第七百九十三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林承志将女私塾的房子建在了村尾。有钱好办事，这不，才半个多月的时间房子就已经盖了一半。
并不是如一开始所说的两间屋，而是盖了个小院。这个小院四间屋，另外还有厨房柴房以及茅房。
族长说道：“再过半个月宅子就能盖好，然后放几天就可以住人了。承志，先生的事你得加紧了。”
也因为事关孩子念书，所以想让姑娘读书识字的族人对这事也都很上心，一直问着族长。
林承志点头道：“已经寻好了，那位女先生姓段，在平洲女学念过书。她带着两个女儿也不容易，就想找份差事做。”
族长倒也没嫌弃对方是个寡妇，说道：“那她有什么要求？”
其实这位段先生并不是寡妇，而是生了两个女儿后又不同意丈夫纳妾。所以，夫妻两人闹翻和离了。
林承志笑着说道：“她就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带着两个女儿来。”
这点族长没意见，他问道：“那束呢，一个月给多少？”
林承志说道：“束的事族长你不用管，清舒说了她负责。”
虽如此，但族长觉得等孩子去上学还是得叮嘱大家到时候送些瓜果蔬菜给女先生聊表谢意。
私塾是建好了可路还没开始修。因为现在是农忙时候大家都脱不开身，所以族长决定等秋收以后再修路。
主要是修路有工钱不是做白工，这等好处自然是留着族人了。
与族长谈完事林承志就准备回去，结果还没出村口就被林成允给叫住了。
“三哥，爹说有事找你商议。”
林承志挺不耐烦林老太爷的，只是防备被人说嘴，所以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林老太爷这次找林承志也是为女私塾先生的事：“承志，这私塾的先生你也不用去找了，就让你二哥去教。”
“你二哥可是秀才，教导那些孩子启蒙是绰绰有余了。”
林承志眼皮都不抬的就拒绝了：“你去跟族长说，看看族长答不答应。”
林承仲当日纳妓为妾，事情闹出来弄得名声尽毁功名也被革除了。没脸在城里待下去，就回了村里。不过虽被革除了功名但他名下还有良田桑地，好好安排日子也能过得很好。谁想他回村不到半年与隔壁村的寡妇搅和在一块，如今更是住到那寡妇家去了。
林老太爷说道：“那院子是你盖的束也是你出，只要你开了口族长不会不答应。”
“爹，那院是清舒拿钱盖的，先生的束也是清舒出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还有，清舒建这个女私塾是希望我们林家的姑娘念了书能明理知事。就林承仲做下的那些事，他如何为人师？”
林老太爷语气放软了：“承志，不管如何他都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你就拉他一把成不？”
他知道钱是清舒出的，可现在这钱不在林承志手中吗？所以，只要他松口这事还是能成的。
林承志说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请他做先生，谁家敢将孩子送来念书。爹，你要太闲了可以下地干活，也可以帮着摘桑叶养蚕。私塾的事你别管了。”
“我这还不是为了林家好。”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好事自然要顾着自家。
林承志并不愿再跟他废话：“以后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别找我，我忙得很呢！”
林老太爷看着他的背影，怒骂道：“孽子，真是孽子。”
林芹芹小声说道：“姨娘，你多劝劝爹吧！家里的嚼用都靠的三叔，要哪一日惹怒了三叔不管我们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珍姨娘说道：“劝了，可你爹不听我的，你也别管了你爹心里清楚不敢过分的。”
“娘，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县城啊？”
她最喜欢吃三哥铺子里的肉包子跟混沌了，只要一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珍姨娘说道：“等蚕结包了，娘就带你们去县城。”
“好啊好啊！”
林承志回到家里看见了如蝶跟万翰采，问道：“不是说中秋不回来吗？”
如蝶笑着说道：“公爹写信给我们，说想见见涵姐儿。正好我也想你跟娘了，就跟着翰采回来了。”
去年如蝶的胎稳了就去了平洲，今年二月生了是个女儿，取名叫涵姐儿。
万太太原本就厌恶如蝶，听到生的是个丫头片子都没去平洲。至于出生礼满月礼，通通都没有。
林承志笑了下，说道：“涵姐儿呢？没带过来吗？”
“睡着了，放到屋里了。”
林承志忙进去看涵姐儿，见她睡着了还咬着指头：“长大以后，肯定跟你娘一样是个贪吃鬼。”
如蝶预产期前半个月，她就让张氏去平洲陪如蝶。听到孩子出生他第二天就去平洲，给了孩子一条长命金锁。
两家强烈的反差让如蝶醒悟过来。娘家才是她真正的倚靠，夫家以致丈夫都未必靠得住。
如蝶听到这话故作不满地说道：“爹，我从小就不贪吃好吧！”
“没有吗？是谁当初吃得太多，撑得肚子难受哭了半天。”
如蝶面色一红：“爹，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你怎么还提了。”
林承志哈哈大笑：“当然要提了，等涵姐儿大了我还要提。”
说了两句，就上桌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如蝶问道：“爹，我听万家的人说你准备在桃花村建个私塾，这事是真的吗？”
林承志嗯了一声说道：“是要建女私塾，不过不是我是清舒让建的。这也是造福族人的好事，所以我答应了。”
林乐玮说道：“除了办女私塾清舒还出钱修路，等将来你回桃花村就能走干净的青砖路了。”
“那得花了不少钱吧？”
林承志嗯了一声道：“清舒已经承诺这钱她出，安安已经给了九百两银子了。若是不够，清舒肯定还会寄钱来。”
如蝶不由感叹道：“清舒可真有钱。”
万翰采却是突然问道：“爹，清舒的卤肉方子是哪来的啊？”
“顾家的。”
万翰采有些疑惑地说道：“可是顾家没开过卤肉铺子他们哪来的配方？”
林乐玮觉得万翰采是想觊觎卤肉方子，当下说话很不客气：“顾家有配方难道还会傻地到处宣扬？”
万翰采这才惊觉自己的话有歧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林乐玮说道：“是啊！我也很奇怪你娘为何前后态度天差地别，奇怪她为何会将你没考中举人的事情怪罪到我姐身上。”
万翰采脸色涨得通红。
如蝶也没帮着说话。万家的人不重视涵姐儿让她心里很不痛快，连带着对万翰采也有了不满。
张氏打起了圆场，说道：“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翰采，这鱼不错你多吃些。”
第七百九十四章 自强自立
吃过饭，万翰采与如蝶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如蝶有些抱怨道：“你刚才好端端提卤肉方子做什么？”
万翰采说道：“我在想若是让岳父岳母得了这卤肉方子，他们就可以到平洲开店，到时候你就能随时见到他们了。”
如蝶神色缓和了下来：“这卤肉方子是顾家的，哪能给我爹用。”
万翰采摇头说道：“如蝶，这卤肉方子如此赚钱，若真是顾家的顾家宗族的这些人为何都不吭声呢？”
“你的意思？”
万翰采说道：“我觉得，这卤肉方子很可能是你二姐的。”
至于林清舒从哪弄到的卤肉方子，这个就没法知道了。
如蝶哦了一声说到哦：“不管是顾老夫人的还是二姐的，都与我们无关。”
万翰采说道：“我就是想着岳父岳母要是能得了卤方开几家卤肉铺，不仅比现在赚得多也不用那么辛苦。”
如蝶看着他，摇头问道：“这种能传给子孙的米放清舒又岂会告诉我爹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以后这话还是不要再说了，不然会让我爹跟乐玮误以为我们觊觎清舒的卤肉方子。”
还真像如蝶所预料的那般，林乐玮怀疑他打方子的主意：“爹，不会是那老妖婆怂恿的吧？”
万翰采并不管庶务，突然之间说这些话肯定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林承志说道：“你甭管他们怎么想，照料好自家的铺子就行。”
这些年不少人打卤肉方子的主意，可却没一个人得逞。
张氏却是有些心动，说道：“当家的，你说能不能让清舒将卤肉方子给我们用。我们不白拿，赚得的钱我们分一半给她。”
那么大的利润谁不眼红，张氏以前也起过这个心思只是不敢开口。
林乐玮有些无语地说道：“娘，现在有个人让你将包子馅的配方给他，赚得的钱分你一半，你回答应吗？”
张氏点头说道：“只要不在太丰县卖，我当然答应啊！”
林乐玮有些气馁：“他要出尔反尔，在太丰县开铺子呢？”
张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们肯定不会去京城开店啊！人生地不熟的，哪那么好站稳脚跟呢！”
林承志说道：“那你知道他到底赚没赚钱？要他说亏本了呢？或者说赚了十两银子，却跟你是说只赚一两银子。”
张氏明白林承志话里的意思，说道：“我们肯定不会骗她的。”
“那你觉得清舒缺这点钱用吗？”
张氏摇头道：“她每年赚那么多钱，哪还会缺钱了？”
“既你知道她不缺钱，那她为什么拿卤肉方子给我们用？”
张氏说道：“谁都不会嫌钱多。”
林承志说道：“你说得很对，没谁会嫌得钱多。可问题是清舒自己没开口，我们若开口就会让她认为我们在觊觎卤方。”
主动给是一回事，伸手要又是一回事。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个卤肉方子，让清舒与他们疏远了。
林乐玮却是说道：“娘，你若是不想让二姐与我们生份了这样的心思趁早打消了。不然，二姐一生气再不与我们往来了。娘，小弟还跟着二姐呢！”
张氏见都不支持她这个想法，也不敢再提这个话题了。
第二日一大早如蝶就回来了，一见到林承志就急切地说道：“爹，我昨儿个听我公爹说二姐当官了。”
“什么？”
如蝶说道：“二姐当官了，说是在礼部当差，还是有品级的。”
林承志惊喜不已，问道：“真的？”
如蝶点点头道：“我公爹亲口所说，应该不会有假。爹，你说二姐也太厉害了，竟然当官了。”
张氏听到这个消息压根不信：“这女子哪能当官呢？别是弄错了。”
“娘，这事只要写信问下清舒就知道真假了，我公爹没骗我们的必要。”
张氏喃喃自语道：“这女子怎么能当官呢？这要是真的，岂不乱套了。”
林承志进屋换了一身的衣裳，然后去找了万主簿。
确定这事是真的，林承志有些恍惚。
万主簿说道：“林兄，令侄女真是有本事。不过女子为官肯定是遭其他人的排斥打压了，所以想要有所建树基本不可能。”
林承志觉得能当官已经很厉害了，至于能不能往上升的那些都是后话。
万主簿笑着与林承志说起另外一件事：“亲家，我听说你正在找女先生，不知道你找好了没有？”
林承志点头道：“已经定下来了。”
万主簿没想到他手脚竟这般快，不由问道：“不知道定下了谁家的？”
“段掌柜的女儿，她曾经平洲女学念过书，而且成绩优异。”
这位段掌柜，就是当年在茶楼对林承志颇多照拂的人。
万主簿一愣：“可段氏是和离的，你请她当女先生好吗？”
“这孩子品性端庄，和离也是因为她婆婆尖酸刻薄，丈夫沾花惹草还想纳妾，她并没有过错。”
万主簿问道：“那你们族人会同意吗？”
林承志笑了下说道：“有什么不同意的，只是和离又不是做了违法乱纪的事。”
万主簿闻言，就没继续说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林家族长跟族人知道他请的先生是和离的。很多人心有顾忌，跑去跟族长念叨。
族长找到林承志，与他说道：“承志，再如何也不能请个和离妇来教咱们家的孩子啊！不然将来我们林家的孩子有样学样，那如何得了。”
林承志说道：“族长，我就是知道她和离在家，我才特意请的她。”
族长有些傻眼：“这是为何？”
“好死不如赖活着，过不下去和离就是。若是当年喜梅有她这样的魄力就不会丢了一条命。”林承志说道：“我之所以支持清舒创办这个女私塾，就是希望我们林家的姑娘能像清舒那样自强自立，而不要像喜梅那样逆来顺受连反抗都不敢。”
族长默了默，说道：“可你要执意这样做，族人可能不会送孩子来念书了。”
林承志摇头说道：“我相信疼爱孩子的父母，知道我的初衷更会将孩子送进私塾念书的。”
族长还是有些犹豫。
林承志说道：“族长，你可能不知道，清舒当官了。在礼部主客司任司务，八品的官儿。”
族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林承志说道：“谁说一定要生儿子才有出息？若是生了个像清舒这样的女儿，也一样能光宗耀祖。”
第七百九十五章 顾老夫人回京
看着巍峨高大的城墙，安安笑着说道：“外婆，终于在中秋前赶回来了。”
顾老夫人说道：“是啊！不然咱们祖孙两人就要再路上过节了。”
两人回到家里才知道清舒没在家，而且过节的东西也没准备。
顾老夫人皱着眉头，问道：“安安，我不是让你写信告诉你清舒，说我们会回来过中秋。”
“外婆，我写了。不过现在看来姐姐应该还没收到信。”安安笑着道：“不过没关系，明天才过节现在准备也不晚。”
顾老夫人点点头，坐下后问了陈妈妈：“跟我说说这段时间家里可有什么事？”
陈妈妈摇头道：“家里没什么事，可大姑娘身上的事就多了。”
“怎么了？”
陈妈妈苦着脸说道：“大姑娘去了礼部当差，如今是礼部主客司的司务。”
“老夫人，我是劝了又劝让姑娘别接这个差事，可姑娘不听我的。愁得我这大半个月都没睡着。”
安安又惊又喜：“姐姐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当官了。”
顾老夫人一头黑线。
陈妈妈继续说道：“不止如此，姑娘还任了镇国公夫人为干娘。就在十天前，国公府为这事摆了酒。”
相对前面那个消息，认亲这个顾老夫人倒没觉得有什么。邬夫人早就与顾老夫人说想认清舒当干女儿，当时顾老夫人说只要清舒点头就行她没意见。
安安难免想得有些多，问道：“姐姐为什么答应认亲了呢？”
之前她姐姐一直都没松口，觉得认亲不好，会让人说攀附权贵不要亲生父母。
陈妈妈忍不住叹气：“都是萧家那个风流子，喝了两杯酒撒酒疯调戏我家姑娘。姑娘一怒之下让蒋护卫打了他一顿。萧家要报复姑娘，姑娘就躲到了国公府去。然后，姑娘就答应认亲了。”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陈妈妈将之前那传闻说了：“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竟然胡编乱造坏了大姑娘的名声。那萧五爷不知道被谁怂恿，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姑娘。”
安安怒骂道：“王八蛋，怎么没将他打死么！”
原本回京心情极好，可这会顾老夫人却觉得很糟心：“你快去国公府，将大姑娘叫回来。”
陈妈妈应声去了。
顾老夫人说道：“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我这才两个月不在京，她就给我整出这么大的事来。”
安安站在清舒这边，说道：“外婆，是长公主要姐姐去礼部任职。长公主对姐姐颇多照拂，她也不好拒绝？”
“不好拒绝也得拒绝。你当女官是这么好当的，她这是虎口拔须。那些谣言只是开端，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呢！”
安安吓了一大跳：“不会吧？不管如何姐姐都是长公主指派的。”
“长公主指派进去又如何？他们明面上不做什么，但可以背地里就下手。像这次就让你姐有苦说不出。”顾老夫人说道：“一次两次景烯能包容，可次数多了呢？万一景烯退亲，你姐这辈子都不用嫁人了。”
安安有些迟疑，问道：“外婆，应该没那么严重？”
“事情比我说的还要严重，不过只要你姐辞了这差事就不会有事了。”
安安犹豫了下说道：“外婆，这事还是由姐姐自己拿主意吧！外婆，姐姐又不是三岁孩子，我相信她既接了这差事她应该都考虑过这些了。”
顾老夫人断然拒绝：“不行，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但这事她一定要听我的。”
安安劝了许久都不能让顾老夫人改变主意，只能无奈放弃。心里暗道，希望姐姐能抗住外婆的压力了。
陈妈妈到国公府时，清舒正将做好的月饼呈上给邬老夫人品尝。
顾老夫人吃了一个火腿月饼，吃完后点头道：“嗯，甜中带咸，味道很别致。”
清舒做了许多口味的，除了火腿月饼，还做了蛋黄、豆沙以及茶叶等诸多口味的月饼。
邬夫人就吃了一个豆沙月饼，吃完以后笑着道：“清舒你这手可真巧，这月饼味道不逊色稻香园里的。”
清舒有些自谦道：“干娘你过奖了，我哪能跟稻香园的师傅比。”
邬夫人笑着道：“说起来真是便宜了景烯那小子了。我家清舒不仅才貌双全，针黹厨艺也样样不俗。”
正说着话，外婆丫鬟回禀道：“老夫人、夫人，顾家来人说顾老夫人回来了。”
清舒一脸惊喜不已：“外婆回来了。祖母、干娘，我得回去了。”
邬夫人站起来，笑着说道：“清舒，我与你一起去。”
一来是赔罪，虽然认亲是事急从权，但到底没征得顾老夫人同意；二来也是去请顾老夫人到国公府一起过中秋。
顾老夫人原本是见到清舒，就让她去辞了礼部的差事。可看到邬夫人也来了，只能将这事暂时按下。
邬夫人说道：“婶婶，应该得等你回来得你同意，再挑选个黄道吉日办酒宴。也是我太心急，还请婶婶不要怪罪。”
顾老夫人忙道：“我感谢你们都来不及，哪还会怪罪。要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见着这丫头了呢！”
邬夫人一听就道：“你也不要怪清舒，都是那些人心怀叵测见不得人好，就用这些下三滥手段。”
若是其他人，她肯定说女子不该为官。可邬家不一样，镇国公府这个爵位都是当年的大长公主挣下来的。
邬夫人笑着邀请老夫人去国公府过中秋：“清舒已经认了亲，咱们就是一家人。你老可别推辞，不然就是将我当外人了。”
见邬夫人盛情相邀，再想着邬家对清舒的照顾顾老夫人还是点头应下了。
趁着两人说话的空当，安安拉着清舒走了出去：“姐，外婆反对你做女官，你得做好应对。”
清舒早知道顾老夫人会反对，所以听到这话并不意外。
安安小声说道：“姐姐，外婆担心姐夫会因为这事跟你起嫌隙，从而退亲。姐姐，姐夫也反对你当官吗？”
清舒摇头道：“没有，他是支持的。还说既做了就要做好不要半途而废，更不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安安一下心安了：“那就好，那就好。”
第七百九十六章 祖孙起争执
邬夫人一走，顾老夫人的脸就拉着脸朝着清舒说道：“你立即去辞了这差事。”
清舒没吭声。
顾老夫人气得不行：“你还犟上了？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你要不辞了这差事，就要跟那些女官一样这辈子都嫁不了人了。”
宫中的女官也有嫁人的，但过得好的寥寥无几。至于那些当了官的女子，则没一个嫁了人。
安安忙说道：“外婆，未来姐夫说支持姐姐，还让她不要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
顾老夫人说道：“那是景烯体贴她，越是如此清舒你越该珍惜。”
清舒还是没说话。
顾老夫人急了：“你这意思是不愿意辞了？清舒，你其他事我都不干涉，但这事你必须听我的。”
清舒问道：“外婆，你让我辞了这差事，那辞了这差事以后呢？”
“你喜欢做生意就做生意，不喜欢就在家里绣嫁妆。”
“然后呢？”
顾老夫人说道：“什么然后不然后的。等你嫁了人有了孩子，也就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那我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嫁人生子然后养孩子？”
顾老夫人一愣：“那你还想怎么样？”
清舒说道：“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我不想按照你说的这样活。”
人生几十载，若是来到这世上就为了生子养孩子，那她重活一世又有何意义。
“那你想怎样过？就是做官你也只能是个七八品的小官，而为了这个小小的官职你知道你将付出什么代价吗？你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将来要孤老终生。”
清舒说道：“就算如此我也要试一试。哪怕真如外婆你所说我将来要孤老终生，我也无怨无悔。”
顾老夫人又气又恼：“你是不是要将我气死你才愿意？”
“外婆，我三岁开始读书习武，不是为了嫁人生子的。外婆，我不想跟其他人一样一辈子就围着后宅一亩三分地转。”
顾老夫人沉着脸说道：“你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当这个官儿了？”
清舒摇头说道：“没有。我之前问过景烯，景烯说不管我做什么他都支持。若是有一日他反对，我会考虑辞了这个差事。”
她不想跟顾老夫人对着干，硬碰硬并不是好的解决办法。符景烯比她能言善辩，肯定能很好地说服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心头一松：“你说的是真的？”
清舒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只要景烯觉得我做这个差事不好，我会辞掉的。”
回家待嫁然后相夫教子是不可能的，最多转回去文华堂当差了。
“你说话要算话。”
清舒笑着道：“外婆，我什么时候哄过你啊！”
顾老夫人这才放心。她觉得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个媳妇去抛头露面的，符景烯自然也不例外。
清舒跟安安服侍顾老夫人睡下后，姐妹两人回了书房。
安安先将顾娴的事跟清舒说了：“娘还写了忏悔书，姐姐你看看。”
清舒没有接：“不用看，你收着吧！”
“姐，我觉得娘写得很诚恳的。姐，我觉得娘这次是真的悔改了。”
清舒轻笑一声道：“当年差点跌落悬崖丢了性命她都没改。现在三言两语她就悔改了，你觉得可能吗？”
“这三十多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想让她改那是不可能的。”
而这也是她不愿回平洲的原因。明知道回去会受气，她干嘛还回去。不仅现在不回去，将来她也不会回去。
安安其实也知道顾娴可能没有真心悔改，只是她心里到底还存有奢望。
清舒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说道：“那你回了太丰县没有？”
“回了。姐，你是不知道二舅舅变化好大啊！我见了他几次，跟花妈妈他们说的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她将顾和平的表现都说了，说完后道：“姐，二舅都能改，娘也有希望改过的。”
“二舅当年虽然行事糊涂，但他重情，为了袁珊娘他可以不要大房的产业。后来被亲生父母舍弃，被袁珊娘背叛，他之所以没崩溃是因为富贵跟宝珠需要他照顾。”清舒说道：“若是没有富贵跟宝珠，他是熬不过那个坎的。”
“可不管如何，他都熬过来了。”
清舒点头道：“他熬过来了。可换成我们的娘，她是扛不住的。遇见这样的事她不是怨天尤人以泪洗面就是一了百了了。”
安安竟无法反驳：“姐，他将外公的坟打理得很好，坟四周种满了松树跟柏树。”
“他是在赎罪。不过也好，这样外婆也不用担心外公的坟无人管了。”
安安嗯了一声，又跟清舒说道：“姐，坠儿姐姐说你想在桃花村开办女私塾，这事是真的吗？”
清舒点点头：“上次祖母病逝，我回桃花村奔丧的时候又这个想法。只是我担心族长跟族老们不同意，所以就没说。以后时机成熟了，到时候在请三叔帮忙办这事。”
安安笑着道：“姐，我已经给了三叔钱，请他代办此事的。”
咦了一声，清舒问道：“族长跟族老们不会反对吗？”
“我答应帮村里修路，不修石子路全都铺上青砖。这样下雨天出门，也不担心弄脏了衣服鞋袜了。”安安笑眯眯地说道：“我跟三叔说，若是族长跟族老不同意办私塾那路我也不修了，所以他们都没反对。”
“嗯，安安，这事你办得非常好。”
被清舒这般夸，安安心里仿若吃了蜜一般的甜：“姐，我已经答应私塾所有的开支由我们出。不过若不是我们林家姑娘来念书，就得给先生交束。”
清舒点头道：“你考虑得很周全，出门一趟我们安安也长大了。”
安安乐呵呵地说道：“若是换成姐姐肯定会处理得更好了。”
“换成是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安安笑了下，说道：“姐，若是姐夫不同意你真要辞了这差事？”
清舒摇摇头道：“不会的，景烯尊重我的决定，他不会要求我辞了差事的。”
“姐夫真好。”
真希望她未来的夫婿也能这样对她，不过安安也知道这个概率很低。
第七百九十七章 劝说
安安躺在床上听到铛铛铛的声音，强睁开眼问道：“外面什么声音这么刺耳？”
彩蝶说道：“姑娘，是林菲在跟大姑娘练刀，所以声音有些大。姑娘，天已经大亮了你也该起床了。”
安安艰难地爬了起来：“早知道昨晚就跟外婆一起睡了。”
老夫人很宠孩子，不会吵醒安安由着她睡到自然醒。清舒不会强迫安安早起，不过若是辰时初还没起就要干预。
出了屋就看见清舒跟林菲两人正在对打，你一剑我一刀的看得安安心惊胆颤。
等两人对练完，安安捂着胸口说道：“姐姐，你这也太危险了，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以前她也见过两人对练不过当时两人拿的是木剑跟木刀，这会可是真刀真剑啊！
清舒笑着说道：“我们点到为止，不会受伤的。”
刚开始会受伤，且林菲受伤居多。现在清舒对刀法熟练了林菲也不会再受伤了。
练完功，清舒擦了汗就回屋练字了。
安安与彩蝶说道：“姐姐武功好学问都好，让她嫁人生子那她辛苦所学的东西岂不是全都荒废了。”
如蝶说道：“大姑娘一向有主见，她既不愿辞了这差事老夫人也逼迫不了。”
安安觉得这话很对。
清舒练完字出了书房，林菲就过来说道：“姑娘，符少爷刚才过来了，正在陪老夫人说话。姑娘，你要不要过去看下？”
清舒摇头：“不用，让他们先聊吧！”
肯定是祖母将景烯叫来的，至于目的不用问她也知道了。
顾老夫人与符景烯说道：“清舒那孩子太任性了，竟都不跟我商量跑去礼部任职。景烯你放心，昨日我已经跟她说了，让她辞了这差事。”
符景烯将对许多人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外婆，我是支持清舒去礼部当差的。”
因为听清舒说过，所以顾老夫人并不惊讶，只是说道：“你还年轻，不知道清舒去礼部当差会有什么后果。”
“这女人当官乃是为世道所不容，轻则孤老一生重则丢了性命连累身边的人。”
符景烯说道：“外婆你过虑了，有邬家撑腰没人敢动清舒的。”
至少没人敢明面上害清舒，不然就是跟国公府过不去，至于暗中的陷害只要有所防范就不怕。
“也不可能靠邬家一辈子。”
符景烯对此很乐观，笑道：“除非邬家倒了，不然清舒确实可以靠邬家一辈子。”
镇国公跟镇国公世子都是聪明人不沾染朝堂是非，所以几十年内邬家无忧。
顾老夫人看着他说得坦然，不由说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清舒当官吗？”
“为何要介意？”
顾老夫人反而被问住了，良久后道：“女子混在男人堆里对名声总归不好。”
“外婆，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只是男人用来束缚女子的一个手段。事实上许多女子，比男人还厉害。远的不说，就说始贤皇后与第一代镇国公。若是她们也如你所想女子不能抛头露面，那就没我大明朝也没有镇国公的存在了。”
顾老夫人定定地看着他说道：“若是众人都诽谤造谣，你能顶得住那些流言蜚语始终待清舒如一吗？”
“能。我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不然我早就死了。”
想当初他亲娘就说他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还想掐死他。可凭什么呢？是她自己识人不清，为何要将过错施加在自己身上。
顾老夫人沉默了下说道：“你能保证一直这样对清舒，不会半途改变主意吗？”
“清舒并不是固执己见的人。若是我觉得她不适合再继续当这份差事，只要理由足够她会辞了。”符景烯诚恳地说道：“外婆，我知道你是为清舒好。可有时候你们觉得的好，却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就如兰大老爷，也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帜想干涉他的人生。顾老夫人也一样，打着为清舒的好想要折断她的翅膀，让她老实地呆在后宅相夫教子。。
顾老夫人无法反驳他，于是说道：“你现在说得好听，可若有一日你受不住外界的压力背弃了她，到时候清舒该怎么办？”
符景烯斩钉截铁地说道：“外婆放心，这辈子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百年以后，我们也要合葬的。我跟清舒这辈子都要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顾老夫人：……
安安掀开珠帘走了进来，笑着问道：“外婆，你跟未来姐夫说什么啊说这么久的。我都饿得肚子咕咕叫。”
随后，清舒也走了进来。
这个话题也没法继续说下去了，顾老夫人道：“上早餐吧！”
吃过早饭，顾老夫人就带着姐妹两人去了邬家。至于符景烯，则回了金鱼胡同。
到了邬家，邬老夫人看到顾老夫人精神不大好，问道：“昨晚没休息好吧？”
顾老夫人也没瞒着她，点头说道：“听到这丫头去礼部当差，我愁得一晚上没睡。”
邬老夫人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心里不大乐意。只是孩子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好横加干涉。”
顾老夫人苦笑道：“这个道理我懂，只是我怕她将来后悔。”
“有什么后悔的？人生不过匆匆几十载转眼即逝，不趁着年轻去做想做的，等老了就后悔莫及了。”邬老夫人说道：“清舒还只是去礼部任职，最多就受一些非议没性命危险，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不往心里去就好。可易安的志向是做将军，这两年还跟着她爹与大哥上了战场。战场上刀剑无眼轻则受伤重则丢命，可孩子坚持要去我再舍不得也不能拦着。”
“老姐姐，你为什么不拦着呢？”
邬老夫人说道：“我是可以拦着她，再给她找个好的婆家嫁了。可这样的话她会过得幸福吗？不会的。雄鹰本该翱翔在蓝天，你要强行将它关在笼子里，最终它不是撞笼自尽就是郁郁而终。”
其实就算她想拦着易安不准她去桐城，也拦不住的。
顾老夫人心头震撼不已。
邬老夫人笑着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们要折腾就随她们去吧！”
ps:今天只有两更，凌晨第二点后会爆更。
第七百九十八章 中秋
中秋佳节，晚上是要拜月的。
邬老夫人将拜月的地点设在一颗硕大的桂花树下。
一行人拜了月，齐齐坐在桂花树下一边吃月饼一边聊天。
顾老夫人将这次去平洲的所见所闻，与邬老夫人说了。当然，糟心事是不会提了。
两人聊了会，邬老夫人笑着说道：“以前啊，我跟易安她娘日思夜想有个乖巧可人的孙女。可惜我家易安就是个假小子，如今认了清舒这个孙女也终于圆了我们婆媳两人的梦了。”
顾老夫人笑着道：“我年轻的时候一直都想有个儿子，为此不知道吃了多少药。老夫人你呢？反倒嫌儿孙多。”
邬老夫人摆摆手说道：“姑娘好，跟娘贴心。不像儿子话都懒得跟你说，你要多说两句他就嫌你唠叨。”
邬夫人弱弱地说道：“娘，国公爷跟二叔他们对你还是很孝顺的。”
邬老夫人哼哼道：“孝顺什么？每次回来，话都不会超过十句。回来跟没回来有什么区别？”
邬夫人也很无奈了。丈夫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从小养成的性子你现在想让他改也改不了啊！
正与邬正啸与邬易安在一块吃月饼的镇国公，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刚才是一大家子拜月，不过几个玩累了打瞌睡，世子跟邬家老二带着妻儿回屋睡觉去了。这回，就剩父子三个了。
邬正啸关切地问道：“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要不早点休息。”
邬易安呵呵地说道：“肯定又是祖母在念叨生了个两个不孝子。”
他们家的人不是在桐城就是在盛京，只她娘跟祖母几个人在京城。他小的时候逢年过节他祖母就要念叨生了两个不孝子，他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邬国公冷冷地看了一眼易安。普通的士兵看到他这个样子早吓得腿软了，可易安面不改色地继续吃月饼。
邬正啸心头一动：“爹，今年你跟我们一起回去过年吧！”
邬易安受不了他这般委婉：“哥，你就直接说想让爹回去参加你的婚礼，拐弯抹角的干啥。”
邬正啸现在每天都被易安怼，都怼得他没脾气了。
镇国公说道：“已经上了折子，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批。”
邬易安说道：“爹，皇上不批你就再上呗！三哥成亲这辈子就一次，你要不去参加婚礼该多遗憾啊！”
“还有你还没见过清舒呢！都当人爹了，竟然面都没见过说得过去吗？”
镇国公说道：“上了一次皇上不准，就不能在继续上了。”
若不然，就皇帝多疑的性子说不准怀疑他有什么不轨之心呢！
易安撇撇嘴说道：“为储君的事朝堂都吵翻天了，皇帝老儿却老神在在半点不着急，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储君不定朝堂不稳，对他们边城的将士来说也不是好事。
镇国公呵斥道：“皇上也是你能非议的？你嘴巴要再这么不把门，看我不军法处置你。”
易安不敢吭声了。
邬正啸笑着转移了话题：“爹，难道你就不想看看清舒？”
易安也道：“爹，这些年清舒可是孝顺了你不少的好东西。你可不能那么小气，一箱子的皮子就打发了清舒。那些东西，都不敌清舒的一坛女儿红。”
说起女儿红，邬正啸心头就一片火热：“易安，清舒从哪里搞到那么多好酒啊？”
镇国公也一脸热切地看着易安。没喝过还无所谓，可自喝过清舒送的那几坛酒，觉得其他酒都没味了。
易安摇头道：“我问了，可她不愿说，不过我肯定她手里还有。”
说完，易安蛊惑镇国公：“爹，你要回去，清舒肯定会孝敬你几坛好酒的。”
镇国公看了一眼易安，说道：“你娘说清舒乖巧又听话，我就是不回去，她也会好酒好菜地孝敬我。”
虽没见过面，但邬老夫人婆媳两人对清舒赞不绝口，所以镇国公对清舒印象极好。
邬正啸问道：“易安，你说清舒会不会送我一坛酒啊？”
易安白了他一眼，说道：“都是哥哥照顾妹妹，从没听说过让妹妹孝敬哥哥的。”
“不过你若是让斓曦开口，那清舒肯定会答应。”
邬正啸一拍巴掌说道：“这个主意好，我等会就写信给斓曦。”
易安鄙视道：“出息。”
中秋一过学堂就开学了，所以这日安安早早就起来了。
两人出门的时候，顾老夫人看着穿着官服的清舒觉得很糟心：“赶紧走赶紧走。”
她真的怕看多了，就不让清舒出门了。不过她也清楚，真这样干祖孙两人肯定要吵架了。
也是在这一刻顾老夫人清晰地认识到，孩子大了不听话了。
清舒忙出去了。
顾老夫人忧心忡忡地说道：“你说若是景烯反悔那该怎么办啊？”
哪怕符景烯承诺不会舍弃清舒，但她觉得符景烯没经过事将事情想得太简单，等将来入了仕被这事影响，想法就会被改变。
李妈妈也没说安慰的话，只是道：“老夫人，这男人要变心了，不管姑娘有没有当官都会变心。相反，若是他真的一心一意对姑娘，他就能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能容忍。”
“可这世上能包容妻子出仕当官的，又有几个。”顾老夫人说道：“而且她要一直当着这个女官，怎么照顾得了丈夫跟孩子。”
她觉得这女人啊这辈子成亲后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得了丈夫宠爱孩子孝顺贴心就是最大的幸福。
当然，不止顾老夫人，这世上绝大部分的长辈都是这个思想，像邬老夫人这样的凤毛麟角。
李妈妈笑着说道：“老夫人，你别甭担心了。真到那个时候都不用你说，姑娘自己就会辞了这个差事。”
顾老夫人想着清舒说的话，说道：“希望到时候这孩子知道轻重，别固执己见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妈妈在外说道：“老夫人，邬家派人送了一筐新鲜的桂圆来。”
顾老夫人听到这回禀，不由说道：“你说清舒执意要去当官，是不是受了邬姑娘的影响啊？”
李妈妈笑道：“老夫人，姑娘自小就有主见，不是别人能轻易影响的。”
她家大姑娘自小就是个有志气的，努力念书想要做人上人。没有邬姑娘，有这个机会她也一样不会放弃。
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第七百九十九章 美酒（1）
如水的悠然响起，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祝嵘听得如痴如醉。
一首曲毕，祝嵘赞道：“斓曦，你这琴艺又精进了，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大器。”
祝斓曦面露欢喜，不过还是谦虚道：“大哥，哪有你说的好啊！”
祝嵘去有些郁闷地说道道：“再有两个多月你就要出嫁了，到时候就再听不到这美妙的琴声了。”
祝斓曦脸有些红，不过比以前提起婚事就羞得说不出已经好了许多：“哥，我以后会时常回来的。”
“你回来也不住在家里啊！”
这话说得，春兰掩嘴直笑：“大爷，谁家姑娘出嫁后还能总回家啊？”
祝斓曦却是笑着说道：“我以后回京，肯定会回家住一段时间陪陪娘，不过怕到时候哥你不在家了。”
祝大老爷准备让祝嵘外放，至于什么时候，现在还没定下来。
冬至在外扬声说道：“姑娘，邬家送了一筐石榴跟一些皮毛来。”
自两家定亲后，邬家就隔三差五送东西给她，就是邬正啸，也时常托人从桐城捎东西过来。
祝嵘原本对这门亲事颇有微词，觉得自个妹妹天仙一般的人物许给邬正啸实在是委屈。不过再得到一匹邬正啸送的宝骏后，态度就改变了。
东西搬进来后，祝嵘笑着说道：“看看送了什么皮毛来？”
辽东皮毛多，不过好的皮子还是有价无市。比如箱子里的放的几张貂皮，就是有钱都买不着的好东西。
祝嵘看了不由点了下头道：“辽东寒冷这貂皮给你做身皮毛衣裳正好。嗯，算这小子考虑周全。”
斓曦的心思在冬至手里的信上。
祝嵘看到斓曦心不在焉，笑着出去了。
接了信斓曦赶紧拆开，看完以后不由失笑：“这可真是……”
春兰凑趣道：“姑娘，不知道姑爷在信里说什么了？”
斓曦好笑道：“他说清舒手里有美酒，让我帮他求两坛来。”
“林姑娘手里有美酒？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斓曦将信折好放回到信封里收好：“我记得后日清舒休沐，到时候我们过去一趟。”
春兰有些诧异：“姑爷想要林姑娘的酒，不会自己开口要吗？”
斓曦摇摇头道：“不是普通的酒，说是百年的女儿红，特别的珍贵。清舒手里估计也没多少，所以他去要，也未必能要得到。”
春兰惊得不行，压低声音说道：“百年女儿红，真的假的？这要是真的，顾家的门槛还不得被踏破了？”
喜好美酒的不知道几凡，就是他家老爷跟大爷知道这消息怕也会心痒难耐想求得一坛了。
斓曦点头说道：“清舒以前送过两坛酒给国公爷跟易安，我想这事应该是真的。”
“那姑娘得跟林姑娘多讨两坛来，不然老爷跟大爷知道了这美酒可保不住了。”
祝斓曦笑骂道：“你当着百年女儿红是大白菜，要多少有多少啊！”
不过这是邬正啸头一次求她的事，所以她还是决定上门问下清舒。
到清舒休沐这一日，斓曦就去了裕德巷找她了。
裕德巷离礼部跟安安所在的私塾都很近，所以一家人三口都搬到这边来住了。
斓曦见到清舒，拉着她进了屋。
“什么事这般神秘的？”
斓曦压低声音问道：“清舒，你手里是不是有百年的女儿红啊？”
清舒笑了下问道：“你又不喝酒，问这个做什么？”
“正啸听到你这有百年女儿红，想让我跟你讨要两坛。”祝斓曦说道：“清舒，这次添妆你就别送首饰画了，就送两坛女儿红给我好不好？”
清舒哭笑不得：“哪有自己要添妆的？”
斓曦看到她这模样就知道有戏了：“这么说你真有百年女儿红啊？”
“嗯，是有几坛。原本是准备送给干爹跟大哥他们的，既你要就匀两坛给你。”清舒小声说道：“不过这酒，等添妆的时候再给你。”
“为何现在不能给我？”
清舒抿嘴笑道：“现在给你要被你家人知道，这酒你就保不住了。”
祝斓曦没有多想，说道：“怎么会保不住呢？东西在我手里，没谁敢打主意的。”
“你若不信那咱就试试。先给你一坛，等添妆的时候我在给你一坛。”
斓曦没有异议。
清舒问道：“三哥在信里可有与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说下个月月底回来，还说国公爷也可能会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小脸红扑扑的。
清舒有些感慨道：“没想到我们六个人之中你是最先嫁的，说不准明年咱们都要升级做姨母了。”
斓曦羞的掐了下清舒：“你明年也要出嫁了，我也就比你早一年而已，说不准到时候你比我还先当娘呢！”
在顾家吃过饭，斓曦就带着一坛美酒回去了。
她到家的时候正巧碰到祝大老爷：“爹，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祝大老爷笑着说道：“衙门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佳德郡主这两日有些咳嗽他不大放心，见衙门没事就赶紧回来了。
看到春兰双手里抱着一坛酒，祝大老爷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
“酒啊！清舒送的。”
祝大老爷奇了，问道：“你又不喝酒，清舒那孩子送你酒做什么？”
许多官员对清舒去礼部当差颇有微词，不过祝大老爷却觉得没什么，又不是她削尖脑袋要去当官，是被长公主赶鸭子上架。再者当年大长公主凭借军功获封镇国公，当时内外都一片祥和，清舒不过一个小小的八品司务能影响什么。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猜忌这个顾忌那个，实际上没有女子当官，他们也一样瞎混日子。
祝斓曦从不说谎，更不要说问这话的还是祝大老爷，所以当下她就坦诚地说道：“是正啸让我跟清舒要的，等会我就让人将这酒送到国公府去。”
祝大老爷越发奇了：“他自己不会跟清舒要，为何还要劳动你去？”
祝斓曦莞尔一笑，说道：“他怕自己要清舒不给，所以就求了我。”
祝大老爷一听就觉得不对了，走到春兰面前仔细地看了下这酒坛。
第八百章 美酒（2）
酒坛很普通，就是大街上随处可买到的普通坛子。
祝大老爷看着这封泥觉得有些年份，不由随口问道：“这酒多少年份的？”
祝斓曦想也不想就说道：“清舒说有一百五十多年。”
祝大老爷手一顿，问道：“多少？”
“一百五十多年，这是清舒亲口所说应该不会有错。”
祝大老爷朝着春兰说道：“你将酒给我，让我仔细看看。”
春兰听到这话，立即将手里的酒递给了祝大老爷。
回到自己的院子，祝斓曦还有些恍惚：“春兰，你说等爹尝过那酒以后会不会将酒送回来啊？”
刚才祝老爷说自己从没喝过一百多年的酒想要尝一尝，斓曦一向孝顺哪会拒绝。
春兰说道：“若真如林姑娘所说真是一百多年的女儿红，老爷肯定不会再还回来。”
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肯定是有去无回了。
祝斓曦哭笑不得：“清舒说这酒到我手里保不准，还真被他说对了。”
与此同时，清舒也去了镇国公府。
邬夫人看到她带了八坛酒来，笑着说道：“带这么多酒来做什么？”
清舒笑着说道：“我怕再不送来，这酒我就保不住了。”
说着就将斓曦跟她讨酒的事说了，清舒道：“就斓曦的性子这事瞒不住的，这事一传开肯定不少人会求上门来。”
福运楼得了一坛百年女儿红，人家都不卖作为镇店之宝，可想而知，这酒多受人追捧了，都给的话没那么多，给一些人又得罪另外一部分，所以还是赶紧处理为好。
邬夫人听到这话，笑得不行：“正啸要知道这事，怕会悔青了肠子。”
清舒从酒窖里拿出十二坛的美酒，原本是准备等国公爷回来在送给他喝的。现在计划被打乱，只能提前送了。
“干娘，这里是六坛女儿红两坛竹叶青。给三哥一坛女儿红一坛竹叶青，另外爹四坛，大哥跟二哥各一坛。”
邬夫人轻笑道：“那易安呢？”
清舒对易安的性子很了解，上说道：“这馊主意肯定是她给三哥出的，所以这次就不给她留了，想要喝酒让她跟爹讨去。”
邬夫人哈哈直笑，易安知道非得跳脚不可：“对，就该这么治她。”
随后清舒去找了封小瑜，将剩下的三坛美酒都给她：“一坛给你，另外两坛送给伯父喝。”
这酒她也很喜欢喝：“还有没有？有的话，不管多少钱我都买了。”
清舒果断地说道：“没有了。”
封小瑜给她挠痒痒：“上次我问你，你也说没有了，结果这回一下子拿出三坛。不对，肯定不止三坛。”
清舒很光棍地说道：“没有了，家里一坛都没有了，你要不信可以去我家里搜。”
“送了多少去镇国公府？”
听到八坛后，封小瑜哈哈直笑：“我爹要知道肯定要悔青了肠子。”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清舒一头雾水。
封小瑜很快就给她解惑了：“我娘之前跟我爹说想认你做干女儿，可我爹没同意。现在知道你手里有这么多美酒，他肯定后悔没地找去了。”
“你爹就算同意，我也不会认亲的。”
这个封小瑜自然知道了，她呵呵一笑：“可是我爹不知道啊！所以他得了美酒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对了，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咱们啥时去灵山寺啊？你决定时间我也好安排。”
清舒说道：“等我回去问下我外婆，到时候在给你准确的时间。”
顾老夫人很喜欢去灵山寺，说在那里她觉得很舒服，所以去的比较勤。
如清舒所预料的那般，回去后她就收到了佳德郡主的请帖。
第二日，清舒就去了郡主府。
进了屋发现祝大老爷竟也在，不过这完全在清舒的预料之中。
祝大老爷急切地问道：“清舒，你手里还有多少的女儿红？你能不能都卖给我，价钱不是问题。”
佳德郡主咳嗽了两声后说道：“清舒，你伯父平日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小酌两杯。你若是手里还有这种百年佳酿，还希望你能割爱。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
清舒摇头道：“我手里已经没酒了。”
祝大老爷明显不信，立即说道：“斓曦可是说了你手里还有不少佳酿。”
清舒笑了下说道：“都送人了，送了我干爹八坛、封伯父三坛。”
“一坛都没留？”
见清舒摇头，祝大老爷问道：“可你不是说还会给斓曦一坛。”
清舒心里暗笑，面上却不显：“我跟干娘说了，留两坛给三哥当是我的新婚礼物。”
祝大老爷后悔得恨不能捶地，早知道昨日就上门去要了。
佳德郡主却是有些奇怪地问道：“清舒，你从哪得来这么多的佳酿啊？”
酒窖的事，清舒肯定不会透露出去的：“无意之中得到的，如今已经没有了。”
“真没有了？”
清舒摇头道：“伯父，真没有了。”
若是将消息泄露出去，这些酒她哪保得住。不过经此一事，她决定暂时将酒窖封存，省得弄出不必要的麻烦。
确认她没说假话，祝大老爷就让她下去了。他跟佳德郡主说道：“早知道昨日就该去顾家了。”
佳德郡主好笑道：“你还不明白？哪怕你昨日去了也要不到酒，她一早就打定主意将这些酒送给邬家跟封家。”
“这么多佳酿我只得了一坛，只要一想到这我心就好痛。”
佳德郡主轻笑道：“刚才清舒不是说了，会送两坛给正啸做新婚礼物，到时候让正啸孝敬你，难道他还敢不给。”
祝大老爷心情顿时好了：“你说得很对，若是他敢不给，我就不将曦儿嫁给他了。”
佳德郡主莞尔一笑。只要丈夫开口，正啸哪有不给的。
夫妻俩正说着话，就有婆子在外回禀说江南有急信送达。
看完信，祝大老爷的好心情顿时没了：“爹病重，已经起不了床。郡主，我得赶紧去江南一趟。”
“那你赶紧去衙门告假。”
等人走后，佳德郡主说道：“希望没有大碍吧！”
要是老爷子有个万一，斓曦的婚事就得往后推了。经了上次的意外，她真的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第八百零一章 灵山寺上香
两江总督官秩从一品，是朝廷的财税重地。明朝有近一半的赋税都来源于两江，还有这里盛产粮食以及丝绸盐业等。像前朝，朝廷想办大事都是朝两江总督要银子要粮食的。
大明朝放开了对外贸易，沿海的几个城市如福州等每年赋税也非常可观。不过，还是比不过两江，所以祝老太爷一病倒，消息就传了出来。
邬夫人很担心，寻了清舒来问：“祝老太爷是否真的病得起不了床了？”
再有两个月就要成亲了，若是祝老太爷病逝婚期就得往后推三年。邬正啸原本年岁就大了，再等三年越发老了。
清舒点头说道：“是说起不了床。而且祝大老爷得了信就去了江南，我觉得情况不大乐观。”
“这么说，婚期得推迟了。”
清舒宽慰道：“干娘你别着急，也许祝老太爷卸任以后身体就好转呢！至于婚期是否推迟，这得看祝家那边怎么说。”
邬夫人苦笑道：“你说你三哥娶个媳妇，怎么就那么艰难呢！”
之前与高美莲快要成亲却发现那女人与人勾搭婚事泡汤，这回还有两个月成亲又碰到这事，想想，她就觉得很糟心。
清舒说道：“伯母，祝家也不想推迟婚期的。”
安王世子哪怕已经成亲了他也还在暗中关注斓曦，非常的恶心。也因为他这举动，斓曦现在都不敢再去安王府了。
邬夫人双手合起，说道：“希望菩萨保佑祝老太爷能早日康复。”
清舒觉得康复不可能，毕竟老太爷已经七十多岁了。只希望他能在扛一段时间，这样就不会耽搁斓曦的婚事。
想了下，清舒说道：“干娘，要不我们去灵山寺拜一拜。”
菩萨灵不灵的不知道，但去拜拜佛求个心安也是好的。
邬夫人点头道：“行，那明日咱就去灵山寺上香，求菩萨保佑你三哥这次能顺顺利利地成亲。”
“好。”
第二天，清舒就陪着顾老夫人与邬夫人两人去了灵山寺。当然，封小瑜也一起。
封小瑜说道：“我跟斓曦的婚事都是一波三折，希望你别跟我们一样。”
祝家的事她也知道了，只希望祝老太爷能抗久了一些。不然，婚期只能往后推三年了。不过两家都是重承诺守信誉的人，倒不担心悔婚。
清舒笑着说道：“我跟他是不会有问题的。只是生老病死，这些都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不过我倒是想晚两年成亲，可惜我外婆不答应。”
“自我去礼部当差以后我外婆就担心景烯会毁亲，恨不能明天就跟景烯成亲。也幸亏我对景烯有信心，不然天天被她这样念叨我都不敢嫁了。”
封小瑜说道：“顾外婆会这样想很正常，就是我娘都有这个担心了。咳，这个世道对女人束缚太深了。你看易安，不说京城没人敢上邬家提亲，就是桐城也没人敢娶她。”
易安其实长得挺好的，只是她武功高性子又彪。一般的男人，还真不敢对她起什么心思。而易安呢？只想着降服这些人让她们听令于自己，也没想过找夫婿。
在文华堂没什么感觉，可进了礼部被那些官员排斥她才有了深切的体会。女子想要像男人做出一番事业出来真的很难，当年大长公主能建功立业，她的身份占了很大便利。
清舒有些感叹道：“小瑜，我真的很佩服长公主，她身处高位却一直为提高女子地位而努力。”
长公主地位尊崇，哪怕她什么都不做这辈子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可她没有，不仅管着文华堂，还想让女子出仕。
女子只有出仕掌了权才真正有了话语权，也才能真正提高女子的地位。
封小瑜说道：“若是我祖母听到你这话肯定会很欣慰。”
清舒摇头说道：“可惜我没什么能力，帮不上长公主。”
封小瑜说道：“不用，你只要坚持留在礼部就足够了。”
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封小瑜岔开了话题说道：“关振起昨日让人送了一幅画给我，上面画的青竹。”
“你说我该回什么礼好呢？”
清舒笑着道：“写福字给他或者做个荷包什么的都行，这个主要看你自己。”
封小瑜白了她一眼：“出的什么馊主意，你这是要害我呢！”
她字写得不难看，可也没漂亮到哪去，至于做荷包，她都没碰过针。至于请人代笔，封小瑜又不屑弄虚作假。
清舒笑着说道：“我前日腌了几坛子黄瓜，给你一坛送人。”
封小瑜听了不由说道：“你腌的黄瓜那么好吃，我才舍不得送给他呢！”
“一坛腌黄瓜你都舍不得啊？”
封小瑜哼哼道：“那我喜欢的东西，肯定要自个先享受了。有多余的，再送他。”
清舒嗯了一声道：“以后成亲了你也得保持这个态度。别跟我娘似的，能为丈夫以及夫家的人鞠躬尽瘁。”
“碰到有良心的还好，若是碰到我爹这种恨不能将她敲骨吸髓的那就太不值了。”
封小瑜给了清舒一个鄙视的眼神：“你娘这种，世上也没几个了。”
清舒摇头道：“不，我娘这种的很多，至少在平洲那儿很多。”
“其实我娘之所以这样，我外婆也要负很大的责任。因为她自己就是以夫为天的人，她幸运碰到了我外公。我娘比较倒霉，碰到了个心思深沉冷血无情的。”
封小瑜都无语了：“我本来想跟你说个轻松的话题，怎么越聊越沉重了。”
清舒打了个哈洽：“我有些困了，你让我睡会吧！”
看着很快进入梦乡的清舒，封小瑜哭笑不得：“这么颠簸的路也能睡得着，我也是佩服你了。”
话是这般说，她还是取了毯子亲自给清舒盖上。
木琴小声说道：“县主，林姑娘真是太不容易了。”
封小瑜说道：“是啊，我看着都为她难受。咳，碰到这样的爹娘也是她倒霉，只希望她以后每日都能过得开开心心。”
木琴说道：“这个肯定会的。林姑娘心胸宽广，这些事从没影响过她。”
也正是因为这份积极向上不畏艰难的态度，才吸引她们跟其成为我朋友的。
第八百零二章 偶遇
灵山寺是与皇祁寺并驾齐驱的两座寺庙之一。这里香火萦绕，络绎不绝的人都来这里上香拜佛。
清舒下了马车，扶着顾老夫人下了马车：“外婆，你小心一些。”
在大殿门口有几个香客双手合十，举过胸、额头，然后平匐在地。
清舒看着其中一个年轻的妇人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都为她觉得疼。
顾老夫人说道：“拜佛就该这样虔诚，清舒，你该好好向她学习。”
若是在家里，清舒会反驳两句。不过里面就是佛主跟各路菩萨，清舒也不敢造次：“外婆，咱们进去吧！”
上完香，一行人就进了院子歇息。
这次寺庙安排的院子比较大，有数间屋子。这院子坐落在绿树丛中，院子里有几颗菩提树。这几颗菩提树耸入云霄，如今都已经深秋它还是那么的挺拔葱翠。
屋子里也都干净整洁，走进去就让人觉得清爽。
清舒服侍顾老夫人躺下歇息，出去后与封小瑜笑着说道：“这两年我陪外婆来灵山寺这么多次，还是头次住这么宽敞的院子。”
封小瑜笑着说道：“主要是这次来的人多，不然我也不要这个院子。小院子，也有小院子的韵味。”
若只是她跟清舒两个人，肯定不会住这个院子的。
灵山寺的斋菜在京城非常有名，就是挑嘴的封小瑜也是赞不绝口。
吃过饭，封小瑜与顾老夫人：“外婆，我跟清舒去后山走走吧！”
灵山寺后山的景致怡人，来了这儿不出去走走太可惜了。
后山参天的苍松翠柏，路两旁种满了花草。就是走的路，也干干净净的。
两人一遍走，一遍说话。
封小瑜走累了，笑着说道：“前面有座凉亭，我们去那儿坐下吧！”
清舒点了下头。
结果她们到凉亭的时候，亭子里面已经有了人。
封小瑜看着里面的人，笑着走进去道：“今日世子夫人也来上香了呀！”
忠勇侯世子笑着道：“是啊，没想到今日县主跟林姑娘也来上香，若是知道就约了县主一起来了。”
说完，她跟旁边的年轻妇人说道：“弟妹，这是孝和县主与林姑娘。”
清舒一听到这称呼就知道这女子是崔健柏的妻子。
就见这女子穿着水红色的彩蝶锦衣上衫，下配同色的百褶罗裙。外面罩着一层白色的罗纱，那领口处的腰带上绣着几粒白色的扣子。雪白色的口子点缀在红色的锦缎上，显得特别的亮眼。肌肤皓白如雪，长得娇小玲珑，样貌并不出众，但一双眼睛灵活异常顾盼生辉，看起来风姿楚楚妩媚动人。
姜氏给封小瑜福了一礼：“如月见过孝和县主。”
“不用多礼。”
姜氏笑了下，看向清舒说道：“林姑娘比我想得还要漂亮。”
封小瑜故意咦了一声问道：“怎么，谁给你说起过清舒吗？”
姜氏笑着说道：“经常听娘提起，说林妹妹聪慧过人又长得漂亮。可惜因为一些原因没有了往来，不然我早就见到妹妹了。”
清舒笑了下，不过那笑不达眼底：“还真没想到，侯夫人竟会跟你说起我。我以为侯夫人跟太太一样，都特别的嫌我呢！”
姜氏一脸茫然。
黄氏看了一眼姜氏，笑着转移了话题：“县主、林姑娘，你们是两人来的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清舒笑了下说道：“我是陪我外婆与干娘来上香的。”
黄氏站起来说道：“原来邬伯母也来了，如月，我们去给伯母请个安。”
京城这些勋贵人家都沾亲带故的，黄氏这么说也没算错。
出了亭子以后，姜氏还是回转头看了清舒一眼，结果正好与清舒对上了，她有些狼狈地赶紧转过头去。
封小瑜有些纳闷，说道：“我怎么觉得她对你有敌意啊？可这个姜氏以前都是住在天津，应该跟你没交集啊！”
“该不会因为你与崔家关系不好，所以就对你有敌意？若如此，那也太蠢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忠勇侯夫人当初想让我嫁给崔健柏，还说服了我爹跟崔氏，只是我没同意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封小瑜知道清舒与崔家关系不大融洽，并不知道崔夫人还想让清舒做儿媳妇。
主要是清舒和崔雪莹关系势如水火，清舒也没与他们说自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了。
清舒不愿跟忠勇侯府有任何牵连，也就很少提及了：“有什么说的，我又没瞧上他。”
封小瑜不高兴地说道：“我有什么都跟你说，你却是有事都藏在心里。清舒，你有没有将我当好姐妹。”
“若是没将你当好姐妹，也不会陪你来上香了。”清舒笑着说道：“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我觉得没必要说。”
封小瑜无奈地摇头：“有时候真觉得不像是我们的同龄人，说话总是老气横秋。”
清舒没跟她争辩，只是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再走走。”
黄氏带着姜如月离开以后，说道：“你刚才好端端说那话做什么？”
姜如月垂着头说道：“我只是想着林姑娘是姑母的女儿，与我们也是亲戚，以后若能往来也是好的。”
黄氏说道：“林清舒不认姑母，也不认我们崔家这门亲，以后别再做这些自讨没趣的事。”
想着姜如月有眼色嘴巴又甜，黄氏不由提醒她道：“母亲跟健柏都不喜欢她，你在家不要提起她。另外林清舒得罪了许多人，你也别与她接近，不然容易被波及。”
姜如月是前些日子无意之中知道崔夫人以前相中了林家的大姑娘，后来她还特意在丈夫崔健柏面前提起了清舒。
在发现崔健柏脸色有些不大自然后心里就堵的慌，没想到丈夫竟也对林清舒有意。所以，她非常想知道让婆母跟丈夫都喜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今日终于解了惑发现清舒比她想的还要出色心里又苦又涩，以致说话行事都失了分寸。
其实仔细想想，她完全是庸人自扰。林清舒与侯府关系这般差，又明确拒绝过这门亲。她与其盯着林清舒不放，还不如将精力放到家里那两个小妖精身上。
想到这里，姜如月说道：“谢谢嫂子，我知道了。”
第八百零三章 聂老先生来京（1）
天灰蒙蒙的，很快就有雨滴落下来，叮叮咚咚的。
清舒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如帘子一样的雨。已经十月份了，再过两个月又要过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正在这个时候，林菲进来说道：“姑娘，双瑞送了一张请帖来。”
清舒有些诧异：“双瑞送请帖来？”
有事直接来找她就是，好端端送什么请帖。想到这里，清舒笑了下说道：“是聂老先生来京了？”
林菲点头道：“是。双瑞说聂老先生半个时辰前到京，一到了金鱼胡同就写了一张请帖让他送过来。”
说完，她很担心地问道：“姑娘，你说聂老先生会不会是为退亲的事来？”
清舒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我听景烯说过，聂老先生是个很豁达的人。以前在洛阳时聂老太太想将娘家侄孙女说给他，是聂老先生拦下的。”
“为什么？亲上加亲不好吗？”
清舒笑着说道：“一来老太太的娘家侄孙女是个庶出，他认为那女子配不上景烯；二来他觉得婚姻大事作为长辈可以给建议，但不能为他们做主。”
林菲对聂老先生顿生好感了：“不仅豁达，还很开明。”
清舒点头道：“是，你去跟双瑞说明日我会赴约的。”
聂老先生将见面的地方设在沁香园，这里是京城最负盛名的茶楼，而聂老先生除了嗜酒，也很喜欢喝茶。
到了约定的时间，聂老先生带着双瑞进了沁香园。
一进门，双瑞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蒋方飞：“蒋护卫，姑娘呢？”
“姑娘在楼上等着老先生。”
说完，蒋方飞坐了一个请的动作：“老先生，你这边走。”
清舒正在包厢里等候，听到脚步声赶紧出来迎人。
聂老先生个子比较高，头发已经全都白了，就是身形都有些佝偻。脸上布满了皱纹，那一条条曲折不均的像是墙上斑驳的印迹爬满了面容，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清舒恭敬地将人迎进了包厢。
坐下后，聂老先生从怀里掏出一个眼镜盒，戴上眼镜后看向清舒。
清舒今日穿着以身红色的衣裙，梳着小随云髻，头上戴着一支赤金穿花戏珠步摇，步摇下方垂着米粒大小的珍珠流苏。只要动一下流苏就晃动起来，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将眼镜取下，聂老先生点点头说道：“很漂亮，配得上景烯。”
林菲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聂老先生是符景烯的授业恩师，若他不赞同这门亲事会很麻烦的。
清舒笑了下说道：“老先生，景烯并不是那种只看容貌的肤浅男子。”
听到这话，聂老先生问道：“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清舒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是他的老师，应该对他很了解。”
聂老先生嗯了一声说道：“他天赋高也很刻苦，自小受尽苦楚懂得人情冷暖，不出意外，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
“林姑娘，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意外。”
林菲听到这话不由绷紧了神经，这与当年万家对如蝶的态度简直如出一辙。
清舒笑了下说道：“老先生的意思是，若是景烯娶了我以后仕途不顺就是我的原因。那若是跟我退亲以后，他仕途仍不顺那到时又怪谁呢？”
聂老先生并没被清舒带偏，而是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官员不许女子入仕。”
“知道。这就好比一碗肉，肉只有那么多，再来一群人就是跟他们抢食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只是个小小的八品司务却让许多官员如临大敌的原因。他们怕开了这个口子，将来越来越多的女子会当官。
聂老先生说道：“你既知道，为何还要执意当这个差呢？”
清舒笑着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做就做了。”
“你就不为景烯考虑下？”
清舒嗯了一声道：“我有问他的意见，他很尊重我，支持我做任何的决定。”
“他尊重你，你就更应该为他考虑。林姑娘，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你若一直在礼部当差一定会妨碍他的前程。”
清舒不客气地说道：“有没有妨碍他的前程，应该他来说。哪怕你是他的老师，你也无权代表他来要求我做什么。”
聂老先生眯着眼睛说道：“这么说你是不会辞了这差事？”
“我不喜欢别人来干预我的事。”
聂老先生盯着清舒说道：“哪怕被退亲你也要坚持。”
“退不退亲是我跟景烯的事，你跟兰大老爷都无权决定。”
聂老先说声说道：“林姑娘，我们都是希望他好，也希望你能站在他的角度考虑。”
清舒冷哼一声说道：“为他好？为他好就是想方设法让景烯跟我退亲，然后让他去做工部尚书家的上门女婿。这种好，景烯可不敢要。”
聂老先生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难道兰大老爷没跟你说，等景烯退亲后就让景烯入赘巩家。”
聂老先生脸色微变，不过很快说道：“不可能，景烯的婚事又不是他说了算。”
清舒呵了一声说道：“不还有你吗？你是景烯的老师，你要答应景烯哪能拒绝？要是拒绝了就是忤逆师长，一个连师长都不敬的人又如何能做官？”
聂老先生摇头说道：“我是看着兰沼长大的，他为人刻板性子执拗，但不是趋炎附势的人。”
清舒不屑道：“怎么是趋炎附势呢？他做这一切都是为景烯好。入赘巩家得巩尚书倾力相助必能平步青云，到时候景烯肯定要万分感激他了。”
看她神情不似作伪，聂老先生问道：“这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清舒摇头道：“这事是景烯自己查出来的。她怕兰大老爷找人说服主动我退亲，特意写信告诉我的。”
聂老先生茶都没喝，气冲冲地出去了。
林菲皱着眉头说道：“姑娘，若是聂老先生执意要符少爷退亲怎么办？”
“不会。聂老先生跟外婆一样，都是怕我在礼部当差会影响了景烯的前程。他只是纯粹为景烯着想，没有恶意。”
不像兰家大老爷说是为景烯好，不过是想利用景烯的婚事为自己谋取好处。
第八百零四章 聂老先生来京（2）
聂老先生怒气冲冲地出了沁香园，不过他并没有去找兰大老爷，而是直接去了白檀书院。
既然林清舒说这事是景烯告诉他的，那就直接问景烯。聂老先生不信清舒，可自己的学生他是相信的。
符景烯捧着书走出课堂，就看见墨砚小跑着过来了：“少爷，老太爷来了。”
张芾有些纳闷道：“什么老太爷？”
符家的长辈都死绝了，这从哪冒出来的老太爷。
听到是聂老先生，张芾越发奇了：“景烯，聂老先生来京了？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符景烯说道：“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你们先回去，我去见老师。”
等他走后，李南说道：“老先生突然来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
关力勤说道：“还能为什么？肯定是为林姑娘去礼部当差的事了。咳，希望他的亲事不要起波澜了。”
林姑娘那么好的人，若是因为这事被退亲也太可怜了。
张芾看了两个人一眼，说道：“你们完全是瞎担心，景烯可不是会被人左右的人。就算聂老先生要他退亲，他也不会答应的。”
符景烯见到聂老先生，福了一礼后道：“老师，你怎么来京都不告知我一声。”
“现在知道也不晚。”聂老先生不愿浪费时间，直接说道：“我来这之前见了你的未婚妻。”
符景烯心头一紧：“老师，你去见清舒做什么？有什么事你与我说就行。”
“我让你退亲，你会退吗？”
符景烯脸色微变，急忙问道：“老师，你去找清舒说要退亲？”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聂老先生没好气地说道：“我若是去退亲，你是不是不认我这个老师了？”
听他这个语气，符景烯就知道自己想岔了：“没有，老师是最开明不过的人了，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聂老先生冷哼一声道：“你这未婚妻可不是个善茬，将我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怎么会？清舒温柔和善知书达理，她见到老师肯定恭恭敬敬的。”
聂老先生看他这个模样，就知道让他退亲是不可能了。
他虽有这个想法，但也不会强逼符景烯去退亲：“她与我说兰沼要你退亲，是为了让你入赘巩家？”
“不是。”
聂老先生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就说兰沼不是这样的人。”
符景烯笑了下说道：“没让我入赘，只是我若娶了巩家的姑娘将来要让长子姓巩，另外还要给巩尚书夫妻养老送终。”
聂老先生怒目圆睁：“这与入赘有什么区别？”
符景烯说道：“其实就是入赘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需要为符家传宗接代继承香火。可惜我当日跟清舒说入赘，她没答应。”
聂老先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林家又不是没儿子，哪需要你来入赘？”
符景烯看了他一眼说道：“林家是有儿子，但顾家没有啊！我要入赘了，将来的孩子就姓顾。”
聂老先生看着他问道：“林丫头就那么好？让你都不惜放弃一个人男人的尊严。”
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入赘。若是符景烯入赘顾家，肯定要遭受别人的耻笑。
符景烯说道：“老师，我的命是她救的，我弟弟的命也是她救的，甚至我能拜你为师，也是她帮的忙。”
聂老先生呆住了：“她救了你们兄弟的命？你弟弟不是失踪，至今都没找着吗？”
“他被清舒救下了，现在过得很好。”符景烯解释道：“他忘记了以前的事，也不想再与符家有什么瓜葛。符家这个烂泥坑不回也好，所以我就没将这事往外说。”
“你拜师这事，与她又有何干系？”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符景烯说道：“她觉得在飞鱼卫当差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有性命危险，就算侥幸没死爬到统领的位置，也有可能会不得善终。所以，她希望我能走入伍或者科举入仕。”
“只是我这样身世与经历，谁又会收下我呢？结果她打听到你，觉得你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就让我试试。”
聂老先生反应极快：“你别告诉我，你孝敬我的几坛百年老酒都是她的？”
“都是她给的，另外我现在住的那宅子也是她名下的。”
聂老先生苦笑道：“没想到你与她的渊源竟然这般深。”
他只猜到清舒是符景烯的心上人，却没想到两人之前有这样的过往。
符景烯诚恳地说道：“老师，我是绝不会退亲的。”
聂老先生不由骂道：“你要敢退亲，我打断你的腿！”
这样的大恩要是符景烯退亲，那就是忘恩负义。
符景烯就知道这个结果，笑着说道：“老师，你也不用担心清舒会影响我的前程。这差事是长公主亲自点的，她不好拒绝。不过等我将来外放，她肯定会跟着去的。”
“真的？没骗我。”
符景烯点头道：“没骗你。其实清舒没什么野心，她这次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就是这次的事，她也是征得我的同意才答应的。”
“若将来她真的会影响到我的前程，不用我说她就会辞了这差事。”
聂老先生闻言这才放心：“那就好。景烯，这样好的女子你也要好好珍惜。”
符景烯笑着道：“我知道的。老师，我床底下还有两坛酒，你回去后可以慢慢喝。”
聂老先生奇了怪了：“那丫头手里怎么那么多的百年佳酿？难不成挖到了前人秘密藏起来的酒窖。”
不得不说，聂老先生真相了。
符景烯摇头道：“老师，我答应过清舒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事的。还有老师，这是最后两坛了以后没有了。”
“真没有了？”
符景烯点头道：“真没有了，清舒手里的酒都送人了，一口都不剩了。”
听到这话，聂老先生顿觉在挖他的肉了：“送给谁了啊？”
“老师，你就别想了要不回来的，清舒将酒送给镇国公跟英国公世子了。”
聂老先生气馁了：“你说这丫头也真是的，不知道留两坛孝敬孝敬我。”
“我不是给你留了两坛吗？”
聂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睛：“那能一样吗？你是你，她是她。”
“老师，我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我的。我们不分彼此的。”
聂老先生看他瑟的样，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
第八百零五章 兰大老爷挨骂
天蒙蒙亮，聂老先生就带着双瑞跟随从回了京。若不是被符景烯不准他赶夜路，他昨晚就已经赶回京城了。
一到金鱼胡同他直奔符景烯的卧房，然后从床底下找出两坛酒来。
揭开其中一个盖子，聂老先生深深地吸了，如痴如醉地说道：“就是这个味，就是这个味啊！”
时隔多年终于又喝上日思夜想的佳酿了，此次来京来得不亏了。
品了小半杯他就将坛子又重新封了起来，然后去找兰大老爷。
兰大老爷看到他，就将请进屋：“阿生，快切一壶大红袍来。”
他知道聂老先生最喜欢喝的是大红袍，不过碧螺春云雾茶他也一样喜欢。
聂老先生喝了半杯茶，慢丝丝地说道：“不用这般麻烦。阿沼，你写的那两封信要我来京是为劝景烯退亲的，对吗？”
兰大老爷没有否认，点头说道：“是！林氏配不上景烯，要娶了她肯定会影响景烯的前程。”
“难后呢？”
兰老大爷想也不想就说道：“自然是给景烯娶个名门贵女了。”
“已经有了人选吗？”
兰大老爷点点头道：“我好友锦宇的女儿还待字闺中，等景烯退亲后我就从中牵线保准能成。”
聂老先生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说道：“可巩锦宇只有一个女儿且他是要招赘的，难不成你是想让景烯入赘？”
兰大老爷摇头道：“自然不是了，到时候让景烯选个儿子姓巩就是。”
聂老先生呵了一声道：“兰沼，巩锦宇给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这般卖力。”
兰大老爷看他神色不对，说道：“师叔，我能得什么好处？我都是为景烯好，不然我何苦劳心劳力。”
聂老先生大骂道：“你为景烯好？为景烯好让他做上门女婿。兰沼，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兰大老爷面色涨红，说道：“师叔，我都说了不是做上门女婿。还有你若觉得巩家不好拒绝就是，这结亲都是你情我愿。”
聂老先生哼了一声道：“景烯的婚事他我做主，不用你操心。还有兰家百年书香门第，可别葬送在你手中。”
兰沼脸色微变，不过还是很快说道：“师叔，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一定会让兰家重振昔日荣光。”
聂老先生懒得跟他说了。其实他很清楚他师兄已经将兰家的人脉以及资源都交给了大侄子兰循，不然他还真担心兰家会断送在他手中了。
叔侄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清舒收到了一块颜色绚丽的寿山石。
林菲不解，问道：“老先生送一块石头给你做什么？”
清舒把玩了下这石头，笑着说道：“老先生送它给我是认可我的意思，这玉石很不错等以后让景烯给我刻了印章。”
林菲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
傍晚的时候，顾老夫人突然问道：“清舒，祝家老太爷怎么样了？”
清舒摇头道：“还没消息。希望老太爷没事，能安然度过这一关吧！”
“你干娘愁得不行，希望那边能早些传来好消息。”
清舒说道：“那我明日去祝家看看，也许江南有消息传来。”
第二天清早清舒让林锋去衙门请假，她则去了祝家。
看着神色有些憔悴的斓曦，清舒就知道没有得到最新消息了。她宽慰道：“你也别着急了，老太爷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斓曦也没瞒着她，说道：“昨日我做梦梦见我祖父没了，吓醒以后我再睡不着了。”
她自幼在两老膝下长大非常得宠，所以这感情也极为深厚。
清舒笑着说道：“梦都是相反的，你梦见你祖父没了，你那祖父肯定会平安无事。”
“真的吗？”
清舒点头道：“是真的，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虽然觉得这话不大靠谱，但斓曦也还是将希望寄在上面。
看到祝斓曦这个状态，清舒也没走就留下陪着她。
吃过午饭正准备回去，就有婆子进来说道：“郡主，江南送信来了。”
听到祝老太爷已经醒过来没有性命之危，郡主跟斓曦两人如释重负，就是清舒，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佳德郡主将送信的人叫了进来，问老太爷的详细情况，问得很细致。
清舒笑着说道：“斓曦，我早说了梦是相反的，你看这不就应验了。”
斓曦还是一脸担心地说道：“娘，得让祖父回京治病。”
佳德郡主摸了下她的头，笑着说道：“这事你爹会安排好的，不用你担心。你啊，现在最重要的事养好精神，争取做个美美的新娘子。”
斓曦脸红红的。
清舒去了邬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邬家婆媳两人。
邬夫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老太爷终于平安无事了。”
清舒又继续说道：“老太爷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来，不过醒来以后就能进食，现在已经能喝一碗粥了。不过大夫说老太爷不能再劳累必须好好休养，不然会有性命危险。”
邬老夫人说道：“祝老太爷五年前就上折子致仕，皇上一直都没同意。现在他这个情况，皇上肯定会批的。”
再不退下来，怕得死在任上了。这个情况，皇上不批也得批了。
“为什么？”
邬老夫人笑了下说道：“这里面的事情复杂，一两句也跟你说不清楚。不过老太爷没事了就好，不然婚事又要推迟了。”
“祖母，得赶紧写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三哥跟易安。”
邬老夫人笑着说道：“这件事我们没告诉他们，反正都要回来，说不说都一样。”
清舒心头一动：“祖母，难道干爹不会回来吗？”
邬正啸跟易安只要得了镇国公的同意就能回来，可镇国公自己却要得皇上同意才能回来。
邬老夫人摇头说道：“他上了折子，只是皇上还没批复。”
清舒有些失望，她原本还以为这次能见到国公爷呢！
上次就远远地看了国公爷一眼，只是没敢细看。所以清舒就记得他长得很高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还有满脸的胡子。
第八百零六章 不走寻常路（1）
转眼就到了十月底，天气已经很冷了，顾老夫人又不爱出门。
这日又在礼部瞎混了一天，清舒回去的时候紧皱眉头。
林菲小心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尸位素餐，这差事我不想干了。”
“你要辞了这差事吗？”
清舒摇摇头，她其实是想换个衙门，哪怕没品阶也比整日枯坐在办公屋里强。不过这事不容易，所以也就在心里想想。
回到家里，清舒就见到了谢小歆的贴身丫鬟棉雾。
谢小歆在月初时生了两个女儿。生一个都很艰难，双胎更是危险了，好在母子三人都平安。不过沈家洗三跟满月都没请她，清舒也不可能不请自去。
清舒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不在家里好好伺候你家奶奶，来我这做什么？”
棉雾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姑娘，你救救我家二奶奶吧！”
清舒不解地问道：“你家奶奶怎么了？”
她当日可是听了以前的同窗说谢小歆母子三人都平安的。
棉雾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家奶奶生大姑娘跟二姑娘时难产，生下来后下身就没干净过。生完后一直在吃药，原本已经大有好转了。谁想前些日二爷不知道怎么的跟表姑娘衣衫不整地被人发现，然后二爷还与我家奶奶说要娶表姑娘做二房。我家姑娘气得晕倒了，醒来后血流不止。”
“没请大夫吗？”
棉雾擦了眼泪说道：“请了大夫看了，也开了药。可姑娘不吃饭也不吃药，就一直在哭，谁劝都不停。”
清舒听了皱紧了眉头：“其他人劝她都不听，我劝的她也不会听的。”
棉雾哭着道：“姑娘，其他人劝没用，姑娘劝的也许就有用。”
见清舒站着没动，棉雾使劲磕头：“姑娘，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家姑娘吧！她再这样不吃不喝很快就会没命的。”
清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随你走一趟吧！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别人劝说都没用，清舒不觉得他三言两语就能说服谢小歆。这人一旦钻了牛角尖，九匹马都拉不出来。
只是两人相交多年，清舒也不忍心看着她这样所以还是决定走一趟。
到了沈家清舒并没见着沈家人，不过她也不在意直接去见了小歆。
一走进屋，就感觉有些阴冷。清舒扫了下四周，看着一个炭盆里都没火：“这么大冷的天，怎么连个炭火都没烧起来。”
“我出去的时候火还烧着呢!”
谢小歆说道：“是我不让的。那味太呛人了，我闻着难受。。”
棉雾没听她的，去弄火了。
清舒坐在床边，看着谢小歆脸色寡白得跟一张纸似的。另外，她眼中也没半点的生气，这是不想活了。
谢小歆看着清舒，露出虚弱的一笑：“清舒，你来了。”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棉雾说你不想活了，我就过来看看。”
“谢小歆，你死了也没人在意的。”
谢小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清舒，活着太难了。死了，也就解脱了。”
清舒轻笑了一声道：“为了那么一个臭男人你就要死要活，枉费先生们的教导。而且你死了，他会为你伤心吗？他不仅不会伤心，还会欢欢喜喜迎娶新人。”
谢小歆眼泪顺着脸颊落在枕头上。
清舒也没再劝，很多事她其实心里清楚，只是拐不过那道弯来。
棉雾很快弄了火来了。
清舒等她将炭火弄好问道：“两个姑娘呢？将她们抱了来。”
棉雾垂着头说道：“两个姑娘在夫人院子里。夫人说二奶奶身体不好，怕过了病气一直都不准抱过来。”
清舒哦了一声：“你去将孩子抱了来。若是沈夫人不准，你就说若是她不让人将孩子抱来，我明日就对外说她刻薄儿媳，沈二爷鲜廉寡耻勾搭守寡在家的表姐。”
棉雾瞪大了眼见，不过她也没动，而是看向了谢小歆。
谢小歆嘴唇蠕动了下，却没说话。
清舒轻笑了下说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我这身子不中用了，若是还得罪了夫人将来两个孩子怎么办。”
清舒说道：“你怎么就知道你身体好不了呢？谁跟你说的。”
“大夫说的。”
清舒哦了一声说道：“我已经请了黄女医过来，应该马上到了，等她给你诊过脉，你再说这话不迟。”
沈家人瞧不起女子，给谢小歆请的大夫肯定不是黄黎两位名声在外的女医了。
谢小歆摇摇头说道：“没有用的，我这也是在熬日子。”
清舒觉得她状态不对，说道：“你以前为了考进文华堂，不惜跟你母亲翻脸。可你看看现在这样，都还没争取过就认命。若不是脸没变，我都怀疑是换了一个人。”
“活着太难了，我熬不下去了。”
清舒说道：“有什么熬不下去的，你若不想过和离就是。”
谢小歆摇头说道：“家里的人不会同意我和离，沈家也不会让我和离。我若执意要和离，也带不走两个孩子。”
清舒咦了一声道：“生个孩子，怎么连脑子都给生没了。舍不得孩子不敢和离，那你死了你就能照看得了两个孩子？”
“你死了，就算以后她们被人打骂，你也不能为她们出头保护她们了。可你活着，哪怕和离了还能看护她们。若是沈家的人薄待了她们，你可以上门来闹甚至将两个孩子抢过来。”
“再有，也不一定要和离。若是沈夫人敢苛待你，你就四处宣扬让满京城的人知道她是个恶婆婆。而沈二爷若是敢宠妾灭妻，你就去衙门告他。只要你敢豁出去，就能带着两个孩子过得很好，反之你死了，两个孩子也得受苦受罪。”
谢小谢木呆呆地看着她。
这几日来看望她的人，莫不是劝她别胡思乱想好好放宽心养身体。还有的说就算将那女人娶进来那也是妾，得以她为尊。
清舒说道：“路有千万条，你执意要走死路，那谁也没办法帮你。”
第八百零七章 不走寻常路（2）
棉雾很快就回来了，两个乳娘抱着孩子跟在她身后。
清舒看了下两孩子，白白嫩嫩的样的很可爱：“小歆，这两孩子长得像你好看。”
谢小歆急切地说道：“给我看看。”
待两个孩子放下，谢小歆一边摸着两个孩子的脸一边轻声道：“豆豆、青青，娘的宝贝。”
两个孩子被突然的声音吵醒，哇哇哭了起来。
其中一个乳娘小声说道：“二奶奶，这里有些冷，姑娘身体会受不了的。”
谢小歆擦了眼泪，赶紧说道：“那你们赶紧抱她们回去。”
两个乳娘又将两孩子给抱走了。
清舒说道：“你若死了，就再看不到她们了。不管是冷了饿了还是被虐待了，你都不会知道。”
两个乳娘正巧听到这话，其中一个回头看了一眼清舒。
谢小歆死死地抓着床单，上面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很快，黄女医来了。
她给谢小歆诊完脉后，又仔细给她检查了身体，就是下身也检查了。
而这就是清舒要请她的原因，女子的病还是女医来治更方便。
黄女医先让棉雾帮谢小歆擦干净身体，然后取了银针扎了几处地方穴位。很快，那血就止住了。
棉雾欢喜不已：“奶奶，血止住了，血止住了。”
谢小歆也惊喜不已。
清舒等黄女医将银针收了，故意问道：“黄大夫，她的身体能不能调理好吧？”
黄女医当着谢小歆的面说道：“她生产的时候伤了元气，产后又没好好养。现在还郁郁寡欢，若是她不调整自己的心态我没办法治好她。”
“你的意思是只要她调整好心态，你就能治好她？”
黄女医点头说道：“只要她求生意志强，保持乐观积极的态度。我就能帮她调理好身体，不敢保证比生产前一样，但活到孩子成年是没问题的。”
谢小歆抓着黄女医的手说道：“你说我有救？”
黄女医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笑着说道：“当然能治了。你这又不是绝症，并不难治。不过若是你自己放弃一心等死，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这些日子下身一直血流不止让她心灰意冷，而这也是谢小歆一心等死的原因。现在黄女医给了保证，她的心态也随之改变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呢！
黄女医朝着谢小歆说道：“你让人跟我去抓药，等会煎了喝。这些日子，我每日都过来给你扎一次针，等血彻底止了以后，到时候坚持喝药就行。”
谢小歆忙点头道：“黄大夫你放心，我会好好吃药的。”
黄女医又仔细叮嘱了一番，谢小歆连连点头。
“黄大夫，一共多少钱？”
黄女医说道：“诊金六两，止血二十两，医药费等会去柜台付。”
谢小歆一呆，问道：“止一次血就要二十两吗？”
黄女医点点头。
清舒说道：“你手头要没这么多钱就先记在我的账上，等你以后有钱再还我。”
谢小歆很感动，不过还是摇头说道：“不用了，我手头还有些钱应该够医药费。”
她就是没想到会这么贵，所以刚才有些恍惚了。不过跟命比起来，钱算什么。
黄女医背着药箱出去了。棉雾不放心其他人，忙着去黄记医馆抓药了。
等人都走后，谢小歆一脸愧疚地说道：“清舒，上次的事对不起，我不该跟楚韵说是你将她的事泄露出去的。”
她当时扛不住楚韵的质问，最后将清舒给供了出来。
在知道楚韵去找清舒闹了以后，她就后悔了。原本想跟清舒道歉，只是她当时身子太笨重沈夫人不准她出门。
也是她一直在坐月子无心关注外面的事，所以到现在也不知道清舒被人诽谤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这事确实是我告诉高凯的，所以你不必内疚。”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她既敢曝光楚韵，就已经做好跟她撕破脸的准备。
谢小歆靠在床头，轻声说道：“清舒，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若不是清舒今天的一席话，她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然后一心等死。
清舒笑了下说道：“不用谢我，关键是要你自己想通，不然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眼见天色已晚，清舒说道：“我得回去了，不然天黑前赶不到家了。”
回去的路上，林菲说道：“谢姑娘以前既聪明又坚强，怎么生个孩子不仅变傻了人也脆弱了呢？”
清舒摇摇头道：“她心思一向都很重。这次生孩子大伤元气又遭遇丈夫背叛，身边的人又没能很好地开导她，这才想不开。”
“也多亏棉雾来找了姑娘。不然的话，她没那么快振作起来，甚至会郁郁而终。”
清舒摇头道：“不是我的功劳。是黄女医说她这病能治好，她才振作起来的。”
说起这个，林菲不由问道：“姑娘，黄女医真的能治好谢姑娘吗？”
清舒点头道：“若是治不好，她刚才就不会那么说了。只要她积极配合治疗，保持乐观愉悦的心情，身体很快就会好转。”
清舒前脚走，后脚沈夫人就过来了。
谢小歆一见她就说道：“婆婆，这炭火太呛人了，你能不能给我换一娄银霜炭来。”
沈夫人想也不想就说道：“没有，家里没有多余的银霜炭。”
沈家买的银霜炭，都是给沈老爷父子三人用的。家里的女眷，包括沈夫人在内都是用的普通的木炭。
谢小歆叹了一口气说道：“若公中没有了，我自己出钱去买。要外面买不着，我去找清舒借几娄来用。”
平日用着没什么，但现在真的闻不了那个味。
沈夫人面色一变，说道：“等会我从公中给你挪一娄过来。这银霜炭可不便宜，你省着点用。”
说完，她又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也放宽心养好身体，这样以后才能更好地照顾两个孩子。”
照顾孩子可不是个轻省的事。两个孩子前几日不知道哪不舒服一直哭闹不休，弄得她接连几天都没休息好。
谢小歆点头说道：“婆婆你放心，不为我自己，哪怕为了两孩子我也要养好身体。”
虽然沈夫人对她有些严苛，但两个孩子从出身到现在都是她养着，养得挺好的，所以，她还是很感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