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乡试（3）
这次乡试京城有上千的考生。因为人数过多要分批次进考场，有些人在五更天就要进考场。所以，大家都早早地赶了过来。
因为要在考棚内住九天，需要准备许多东西。除了笔墨纸砚，还要带食物、炉子、防蚊虫的药以及替换的里衣。
张芾三人在初六早晨就回家了，所以食物准备好了派人送到各家去。
凌晨，符景烯提着考蓝坐上苗老实的马车去了考场。
因为考场周边人很多，苗老实在离考场有两里路远的巷子将马车停下。
等符景烯下了马车，苗老实笑着说道：“少爷，姑娘说了第几名不重要，只要考中就行。”
“少爷，姑娘并不是宽慰你才说这话，她以前自个考试也是这么说的。”
符景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
尽全力去考，能不能考第一就看遇见了。以前他很倒霉，什么肮脏人肮脏事都能碰到。可自遇见了清舒他就开始转运过得越来越好，所以这次也还是有很大概率考上第一。
他刚到来到考场外，就看见张芾大声叫道：“符兄、这里。”
张芾见到他，立即掀开他的考蓝。看到里面的东西，他不由大急：“我不是让小厮跟你说了那厨娘准备的东西都不实用，你怎么不换呢？”
符景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做饭煮面条我都会。”
“呃……”
感情不是人家厨娘不懂胡乱准备，而是知道符景烯会做饭才如此准备。
“那就好，那就好。”
张芾虽然念书不错但却是五谷不分，以前还将稻谷跟麦子混为一谈呢！
看着符景烯平静的模样，张芾不由握紧拳头道：“符兄，这次我一定要打败你考上第一。”
符景烯点点头道：“那你加油。”
就在这个时候，关力勤跟李南两人也都挤了进来。
可惜还没等几人说话，就有衙差叫着符景烯的名字。
符景烯提着烤蓝过去。
如童试时，进考场前要检查东西。
给他检查东西的衙差看着考蓝里的食物嘴角不由抽搐了下。因为他准备的食物非常丰盛，除了紫菜包饭、晒得干干的面条、大米，还有腊肉、香肠、卤牛肉、蘑菇以及干菜。当然，还有符景烯最爱的牛肉酱。
李南在不远处看到后愕然：“怎么符兄还是带上了面条跟大米啊？”
张芾说道：“他会煮面条煮饭。”
很多考生都带是带的包子馒头煎饼等干粮。这些东西都是烘干或者晒干了，可以维持很长时间不坏。
吃干粮，一来可以节省时间二来许多考生不会做饭。
当然，最方面快捷的方式就是买饭官府提供的饭菜吃。可惜，这饭菜不仅贵，味道也算是难以恭维。很多人宁啃干粮，也不远吃它。
东西检查完，符景烯开始脱了厚厚的外套以及中衣。
那厚衣裳用的是整块的狐皮做的。衙差摸了好一会，确定里面没有夹带放他进去。
检查完了，符景烯就跟着一个官兵去了自己的号房内。
看着关力勤双手合起嘴里也碎碎念，张芾说道：“不用紧张，以你的才学只要发挥正常就一定能考中。”
不等关力勤开口，张芾继续说道：“不过前十你是别想了。”
原本想说谢谢，听到这话关力勤转过头不看他，他怕一气之下又跟他吵起来。
就在此时，衙差叫道：“张芾……”
进了考棚符景烯先点亮了煤油灯，然后将笔墨纸砚都取出来。
童试的时候笔墨纸砚都是考场准备，不过乡试跟会试可由自己带。至于为何要这样干，那就只有定下这个规矩的太祖知道了。
将带的东西都规整好，符景烯并没如隔壁号房内的考生一样擦桌子而是往耳朵塞了棉花，然后裹着厚衣裳躺下睡觉。
躺下没一会，符景烯就睡着了。
他每日天没亮就起床练武，这日也是到点就醒了。
起来后，符景烯去取了水放在煤油炉上烧，等水开了后丢了紫菜跟腊肉汤以及一把盐进去。
汤煮好后，就着紫菜饭团吃。
他对面号房的考生看他吃得津津有味，都忍不住咽了一记口水。
这头天的三餐，符景烯都是紫菜腊肉汤配着紫菜饭团。到第二日开始白日吃腊肉或者香肠饭，晚上煮了面条拌牛肉酱吃。
从符景烯进考场，顾老夫人就一直惦记着，以致吃不下睡不香的。
这日清舒从女学回来，顾老夫人就埋怨她道：“我都急上火了，你倒不慌不忙没事人一样。”
清舒笑着道：“我着急也没用啊！外婆你也不用担心，他一定能考中。”
这个时候顾老夫人自然不能说丧气话了：“嗯，一定能中，而且还是第一名。”
吃过晚饭，清舒主动说道：“外婆，我后日休沐，到时候我陪你去灵山寺上香。”
她自己是不信这个的，只是为了让顾老夫人安心才有这个提议的。
安安闻言立即说道：“正好我后日也休假，我也去。”
每年下场考试的时候灵山寺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今年也不例外。清舒她们到了灵山寺，连歇脚的厢房都没有了。至于客房，更是早早就被人定下了。
顾老夫人原本想在灵山寺住一晚，可惜没空余的房间只能回家了。
当晚，下起了雨。
顾老夫人很是着急：“这九月的晚上本来就凉了，下了雨就更冷了，也不知道景烯身体受不受得住。”
花妈妈宽慰道：“老夫人你放心，少爷习了武一身体帮着呢！哪怕天气变凉，他也不会生病的。”
这一下雨确实变冷了一些。不过对符景烯来说并没什么影响，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继续睡了。然后等天蒙蒙亮，他就起来做香肠盖饭。
这个倒也没多复杂，就是等饭熟了以后将切成片的香肠放在饭面上，焖上一会就能吃了。
对面的考生看着他放香肠进去，苦着脸自言自语道：“又来了。”
等香肠的香味弥漫开来，他的肚子不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咳，人家吃着香喷喷的腊肉饭，他却啃着难以下咽的煎饼馒头，这滋味太酸爽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乡试（4）
两个官兵抬着一个已经昏迷的考生从符景烯号房前过，他连眼皮都没抬。考试也是特别耗体力的事，平日不锻炼现在身体受不住也只能怪自个了。
符景烯将写好的文章，重新誊写了一遍。认真检查了下，确认没问题去交卷了。
走在他前面的那考生，在主考官将考卷接了以后扑通一声倒下去了。很快就有两个官兵来，将人抬出去。
符景烯双手捧着考卷递给主考官。
曾卜看着他眼神清明精神也还不错，心头暗暗点了下头，这考生身体不错。
交完考卷，符景烯就开始收拾东西。笔墨纸砚跟衣服还有炉子都拿上，其他的就不管了，到时候自有人收拾。
出了号房没走几步，他就看见有个考生跌坐在地上。
符景烯见对方是他对面号房的考生，走上前将他扶起。
考场内是不许说话的，所以一直出了考场这位考生才感激道：“多谢兄台，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
顿了下，又作了自我介绍：“我姓卓名伦华，字苍苍，我爹是福建的按察使。”
符景烯神色不变，说道：“我姓符名景烯，还没有表字。”
卓仑华惊讶不已：“原来是符兄啊，真是失敬失敬。”
卓家的仆从早在旁边侯着，见到他立即走了上来。
符景烯将人交给卓家仆从，点点头说道：“改日我们再聊。”
卓伦华这会也没精神了，说话声音都很小：“符兄，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好。”
走了十多步，一个穿着青衣家丁打扮的男仆从旁边走了过来。
走到符景烯旁边，这男子掏出一把刀刺向他的腹部。
看到这幕的一个书生尖叫道：“小心……”
“啊……”
青衣男子捂着直往外冒血的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符景烯：“你……”
他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就是想着符景烯考完出来没有精神跟力气了。所以在看着一个个抬出来的考生，他越发笃定这次能弄死符景烯了。
结果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不仅精神抖擞警惕心也一点没降低。
看着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的男子，符景烯眼神有些幽暗。
他原本以为这人是秦王派出来的所以出手就是杀招，可现在却否认了这个想法。秦王不会派这么弱的人来杀他，这人跟上次那刺客根本没法比。
“杀人了、杀人了……”
符景烯听到这尖叫声，趁着众人没回过神来倒在了地上。
听到符景烯又被人刺杀，顾老夫人脸色一下就白了。
清舒抓着她的手说道：“外婆你别担心，景烯肯定会没事的。”
蒋方飞赶紧说道：“老夫人，符少爷不仅没事，还将那个歹徒给杀了。”
“受伤了没有？”
蒋方飞摇头道：“没有，不过他杀了那个歹徒以后就晕过去了。应该是以前没杀过人，惊吓过度才晕了。”
这其实是安慰顾老夫人的话，他可是知道符景烯很久以前手上就沾过血的。
顾老夫人立即站起来说道：“不行，我要去看他。”
清舒也不放心，朝着蒋方飞说道：“你快去备车，我们现在去金鱼胡同。”
一行人到的时候，符景烯还没醒来。
顾老夫人着急上火地说道：“不是说没受伤吗？为什么会昏迷着。”
墨砚说道：“老夫人别着急，大夫说少爷是太累睡着了。”
顾老夫人说道：“你们找的什么庸医，明明是昏迷竟说是睡着了。”
清舒握着她的手说道：“外婆，连考九天就是铁人也受不住的。我听说有些人考完，回家睡了三天三夜才醒。”
这个有些夸张，但考完回家睡一天一夜的考生却很多。所以她觉得，符景烯应该如大夫所说是太累睡着的。
顾老夫人还是不放心：“再去请过大夫过来看看。”
清舒笑着道：“外婆，现在找不着大夫的。每年科考完，大家都是满京城找大夫。”
“万一不是睡着呢？”
清舒说道：“外婆，你该对景烯有信心。”
顾老夫人有些不放心，说道：“你跟安安先回去，我留在这里候着。”
清舒可不放心，想了下说道：“那还是将他接过去住吧！”
“可他昏迷着呢！”
清舒纠正道：“外婆，他不是昏迷只是睡着了，明早应该就能醒来。”
顾老夫人坚持己见：“那我就在这里守着，你若是不放心就让坠儿留下。”
清舒是大姑娘不好在这里留宿的，哪怕与符景烯定了亲也不行。
清舒拗不过她，只得带着安安回去。
“姐，未来姐夫真没事吗？”
清舒点头道：“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不过这次确实凶险，他身边还是得配两个护卫才行。”
安安心头一凛，压低声音说道：“姐，你的意思是秦王还不死心，还想要了杀未来姐夫？”
“不知道，不过我希望不是。”
现在就跟秦王对上，他们没有任何胜算。稍有不慎不仅自己会粉身碎骨，还会牵连外婆跟安安。
安安却觉得是秦王，她犹豫了下说道：“姐，要不你早些跟姐夫成亲吧！也许秦王见你嫁了人就死心了。”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先看看，也许不是秦王呢！”
“姐，未来姐夫才学过人长得也好对你也一心一意，你为什么不想嫁？”
清舒笑了下说道：“我要不想嫁他就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了，我只是想等他会试完再成亲。到那时，我们两人年岁也正好。”
安安点点头道：“也是。”
清舒笑着摸了下她的头发，问道：“安安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嫁个对我一心一意的人，哪怕家世差一些也无妨。”
清舒摇头道：“不行，我们可以不嫁高门大户，但绝对不能嫁给家世差的。”
“安安，嫁给家世差的，你到时候要不要贴补他以及他的家人？贴补了，那与娘当年又有什么差别。不贴补，就你这性子也做不到。”
“升米恩斗米仇。开始他或许会感激你，可时间长了说不准他就想要更多，又或者受不了外人的冷嘲热讽而与你离心。”
安安有些懵。
第六百四十五章 感动
天蒙蒙亮，符景烯就醒了。
看到趴在床边的墨砚，符景烯掀开被子起身自己倒水喝。
听到符景烯醒了，顾老夫人赶紧过来了：“景烯，你没事吗？”
符景烯摇头道：“没事外婆，我昨晚就是太累了这才睡着的。”
开始是装晕后来衙差将他送到家，他听到老丁头的声音就放心地睡下了。
顾老夫人长出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昨日听到有人对你行凶，我跟清舒都吓坏了。”
“外婆，清舒呢？”
“我让他回去了。”顾老夫人关切地问道：“你现在怎么样？没哪里不舒服吧？”
符景烯摇头道：“没有，就是有些饿。”
顾老夫人与符景烯吃过早饭，就与他说道：“景烯，你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了，还是雇两个护卫吧！”
符景烯也没逞强，点头说道：“等过两日，我去镖局雇个师傅。”
也幸亏这次对他动手的人没武功，若有书院刺客似的，那死的就是他了。
顾老夫人说道：“正巧清舒新收了两个护卫，就先给你一个。等你寻到合适的，到时候再让他回来。”
在符景烯眼里清舒与他已经是一家人，所以也就没推脱：“好。”
“外婆，我送你回去吧！不然清舒跟安安该担心了。”
正说着话，林菲就过来了。
顾老夫人一见就问道：“姑娘呢？”
林菲笑着说道：“姑娘去学堂了，不过她吩咐我若是有事就让人告知她。”
顾老夫人怕符景烯多想，忙解释道：“最近学堂的事太多清舒不好请假，景烯你别见怪啊！”
符景烯忙摇头道：“她有自己的事做挺好，只要别累着就行。”
顾老夫人顿时喜笑颜开。
符景烯将顾老夫人送回家后就去了顺天府尹，他想看看案子的进展。
知府周同俊没见他，不过他的师爷出了面：“符少爷，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我也派人在周围的客栈酒楼打听也没人见过他。不过符少爷你放心，知府大人已经下令一定要抓出幕后之人。”
书院的刺杀事件，他以为符景烯能逃过纯属侥幸。可这次看到死者胸口的伤，他推翻了这个想法。只一刀就将比自个高半个头的男子刺死，这符少爷肯定会功夫，而且武功不低。
知道符景烯不是个简单，师爷对他也客客气气的。
符景烯说道：“我怀疑这个杀手是符景耀跟符景阳雇佣的。”
捕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可有证据？”
符景烯摇摇头道：“没有证据，只是我的直觉。”
师爷点点头说道：“好，这事我晚些会回禀大人。”
等符景烯一走，师爷就将这事告知了周知府。
周同俊立即叫来了总捕头来：“你亲自去查下符景耀跟符景阳，看看他们这段时间是否有什么异常？”
考场前出现刺杀学子，这事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影响也极为恶劣。皇帝已经给他下了旨意，要求他尽快抓出幕后主使。
官府要认真办一件事效率还是很快的，只三日功夫不仅将死者的身份查出来，连幕后主使也给揪出来了。
听到是甄氏买凶杀符景烯，顾老夫人骂道：“当年她那般对景烯，景烯都没想过要报复她，她倒好竟还想害景烯。”
清舒说道：“她应该是怕景烯得势报复他想先下手为强。知道景烯有武功，所以就选择在考后下手。”
不过甄氏也是蠢，选什么地方不好偏选在考场门口。她这种行为，分明是在挑衅朝廷以及官府。
顾老夫人闻言问道：“这次应该逃不脱了吧？”
清舒点头道：“应该很快就会被处决。不过若是她咬死了这事是她一人所为，符景阳跟符景耀两人应该会没事。”
顾老夫人忧心忡忡地说道：“若这两人没事，怕将来还会害景烯。”
清舒笑了下说道：“外婆你不用担心，我跟景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你们有成算就好。”
顿了下，顾老夫人说道：“清舒，我下午收到你娘的回信，她说不管如何劝明珠都不愿意迁居平洲。还说等官哥儿到了启蒙的年岁，她会给官哥儿请个好先生。”
清舒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只是说道：“沈伯伯怎么说？”
越是名声好的先生，越爱惜名声。除非是碰到了困难陷入窘境缺钱，否则给再多钱他们都不愿意去商户人家坐馆。
一来虽然现在商户的地位较以前有所提高，但很多读书人还是瞧不上他们；二来商户子在科举之中有建树的很少，除非天资特别聪慧的。
顾老夫人摇头道：“为这事明珠跟沈涛闹了一场抱着官哥儿回了娘家，你沈伯伯也没撤。”
若是沈涛不愿去平洲可以打骂甚至逼迫，可儿媳妇却是一句重话都说得的，再者还有跟霍家的渊源在里面。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外婆，我们送两个人到娘身边保护他吧！”
顾老夫人犹豫了下说道：“清舒，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你沈伯伯在福州经营这么多年在外颇有名声，那些盗贼不敢惹他的。”
清舒问道：“外婆，若真就有人要钱不要命绑架了娘呢？”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世上有几人承受得了这种锥心之痛。而她哪怕很厌烦顾娴，也从没想过她死。
顾老夫人面色一白。
清舒又道：“外婆，我若是没猜错，沈伯伯应该积攒了上百万的家资。这么多的钱，你觉得会有人不眼红吗？”
顾老夫人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清舒，你沈伯伯能打下这么大的家业又怎么能护不住妻儿。”
清舒没说话。
她不否认沈少舟以前很厉害，不然也攒不下这么多的钱财。可他现在老了有太多顾忌，这点从徐清芷的事就可看出。
顾老夫人见状说道：“我等会就写信给你沈伯伯，让他挑两个身手好的女子放在你娘身边。”
清舒点点头说道：“可以，不过你得跟沈伯伯说得让这两个女子贴身跟着娘。”
“好。”
第六百四十六章 解元
乡试成绩出来的这一日，顾老夫人就早早地让忠叔带着人去看成绩。
“怎么还没回来啊？”
说完，顾老夫人不由嘀咕道：“这清舒也真是的，都说了让她今日请假在家等消息，偏偏不听。”
花妈妈说道：“老夫人，姑娘在学堂也一样能得到消息的。”
“再者姑娘老请假也不好，要丢了这么体面的差事你舍得？”
她可是知道有许多人想进文华堂当差的，只是文华堂门槛太高非常难进。
顾老夫人又抱怨道：“你说这老忠也真是的，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到底是老胳膊老腿了，下次还是让年轻人去看。”
花妈妈忍着笑说道：“老夫人别着急，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历史总是在重演。想当年林承钰下场的时候，自家主子也是这般急慌慌的。如今未来孙姑爷下场，又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就响起了忠叔中气十足的声音：“老太太，符少爷中了。”
进了屋，忠叔又将这话说了一遍。
顾老夫人问道：“中了第几名？”
忠叔的脸都快咧到脚后跟去了：“第一名，符少爷是这一届的解元。”
顾老夫人站起来欢喜道：“快、快到门口撒钱，还有府里所有人都加一个月月钱。”
花妈妈说道：“老夫人，姑娘到底没过门这样张扬会不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景烯可是我板上钉钉的孙女婿，谁要说闲话那都是嫉妒。”
花妈妈想着符景烯对清舒的稀罕劲，也就没再反对了。
与此同时，清舒也得了消息。
兰笑着道：“这孩子还算争气，以后那些人也不会嘲笑你了。”
因与符景烯定亲被不少人嘲笑说清舒放着高门大户的公子哥不要，却相中了个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符景烯，完全是脑子进了水。
这媒是她做的，听到这些传闻心里也很不痛快。这些人就是短视，看不了长远。
清舒并没将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不过她还是诚恳地跟兰道谢。
兰笑着说道：“婚期定下来了吗？”
清舒摇头道：“没有，准备等会试以后再说。”
“这样也好，景烯也不会分心。”
中午的时候，顾老夫人看见清舒就喜笑颜开：“还是我家清舒有眼光，随便一选就选中了个解元。”
这话清舒汗颜，不过看顾老夫人难得这般高兴也没说扫兴的话。
顾老夫人兴奋地说道：“要景烯也如许家老祖宗一般会试第一殿试第一，那也是三元及第了。”
许家就是因为出了个三元及第，整个家族风光了近百年。所以她虽憎恨许家的人，却也佩服许家老祖宗。
清舒不得不给顾老夫人泼冷水了：“外婆，这个很难。会试聚集的可是天下英才，里面不乏许多才学出众的举子。再者兰家的兰谨文采出众，去年因要守孝错过会试，两年后他也会下场的。”
符景烯虽然天资出众，但他起步比别人太晚了。想要赢过那些才华洋溢的学子考到第一，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顾老夫人横了她一眼：“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清舒笑着道：“我只是实事求是地说。而且我们若总想着他考第一，他要知道岂不是会有很大的压力。”
顾老夫人想想也觉得是，忙点头说道：“那我以后再不说了。”
这次乡试不仅符景烯，张芾跟关力勤以及李南四人全都中了。
符景烯第一名解元张芾第二名，关力勤考了二十多名，李南最差六十多名吊车尾。
不过考前先生说李南还差点火候，这次下场完全是让他熟悉考场准备三年后再战。所以这次能考中，李南是最开心的。
张芾知道成绩以后就去找了符景烯，与他说道：“等会试的时候，我一定打败你考中第一。”
符景烯笑着道：“会试我可不敢奢求第一名，能进前十我就心满意足了。”
乡试能考中解元完全是运气好，不仅经义的题破得准诗赋他也超常发挥，可这种好运不可能时常。
再者符景烯知道比他厉害的举子就有五个，还有不知道的呢？所以他的目标，是前十。
张芾：……
符景烯说道：“我明日就回书院，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张芾忙说道：“到时候还有谢师宴，然后我们还得参加几个文会。”
“符兄，谢师宴肯定要去的。至于文会，你去不去都无所谓。反正考中的人群里，有一半是学堂的学生。”
符景烯点点头。
聊完以后张芾就回去了，结果到傍晚他又过来了。
“符兄，我想在你这里借住两日。”
符景烯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张芾有些窘迫：“没什么，就一些家事。”
“有人想给你提亲？”
张芾见他猜到了，也没再瞒着：“是啊，而且来说亲的还是我姑母，她想将表妹许给我。其实她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只是我娘不愿意。”
“你之前不是说你爹娘要等你会试以后再说亲吗？”
张芾点点头：“我爹其实觉得亲上做亲也挺好，只是我娘坚决不同意。她是想让我娶个门第高对我有帮助的妻子，而我姑父只是个六品小官不达我娘的要求。”
“那你喜欢你表妹吗？”
张芾摇头道：“不喜欢，我表妹动不动就哭，我都不知道她哭什么。”
符景烯没说话。他又不认识张芾表妹，自不好发表意见。
张芾却误会了，说道：“符兄，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的人很势力啊？”
符景烯摇头道：“不会，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你要娶了人家姑娘又对她不好，那我可就瞧不上你。”
张芾笑问道：“我将来不对我媳妇好对谁好啊？只希望我将来的妻子，能有林姑娘那般贤惠。”
“只要你对她好，她肯定也一心一意为你的。”
正说着话，墨砚拿了几张帖子进来说道：“少爷，刚才又有几家送了帖子来。”
符景烯将请帖都接过来准备打开看。
张芾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些人见你势头好，所以就想跟你结交。”
看完几张帖子，符景烯说道：“也有熟人的贴子。”
这个熟人，就是卓苍苍。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万翰采（1）
跟符景烯考中解元风光无限不同，如蝶的未婚夫万翰采又落榜了。
原本事也没什么，下场两次没考中的很多。更何况万翰采今年也才十八岁，还有的是机会。可万太太却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主要是她自己放了话说万翰采这次一定能考中，结果现在却被打脸了。
偏偏万家大奶奶很忌惮如蝶，觉得如蝶要是进门肯定会她压一头，所以时常在万太太面前说如蝶的坏话。这次也一样，她隐晦地说万翰采童试名列前茅，可定亲后乡试接连两次都失利。
万太太果然多疑起来，然后去找了自己信奉的道婆问她万翰采是不是被蝶给克了。
那道婆早就得了万大奶奶的钱，就说如蝶命中带衰，要是娶了她万翰采这辈子科举都无望了。
万太太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诰命夫人。丈夫跟前面两个儿子都不指望，所以她将希望都寄托在万翰采身上。
听到万翰采要娶了如蝶这辈子科举无望，这个万太太如何能接受。回到家里，就与万主簿说要退亲。
万主簿自然不答应，至于道婆的话他更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他落榜与如蝶没有关系，考前先生就说了翰采的文章还欠火候这次很难中。”
万太太激动了：“你总说娶了她对翰采有助益，结果不仅没有助益反而将我家翰带衰了。我不管，这门亲事我一定要退。”
万家当家作主的还是万主簿他不愿退亲这事最后也没成，甚至万主簿怕万太太去林家退亲将她给关起来了。
可这事第二日就传了出去。
林承志如今在太丰县，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这传闻一出，就有人好心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林承志原本就因万太太曾经做下的事心存不满，如今又说如蝶克着万翰采要退亲，当下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回到家里，林承志就将这事与如蝶说了：“你怎么想的？”
如蝶有些懵。
张氏听到这话，抱着如蝶大哭：“我的如蝶，我可怜的女儿。”
林承志原本就很烦躁，见张氏还在哭心情越发不好了：“闭嘴。”
张氏吓得再不敢出声，只是眼泪还是哗哗地落。
林承志看着如蝶，问道：“你要是不愿意嫁，我就请媒婆上门退亲。你若是还想嫁，我就去万家将婚期定下来。”
如蝶满脸是泪地看着林承志说道：“爹，我真的克着翰采了吗？”
“你说呢？”
克着个屁，分明是万翰采学问不到家这才没考中。可那臭娘们竟然将锅甩给如蝶，实在是可恨。
按照他的脾气，他早就找了媒婆去万家退亲了。可他又担心如蝶到时候知道退亲要死要活，到时候可就进退两难了。
如蝶擦了眼泪，哽咽道：“爹，你能不能请甘露寺的主持给我与翰采合下八字。”
“若是相克呢？”
听到这话如蝶心如刀绞，但她还是说道：“若是相克那就退亲，我不能害了翰采。”
“就算大师说你们八字相合，可万太太不相信就认定你克着万翰采要退亲，那你又当如何？”
如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承志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次万家先挑事我们退亲外人也不能指责什么。若你不愿退亲仍要嫁过去，以后你在万家被万太太磨搓我们也帮不了你。”
其实他早想退亲，只是有顾忌。万太太手伸得太长，但万主簿却对他客客气气的。无缘无故退亲，不仅损了如蝶名声也会与万家交恶。
万主簿是太丰县的地头蛇，要两家因此交恶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
如今得了这个机会，他就想趁机解了这个后患。
张氏不等如蝶开口就哭着说道：“如蝶，你大牛嫂子的闺女就是被她婆婆磨搓得活不下去投河自尽了。万太太认定你克着翰采，你要嫁过去她还不磨搓死你。将你折磨死了，她就能给翰采再娶一房儿媳妇了。”
这姑娘要被退了亲，不仅会有流言蜚语以后还很难说得上亲。可真跟如蝶的性命比起来，这些她都通通不考虑了。
如蝶吓得浑身都打颤。
林承志自发现万太太心思不良以后，就多了一个心眼。他让府里的管事娘子时常与张氏跟如蝶说一些婆婆是如何刁难儿媳妇的。比如晨昏定省，比如罚跪打骂，再比如塞小妾。而这些并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都是真人真事。
至于说大牛嫂子的闺女自尽，这事是彭氏前不久来串门时与张氏说的。
张氏抱着她说道：“如蝶，咱们退亲好不好？如蝶，我跟你爹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可不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在对张氏来说万家就是火坑，她不能让如蝶跳火坑。
如蝶有些害怕，但她又舍不得万翰采，一直之间不知道如何抉择。
张氏见她不吭声，咬咬牙说道：“当家的，去退亲。娘十月怀胎生下你，可不是让你去夫家受苦受罪的。”
如蝶哭得声嘶力竭，但她到底没说不退亲这话。
林承志看着她这样，都有些后悔让她与万翰采通信了。要没通信两人又很少见面，没有感情自也不会这般伤心了。
张氏却是拿定了主意，说道：“当家的，你现在就去万家将亲事退了。”
这种事，宜早不宜晚。
林承志当下就带着林乐伟以及当日说亲的那媒婆，一同上门退亲。
这事万大奶奶可不敢做主，忙让人去请了万太太来。
虽然说万太太想要退亲，可那得是他们主动退亲。现在林家上门说要退亲，这是在打她的脸。
也因为心中存了气，万太太说话非常非常难听：“当日我就不赞成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的太委屈了我家翰采。如今你们愿意退亲，也算有自知之明了。”
林乐伟气得不行，冷嘲道：“当日是你们万家先来提亲，我爹当时还不愿意。你当时怎么说？你说会将我姐当亲闺女一般疼。这才多久，就变了一副嘴脸。”
“现在看不上我们林家，也不知道当日是谁舔着脸，想让我二姐保万翰采进白檀书院念书的。”
万太太铁青着脸道：“你小小年岁嘴巴怎如此刻薄？”
哼了一声，林乐伟道：“真是笑话了，做还不让人说了？所幸我二姐没同意这事，不然我们林家才是亏大了。”
“还有，我们林家虽不是什么名门世家，但我大伯好歹也是六品的通判。”
万太太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第六百四十八章 万翰采（2）
林承志想退亲不假，但也不想跟万家交恶。见着万太太气得脸色煞白，他才开口说道：“犬子年幼性子及早，还希望万太太不要在意。”
万太太冷笑道：“十四五岁都能顶门立户还年幼，真亏林老板说得出口。”
特意说林老板，就是想点出林承志是商户的身份。
林承志也没生气，说道：“万太太，结亲是结两家之好。既你觉得不合适那退亲就是，我们不会多做纠缠的。”
他之前也是看万翰采才学不错性子也好加上万主簿夫妻态度诚恳，这才同意这门亲事。谁想都还没成亲万太太伸手要好处，这吃香也太难看了。如今又因为一个道婆的胡言乱语想坏如蝶名声，这样一个贪婪又心性恶毒的妇人，他可不想与之做亲家。
万太太朝着贴身丫鬟说道：“赶紧去将庚帖拿来。”
丫鬟刚走出去，万主簿就回来了。
是家里的管事见势不妙立即通知了万主簿，得了消息他就急匆匆地赶回来。
万主簿不愿退亲，可惜他好说歹说都没能让林承志改变主意。
林乐伟更是直言不讳地说道：“这要是不退亲，万三少爷将来要考不上进士岂不是就是我妹妹的罪过了。”
许多才学出众的学子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考中进士，更何况万翰采才能只是中偏上。别说进士，要是运气不好他举人都有可能都考不上。
万太太大怒，竟然这般诅咒她儿子：“退亲，立即退亲。”
“啪……”
万主簿扇了万太太一巴掌：“你要再敢胡咧咧，就滚回你们赵家去。”
当着外面的面被打万太太恨得不行，可她也不敢挑战万主簿的威严。捂着脸，哭着出去了。
可惜，不管他如何说林承志都不改变主意：“万大人，退亲了，做不成亲家我们还能做朋友。”
“再者，凭令公子的样貌才情肯定能找个条件更好的儿媳妇。”
万主簿心头发苦。小儿子的底细他再清楚不过，虽自小有才名可其实上他天资并不算特别出众。四年前能中秀才，有一半是靠运气，所以乡试两次都落榜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为万主簿坚持不退亲，林承志也拿不到庚帖只能先回家了。
林乐伟有些不高兴：“爹，万家这般败坏我姐的名声万主簿竟还不愿退亲，他是不是想逼死我姐才罢休。”
林承志说道：“要跟如蝶退亲，除非万翰采考中举人，否则他也别想再说到什么好亲事。”
太丰县今年参加乡试的有二十六个，可只有三个考中的。那落榜的二十三个，难不成都是被妻子或者未婚妻给克的。所以万太太说如蝶带衰了万翰让他落榜，这纯粹就是一个笑话，也被许多人不齿。
林乐伟有些担心地说道：“爹，万家执意不退亲怎么办？”
“成一门亲事很难，可要毁一门亲事却很容易。”
只要他们打定主意退亲，万家那边不愿意也没撤的。
只是没想到，傍晚的时候万主簿带着万翰采上门了：“林老弟，翰采一听到你要退亲就急慌慌地过来了。”
万翰采躬身道：“岳父大人，我娘因为我落榜急得都有些糊涂，还希望岳父大人能原谅她。”
林承志看着他诚恳的样子，叹口气说道：“上个月，我有个堂侄女投河自尽了。还有别叫我岳父，这么叫不合适。”
万翰采不明白怎么突然扯到什么堂侄女身上去。
万主簿一听就问道：“你侄女可是嫁到付家村？”
当时那姑娘投河，周边的几个村都有帮忙打捞。这事闹得比较大，万主簿也有耳闻。
林承志点头道：“对，我那可怜的侄女今年才二十岁，在夫家被她婆婆折磨得不成人样。过得实在太辛苦，就投河自尽了。”
哪怕如万翰采这般迟钝，也明白了林承钰的言下之意。
万主簿反应特别快，说道：“我正准备让翰采去平洲念书，等如蝶嫁过来后就让她跟着去平洲。”
林承志摇摇头说道：“万太太要也跟着去呢？”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去的。”
林承志苦笑一声道：“太丰县那么多的好姑娘，我相信退了亲，你也一定能给翰采寻到称心如意的。”
万翰采立即说道：“岳父大人，我不要退亲，我这辈子就认定了如蝶。”
林承志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若真的在意如蝶，就放过她吧！”
孩子是好好字，只是摊上那样一个亲娘。其实他当日也知道万太太性子有些不好，只是他想着万翰采是幼子，到时候分出去也不会跟如蝶一起过这才同意。
“岳父，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如蝶的。”
林承志摇头道：“你拿什么保护如蝶呢？再者如蝶要被折磨死了你可以再娶一个，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敢冒险。”
这可是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哪舍得给别人磨搓。
万主簿狠狠心说道：“林老弟，这样，等如蝶嫁进来后我就分家。”
不得不说万主簿这个条件很有诚意，林承志有些心动了，不过最后他还是摇头拒绝：“分家又如何？万太太要执意跟翰采过，难道还能不让她进门。”
万主簿立即说道：“这个你放心，既分了家那我们以后肯定是跟长子一起过的。”
“万太太会同意分家吗？”
万主簿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你放心，她会同意分家的。”
万家的事，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林承志看向万翰采，问道：“分出来后，若是你娘要与你一起生活你会答应吗？”
万翰采摇头说道：“我娘生我养大我不容易，我以后会好好孝顺她。不过若是分家爹娘肯定要让大哥奉养的，不然外人该说我大哥不孝顺了。”
林承志听到这话，沉默了下说道：“万大人，你还是先与万太太商议下，两人意见达成一致才行。”
第二日，万主簿带着万太太上门来道歉了。万太太一脸致歉：：“那日我是猪油蒙了心，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林承志可不愿听她废话：“万大人说等如蝶嫁过去就分家，不知道万太太的意思是什么？”
万太太强笑道：“我们家的老爷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既说了等如蝶过门后就分家，自是说到做到。”
“这么说你也同意分家了？”
万太太嗯了一声道：“同意。”
不同意不行。老头子可是说了若是因为她毁了这门亲就让她回娘家去，都这么大年岁被赶回娘家她没脸见人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无题
万翰采跟如蝶的婚事，最终还是没有退。因为林承志也不敢保证再给如蝶寻的人家就一定样样都好。
人生不如意十之**。想当日清舒处境那般艰难，如今却过得风光又体面。所以，日子能不能过好，还得看自个。
林承志与如蝶说道：“我准备给你在府城买个一进的小房子做陪嫁，等你出嫁后去了府城你就住到那去。”
房子买大了，到时候赵氏说要去小住几日怎么办？难不成还不准进门。
免除后患，干脆买个只有四五间房的小宅子。赵氏就算想去，也没地方住。
如蝶点头道：“我听爹的。”
林承志又道：“你到府城也别闲着，开个铺子做个小生意。多攒些钱，等将来翰采考中举人你就能跟着他去京城。”
只希望这一日不要太久。
如蝶有些犹豫：“我能做什么生意啊？”
林承志说道：“不着急，你自己好好想想。还有，我给你置办的嫁妆以及你将来赚的钱都要捏在手里，不管是谁包括翰采都不能给。”
林老太太当初就觊觎过大嫂的嫁妆。若不是清舒发现及时暗中处理了，这些嫁妆真就被他娘给吞了。
有了这个事例在前，他不仅要提醒如蝶还会在旁边盯着。
如蝶说道：“必要的开支还是要给的。”
林承志看了她一眼，说道：“必要的开支肯定要给。不过像文会诗会这些应酬还是让他少去为好，学不到什么东西还费钱。”
林承钰当年在府城，就经常去参加文会诗会什么的。那钱花了老鼻子多，却并没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门婚事差点黄了，弄得万主簿心有余悸。防备再生变故，他就想早些将亲事办了。
在太丰县，闺阁之中的姑娘基本都是十六岁出嫁，林承志这回也没理由再往后推脱了。所以很快就与万家敲定了婚期，日子就定在明年开春。
婚期定下没多久，林承志就收到了文哥儿的信件了。
张氏看着他一脸喜色，笑着问道：“文哥儿说了什么让你高兴成这样。”
“景烯中了，而且还是解元。”
张氏一呆，回过神来说道：“我记得你说过景烯是十岁才启蒙的。不过八年不仅童试第一，现在连乡试又是第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清舒在信里说符景烯十岁拜师，结果张氏就理解成十岁开始读书识字。
林承志说道：“他的先生可是状元郎，且他又得了兰老太爷的指点。哪怕他启蒙得晚，可起点高啊。”
他找人打探过才知道兰老太爷不仅是帝师，更是文坛领袖，多少人想见他一面都见不到。符景烯却能跟着他学了一年，可想而知那是多大的福份。
张氏闻言说道：“文哥儿明年也六岁了，也该拜师了。”
她现在也明白过来县学的先生跟那些名扬天下的大儒相比，天差地别。
林承志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我准备下个月去京城，等明年再回来。”
原本他是准备今年三月去京的，只是没成想在他动身前几天林老太爷病倒了。哪怕厌烦林老太爷，现在也不能让其出事。一来清舒跟如蝶都到出嫁的年岁，要丁忧三年，守孝完都成老姑娘了。另外林承钰要丁忧，那好不容易谋到的差事又泡汤了。
花了近百两银子才将林老太爷的病治好，如今也好吃好喝地供着。
“那翰采呢？”
林承志摇摇头说道：“他姓万不姓林，不该我们操心。”
若是万翰采考中了举人，去了京城倒算是可以请清舒帮忙介绍个好的书院。至于现在，还是算了。
看着张氏不忍心的样子，林承志说道：“你没发现清舒现在对我们冷淡了许多？前几年隔两三个月会给我写一封信，可今年清舒就端午前写了一封信给我，其他的信件都是乐文写的。”
张氏脸色一变：“当家的，你的意思是因为如蝶的事清舒对我们有所不满？”
林承志说道：“隔得远不能经常往来关系本来就有些生疏了，如蝶又闹了那么一出换谁心里都不舒坦。”
张氏此事后悔不已。若因为这事让清舒心存不满从而连乐文都不管，那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女儿固然疼爱，但在张氏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儿子。
事实上，林承志跟张氏都多想了。清舒之所以没写信不是心存不满，而是没话可说。学堂内的事没必要说，符景烯跟顾娴的事也不好跟他说。
这人傍晚，来喜将六个卤肉铺上个月的账本交给清舒核算。
经了上次的教训，加上清舒对手下也比以前严厉了，来喜如今老实得很。
清舒叫了安安过来说道：“你今年也十三了，也学会如何打理铺子跟田产了。”
虽然安安帮着管家，但她基本都是按照旧例并不需要费太多的功夫。
安安说道：“姐，我不是做生意的料也对这个不感兴趣。你们给我置办的两个铺子我以后就租出去收租金。”
清舒说道：“现在不做生意不表示将来不做，而且田事也你也该详细了解下。不然将来庄头从中做鬼你都不知道。”
这个安安没有拒绝，毕竟她名下可是有上千亩的良田。要庄头从中弄鬼，她会损失很大。
谈完正事，安安与清舒说道：“姐，今日来学堂时脸都肿了，我听于晴说是被她大哥打的。”
虽她跟尚晓玲关系疏远，可看着她鼻青脸肿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姐，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呢？他怎么下得去手呢？”
清舒对此事没发表意见，只是说道：“像她大哥这样的人这世上很多，在外面怂在家人面前横。”
不过这种人一般都是欺软怕硬，只要拳头比他硬他就老实了。
安安说道：“娘，我以前还挺羡慕晓玲的，觉得她爹娘跟哥哥都很疼她很幸福，可现在……”
清舒问道：“你不会因为心软又想帮她吧？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事，别人家的家务事千万不能沾。这话你要记在心头。”
安安摇头道：“没有，我就有些感慨。”
清舒嗯了一声道：“她爹娘跟哥哥以前应该是真的疼爱她，不过人是会变的。”
有的人变得越来越好，而有的人变得越来越不堪。
第六百五十章 救人
每日用过晚饭符景烯都会在书院的后山散步，然后练会功。
白檀书院的后山还是挺大的，树木繁盛花草成群。又因为位置大，找个隐秘的地方练功还是没问题的。
这日如往常一样他也去了后山散步，一边走脑海还浮现出白日先生所教授的东西。
“救命、救命……”
一阵突兀的求救声让符景烯脸色微变，然后他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看到躺在地上呼救的竟然是熟人卓伦华，符景烯问道：“你怎么了？”
卓伦华指了下腿，说道：“我的腿被蛇咬了，我知道那蛇有没有毒不敢乱动。”
要是这蛇有毒他还走路那蛇毒就会随着血液迅速流遍他的全身，到时候华佗在世都救不了。可若躺着，能拖更长一些的时间。
“多久？”
卓伦华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口齿清晰地说道：“就在呼救前一小会。”
符景烯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将卓伦华的裤子挑破撕碎。
看着他小腿处有巴掌大的青紫，符景烯从胸口取了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说道：“咬你的蛇有毒，这是解毒丸，你先吃下去。”
卓伦华赶紧接了吞下。
随后，符景烯解下了腰带绑在了卓伦华的腿上。因为扎得很紧，疼得卓伦华忍不住发出了轻哼的一声。
符景烯说道：“我现在帮你将毒血放出来，你忍着点疼别动。”
“好。”
符景烯用刀在卓华伦的伤口划了一下，然后用手将毒血挤出来。
这毒血现在不全都放出来，哪怕吃了解毒丸也会有影响。。
卓华伦疼得额头汗珠大滴大滴地落，不过他忍着痛没动更没出声。
在符景烯放毒血的时候，有个也听到呼救声的学生疾步走了过来。
看着符景烯的动作，这学生立即问道：“是不是被蛇咬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这位学生忙说道：“我去找袁大夫拿解毒丸来。”
书院坐落在山上，有不少的虫蚁毒蛇蜘蛛。不过书院也也有解毒蛇蜘蛛毒等毒物的药，那药特别灵验。只要发现及时服下解毒丸，就不会有事。
符景烯是个谨慎的人，听到这事就去买了一瓶解毒丸贴身带着。
卓伦华说道：“谢谢，不过不用了，景烯兄已经给我吃了解毒丸了。”
听到这话，学生也松了一口气：“你这个样子也走不了，我让人抬张藤椅来。”
卓伦华很感激：“多谢兄台。”
一直到腿上流出红色的血液，符景烯这才放开手：“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后山来了？”
卓伦华没吭声。
每个人都有秘密符景烯自己也有，所以他没再继续追问，而是说道：“这次是你运气好碰到我，不然你可就有性命危险了。”
“以后你要来后山，若不愿跟人一起来定要随身带着解毒丸。”
卓伦华得了这么大教训，再不敢存侥幸心理：“我刚才不懂这事，下次会注意。”
等卓伦华被人抬走以后，符景烯又继续往前走。一直到颗巨大的柏树停下。她绕过后面那块巨大的碑石，然后在碑石后练起了剑。
练完功回到屋里，符景烯就将刚才的事写下，然后第二天让人送去给清舒。
信件送到的时候，正好封小瑜来找清舒。她是听说得月楼新聘了个厨子，那厨子擅做素菜，所以就叫上清舒去尝尝。
封小瑜看到清舒手中的信后，故意揶揄道：“我可是听安安说，符少爷隔两三日就会给你写一封信。啧啧，这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自定亲以后，封小瑜就经常打趣她。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到现在清舒面色如常地看书了。
“韩世子最近没送你东西？”
封小瑜摇头道：“别提那榆木疙瘩了，就巴巴地给我送了两盒胭脂，也不知道写封信或者带两句话。”
清舒闻言不由笑骂道：“你别不知足啊！人家韩世子对你已经够好了，经常送你喜欢的胭脂水粉跟衣裳首饰。他手头的私房，怕已经被你榨干了。”
哼了一声，封小瑜说道：“那我也送了不少的东西给他啊！”
说完，封小瑜下巴朝着清舒手上的信件点了点：“你怎么还不拆信。”
清舒神色淡定地说道：“不着急，等你走了后再拆不迟。”
她可不敢当着封小瑜的面拆信看。符景烯不仅嘴巴像抹了蜜，信里情话也不断。若让封小瑜看到，以后且有的念叨了。为了耳根能清净，她现在是绝不会拆信的。
封小瑜冷哼一声道：“不拆就不拆，有什么大不了的。”
清舒起身道：“你不是要我跟你去得月楼吃饭，咱们现在走吧！”
靠在车厢上，封小瑜不由问道：“清舒，你说夏岚真的会年前回来吗？”
对此她是存怀疑态度的。夏岚给她们的信总说外面的风景如何美人如何有趣，她每次看信都觉得夏岚不会回京城了。
清舒扫了她一眼，说道：“他爹娘都在京城，她不回来能去哪？除非她在外面成家，这样以后才不用回京城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句话，谁想到后面竟一语成鉴。
到了得月楼，封小瑜看着菜单笑着道：“这些名字挺有意思的，清舒你看看。”
清舒接过单子扫了下，朝着店小二说道：“凤尾虾排、珍珠肉圆、彩色鱼夹、佛手观音莲、清炒菜心，以及青菜豆腐汤。”
至于其他招牌菜她们经常来吃觉得平常，反倒没这些新菜式有吸引力。
吃了一口菜心，清舒赞叹道：“这厨子的厨艺确实不错。”
能将素菜做得这般好，对方这厨艺也是了得了。希望福运楼也能很快地推出新的菜式，这样她们就有口福了。
封小瑜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是，我的消息从来没出过错。”
吃过饭，两人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聊天。封小瑜说道：“想着明年开春嫁人，我心里就有些惆怅？”
“你惆怅什么？”
封小瑜苦着脸道：“嫁人后哪有现在这般只有，想出来就能出来啊！出门还得跟婆婆报备，咳，我要跟你一样找个没爹没娘没兄弟姐妹的多好。”
清舒笑着道：“你觉得你爹娘会同意？”
“若是能如符景烯那般出众，我爹娘肯定会同意的。”
说完，封小瑜问道：“清舒，你们到底是怎么时候认识的？”
“这个是我跟他之间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
封小瑜撇撇嘴：“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听呢！”
第六百五十一章 救人（2）
清舒回到家里，拆开信看了以后才知道符景烯救了人。
将信放在桌子上清舒沉吟了片刻，然后才站起来将放在多宝阁最上面的一个盒子取了下来。
下午去文华堂前，清舒将一本书交给了蒋方飞：“等我去了文华堂，你将这本书以及准备的东西送去白檀书院。”
因为书被布给包住了，蒋方飞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书。
傍晚时分，符景烯见到了蒋方飞。
将书递过去，蒋方飞说道：“少爷，姑娘说要我亲手交到你手里。”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需这般郑重，难不成还是武功秘籍。
却不想，他真相了。
符景烯接过书将他塞到衣襟里，然后看着另外两个包裹跟一个食盒。
不等他开口询问，蒋方飞就笑着说道：“这里面是两套冬衣跟蘑菇肉酱卤菜。”
蘑菇肉酱是早就做好的，至于卤菜则是去铺子里拿的。
“辛苦你了。”
回到屋子里，符景烯将东西放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身上取出书。
将包着的布拿开，就看见书本上四个大字：‘段家刀法。’
也是清舒看符景烯总碰到危险的事，思来想去还是将这套刀法给他了。练了这刀法，再碰到危险也多个保命的手段。
符景烯立即翻开来看。
正看得投入，就有人在外面敲门：“符兄、符兄，快开门啦！”
听到熟悉的声音，符景烯将书放到枕头下后才去开门。
上次刺杀事件，将符景烯的室友吓得够呛了。这也幸亏在外面若是摸进屋内杀人，他岂不是也危险了。要背杀了，那死得就太冤了。所以，第二日他室友就搬出去了。
符景烯一个住间屋子，乐得自在。
关力勤进了屋就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食盒，故意说道：“嗯，闻到了卤蛋的香味。”
他没别的嗜好就爱吃卤味，而且特别爱吃卤大肠鸭胗鸡胗等内脏。可卤味都不便宜，囊中羞涩只能偶尔吃两顿解解馋。
符景烯看着他这馋样，忍不住嘴角上扬：“肉酱不能动，卤菜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关力勤没吃过肉酱，不过他知道那肉酱是清舒亲手所做也不好意思开口要。
打开食盒，关力勤哇地高兴大叫：“竟然有卤牛腩，符兄要不咱们喝一杯。”
符景烯扫了他一眼说道：“要喝你自个喝，我等会还要温书。”
“我去饭堂买点酒来。”
结果等回来的时候，他后面还跟着张芾跟李南两个尾巴。
过了几日清舒休沐，与封小瑜约好去了祝家。
三人坐下后，封小瑜就笑着说道：“清舒，你知不知道前几日符少爷救了卓家的大公子。”
“我知道他救了个被蛇咬的学生，但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卓伦华也考中了举人，随后进了书院念书，不过他没通过考试只能算是旁听生。
封小瑜笑着说道：“那位卓少爷背景相当了得。他外公是太子太傅图大人，祖父是跟兰老太爷齐名的卓大学士，父亲是福建按察使司的按察使。”
其实在卓伦华上门拜访他以后，符景烯就派人去打听他的底细。没想到这家伙，背景这般雄厚。虽说卓大学士前些年就病逝，可人脉还在。不然他也不可能乡试完，就能进白檀书院念书了。
“图大人儿子成亲没多久出了意外没了，没留下一儿半女；卓家大房也只他这么一个独苗苗。符少爷救了他，将来图家跟卓家必会有厚报。”
祝斓曦笑着说道：“救人的时候哪还会想这些，碰巧有人呼救就救了。”
封小瑜笑骂道：“我没说他救人想要回报，我只是说他运气很好。”
清舒道：“你想太多了。”
祝斓曦笑着道：“不说这些了。来，看看我新谱的曲子。”
封小瑜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
清舒对音律没什么研究，笑着说道：“你弹给我们听，看看好不好听。”
她不会弹琴也不会谱曲，但是曲子好不好听还是能听出来的。
在祝斓曦弹琴的时候，封小瑜跟清舒抱怨道：“早说了就在我家聚，你偏不同意。”
清舒觉得也不能总去一家聚，所以就定了个规矩，三家轮着去。这次来祝家下次就去封家，再下下次就去她家。
“好好听琴。”
祝斓曦接连弹了两首曲子，清舒认真地听着。至于封小瑜，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清舒取了毯子给她盖上。
祝斓曦看着她睡得香甜，不由笑着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弹的是吹眠曲。”
每次听她弹琴时间稍稍长了些封小瑜就会睡着，对此她也是服了。
两人坐下，一边喝着花茶一边聊天。斓曦说道：“我表哥的亲事定下来了，听我娘说婚期在十二月。”
“谁家姑娘啊？”
斓曦说道：“山西副总兵宋大人的嫡长女，这门亲事是我舅舅定下的。”
说完，斓曦道：“我听说这位宋姑娘自幼习武身手了得，而且性子也非常泼辣。”
这听着那么那么耳熟。
清舒想了下，笑着说道：“你舅舅这是向已故的东平侯老侯爷学习。”
这位老侯爷，就是给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娶了个彪悍的媳妇。也如他所想有东平侯夫人镇着，侯府依然兴盛。
祝斓曦并没往这方面去想，听了她的话小道：“若宋姑娘能管住他也是一件好事。”
“宋姑娘是管不住他的。”
清舒笑着道：“安王府跟东平侯府可不一样。东平侯夫人进门时，府里可没其他女主人。可安王府有你外祖母跟舅母，别说宋姑娘是个晚辈，就是外祖父跟你舅舅在她们的干预下都没法好好管教云润泽。”
祝斓曦默然，好一会说道：“我现在都不敢去安王府了，就怕又出什么意外。”
“发生了那样的事换谁都不愿意去了，不然多膈应。”
祝斓曦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我外祖母说想我了，想见我。”
“你外祖母身体那般硬朗，想你不会自己来祝家看望你？”清舒说道：“若她真心疼爱你就会体谅你。”
不顾斓曦的的意愿要她去王府，这疼爱又有几分是真心的。
第六百五十二章 太孙失踪
一阵大风吹来，枯黄的叶子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
安安走出来，看到清舒穿着单薄说道：“姐，今天又变凉了，你要加件衣裳。”
天气一变凉，她外婆又不爱出门了。
清舒见安安都已经穿上夹袄，笑着说道：“我等会加件外套。你别墨迹了，快去学堂可别又迟到了。”
因为离得比较远，所以安安每天都需要提前两刻钟出门。
安安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只要再熬两个多月她就毕业了，到时候就可以日日睡到自然醒了，想想就挺美的。
到了文华堂看着学堂内朝气蓬勃的学生，清舒脸上不由浮现出笑意。
很多人以为她留在文华堂内因为这差事体面，其实她是喜欢学堂里的氛围喜欢这些小姑娘，这才留在学堂内的。
清舒忙起来的时候那是脚不沾地，不过大多时候还是比较闲的。这个时候，她就会看看书练练字。
这日也没什么事，清舒又开始练字。
与她一个屋的靳晓彤走进来，见她在练字说道：“清舒，出大事了。”
最开始靳晓彤并不喜欢清舒，一来是她长得太过明艳，二来觉得她攀附易安几个贵女丢了读书人的气节。不过接触下来后，发现都她想多了。清舒虽长得漂亮，却没攀附权贵的心思。与易安几人交好，完全是因为她们是同窗。
不等清舒开口询问，靳晓彤说道：“长孙殿下失踪了。”
清舒手一抖一团浓墨落在纸上，她将毛笔搁在笔架上问道：“长孙殿下怎么会失踪呢？”
长孙殿下自回到京城，不仅得皇帝的喜欢，与十二皇子关系也很不错。
皇帝不容易讨好，十二皇子那更是豹子脾气，可他一人却将两个人都搞定。不得不是说，长孙殿下本事了得。
今年八月河南发生旱灾，皇上派长孙殿下去处理此事。当时圣旨下达的时候，不仅太子一派的官员欢喜，就是中立派的官员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用逼着站队卷入夺嫡之中，也能保全自己与家小的安全。
靳晓彤摇头道：“他们是坐船回来的。结果走到半道遭了水贼，那些水贼在船底凿了洞。船沉了，太孙殿下跟随行的一行人全都落了水。”
“我听说只三个会水的人活了下来，长孙殿下却失踪了……”
长孙殿下又不会游泳掉到河里哪还能活命，能找着尸体就不错了。
清舒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别闹出乱子来。”
靳晓彤说道：“长孙殿下这一出事，朝堂又要乱了。”
就是太子一系的官员可能都会反扑，因为长孙殿下没了等于灭了他们的希望。
虽然太子有两个儿子，可小儿子太小才九岁，另外这小儿子被养得太娇跟姑娘似的担不了事。
当然，清舒没见过这位小皇孙子，这些都是听小瑜说的。
清舒苦笑道：“是啊，只希望不要波及我们了。”
靳晓彤说道：“这个你放心，肯定波及不到你的。只是其他人，却未必了。”
这事的幕后主使肯定是几位皇子，波及到的也只会是朝中的官员。清舒的亲爹远在广西，再如何也不会牵连到里面去。不过她公爹已经致仕丈夫也只是个小官，倒也不怕。
皇帝得了消息就派遣的钦差去寻找长孙殿下，然后还特意瞒着太子。
可惜就在当天傍晚，太子在花园散步就从一个宫女口中知道了此事。
得知长子出了事，太子当即吐了一口血然后昏了过去。
皇帝大怒让人彻查此事，可透露消息的那宫女在事发后就自杀了。
清舒一听到这个事立即将康管家叫了进来：“最近京城会不太平，没重要的事不要让人出门。”
“是，姑娘。”
清舒又交代了康管家一些事，然后就让他下去。
“唉……”
清舒叹了一口气。她原本以为长孙殿下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被害了。就是不知道子的幼子云尧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了。
事实证明幕后主使并没打算放过他。在太子昏迷的第三天，小皇孙云尧就从假山上摔下来，因为头着地当场死亡。
安安回来与清舒说起这事，捂着胸口说道：“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丧心病狂。”
“我们学堂私底下都在议论此事有说是秦王，也有是说是赵王。”
反正几个皇子都被怀疑，特别是留在京城之中的两位皇子更是重点怀疑对象。
清舒摇摇头道：“安安，你别跟同学非议此事，以免惹祸上身。”
为了那把龙椅，这些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安安点头道：“我知道，我一句话都没说。不过姐，你说太子殿下这次能扛得住吗？我觉得悬。”
“扛不住。”
记忆之中，太子就是在两个儿子先后出意外后病逝了。
别说太子一直都病着身体很虚弱，就是正常人在遭受这样的打击也受不了。
想当初外婆以为她娘真出了意外，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安安小声说道：“姐，我觉得太子好可怜啊！”
清舒对此没发表意见，只是说道：“两位皇孙先后出事，外面肯定乱糟糟的。你出门后一定要走大路，不要绕小路。”
安安沉默了下说道：“姐，我们现在也没什么课，要不这些天我就不去学堂。”
“还到不了这一步，你要害怕我多让两个护卫跟着。”
安安点点头：“好。”
结果当晚顾老夫人发起了高烧，偏偏因为两位皇孙的事皇城内宵禁了，没办法去请大夫。
清舒只能用土办法给她降温，好在方法有效果顾老夫人很快就退烧了。
天一亮，清舒就赶紧派人去请大夫。
顾老夫人倒没什么大问题，是天气变凉身体受不住才生病的。
安安与清舒说道：“姐，你去学堂吧，我留下照顾外婆。”
正巧她有些害怕不想去女学，趁此机会干脆请假在家照顾外婆了。
清舒这次没再反对：“也好，若是有事你让人来告诉我。”
顾老夫人摆摆手说道：“快去吧，别迟到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纷乱
清舒正在书房作画，听到林菲在外说封小瑜过来了。
见到封小瑜，她不由说道：“你们国公府马上就要办喜宴了，你不帮着操持怎么还有空过来？”
封小瑜坐在椅子上，说道：“我娘去帮忙就行了，我才不费这个神呢！还有，皇上因为太子一家的事抓了不少人，如今京城人心惶惶这亲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出岔子。”
清舒笑了下道：“不会出岔子的，婚礼肯定能如期进行的。”
封小瑜点点头道：“也是。湘王整日就围绕着女人转，连礼部的差事都办不好被革职在家，他哪有这个本身能害得了太子一家。”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小瑜，若这些事都是一人所为，这样的势力皇帝早心生忌惮了，所以我猜测幕后应该不止一人。”
封小瑜嗯了一声道：“我祖母也是这般跟我说的。咳，龙椅就那么好让他们不惜杀侄害兄。”
“清舒，我真的不明白。他们已经是天潢贵胄这辈子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了，为什么就为了那把龙椅要做这丧尽天良的事。”
清舒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上辈子五皇子发动宫变，最后是六皇子勤王救驾。随后皇帝就立了六皇子为太子，没多久皇帝就驾崩了。
可六皇子干净吗？肯定不干净，他要不是提前得了消息怎么可能那般及时地就带兵进宫救驾呢！
封小瑜说道：“清舒，皇帝大怒下了圣旨彻查到底。咳，每次皇帝发怒正午门的青石板都要被血浸透。”
清舒说道：“这种事我们也无能为力，只希望别牵连到我们了。”
“放心，不会牵连到你的。”封小瑜说道：“至于我，你更不用担心呢！有我祖父跟祖母在，没人敢动我们封家。”
“那韩家呢？”
封小瑜笑着说道：“韩家二房三房我不知道，但长房肯定不会沾这些事。”
清舒这才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又叹了一口气，封小瑜说道：“太子都昏迷了三天了还没醒来。太医说再不醒来怕是再醒不过来了。”
“其实我觉得他就这么去了也好，不然醒来知道云尧没了还得再受一次打击。”
想想太子也挺苦逼的，小时候替皇帝喝了那杯毒酒以致坏了自个的甚至。这些年都是靠药吊着命，然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得了两个儿子，结果两个儿子还没娶妻生子又先后被人害死。
太子这一生，就是大写的悲剧。所以说生在皇家是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不过前提是你得有命在。
清舒摇摇头道：“算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小瑜，十月十六日封雨薇的喜宴我就不去了。”
封雨薇母女两人那般害她，她怎么可能还去捧场。
封小瑜嗯了一声道：“我知道。若不是就在国公府办，我也不想喝这杯喜酒。”
“还要我给她添妆，想想就呕得慌。”
她现在一张纸都不想给封雨薇。可惜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她还是得添妆，而且还不能薄了。
清舒笑着道：“你明年三月就出嫁了，到时候她也得给你添妆。那东西你嫌碍眼就拿去还钱，得了钱给慈幼院的那些孩子改善下伙食也是不错的。”
封小瑜冷嗤道：“就她只进不出的德性，还不知道拿什么破铜烂铁出来呢！”
当然，就算再贵重她也不稀罕。
也是在当日傍晚太子醒了，不过他并没如众人所预料的那般又倒下了。相反，他醒来以后就撑着病弱的身躯去了皇宫见皇帝。
跪在皇帝面前，太子哭着求皇帝一定要查出害死他两个儿子的凶手，不然他死了也不能闭眼。
没等皇帝答应他又晕过去了，不过这次没晕很久两个时辰后就醒了。
皇帝看着他说话都喘粗气，也不忍心将他送回东宫就将他留在了皇宫。
随后，皇帝叫来了飞鱼卫的统领罗勇毅让他彻查此事。若是三天之内还没查出害死云尧的凶手，就让他提头来见。
符景烯跟张芾等人虽在学院念书，但都密切关注朝堂上的变化。
几个人聚在一起，张芾问道：“符兄，你说罗勇毅能查出幕后主使吗？”
符景烯摇头道：“不知道，应该能吧！”
其实能不能查出幕后主使不在罗勇毅而在于皇帝，毫无疑问这次的事肯定出自哪位皇子之手了。
而若只是一位还好，要是有两位甚至好几位皇子都掺和了，到那时这事肯定会不了了之。因为这几位皇子在就藩之前都在衙门当了差，这些年也笼络了不少的势力。要逼急了这几位皇子联起手来就是皇帝也未必压得住，到时候可就天下大乱了。
芾摇头说道：“罗勇毅肯定能查出来，就怕皇帝不敢深究下去。到那时，可真就是太子的催命符了。”
儿子死了还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换谁都要被活活气死。更不要说太子已经是将死之人，如今还活着完全是靠仇恨撑着。
李南苦着脸说道：“太子要殁了，几位皇子肯定要回京，到时候再没太平日子。”
关力勤也忧心忡忡地说道：“二皇子不仅性子暴虐好色成性还睚眦必报，这样的人如何堪任储君。”
太子这些年因为身体虚弱并没什么建树，可同样他也没什么让人诟病的地方。其实作为太子，无功无过才是最好的。因为功劳太高容易惹得皇帝猜忌，过错太多文武百官不认同。
符景烯说道：“不会是他，皇上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另外几个皇子，四皇子性子寡淡只喜琴棋书画不喜政务，七皇子耳根子软容易被女人摆弄，那就只剩下五皇子六皇子以及八皇子了。不过五皇子母族跟妻族都势微，这是他的一大劣势。”
李南闻言不由说道：“符兄，还有十二皇子呢！”
张芾不屑道：“除非是上面的皇子都死光了，否则轮不到他。”
在张芾眼中玉贵妃就是妖妃，至于萧家则是毒瘤祸害。
关力勤苦着脸说道：“咱们后年就要下场了，希望在那之前储君已经立下了。”
虽然太子还活着，但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如今是强弩之末没几天活了。
符景烯倒没什么担忧的。只要不是秦王被立为储君，谁做太子谁将来当皇帝对他都没影响。
第六百五十四章 托孤（1）
“嗖嗖……”
剑在符景烯手中挥舞，矫若游龙快速无比。空气之中，也响荡着剑锋滑破夜空的声响。
练完剑符景烯取了帕子擦汗，一阵轻微的声音让他脸色大变。
避开次过来的剑，只露两眼睛的黑衣人说道：“是我，罗勇毅。”
说完，这人将脸上的面罩取了下来。
符景烯有些诧异，赶紧收了剑双手抱拳：“见过统领大人。”
罗勇毅嗯了一声道：“虽离开了飞鱼卫，但功夫没丢警惕心也足够高，不错。”
这小子天生就是干他们这行的料啊！可惜离开了飞鱼卫，不然他一定将其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可惜，符景烯拜了聂大先生为师。能有这样的际遇是他莫大的福气，所以罗勇毅不仅没拦着还帮着清除他在飞鱼卫内的痕迹。
符景烯恭声问道：“统领大人，不知道你这次亲自来我有何要事？”
若是能力范内之内的事，他肯定会去做。可超出能力之内的，哪怕是罗勇毅吩咐他也不会去做。他如今，可不是飞鱼卫内的谍子。
罗勇毅说道：“皇上下了圣旨让我彻查长孙殿下以及皇孙失踪一案。”
这事符景烯自然知道：“统领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罗勇毅摇头道：“你已出了飞鱼卫，我自不会再将你拉进来。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符景烯赶紧说道：“有事统领尽管吩咐，只要景烯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拒绝。”
罗勇毅也没拐弯抹角，说道：“明日你会在路上碰到一辆从天津来的马车，那马车的车夫肥头大耳，下巴处还有块疤。”
符景烯心思一转，问道：“统领大人，那马车上是不是藏了什么重要的人物不宜飞鱼卫出面？”
罗勇毅看了他一眼，说道：“马车内是两孩子，是被这车夫从天津拐来的。一个小姑娘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耳后根有个米粒大小的红痣。”
符景烯没再开口，而是静静地听着。
罗勇毅说道：“那小姑娘已经五岁知了事，你送她去官府，衙差会送她回家。至于这个小男孩，你将他留在身边。”
符景烯看着他，问道：“统领大人，这个孩子父母是谁？为何要让我养着。”
罗勇毅也没瞒着，说道：“他是我儿子，不过这事知道的人极少。”
符景烯一听脸色微变，半响后说道：“为何是我？”
飞鱼卫的统领除了第一任的佑王，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一个得了善终。而此人是皇帝的奶兄，且还死在这位皇帝前面。其他人都不得善终，又因为得罪太多人家家小也被仇家报复。
罗勇毅说道：“因为你没权没势是个需要未婚妻养着的穷书生，另外你与我也没什么交集，没人会想到你身上。”
他跟符景烯唯一的交集在八年前，可那时候对方才十岁又懂什么。
符景烯摇头道：“我没养过孩子，怕教不好他。”
罗勇毅说道：“不求他将来为官作宰封侯拜相，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将来娶一房贤惠媳妇生几个孩子继承我罗家香火，那就足够了。”
符景烯听到这话也没再犹豫了，点头说道：“好。”
扔了一本书给他，罗勇毅说道：“照着它练，你的剑法能更上一层楼。”
接了书，符景烯说道：“你不会就只给我一本书吧？”
罗勇毅皱了下眉头：“你还想要什么？”
符景烯说道：“孩子吃喝拉撒，念书以及娶媳妇这些可都要花钱啊！我自个都养不活，哪养得起他啊！”
……
嘴角抽了抽，罗勇毅说道：“这个我会安排好。”
看着消失在夜色之中的罗勇毅，符景烯眉头紧皱。罗勇毅托孤，这表明他觉得自己很可能过不了这一关。
以飞鱼卫的能耐，只要下功夫肯定能找出幕后主使来。既如此，为什么罗勇毅觉得这次自己会栽。
想了许久罗勇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当下收了剑回去了。
第二日上午两节课，上完课后符景烯就与张芾等人一通出了书院。
不过张芾等人是坐马车回京城，而符景烯是骑马。
看着符景烯转眼就消失在眼前，关力勤羡慕地说道：“会试完后我也要去学骑马，学会了以后骑马出行。”
“你不怕将屁股摔成两瓣？”
李南小心翼翼地说道：“从马上摔下来应该是摔死或者摔断胳膊腿，而不是摔疼屁股吧？”
张芾无语了，良久后说道：“都不知道你这举人是怎么考上的？”
学骑马，自然是选温驯的马在马场慢慢地走。那摔下来也不会摔得很重，一般来说都是皮外伤。
李南憨憨一笑：“我能考上是运气好。”
张芾看到他傻笑觉得很伤眼睛，干脆闭眼养神了。
到了山脚下马车突然停下，车夫在外说道：“少爷，符少爷请你下去。”
张芾撩开车帘子见外面果然是符景烯，这才与关力勤他们一起下了马车。
“符兄，你怎么还在这里？”
符景烯指了下停靠在旁边的马车，说道：“马车内有两个孩子昏迷不醒，我骑马不方便带，就想用你们的马车带回去。”
他确定了目标，然后特意在这山脚下等这拐子的。
“怎么回事？”
符景烯说道：“我看到马车动不了，就上前问需不需要帮忙，结果那人恶声恶语说不要我多管闲事。我觉得有些奇怪，就不由多问了几句。结果没想到，这人二话不说就掏出刀子要杀我。”
“他打不过我就朝山上跑去了。我打开车门就看见这两孩子躺车内，怎么叫都叫不醒。”符景烯说道：“我怀疑那车夫是拐子，给这两孩子喂了药。”
看到白白嫩嫩的两个孩子，三个人都义愤填膺：“我们得赶紧去报官，让官府将这人贩子抓了。”
自家养大的孩子被人拐走，然后还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那不亚于是挖心之痛。所以这些人贩子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符景烯说道：“当务之急咱们得带这两孩子看大夫，让他们早些醒来。”
那小姑娘有四五岁，罗勇毅的儿子看起来只两岁多的样子。不过这年龄不记事，也怕泄露了身份。
第六百五十五章 托孤（2）
符景烯先带了两个孩子去医馆，然后再去顺天府尹报案。
小姑娘年岁大些，清醒以后准确地说出了父母的名字以及自家的地址。至于这个小男孩除了会叫爹娘跟嬷嬷外，其他是一问三不知。
符景烯与捕头说道：“这个孩子先放在我家里，若是找到了他的家人后，让他们来我家接。”
捕头巴不得他将人带走。毕竟衙门是不可能收留这孩子，没人接手肯定是要将他送去慈幼院了。这慈幼院，哪有被人收养的好。
不过心里想是一回事，场面上的话也还要说。捕头道：“你还要去念书，这孩子谁照顾啊？”
符景烯说道：“我会雇个婆子照料他。”
捕头这下诧异了，笑着说道：“能碰到符少爷您是这孩子的福气。”
符景烯神色有些黯然：“只希望我弟弟也能碰到好心人不被人虐待了。”
捕头这才明白他为何要留下这孩子，点头说道：“会的，一定会的。”
他之所以知道符景楠还是甄氏招供的。甄氏说她将符景楠卖到小戏班，怕符景烯得势后报复她，所以就先下手为强。
符景烯也没将孩子直接送回家去，而是直接带着他去了顾宅。
顾老夫人听到他来了很高兴，等见他抱了个孩子有些诧异：“这谁家的孩子？”
符景烯说道：“这是人贩子拐来京城卖的，正巧被我碰到了。这孩子年岁小不知道父母是谁家在何处，官府那边想要将他送去慈幼院，我不忍心就留下了。”
顾老夫人说道：“可你每个月只回京两天，其他时间都在学校你怎么照料他。”
符景烯说道：“家里也还有双瑞跟丁叔他们在，能照料好这个孩子的。”
顾老夫人看着这孩子粉雕玉琢的，有些心疼：“要不你将他放在我这里，我先给你看着。等找到他爹娘，就送他回去。”
符景烯摇头说道：“外婆你年岁大了，哪能让你受累，不然清舒跟安安可就要怪罪我了。”
想着安安连林乐文都不喜欢，顾老夫人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男人粗枝大叶的，哪有女人细心。要为孩子好，还是得寻个生养过孩子的妇人来照料他。”
符景烯说道：“那我等会去人牙子那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顾老夫人摆摆手说道：“去外面买的也不知道底细性情，我等会在家里挑个婆子给你。想来他父母应该很快就找来，左右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次符景烯没有拒绝。
顾老夫人朝着孩子招手：“来，到婆婆这边来。”
小男孩一脸惊恐地抱着符景烯的脖子，脸也贴在他的肩膀上。
“这孩子可能是被吓坏了，醒来以后谁都不要只要我。”
对此他也有些奇怪，都怀疑是罗勇毅教的这个孩子。不过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想法，若想要这个孩子平安活下来就得让他与过去断得一干二净。这点，罗勇毅不可能不知道。
符景烯抱着小男孩坐下。
顾老夫人看着这孩子，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五官也长得好：“这孩子长得真俊。唉，还不知道他父母现在该如何担心。”
符景烯摸了下小男孩的脸，轻声说道：“他跟我弟弟长得很像。”
顾老夫人面露不忍：“你放心，你弟弟肯定也遇上了好人家。终有一日，你们兄弟两人会团聚的。”
“希望那一日早些到来。”
清舒一回来就知道这事了，她可没顾老夫人那般好糊弄。
将他叫进书房，清舒就问道：“这孩子是谁家的？”
不说符景烯的性子不会做这种事，只说他现在这情况也不可能收留个孩子在是身边，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事。
符景烯也没想过瞒她，说道：“受人所托，要将他抚养成人。”
“有危险吗？”
符景烯摇头道：“没有，除了我跟他爹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清舒闻言没继续问了：“那刀法你练了吗？练得怎么样。”
符景烯摇头道：“练了，但所有的招式使出来都没有书上描述得那般大威力。”
“所有的招式？难道你已经将刀谱都学完了？”
符景烯点点头。这刀谱不过二十一招没几天就学会了，不过这话他聪明地没说。
清舒有些感叹，这人跟人还真不能比。她当初从学到练熟这套刀法，花了好几个月时间。就是到现在，也不能将所有的招式融会贯通。符景烯却十天不到，就学会了这套刀法，真是没法比。
符景烯看出她所想，说道：“我在习武方面有些天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符老太爷才会不惜花巨资买好药材给他泡药浴淬体。
符景烯被甄氏母子三人那般折腾都没死，都是因为身体底子打得好。不然普通人被如此折磨，没三天就一命呜呼了。
清舒闻言说道：“那你祖父不知道你天赋过人读书也能出头？”
“知道。只是他觉得我们符家是武将出身，科举入仕走不了多远。”
文官对武将那般排斥，加上符家在文官体系没有人脉资源。符景烯想科举入仕是登不上官位了，三品应该就到头了。
清舒点点头：“你祖父当时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
“我知道。”
符景烯并不愿意谈论以前的事，他说道：“清舒，以后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
“有人说闲话了？”
符景烯也没粉碎太平地说没有：“有，不过那些说闲话的都是在嫉妒我。清舒，我只是不想你太累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那些衣服不是我做的，是我吩咐府里的婆子做的。”
“那就好。”
符景烯掏出两根手指头那么大的一个小盒子：“这是我在铺子里看到的，觉得很配你。”
清舒接了盒子后嗔怪道：“都说了让你不要乱花钱，怎么就不听呢！”
符景烯笑着道：“放心，给你买一两样首饰的钱还是有。”
只希望罗老大能大方些，多给他一些金银。这样，也能再做其他生意了。
在底层摸打滚爬数年，符景烯可像白檀书院一些学生那般清高。只要钱来路正当，多多益善。
第六百五十六章 清舒的嫉妒
清舒与符景烯说道：“你练这套刀法使出来没有书上描述的那么大威力，应该是没修习段家内功心法的原因。”
符景烯点头道：“应该是。”
“我现在将这套内功心法教给你。等你修习了这内功心法，这套刀法应该就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符景烯有些迟疑，问道：“一般内功心法跟武功秘籍都是不外传的，你传给我不会有问题吗？”
清舒笑着说道：“师傅只是说内功心法不让我传给外人，你又不是外人。”
这话符景烯爱听，他重重点头到：“我们是一家人。”
成亲以后他们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了，想到这符景烯按耐不住心头的火热脱口而出：“清舒，我们早些成亲吧！”
清舒横了他一眼，说道：“之前咱们可是说好了，等你会试以后再成亲，难道你想出尔反尔。”
符景烯忙说道：“不是不是，清舒，我就是想早些娶你回家。”
哼了一声，清舒说道：“内功心法你学不学，不学你赶紧回家去。”
“学、学、学。”
清舒先教口诀，只教了一遍符景烯就记住了。然后，她又将修习的方法教了。不仅如此，她还将这些年来的一些心得告诉他。
符景烯按照清舒所教的开始练，然后很快就摸到了窍门。
等他睁开眼睛，清舒见他面露喜色不由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舒服。”
符景烯嗯了一声道：“是，全身都暖洋洋的，这内功心法真是好东西。”
清舒立即变脸，说道：“内功心法你也学会了，该回去了。”
符景烯有些懵。
一直走到大门口他都不明白哪惹着清舒，竟然连午饭都不留就将他赶出来。
顾老夫人知道这事，面色有些难看地问了清舒：“清舒，是不是他对你不规矩了？”
是她太相信符景烯了，以为他会循规蹈矩。可她却忘记了，符景烯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与清舒单独相处，可能就控制不住做出些什么逾越的事来。
清舒哭笑不得：“外婆，你想哪去了，景烯他不是这样的人。”
上次牵了下她的手，被她骂了一顿现在都不敢靠近她了。
顾老夫人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证明她没新错人。
“那你为什么将他赶出去，连午饭都不留他吃。”
清舒苦着脸说道：“我教他修习内功心法，他很快就学会了，然后说练完以后全身暖洋洋的。”
“然后呢？”
“我练了两年才有感觉，他不到一个时辰就练出了气感，这也太气人了。”
顾老夫人哭笑不得：“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这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景烯文武双全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清舒自然知道这个理，但她真的嫉妒嘛！这人跟人，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顾老夫人笑着道：“你啊你，你也就欺负景烯老实了，换其他人看依不依你。”
她发现自打成亲以后清舒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不像以前什么事都淡淡的好似都与她无关似的。
下去，花妈妈亲自送了个妇人过去“少爷，冬娘做事细心，又生养过三个儿女且将他们都照顾得很好。”
符景烯让引泉带了这妇人下去，然后问道：“清舒可还生气？”
花妈妈莞尔，说道：“没有。你走了以后，她陪着老夫人说了小半天的话就回了书房练字作画。”
下午没什么事，所以清舒就没去学堂。因为离得近，有什么重要的事派个人告知她赶过去就行。
符景烯问道：“清舒今日突然生气，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
他仔细回想数次当时的场景，可怎么都想不出是哪句话惹清舒不高兴。
花妈妈轻笑道：“姑娘生气，其实并不是少爷的错。”
“惹姑娘生那么大气肯定是我哪做得不好了。妈妈若是知道还请告诉景烯，这样我下次就不会再犯了。”
花妈妈闻言，轻笑道：“姑娘有些爱较真，少爷以后让着她些就好。”
送走了花妈妈，符景烯仔细咀嚼了她说的话。可想了又想，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傍晚练字的时候，符景烯突然想起清舒与他说过很羡慕他不管学什么一学就会。不像她，学什么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
符景烯突然之间明白清舒为啥生气了，他不由摸了下鼻子说道：“看来以后在清舒面前得藏拙。”
十月十六是七皇子湘王迎娶封雨薇的日子，清舒没去喝喜酒。
不过这日下午她就知道了封雨薇的婚礼，非常冷清。
不过这些都在清舒的预料之中。因为长孙殿下跟皇孙的事到现在都还没什么进展。为此皇帝在朝堂上训斥了好些个大臣，甚至罢免革职了十多个官员。
大家生怕招了皇帝老儿的眼，都缩着头恨不能隐身，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情去吃喜宴。
过了两日，清舒去看封小瑜：“我听说封雨薇的喜宴办得很冷清？”
“嗯，大半的宾客都没来。好在我娘只开了三十桌的席面，不然要浪费很多钱。”
原本预定是六十桌，世子夫人瞧着局势不对就砍掉了一半。
清舒讶异了：“不是分家了吗？怎么封雨薇这喜宴的钱还是你们大房出的？”
封小瑜说道：“是我祖父说，既在国公府出嫁，这一应花销都从公中出。我爹娘没反对，我也没撤。”
“你也别在意，你爹袭爵你三叔仕途也好。只你二叔仕途不大好，你祖父想多帮衬些他也无可厚非。”
封小瑜嗯了一声道：“我娘也说当父母的，难免会偏向弱的，让我不要在意。”
清舒不由笑了起来：“别人家都是当娘的心疼贴补儿子，你父祖母正好反着来。”
封小瑜嗯了一声：“我祖母豁达，说养大成人给娶媳妇就完成了任务。至于婚后如何，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不了那么多。”
清舒笑了下，没说话。老话这么说是没错，可儿女过得不好能放手不管的父母又有几个呢！
第六百五十七章 无题
封小瑜非常庆幸地与清舒说道：“你知道吗？原先我娘说我是长姐婚事应该在封雨薇前面，想将亲事定在十月初。”
清舒还真不知道这事，庆幸道：“幸好你娘后来改主意了。”
如今朝堂不太平，那些婚期定在这段时间的人家都将亲事都往后推。一来是不想招人眼，二来也是怕男方（女方）卷进这事被牵连。
封小瑜摆摆手说道：“哪是我娘改主意，是我祖母不同意，说急慌慌地将我嫁了干什么。她让钦天监算出黄道吉日，然后选了一个最靠后的日子。”
清舒笑着道：“也是长公主疼你，想让你晚些嫁。”
封小瑜笑着说道：“我祖父跟爹娘都很疼我的。”
清舒笑着道：“不止你，你大哥跟你弟弟也都很护着你呢！”
封小瑜笑了下，说起了符景烯：“清舒，我听说他收养了个孩子，这事你知道吗？”
“不算收养只是先放在他那，等孩子的父母找过来就让孩子回家。”
“他是不是一直都这般烂好心啊？”
清舒摇头道：“不是，这孩子与他被人拐走的弟弟长得很像。所以，他就将人接到家里养着。”
“原来是这样。那是他爹娘不找来，他就养着这孩子吗？”
清舒嗯了一声道：“他弟弟的事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若是孩子父母没找来他就养着这个孩子，他想养就养家里也不差这一双筷子。”
封小瑜笑着道：“是他主动与你说了？”
“嗯，怕我们多想特意来将缘由告知我们了。”清舒说道：“放心，他不是那种烂好心的人。”
封小瑜嗯了一声道：“那就行。清舒，你是不知道有次我与祖母聊起他，祖母都夸赞他聪明，说他学东西不仅一学就会还常常能举一反三。说起来还是你眼光好，你将来不怕没诰命服穿。”
许多人念了十多念书连秀才都考不上，他念书八年就考上了解元。不得不说，确实天赋出众。
清舒笑了道：“是很聪明，聪明得让我都自惭形秽。”
“你也有今日啊！”
看着她幸灾乐祸的，清舒笑骂道：“我自惭形秽你就这般高兴啊？”
“当然高兴了。以前你次次考第一，我跟易安都垫底。你是不知道，我俩阴影有多深。如今终于轮到你了，你说这是不是风水轮流转啊！”
清舒摇头道感叹道：“交友不慎、真是交友不慎啊！”
封小瑜哈哈大笑。
外面外面乱糟糟，封小瑜就留在顾家吃饭，吃过饭她就回去了。
送她出门的时候，清舒说道：“这几日外面都乱糟糟，没什么重要你还是别出来。”
“我知道。”
封小瑜走后，林菲将一封信递给他说道：“姑娘，三老爷写给你的信。”
清舒看完信就去找了顾老夫人：“三叔要来京城了。”
“他来京城做什么？”
清舒说道：“应该是来看望文哥儿吧！本来开春就要来的，可我祖父正好病了给耽搁了。”
“可别让那老东西这个时候死了。”
要死也得等安安出嫁以后再死，不然林承钰回来谁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清舒笑了下说道：“不会，已经痊愈了。大夫说只要好好养着，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顾老夫人点点头道：“那就好。等你跟安安都出嫁，他死也就死了。”
正说着话，花妈妈在外说道：“老夫人、大姑娘，小少爷过来了。”
林乐文是为林承志来京的事找两人的：“外祖母、姐，我想明日去林宅吩咐那些婆子收拾下前院。这样我爹、三叔来了也有地方住了。”
顾老夫人淡淡地说道：“现在外面乱糟糟的，你明日要去林宅记得带上李钱跟孙发两人。”
“是，外祖母。”
回禀完这事，林乐文就下去了。
顾老夫人等他走后与清舒说道：“林乐文心里惦念的还是他亲爹亲娘亲兄弟。”
有了顾和平的先例在前，她并不喜欢林乐文。若不是清舒坚持，她都不愿意让他住在家里。
清舒笑了下说道：“外婆，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也没指望过他回报我，只希望他能将我们大房的门户撑起来，这样以后有事也不用劳烦我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你出嫁不管他也无人指责。”
清舒摇摇头道：“话是如此，可我不想因为这事影响景烯的名声。”
“你这个丫头就是嘴硬，明明是看林乐文可怜没人管这才接手，还寻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顾老夫人说道：“清舒，之前的事就算了，将来林承钰的事你再不要插手。不然你管得越多，他就越赖着你。”
“等将来安安出嫁以后，他的事我再不管了。”
顾老夫人嗯了一声道：“你能这般想很好。清舒，过完年安安就十四岁了，她的亲事也该张罗起来了。”
清舒点点头说道：“这事我一直有留意。外婆你也别急，离安安及笄还有一年多，这段时间肯定能挑到合心意的人。”
顾老夫人犹豫了下说道：“白檀书院有那么多的青年才俊，要不让景烯在里面给安安挑一个。”
这个想法她早就有了，只是拉不下脸来跟符景烯说。
清舒还是相信符景烯的眼光，点头说道：“等下次景烯过来，我与他说。”
正在此时符景烯连打几个喷嚏。
李南关切地说道：“符兄，你是不是受凉了。我就说你穿得太少要加两件衣服，你偏不听。”
关力勤故意坏笑道：“李南，这你就不懂了。打喷嚏不一定是受凉，也可能是有人在念着他。”
符景烯听了这意有所知的话，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可怜没人念着你。”
张芾还继续补刀：“说起来你跟你未婚妻都定亲三年了，她送过你什么东西啊？”
美食跟衣服虽是清舒让人送，但对外是打着顾老夫人的名号。毕竟没成亲要清舒以自己的名义会让人诟病，说太不矜持了。
关力勤幽怨地说道：“我未婚妻以前绣了个荷包想送给我，结果被我岳丈知道给拿走了。”
张芾跟李南都不厚道地笑了。
符景烯庆幸太婆通情达理。
ps:第三更推迟到九点。咳，以前一年都难得去次医院现在成了医院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