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六百三十七章 查案（2）
过了一会谭经业返回，他看着清舒说道：“大姐，孙曼与夏宇昂两人私通时被孙曼的丈夫夏宇成抓了个正着。”
他不想怀疑清舒，只是这时间上太巧合了。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都有些晕眩。在他心中清舒就是要对付一个人也是阳谋，而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清舒淡淡地说道：“一个多时辰前我就知道这事了。”
看她神情很平静，谭经业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大姐，这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感情上他觉得清舒不会做这种栽赃陷害的事，但理智上却觉得这事肯定是清舒做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清舒也没否认，点头说道：“今日这一出确实是我安排的。但我并没陷害他们，这两人已经私通许多年了。”
谭经业半信半疑，问道：“真的？”
要知道孙曼与丈夫夏宇成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并且夏宇成洁身自好从不在外沾花惹草，菏泽许多的太太奶奶不知道多羡慕孙曼。
清舒嗤笑了一声说道：“自然是真的。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说你宁愿相信我陷害那两个烂人，也不相信他们私通多年？”
谭经业赶紧摇头说道：“不是，我见过夏宇成，是一个极好的人。”
清舒摇摇头没说话。也许人是好的但作为丈夫绝对不合格，不然妻子被人欺凌不可能没察觉。还有，妻子与堂兄私通这么多年竟半点没察觉，这人得有多迟钝。
谭经业犹豫了下说道：“大姐，你是怎么查出这两人早就私通的？”
“飞鱼卫的人查到的。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他丈夫可能被瞒在鼓里，但身边亲近的人肯定知道。只是这些人为利益或者慑于夏宇昂的淫威不敢对外声张。”
两人维持关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会露出马脚的。只是夏宇昂势大，哪怕知道这事也都瞒着就怕惹祸上身。
听到这话，谭经业心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不过很快，谭经业怒了：“这个恶妇，她还教导那些小姑娘三从四德，怎么自己还有脸活着？”
看他义愤填膺清舒很欣慰，好在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希望女子成为他们的附庸品。
这事也没什么可讨论的，清舒说道：“女学的事暂时放下，我要先解决澹家跟夏家的问题。”
谭经业立即站得笔直，说道：“有什么要我做的，大姐尽管吩咐。”
清舒将自己的打算说了，说完后道：“解决了这几家，女学的问题顺道也能处理了。”
他与甄知府说是来处理女学的事，不过是为了稳住他，省得澹家与夏孙几家发现节外生枝。
谭经业自然权利配合清舒，他点了下头后说道：“大姐，谭经魁已经知道我在打探澹家跟孙家的事了。虽然我暂时稳住了他，但怕他狗急跳墙将这事告知澹家。”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不用担心他，翻不出浪来。不过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次他因为有顾虑没向澹家揭发你，下次呢？留下这么一条毒蛇，总有一天你会被咬的。”
谭经业面色阴沉地说道：“大姐，等你的事完了，我也会跟他彻底断绝关系的。”
“只是断绝关系还不行，必须让他翻不了身。”
谭经业摇头说道：“断绝关系就好。”
重情，是优点，有时候也是缺点。不过这事也不能勉强，所以清舒也没在多说什么。
一夜之间，整个菏泽城都知道钦差到了且还住在谭经业家中。谭经纶得了这消息顿时明白过来，前几日弟弟去见的那位故人该是他大姨姐了。
刘氏知道这事后，就与谭经纶说道：“当家的，既弟妹的大姐到了菏泽，咱们一家子该去拜访才是。”
这是礼数。
谭经纶犹豫了下说道：“林大人这次来菏泽是公干的，咱们去拜访可能会打扰她。暂时不去了，等我问过经业再说。”
刘氏也猜测到清舒是来公干的，原因也很简单，林家在菏泽这儿并没亲戚：“当家的，林大人来菏泽办什么事？”
谭经纶虎着脸说道：“朝中之事岂是你能问的？”
刘氏顿了下，说道：“等林大人办完差事，咱们请她到家里来吃顿饭吧！也算是尽一下地主之谊。”
这事谭经纶没有反对，不过他还是那句话得先问过谭经业。毕竟是弟弟的大姨姐，而且还是位居高位的。
刘氏想着谭经业最近对他们的态度，不由说道：“当家的，以后老三跟经业的事你别插手了。”
谭经魁能言善辩也会奉承族长跟几位族老，反观谭经业性子硬邦邦的谁的账都不买。加上之前传闻他软耳朵怕老婆，所以族长跟族老对他颇为不满，两兄弟有矛盾也都偏向谭经魁。可刘氏很清楚，谭经业性格耿直不讨喜，但品性却是好的，当年婆婆治病他出了大半的钱。就连公公这些年也都他在养。可惜他只会闷头做不会邀功，所以才让谭经魁占据上风。
谭经纶听到这话脸色立即冷了下来，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他们都是我的弟弟，我不管谁管？”
刘氏也生气了，说道：“你管，那你也得管得了啊？你说，他们两人谁会听你的？”
“当家的，经业承诺过等你孝满以后给你谋个好差事。你现在事事都偏向老三，经业心里能没意见？你若过两年不能得个好差事没个好的进项，到时候我们也供不起荣哥儿，他只能回来了。”
还有的她没说。丈夫也就这样了但几个孩子读书上都有灵气，若以后要入仕还得靠谭经业这个叔叔提携。
谭经纶气得要死，说道：“我什么时候偏袒了老三了？我一直帮的都是有理的一方。”
“当年婆婆生病他也就掏了两三百两银子，可外头都以为婆婆治病的钱都是他出的。公爹也被他失手推在地上没的，结果他闹一出自尽未遂不仅没人追究还被夸赞有孝心。你告诉我，他的理在哪？”
这些事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婆婆治病的钱分明是二叔子出了大头，他们也花了一千多两银子。谭经魁就卖了砚台跟字画凑了两百多两银子，结果好名声都他得了。为此，刘氏是很不满的。
谭经纶嘴巴蠕动了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第两千六百三十八章 鸣冤(1)
清舒让甄知府第二日上午将受害者的名单整理出来交给他，可因为工作量比较大一直到傍晚甄知府才过来。
甄果成害怕清舒生气，将查到的资料都地上以后说道：“大人，这些学生有的是住在下面的县城，远的来回要三四天时间，所以我们都是找女学的先生或者认识他们的人打听的。”
清舒从林菲手里接过资料，打开看了下，就见上面只有学生的家世以及夫家的背景。至于这些学生现在是否还活着以及过得如何，全都没有。
将这资料粗略看了下，清舒笑了下说道：“甄大人，这就是你跟府衙忙碌一天的结果？”
甄果成说道：“时间太仓促难免会有些不周全的地方。不过若是能再给下官多一些时间，定能将这些学生的底下打探得更清楚。”
啪的一声，清舒将资料扔在地上怒喝道：“沈佳佳、葛琴、顾蓉、万皎皎……”
说了十二个名字，说完后清舒面色不善地看着甄果成道：“这十二个女学生都已经不在了，你们呈上来的资料竟一个字都不提。是你们故意替人隐瞒，还是对我敷衍了事？”
那些现在被凌虐的姑娘没标记出来也就算了，连已经不在的人都不点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甄果成与澹家以及孙夏几家的牵扯，比她所预料的要深得多。
甄果成吓得额头都出了汗。故意隐瞒，表明他与幕后之人有勾结；而若是清舒他认定自己敷衍差事，他的仕途基本也就断了。
不管是哪一种，后果都不是他所能承受的：“大人息怒，是下官的错，下官没有叮嘱清楚才会出这样的纰漏。大人，请您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一定将女学的事查个清楚明白。”
他说的是女学，而不是学生。
清舒倒是看了他一眼，说道：“好，我就再给你一天的时间。”
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很多官员外放都与当地的豪绅富户打好关系，这样治理管辖之地才不会有太大阻力。而有些官员无能找不到这个平衡点钳制不住这些人豪绅富户，那他就是个摆设。所以若甄果成这事与几家维持情面上的往来清舒也不会迁怒，可若是与他们有了利益纠葛那绝不饶了。
甄果成暗暗松了一口气，愿意给他一天时间表明还有机会。这一次他谁的面子也不给了，不然头顶上的这乌纱帽就不保了。
当日晚上，林菲进来与她说道：“夫人，黎千户来了，就在外头。”
为了避人耳目黎正是翻墙进来的，而且穿的还是一身黑衣。林菲派出去的人也穿黑衣，这样可以混淆暗中监视他们的目光。
“请他到外间吧！”
黎正穿着一身便装走了进来。他与杜诗雅外放以后，杜诗雅还回过两次京城他却没回来过。若说十多年前事一把锋利的剑，那现在就是带着进了刀鞘的剑了，内敛而自控。
清舒笑着佛了下手说道：“请坐吧！”
等人坐下来以后，清舒问道：“诗雅不知道是我请你来菏泽了吧？”
当年杜诗雅因为崔氏的原因，有段时间没与她联系。后来不知道怎么想通了，逢年过节送节礼回杜三时也会顺带一封信以及当地特产给她。清舒也会给她回信，不过因为忙回信不会太勤。不想杜诗雅也不生气，一直都保持与她联系。
黎正笑着说道：“我没告诉她，不然她肯定会闹着要来的。”
清舒笑着说道：“我就说她要知道肯定会过来的。”
最开始不知道杜诗雅为什么改变原因，后来才知道她是受了刺激。杜家与她年龄相当的几个姑娘不是和离就是早逝，还有的一地鸡毛。而黎正现在只是五品的千户，品阶虽不高，但这些年除了公务心思都花在她跟孩子身上了。她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现在的日子她已经很满足了。再看着堂姐妹以及庶妹婚后的生活，她越发感激劝她嫁给黎正的清舒了。
黎正说道：“等这边的事一出，她会知道的。”
“等她知道，事情差不多该解决了。”
黎正听到这话，正色道：“夫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竟要调动兵马？”
虽然三百兵马不多，但能到调动兵马的地步肯定不是小事。
清舒看着他，说道：“我本来只是来整顿女学的，只是发现了一些很严重的事情，安全起见这才调了你们来。”
黎正听明白了，清舒是怕有人对她不利所以调兵来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他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了。要知道林清舒可是钦差，杀她那是诛九族的罪。明知道她的身份还会动手，那就表明对方犯了大罪，所以才会铤而走险。
黎正也不再多问了，他说道：“夫人，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
因为之前清舒信里有交代所以这次进城他只带了贴身随从，至于那三百兵马现在还在城外。
清舒说道：“你们暂时隐匿在城外，等我的信。”
黎正有些不放心，说道：“夫人，既这些人胆大妄为，还是让我带兵来保护你吧！”
他带兵来支援林清舒，若是她出了什么岔子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我身边的人能暂时保护我的安全。你要带兵进城对方说不准龟缩不动了。”
黎正一听清舒要用自己做饵吓得不行，说道：“夫人，这太危险了，还请你三思。”
清舒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带的人身手都不错，自保事没问题了。好了，天色不早你该离开了。”
“是。”
第二天清舒还在打拳，就听到管家疾步走来说道：“夫人，外头有一个老人跪在大门口喊冤。”
对方一直含着冤枉，他们也不好将人赶走。
清舒收了拳，问道：“他有何冤屈？”
管家轻声说道：“来的人姓尹，是一个教书先生。他的独子尹砚六年前与澹家的六少爷起了争执，六少爷的随从护主心切失手将尹砚打死了。澹家后来赔了一千两银子给尹老先生，这事也就了了。”
所以，他也闹不明白对方为何会上门鸣冤。
见清舒没说话，大管家道：“夫人，我这就将他打发了。”
清舒却是摇摇头道：“不用，我去看看。”
她现在穿着的是练功服，所以清舒进屋重新梳洗后再换上官府才出去。
第两千六百三十九章 鸣冤（2）
清舒到门口，就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双手举着状纸大喊着希望钦差大人要为他儿做主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老人姓尹名永年是一名老秀才，因为自觉乡试无望后来就开了家私塾给小孩子启蒙。他与妻子青梅竹马成亲以后也很恩爱，独子聪慧过人读书也很有灵气，一家子过得幸福美满。可这种幸福在六年前戛然而止。
清舒让蒋方飞接了老人手中的状纸，看完后说道：“老人家，还请起来说话。”
尹永年不起来，说道：“大人，害我儿子的人这六年一直逍遥法外，还请大人一定要让给我儿子一个公道。”
说什么随从误杀他的儿子，分明就是澹丰害死他儿子然后让随从顶罪。更可恨的是那随从都还没判死刑，只判流放二十年。
清舒神色很淡然，说道：“你说是澹丰杀了你儿子，证据呢？”
尹永年说道：“我儿在府学念书，看不惯澹丰的蛮横霸道，因澹丰欺负同窗我儿子仗义执言得罪了他。事发当日我儿子与同窗夏秀志去如意茶楼，又撞到他在店门口拳打脚踢一个乞丐。我儿子又看不过上前呵斥了他，两人又发生了口角。”
“然后呢？“
清舒最厌恶这种仗着家世欺凌弱小为所欲为的东西了，在京城只要她碰到就会给对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尹永年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说道：“澹丰当时就想打我儿子，不过被夏秀志给劝住了。谁想我儿与夏传志进茶楼喝茶，澹丰突然让随从将两人叫到顶楼的包厢。”
夏永志是夏家的子嗣与澹家是姻亲关系，他一劝澹丰也给了他面子。
清舒以前也经常去酒楼吃饭，顶楼的包厢只有一间，而且这种包厢私密性很好不相干的人是不能上去的。
清舒明白了，说道：“他们去了？”
尹永年擦了眼泪说道：“我儿子当时不想去，是夏传志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劝了我儿去。我儿子看在夏传志的面子上去了，谁想这一去就没命了。”
清舒蹙着眉头说道：“按照你这么说，事发之时夏传志也在现场了。”
“不仅夏传志跟他的随从下现场，我家砚儿的小厮刚子也在。不过到了顶楼的时候夏传志与刚子都被拦在外头，只让我儿子进了包厢内。”
清舒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尹永年恨声道：“官府当时说是澹丰的随从误伤了我儿，事实根本不是，是他先将我儿打晕然后他的两个贴身随才进去。这事是我家小厮刚子亲口告诉我的，后来我找夏传志询问他也承认了。”
“后来夏传志又反口了？”
尹永年一脸沉重地说道：“是。我儿伤了掌脏腑最后医治无效没了以后，我就去报官，结果澹丰说他是与我儿发生口角但却没动我儿一根手指头。是他长随阿土护主心切打了砚儿，却不想出手太重伤到我儿要害。而这个时候夏传志也反口了，说确实是澹丰的随从阿土伤的我儿。”
他恨澹家，也恨夏传志，更恨自己将孩子教得太好了。碰到了澹丰这种豺狼虎豹该远离，而不是撞上去让自己丢了性命。
这个夏传志还是读书人，一点风骨都没有。清舒问道：“知府衙门就判是随从误杀的人？”
尹永年点头道：“是，当时的知府迫于澹台家势大，这个案子没几天就判了下来。”
“你既认定澹丰是杀死你儿子，为何没去省城上告呢？”
尹永年垂着头说道：“不是我们不想去告，而是我们出不了菏泽的城，不然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这澹家还真是嚣张得可以，不过有陶一贵提供的东西在前清舒也不觉得意外。澹家在菏泽就是土霸王，一般人不敢招惹。
“然后你就妥协了？”
尹永年恨声道：“我怕他们狗急跳墙弄死我们夫妻两人，所以就假意答应不追究。”
那银子说是补偿，其实就是买他儿子的命。他怎么可能要这钱，只是为了以图后续所以忍着愤恨收了。
“然后他们就信了？”
将别人家的独子害死了只补偿对方一千两银子就以为事情过去了，澹家的人不会这么蠢的。
尹永年说道：“没有。不过我跟我妻子因为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病倒了，后来又过继了我大哥的小孙子到砚儿名下。孩子过继到我家以后，我的身体渐渐地恢复过来，但我妻子一直缠绵床榻。”
“一年前她病逝了，等她白日以后我将孩子送到我学生洪涛家中就去省城。却不想到了半路就遭人追杀，逃命的时候跌下山崖摔断了腿，好在命大被一猎户给救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过继孩子不过是为了麻痹澹家的人。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死了那澹丰就能逍遥法外，那他儿子跟妻子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了。
清舒蹙着眉头说道：“澹家为什么会知道你去省城告状？难道他们一直派人监视你们？”
尹永年说道：“这事我当时也奇怪。孩子我当时是寄放在洪涛家，所以一开始我是怀疑洪涛的，因为只他知道我要去省城。不过洪涛这孩子宅心仁厚，那几年多亏他暗中照顾我才熬下来，所以我不信他会出卖我。”
他腿好了以后就隐匿起来，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回了菏泽。暗中一查竟发现出卖他的是自己大哥一家，这个结果让既愤怒又寒心。
“有证据吗？”
尹永年说道：“有。我大哥家以前只城外二十亩地以及城内住的小宅子，但他们去年突然买了个两进的宅子跟长宁街一个铺子，另外我侄女年去年出嫁时有十八抬嫁妆。”
前脚他被人追杀后脚大哥家发大财，想说没关系都不可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尹永年大哥一家会出卖他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清舒问道：“你儿子的书童呢？”
尹永年红着眼眶说道：“出门给我们抓药时，被马车撞死了。”
清舒将状纸叠起来，说道：“与我去知府衙门吧！”
尹永年听到这话老泪纵横，等了六年终于看到了希望。
在去衙门的路上，红姑说道：“夫人，他不是说自己躲在乡下吗？怎么这么快得了消息。”
清舒淡淡地说道：“他教了二十多年书，总有学生顾念往昔的师生情谊帮他打探消息的，他得了消息找上门来也不稀奇。”
“希望不是澹家设的陷阱。”
清舒摇摇头说道：“放心，不是。”
这个人是她让谭经业安排的，又岂会出错。澹丰只是虔州，先将他逮捕归案，然后拔萝卜带坑将澹家都牵扯进来才是她的目的。
第两千六百四十章 说动（1）
英国公世子雷氏又给挑选出了武将世家祝家的大公子。这大公子不仅长得一表人才武功很好，他还颇有文采。
雷氏与封菲菲说道：“祝达自小就聪慧读书上也颇有天赋，可惜家里早早安排他从武的路，不然以他的聪慧考个进士应该没问题。”
这话封菲菲不爱听了，说道：“考个进士没问题？祝家的人以为进士是大白菜吗？说考中就考得中。”
从古至今有多少才华洋溢的大才子折在会试这一道门槛上。祝家人竟如此大言不惭，也不怕人笑话。
雷氏见她又挑剔上了，头疼地问道：“你到底想选什么样的？你告诉我，我给你找去。”
这人是封翔推荐的，雷氏觉得错不到哪里去。不过这也得女儿配合才行，不然对方再好也枉然。
封菲菲还是那句话，说道：“一定要合我眼缘的。”
雷氏听到这话气得不行，忍不住捶了她好几下：“什么叫合你眼缘？我给你相看了这么多个，每一个你都挑出一堆毛病。”
相看回来都得挑毛病，今天挑人家眉头太细很女气，明天嫌人家长得粗狂跟土匪似的，后天又说对方话太多。雷氏觉得很不错的人，她却能挑出各种的刺来。
“那我说的是事实了？”
雷氏不愿跟她争辩，不然非得气死：“你都还没见祝家大公子，你怎么就知道不合眼缘。”
还不如像林菲那样将自己的要求列出来，这样她也有找寻的方向，而不像现在费尽心思寻摸到的人被她三言两语就否决掉了。
封菲菲看她生气了沉默以对。她太清楚了，若是这个时候再说什么肯定会遭来一顿痛骂。
雷氏冷着脸说道：“正好你姑姑邀我去灵山寺上香，你跟着去。先见一面，若是不满意再说。”
这个祝达今年十九岁是六品的百户，虽然也靠了家里的关系但他自己立过两次大功才晋升的，只这点就不知道强过多少人。
其实雷氏本来是想给封菲菲在公侯等勋贵人家找的，谁想着丫头眼光高不愿意。幸亏是逢年过节见的面，若相看说这样的话再传出去这辈子都别嫁人了。
知道拗不过，封菲菲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过了两日，母女两人跟着小瑜一起去灵山寺了。
小瑜一见到封菲菲就笑着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吃灵山寺的斋菜？怎么一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封菲菲苦着脸说道：“我娘让我去灵山寺不是为了吃斋菜，而是去见什么祝公子。姑，我是真不想见了。”
从前年到现在，已经相看了十五个了真的不想再见了。
小瑜反问道：“不想见，这么说你是不嫁人了？”
封菲菲没吱声了。
雷氏已经被气得没脾气了，说道：“赶紧去后面的马车坐着，我跟你姑姑聊一会。”
封菲菲巴不得去后院马车，这样就不用忍受雷氏的念叨了。
雷氏与小瑜诉了小半天的苦，说道：“这祝达还是你大哥费心思找到的。他休假回老家，老家媒婆都快将门槛踏破了，让她去相看她还不耐烦真是不知好歹。”
她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女儿好。因为早早挑才能挑到各方面都优秀的女婿，不然年岁大了就只有由其他人来挑拣了。
小瑜自己也是当娘的知道这其中的苦，当下宽慰了她半天。
到了灵山寺上完香就是用午饭的时间。灵山寺的斋菜那是天下出了名的，来到这儿没吃上一顿斋菜都算白来了。
小瑜早派人定下禅房以及午饭。所以饭菜上来封菲菲看到大半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欢喜得不行，然后一不小心吃撑了。
雷氏取出怀表看了下，然后说道：“既吃撑了就去后山走走消消食，等肚子不胀了再回来。”
听到这话，封菲菲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相看这么多次都积累出经验出来了，只要她娘开口让她去后山或者花园走走，那相看的对象肯定在那等着。
既答应那肯定是要见一面，不然就守诚信了。封菲菲很干脆地说道：“行，我现在就去。”
半个时辰不到封菲菲就回来了。
从这儿到后山来回也得两刻多钟了，这么快就回来代表又失败了。想到这里雷氏的脸顿时黑了。
小瑜急忙问道：“怎么，没看上吗？”
在清舒离京后的第三天她回了国公府，谁想还没等她将话投给雷氏，就听到她说相中了盛京祝参将的大儿子。所以聂胤的事就没提。
封菲菲很是嫌弃地说道：“娘，谁告诉你说他一表人才啊？那脸坑坑洼洼的像马蜂窝一样，忒吓人了。”
她虽然没要求未来的丈夫一定要样貌出众，但也不至于找这么一个丑男来应对自己。想着这还人深得他爹的喜欢，她觉得有必要提醒太爹省得脑子一热将婚事定下来可就完犊子了。
雷氏说道：“男人靠本事吃饭，样貌差点有什么关系。”
“恶心啊，天天对着这样一张脸我饭都不想吃了。”
封小瑜诧异地问道：“哪有这么说话的？菲菲，你没看上没关系，但也不能背后议论诋毁人家。”
封菲菲沉默了下说道：“姑，我不喜欢。”
小瑜笑着说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们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做你夫婿，这样我跟你娘也好照着你的要求去寻。你要不说只让咱们猜，猜到我跟你娘八十都猜不出来。”
封菲菲沉默了许久后说道：“我像嫁个像符姨父那样的夫婿，若是没有还不若不嫁人。”
小瑜心思一转，说道：“其实严格来说你符姨父算不得好夫婿。当年他为了博个好前程卷入夺嫡，你舒姨怀着身孕还整日为她担惊受怕。后来当今圣上登基，他想建功立业主动请调去沿海剿灭海贼，家里的事里里外外都得你舒姨操持。也亏得她性子坚韧若换成是我肯定扛不住了。”
“那符姨父还是对舒姨好啊！”
小瑜无奈地说道：“是，但你舒姨也付出了很多，他对你舒姨好是应该的若不好该天打五雷轰。”
第两千六百四十一章 说动（2）
小瑜特意说清舒这些年的不容易，是想告诉封菲菲什么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想得到就得有付出。
相对小瑜的委婉，雷氏就直接多了：“符大人不仅样貌出众天赋下人还文武双全，这样的人娘去哪给你找？你也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就直接告诉我想要嫁个什么样的？”
“我也没想过未来的夫婿封侯拜相，但总得对我一心一意吧！刚才那祝达偷偷看了小艳好几眼了，我宁愿出嫁也不要嫁这样的男人。”
她说的这个小艳并不是贴身丫鬟，而是封菲菲去年年底从外头买回来的。这丫鬟长得非常漂亮，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很是勾人，这次相看她特意带上这丫头就是要考验下男方的品性。这祝达不仅长得丑还好女色，这种男人她才看不上。
说起这事雷氏又上火了，冷着脸说道：“谁像你一样，相看的时候还特意带个妖媚丫鬟在身边？这事若传出去，真就得留在家里做老姑婆了。”
“老姑婆就老姑婆，咱家又不是养不起我。”
母女两人又吵了起来。
小瑜赶紧说道：“菲菲，你去外头的马车上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不然让外头人听到你跟你娘吵架，到时候还以为咱们国公府的姑娘没规矩。”
封菲菲也不想跟雷氏吵，只是有时候真的忍不住。
等她下了马车，雷氏说道：“这孩子，都被我宠坏了。”
小瑜笑着说道：“嫂子，菲菲在外谁见了不夸赞，就是在婚事上挑剔了一些。不过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谨慎些也是该的，不然像我一样定亲了再看清楚对方就晚了。”
听到这话，雷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知道要谨慎一些，但她这也太挑了。都相了十二个了还没寻到满意的，现在外头就有人说她了。”
挑剔太过，现在她与别家的夫人说起这事很多人都不接话了。
“唉，真是冤家啊！”
小瑜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犹豫了下说道：“嫂子，我倒是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中？”
“谁啊？”
“猜猜？”
雷氏抬头看着她，笑骂道：“怎么还跟我卖起了关子，谁家的孩子？可是我认识的。”
小瑜故意说道：“你认识，还见过好几次呢！”
雷氏一连猜了好几个都没猜对，到后来懒得猜了：“直接告诉我，若是好的话就让他们见一见。”
她现在已经放低了要求，只要家世清白有能力品性好就行。其他的没有也没关系，只要能让这丫头看上就行。
小瑜笑着说道：“是聂胤。”
雷氏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莫不是拿我寻开心？虽聂胤跟兰家的亲事没成，但符景烯不会与我们封家结亲。”
从兰家这亲事可以看出，符景烯是想给聂胤娶个文官家的姑娘。而以符景烯的地位，想给聂胤寻个文官或者书香门第的姑娘又不是难事。
小瑜说道：“聂胤的婚事还得清舒拍板。只要清舒答应了，符景烯哪怕不乐意也不会说什么。嫂子，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雷氏面露犹豫之色。
“嫂子，聂胤这孩子咱们可是知根知底。除了家世差了点，样貌、才学、品性那可都是一等一的，若是错过了以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雷氏说道：“我知道你跟清舒关系好，但这婚姻大事还是得双方都心甘情愿才好。你用多年的情分求清舒，符景烯该不高兴了。”
清舒宽厚，可若是一家之主符景烯不乐意这亲事，女儿嫁过去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
小瑜笑着说道：“嫂子，我也不瞒你我早属意聂胤了。这孩子啊是符景烯一手调教出来的，对投怀送抱的女子一向不假辞色，咱菲菲要嫁了她以后日子肯定过得舒心。”
“我知道聂胤是好，但符景烯与清舒都不乐意，咱们也不能仗着交情好就要他们同意这亲事。”
要这样的话，小姑子跟林清舒二十多年的交情也得毁于一旦了。
小瑜乐呵呵地说道：“符景烯是想给聂胤找个有助力的妻子，但清舒却是希望聂胤能娶个自己喜欢的姑娘，以后过着幸福和美的日子。在聂胤与兰姑娘亲事告吹以后，我又与她说了这件事，她说得看两孩子有没有缘分。”
“什么意思？”
小瑜失笑，说道：“她的意思是可以让两孩子相看下，若看对眼就定下来，看不对眼也是两孩子没缘分。这事啊，符景烯也松口了。”
这等于是将选择权交到两孩子身上了。
雷氏有些不相信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这么大的事我还能骗你。清舒走后我本来就打算与你说这件事，谁知大哥又相中了祝达，所以我当时就没说。”
雷氏心情豁地好了，说道：“这丫头不是说想要嫁符景烯这样的夫婿吗？聂胤可是符景烯教导出来的，我看她还有什么说的。”
小瑜却觉得若是侄女连聂胤也不满意，那只有一个可能，这孩子已经有心上人了。
将这个杂念摒弃，小瑜说道：“大嫂，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聂胤的继父开了一家青楼。”
小瑜是个藏不住话的，聂胤的生父过世她之前跟雷氏聊天提起过，只有这件事没说过。
雷氏蹙了下眉头后问道：“这事聂胤知道吗？”
“知道。他说不管是那男人还是他生母都与他没关系，他以后要奉养尽孝的是聂茁与弓氏。”小瑜笑着说道：“聂茁与弓氏都是厚道人，两人说他们没有供养教导过聂胤也不用他奉养。”
雷氏闻言笑着说道：“该尽的孝道还是要尽的，只要不来京与他一起生活就可以。”
至于说聂胤的生母，只要聂胤不认她，别说是她后嫁的丈夫就是她自己开青楼都影响不到聂胤。
小瑜笑着说道：“那不会。这可是白纸黑字写下有字据为证的，他们想反悔也不行，再者还有符景烯与清舒呢！”
这字据是符景烯要求立的，就怕将来聂家的其他人借着养恩为难聂胤。
雷氏听闻立下字据连最后的一丝顾虑都没有了：“等清舒回京就安排两孩子见面，要看对眼了就将亲事定下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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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六百四十二章 狗急跳墙（1）
林菲撬开了夏传志与澹丰另一个贴身长随阿信的嘴，两人都招供说当年打死尹砚的就是澹丰，随后澹丰被抓捕归案。
在酷刑之下澹丰招供派人杀了刚子以及追杀尹永年的不是他，而是他爹澹家大老爷。
同时，尹永年的大哥也承认收了澹大老爷的银子，一直暗中监视尹永年。知道他离开菏泽以后立即将这件事告诉澹大老爷，然后得了一千两银子的奖励。
清舒直接派人传召了澹家大老爷，可澹大老爷拒不认罪，并且还在公堂之上公开叫嚷说清舒是想冤枉他。
清舒看他嚣张的样子，面露冷笑。不过他也没有多澹大老爷用刑，而是将他先关进监牢之中，然后清舒让林菲对他的四个心腹随从用刑。
这些事澹大老爷不可能自己去办，肯定是吩咐心腹去做的。只要撬开了这四个人的口澹大老爷就是去告御状都不怕了。
清舒正在看卷宗，就听到红姑在外说道：“夫人，澹家的五老太爷递了拜帖来。”
这位澹五太爷就是澹珩沂，在山东名声显赫门生故吏满天下。他的学生有许多入了仕，就是菏泽的衙门也有不少他的学生。
可惜清舒并不买他的账，冷冷地说道：“退回去。”
什么当世大儒，都是狗屁。
当日下午，谭经业与清舒说道：“大姐，澹家的人找着我大哥，说若是大姐能放过澹家大老爷一切好说。”
说完，他递给清舒十万两的银票：“大姐，这些银票是澹家人给的，说是他们的一点孝敬。还说只要大姐愿意放过澹大老爷，他们定定会重谢。”
清舒将银票接过来，看了下沉着脸说道：“出手就是十万两银子，这些年澹家刮了银子怕得大几百万了。”
谭经业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大几百万应该没有，估计也就上百万两银子吧！大姐，这次关系澹家的生死存亡，所以也不吝于钱财了。”
可惜澹家打错了算盘，他大姨姐可不是爱财的人。
清舒闻言看向他，问道：“你大哥想让我放澹家一马，你怎么想？”
谭经业摇头说道：“自不能放了，不然还得危害菏泽百姓。不过我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对大姐你不利。大姐，澹家在菏泽一家独大六十多年了，势力庞大，咱们得多防备些。”
放过澹家？就凭借澹大老爷做下的事死一百回都不够了。只是澹家势力很大，若对方打着鱼死网破的想法到时候大家都有危险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我这边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跟两个孩子会比较危险，你现在带人去将重哥儿跟来哥儿接过来与我一起住。”
这些人已经没有底线了，要钱收买不了她这些人肯定会想其他的法子。利诱不行那就威逼了，而在菏泽也只谭经业与两个孩子与她有亲缘。
谭经业脸色一变，说道：“大姐，我现在就去。”
之前只顾着担心清舒，却忘记了这些人狗急跳墙会抓了两个孩子来威胁大姨姐。可这次大姨姐是奉旨办事，哪怕对方真抓了两个孩子大姨姐也不可能妥协的。
看他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清舒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放了人在两孩子身边，暂时不会有事。”
虽说小时候受过许多苦，但谭经业到底是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政治斗争，还是稍显稚嫩了谢。
听到这话，他顿时安心了：“多谢大姐。”
“快去将孩子接来吧！”
甄知府在城内有一栋三进的宅子，这三进的宅子是澹家送的，一家老小都住在那宅子里。知道这事以后清舒就不许他参与了澹丰的案子，然后自己直接住到了知府衙门的后头。
一个多时辰以后林菲过来了。
正常来说犯人的供词一般都只一张的，四个人也四张纸了，可林菲交上来的却是厚厚的一叠，红姑在旁看了都不由侧目。
清舒花了两刻多钟才将这四份供词看完，看完以后她将手放在这供词上面，冷冷地说道：“之前陶一贵搜集了澹家的一些罪证，我当时还很震惊，谁想他查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了。”
林菲说道：“夫人，这澹家还真是胆大包天。”
“不仅胆大，还很有手腕。”
菏泽城内的生意澹家占了一半，还掌控着当地的黑暗势力，还参与了走私私盐。相对这些来说，数千亩良田瞒着没上报都算小事了。
林菲轻声说道：“夫人，还是让黎千户带兵立即进城吧！一旦澹家人知道我们已经探出他们的底来，这些人肯定会疯狂反扑的。”
清舒点点头，然后写了一封信交给阿千：“你现在就将这封信交给黎千户，让他今晚在城门外待命。”
阿千点头说道：“好。”
她拿了信回屋化了个妆，然后提了个篮子从后门出去了。正门是主子们进出的，后门则是下人走的。
林菲问道：“夫人，你是觉得澹家今天会动手？”
清舒点点头道：“若是他们要动手应该会选在今天。不然等明日我将澹祥的罪名定下了，哪怕将我杀了澹家也洗不白了。”
林菲犹豫了下说道：“夫人，能掌控菏泽大半的生意以及整个菏泽城的黑暗势力，应该是个心机深沉手段高超的人。可我看这澹大老爷，不像是有这样心机的人。”
虽然在公堂上声厉内荏，但她看出对方眼中闪现出慌乱，而被关进监牢后整个人也烦躁不安。
清舒淡淡地说道：“是不是他，明日就知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红姑在外扬声说道：“夫人，姨老爷带着两位表少爷过来了。”
清舒走了出去。
重哥儿一见到清舒就道：“大姨，为什么要我们住在这儿来啊？这儿没有家里宽敞。”
菏泽的房子相对京城来说非常便宜了，所以青鸾直接买了个两进的宅子。相对他们家知府衙门确实小了一些，但小有小的好，有什么事都能顾全到所有人。
清舒笑着说道：“就住几天，等大姨将外头的事处理好了你带着来哥儿搬回家去住。”
重哥儿面露疑惑之色。
清舒看向谭经业，问道：“怎么，你没告诉他们搬到这儿的原因？”
谭经业摇头说道：“没有，孩子还小我怕吓着他。”
清舒摇头说道：“已经八岁了不小了，等回屋你将这事告诉他吧！”
知道外头有危险，就是住得不习惯重哥儿也不会想着回去了。
“好。”
第两千六百四十三章 狗急跳墙（2）
重哥儿满头雾水地跟着谭经业进了屋，然后问道：“娘，刚才大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大姨要查办澹家跟夏家，怕他们到时候抓了你们威胁她所以就让我们带了你过来。你放心，你大姨身边的人身手都极好，能保护我们的。”
重哥儿吓得脸都白了。
谭经业就是怕吓着他这才隐瞒不说的，看他这样子觉得刚才应该委婉一些才好：“别怕，有你大姨跟爹在，没人能伤害你跟来哥儿的。”
过了好一会重哥儿才缓过来，问道：“爹，澹家做了什么恶事，竟还劳动大姨出京办他们。”
他大姨可是户部左侍郎，小事劳动不了他的。
清舒来之前知道澹家是菏泽第一望族，但她真不知道澹家竟掌控了大半个菏泽。要知道祁家在平洲也是第一名门，影响力却有限。也幸亏她来的时候并没大张旗鼓查澹家，不然还真危险了。
谭经业说道：“欺男霸女压榨百姓草菅人命，暗中还做着不法勾当，视国法为无物。”
他现在还不知道澹家走私私盐以及掌管着黑暗势力，不然的话也不会这般淡定了。
重哥儿惊骇不已，没想到澹家竟这般胆大包天：“爹，你放心，我就带着弟弟在这儿哪都不去。”
摸了下他的头，谭经业说道：“就这几天，等你大姨将澹家的人都抓了咱就可以回家了。”
其实就算澹家的人都解决了，他都不敢独自带着两孩子回家去，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还存有坏心。
“好。”
清舒让谭经业带了两个孩子住到知府衙门，这让澹家的人知道她不会放过澹家的。
下半夜在两更天左右，知府衙门后院外头有一群黑衣人静悄悄地靠近。其中有个人趴在墙下，倾听了一小会发现里头静悄悄没一点声响，朝着其他人招了招手然后一越上了墙头。
此事院子里已经没有灯光，所有的屋子也悄无声息。不过他们之所以选在这个时辰，也是因为此时大家都睡得比较沉。
先爬上墙头的人慢慢地滑了下去，然后扔了一根绳子过去，很快外头的十六个黑衣人都进了院子。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嗤笑：“胆子倒挺大，竟想刺杀我们钦差，难道你们不知道杀钦差是诛九族的重罪。”
见被发现了，为首的人说道：“上，将这里的人都杀了。”
“口气倒是不小，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到一刻钟，十六个黑衣人就只剩下一个了。这个黑衣人一脸惊惧地看着穿着青色衣裳的林菲。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杀人狂。
“掌灯。”
林菲的话一落屋子里的灯就亮了起来，很快院子里的几个灯笼也被点亮了。就着微小的光芒唯一活着的黑衣人这才发现，刚才杀了他十二个下属的竟是钦差身边的丫鬟。
见林菲朝着他走来，这人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姑奶奶饶命，我也不想的。但我若是不听令与他们的话，不仅我要死，我爹娘还有老婆孩子也都会没命的。”
刺杀钦差被抓了他肯定是活不成了，他现在就想坦白交代希望能让钦差放过他的家人。
很快就有人拿来绳子，将这黑衣人捆绑了起来。
林菲冷冷地说道：“他们是谁？”
她也不是随意留下这人的。刚才她发现在交手的时候这人避到后面。眼见着其他人先后被杀倒下后，他立即放下武器举起双手跪在地上。这表明此人很怕死，而怕死的人最好对付。
黑衣人说道：“是澹家的七老爷，我们这些人都听令于他。若是胆敢不听从命令，不仅自己活不了还会让我们的家小跟着陪葬。”
所以他们这些人也不敢背叛澹家，不然代价太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黑衣人惊得不行，原来他们只是打先锋后头还有一批人。他抬头看着林菲淡然的神色顿时名了，人家分明是早有准备。
红姑拿了一件雪白色的斗篷递给林菲，说道：“大人，夫人说外头凉让你将这衣裳披上。”
听到大人两次，黑衣人惊得张大了嘴巴：“你、你才是钦差？”
钦差这样的身手澹家怎么可能杀得了，澹家这次在劫难逃了。
林菲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说道：“钦差是我们夫人，我是飞鱼卫行动司的司长。”
飞鱼卫的大名真格大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真是官员惧怕普通老百姓避之不谈的名号。黑衣人知道自己被抓得一点都不冤了。
林菲觉得这人很识事务，语气也比刚才好了一些：“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做什么的。若是你坦白交代我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若是胆敢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黑衣人哪还敢再隐瞒，当下将自己所知道的倒豆子似的都说了。他本名叫毛小吉，六岁跟着在济南做镖师的叔叔习武。十四岁开始就跟着他叔叔走镖，十七岁回来探亲在街上看到有辆马车受了惊吓，他上前制服了马车救了车上的澹家九姑娘。
因为他救了澹九姑娘，九姑娘的亲爹澹七老爷不仅送了厚重的谢礼还以高薪招他为护卫。做镖师不仅辛苦还有危险，所以当时他就心动答应了。
在澹家做护卫没半年，他就被一个俊俏的寡妇给勾引了。谁想有一日他半夜去找那寡妇，那寡妇死在床上了，而他也被抓了个正着。
澹七老爷答应为他摆明这事，但条件就是他以后要为澹家卖命，为了活命他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将这些事说完，毛小吉悔恨不已：“后来我才明白当初这一切都是他算计的，目的就是看中我武功好想我给他卖命。”
只是在他明白时手中已经沾了好几条人命无法回头了。只是他非常痛恨澹七老爷，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林菲一听就明白了，说道：“你刚才是故意不动手的。”
澹七老爷为了收他为己用，那武功肯定是不俗了。可这家伙从头到尾一招都没出，可见是故意的。
毛小吉垂着头说道：“是。我知道钦差是好人，不想动手。”
他其实不想来的，但他要不来不仅会受到严惩家小也会很危险。只是没想到钦差竟还带了飞鱼卫的高手来了，不仅三下五除二将他的同伴杀了，连澹七老爷准备的后手都解决了。
第两千六百四十四章 狗急跳墙（3）
毛小吉这十三人是第一波，主要负责刺杀任务；第二波是负责善后的，这些人手里还带了油准备将知府衙门都烧掉，造成走水的假象。
清舒知道后说道：“这是想让我化为灰烬啊，手段够毒辣的，”
想来这种杀人放火的勾当对方没少做，不然不会考虑得如此周全。
林菲说道：“夫人，澹家明现在还在柴房，这件事绝不会是他主导的。夫人，你说会不会是澹家七老爷。”
他们从澹家的四个心腹那儿知道，澹家大老爷澹家明负责家里的正当生意，澹七老爷负责掌管黑暗势力以及见不得光的生意如赌场青楼；至于澹家五老爷，负责的是走私生意。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听毛小吉的话，澹七老爷是个性子阴沉行事毒辣的人，这样的人你觉得会屈居人下？”
澹家大老爷是澹家的族长，也是澹家最有话语权的人。澹老七若是住到这一切的，那肯定是自个做族长让众人听令于他了。
林菲听完蹙着眉头说道：“夫人的意思，这个人不是谭家明跟澹家栋这三个人了？”
清舒点点头说道：“这三人各管着一门生意，面上是互不干涉的。这人故意隐匿在暗处肯定是有原因，至于什么原因咱们得查明。”
就在这个时候，蒋方飞进来说道：“夫人，死了十个，重伤三个，轻伤三个。”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将轻伤的三个人交给山魁。”
山魁，就是按照要求擅刑讯的，澹丰跟谭家明的四位心腹之所以那么快吐口都是他的功劳。
按照山魁的说法他这次带的刑具太简陋了，若是在京城最少能节省一半的时间。别说红姑了，就是清舒听到这话都有些胆寒。
也正因为飞鱼卫的刑罚太严酷残忍，才让人见了就想绕道走了。
“是，夫人。”
谭经业安抚好两个孩子过来，问了清舒：“大姐，这些人已经确定了是澹家派来的吗？”
“嗯，已经确定了。”
谭经业很是担心，说道：“大姐，这次没得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大姐，咱们还得想个万全之策。”
清舒笑了下，转移话题：“重哥儿跟来哥儿没吓着吧？”
因为预料到今日这些人会对她不利，所以父子三人都被安排在前院的厢房。刚才那么大动静重哥儿跟来哥儿肯定惊醒了，不过这两孩子没吓得喊出声来倒是出乎清舒的预料。
谭经业说道：“重哥儿吓着了，来哥儿没有。我哄他说护卫正在外头演练，他听了就继续睡了。”
小孩子到底是年岁小不知道害怕，听完他的话来哥儿很快又睡着了。可怜重哥儿吓得不敢睡了，刚才还想跟他一起出来。
“是不是觉得不该告诉他？”
谭经业沉默了下点头道：“是，大姐，他毕竟还小。”
“福哥儿六岁的时候你姐夫就带他去正午门看杀人，当时是受到了惊吓不过没几日就好了。小孩子忘性大，你好好开导下很快就过去了。”
谭经业觉得符景烯跟清舒都是猛人，竟这般教导孩子，换成是他是绝不敢这么干的。万一将孩子吓出个好歹来，到时候找谁哭去。
“大姐，我回去了。”
“回吧！”
回到屋子里，重哥儿拉着谭经业的手问道：“爹，大姨怎么说？”
谭经业摸着他的头说道：“那些坏人都被你大姨解决了。咱们帮不上忙但也不能添乱，赶紧躺下睡觉吧！”
“那以后还会有人来害大姨吗？”
谭经业笑着说道：“放心，不会再有了。好了，赶紧睡吧！明早还得起来背书呢！”
虽然刚才的惨叫声吓到了重哥儿，但毕竟没亲眼看到那血腥面，在谭经业的安抚下他很快就睡下了。
反倒是谭经业忧心忡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一刻多钟，黎正带兵到知府衙门了。一进院子，他就看到院子里几个捆得跟粽子似的黑衣人。
进了屋，见到清舒行过礼以后黎正问道：“夫人，院子里的那些人是来刺杀你的吗？”
清舒点了下头说道：“已经解决了，我让阿千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黎正点了下头说道：“看了，看完以后我立即写信让亲信带回军营，最晚后日早晨应该会到。”
清舒在信里说了两件事，一是看到信号就带兵进城，二是让他再调五百兵马过来。
想着信里的内容，黎正问道：“大人，为何还要再调五百兵马过来？可是有什么突发事件？”
他带的三百人足以保护清舒的安全，特意要再调五百人手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了。
清舒也没瞒着他，说道：“澹家不仅掌握了菏泽明面上大半的生意，这儿的黑暗势力也是他们把控，另外他们还参与贩卖私盐的生意。”
“竟还贩卖私盐？”
前面两个他有所耳闻，后面的却不知道。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这只是我暂时掌握的情况，更具体的不清楚，得明日审讯后才知道。”
黎正点头道：“需要末将做什么，大人只管吩咐。”
清舒说道：“刺客已经招供，是澹家的七老爷指派他们来刺杀我的。你现在立即带两百人马去将澹家围了，然后将澹家仁与澹家栋送到这儿来。剩下的一百人马你交给林菲，由她指挥。”
剩下的一百人马，清舒是要林菲带他们去抄了澹家的钱庄与金银铺子以及青楼赌场的。
林菲不愿意去，她说道：“夫人，我要留在这儿保护你。抄铺子这种事又不难，让我下面的人去就是。”
她觉得清舒的安全罪重要，至于那几个铺子能抄到银钱自然最好，抄不到也无所谓。
清舒点头应下了。
重新躺回到床上的清舒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的连累得林菲也无法睡了。知道她是为澹家的事烦躁，林菲故意说了自己的事：“夫人，红姑是不是跟你说阿海与我不合适啊？”
清舒轻笑道：“是说过。她觉得你们两人年龄相差太大，怕你将来会吃亏让我劝劝你。不过我觉得你是深思熟虑过才做这个决定，所以就没与你提这事。”
人家男人都不介意林菲比他大八岁，旁人有什么立场置啄。再者就算将来对方真的后悔了将来要和离，那林菲也没什么损失，反正没男人她也一样能过得很好。
林菲笑着说道：“夫人，若是人人都能跟你一样想该多好。”
不仅红姑觉得不合适，就是林峰也不赞同。不过这是他自己的事，谁反对都没有。不过清舒支持她，她还是很高兴的。
第两千六百四十五章 澹家倒台（1）
天一亮，菏泽城内的人就知道澹家大房、五房、七房被官兵给围了。并且澹家这三房的当家人也被钦差抓了。
谭经纶一家六口正在吃早餐，就看到谭经魁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道：“大哥、大哥，大事不好了。”
谭经纶脸色大变，立即站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谭经魁说道：“大哥，听闻昨晚有人行刺钦差。大哥，二哥昨日下午带着重哥儿跟来哥儿住到知府衙门去了。大哥，咱们赶紧去看看吧！”
话一落，刘氏一脸怀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经业带了两孩子昨晚去了知府衙门了？”
这事他们都不知道。而谭经业跟谭经魁势如水火，是不可能告诉他。
谭经魁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昨日去找二哥，然后听门房说才知道他去了知府衙门。”
谭经纶忙说道：“经魁，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可千万别出事啊！越想越着急，恨不能立即飞到知府衙门去。
彭氏听到这话立即拉着谭经纶，然后说道：“你别着急，若是钦差有事现在城内不会这般平静的。”
要钦差真出了意外，菏泽城现在肯定乱糟糟的甚至戒严抓那刺客了。毕竟杀钦差是诛九族的事，钦差没了整个菏泽的官员全都要担责的。
谭经纶想了下觉得很是，他冷静下来后与谭经魁说道：“我去知府衙门那儿看看，你在家里等消息。”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谭经纶却不愿意，说道：“你二哥不愿看到你，他现在在知府衙门，若是你们在那吵起来咱谭家半分体面都没有了。”
作为家里的老大，他还是很在意家族形象了。
谭经魁说道：“大哥，我不进去，我就在衙门外等候你的消息。只要确定二哥没事，我就赶紧回来。”
刘氏说道：“你放心，钦差都没出事，你二哥肯定也不会有事了。不过你若实在不放心就跟着去了，但不要进去。”
其实她这话是白嘱托了，因为就算他想进都进不了。经历了昨晚的刺杀事件，现在衙门从里到外都有官差在巡逻。因为人手不够，清舒从衙差里挑选了一批人用。当然，这些人都在外围。
等兄弟两人都出去以后，刘氏立即叫了家的管家过来问道：“外头是不是出事了？”
刺杀钦差，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胆大妄为。
管家垂着头说道：“太太，我正准备晚些跟你说，澹家摊上大事了。不仅被官兵围起来了，澹家的大老爷、五老爷、七老爷都被抓了。”
刘氏一下就明白了，说道：“昨日钦差刺杀一定是澹家的人做的，不然钦差大人也不可能派兵围了澹家。”
说完，她摇头说道：“这澹家的人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杀钦差？也不想想钦差背后靠山是谁？”
就算昨晚得手将钦差杀了，皇后娘娘与符次辅肯定会将此事追查到底的，到时候澹家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管家说道：“太太，三舅奶奶是澹家的姑娘，说不准会上门来求情。”
毕竟自家大奶奶与钦差是沾着亲的，这些人没门路走肯定会来找他家太太帮忙的。只是这事太大了，一个不好自个都得折进去，他特意说这句也是提醒刘氏。
大管家说的三舅奶奶是刘氏的娘家二弟妹，是澹家的姑娘，她父亲与五房老爷是同一个祖父。因为没出五服，关系算是比较近了。
一听这话刘氏赶紧说道：“若她来了，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会客。”
这种事谁敢沾，一旦惹怒了钦差一家子都要吃挂落。好在她爹在病逝之前就将分了，就算有事也不会牵连到大哥跟大弟身上。至于说二弟，只要卷进去不深想来也没什么事。参与进去了，那她也无能为力。
像刘氏这样知道澹家被官兵围了以后衡量利益的不知道多少。没什么牵连的还不怕，有牵连的都惶恐不安。
清舒打完拳正在用早饭，林菲过来了：“夫人，十六个铺子全都查抄了，其中钱庄的银子是十九万八千六百两银子。”
说完，将手中的账本递给清舒：“这是账本，我看了下，上面钱庄存银是一百八十九万多两银子。”
跟账本上余额相比，钱庄的库银少得可怜了。
清舒接过来认真地看，看了一刻来钟后点头说道：“账本是真的。你与我一起吃饭，吃过饭去找山魁，问下澹家大老爷他们家的银库在哪里。”
“怕是被他们挥霍了不少？”
清舒的手指在账本上敲了敲，说道：“钱庄的其他账本都留着吧？”
见她点头，清舒嗯了一声道：“吩咐下去，这些账本要保存好。等案子查清楚了，那些与澹家没有利益往来的存户，银子是要发还给他们。”
普通百姓攒两银子不容易，这银子他们不能充公了。哪怕是生意上的往来，只要是正经生意的也会发还。不过这事还得定一个章程，总不能到时候查抄到的银子还不够还这些存银倒贴了。
林菲忙应下了。
看着林菲扒饭的速度，清舒笑着说道：“慢慢吃，别噎着。”
以前就是个急性子，这么多年那是半点没变。
林菲将碗放下，说道：“夫人，我这就找山魁去。”
昨晚抓的人不少，除澹家五老爷跟七老爷还有他们的心腹。山魁只负责澹家大老爷三人，至于他们的心腹则交给他的同僚。知府衙门也有能用的人，从中挑选了看起来老实的帮着打下手。
清舒吃完饭没一会，林菲就拿着一叠的资料过来说道：“夫人，澹家明跟澹家栋都招了，澹五还没招。”
“他们家的银库在哪里，招了吗？”
林菲点头说道：“都招了，这些银子都存在他们的密室中，说有两百九十三万两银子。”
“他们可有交代背后的人是谁？”
林菲点头说道：“有，说是澹五。只是澹五骨头很硬，山魁到现在还没撬开他的嘴。”
这个清舒倒是不担心，他骨头硬不代表他身边的人骨头也都这么硬。
清舒将写好的一道手谕交给她道：“你将这个交给黎正，他会协助你查抄澹家的。”
“是，夫人。”
第两千六百四十六章 疑云
林菲走后，清舒捧着澹家老大跟老七的供词进了书房。等他看完以后出来，红姑与他说道：“夫人，姨老爷的大哥过来了。”
清舒嗯了一声道：“你去将他请进来吧!”
谭经纶看到谭经业整整齐齐的顿时放心了，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谭经业心头一暖，哪怕不认同他的一些做法但谭经纶确实很关心他：“大哥放心，我跟两孩子都没事。大哥，你怎么知道有刺客行刺钦差？”
他昨日傍晚搬到这儿的时候还没派人去告知大房，以他对谭经纶的了解消息应该没那么灵通才是。
谭经纶也没多想，直接就道：“是经魁告诉我的，他很担心你，还跟我一起来了。不过他进不来，现在还在外头。”
就是谭经纶也没能见到内院，而是在二门这儿等候。
“经业，经魁也是关心……”
谭经业可不想因为他影响心情，说道：“大哥，我跟你说过我不想在见到他。你若再说这话就请回去吧！”
谭经纶很沮丧，亲兄弟怎么闹成这个样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红姑走了出来朝着谭经业说道：“姨老爷，夫人请您与谭大老爷进去。”
谭经业愣了下。
谭经魁也吓了一大跳：“钦差大人要见我？”
他虽然也在衙门当差但只是个小吏，平日连知府大人的面都见不到，现在乍然要去见钦差心里还有些慌。
谭经业看他紧张的样子，笑着说道：“大哥，大姐这个人很和蔼的，你不用担心。”
“那、那钦差找我什么事？”
这个谭经业也不清楚，不过他肯定的是应该不只是见见，毕竟清舒现在有多忙他也清楚：“等见了就知道。”
清舒找谭经魁出来，也是知道他是知府衙门的书吏，且还是在户科当差。请人坐下以后，清舒笑着说道：“谭大哥，本应该早上门拜访只是我一直很忙腾不出时间来，还请谭大哥见谅。”
青鸾嫁进谭家两家也是姻亲关系，上门拜访也是该的。当然，她这次来公干事情没做完没上门也不会有人挑理。
这个称呼，让谭经魁有些坐不住了：“不敢不敢，公务要紧。”
看他紧张慌乱的样子，谭经业主动问道：“大姐，你找我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据我所知，澹家瞒报田产数目达三千多亩，谭大哥，这事你知道吗？”
这三千八百亩自然不是只菏泽城外，他们家在下面的县里也屯了田产。其实相对别家而言，他们家瞒报的田产并不算多，只是既要清算自然是所有的事一起了。
谭经魁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谭经业提醒他道：“大哥，知道据实以告不知道直说无妨，大姐不会怪罪你的。”
清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谭经纶。谭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他又在知府衙门户科当差，肯定会听到一些普通人了解不了的事了，区别只是知道得多还是少了。
见他还不吱声，谭经业声音都不由大了起来：“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用有什么顾虑。”
谭经纶这才抬起头道：“大人，澹家到底犯了什么事？”
“贩卖私盐，刺杀钦差，只这两项罪名就足以让他们诛三族了。所以澹家翻不了身了，大哥你也不要有顾虑。”
谭经纶知道澹家再不能翻身这才说道：“澹家确实瞒了一大部分田产没有上报，至于多少我也不清楚，但听闻有大几千亩。另外他们还暗中买了许多的仆从，奇怪的是这些下人并没到衙门过契。”
哪怕是签了死契的下人也不能随便打死，不然的话报官也会被追究的。所以主家处置下人都会找个过得去的理由。而像这种官府都没报备的，生死也就上头一句话了。
清舒一听就不对了，问道：“买了许多的人而且还不报官府，那这些人现在在哪里？”
谭经纶摇头说道：“不知道，这事我是听一个朋友说的。”
“那买的这些人是妇孺还是青壮年？”
听到青壮年清舒脸色就不好看了，问道：“这些人去了哪里，你可有听你朋友起过？”
谭经纶叹了一口气说道：“告诉我这事的朋友，他偷偷调查此事，结果有一晚家里走水全家都葬身火海。所以这件事我再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说他胆小也好，怕死也罢，他不能连累了家小。也是知道澹家这次翻不了身，不然这件事他不准备告诉任何人直接带到棺材里。
谭经业很是无奈地说道：“哥，你不敢告诉别人可以跟我说啊？”
若不是大姨姐亲自来处理女学的事，那澹家到现在还在菏泽称王称霸。
谭经纶说道：“澹家在朝中也有人，你要插手这件事万一被他们察觉到你会性命难保。”
谭经业苦笑一声说道：“我从去年腊月初就开始暗中调查澹家了，这事谭经魁也知道，他还用此来威胁我。”
也幸亏他没有直接去调查澹家，而且接触的那些人在面上与澹家并没有撕破脸，不然真就危险了。
谭经纶惊得坐了起来，说道：“你说什么？经魁知道你调查澹家，并且还以此威胁你？”
“大哥若是不信我那就算了。”
谭经纶自然是信他的。其他不说，当着钦差的面也不会骗他，当下谭经纶又气又恼道：“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呢？你可是他亲哥哥。”
清舒打断了兄弟两人的谈话，说道：“你们兄弟之间的事稍后再议。谭大哥，有件事我想要麻烦你下。”
谭经纶站直了身体，说道：“大人又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办。”
清舒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让他将州府及下面九个县城的田地数量重新统计过，算下到底瞒了多少没上报。
谭经纶犹豫了下说道：“大人，我现在还在守孝期呢？”
谭经魁恨不能敲他的脑袋，这么好的机会竟不知道把握：“大姐，我可以协助我大哥。”
清舒摇头说道：“我还另外的事交给你。谭大哥，我现在只是请你帮忙并不是让你重回衙门当差。不过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也是现在人手紧张，衙门的人她也不知道谁可信，所以就将谭经纶提溜出来了。当然，也有提携的意思在里面。只要将这差事办好了，等除孝以后谋一个好的差事不难。
谭经纶闻言哪还有不答应的。
第两千六百四十七章 出乎意料
谭经纶与谭经业两兄弟离开没多久，阿千就过来说道：“夫人，澹家老爷说要见你，不然他什么都不会说。”
清舒起身道：“去看看吧！”
澹老五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清舒在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坐下，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就说，不要浪费时间。”
澹老五死死地盯着她，恨得不行。不过同时他也万分责怪自己，若不是开始的轻敌也不至于败得这般惨烈。
对，因为清舒是女子的身份且他是来查青山女学的事，所以谭老五一开始压根就没放心上。结果因为他的自大，让澹家陷入了绝境。
看他神色，清舒嗤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收拾你们。”
澹老五说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愿意放过我的三个孙子，我就将知道的都告诉你。”
贩卖私盐这可不是他们一家能做大的，这里面肯定得卷进来一大批的人。也是如此，他才敢跟清舒讨价还价。
清舒笑了下道：“按照律法，除非是谋逆的罪名不然不会牵连十岁以下的孩子。你的孙子只要没满十岁，我自不会抓他们。”
虽然行刺钦差是诛三族的罪名，但其实也只会杀成年男子，没满十岁的孩子一般都是流放。至于说会不会死在流放的路上，这个清舒就不管了。
澹老五说道：“我要你将他们保护起来。”
清舒仿若听到一个笑话，说道：“你要杀我，我还得保护你的孙子？你不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吗？”
虽说稚子无辜，可享受了家族以及长辈带来的富贵的生活，出事的时候自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澹老五看她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由沉着脸说道：“若是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死也不会交出名单的。“
清舒无所谓地说道：“无妨，反正名单又不只你一人有。”
听到这话澹老五面露惊骇之色，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除了我，没人再知道这份名单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那我就让我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了。”
澹老五并不惧怕，说道：“有什么招进尽管使出来，爷我可不怕。”
阿秀背着一个药箱进来，看着被吊起来的澹老五蹙了下眉头，然后就让人将他放下困在床板上。
红姑见她放下药箱，然后从里面取出银针。
清舒淡淡地说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免得在受皮肉之苦。”
就如山魁所说的这儿工具简陋，要在京城澹老五根本扛不了这么久。
澹老爷说道：“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不然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清舒看向阿秀道：“动手吧！”
说完自己取出一本册子来看，她这模样惹得红姑嘴角直抽搐。
“啊、啊、啊……”
秀儿跟着黄记医馆的老大夫学了针灸，别人学了用来救死扶伤，她就剑走偏锋学来怎么整治人的。经过几年的钻研如今已经小有成就，她也真心喜欢上了医术，这次还是清舒开口她才跟着来的。
一阵阵力气的惨叫声，让站在旁边的红姑都吓得毛骨悚然，反倒是清舒没受影响仍看着她手里的册子。
“我招、我招，我都招……”
澹老五不仅将参与走私的名单都说出来，而且还说帮着他出谋划策的人也供了出来。
听到帮着他们三人出谋划策的竟是澹家老九，清舒还有些恍惚。这个名字，她之前都没听人提起过。
出了刑房，清舒就与阿千说道：“去将澹家豪带来。”
“是，夫人。”
想了下，清舒叫了正在看账册的谭经纶过来，一问才知道谭家老爷名叫澹家豪，是澹家四房老太爷六十岁娶的妻子所生的儿子。三岁的时候四老太爷死了，十岁的时候亲娘油尽灯枯而亡。他自小天资过人很得族学的先生看重，却不想惹了人的眼。十一岁那年大冬天的被人推进池子，又因为下人故意耽搁没有及时就医落下来病根，自此以后就成了药罐子。
谭经纶说道：“大姐，当时很多人都为他惋惜。说若不是出了意外坏了身子，澹家还能在兴旺几十年。”
可惜那些嫉才的蠢货毁了这么一个好苗子，让他中日与药罐为伍。
知道澹家豪躲在幕后帮着澹老大等人出谋划策，谭经纶很是不解地说道：“澹家的人都害得他失去了健康的身体以及锦绣前程，为何他还要帮着他们呢？”
他被亲娘厌恶亲爹也漠不关心，族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他后来出息了对家族也有了隔阂，想让他办什么事十次有九次推脱。可澹家豪竟与他完全相反，不仅不嫉恨还劳心劳心地帮他们谋划。
清舒一针见血地说道：“十六年前，澹家在菏泽的名声极好。可有了他的插手，澹家这几年许多人都避之不及物。”
当今皇帝是明君，哪怕经过变故现在掌权的皇后也很能干贤明。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只要澹家被人告发就得完蛋。
谭经纶明白了，澹家豪这般做是在加速澹家的灭亡。
清舒看了他一眼问道：“谭经魁放印子钱，这事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
清舒面无表情地说道：“就你刚才听到的那些。他放得还不少，有五千多两银子。”
之前在京城青鸾还吐槽说谭经魁给老娘治病没有，贿赂谭家的族长跟几位族老倒是大方。甚至还怀疑谭经魁的钱来路不当让人暗中去查，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为此，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谭经纶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若不是怕连累到经业，这事我压根就不会管。”
谭经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放印子钱，这要被发现了不仅谭经魁的功名会被废除，整个谭家都要跟着丢脸。
“大人，这事能不能不要对外公开？”
清舒没答应，说道：“这事看经业怎么的态度。”
是决定放谭经魁一码，还是看在兄弟情分上放过他这次，就让他自己去解决了。
第两千六百四十八章 天才遭人嫉（1）
阿千去了一趟澹家，很顺利地将澹家豪带了来。
见到清舒，阿千道：“夫人，澹家豪说他要见夫人一面，说我们满足他的要求，他就会将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怎么一个一个都要见她，清舒说道：“请他进来吧！”
很快，就由两个士兵搀扶着一个面容枯槁身材单薄的男子进来，看他的身体情况就知道命不久矣了。
清舒蹙了下眉头说道：“阿秀，你帮他把把脉。”
澹家豪摆摆手说道：“不用麻烦，我这身体神仙难治。”
说完这话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那架势好像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不说他自己痛苦，旁人听了都难受。
澹家豪自己从怀里掏出一颗白色的瓶子，将瓶子里最后一刻药丸放到他嘴里，然后又喝了半杯的水。
吞服了药丸，澹家豪笑着说道：“我原本以为自己熬不到这一天了，没想到得老天垂怜竟能在临死前看到澹家覆灭。”
虽然人还活着，但眼中的漠然表明他早就不将自个的命当一回事了。
清舒并没同情他，说道：“你恨澹家，报复的手段可以有千千万，但你却用了最不可取的一种。你是将澹家托付了深渊，可也害死许多的无辜。”
澹家豪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笑意：“没有我，他们就能活得很好吗？”
清舒不想跟他废话，淡淡地说道：“你有什么条件？”
“不急，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清舒点了点头。若是能让他将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听一百个故事都行。而像澹家豪这身体情况只能他自己心甘情愿说才行，不然一动刑就得死。
澹家豪说道：“也许你已经查过我的底细，我娘只是一个绸缎铺掌柜的女儿。可她长得貌美，十六岁的时候无意被那老东西看上想收为妾氏。那时候他已经六十一岁了，而我娘也已经有了婚约。”
“澹家势大，他用手段让我娘的未婚夫退亲了。我娘知道自己逃不过，就对他说宁死不做妾。”
清舒闻言说道：“没有得力的外家，丈夫又病逝了，出众的样貌只会招来祸患。你娘应该不是正常病逝的吧？”
澹家豪赞赏地看了清舒，说道：“你很通透，若是我娘当初有你这般通透她也不会死。你说得没错，我娘确实不是正常病逝的。在老东西的百日祭上，我那好大哥玷污了她。”
果然这大家族就是藏污纳垢，污秽不堪。
因为恨了太多年，澹家豪现在说这些神色非常平静了：“我娘是个性子刚烈的女人，若没有我拖累，她宁死也不会屈从那畜生。可惜那畜生拿我威胁她，她不得不妥协日日忍受这些屈辱。熬到我十岁，终于熬不住去了。”
清舒一叹，所以没有出众的家世或者能力保护自己，美貌就是催命符。当然，擅于利用美貌另当别论。
“其实我三岁就开始有记忆的，有记忆以后我学东西特别快不管什么东西学一遍就记住了，而且课堂上的东西先生一讲我就懂了。但我娘不许我表露出来，要我跟其他没开智的孩子一样。我不愿意，她说若我不答应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我那时候很伤心，但还是答应了。”
清舒说道：“你娘是在保护你。”
“是，她在临死之前还抓着我的手，要我要表现得跟以前一样不能引起人的注意不然会有危险。我当时答应了，可后来在学堂惊不起他们的鄙视与嘲笑还是展露了自己的天赋，我没想到真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寒冬腊月被推进成人那么高的池子，那种冷到骨子里的痛快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不明白的。
对于这件事清舒是有些不能理解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族里肯定不会不管。只要族里有人管了，虽然会受一番罪但只要好好养着也能养好。”
一个家族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坏的，不然不可能延续这么多年。而澹家豪那么聪慧，想办法自保应该可以做到。
“推我进池子的有大房、三房以及七房的子嗣，所以这事最后不了了之。然后，我那好大嫂又在我的药里做了手脚。”
清舒一脸同情地看着他，竟这么多人要害他，而他偏自己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不然也不会落到这地步了。
澹家豪看到他的眼神，淡淡地说道：“觉得我很蠢是吧？我后来也觉得当时蠢不可及。”
清舒摇头说道：“你不蠢，是他们太恶了。”
澹家豪说道：“对，这么一个肮脏透顶的家族就没必要存在。可我身体破败不堪走路都需要人搀扶，门都出不去根本没办法摧毁他。”
清舒看着她，说道：“所以你就借了澹家辰的手，让澹家贩卖私盐掌控菏泽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
澹家豪点头道：“一个大家族要很好地运转是需要大笔银钱做支撑的。十六年前澹家的生意出现了问题，夏家又想取而代之。这个时候我给五哥提供的解决方法他不可能不用。”
他先是说服澹家辰做不法生意，然后借着澹家辰的手除掉了他那畜生大哥逼得他大嫂自尽身亡。另外，还将害他落入水池之中的那几个侄孙都给弄死了。
清舒奇怪地问道：“澹家的人没发现？”
“发现了，他们查到澹家辰了。不过澹家辰没将我供出来，为了平息几房的怒火，他将手头大半生意交给他们作为补偿。”
而这也是当初他选择澹家辰的原因，整个澹家也就澹五还有点人味，其他的都是畜生。
“澹五头一次也没供出你，这次换了个人审讯才招供的。”
澹家豪说道：“其实招不招的都无所谓，反正我也快死了。不过这些年他对我确实不错，我知道他最看重血脉传承，我希望能留下她最小的两个孙子。你放心，那孩子一个八岁一个才六岁。”
清舒看着他，说道：“这是你的条件？”
“是，另外我希望等我死后，你能让人将我葬在我娘身边。”
他娘的坟，十多年前就迁出了澹家的祖坟。
第两千六百四十九章 天才遭人嫉（2）
清舒脸色没半点波动，神色还是淡淡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第二个条件好办，但第一个条件却有些违规。当然，办案也不可能那么死板，只要他一共有价值的东西也能灵活应变。
澹家豪很自得地说道：“凭我掌握了山东布政使跟按察司等不少官员欺压百姓勾结商贩牟利以及夏家丁家这些人犯下的罪证。林大人，只要你答应，我就将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清舒看他神色就知道应该不是骗自己的，她考虑了下说道：“只要你提供的东西是真的，这两个条件我都答应。”
一阵猛烈的咳嗽以后，澹家豪说道：“叫人来写吧！”
见清舒看着他，澹家豪笑了下说道：“自我将那畜生跟几个兔崽子都弄死以后，澹家辰就派了人在我身边。”
他杀伤力太大了，澹家辰吃了那么大亏肯定会防着他了，不过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并没薄待他。也是如此像刚才所说的事他不会写下来，不然转眼就到了澹家辰手里了。好在他有个好脑子，这些东西都记下来了。
也是因为身边的人都不可信，所以他没办法跟外界联系。不然的话他早将澹家的罪证送到京城的飞鱼卫了，澹家也不用等到今日被查处。
因为涉及到省城的官员，清舒也不敢叫外头的书吏抄写，就将阿千跟阿秀叫了进来。花了大半个时辰澹家豪才将所知道的都说完，中间咳了一次时间还不长，这让阿秀对他刚才吃的药很是好奇。
说了这么久的话，澹家豪的精神都有些不济。
清舒也泛起了同情心，本该是天子骄子却因为那些庸才的嫉妒落到这么个凄凉的下场。所以痛恨报复澹家，他也能理解。
因为心软，清舒也就多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没了的心愿？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你。”
澹家豪闻言笑着说道：“都说林大人是菩萨心肠，传闻非虚。我还真羡慕符景烯，命好碰到你，让他从地狱爬回人间。”
对他来说活着是遭罪死了反而是解脱，也是因为想要看到澹家毁灭这才一直熬着。现在得偿所愿，他也不愿在熬下去了。
清舒看着他，面露锐利之色：“你竟然暗中调查我们？”
澹家豪并不在意清舒的脸色，说道：“你放心，我并没调查你。我只是听说了符景烯的一些事，发现他的遭遇与很相似所以忍不住关注他。”
符景烯小时候的处境与他一样都很艰难，唯一不同的是想害他的人隐在暗处，而符景烯的嫡母跟两个嫡兄却是在明处。所以符景烯对他们有防备找着机会逃了出去，而他没防备被算计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变成了病秧子。
清舒说道：“他跟你不一样，哪怕身在地狱他行事也有自己的原则。”
哪怕上辈子符景烯恶名在外人人谈之色变，但他从没滥杀过无辜。但澹家豪不一样，他间接害死了许多人。
澹家豪笑了下说道：“是不一样。我是个废人，而他不仅身处高位，还夫妻恩爱，儿女也聪慧孝顺。”
他自诩天资悟性并不比符景烯差，可两人的际遇却天差地别。他倒也没什么嫉妒的，只是有些遗憾跟后悔。若是当年他听了母亲的话表现得平庸一些，等到有了自保的能力，现在哪怕仕途比不上符景烯但肯定也是妻儿环绕在身侧，而不像现在这样拖着残躯苟延残喘。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等你去了，我会请和尚给你念往生经，望你来世能投身在幸福和睦之家。”
澹家豪听闻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地笑意：“那就多谢了。林大人，我以前想着我得一个人孤单单地上路，却没想到会让你送我最后一程，也算是无憾了。”
清舒一愣。
澹家豪看着清舒，说道：“林大人，希望你这辈子都平安和乐。”
“谢谢。”
澹家豪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看着好似睡着了一般。
阿千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手放到他的鼻子下，轻声说道：“夫人，没有气息了。”
看着他仿若睡着一般，清舒心情很低落。澹家豪本性是好的，只是被逼着走了歪路：“若他能被好好教导，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景烯也是天赋过人，可上辈子却因为嫡母迫害为生存进入飞鱼卫最后沦为皇帝手中的刀。杀了那么多人，符景烯最后的下场肯定不会好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越发的不好了。
阿千说道：“夫人，这也是他运道不好，希望下辈子投个好胎。”
“其实有时候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
说完这话清舒人也平静下来了，她与阿秀说道：“你这人给他买一副好的棺材，再请寺庙给他请几位高僧做七天法事。”
答应的事她自然是要做到的。
阿秀应声人去。
阿千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叠资料，说道：“夫人，有了这些咱们就可以节省许多时间。”
清舒看着厚厚的供词，眼中闪现过一抹厉芒。
此时，谭经业一口回绝了谭经纶的求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放印子钱犯了律法，就该受到惩罚。”
话是这般说，但谭经纶还是有些不忍：“经业，这事一旦暴出来他功名就保不住了。经业，十年寒窗苦读不容易，咱们不能让他这么毁了。”
“当初他怂恿娘跑到我家里闹，让我跟青鸾在京城颜面扫地，那时候你怎么不劝着他们？”
也是他靠山硬，不然就当初的事他很可能官职不保。当然，青鸾也是有底气才不怕谭太太闹。
谭经纶觉得很冤枉，说道：“我劝了，一直都劝，可他不听。”
谭经业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既在意我的前程，我为什么要帮他保全功名，他哪来那么大的脸呢？”
而且他很清楚清舒不可能因为他就徇私，这事肯定会秉公办理，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给他留面子。
第两千六百五十章 团灭
有了澹家豪以及澹家其他人招供的事，清舒直接派兵将夏家、丁家以及孙家都给围了。
整个菏泽除了两户真正的积善之家外，其他都被牵扯其中。拔萝卜带框，被抓的人招供出其他人，所以菏泽城内到处都在抓人。抓的人太多了，监牢之中都已经放不下只能将他们空置到空的宅子或者废弃的寺庙之中。
这么一番动作下来，老百姓都被吓得不敢出门，街市上一时之间也是空荡荡的。
谭经业都被清舒的大手笔也吓住了，不过这事也不是他能置啄的，他能做的就是将手头的事处理好。
这日下午刘氏派人请他过去，说有事商议。
谭经业对他还是挺尊重的，傍晚的时候过去了：“大嫂，不知道你找我有何要事？”
刘氏这次找他，确实是有很要紧的事：“经业，我就想问问官府查抄的产业事私下处理，还是会进行拍卖？”
一般官府查抄的产业，不拍卖的话就由官府处理的。
谭经魁在帮着核实田产数目，已经连续五日没回家了家。当然，对于这事丈夫刘氏是很高兴的，这次立了功等除孝后肯定能寻到一份好差事。只是他不在城内，这些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没办法去办。
谭经业一下就明白了，说道：“大嫂是想购置一些产业？”
刘氏点头道：“我这手里还有一些积蓄，想买上一些田产跟铺子。多一些进项，我以后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一般发卖查抄的产业都会比市价低上一两成，若是有熟人的话价格就更实惠了。而这也是刘氏找谭经业的原因，毕竟钦差可是他大姨姐，谁还不给他三分薄面。
这个忙谭经业也愿意帮的，他说道：“大嫂若是已经有相中的铺子跟田产告诉我，我到时候跟相关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给我留着。”
像苏杭那样经济繁华之地才会进行拍卖，像菏泽这种小地方想拍卖外地人也不会来买的。
刘氏听了大喜，满脸笑容地说道：“经业啊，大嫂谢谢你。”
家里虽有些薄产但三个孩子要读书以后还要娶妻，这些都要钱的。特别是老二还说想去京城念书，因为没钱埋怨他们偏心这更让刘氏有了压力。
心情一好话也就多了，刘氏说道：“经业，要不你也在这儿置办一些产业，也算是祖产了。”
还有的话没说。当官也是一项很危险的事，很多官员犯事后就会查抄家，但只要不是大罪祖产是不会充公的。谭经业与青鸾有靠山是不怕，但后辈子孙却不一定了。在老家购置一些产业，也是给儿孙留下一条退路。
谭经业点点头说道：“多谢大嫂，这事我会考虑的。”
若是有买好地段的铺子或者田产购置一些也无妨，若没有也不浪费这个钱了。毕竟这儿有了产业就得派人打理，成本太高。
谈完了置产的事，刘氏又问道：“经业，我瞧着你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京吧？”
谭经业摇头说道：“至少还得要一个月才能将事情处理好。大嫂，你让人先送了荣哥儿去京城吧!”
刘氏犹豫了下还是摇头：“算了，就多等一个月吧！”
反正又不是今年要下场，晚一两个月回学堂也不碍什么事。
谭经业说道：“大嫂，静姐儿今年也七岁了，该送她去念书了。咱家的姑娘，总不能做睁眼瞎吧！”
刘氏忙点头道：“我正准备过两月送她去私塾呢！”
至于是否让孩子去考女学，这个还得斟酌一二。
清舒这些天事忙得恨不能有三头六臂，晚上得红姑跟阿千等人催促才会去睡觉。
这日下午，阿秀过来与她说道：“夫人，你吩咐的事已经都办好了，你看什么时候见那些女子？”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就明日吧！”
第二日，清舒终于见到传闻已经的孙曼了。这个孙曼长相中等，但她看起来很柔弱，而且身上还有一股书卷气。哪怕现在处境不好，但身上这股柔弱的气质却没消散。
孙曼进屋后就跪在地上：“民妇拜见钦差大人。”
说话声音很好听，轻声细语的让人觉得特备的温柔。
清舒没让她起身，而是问道：“知道本官为何召见你吗？”
孙曼垂着头说道：“臣妇不知。”
清舒嗤笑一声说道：“不是不知道，是不敢承认吧！”
“我实话与你说，我来菏泽并不是为了查处澹家，而是听闻女学教导学生们三从四德。只是还没等我找你就有人上门喊冤了，谁想这一查竟牵扯出这么大的事。”
孙曼没有争辩，说话的语气仍是那么的温柔：“大人要如何处置民妇，民妇没有二话。只求大人能饶过我的孩子，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之所以说这话是她大女儿因为恶作剧害死了一个同窗，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一条命也因她而没了。当时孙曼上下打点将这事揭过去，可现在清舒却将人抓了起来。
当然，清舒也不是针对孙曼跟她女儿，而是将所有直接或者间接害死过人的老师跟学生都被关了起来。
清舒看着她，面露讥诮地说道：“现在来求我饶过你女儿呢？当初余姑娘娘被你女儿害死你是怎么做的？你不仅没有带你女儿一起去余家忏悔道歉，还逼迫余姑娘的父母不许追究此事。”
“你一边与学生讲女子要遵三从四德，一边与人通/奸。就你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呢？”
孙曼仰着头看向清舒，面露惊惧之色。传闻林清舒是个极善良的人，她还想着求求情能让其饶过孩子。至于她自己，她知道自己难逃罪责。
清舒面露不屑，说道：“惊讶什么？惊讶我会让你去死。像你这种人，死千八百回都不够偿还你造下的孽。”
孙曼听到这话，泪如雨下：“我不想这么做，我也是被逼的。”
清舒鄙视道：“你这套对男人有用，对我却没用。孙曼，你开始或许是被逼的，但后来却是心甘情愿的。孙曼，你骨子里就是个不知廉耻贪生怕死的东西。”
这一句一句，让孙曼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第两千六百五十一章 扒皮
清舒看着孙曼痛苦的样子，神色很冷：“这么几句就受不了了？那些孩子被你迷惑在夫家受的凌辱比你更甚。”
孙曼捂着胸口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葛琴该认识吧？”
当初葛琴病逝葛书吏的妻子闹上女学的，这件事当时在菏泽城内闹得沸沸扬扬。这事以后有一些学生退了学，第二年报名考试的锐减了一半。
孙曼神色一顿，很是惋惜地说道：“葛琴是女学的学生，对于她的遭遇我也很难过。”
“范可晴呢？”
孙曼心头一跳，不过她还是说道：“这种意外，我也不希望有的。”
“牛楚灵呢？”
孙曼摇头说道：“不认识。”
“顾蓉、万皎皎、蓝素香、杜雨忻、房碧佳、荣培君、牛楚灵、叶温雅、**灿，这些孩子你也不认识吗？”
孙曼手不由握紧了。
清舒说道：她们可都是女学的学生，而且还是你亲自教导的。这十二个姑娘，因为你的别有用心都已经香消玉殒了。”
下面的女学跟文华堂一样，一年只收一百名学生。这一百名学生分五个班，而孙曼最开始带了两个班，后来就只带一个班。
孙曼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又掩饰住了：“林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她还装傻充愣，清舒嗤笑道：“你为什么会在八年前突然成了文华堂的山长，就你的能力根本胜任不了山长一职。那是因为对方要你在女学教导学生遵从三从四德，让她们成为男人的附庸。”
不等孙曼开口否认，他就道：“你不用否认，澹家明都已经招供了。”
这些事澹珩沂并没亲自出面，到他这个高度许多事都不用自己出面只需吩咐子侄去办就好。
孙曼脸色惨白，澹家明都已经招供了她再否认也没有用：“林大人，我是被逼的，我也是没办法。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做，我夫婿跟孩子都会有性命危险。”
又是这一句，清舒不屑道：“不用说得自己这般伟大。对方抓了你通/奸的把柄，你是为了自己而听从他的吩咐。而且这些年你做这个山长，不是做得挺得意吗？”
孙曼其实很清楚三从四德的危害，所以她自己的女儿并没放到末班去，而是接受的正常的教育。而这些年，她也利用山长的位置为自己谋取了很多的好处。
孙曼看着清舒的神色，知道在辩驳也没用了：“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但我的几个孩子都是无辜的。林大人，求你放过她们吧！”
清舒笑了，那笑容充满了嘲讽：“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孩子一旦被《女戒》《女则》所影响，这辈子就毁了吗？你知道的，但你不在乎，因为她们的死活对你来不知一提。”
“孙曼，我不会对你的儿女怎么样的，就是你长女我也只会按律办事。不过那些被你害死的学生的父母以及至亲会如何对付你的儿女，那就不是我所能管的了。”
听到这话，孙曼捂着胸口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看着她的神情，清舒冷哼一声说道：“你很聪明，教导的那两个班的学生家里都是没权没势的。所以哪怕出事，有澹家跟夏家给你做靠山也不怕。可惜的是，澹家也夏家以及孙家现在都倒了。”
有澹家跟夏家保驾护航，她自然不用怕葛书吏范财等人的报复。可惜，她的靠山已经没有了，那些受害者的父母肯定会想方设法地为女儿报仇。
孙曼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大人，进儿跟悦耳他们都是无辜的。大人，你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转世，求您帮帮他们吧！”
红姑听到这话气得想上去掐着她，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清舒却是冷漠之际，说道：“那些被你害了的姑娘，哪一个都不是无辜？在害她们的时候，为何就不想有一日你所造下的孽终有一日会报应在你孩子身上？”
孙曼磕得额头都红了：“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清舒却没在看她，而是朝着站在门口的阿千点点头。随后阿千打开门，门外站着二十多个年轻的女子。
清舒说道：“你们都进来吧!”
孙曼还在磕头。
清舒与这二十多个女子说道：“刚才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她教导你们要遵三从四德，但她自己却鲜廉寡耻地与人通/奸数年。被人发现也舍不得死，你们还要遵那狗屁的三从四德吗？”
一个穿着藏蓝色衣裳的女子看着孙曼，赤红着眼睛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
孙曼看着女子恶狠狠的样子，吓得往后挪了下：“我、我是被逼的。”
这女子冷冷地说道：“哪怕是被逼的你也已经失了贞洁，没了贞洁就该去死。”
孙曼看着她一步一步逼近，急得脱口而出，说道：“我也是受害者，为什么我要死。”
“你不死是吧？我送你一程。”
说完这话这女子冲过去将孙曼扑倒在地，然后掐着她的脖子。孙曼拼命反抗，只是她力气小根本掰不开女子的手。
“救命、救命……”
看她脸憋得青紫眼睛也开始泛着白，眼见着没命阿千才上前将那青衣女子拉开。
孙曼一得自由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青衣女子拼命地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这样水性杨花的荡妇是我们女子的耻辱，只有杀了她才能为我们女子正名。”
清舒摇摇头，这女子受的涂毒太深了：“将她带下去。”
阿千将青衣女子打晕然后将她带下去，剩下的女子有几个胆小的都缩成一团了。
清舒看着捂着脖子的孙曼，说道：“这个学生完全秉承了你的意志，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她刚才可是差点被那女子掐死，现在还要她为这个疯子感到自豪。孙曼觉得清舒不是大善人而是恶魔。
清舒看着站在边上的一群人问道：“你们还有谁想动手，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
屋子一下陷入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