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六百九十章 打赌
清舒与易安聊了小半个时辰就返回原来的地方。
昭儿拉着清舒的裤脚，奶声奶气地说道：“小姨小姨，你陪我们一起玩蹴鞠好不好？”
清舒摸着她的小揪揪，乐呵呵地说道：“小姨还有事，下次进宫带了你窈窈姐姐，让窈窈姐姐陪你们玩好不好？”
昭儿不高兴了。
行了礼以后，清舒就出宫了。
等清舒走后，易安坐到皇帝身边问道：“现在有些热，咱们回去吧！”
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龙凤胎，皇帝笑着说道：“再让他们玩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难得易安有时间休息，就想再外多呆一会。
皇帝靠在椅子上，问道：“二妹刚才怎么说？”
易安笑着说道：“她说不当首辅也好，两人以前都忙亏欠孩子太多，符景烯不当首辅正好有时间陪伴两孩子。”
皇帝笑了下，端起桌子上的参茶喝。这参茶是御医专门给他调配的，喝了一半后放下道：“二妹真的没不高兴？”
易安衡了他一眼，说道：“宋秉昀时常生病大半的事情都落在符景烯头上，你现在说他资历不足换谁心里能舒坦。清舒是心善又不是圣人，只是她更识大体不会为这计较的。”
就刚才清舒的脸色也知道心情不好了，不过她能理解，换成是她心里也会不痛快的。
顿了下，她摇头道：“她其实不想做这个户部侍郎，一心想要将青山女学办好，只是为给天下女子做表率不得不留下。”
这话皇帝相信，清舒从始至终对仕途都没什么野心。
易安说完后瞅了他一眼道：“我说了清舒不会为符景烯争取，现在我赢了，这事就得我说了算。”
关于首辅的人选皇帝是属意郭蔼的，年岁大更稳重，但易安却是属意符景烯。不说她与清舒的关系，只符景烯之前不为余力地帮她以及为朝廷做的贡献这个位置也该让他坐。不过她知道皇帝的顾虑，所以就跟他打了个赌。
事实证明这么多年清舒并没变，哪怕心里不舒服也坦然接受这个结果。
皇帝笑了下道：“现在朝堂上的事本就是你说了算。”
这话易安就不爱听了，说道：“朝堂上哪一件大事我没询问过你。尧蓂，符景烯当年也为你出生入死，咱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顿了下，易安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符景烯确实是有能力也有野心的人，但我相信有清舒制住他，他不会做危害朝廷跟天下的事。”
符景烯为了清舒都服用避子药，而清舒心系天下百姓希望他们能安居乐意，符景烯又怎么可能霍乱天下。所以她觉得皇帝的担心完全是多余，只是皇帝身体不好易安不敢跟他争执，只能尽量说服他。
皇帝默不吱声。
易安又道：“除了清舒，我也会看着他的，或者在你眼中我很废物连钳制朝臣的能力都没有。”
皇帝听完这话抬起头，无奈地说道：“都听你的。”
易安笑着道：“你若是不放心就一直盯着他，一直盯到他致仕。”
符景烯今年才三十四岁，他致仕至少还得二十多年，这话的意思是让皇帝保重好身体多活些年。
皇帝握着易安的手，温柔地说道：“好。”
出了宫清舒又回了户部，还跟之前那般处理公务。脸上不显，但因为心情不好好午饭只吃了寥寥几口。
红姑忍不住问道：“夫人，皇后娘娘与你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竟让自家夫人连饭都吃不下。
清舒摇头道：“今日的菜有些油腻。”
红姑闻言立即说道：“那我去跟张大有说一声，让他再给夫人做一份清淡的吃食。”
户部掌管天下钱粮，所以再穷也不可能穷户部的官员。只是以前户部的菜品很丰富，但厨子手艺普通也就能入口。在清舒做了户部左侍郎后，费了一番心思挖了这个叫张大有的厨子来。如今户部的伙食是所有衙门里最好的，不少人还来这儿蹭吃。
清舒摇摇头道：“不用了，早些将事情处理完也能早些回家。”
红姑瞬间就明白，饭菜油腻只是借口肯定是有什么不好事，只是她不明白是什么事竟让夫人这般神情。
这日清舒提前半个时辰下差，也没回家而是去文华堂接窈窈。
窈窈看到她，高兴地扑过来抱着她道：“娘、娘，今日你怎么有空来接我啊？”
清舒轻轻地摸了下她的头发，说道：“你不是一直说要去福运楼吃饭吗？咱们现在就去福运楼。”
窈窈啊了一声，然后眉开眼笑地说道：“娘，那我能不能叫上杜璇跟芯月姐姐她们啊？”
清舒摇头道：“下次你自己请她们吧！我已经派人知会你哥跟云祯他们，可能他们比我们还先到酒楼。”
窈窈仰头看着清舒，笑得灿烂道：“娘，那你可不可以资助下我，我现在手里只有五两银子。”
别人都羡慕她是次辅侍郎的女儿，却不知道她又多穷。五两银子也就够买几包香满园的糕点了。
清舒笑骂道：“你请客我付钱，这主意打得好。”
窈窈摇着清舒的胳膊，说道：“娘，我老早就说了要请她们去福运楼吃饭了，可惜囊中羞涩一直没能兑现。”
清舒笑了下，说道：“可以，到时候就在酒楼记账，不过不能超过五十两银子。”
窈窈高兴得差点跳起来。都不用挑日子，等休假的时候就可以邀上几人去吃大餐了。
上了马车，窈窈侧着头问道：“娘，今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一定有好事才能带你们去福运楼吃饭吗？”
窈窈乐呵呵地说道：“不是啦！你那么忙，今日居然腾出时间来带我们去福运楼，让我有些意外。”
清舒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对不起，爹娘太忙没时间陪你们，是我们的错。”
很多人都觉得教导孩子是女子的责任，但清舒却不这么想，她觉得养育教导孩子是夫妻两个人的事情。
窈窈狡黠地说道：“娘，若是你能每个月带我们下一次馆子，我跟哥哥就不怪你跟爹了。”
看她眼珠子咕噜噜转，清舒心情一下就好了：“若是你好好表现也不是不可以。”
窈窈赶紧说道：“娘你放心，我跟哥哥一定会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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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六百九十一章 气不平
清舒定了个包厢，点的也都是四个孩子喜欢吃的菜。窈窈平碰到喜欢的东西就不知道节制，清舒一个没注意她就吃撑了。
上了马车窈窈靠在清舒怀里，娇声娇气地说道：“娘，我肚子好撑，你帮我揉揉。”
清舒伸手给她轻轻地揉着肚子。
窈窈看了她一会，突然坐起来问道：“娘，你今天不对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想以前她吃撑了不仅不给揉肚子，还会骂她一顿。可今日太好说话了，事出反常即有妖窈窈觉得不对劲。
清舒笑着说道：“有我跟你爹在家里能出什么事，还是说你希望娘每日对你都横眉竖眼的才好？”
窈窈赶紧摆手，说道：“别别，还是像今天好。我也不多求，每个月只一天这样我就心满意足。”
清舒将她拉到身边，又轻轻地个她揉着肚子：“都是大姑娘了，以后不能再这么贪吃了。”
窈窈舒服得嗯嗯了两声。
回到家里已经天黑了，而符景烯还没回来。清舒摸着窈窈的头说道：“赶紧回去做功课，做完了早点睡。”
窈窈今天心情好，乐呵呵地说道：“好，我们现在就去。”
回去的路上，福哥儿问道：“妹妹，娘今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不然怎么突然带我们去福运楼吃饭呢？”
窈窈觉得相反，她娘该是有事才对，不过她知道哪怕有事几个人也帮不上忙：“爹之前不是答应只要你考前三就带我们去福运楼吃饭吗？娘现在是帮爹兑现诺言。”
听到这话，福哥儿也就没再问了。
回到自己的院中，窈窈朝着小如吩咐道：“你寻个机会问下红姑姑或者春桃姑姑，看看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怎么了？”
窈窈蹙着眉头说道：“娘今日心情不好，我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咦了一声，小如说道：“夫人一直都笑眯眯的，瞧着心情很好啊？”
虽然她娘从见到她到刚才分开一直在笑，但窈窈敏锐地感觉到她娘脸上的笑容并不真切。不过她也没跟小如解释，只是让她去找红姑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红姑被询问的时候吃了一惊，不过她并没将这事说出来，而是找了个借口：“夫人有些事与尚书大人意见不合产生了分歧，所以心情有些不好。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公务上有分歧时常会有过两日就好了。”
窈窈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是真的？”
小如道：“红姑姑没骗我们的必要啊！而且夫人有皇后与老爷撑腰，一般人也不敢给她脸色看啊！也只有这个鲁尚书这个老古板谁的面子也不给，时常惹得咱家夫人不高兴。”
窈窈想想也觉得是，不过既是公务引起的那这事她也插不上手，所以就放开没管了。
符景烯是亥时初回来的，回来冲了个澡就上床了。
清舒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很是心疼地说道：“我给你捏一捏吧！”
符景烯将她搂在怀里，笑着说道：“不用，你陪我说说话就好。”
“说什么话？你都这么累了赶紧休息。”
想着符景烯这些年的辛苦，清舒的心情越发的不好了。也幸亏皇帝现在身体垮了执掌不了朝政了，不然就这多疑的性子将来肯定容不下他们一家，至于皇后跟镇国公府更别说了。
符景烯说道：“刚回来是有些疲惫，不过看到你心情好就不觉得累。”
清舒摇摇头道：“早些休息吧！”
夫妻这么多年清舒一点变化都逃不过符景烯的眼睛。听着她声音不对符景烯立即问道：“你怎么了？”
清舒摇头表示没什么，今日的事她暂时还不想告诉符景烯省得影响他的心情。
符景烯很郑重地说道：“清舒，我们可是有约定有什么事都不能瞒着对方，难道你自己要违背诺言。”
清舒没吱声。
符景烯说道：“你今日进了宫，是不是皇后跟你说了什么？”
清舒嘴唇蠕动了下，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符景烯顿时明白了，说道：“是不是皇上想让郭蔼做首辅了？所以你心情不好了。”
清舒这次没再瞒着了，点头说道：“是，皇后说她属意你，但皇帝说郭蔼年岁大更稳重。”
说到这里她再没控制住自己的怒气，说道：“什么叫郭蔼更稳重？你进内阁都三年多了且这两年大半的事都是你在处理，每一件事都处理得很好。那时候他们怎么不说你不够稳重？”
符景烯笑着说道：“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清舒眼眶都红了，说道：“当初你为了能让他顺利回到京城以自身为饵差点死在刺客手里，后来又帮他铲除了赵王端王等人，这些年也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他不记一点好也就算了竟还猜忌你。景烯，我替你不值。”
若符景烯只是一个臣子，皇帝不让他当首辅也没什么。可他之前帮了皇帝那么多甚至差点为他丢了命，皇帝还这样猜忌他就太让人心寒了。
符景烯笑着说道：“有什么值不值的？我是为皇帝跟朝廷做了许多事，但同样官也升得快，三十岁的内阁大臣你看历朝历代有几个。你也被生气了，我还年轻，这次当不成首辅以后还有机会的。”
清舒气这会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冷哼一声道：“这口恶气咱不忍，既他不信任你那咱辞官不干了，不当官咱也一样能过得好。”
符景烯可不会辞官。他要辞官不仅无法实施心中的抱负还不能再保护清舒了，所以哪怕心里不舒坦他也会忍着。
清舒抱着他，难受地说道：“景烯，我就是为你不值。”
符景烯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你跟孩子们心疼我就足够了。”
至于皇帝要猜忌就猜忌好了，反正有皇后在也不会对他们一家不利。其实皇后掌权以后，他也跟清舒一样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对皇帝他其实也一直提防的，只是怕清舒担心所以一直装成没事似的。
第两千六百九十二章 符景烯高升（1）
天蒙蒙亮清舒起来打拳，符景烯这日也罕见地没有去衙门而是留下来练剑。两个人在院子里一个打拳一个练剑，看着特别的和谐。
窈窈过来吃早饭的时候，看到符景烯很是诧异：“爹，你今日怎么还在家里呢？”
不等符景烯开口，她惊喜地说道：“爹，难不成你今日休假？”
符景烯摇头道：“不是，用过早饭就得去衙门了。”
内阁还一堆事要处理，暂时没时间休假了。不过说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休长假，等定下郭蔼为首辅后他可以休几天假带孩子们去庄子上住几天。
昨日乍听到清舒说皇帝要任郭蔼为相，他当时心里是有点不舒服。不过在看到清舒那般气愤以后，那点不舒服也没有了。不能当首辅也有好处，以后能多点时间陪妻儿。
在这点上，夫妻两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窈窈很是失望，不过很快就道：“爹，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们等哥府试后带我们去庄子上住几天。爹，你可得说话算话？”
符景烯一口应下：“放心，爹说话算话。”
吃过早饭，沐晏与清舒说道：“舒姨，我下午要去侯府一趟。”
若是回郡主府清舒是不会多问的，但回侯府府她就不放心了：“可是有什么事？”
沐晏点头说道：“我祖父生病了说想我，我爹让我过去陪祖父几天，我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因为沐晏能言善辩所以很得关侯爷的喜欢，而相处久了沐晏对关侯爷也是有孺慕之情。只是侯府后宅妾氏多，庶出子女也都各有各的心思，闹哄哄的沐晏不喜欢所以去得极少。
清舒哦了一声道：“这事你得跟你娘说一声。侯府不安全，等会让贾沣找陪着你去。你要记得，得让贾沣贴身跟着。”
之前那回太凶险了，就是清舒听到都心有余悸。小瑜说三兄弟跟侯府犯冲，虽清舒不信这些但事关孩子性命自是稳妥为上。
沐晏点头道：“我知道的。”
在去衙门的路上，符景烯说道：“最近户部也没什么事，到衙门应个卯去找孝和郡主逛逛街街买买东西。”
虽然昨晚他宽慰了清舒，但他知道清舒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跟着孝和郡主逛逛街聊聊天心情肯定能变好。
清舒闻言笑着说道：“要逛街也得休假去，当差的时候去逛街御史知道了还不得参我一本。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昨日反应是有点激烈，不过冷静下来就觉得自己太犯傻了。跟皇帝谈感情，那不是给自个找不痛快。
想到这里，清舒压低声音问道：“景烯，你说掌权久了的人是不是都会患上疑心病？”
皇帝以前瞧着挺好的，掌权不过十年就变成这样。易安现在也掌权了，她担心时间久了也会跟皇帝一样。
符景烯笑着说道：“放心，不会的。皇后娘娘性格直爽，她看不上一个人的话哪怕对方再有才能她也不会用的。”
其实比他有才的也有，只是当初皇帝势弱几个王爷虎视眈眈，许多人为自保都保持中立。他当时想博个好前程，所以就入了皇帝的眼从而得了从龙之功。可皇后不一样，如今天下英才任她选用。
清舒也觉得易安不会变，但得了符景烯的话让她更放心些。
送了清舒去户部，符景烯这才转到去了内阁。进了自己的办公屋，他写了一封信交给双瑞：“将给信送去给孝和郡主。”
“好。”
符景烯正在处理公务就有女官过来，说皇后娘娘召见。易安不喜欢用太监，觉得他们说话声音太刺耳了，所以掌权以后提拔了一批女官。
进了御书房，符景烯见到易安行了大礼。
易安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现在已经很淡然了，等他起身后问道：“清舒昨日可还好？”
符景烯摇头坦诚地说道：“不好，昨晚上哭了一场。”
易安一脸怀疑地问道：“哭了，就因为你不能担任首辅一职？”
她很确信清舒并不是一个看重仕途的人。不然也不会想要调去女子监察司任职。现在就为了这么一个职位哭，她真的无法相信。
符景烯苦笑一声道：“皇后娘娘，你跟清舒相识这么多年还不了解她吗？她并不看重权势地位，她这人啊最重感情。”
“她之所以哭是因为皇上不信任我，替我委屈。”
这事别说清舒了就她都觉得皇帝做得过分，所以昨日才会跟皇帝说这般做会寒了符景烯的心。只是皇帝现在身体不好，为他身体着想不是原则性的事情易安都会顺着他。
符景烯说道：“皇后娘娘不用担心，我昨日已经安抚好她了。刚才也写信给孝和郡主让她中午找清舒，陪她聊聊天宽慰宽慰她。”
易安觉得符景烯还挺贴心的。
符景烯笑了下，说道：“其实不做首辅也好，这些年一直忙于公务都没什么时间陪这两孩子，两孩子都有怨言了。以后啊，我也能腾出更多时间陪伴他们。”
易安故作遗憾地说道：“这可不行，你以后肯定会比现在还要忙，只能让两孩子继续怨着了。”
符景烯惊了下，然后躬身道：“皇后娘娘，不知您这话是何意？”
易安笑了下道：“就如你所想的那般，我已经劝服了皇上让你接替宋秉昀成为新一任的首辅。”
符景烯大喜，跪在地上扬声道：“微臣叩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本以为没机会了，却没想到竟柳暗花明峰回路转，这让符景烯如何不喜出望外。
易安还是第一次看符景烯这般情绪外露，不过从这里也可看出他是真的以为首辅是郭蔼了：“起来说话。”
等符景烯站起来，易安道：“如今朝廷外患已除但内患重重，本宫还需要你协助我肃清朝中的沉珂顽疾。”
符景烯仍躬身说道：“皇后娘娘放心，微臣定当全力相助万死不辞。”
易安点点头道：“赶紧下去将这个消息告诉清舒，也让她高兴高兴。”
符景烯笑容满面地说道：“谢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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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六百九十三章 符景烯高升（2）
清舒得了消息时还不相信，问了双瑞道：“你说什么？老爷接替宋秉昀成为新一任的首辅？”
双瑞笑得一朵花似的，说道：“是的，夫人。这是老爷亲口告诉小的，绝不会有错。”
虽不知道什么原因让皇帝改变了主意，但这是个好消息。清舒心情瞬间大好，说道：“你回去跟老爷说，让他今日早些回家，我让阿蛮做一桌子好菜咱们今天迟钝好的。”
双瑞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衙门的人看到双瑞满脸的笑容，一瞧就知道是有什么喜事了，有认识他的人就上前问了：“双瑞兄弟，什么时候这般高兴。”
因为符景烯也没说能对外公布所以双瑞很谨慎地没说，只是笑着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首辅的任命并不是易安说说就行，还得下圣旨。等这圣旨一下，所有人都知道符景烯是新一任首辅了。
户部鲁尚书跟尚侍郎两人很快得了消息，一起跟清舒道喜。尚侍郎还笑眯眯地说道：“林大人，符大人成为首辅这可是大喜事，等摆酒的时候可不能落了我啊！”
因为清舒性别的原因私底下没有交集，但公事上肯定会时常有接触的。这一年多两人处得还不错，所以尚侍郎才会讨喜酒喝。
清舒本想说不摆酒，可想着这次的波澜话到嘴边就改了：“尚书大人，尚侍郎，等摆酒的时候一定请你们两位。”
三十四岁的首辅，可以说是大明朝迄今为止最年轻的，这酒一定得摆了。嗯，也一扫之前的郁气。
鲁尚书还大方地地给清舒放了半天的假。反正现在公务也不繁忙，放半天假也是给新任首辅面子了。
他前脚走，清舒就得了消息说小瑜过来了。正好得了半天假，清舒将桌子上的东西整理下就出去了。
小瑜看到她，认真打量了下道：“符景烯给我写信说你心情不好，让我过来陪你说说话。你这红光满面的不像心情不好，倒是有什么大喜事。”
没想到景烯还是写信给了小瑜，清舒心里仿若吃了蜜一般的甜。她拉着小瑜的手说道：“咱们车上说。”
上了马车，小瑜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景烯被任命为首辅了。”
小瑜很为清舒高兴，不过很快又一脸疑惑地问道：“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吗？你何至于这般兴奋？”
符景烯虽然是次辅但一直干着首辅的差事，这宋秉昀退下来自然是他接替了。小瑜压根就没想过会出什么意外。
清舒说道：“昨日易安宣我入宫，与我说皇上属意郭蔼。我昨晚气得一夜没睡，没想到没想到皇上又改主意了。”
小瑜惊讶地说道：“竟还有这事？”
清舒摇着头说道：“我哄你做什么？我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怎么想的，景烯这两年那么辛苦他好像没看见似的。”
想到这里她又道：“估计是易安不同意说服了他。算了，反正结果是好的就成。”
小瑜也不纠结这事，总归结果是好的：“这么大喜的事咱可得好好吃一顿。最近得月楼吃了几样新菜式，咱们去试一试。”
“好。”
谈完符景烯高升的事，清舒自然聊起了沐晏去侯府的事。主要是沐晨跟沐晏在侯府遭了几次的事，所以特就多说了两句。
小瑜脸上的笑容一下淡去了几分：“这事关振起昨日与我说了，老侯爷想孙子我也不好拦着不让去。”
清舒说道：“虽然毕氏不在了，但侯府现在也乱得很，还是多放两个人在沐晏身边安全。”
关振羽在程氏态度转变以后又新鲜上了，这才有了第三个孩子的出生。只是狗改不了吃屎，随着程氏的年岁增大他又开始抬新人进府了。这两年因为守孝府中没再进新人，但内里斗得也很厉害。
小瑜笑着说道：“关家都分家了，侯府的人就是斗得再厉害也牵连不到沐晏身上的。”
清舒无奈地说道：“我看你现在生活太安逸连危机感都没有，你忘记沐晏上次是为的什么受伤？”
上次沐晏受伤也不是有人对付他而是一场意外，可这意外也是被内宅的争斗给连累了。如今侯府争斗不断，保不准又被牵连了。
顿了下，清舒又道：“还有，关家是分家了但老侯爷私房可厚着呢！谁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眼红沐晏。”
小瑜点点头说道：“我已经送了两个护卫过去，让他们贴身跟着沐晏，再如何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害沐晏。”
清舒嗯了一声后问道：“好久没听你说关家的事，后宅现在太平了？”
小瑜不屑道：“太平？那殷静竹费尽心思扒拉上关振起，怎么可能让自己一直关在院子里不出来。她为了复宠故意弄病关沐行来陷害衡氏，关振起也是个眼瞎的竟信了她，呵斥了衡氏一顿后将她放了出来。”
清舒以前也听说过宫中有的嫔妃利用孩子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想到殷静竹竟也这般的狠心。
小瑜嗤笑一声道：“她目的达到了，但关沐行的身体也废了。也幸亏我跟关振起和离了，不然日日面对这样一条毒蛇觉都睡不安宁。”
清舒倒没这个担心，说道：“你又不是衡氏，她要敢害沐晨几兄弟你还不得撕了她。”
衡氏娘家没落所以态度不强硬。可小瑜不一样，要惹着她就算不弄死殷静竹也得将其送去庵堂。嗯，如意庵这种地方最适合殷静竹这样的毒妇了。
小瑜听到这话不由点头道：“你说得也对。说起来衡六也可怜，竟嫁给关振起这样的人。”
清舒笑了下说道：“衡氏对关振起没感情，等除孝以后她肯定不会跟关振起一起去外任的。”
而殷静竹是依附关振起的，所以她到时候肯定要跟着关振起走的，只要一分开衡氏就能重获安宁日子。
小瑜嗯了一声道：“幸好我当初坚定主意将三个孩子带在身边，若是跟着关振起，几个孩子性子做派像着他，我真是哭都没地找去了。”
这话还真没说错，关家的家风很不好。
第两千六百九十四章 深意
清舒先与小瑜去了得月楼吃饭，然后又被拉去了珍宝阁买首饰，因为心情好清舒这次也挑了四样首饰。
她之所以很少买首饰是因为每次宫中有新式的首饰出来，她与窈窈都能分到一两套。而她当差穿着官服极少戴首饰，赏下来的首饰都存着上灰。
小瑜挑了一对水晶扇形簪道：“小孩子戴着这个好看，上次来没看到漂亮的，这对正好买了送给窈窈。”
清舒笑着说道：“你算一算你这几年给她买了多少首饰？”
小瑜杨了扬头，说道：“给我干闺女买，我乐意。哪像你，不买首饰还可以说太小，这玩具都不买也太抠了。”
窈窈已经跟小瑜诉了好几次苦，这次难得逮到机会自然得好好说一说。
清舒无语了，说道：“每年买那些玩意要花上千两银子，这满京城你给我找找有几个？”
就头一年清舒没控制，符景烯给她买了三千多两的东西。当然，他们家是买得起，但清舒却不愿养成窈窈大手大脚的习惯。
小瑜嫌弃地说道：“几千两银子算什么。也是我没女儿，我若是有女儿将赚的钱都花她身上我都乐意。”
清舒也不跟她争执，只是笑着说道：“知道你舍得，等你以后有孙女就这样养吧！等养出来个一掷千金的主来到时候有的你头疼。”
结账的时候不仅给了最好的折扣，掌柜还赠了小瑜一支银镀金嵌珠宝蝴蝶簪。这支蝴蝶赞造型生动，工艺细腻，雕刻的彩蝶似翩翩起舞。
小瑜呀了一声，笑眯眯地说道：“徐掌柜的，这支簪子得上百两银子，这次怎么如此大方？”
徐掌柜笑眯眯地说道：“郡主是我们这里的老顾客，送一支簪子也是老朽的一点小小的谢意。”
小瑜眼睛一转，指着柜台上摆放的一对珐琅掐丝银钗说道：“徐掌柜的，这对银钗我也很喜欢，一并送了吧！”
掌柜很痛快地取了过来送给小瑜。
见小瑜还要再说，清舒扯了下她道：“我还有事，咱们早些回去。”
送了小瑜那么多东西，清舒自然不会落下了。徐掌柜送了清舒一对银花卉绞丝小发簪，因为是银的清舒也就收了。
付完账两人上了马车，坐下来后小瑜笑眯眯地将两样东西递给清舒道：“清舒，这是你的。”
“这是给你的赠品，你拿给我做什么。”
小瑜心里明镜似的，说道：“若不是知道符景烯当了首辅就徐掌柜那铁公鸡怎么会送这么多东西。他啊，这是借花献佛。”
清舒瞅了她一眼，说道：“你刚才故意将景烯升官的事说出来，目的就是让徐掌柜出血？”
小瑜美滋滋地说道：“当然了。我这每年在他这儿买多少东西，可每次都抠抠搜搜就送一点小东西。难得有这次机会让他大出血我怎么能错过呢！拿着吧，这是送给我的，不算你收取好处。”
其实小瑜东西买得多但给折扣也高，所以徐掌柜不会送价值昂贵的东西给她了。
清舒摇头道：“我跟窈窈都用不上，你自个收着。”
小瑜将这盒子放到她身边，说道：“用不上就拿去送人。我记得青鸾也舍不得买首饰，这蝴蝶簪样式新颖，保准她喜欢。”
像这蝴蝶簪虽是银鎏金的但因为嵌了珠宝也值上百两银子，送给青鸾也不寒酸。
清舒拗不过她，就将东西收了。
又走了一小会，小瑜就让马车停下。
清舒掀开帘子看了下外头，说道：“你在这儿下做什么？要去侯府接沐晏吗？”
小瑜笑眯眯地说道：“不是，我要去看望下祖母，顺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娘跟嫂子他们。”
“那行，你去吧！”
清舒回到家里就去找了福哥儿。这个时候福哥儿还没下课，清舒走到窗前就看见他跟云祯两人正认真地听着课。
说起来清舒真觉得云祯耐性很好。他并不需要科举本可以不听这些课程的，可他却没跟清舒说一句仍认认真真听课。也是受他的影响，沐晏哪怕不喜也乖乖地坐在课堂上。
正准备走就被瞿先生看到了，他走出来问道：“夫人，可是有事？”
清舒笑着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景烯被皇上皇后任命为首辅，我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福儿跟祯儿。”
若是没昨日易安的那一番话清舒不会像现在这般高兴，失而复得的东西才更让人觉得珍贵。
瞿先生笑着说道：“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夫人放心，要他们下课后我会告诉他们的。”
清舒点点头后就走了。
回到院子清舒屁股还没坐热符景烯就回来了，她迎上去拉着他的手说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所以早些回来给你答疑解惑。”
清舒还真有一些疑惑，她问道：“皇后娘娘昨日说皇上要任命郭蔼为相，为何今日又变了？”
“是皇后说服了皇上让他改变了主意。”
清舒笑眯眯地说道：“还真如我所猜测的那般。”
符景烯笑了下。昨日只顾着宽慰清舒没时间细想，后来一琢磨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
“你怎么不说话了？”
符景烯说道：“其实皇上并没属意郭蔼，这么说是故意让我们误会。”
……
清舒一脸疑惑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符景烯说道：“内阁现在以我为首，并且近一半的事都落在我头上，真任命郭蔼为相将我置于何处？”
“他们可以不在乎我的面子，但帝后都想革除朝廷的弊端。若是我一气之下撂挑子不干了许多事都要搁置了，变革就只是一句空话了。”
皇帝为何会忌惮他，就是因为他在朝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也是这两年他收敛了，不然那势力比现在还要大。
清舒想想还真是，她苦笑一声说道：“若没你护着，就我这脑子怕没两天就得被人弄下台去了。”
“就因为你心里头没这么多弯弯绕绕，所以皇上才放心。这次不仅是皇上对我们的一种试探，也是为了让皇后施恩于我们。”
清舒这下彻底明白过来了，很是无奈地说道：“太医说他要多静养，这么多思多虑身体哪能养得好？”
符景烯觉得皇帝身体还是差些的好，不然时不时闹这么一出他还怎么安心当差。
第两千六百九十五章 欢喜
知道符景烯做了首辅，福哥儿是很高兴但窈窈却苦着脸道：“爹，你这做了首辅以后还有时间带我们去庄子上玩吗？”
她特别想念自己在庄子上养的两条狗，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变样。好不容易得了准信过几个月能去看望，现在看来又要泡汤了。
符景烯摇头说道：“若到时不忙爹就带你们去。”
窈窈耷拉着脸说道：“爹，你什么时候不忙呢？”
自从回京以后，他爹整日忙于公务。就是带他们出去玩，那也是费心思腾出来的时间。
清舒乐呵呵地说道：“你不就是小黑跟小灰吗？让庄头将这两条狗送到家里来就是了。”
窈窈喜得差点跳起来，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看着符景烯问道：“爹，娘说让我将小黑跟小灰接到家里养。爹，你会答应吧？”
符景烯是很不喜欢狗了，倒不是以前落下的阴影而是纯粹不喜欢。只是窈窈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加上清舒已经开了口，他沉吟了下道：“可以，不过只能养在你的院子里。若是要放出来也必须拴狗链子，不然的话我立即将他们送回到庄子上。”
窈窈高兴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吃过饭窈窈拉着清舒去花园散步消食，符景烯跟福哥儿以及云祯也都跟着一起去了。
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地说道：“娘，等小黑跟小灰来了以后咱家厨房的骨头都得留着给它们吃。”
“对了娘，我还得在院子里给他们盖个狗窝。嗯，还得给他们准备衣裳跟被子。”
清舒笑了起来，揶揄道：“这都六月了，天气都已经热起来了。你现在给狗穿衣服是生怕他不生跳蚤吗？”
窈窈：……
跳蚤这玩意最可怕了，头次在庄子上就因为没经验跟小黑他们玩，结果弄得床上有跳蚤痒得她一晚上都没睡着。
窈窈问道：“娘，我是不是还得给它们准备餐具啊？嗯，吃饭的喝水都要买，还有洗澡的也要买。”
这么一划拉，要买的东西很多了。
清舒看她兴奋的样子，笑着说道：“狗是你的，你想怎么养娘都不管。不过一应花销不走公账，得你自己出。”
窈窈觉得花不了多少钱，很爽快地应道：“我知道了。”
在花园转了一圈，清舒就将窈窈赶去做功课了，再大的喜事都没他们的功课重要。
孩子们走后，夫妻两人继续再院子里散步。清舒说道：“景烯，这次我准备摆几桌。”
符景烯笑着说道：“摆就摆，咱家好久没有喜事了，这次摆上几桌请亲朋好友过来吃顿饭也好。”
郁欢跟聂胤定亲的时候没摆酒。一是清舒跟符景烯都忙没时间操持，二也是最主要的，两孩子在这儿没有亲戚，要摆酒请的都是清舒与符景烯的亲戚朋友。要来喝喜酒肯定得送礼，两人不想让众人破费就没办了。这事跟郁欢两人说清楚了，两孩子也都表示理解。
清舒点点头道：“那等回去，你将你那边要请的人的名单拟定出来。”
符景烯说道：“内阁就请郭蔼、胡连生，郑跃然与杨长风不请，其他人的都跟以前一样。”
清舒不大赞同他这个做法。哪怕跟郑跃然与杨长风关系一般，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闹得太僵不好。面上的客气还是要维持的，摆到台面上会被人议论的。
符景烯淡淡地说道：“若是我们内阁几个人相处融洽，皇帝怕是无法安心养病了。”
清舒神色一顿，说道：“也好，我这边就只请鲁尚书跟尚侍郎。”
“这些你定就是。”
回去以后夫妻两人进了书房就开始忙起来。拟定宴客名单是第一步，然后发请帖邀请大家来喝酒，再定下菜品以及后续还得安排好席位。好在清舒只准备办十桌，也不用太麻烦。
符景烯说道：“青鸾不是在家没什么事，这些事交给她张罗。”
“她在守孝呢！”
符景烯还真忘记这事了，想起谭经业他都忍不住摇头：“经业这运气也太背了，接连两次错失晋升的机会，以后再如何追赶也要落后于人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符景烯嗯了一声道：“经业这是没办法，但关振起完全是自己作的，不然的话早调回京城了。”
清舒咦了一声道：“怎么好端端提起关振起呢？”
符景烯说道：“他这不是快出孝了吗？出孝以后要起复了，前两日来找我说这事。看他的意思是想留在京城，我直接与他说京城以及附近是别想了，谋个外省富庶的地方还有可能。”
皇后那么讨厌他，留在京城碍皇后的眼能讨什么好。还不如外放，不在皇后跟前晃悠以后还有晋升的机会。
清舒没说话。
符景烯摇头道：“他说留在京城是为了几个孩子。若是在外放以后后几个孩子会跟他更加疏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年他劝了多少次，可惜没一次愿意听的，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清舒沉默了下，然后将小瑜今日与她说的事转述了一遍，说完后蹙着眉头道：“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景烯，你觉得他能当好一个官吗？”
若是以后关振起在任上出了什么事，作为举荐人符景烯也要受牵连的。至于牵连有多大，那得看对方犯的事的大小了。
符景烯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说道：“你说得是真的？”
清舒道：“小瑜若是没证据也不会跟我说这件事了。以前还觉得他脑子清明，现在看来也是个糊涂的。这关家人，都是一脉相承。”
符景烯沉着脸没说话。
清舒知道他心情不好，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她想了下说道：“这样，你找个时间将这件事告诉他，若他信了并且处置殷静竹表明还有救。若是不信还护着殷静竹，那咱们也算是尽心了。”
连自己儿子都能利用，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关振起若舍不得弃了她，将来肯定要被连累的。
符景烯嗯了一声道：“就当是为了沐晨兄弟三人了。”
第两千六百九十六章 叫屈（1）
第二天清舒去了户部。进去以后看到她的人都给她道贺，这让清舒都有些恍惚，不知道的还以为升职的是自己了。不过等着手处理公务以后，她耳根也就清净起来了。
这日她忙到下差的时候回去，一到家就知道青鸾跟经业都过来了。
清舒看到谭经业，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谭经业笑着说道：“昨日下午到的。没想到今日一上门就得了好消息。大姐，恭喜你跟姐夫。”
青鸾挽着清舒的胳膊道：“姐，姐夫做了首辅，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派人来告诉我呢？若不是刚才桔梗说，我都还蒙在鼓里。”
清舒拉着她坐下后笑着道：“是我的错，我应该早晨派人告知你的。”
听到这话，青鸾也没在抱怨了：“姐，以前也就算了，这次姐夫做了首辅可一定要办几桌啊？
“嗯，我已经跟你姐夫商量了办几桌。”
青鸾想着清舒跟符景烯两人都忙，说道：“姐，你也没时间操持，我帮你张罗吧！”
都不用清舒出言婉拒，谭经业就说道：“咱们现在有孝在身哪能帮大姐跟姐夫张罗宴席。”
不仅不能帮忙，到那日都不能来喝酒。
青鸾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只是再不高兴规矩也是如此也没办法。
清舒问道：“谭经魁的事，你大哥还怪你吗？”
放高利贷也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事。虽然谭经业与其闹得很僵，但在外人眼里他们还是一家人。所以清舒还特意将这件事交给谭经业处理，好在他没徇私亲自带官差去抓了谭经魁。
查实谭经魁的罪名以后就革除了他的功名，另外还将借据烧掉让他赔偿了受害者。不过谭经业禁不住谭经纶的哀求，最终还是释放放了谭经魁一马没让他坐牢。
谭经业神色顿了顿，苦笑一声说道：“我回京时他都没跟我说话。”
清舒对他这件事的结果并不满意，从这里可看出谭经业的弱点。太重情，情大于法。
“你有没有怪我？若我不将这件事交给你处置，你也不会左右为难。”
谭经业摇头说道：“我知道大姐是为我好，只有我亲自抓了他并且处置了才不会落人口舌。”
由他来处置谭经魁，不仅不会被其牵连还会被人赞大义灭亲。而这，也是清舒将事情交给他处置的目的。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就好。你已经被耽搁了两次，以后不能再被家里的人拖累了，不然你的仕途可能就此止步了。”
谭经业说道：“我知道的大姐。”
小时候在家里，也就大哥会暗暗照佛他。可谭经魁被关进监狱以后，谭经纶求情不成就骂他冷血无情。也是那一刻他对谭经纶也冷了心，不过最后还是如谭经纶所愿没让谭经魁坐牢。
清舒宽慰他道：“人生不如意之事之**。你现在有妻有子，又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做，那些不如意的事就不要去想了。”
谭经业喜欢查案，并且愿意花费精力去钻研，只要一心做下去将来肯定能有所成的。
青鸾一直没说话，这个时候却是忍不住了：“大姐，你是不知道，因为是经业抓了谭经魁被多了功名，谭家的人都责怪他。说经业连小时候的事都嫉恨，指责他小肚鸡肠心胸狭小。”
也是她不在菏泽，不然的话谁要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她若是不大嘴巴扇过去就不姓林了。
清舒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因为忍冻挨饿被欺凌的不是他们，所以那些人才能轻飘飘地说出这些话来。”
说完这话，她看向谭经业道：“这些人里你大哥或许是真为兄弟情谊，但族长以及其他族人却不是。他们竭力劝说你放下，是希望你将来能照拂宗族帮扶族人。”
青鸾很不高兴地说道：“姐，我那大伯子那般说他，他还将谭荣带着一起来京城。”
谭经业说道：“大人之间的矛盾不能牵连到孩子。”
青鸾可不这么想，她冷着脸说道：“他为着谭经魁那小人到现在都还在埋怨你，我们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他的儿子，他又怎么不欺到你头上。等回去以后我就将他送去学堂，以后放假也不许来我家。”
谭经业还是那句话：“荣哥儿是个孩子，这些事与他无关。”
青鸾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清舒笑了下，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你这样的态度才让你大哥跟族人得寸进尺。”
谭经业抬头看向清舒。
清舒弹了下衣角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说道：“你大哥逼你做不愿做的事，而你还竭力培养他的孩子，其实从这件事上看你确实是个宽厚大度的。”
青鸾知道她肯定站在自己这边，所以没吱声。
谭经业知道清舒不高兴了，但他还是那句话：“大姐，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连到孩子。”
“你这话我也赞同。只是你有没有想过青鸾的感受？还是说，在你心中你大哥一家比青鸾跟孩子更重要？”
谭经业赶紧说道：“大姐，在我心中最重要的就是青鸾与孩子们了。”
听到这话，青鸾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清舒却说道：“真的吗？从你娘生病到京城看病开始，一直到今天，你一直都在委屈青鸾。”
谭经业脸色微变。
以前的事清舒原本不想提，毕竟都过去了在提也没意思，但今日既提起她也就一起算总账了：“青鸾最大的毛病就是性子直凭性子做事。不愿被你娘算计所以她成了有名的恶妇，而你不仅名声无碍还得了许多人同情。可问题是，你给你娘治病的钱大半都是青鸾的。”
谭经业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青鸾瞧着不对，忙说道：“姐，我跟谭经业是夫妻，夫妻一体我的就是他的。”
若是谭经业自己花用多少她都舍得，但给谭家人用她就心疼了。她自个都省吃俭用，哪舍得给外人用。
清舒没理他，而是看向谭经业，说道：“你听到青鸾刚才的话吗？那你呢？在你心中，你可有觉得夫妻是一体的？”
谭经业站起来说道：“大姐，对不起，以前是我没护好青鸾让她受了不少委屈。不过你放心，以后绝不会再有了。”
“可你现在还再让她受委屈。”
青鸾赶紧说道：“姐，经业这些年对我很好。真的，我脾气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但经业从没嫌弃一直包容着我。”
清舒很是无奈。
第两千六百九十七章 叫屈（2）
老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明明她是为青鸾出头，结果现在却弄得好似自己在为难谭经业似的。这也就是自己亲妹妹了，不然清舒才不愿费这个神了。不过既开了这个口，清舒就要将这些事掰扯清楚。
清舒继续说道：“从你们成亲到现在，你自己算算这些年你赚了多少钱，而花在你父母以及谭家其他人身上有多少？”
见青鸾还要在说，清舒看着她道：“你若是再说一个字，你的事我以后都不管了。”
青鸾不敢再说话了。之前就受了一次的教训，可不敢在挑战清舒了。
谭经业认错态度倒是很好，说道：“这些年是我亏欠了他。”
清舒说道：“我说这些话并不是看低你，不然当初也不会将青鸾许给你。只是哪怕花钱，也得花得开心才行。就如我每年投钱在青山女学里，感激我的学生花再多的钱我也乐意，觉得我人傻钱多的学生只要被我知道了就会将她们赶走。”
她不求这些学生的回报，但若连感恩之心都没有，这些人就不配得到她的帮助。
“我知道你是个重情的人。只是你顾念兄弟情分看顾侄子，却不知在一些人眼里你其实就是个傻帽。”
青鸾觉得这话有些不中听，但她知道清舒的性子垂着头不吱声。
谭经业被骂得脸色涨红，但他还是说道：“我大哥并没有坏心，只是他性子如此。”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你说大哥小时候又暗中照佛你？他要真照顾你，为何你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负时他没有出现？就算你没告诉他，可他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吗？还是你觉得他以及身边的人都是摆设这点事都打听不到？”
顿了下，她继续说道：“所以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与你爹一样不想惹你母亲生气，所以对于这些事都装聋作哑。”
有些事不该说出来，因为很伤人。但看谭经业为当初那点情分委屈青鸾，她就不得说了。
“他有跟我据理力争的。”
“然后你的境遇有改变吗？”
谭经业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有次可见他此时的心情有多激烈。半响后，他说道：“我大哥他当时年岁小，做不了我娘的主。”
青鸾忍不住插了话，说道道：“当初我跟着娘去沈家生活，经常被沈湛欺负。姐姐放假到福州过年，当天就发现我在沈家过得不好，等知道沈湛欺负我她就将我带到京城。”
谭经业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清舒说道：“今日与说这些没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你别为了那些不在意你的人，而去伤害真正关心爱你的人。”
谭经业没吱声，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心情很难受。青鸾很心疼，起身道：“姐，我们就先回去了。”
清舒看了她一眼，也就有她护着，不然这傻子还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我的话你好好想想吧！”
夫妻两人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回来的符景烯。瞧着两人神色不对，他问道：“怎么了这是？”
谭经业强笑道：“没什么。姐夫，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这模样若说没事谁会信，不过符景烯也没寻根问底只是说道：“那你们路上小心一些。”
上了马车，青鸾想宽慰谭经业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刚才的事是她挑起来的，姐姐也是为她抱屈。
犹豫了下青鸾道：“经业，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跟姐姐说那些话的。姐姐的话你也别在意，她说这些也是为我们好。”
谭经业沉默了下说道：“其实大姐也没说错，不管是爹还是大哥他们都是不想得罪母亲所以对于我的事都当不知道。”
谭太太当年在家里是拥有绝对的威信，也是如此哪怕年岁大了谭经纶心里也有些怕他的。
“都过去了，别想了。”
谭经业点点头道：“以前我是觉得大哥也难，怪不了他。可想想大姐当年也才九岁，她为了不让你受委屈就带你来京城。而大哥当年却连为我在娘跟前争取的勇气都没有，说什么兄弟情深，是我傻了才相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较清舒为青鸾做的事，他大哥当年做的那点事真的不值一提。
听他没生清舒的气，青鸾也放心了：“都过去了，以后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至于谭家的事，咱们以后不要再管了。”
反正公婆都已经没了，他们一家以后也不会再回去了，以后也不用再受气了。所以这些事她也不想再提。
嗯了一声，谭经业说道：“荣哥儿当初是我们让他来京念书的，现在撂开手不管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青鸾嗯了一声道：“荣哥儿可以，但谭家其他孩子不能再管了。咱自个都有三个孩子，以后可能还要再添，哪还有闲钱帮衬别人家的孩子。”
若是像她姐对她那般好，那帮着养孩子她也乐意。可就那大伯子还是算了，有这钱还不如捐给慈幼堂或者女子救济院，至少还能得一声谢谢。
谭经业嗯了一声，看向青鸾很是愧疚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说不委屈是假的，付出那么多还被指责为恶妇。不过青鸾也看得开，这当儿媳妇的有几个不受公婆的气。她故作轻松地道：“以后就算了，以后不要在让我受委屈就行了。”
“放心，再不会了。”
不想再说这种伤感的事，青鸾换了一个话题：“姐夫升为首辅，咱们守孝不能去喝酒但礼是要送的。经业，你说咱送什么好呢？”
给她姐送礼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送太贵重的会被说，送轻了拿不出手，这度还真不好把握。
谭经业说道：“咱们之前不是淘到一本谢大家的画吗？就送那副画当贺礼吧！”
青鸾有些舍不得，说道：“这幅画我想留着给初初当嫁妆呢！”
陪嫁除了田庄房产还得要一些古董字画呢！初初已经十岁了，这些东西也该准备起来了。
谭经业笑着说道：“初初还小，咱们以后在慢慢寻摸就是。这次大姐宴宴请许多人咱的礼可不能轻了，太轻了咱脸面不好看。”
青鸾忍着心疼道：“那就送谢大家的画吧！”
第两千六百九十八章 悔不当初（1）
符景烯见到清舒，解开了腰间的玉带问道：“刚才在门口看到经业与青鸾，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清舒嗯了一声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谭家的事吗？经业虽对他大哥失望，但还是将他长子谭荣带来了京城。青鸾为这事与他吵，我瞧不过就骂了他一顿。”
符景烯很了解林青鸾的性子，说道：“你骂经业她不会领情。”
在林青鸾心中丈夫可比清舒这个姐姐重要多了。也是如此，他一直都不希望清舒管谭经业与林青鸾的事。不过想归想，但清舒要做什么他也不会去阻拦。
清舒心平气和地说道：“她领不领情是她的事，但闹到我跟前我肯定要管的。”
她本就对谭经业之前的行为很不满，只是一直都隐忍不发，今日也是借机发作了。好在谭经业认错态度很好，所以也就轻轻揭过了。
符景烯笑了下。
说就说了，本就是谭经业做得不地道，若不是娶了青鸾他哪有现在的好日子。也是谭经业除了在这件事上有些拎不清，其他都做得不错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毕竟人无完人，有些缺点也是可以容忍。
清舒嗯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说道：“宴客名单已经拟定了，我刚也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明日我就让大管家送往各家了。”
除谭经业一家，关家跟邬家都在守孝都不能请。所以这次请了祁家、英国公府、卫家等关系亲近的人家，另外还有两人的同窗跟关系亲的同僚朋友，加起来有二十多家。这一算，十桌应该差不多。
“定在哪一日？”
清舒先是一愣，转而笑着道：“你看我真是忙糊涂了，怎么连日期都忘记告诉你。日子就定在五日后，那天是个好日子适宜宴客摆酒。”
这次事特意为他升职摆酒，作为当事人肯定要在场的。符景烯点头道：“明日我跟皇后娘娘请一日假。”
清舒有些惋惜，皇后太忙不然都想请她也过来热闹热闹了。
符景烯与清舒说起了关振起：“我刚才让双瑞去请他来下两盘，等会我就与他说殷静竹的事。”
清舒看到他，好笑道：“你不知道关侯爷身体不好吗？这个时候以下棋的名义请人过来，你让他怎么想？”
越是处在高位，与人相处的时候越要注意。像符景烯今日的行为，心思多的就会不舒服了。
符景烯笑了下说道：“关侯爷这是老毛病了，会受点罪但不会有性命危险。他想沐晏可又怕郡主不放人，故意将病情往重的跟关振起说。”
清舒没想到竟事这么一回事，摇摇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若是当初他能牵制住毕氏不让她折腾小瑜，说不准夫妻也不会走到和离的地步了。
夫妻两人又说了下宴客的事，红姑就在外回禀说关振起来了。
关振起的消息要灵通一些，昨日傍晚就知道了符景烯荣升为首辅。他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守孝前只是个正四品可符景烯现在却成了超一品了首辅了。两人的差距拉得实在是太大了，不过他并没嫉妒只是心里有些遗憾与失落。
见到符景烯，他就道喜了：“景烯，恭喜你成为咱大明朝开国至今最为年轻的首辅了。”
符景烯笑着说道：“怎么你也跟我来这些虚的？饿不饿，饿的话咱们先吃饭再下棋。不饿的话，先下一盘再吃饭。”
关振起来之前吃半盘糕点并不饿，当下就表示先下一盘再吃饭。
一盘棋两人下了近半个时辰，这一局两人了打个平手。因为守孝关振起也没什么事，除了交代下孩子就一心琢磨棋艺了。付出总有回报的，从一开始惨败到现在能勉强跟符景烯打平手了，再给他时间肯定能赢过符景烯了。
这盘棋下完两人都饿了，符景烯立即吩咐下面的人摆饭。因为关振起还在守孝，所以端上来的都是素菜，在这方面清舒向来是细心的。
符景烯这会饿很了也就不嫌弃了，吃了三碗饭打了个饱嗝才放下碗筷。
关振起很是羡慕地说道：“景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饭量依然这般的好。”
当初在书院他每顿饭也能只两碗，但现在每顿饭只能吃一碗了。随着年龄的增大，不仅饭量变少了睡眠也没以前好了。
符景烯看着他显老态的面庞，说道：“你也别整日呆在屋子里，将手上的功夫捡起来一顿两碗饭都少了。”
关振起也是自小练武，只是后来决定走科举没坚持。不过在书院的时候会早晚会打打拳强身健体。不过入仕以后，这功夫就落下了。
闻言他很惊讶地问道：“你现在还坚持练功？”
没跟小瑜和离之前，符景烯与清舒两人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很快就能了知道，跟小瑜和离以后符家的事再听不到了。
符景烯嗯了一声道：“每天早晨我都要练两刻钟剑的，晚上回来得早也会练，不然容易胖。”
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同样女人也喜欢美男子了。若是变丑了清舒不喜欢看他怎么办，防备这事发生符景烯很注意不让自己身材走样。
关振起倒从没这个担心，因为他属于吃不胖的体质，所以这些年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
放下碗筷，关振起问道：“先歇一会还是继续下？”
刚吃完饭自然是要歇一歇的，符景烯问道：“你爹痊愈了没？”
关振起说道：“吃了两天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我爹舍不得沐晏，想多留他在侯府几日。”
“那沐行呢？”
关沐行是殷静竹后来那对双生子里小的。生下来的时候个头偏小但身体没问题，只是没满周岁就被带着去了广西，在路上生了一场病然后身体就变弱了。
关振起很是诧异，说道：“景烯，你怎么知道沐行生病了？”
“我不知道，但这孩子身体虚弱将药当饭吃，前几日天气反复就他的身子骨肯定受不了的。”
关振起嗯了一声说道：“是啊，前几日天气一会凉一会热的孩子又生病了，现在还在吃着药。”
这孩子他都担心养不活，想到这里他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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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六百九十九章 悔不当初（2）
符景烯坐下来，端起普洱茶喝。普洱有消食化痰清胃生津的功效，而符景烯无肉不欢所以清舒就要他饭后喝一杯普洱。
将一杯普洱茶喝完以后，符景烯才开口道：“郡主与清舒说前些日子沐行差点没命，然后你认为是衡氏害的孩子就将殷静竹放出来了？”
关振起神色一顿，说道：“我知道衡氏不是这样的人，沐行生病只是身边的人没照顾周全。殷静竹是亲娘，让他照顾我更放心一些。”
听到这话，符景烯点头道：“看来你还没糊涂到家。你可能不知道当日你娘相中衡氏，郡主知道后暗中派人去打听过她的底细。”
关振起一怔，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看他这神情，符景烯道：“郡主是担心你娶个品性不好的以后会对三个孩子不利，这才让人打听的。确定衡氏是个品性端正的她就没做什么。”
这意思若衡氏是个品性不好的，小瑜会使计坏了这门亲事。可对方是好的，她就乐见其成。这一切，多是为了三个孩子。
关振起真不知道，他当初娶妻还有这么多的事在里面。不过当时小瑜还没改嫁，她做这些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
符景烯瞅了他一眼，问道：“郡主在你府里安插了不少人，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关振起点头道：“知道。只是她说是为了几个孩子，为了安她的心这些人我都留着。”
若是将这些人都拔除，以封小瑜的性子怕是会以此为借口不让三个孩子回关家了。不过这些人，基本都被他边缘化了。
符景烯说道：“郡主与清舒说沐行生病是殷氏一手促成的，目的是让你放她出来的……”
关振起面色大变，说道：“不可能，殷氏非常疼爱几个孩子，绝不会拿孩子的身体来冒险的。”
殷氏将四个当命根子一般疼，又怎么可能会伤害他们。
符景烯对于他这个反应也不意外，说道：“郡主与清舒相交二十多年，若是没证据她不会对清舒说这些话的。”
关振起还是不相信，觉得是小瑜对殷静竹有偏见才会说这话的。两人关系好，吐槽几句不能当真。
符景烯道：“这事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回去好好查一查就知道了。‘
“不用查，不可能是殷氏做的。”
符景烯神色淡然地说道：“这些本是你的家务事我不愿多这个嘴。但清舒担心若这事是真的，这个女人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利用以后保不准会对沐晨跟沐晏他们下手。”
他每天都忙得要死，若不是为了十多年的交情以及几个孩子他才不管这个破事。至于说关振起的差事，这个他并不担心连累，确定无药可救到时随便找个借口推了就是。
关振起本来心里不舒服，毕竟这是他后宅的事。可听了这话他也就释然了，清舒对沐晨与沐晏三孩子的疼爱仅次于福哥儿兄妹两人。
符景烯说道：“还有，若真是真是殷静竹做的，你将来保不准她也背着你收受贿赂。我岳丈是怎么丢官获罪的，你应该清楚。”
这话说得很含蓄。若是关振起不将这件事彻查，欺负的事清舒不会让他插手的。事关前程，符景烯不相信他重视这件事。
关振起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当下神色一凛，很快就做了保证：“你放心，我回去就彻查这件事。”
符景烯嗯了一声道：“来，咱们在下一盘。”
因为心里装了事，下棋的时候不能专心这一局关振起很快输了。输了以后他就说道：“景烯，天色很晚我也该回去了。”
符景烯也没挽留。
回到主院，清舒说道：“就回去了？”
“换成是你听到这些事坐得住？”
清舒哼了一声道：“这都是他自己作的孽，落到这步也是他活该。”
“他已经付出了代价。你是没瞧着他，看起来比我老多了。”
关振起比他大两岁，以前在白檀书院念书的时候因为他总板着脸看起来反而年岁更大一些。可关振起现在生活以及仕途都不如意，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清舒不对这个发表意见，与他说了另外一件事：“皇后娘娘有意明年在文华堂组建一个班级，请致仕的一些老大人来教导里面的学生。”
说了这么久，终于开始动作了。符景烯问道：“是直接从文华堂里挑选还是从新生里找？”
“肯定是从文华堂里挑选，而且采取的是自愿原则。景烯，我想让窈窈也进里面去。”
符景烯听到这话忍不住乐了，说道：“我是没意见，但窈窈肯定不会同意。她前几日还念叨着说再熬两年就毕业了，你现在又要她继续念她不得跟你闹翻天了。”
清舒倒是不担心这个，说道：“只要许她好处，她会去的。再者那些老大人教的东西都是她以前没学过的，我想她肯定会感兴趣。”
窈窈还没定性所以清舒也没给她规划未来的路，等她自己确定想做什么到时候再安排。
说起两孩子的未来，清舒不由道：“窈窈还好，这性子到哪都吃不了亏。可福哥儿这性子，以后走官场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福哥儿这孩子没什么心眼，在官场上没心眼容易被人算计。在他们身边时倒不担心，可若是将来外放的话她就不放心。
符景烯对此倒不担心，说道：“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到时候给他找一个精明的师爷就好了。”
清舒摇头道：“师爷又不能贴身跟在身边。景烯，有时候我觉得福哥儿并不适合走仕途。”
符景烯觉得她操心太过了，说道：“适不适合得他自己说了才算。若是他不想当官想做其他，咱们也不拦着。”
清舒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了？”
清舒笑着说道：“你不是一直要福哥儿考功名，我以为你是想让他跟你一样呢！”
科举入仕然后一步一步往上走，一直到登上高位。
符景烯摇头道：“科举是肯定要考的，得了功名想当官也有这个资格了，不过若他实在不喜欢做官我也不勉强。反正有你我在，也能护住他。”
清舒心情大好。
第两千七百章 悔不当初（3）
关振起出了符府，就让方钢去将前照顾沐行的奶娘找回来询问，这奶娘当初是被衡氏给贬到郊外的庄子上去。
回到家里关振起也没去后院，而是直接回了前院的书房。正在该如何查这件事时，珠姐儿就过来了。
因为珠姐儿是头个女儿，所以很得关振起的疼爱。听到她过来了就让其进来了，不过见到人后关振起还是冷着脸说道：“这大晚上的不待在院子里跑出来做什么？”
珠姐儿眼眶一下就红了，说道：“爹，我就想问祖父的病情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
这几天关振起在侯府伺疾，都没回来。而关侯爷并不喜欢殷氏，连带着也不喜欢殷氏所出的四个孩子。所以殷氏以及她所生的四个孩子从回京到现在，也只去年过年时去了一趟侯府。
关振起神色微缓，说道：“你祖父没什么大碍，吃了药已经好了多了。珠珠，你有这份孝心爹很高兴，但也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大晚上的过来这儿，磕着碰着可不好。
珠姐儿拉着他的衣服撒娇道：“爹，我在自个家里能有什么事，而且就算有事我相信爹爹也能保护我。”
珠珠嘴巴甜会哄人，而宝姐儿脾气有些大时常要关振起哄着，所以哪怕宝哥儿是嫡女也没她受宠。
“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珠姐儿笑眯眯地说道：“爹，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若是往日关振起肯定就跟着去了殷静竹的院子了，但有符景烯那一席话他心里有疙瘩，只是也没在孩子满前显露，摸着她的头爱怜道：“爹还有事处理今晚就不过去了，等忙完了我在过去。”
珠姐儿侧着头，一脸可爱地说道：“爹，我想多陪你一会。”
关振起摸了下她的头，对外叫了一声，然后朝着进来的人说道：“送大姑娘回院子里去。”
珠姐儿见这样都说不动他很是失望，不过很快她就打起精神来了：“爹，你看你脸色不大好要早些休息啊！”
女儿这般贴心，关振起的心情好了许多：“爹知道了。你也早些休息，不要弄到太晚。”
殷静竹对儿女管束得很严，虽然开始就让珠姐儿认字，现在每天也要学很多东西。关振起说了好几次，可殷静竹说珠姐儿是庶女以后想出头就得靠她自己。而珠姐儿也都听殷氏的，对此关振起也很无奈。
等珠姐儿走后，关振起自言自语道：“希望这是一次误会。”
第二天下午，方钢才将照顾沐行的那位奶娘找了过来。在将人带上来之前，方钢就道：“老爷，这梅妈妈都已经招了。”
关振起脸色微变，说道：“招了什么？”
方钢道：“她看到我脸色发白，我瞧着不对就诈她说她做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这次找她就是带回来治罪的。”
梅妈妈信以为真，就将事情都招供了。
“将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来。”
原来梅妈妈在关府当差，她丈夫耐不住寂寞与一妇人有了私情，四月份的时候被那妇人的丈夫抓了个现行。那男人将梅妈妈的丈夫打了个半死还要他赔偿两百两银子不然就不放人。
这梅妈妈只是一个奶娘哪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可她又不忍心看到丈夫受苦，于是就动了歪脑筋偷了沐行的璎珞红宝项圈以及其他两样东西拿去当了。当了的钱帮她丈夫填了这个坑。
方钢说道：“这事被殷姨娘知道了，她捏着这个把柄威胁梅妈妈，要梅妈妈做一件事。若是梅妈妈不答应的话就将她送去衙门，无奈之下梅妈妈答应了。”
关振起铁青着脸问道：“殷氏让她做什么？”
殷静竹要梅妈妈做的事其实并不难，就是让她散播谣言说衡氏有心上人。并且这些年一直都恋恋不忘对方，也是如此才并没将关振起放在心上。
这种谣言对任何一个妇人来说是致命的。衡氏知道源头是梅妈妈以后，一气之下让人打了她二十板子。而梅妈妈被打了自也无法照顾沐行，两个丫鬟照看得不精心，晚上的窗户被吹开了都不知道。
沐行受了寒大病了一场，到现在还在吃药。等关振起质问衡氏的时候，衡氏也还不能将真实原因说出来。这样一来关振起就觉得她对沐行不上心，为几个孩子着想就放殷静竹出来。
关振起咬牙切齿地问道：“什么心上人？”
方钢再耿直，也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梅妈妈也只是按照姨娘的吩咐这般说，具体的她也不清楚。”
关振起其实早就知道衡氏心里没他了。要知道以前他只要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小瑜就得跟他闹一通。可衡氏不管他纳几个妾都无动于衷，他去主院态度也不热忱。
方钢站在那儿等了一会，见关振起还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要不要将梅妈妈带进来？
关振起想起沐行生病是因为屋子里的窗户被风吹开了，之前觉得是巧合，可现在却觉得很可疑。
他立即让人审讯了那两个丫鬟，这次没诈他们的话而是直接上棍子。其中一个丫鬟受不住招了，说那窗户是她打开的。
关振起将梅妈妈跟那丫鬟带去了殷静竹的院子。不过殷静竹并不承认，还叫屈说是衡氏栽赃陷害。
事到如今关振起哪能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一直以为纯洁无害的女人，结果却是一肚子的心机与算计。
关振起冷着脸问道：“沐行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怎么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身体健康的孩子吹了一夜的冷风都会生一场大病，沐行这孩子身体虚弱保不准就会丢了性命。可作为亲娘的殷静竹为达自己目的，将孩子的性命置之不顾。
殷静竹不承认，说梅妈妈跟那丫鬟都是受了衡氏的指使。
关振起冷着脸说道：“殷氏，事到如今你竟还狡辩。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事太太并都不知情，是我察觉到不对才彻查此事。”
第两千七百零一章 悔不当初（4）
殷氏多精明的人，听到衡氏不知道此事她就知道肯定是小瑜使的坏了。殷氏反应也快，哭着说道：“老爷，郡主就是看不得老爷与奴家恩爱，所以想方设法地要离间拆散我们。老爷，你可千万不能上了她的当啊！”
关振起淡淡地说道：“你想多了，郡主现在夫妻和美日子顺畅，又岂会花费时间跟精力来离间你我。”
顿了下，他说道：“还有，你不用太高估了自己，从始至终郡主都没将你放在眼里。不然她要真对付你，你坟前的草都有人那么高了。”
这并不是恐吓殷氏的。小瑜在关府安插了人，他知道的那些人都被边缘化，可不知道的还好好在府里当差。小瑜真想对付她一包药就解决了问题，哪还能由着她活到现在。只要做得隐秘一些，有大长公主跟英国公府撑腰这事都牵连不到她身上。
殷静竹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了。不是衡氏也不是孝和郡主，那还有谁在老爷跟前挑拨离间。
关振起知道殷静竹不可能承认这件事：“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呆在院子里。没我的话，一步都不许踏出院子。”
说完这话他转身离开了。知道了殷静竹的本性，他都不愿跟这个女人站在一起了。
回到前院进了书房，他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双手掩脸。当初符景烯写信与他说，郡主虽性子骄纵脾气也有些大但对他却是一心一意的，只这点就能盖过所有的不好。还说若是他与郡主和离，将来再找不到比郡主对他更好的女人。当时他猪油蒙了心，觉得符景烯危言耸听，却没想到符景烯一语成谶。
当初小瑜日日跟他吵架，那样的日子让窒息时时想让他逃离。现在才知道，真正让人窒息的是身边的女人没一个真心对他。
想到和离以后鸡飞狗跳的日子，再想到冷淡的衡氏与狠毒的殷氏。又回想了当初与小瑜恩恩爱爱的日子，关振起的眼泪不由落下。泪水，也从手中溢出来。
衡氏吃过午饭，贴身丫鬟惜言与她回禀道：“太太，老爷到现在还没出书房。太太，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衡氏含了一口茶漱口，吐出来以后说道：“我要去了，他又要以为我不怀好意了。”
以前还想跟关振起好好过日子，但在他三翻四次偏袒殷静竹以后她也不指望了。
惜言轻声说道：“上次的事老爷都查出来了，这次肯定不能轻饶了殷姨娘的。太太，你现在去宽慰老爷，老爷肯定会记你的好。”
衡氏才不稀罕关振起的那点好。而且这次软禁殷姨娘又如何？说不准没几个月又放出来了。
惜言劝了许久都劝不动，心里暗暗叹气，这么好的机会太太都不知道把握又怎么斗得过惯会伏低做小的殷氏呢！
衡氏她现在就一心守着两孩子过活，至于关振起如何她不关心也不在意。
当家主母不出面其他人也不敢去打扰关振起，最后还是方钢担心出事打着胆子进了书房。
看着关振起靠在椅子上发呆，他赶紧走过去说道：“老爷，现在辰时过半了，你昨日答应二少爷要送他回符府的。”
关振起听到这话整个人立即清醒过来。赶紧让人端了水来，洗漱一番后又换了一身衣裳就急匆匆地往侯府去。
沐晏本来很不满，答应得好好的事又失言。只是看到他神色憔悴眼睛也有些红肿，抱怨的话瞬间变成了关心：“爹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关振起摇头道：“就昨日没休息好。”
这话怎么哄得住沐晏，他说道：“爹，是不是殷氏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再这样下去咱家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听到咱家两个字，关振起的心头有些暖意：“没事，爹能处理好。”
就如清舒之前所说，没有哪个孩子不想要得到父母的疼爱。沐晏再早熟也还是一个孩子，关振起这两年表现不错他也被软化了。
沐晏蹙着眉头说道：“爹，殷氏那女人不是个好的，你别再护着她了。不然的话你迟早要被她害了的。”
关振起神色一顿。
沐晏继续说道：“爹，太太才是要与你共度一生的人。你别为了那个女人伤了太太的心。”
关振起愣了下道：“你好像不讨厌太太？”
记忆之中不管是沐晨还是沐晏对衡氏态度都不错。当然，这个不错是相对殷氏而言的。因为只要提起殷氏沐晏就一脸鄙视，说起衡氏态度很平静。
沐晏奇怪道：“太太又没惹着我，我做什么要讨厌她？”
衡氏没插手他们三兄弟的事，所以沐晏对她也没恶感。
关振起摸了下他的头，柔声说道：“好了，你赶紧去收拾东西。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安心在符府读书。”
沐晏道：“爹，我今日就不过去了。”
“怎么不过去了？”
沐晏无奈地说道：“你这个样子我哪放心呢？好了，咱过去看下祖父然后去吃晚饭吧！”
儿子愿意陪自己，关振起是巴不得呢！
晚上睡觉，沐晏也主动提出与关振起一起睡，也是看出来关振起心情很差这才特意留下的。
父子两人上床以后，关振起突然问道：“阿晏，你以前是不是跟沐昆一样特别恨爹？”
沐晏沉默了下说道：“以前是埋怨过你，若你不跟娘和离我们也不会被人嘲笑了。不过后来舒姨跟我说你跟娘继续生活在一起两人都很痛苦，分开反而是好事。而且你们分开，对我们的疼爱也一样不少。”
清舒还与他说了关振起给他换尿布洗澡以及陪他玩耍等许多趣事，让他明白关振起也很疼爱他。渐渐的，那些怨气也就消散了。
关振起这一刻特别感激清舒，他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沐晏，是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们兄弟三人。”
沐晏怔了怔，然后笑着说道：“爹，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的就成了。”
也是因为小瑜过得好，所以沐晏才相信清舒的话。他娘跟爹和离确实是好事，想以前在海州的时候爹娘不仅时常吵架，他娘生气的时候还会骂他们跟他们发脾气。可跟他爹和离以后，他娘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再没乱发脾气更不会骂他们。当然，做了错事或者没做好功课的不算。
听到这话，关振起鼻子酸酸的：“以后咱都好好的。”
第两千七百零二章 重礼
关振起原本想着殷氏生了四个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将她软禁在院子里，可跟沐晏谈过以后他就改变了想法。殷氏品行不端心术不正，孩子们跟她接触多了肯定会受影响的。
第二天关振起将沐晏送去了符家后就折身回去，然后就让人套车将殷静竹送去了关家的家庙。
这消息对殷静竹来说仿若晴天霹雳。留在家里有几个孩子在总有出来的一天，可去了家庙再想回来就难于登天了。
可惜这次不管她如何哀求关振起都吃了秤砣铁了心，珠姐儿跟沐言来求情都没能让他没改变主意。
关振起不仅将殷静竹送去家庙，还将她手里的产业以及银钱全都收了。没有钱，殷氏也收买不了人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将两个孩子安抚好以后，关振起又去了侯府，然后带回来两个上了年岁的婆子。这两个婆子一个主要是照顾沐行，毕竟他身体虚弱需要人精心照料，另外一个就负责照顾珠姐儿三人。这些事他都自己处置，全程都没假手衡氏。
梅妈妈的事到底是让关振起不放心了。梅妈妈散播谣言固然可恨，但从这件事也可看出衡氏并不在意珠姐儿姐弟四人的死活。
这么一番大动作自然瞒不过小瑜，她很是诧异地问道：“殷氏又干了什么，竟让关振起将她送去家庙？”
为了殷氏，关振起不仅跟她和离还与衡氏感情疏离。她还想着只有等殷氏做下违法乱纪的事牵连到关振起，那时他才会后悔。
莫琪说道：“就是关沐行生病的事，他这两日彻查了此事知道主使者是殷氏，冷了心就将他送去家庙了。”
咦了一声，小瑜问道：“他怎么会怀疑殷氏？”
莫琪笑着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前日下午他去了符府一趟，想来是符景烯或者清舒对他说了什么吧！”
小瑜想着之前跟清舒的吐槽，很笃定地说道：“不管是我还是清舒，我们说的话关振起都不会相信，只有符景烯的话他能听进去一些。”
莫琪一听就明白，说道：“郡主，那你这次可得好好谢谢清舒，她这么做全事为了大少爷他们。”
不为几个孩子，就清舒的性子早不搭理关振起了。
小瑜也明白其中的关窍，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这次我确实要好好谢谢她。”
当日傍晚，清舒看到小瑜拿来的一对越窑青瓷莲花瓣碗很是摸不着头脑：“要送礼也得等酒宴那日再送，现在就送来做什么？”
而且就算要送，也没必要送这么贵重的礼。越窑传下来的本就很少，而这对青瓷莲花瓣碗耀眼夺目，更是越窑里的珍品，可以说价值连城了。
“喜欢吗？”
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但清舒且不愿要，她摇头说道：“这礼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小瑜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乐呵呵地说道：“这是我的谢礼。关振起将殷氏送去家庙了，可算出了我心头一口恶气，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虽然说她也能弄死殷静竹，但她可不想为了这么个东西弄脏自己的手。并且不管什么事做了就会有痕迹，万一以后有人抓着这件事攻讦她，那就太不值当了。
清舒有些讶异，问道：“殷氏被送去家庙了，什么时候的事？”
小瑜高兴地点头道：“昨日送去的。我还以为他会一直眼盲心盲下去了，没想到这次的事竟然让他看穿了殷氏的真面目。”
这事还得关振起自己去查，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才会相信，不然的话又以为是别人在陷害污蔑那女人呢！
清舒将这对碗推了回去，说道：“我让景烯点出这件事并不是为了你们，而是怕他这样无原则地袒护殷氏将来会连累到我们。”
小瑜笑着说道：“我也怕啊！就怕他将来被殷氏连累成了罪臣，到时候沐晨跟沐晏的前程都要被影响。”
好在现在清舒帮他解决了这个隐患以后再不用担心了，也就知道清舒的性子不然她就不是送一对碗了。
见清舒执意不要，小瑜道：“你若不收我就送给窈窈了，这东西以后当嫁妆还是不错的。”
清舒无奈，说道：“这么昂贵的东西你也舍得。”
小瑜笑眯眯地说道：“送给你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别说东西了，就是你要我这个人我也愿意给的。”
清舒一脸嫌弃地说道：“每年花销大几万的人我可养不起你。”
这大几万不是说郡主府的开支，而是指小瑜自个买衣裳首饰等东西的花销。
小瑜乐呵呵地说道：“不用你养，我自个能养活自个。”
清舒端起其中的一只碗看着上面的并蹄莲，这并蒂莲暗寓“百年好合，永结同心”，非常的吉利。
清舒端详了下道：“你这对碗是从大长公主还是你爹那儿哄来的？”
像这样寓意吉庆的珍品根本不可能在市面上流通，得了他们的人都会作为家传宝贝传给后代子孙，也只小瑜这个败家的才会拿出来送人了。
小瑜乐得不行，说道：“你这眼神可真利索，这对碗啊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我祖母赏给我的。传闻唐太宗的女儿高阳公主成亲时，太宗皇帝觉得它们寓意好就赏给高阳公主做嫁妆。”
清舒笑着说道：“这碗寓意是很好，但高阳公主与房玄爱两人的结局可不好。”
所以说寓意再好的东西也没用，日子能否过好还得看夫妻两人。
小瑜说道：“东西好就行，管用过它的人什么结局。说起来还真羡慕唐朝的女人，地位比现在高多了，那时候的公主郡主可以随便养面首，不像现在哪个公主敢明目张胆地养面首。”
清舒笑了下。何止是公主皇后都明目张胆地有相好。不过女子想要恢复到唐朝时的地位，这个不是一般的难。
小瑜觉得话题有些扯远了，指着两个碗笑着道：“这东西再贵重也无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所以东西一定要收下。”
清舒笑着说道：“好，我收下，不过后日的酒宴你别再送礼了。”
“这是为我省钱呢，我可巴不得。”小瑜问道：“你这么忙，酒宴谁来张罗，要不要我来帮忙？
清舒笑着说道：“不用，到时我舅母会来帮着张罗。不过你那天可以早点过来，帮我招待下客人。”
小瑜一口应下。
第两千七百零三章 酒宴（1）
宗氏带着小儿媳提前一天过来布置。前院十桌，后院原定也是十桌，但防备万一多出人来还是加了两桌。
清舒下差回来，很是歉意地与宗氏说道：“舅母，真是对不住，你这么大年岁还要为我们操持。”
其实宗氏刚提出帮忙操持酒宴时清舒是一口回绝了，虽然忙但也不能让长辈帮着受累。结果祁老夫人将她骂了一顿，没办法，清舒只能同意了。
宗氏笑着道：“你要做的是大事，我们也只能处理家里的一些事了。好了，当一天差你肯定也累了赶紧去休息。”
想她以前在老家，操持的祭祖那才叫累呢！一个月前就得开始准备，祭祖那日从早忙到晚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像清舒这种酒宴，对她来说非常根本不值一提。
清舒也没跟她客气，笑着说道：“那我先回院子里。”
等她走后，祁熠辉的妻子鲍氏说道：“娘，妹夫荣升为首辅是何等的喜庆，怎么就只办二十桌呢！”
另外两桌是备用的，不算在内。
宗氏笑着说道：“那是他们两口子低调，能身处高位还能保持低调的性子以后才能走得稳。”
祁熠祺的仕途还比较顺利，现在是正四品的知府了。可祁熠辉不行，他当初会试的时候是三甲，到现在也只是正六品的通判。不过祁熠辉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虽然官职不高但也没觉得又什么不好，在任上也做得不错。
鲍氏也是宗氏精心挑选的不是拔尖的性子，对丈夫不求上进也没什么不满。只是孩子年岁大了到说亲的年岁，在任上相不到中意的，正好祁向笛调进京所以她就想带着孩子来京了。
宗氏接到信就让她带孩子进京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京城说亲肯定要比任上的强了。
鲍氏笑着点了下头。
入黑以后符景烯才回来，进屋就发现清舒靠在软塌上看书：“今日怎么这般悠闲？”
清舒将书合上，笑着说道：“舅母将酒宴的事料理得妥妥当当，也用不上我费心。”
既将这次的事交给宗氏不插手是对她的尊重，不然指手画脚的会让宗氏误会她不放心。
符景烯闻言笑着说道：“既你这般满意，那等郁欢成亲时咱也请舅母来帮着操持。”
清舒笑骂道：“你当舅母很闲啊？祁家也一堆事要她操持，而且她年岁也大了哪能让她一直受累呢！”
“但你要当差，再操持郁欢的亲事我怕你会累着。”
本来青鸾是最好的人选，但她有孝在身不适合帮着张罗喜宴。想到这里，符景烯觉得让青鸾留在京城也好。等出孝以后，家里有什么事都能让她来帮衬下。
符景烯说道：“等经业孝满后就让他留在京城吧！省得外放你总惦记青鸾跟几个孩子。”
去年回京后清舒时常念叨青鸾与初初几个人。所以他觉得让青鸾留在京城也好，清舒烦闷了也有个说话的人。
清舒自然希望青鸾留在京城了，这样对几个孩子好：“这事不是我们说了算，得看经业怎么想？若是他想要外放，咱们也不能拦着。”
而且去地方上升起来要容易，在京城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怕你资历够立了功想升官也得看有没有位置。
符景烯对谭经业很了解，说道：“等他孝满就让他去刑部，他不就喜欢查案破案吗？到时候哪有什么大案要案就让他去。”
祁向笛是刑部侍郎，有他在这些都不是难事。
清舒觉得这法子不错，但这事不是他们说了算：“等过两日我与青鸾说，看他们如何考虑。”
符景烯点点头，没再说了。
因为第二天要早起，夫妻两人当晚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夫妻天没亮就起来了，符景烯在院子里练剑清舒则去找了宗氏，作为主家不可能真的做甩手掌柜的。
符景烯刚练完剑，福哥儿跟窈窈四个人就过来了。窈窈穿着一身七成新的衣裳，福哥儿跟沐晏穿着新衣，至于云祯昨晚回宫了。
符景烯看到她身上的衣裳后笑道：“你等会就穿着这么一身招待客人跟你的朋友？”
这次酒宴窈窈也请了与她交好的杜璇、韩芯月跟康昕，至于跟她不对付的江思恬则没有请。
窈窈笑眯眯地说道：“当然不是了，用过早饭我再回去换。”
她是担心等会吃饭将衣服弄脏了，所以特意穿这么一套旧衣裳来的。嗯，等会回去得好好打扮下，美美地去招待客人。
早饭刚过祁老夫人就过来，清舒刚将她安顿好就听到下人回禀说得佳德郡主来了。随后，小瑜也来了。
客人陆陆续续到了，小瑜也帮着清舒招呼客人。人也不多，而且都是关系亲近的，大家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正说着话，红姑走进来朝着清舒福了一礼说道：“夫人，大长公主来了，已经到了大门。”
清舒不仅给英国公府递了请帖，还单独给大长公主下了请帖。只是大长公主这些年深居简出，而且小瑜也没提这事，她以为不会来。
小瑜跟英国公世子夫人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祁老夫人也站起来，笑着说道：“清舒，咱们一起去迎大长公主。”
当年清舒进京可是多亏了大长公主庇护，后来也是她一手安排清舒入仕途。可以说，若没有大长公主，清舒日子不会过得那般顺当。
清舒也没拒绝，祁老夫人身体硬朗走两步也没什么妨碍。
大长公主身份尊贵，其他宾客见状也都站起来跟着一起出去迎大长公主了。刚出院子，大长公主就健步如飞地走了过来。
小瑜最先迎了上去，挽着她的胳膊说道：“祖母，你要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啊！”
大长公主笑着看向祁老夫人，说道：“本来没准备来的，不过听到您也来了，就想过来跟您唠嗑唠嗑。”
她不喜欢跟小辈聊天说话，没有共同话题，但跟年龄相当的就有说不完的话了。
祁老夫人乐呵呵地说道：“那我可求之不得了。”
清舒跟小瑜分别将两人搀扶进了屋，还将两人安排坐在一起，这样也方便她们聊天。
第两千七百零四章 酒宴（2）
大长公主坐下以后，就与祁老夫人聊起来了。两人都是历经了很多事的人，并且儿孙都很孝顺，所以有的是共同话题。
小瑜看其他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听，知道是她祖母在这儿都不好意思说话，遂说道：“清舒园子里养了不少的鱼，咱们去园子里看鱼吧！”
相熟的人都知道，清舒园子里养的不是观赏鱼而是吃的鱼，几个孩子甚至还经常去垂钓。
雷氏也是知情人之一，闻言笑着说道：“等下我也试试，看看能不能钓上一两条来。”
清舒本来要陪着大长公主与祁老夫人，结果却被嫌弃了。祁老夫人说道：“你们年轻人一起玩，我跟大长公主唠嗑唠嗑。”
清舒笑着招呼其他人出去了。符家的园子只一亩多点大，但这儿是皇城边上有价无市，所以也没人觉得小了。
进了花园，走到鱼池旁边雷氏笑着说道：“你这园子里的花品种挺多，并不逊色我家啊！”
雷氏虽然也来过几次符家但每次来都是有事商议，谈完事就回去了并没来过花园。没办法，清舒忙也没时间招待客人。
小瑜闻言说道：“那是，祖母跟我花园里有的她这儿都有。不仅如此，还从祖母别院里弄了好几株老梅树来呢！”
刚才进来的时候，那几株梅树大家都看到了。
雷氏笑着说道：“祖母的那些老梅树，开的梅花特别的香，每到冬天菲姐儿都要折几支放屋里。”
菲菲已经去了女子监察司当差。因为事刚去没几天也不好请假，所以今日就没来。这事提前与清舒说了，清舒自然没有意见了。酒宴不参加也没是，正经事要紧。
小瑜听到这话不由吐槽起来：“窈窈这丫头，冬天每次去我家都要折一大捧的梅花回来。我那几株腊梅树，过不了几年就要被她撸秃了。”
这话一落，众人都笑了起来。
窈窈此时并没陪着她们到花园，而是邀上了几个小伙伴回了自己的院子，向他们展示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新买的各种新式的玩具。
拿出一个万花筒，窈窈乐呵呵地教她们玩：“眼睛对着这个孔，然后不停地转动，你就可以从里面看到许多的图案。”
杜璇跟韩芯月以及康昕三个人轮番看了，看完以后康昕也有些意动：“窈窈，你这东西多少钱啊？”
一说价钱窈窈就肉疼了，说道：“是我两个月的月钱。”
她说的是市价，并不是进价。这可是自家的生意，哪能将底价暴出来，哪怕杜璇她们是自个的闺蜜也不能说。照她娘说的，这是商业机密。
康昕咋舌，说道：“这么贵啊？”
这么个东西要大几十两银子，那她可舍不得买。她每个月月钱才十两银子，得攒好几个月了。
这话窈窈非常认同，说道：“是啊，洋人的那些玩意都贵得离谱。上个月我已经跟郁欢姐姐说，她看了下说这个并不难。所以你想买的话等段时间，等我郁欢姐姐倒腾出来再买。到时候，估计一半的价格都不用。”
“好。”
说完，窈窈又拿出千里目给他们看：“这个看得很远，可惜我这儿的房子不高，不然的话站在高处连皇宫内的景致都能看到了。”
三人吓了一大跳，杜璇最稳重赶紧道：“窈窈，你这可是大不敬，这些话千万不要在外说。”
窈窈乐呵呵地说道：“没关系的，我姨母说等这东西研制出来到时候再送我几个性能更好的。”
杜璇还是告诫她道：“窥探皇宫内院被抓住可是大罪。皇后娘娘宠你没责怪你，但你自己可得注意。”
窈窈讶异道：“我娘没跟我说呢！”
她娘这人最谨慎，既没说她就觉得没问题了。清舒没说是因为她家没高楼，哪怕爬房顶也只能看到城墙，看不到皇宫内的情形。
窈窈等三个人欣赏完她的收藏就招呼几个人坐下吃东西。等坐下来看着端上来的荔枝，康昕高兴得不行：“今日我有口福了。”
康昕最喜欢吃荔枝了，不过这东西太贵价格昂贵吃得机会就比较少。吃了一个康昕赞叹道：“真甜，窈窈，你们这荔枝是哪买的？我明日也让人去买两斤。”
味道太好了，出点血也值。
窈窈笑着说道：“不是买的，是我姨母赏的。知道我们家要宴客，特意赏了三篓子，今早给送来的。”
这些荔枝用冰冰镇着，夏天吃这东西最舒爽了。可惜清舒不许她多吃冰凉的东西，弄得她很郁闷。
康昕就道这味道比她以前吃的都好，原来是贡品。
吃完了荔枝，杜璇问道：“窈窈，你怎么不请思恬呢？”
窈窈很干脆地说道：“不请。她每次说话都阴阳怪气的，我可不想她破坏我的心情。”
本来大家聚在一起高高兴兴的，有江思恬在气氛瞬间就会变。。
杜璇习惯性地说道：“窈窈，不管如何思恬到底是我们的同窗，咱们不能孤立她。”
窈窈耸耸肩说道：“璇姐姐，你家以后办宴会邀请她就是了，反正我是不会请她的。我可不愿给自己找不自在。”
康昕是很赞同这话的，只是她也没反驳杜璇，不然的话一通道理下来让她都想捂耳朵。
眼见杜璇要说窈窈，韩芯月立即转移话题：“璇姐姐、窈窈，我听说皇后娘娘要在文华堂要开一个班，人选就在学堂内挑，等学成以后这些学生直接入仕。”
这话成功地将三个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窈窈摇头说道：“我没听说啊！芯月姐姐，你是从哪听到的？”
韩芯月含糊地说听别人说的，具体是谁没讲。她只是热切地看向窈窈，说道：“窈窈，若这事是真的你娘肯定知情。窈窈，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呀了一声，窈窈问道：“若是真的，你想进去吗？”
韩芯月点头道：“是，若是真的我想进去。我也不瞒你们，我那继母已经在帮我相看的。她那么讨厌我，肯定不会帮我找什么好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