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9 洗脑课
任唐氏离开茶楼没有直接回家直接去了姐姐家。
见了姐姐说了戚曹氏来找她的事,把银票放在桌上说道:“为何不拿?她给咱就拿,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再说玉双她小姑是真心为她们着想,临走时还说也帮着玉双找婆家。”
这时唐玉双走进来,先行了礼,然后说道:“娘,姨母,我想好了,我要去报名医学堂,不用操心我的亲事。“
医学堂的女子婚嫁可以推到二十二岁,唐玉双还不到十五,这样就不着急定亲。
任唐氏意外的看着外甥女,没想到她有这个打算,不过她觉得这也是一个好打算,如果外甥女不是一时冲动的话。
唐氏却着急了,她觉得女儿是为了这个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家里添拖累。
“那怎么行?你看好弟妹别的不用多想。”
唐玉双坚定的说道:“妹妹十二了可以在家照顾母亲,弟弟也在羊庄做事,我是长女,再说我十五了,我……人家侯府的嫡女都可以去,为什么我不可以?”
她说的是武安侯府江夫人的小女儿。
唐氏还想说,任唐氏拉着她,然后对外甥女说道:“这可不是去上街,想去了就去想不去就不去,去医学堂最少三年,以后或许会离开家,你要想清楚。”
唐玉双点点头,说道:“我想清楚了,我也给弟弟妹妹说好,以后要靠他们多照顾娘。”
任唐氏说道:“好,你收拾好你的东西,我问清楚了之后带你去报名。”
然后让外甥女退下,给唐氏说道:“姐,这样也挺好,我一直没有跟你说,玉双的亲事晚一点也好,我给相公说了,玉双到时给我做媳妇。”
唐氏明白妹妹说的为何晚一点好,因为外甥比玉双小两岁,女儿嫁到妹妹家她再放心不过。
感激的看着妹妹,说道:“妹子,我……”
任唐氏拍拍姐姐的手说道:“会好的,姐姐好好养身体孩子们才能放心。”
唐氏郑重点点头。
医学堂二月正式开始招生,三月上课。男女生分开,太医院抽出一部分大夫去上课,还有几个女医师给女生讲一些妇人病理。
罗志豪原本只是想训练一些护理方面的人员,太医院的刘太医,也就是陶桂花的师傅建议,可以从里面挑些好苗子学医。
皇上同意。
首次招生,条件是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身体健康,家族三代之内无犯奸作恶处刑的,父母同意,里正作保,才能报名。
然后筛选合格者入选。
只要入选,不论男女,家里可免一人劳役,女子入选,婚嫁推迟到二十二岁。
管吃管住,每月五百个铜钱的薪水。让很多贫民带着女儿报名。
结果是女子比男子多好几倍,男子是壮劳力,又要传宗接代,娶媳妇回来家里多个帮手。女儿反正是赔钱货,要嫁人,要是选上了,家里免一个人的劳役不说,还能给家里赚钱,没准在医学堂给贵人看上了有个好出路。
罗志豪预料到这个结果,女子多更好,只要进来了,就别想控制女儿为你家谋福利。
他预先给皇上舅舅说了,要一个严厉的嬷嬷,专教品德课,洗脑课。女子哪里不如男?女子一样为国增光为国出力。
可是,这些宫里的嬷嬷,受着女子不如男的思想长大,心里是女子卑微女子是附属的根深蒂固的想法,让她们自己换套理论给别人上课,内容会背,生硬,没有激情。
罗志豪去找妹妹了,给她一个任务,先给嬷嬷洗脑。
“我是男人,没法让那些嬷嬷认同,没有代入感。我觉得你最合适,怎么样?去发挥发挥?”
付昔时激动,但有些犹豫。
“哥,我没讲过课,让我瞎扯可以扯一天,让我站着讲课,别说给那些人精似的老嬷嬷了,就是给小姑娘讲课我也发怵。”
罗志豪说道:“你别当成讲课,当成川销,川销不就是给人洗脑,黑的能说成白的,更何况你说的都是正理,几百年上千年后,可不是女子占了半天天?这话不能说,就说男人的背后一半的功劳是女人的。”
他拿出一张纸,递过去道:“我列了几个重点,你再补充。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来这里你做了啥可以以身说教嘛。”
付昔时接过来看,第一个就是,家是什么,家是内宅,内宅谁做的多?女人。
娶妻娶贤,为何?女人能旺家也能败家,可见女人的能力有多大。
男人离不开吃喝,吃喝靠女人,生养孩子靠女人,孝敬长辈靠女人。
女人做了这么多,怎么是卑微的?
没有女人,男人会如何?
但,没有男人,女人照旧活。
如宫中的嬷嬷。
付昔时看了很有感触,她是女子,知道女子的不容易。罗志豪能写出来,因为他不是土著。
这里的土著,别说男人,就是女人都觉得做这些是天经地义,做了还得卑微道:女子就是不如男。
“好!”付昔时放下纸张,拍桌子道,“我去上课,不把那些老嬷嬷说出眼泪来,我就不卖豆腐,改行做川销!”
罗志豪哈哈乐,道:“以后你客串一下,去学堂讲讲讲,拿出你扛着双节棍高唱少年强的气势,让咱医学堂女子气势昂扬!”
付昔时学儿子们的动作:“没问题,甘洒热血写春秋!”
说完大乐。
紧接着两天付昔时开始发神经了,每天面对四胞胎演讲。
老铁看着母亲是不停的乐,阿呆阿笨拍手,阿愚总是反应慢一拍,愣愣的看一会,才咧嘴笑。
等晚上大铁他们回来,再讲一遍。
大铁他们很认真的听,听到母亲声音高起就鼓掌,配合的很好。
豆渣也听了,头一回眼里湿润,第二回平静,第三回,说他去溜溜大虎它们。
付昔时撇嘴,不好意思了吧,躲出去也没用,世上没女子你们男人喝西北风去?
大铁说道:“娘,喝点药茶,嗓子哑了。”
二铁道:“我娶媳妇就娶娘这样的。”
焱华到:“要不要我们去帮娘?”
付昔时看看这三个小子,心想算了吧,这要是三个闺女,我绝对带上去亮相。
570 靠自己
等把内容背熟练了,付昔时去了宫里,先给皇后请安,嬷嬷带她去了一个宫殿,院里站着几个嬷嬷,是挑选出来听课的。
没想到美珍公主和兴华公主还有五公主端正的坐着,见她进来,起身迎接。
“表姐。”
付昔时心里……
有熟人在,好像张不开口呀。
本来想,反正一个不认识,壮壮胆开讲,可是面对两个表妹公主,有点难为情。
付昔时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父皇让我们也听听,说表姐讲得可好了。”
可好了?
谁给皇上舅舅说的我讲得可好了?我还没亮相呀。
自然是三胞胎说的了。
罗志豪把外甥带进宫,大铁他们娘讲了几遍,能记着大部分,加上二铁焱华补充,听了个大概,知道外甥女会讲什么。
如今皇上都会哼哼:咱们的鞋和袜,还有衣和衫,千针万线都是她们连哪,哎嗨咦嘚喂。
付昔时拉着美珍公主进屋,小心的说道:“美珍表妹,今天你们能不能不听?”
“为何?”
“我紧张呀,怕看着你们说错了。”付昔时直接坦诚说道。
美珍公主捂嘴笑,道:“那你就别看我,当我们不在。”
付昔时无奈道:“那好吧,今天要是发挥不好,是因为你们。我这人坐着说话啥问题没有,让我站着面对坐着的,我就紧张。”
美珍公主道:“我们和嬷嬷一起站着听,表姐坐着讲好了。”
付昔时想找个紧张的理由,忘了嬷嬷们不可能坐着听她讲,应该是她坐着,嬷嬷站着听。
忘了这里的阶层体现了,哪有主子站着下人坐着的。
但让她坐着,公主站着,没那么大脸!
付昔时又找理由,说你们站着我更紧张,我站着才不紧张。
美珍公主眨巴眨巴眼,糊涂了,刚说站着紧张的是谁?
看来她们来听课表姐是真的紧张,说话语无伦次。
美珍公主说道:“那一会再给我们讲一遍哈。”
付昔时:“好的好的,绝对没问题。”
美珍公主出去拉着五公主给兴华公主使个眼色走了。
付昔时吐口气,心怦怦跳,第一次给人讲课,来时兴奋这会腿……有点软。
使劲掐自己一下,面露笑容,心里唱:甘洒热血写春秋!
一二三,加油!
自己握拳一下。
昂首出去。
有个嬷嬷给她端来一个方椅放前面正中,付昔时点头微笑,说了声:“谢谢。”
然后站在方椅旁,一手扶着。
借点力,支撑一下。
“各位嬷嬷,早上好!”
声音激昂,可惜面对的是几个沉默是金的嬷嬷,没人给她鼓掌呼应,场面尴尬。
算了,她们不懂,以后再教吧。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付昔时,按照正式称呼,应该是豆付氏,娘家姓付,婆家姓豆。但是,我成亲后,别人称呼我为豆腐西施,因为什么?”
付昔时眼神环顾一圈,没人露出好奇神色。
算啦,别指望她们能有啥反应了,人家几十年的站如松坐如钟、天上打雷纹丝不动的规矩,哪会被自己几句话影响了?
“那是因为我会做豆腐,我做的豆腐整个镇都比不上,我的标志是豆腐西施,不是谁家媳妇。我靠我自己站住脚。一直到现在,我还是靠我自己谋一片天地。我可以说,今天哪怕我不是长公主的闺女,我依然能靠我自己卖豆腐卖拉面站稳了,能养活儿女。”
纹丝不动的嬷嬷自然知道付昔时是谁,但对于她只知道是长公主找回来的闺女,如今开酒楼开作坊,最厉害的是会生,两胎一女六男。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从小就不服这个理,男主外女主内是合作,不是女人不行,不是女人低人一等。为何女人做了这么多,反而觉得卑微了哪?”
列举好多事,女人一生的辛苦,女人受苦受累。
“这会不是我唱高调说这些标榜自己。我来说说我自己吧,我儿子们不到一岁,叛军来了,我没有哭哭啼啼只会傻眼,我做了什么来保护我儿子们?”
说了自己装疯卖傻,背着假孩子满城到处跑,吃“粑粑”。
说了去陶家铺避难,遇到叛军,她带着陶家男女青年去护城门,她带人高喊少年强,一个镇的青年跟着她,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贬低。
“我两次生育,一次三胎,一次四胎,我活下来了,哪怕不是三胎四胎,女人生产一脚踏在鬼门关,能活下来,然后养孩子,哪个能说女人是卑微的,我打他几个嘴巴!我倒要问一句:生孩子你会吗?生孩子跟谁姓?男人是在外在家里都有贡献,但不能只标榜自己,否定女人,男人读书,女人也会,男人上战场,也有女将军,男人养家糊口,女人难道闲着了?女人生孩子,男人不会,女人喂孩子,男人没有,那为何瞧不起女人哪?生了闺女嫌弃,说女儿是赔钱货,这是否定我们女人。别人否定也就罢了,但,多少女人跟着男人一样的想法,否定自己,嫌弃自己女儿,一代代的把这种思想灌输给自己的子孙后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指望?”
说这个,嬷嬷们动容,她们小时候如果被父母看重,不会送进宫里当宫女,有的爹娘疼女儿的,会在挑人前给女儿定亲,谁不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能不能活到出宫的年纪谁也不敢保证。
而她们活下来了,选择留下来,而不是回家,有的是家里没人了,有的是不想回家嫁人,二十五岁,出去嫁谁?
有出去嫁人过的不错的,可有的出去等于娘家又卖了一回,能嫁什么好人家?没几年累死或者受累还挨打挨骂,还不如留在宫里靠自己。
对,就是靠自己,没靠娘家,没靠男人,也活了一辈子。
“这些话我不仅敢对外人说,对我儿子对我丈夫我依然敢说,敢胸脯拍的梆梆响说,男人顶天立地,我,豆腐西施,也不差!”
付昔时越说越情绪带动,早就不扶着方椅借力了,她站着,眼神放光彩,声音起伏跌宕,有力。
她看见嬷嬷的眼睛从寂静到一丝发亮,到有神有光。
没有落泪的,没关系,还有以后哪。
这时传来一阵掌声,付昔时顺着声音望过去,哎呦喂,身后墙上,三个公主坐墙上拍巴掌哪。
见五公主身形不稳,付昔时几个箭步飞跑过去,伸手接着掉下来的五公主,然后把她扛在肩上,旁边围着跟着跑过来的嬷嬷们。
付昔时得意,我比你们快吧。
墙外的皇上咧嘴笑,皇后抿嘴笑。
女护卫看到外甥女冲过去接上了五公主,才没出手。
571 是为何
皇上皇后没让人通报,悄悄走了。
付昔时放下五公主又伸手接着美珍公主和兴华公主,嬷嬷们旁边帮忙。
这会儿的嬷嬷不像之前没有任何表情,现在她们每个人的脸上有了表情,虽然不很明显,眼里有的温柔有的微笑。
美珍公主站稳了继续拍巴掌:“表姐说得太好了,不是怕打扰表姐我早就要拍巴掌了。”
这会儿的付昔时不紧张了,她得意道:“这是第一次,还有好多没讲呢,你大表哥说了,以后让我抽空去学堂讲课,就讲我们女子靠自己也能堂堂正正的活着。,让我们挺直腰杆不必觉得低人一等。”
这时有个嬷嬷拍巴掌了,然后其他的几个嬷嬷跟着一起鼓掌。
有一个大声说道:“大姑奶奶说到奴婢心坎里去了,小时候奴婢娘就说我是闺女不是小子,让她在婆家没脸,因为老奴是老大,奴婢婶子头一胎生的是小子,奴婢娘连生三个闺女,在婆家抬不起头,让奴婢进宫,卖了二妹,既然嫌弃奴婢是女子,为何让奴婢给家里钱给弟弟娶媳妇?奴婢还没出宫,就给奴婢找好了人家,一个年龄比我奴婢爹还大的男人当填房,说人家看上奴婢在宫里呆过懂规矩,收了人家聘礼,其实就是要再卖我奴婢一回!奴婢不出宫,让他们卖不成!前朝打仗,奴婢弟弟一家没了,爹娘过继一个不是亲生的当儿子,让奴婢这个亲生的闺女继续给他们银子,为何嫌弃奴婢还要奴婢养着他们一家人?”
这个嬷嬷这时哭了,“我奴婢存的银子都给他们,爹娘临死前让奴婢养着他们的根,他们过继的儿孙,为何不想想奴婢老了没银子咋办?为何不心疼心疼亲生的闺女?心疼奴婢一回也行呀……”
她声音在哭诉,但是眼泪在眼圈打转,一辈子的行为规矩,让她早就不会在人前流泪,在人前痛哭。
五十来岁的人,头发都白了,说心疼奴婢一回也行呀的话,其他嬷嬷眼里也是泪。
付昔时走过去抱着那个嬷嬷,轻声道:“嬷嬷辛苦了,以后当我是你闺女,我心疼嬷嬷。”
抱着嬷嬷,对其他嬷嬷们说道:“要是你们愿意,把我当闺女。我是苦日子过来的,冬天天不亮做豆腐,手伸出来又红又肿,我知道你们的辛苦,以后,你们想出宫,去找我豆腐西施,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在我面前,不是奴婢,是你我,同是女人。”
嬷嬷们一起给付昔时蹲了个深深的福身礼。
美珍公主抽着鼻子,眼泪汪汪,兴华公主眼里也是晶莹,五公主悄悄抹了抹眼泪。
付昔时回去后,没有了演讲成功的喜悦,想着那个嬷嬷的话,还有那一句,心疼奴婢一回也行呀的话。
多少女子就是这样被亲生爹娘嫌弃,又不停的给家里付出,一辈子得不到一句肯定。
就是因为她们是女子?
明白为何付老大让她去讲,让她讲她自己,说有共鸣感。
真的感谢大哥,他来这里没有想着可以左拥右抱的享受,没有天老大我老二的张狂,他想着为人,为所有人能做点事。
自己受他影响,不然只会沉浸个人享乐个人施展当中,而不是现在能抛开自己看外面,用个人优势来为女子做点事。
以前是,我得多赚钱,买大宅子,穿金戴银,好好享受,然后给子女留多多的钱,不让他们受穷。
现在是,我得多赚钱,有钱的基础,有身份的背景,我可以为女子做点啥,我改变不了大环境,我希望能影响一些女子,我不希望我的女儿有那种女子是卑微的思想,我不想我的女儿嫁到那种思想的婆家,因为是女人就要被人轻视。
就算婆家不是很重男轻女的人家,像豆祖母和豆老爹一样,但,我希望我的女儿,我的孙女,能靠自己,站稳,昂首挺胸的站着,而不是低头躬身。
这么一想,付昔时又精神抖擞了,去奶娘那屋,抱着正围着炕桌走的老铁,牵着她的小手手,她边哼哼歌曲,边扭动。
you won't admit you love me
and so, howi everknow
you always tell me
perhaps perhaps perhaps
a million times i ask you, and then
i ask yain
you only answer
perhaps perhaps perhaps。
这是她唯一会唱的外文歌曲,发音不准,可是扭动的节奏很好。
对着女儿左右歪头,唱着:perhaps perhaps perhaps。
老铁咯咯的笑,学着亲娘左右扭身子,炕上的三个小子拍巴掌,笑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奶娘们看着主子唱的不知是啥曲子,拉着小主子的手,又是晃又是扭,欢快的样子让人欢喜。
心情好,看啥都顺眼,干啥都有劲,回趟将军府,把自己在宫里很成功的演讲给亲娘说了一遍。
建丰长公主看着神采飞扬的女儿,称赞道:“做得好!你哥给我说了,让我别反对,支持你。我怎么会反对?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说得好,靠自己,我庆幸你是这样,你付家的娘把你养的很好。”
付昔时不敢说,你亲闺女胆小,吓死了,我是另外一个人,说了只会让亲娘难过伤心。
不能说,就让我当母亲闺女。
付昔时把头靠在母亲肩膀上,道:“祖母说我随了娘,和娘年轻时一样。”
这个祖母说的是亲祖母。
建丰长公主摸着闺女的手,还有以前干活留下的粗糙,关节突出,这是常年泡水里干活的缘故。
靠自己不是拿嘴说,是辛苦出来的。
可是女人辛苦得不到认可,所以女儿说不服,她偏要替女子说句公道话。
建丰长公主说道:“马上三月三了,娘给你过,还有老铁,娘给你们过三月三,好好过一个三月节。”
付昔时点点头说好。
三月三是女儿节,没出嫁的女孩穿着新衣戴着新首饰,欢欢喜喜踏春,只有在娘家的姑娘才能过的节日。
建丰长公主是补偿女儿,从没给女儿过过三月三,这次给女儿好好过一个,哪怕她出嫁了,为人母了,当娘的也得亲自给女儿过一个女儿节。
572 三月三
三月三,女孩们一定是盛装出席,一早用香熏的草药沐浴,穿戴一新,有条件的擦上脂粉,画了腮红和红唇。
有的本家姐妹在家摆上小食、茶点,在院子里玩乐一天,有的和好姐妹相约外出。
付昔时一早收拾好,身穿粉色襦裙,戴上水粉色的芙蓉玉饰品,抹了腮红,涂了红唇,老铁的衣服和她一模一样,母女同款同色。
老铁头戴粉色花帽,花帽一圈是粉色珍珠,原本白皙的肤色衬得粉粉的。
母女俩一起粉粉的。
豆渣舍不得离开,眼睛不眨的看着媳妇和闺女。
付昔时推他出去,道:“今天男人干活,女人过节,你赶紧去给你闺女赚嫁妆。”
三胞胎赶紧站母亲身后,怕父亲说他们是男人得去干活。
不是怕干活,而是今天要赔母亲和弟弟妹妹去外祖母家。
豆渣眼神刚看过去,大铁说道:“我们是护花使者。”
二铁点头:“对。”
焱华:“有我们看着,爹放心。”
付昔时哈哈笑:“听到了吧,你媳妇不会带着闺女跟人跑。”
豆渣说了句臭小子走了。
付昔时带着六个臭小子一个香喷喷闺女去了将军府。
建丰长公主把院子收拾的花团锦簌,秋千架的绳子上都是鲜花。
付昔时刚到,美珍公主姐妹也来了,建丰长公主抱着老铁招呼侄女。
美珍公主伸手要抱老铁,老铁冲她张开胳膊,美珍公主抱着亲一口,道:“我们的老铁香喷喷。”
三胞胎一起说道:“表姨,我们也香喷喷。”
一起歪头把脸伸过去,付昔时接过老铁抱着,美珍公主俯身对着三胞胎每人亲一口。
大铁道:“还有弟弟们。”
美珍公主又亲了奶娘们抱着的阿呆他们,然后笑。
付昔时笑道:“我家老铁像美珍,爱笑,笑声都一样。
老铁能听懂似的咯咯笑两声,冲着美珍公主伸胳膊,美珍公主抱过去再亲一口,俩人对着笑咯咯。
付昔时说道:“老铁最喜欢美女抱她,是不是老铁?”
老铁很认同的模样点点头,付昔时道:“还有美女哪?”
老铁又冲兴华公主伸胳膊,兴华公主小心翼翼抱着她,老铁亲她一口,又冲着五公主伸胳膊。
付昔时得意呀,我闺女多懂事,一个也不落下,没想到老铁亲完五公主又冲建丰长公主伸胳膊。
建丰长公主乐坏了,付昔时道:“最美的是外祖母,对不对老铁?”
老铁重重点头,建丰长公主贴着她的脸,眼睛笑弯了。
美珍公主说道:“老铁最聪明,表姐,让我抱回去给我母后看看好不好?”
付昔时说道:“只要你能抱的走就行,还有,得大铁他们同意。”
大铁哥仨急忙说:“妹妹太小了,不能出远门,三岁才行。”
美珍公主说道:“不是出远门,去宫里比回你家还近哪。”
大铁说道:“妹妹离不开娘。”
二铁:“还离不开我爹。”
焱华:“兄弟姐妹在一起,一个也不能少。”
美珍公主道:“那全部去,宫里住得下。”
三胞胎还是摇头。
建丰长公主对美珍公主说道:“别逗他们了,小孩子会当真。”
“我没逗他们,真是这么想的。”
建丰长公主不再接侄女的话,起身道:“我们外面坐着,晒晒太阳。”
天气已经暖和,园子里摆了桌,建丰长公主领着她们入座,罗秀月牵着五公主,付昔时抱回老铁,美珍公主边走边说话。
“一会咱们去街上逛逛吧,来的路上看见好多人,我想去吃表姐家的一文钱火锅,在宫里吃过,想在店里吃一回。”
建丰长公主说道:“想吃在这里吃,让店里送过来,出去吃麻烦。”
她是想女儿外孙外孙女都在家,要是去店里,四胞胎太小不能带出去。
美珍公主不是一意孤行的人,道:“也好,人多一起吃的香,我想吃羊肉片。”
付昔时道:“今天没有羊肉片,吃猪肉片。”
三胞胎道:“对,猪肉片比羊肉片好吃。”
美珍公主才想起狼爱上羊的故事,道:“我也吃猪肉片。”
付昔时心里嘿嘿乐,反正你们也分不清。
等吃的时候,美珍公主看看付昔时,付昔时给她眨眨眼。
在将军府呆了大半天,荡秋千,三胞胎在之前搭建的游乐玩具那玩,四胞胎困了奶娘带着去睡会。
罗秀月一直照顾着五公主,美珍公主是玩玩那个,又和三胞胎追着跑,建丰长公主怕她出汗再吹了风受凉,喊她过来,让她歇会。
转头对付昔时说道:“美珍从小好动,没停的时候,也不知哪来的精力。”
美珍公主笑道:“父皇说我是猴子投胎的。”
“你父皇尽胡说,我们美珍是菩萨跟前的童女下凡,所以才招人喜欢。”
美珍公主笑眯眯。
这时,有嬷嬷来禀告:“殿下,武安侯府来人报喜。”
建丰长公主惊喜道:“快说。”
一个嬷嬷上前一步,行礼道:“殿下,我家主子今天午时生了千金,七斤八两。”
“赏!”
付昔时还在想是谁,美珍公主喜道:“太好了,大姐有闺女了,我得去看大姐。”
建丰长公主也乐呵呵道:“三月三,好日子,是个巧姐儿。”
付昔时这才想到是大公主生了个女儿,替她高兴。
建丰长公主让下人准备出生礼,给三位公主和付昔时一起准备了,一帮人去了武安侯府。
大公主平安生了个胖闺女,喜极而泣。
江夫人抱着收拾好了的孙女,劝着大公主:“你可别哭,月子里哭坏眼睛。”
嬷嬷给大公主擦泪,大公主含泪道:“我忍不住,我高兴,我也有闺女了。”
“以后还会有,有闺女有小子,所以你得做好月子。我让洪昌去宫里报信去了,再去给孩子舅报喜,你姑母那也去了人,你只管做月子,孩子有奶娘,有我。”
大公主道:“我得自己喂。”
“好,自己喂跟娘亲。我生了四个都是自己喂,那会哪有奶娘,自己喂长得更好。”
江夫人看着抱着的孙女,眉开眼笑。
573 当掌谕
江夫人把孩子交给奶娘,给大公主拢拢耳边散发,道:“你也睡会,我去厨房看看,夜里人手安排好了,想吃啥,随时都有人做。”
大公主道:“多谢娘。”
“你这孩子,谢啥,我给我媳妇孙女忙乎我乐意,要说谢谢,我得谢谢你,给我生了个胖孙女,洪昌在门外都哭了,说闺女好。”
大公主又要流泪,江夫人赶紧给她擦,道:“怪我不该给你说这话,惹你掉泪,以后娘不说。”
“我愿听,我喜欢听。娘,闺女叫巧姐儿,生的时候我就想,是闺女就叫巧姐儿。”
江夫人道:“好,就叫巧姐儿,今天的生辰,是个巧姐儿。”
哄着大公主休息,江夫人出去了。
建丰长公主她们到时,看到大皇子妃已经来了,和江夫人坐在外间。
大皇子妃先给建丰长公主行礼,美珍公主姐妹上前行礼见过江夫人和二嫂,江夫人给建丰长公主见过礼后,拉着抱着老铁要给她行礼的付昔时。
“快起来,我抱抱老铁,哎呀,越长越像殿下,眼睛最像。”
老铁听到说她眼睛,眨巴两下,笑。
江夫人欢喜的贴脸道:“希望我孙女跟老铁一样招人稀罕。”
招呼所有人坐下,对长公主说道:“殿下,英子说叫巧姐儿,巧姐儿生下来七斤八两,结结实实,英子生的快,半响午觉得肚子疼,整午时就生了。闺女心疼娘,没折腾她娘。”
建丰长公主说道:“好名字,午时阳气足,三月三,日子又好,姐带弟,大侄女以后再生几个弟弟,够你忙乎的。”
江夫人笑道:“再忙也高兴,孙女孙子都高兴。”
建丰长公主见她脸上是真心的笑容,眼睛发亮,替侄女庆幸,幸好回到舅家是真心待她,不然大侄女太不顺了。
她给了巧姐儿一个玉牌,晶莹剔透,一看价值不凡,就是给大侄女撑腰,别人家不管,我家的闺女值钱着哪。
二皇子妃并没有因为给大公主闺女的礼比给她的贵重而难堪,含笑,听得多,说也是夸巧姐儿。
美珍公主她们都拿出了礼物,付昔时给的是母亲给她挑的一个红宝石璎珞,江夫人一一道了谢。
江夫人要带她们去看大公主,建丰长公主阻止,让侄女好好歇着,说满月时再来,因为江夫人说洗三不办,是大公主的意思。
走时,宫里的赏赐到了,来的嬷嬷有一位是付昔时那天讲课时哭诉的木嬷嬷,她给众人行了礼,又对付昔时笑下。
走出去后,美珍公主对付昔时说道:“表姐,刚才那个木嬷嬷,以前总是木呆呆,除了做事,很少说话,听了表姐说了以后,可有精神了,我给母后说,该叫笑嬷嬷。”
付昔时道:“那是有了目标,以前是过一天算一天,有亲人还不如没有,心里苦说不出来又没个奔头。现在,心活了,才有个期盼。”
美珍公主点点头道:“表姐说的对,父皇让我以后多听表姐说话。表姐,父皇说没想到表姐是这样的女子,难怪大铁他们总爱说我娘说的,还说,爹说的听娘的话。嘻嘻,父皇说男人要是没脑子,媳妇说得对自然得听,还说表姐嫁表姐夫嫁对了,不然换一个酸儒,得休妻。”
付昔时不服气道:“谁休谁还不一定哪。”
那次去宫里讲课后,皇上奖了付昔时一堆首饰,还给了一个木牌,刻的是:掌谕。
说有空去医学堂讲讲课。
客串一下的意思?
付昔时拿去给豆老爹看,豆老爹很激动,解释半天付昔时也不明白掌谕是干嘛的。
等付老大来了一问,明白了,相当于现代学校里的教导主任。
这个付昔时不仅知道,还挺熟。前世没少被教导主任训斥。
付昔时激动,没想到自己还能当上教导主任,不是,是掌谕,以后去医学堂,看谁不顺眼,竹板打手心。
过过瘾再说。
当然只是心里臆想一下,她又没变态,当初遭受训斥也是自己总惹祸,怪不到教导主任身上。
美珍公主也想去医学堂,因为她不能住学堂,那里的人不知道她的病,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近缠着父皇让她偶尔去听下课,特别是听嬷嬷们讲课,可是父皇不同意,又不给她说为何。
这会刚好给表姐说,等表姐去讲课时,她也去,让表姐提前通知她。
付昔时刚想答应,建丰长公主问道:“你父皇同意了吗?”
美珍公主不会撒谎,嘟着嘴道:“父皇说以后再说,我说以后是多久,父皇就让我去背书,背山海经。我最怕背那个,太难背了,又绕口。”
付昔时不知山海经写的啥,不学无术的她一听别人说书本就闭嘴。
回去后,建丰长公主先派人送了侄女们回宫,和女儿说给志豪准备成亲的事。
三月成亲的聚堆,初六是陶桂兰和付原海,初八是罗志豪和曲林雁,一个男大龄,一个是姐不出嫁妹不好嫁,接下来是十八陶桂菊叶田卓成亲,二十八陶桂花崔义友成亲。
付昔云去年三月成亲,上个月查出喜讯,付昔时准备四胞胎的周岁在新家办,她得等全部婚礼完了后再搬家,免得和人凑热闹。
所以她的外出计划得等四月了。
新家还在收整,豆渣现在天天在那监工哪,付昔时偶尔去看一下。
豆全柱天天跟着儿子一块去,儿媳说家里的门匾字样交给他,豆全柱天天琢磨起什么名字,晚上回来还要练笔。
付昔时对这个不讲究,她也不懂,知道豆老爹很看重这方面,干脆让公爹发挥余热,不然豆老爹有点失落。
从将军府回来的路上遇见叶田卓,他亲自赶马车,一脸的激动。
三胞胎先看到的,三舅三舅的喊着。
叶田卓下了马车走过来,笑嘻嘻道:“今天表嫂好靓呀。”
付昔时问道:“你干嘛去?去羊庄?”
“不是去羊庄,我大哥二哥来了,我去城外接。”
是赶来参加他的婚礼,所以他满面春风。
574 大傻子
付昔时听说叶田卓两个哥哥来了,很高兴。
“那你快去,明天我去你家。”
叶田卓笑眯眯道:“带大铁他们去见两个舅舅。”
说完给三胞胎挥手,上了马车走了。
三胞胎已经忘记见过叶家二舅了,一直问两个舅舅和三舅像不像。
付昔时说二舅象叶家外祖父,大舅没见过。
回去后放下四胞胎,付昔时开始准备礼物,忘记问田卓他嫂子和侄子们来了没有。
先都准备着。
想当初叶府尹在知道她不是叶家骨肉时说的话,说别想太多,把他当父亲。
听到这话时,付昔时心里温暖。
晚上给豆渣说了,夫妻俩要一起去,显得郑重。
第二天带上三胞胎去了,叶府尹没在家,一早去衙门,儿子来了也不能影响做事。
叶田卓给他们介绍,付昔时见叶大哥长得像叶夫人,因为和玉荷有点像,叶二哥在凤阳府见过,四方脸,长了胡须,和以前一样,有点腼腆。
叶大哥叶田章和豆渣拱手,道:“是豆兄弟吧,听三弟说了,平时总去你家吃饭,多谢照顾我三弟。”
豆渣回礼道:“哪里哪里,我们当田卓是自己兄弟,一家人,应该的。”
叶家兄弟的媳妇也来了,长媳党氏,长得颇为壮实,五官都大,次媳张氏,普通模样,一直好奇的看着三胞胎。
大铁他们给叶家大舅二舅夫妻行礼,党氏立马伸手,一手抓一个脖颈子,一脚伸着准备着托中间的二铁。
付昔时赶紧过去,道:“大嫂,没事,他们摔不倒。”
党氏脸红了,尴尬松手,大铁二铁拉拉衣领咳嗽两声,鞠躬了无数次,头一回被人揪脖颈子。
付昔时看党氏出手,知道她有功夫,动作太快了。
叶田卓吃吃的笑,道:“忘记说大铁他们的招牌式行礼了。”
党氏和张氏都给了三胞胎见面礼,文房四宝。
付昔时给了两个哥哥同样是文房四宝,给嫂子是首饰和胭脂脂粉,孩子们的一股脑的给了,让她们以后带回去。
头一回见面客客气气,付昔时想问叶玉荷的情况,想想还是下次问吧。
付昔时很热情的邀请两位嫂子去豆家玩,和豆渣带着三胞胎回家了。
路上大铁说道:“二舅和外祖父好像呀。”
二铁道:“儿子像爹没毛病。”
焱华:“三舅说他像他舅舅,我也像大舅。”
又说道:“弟弟们像爹,妹妹像娘。”
豆渣乐呵道:“你们也像爹,鼻子像。”
付昔时发现焱华往人精方面发展,大铁二铁从来是想什么说什么,焱华总会照顾周围人,说些大家都愿意听的话。
付老大说过,智商情商是一种天赋,后期可以练成,但,天赋很重要。
付昔时觉得自己没那个天赋,来这里可以说是养母和姨祖母一步步教了她起步的基础,想想前世,没人教,就是一大傻子。
叶田章兄弟路上耽误了,不然二月底就会到,这会有点赶时间了。
叶田卓娶陶家女,陶家的婚礼要参加,自家兄弟的婚礼他们要张罗,还有拜见亲朋好友。
第二天,叶田卓带着两位哥哥去了岑家,拜见原河的祖父岑季鸿。他们得叫岑季鸿为师伯。
从岑家出来,叶田卓又带着哥嫂去了汪家。
没错,是汪詹事家。
自从那次汪詹事大过年说错话,他对叶田卓比以前和气,还亲自上门和叶府尹叙了叙旧。
叶府尹和他又没仇怨,自然热情招待,之后说到儿子要成亲,请汪詹事家女眷帮忙。
汪詹事一口答应,这会看同窗过的也不是很顺意,心里有些同情。
叶姨娘虽然是田卓亲娘,因为是妾室,不能够出面操持婚礼,党氏妯娌过来,但对这里不熟,也不能全交给她们。
叶府尹才请汪家女眷出面。
去了汪家,汪詹事也在,他是看在樊山长的份上,因为叶家来的俩兄弟是樊山长亲外孙。
汪夫人接待党氏妯娌,先是客气。
等叶田章拿出一封信,是樊山长给汪詹事的,汪詹事很激动,看了信,当场落泪。
他没想到山长老人家还记得他,提了他曾经的政绩,说做得好,让他坚持下去,为国出力。
没提让他帮叶家主持婚礼的事,说明叶府尹并没说,可见樊山长不是因为这个才给他来信。
这么想,汪詹事惭愧,樊山长在应天府的学生有,怎么会因为这个拜托他才给他写信,是他多想了。
难怪叶府尹总说他小心眼,多心思。
所有人看着汪詹事情绪激动,叶田卓心想,这也是性情中人呀,以后对他好点。
汪詹事擦擦眼角,道:“失礼失礼,看到先生亲笔信,激动,又怀念曾经在先生跟前念书的情景。先生可好?”
叶田章回答道:“外祖父身体硬朗,每日带着学生爬山。”
“那就好,有机会真想回一趟关中,陪陪先生。”
叶田章道了谢,又感谢汪詹事照顾三弟。
这会汪詹事是真心惭愧道:“哪里哪里。”
汪夫人招呼党氏妯娌,约了日子去叶家,给叶家帮忙,得熟悉叶家情况。
叶田章手里有份名单,是外祖父给的,他作为晚辈得一一拜访。
上次樊山长来,拒绝了一些人来,叶府尹也不方便和一些官员私下结交。这次趁着叶田卓婚礼,叶田章兄弟是晚辈,给长辈请安是礼节。
叶府尹坐在书房,对着长子落泪。
他一步步走到这,虽说是自己的努力,但离不开岳父背后的帮忙。
叶田章在西安府当教谕,一直踏踏实实,樊山长让他不要浮躁,亲生父亲一路往上,你就得先猫着,把基础做好。
叶田致如今还没考中举人,老老实实读书。
算起来叶家三兄弟,还只有叶田卓在应天府谋了个职位,那也是走了狗屎运。
叶田卓并没有因为这个就得意忘形,他在兄长跟前,和在关中一样,对两个哥哥恭恭敬敬。
叶姨娘一直住在后面一个院子里,叶府尹一人住前院,叶田章夫妻住正院,叶田致夫妻住二院。
叶田卓成亲的院子是三院,叶姨娘把正院和二院空出来,就是准备给原配嫡子来住的。
575 喜事多
叶姨娘主动抱着女儿叶初晓去见了党氏妯娌。
叶初晓是前年八月十五的生辰,出生时是黎明,叶府尹给女儿起名初晓,乳名阿月。
如今一岁半,长得像叶姨娘。她像模像样的给党氏妯娌行礼,口齿清楚,称呼大嫂二嫂。
党氏妯娌头一次见叶姨娘,虽说是姨娘,但她们当儿媳的没在公爹跟前伺候,全靠这个二房姨娘,所以对叶姨娘和客气。
叶初晓是庶出,可是她们亲小姑子,党氏妯娌对她很亲近,党氏抱着叶初晓,招呼叶姨娘入座。
叶姨娘推辞了下,坐在方椅上,只坐了前面一点,身子前倾,微微弓着身。
党氏眼神瞄见,暗自点头,公爹的姨娘知道规矩,没有因为内宅就她一人,有着主母的权利又多年照顾公爹和生育儿女就恃功矜宠。
她给了叶初晓一个璎珞,亲自给她带上,张氏给了一枚玉佩。
叶姨娘起身替女儿道谢,叶初晓也奶声奶气的说谢谢。
党氏对应天府情况不熟,对陶家更不熟悉,只知道小叔子的岳家是个平民,但走和长公主的长女联系上,就是见过的豆家媳妇。
叶姨娘把一些人物关系给她们说了下,又地上两张表格,一张是能和叶家联系起来的亲戚关系,一张是应天府高层女眷情况。
还有一个册子,是详细备注。
这个对于党氏来说,比金银珠宝贵重,她放下小姑子,郑重道谢。
党氏是叶家嫡长媳,以后叶家的主母是她,她出自关中东部的党氏家族,而樊山长的祖上有樊家女嫁到党家,两个姓氏之间总会有联姻。
张氏是娘家是凤翔府的名门望族,说起来,叶府尹的祖上是普通人家,他祖父只是个童生,当初父亲是凤翔府县丞,让他去了书院读书,娶了樊家女才一步步上升。
党氏家族家大业大,经商的、种地的、习武的,在关中是赫赫有名。几百年以来注重学问,挑选优秀子弟去各个书院读书。
叶田章的媳妇党氏娘家祖祖辈辈习武,押镖为生,所以她自小习武。她嫁给叶家,是她有个姑母是广信府的一个千户太太,叶府尹次女的婆家也在广信府。
这次叶府尹的两个女儿都没来,但派人送了礼。
党氏虽然是习武人家出身,但跟着叶田章在西安府多年,生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早已熟悉女眷们交际往来。
张氏是读书人家出身,性子内敛,对大嫂恭敬,妯娌俩平时不在一个地方,过年过节或者家里有事才在一起,万事以大嫂为主。
妯娌俩相处的倒也和睦。
党氏有了叶姨娘的资料,回屋和张氏用心记下。
当看到陶家最小闺女未来婆家是荀皇后的娘家时,妯娌俩对视一眼。
第二天党氏张氏打着去看小姑子去了叶姨娘屋,询问起医学堂的事。
然后各给娘家去了一封信。
初六是陶桂花和付原海成亲日子,两家熟悉,虽然没大张旗鼓,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送了礼添了妆。
豆家是一定要去的,这次豆包氏也去了,头上带了个假发髻,是包姥姥给女儿买的,三月成亲的多,全是亲戚,豆包氏总不好不露面。
党氏妯娌去了,收到热情招待,一直和付昔时坐一起,付温氏不让养女忙乎,帮着她招呼好客人就行。
三胞胎和上次陶哲旭兄弟成亲一样,新人入洞房前他们滚床,他们穿得一身红,在床上滚三个来回,付温氏递上红包,三胞胎还要,给了三个才下床。
这是风俗,多要几次才喜庆。
初八罗志豪的婚礼,那是要大办,好不容易罗家长子成亲了,亲朋好友,好友亲朋,数得上人家家主和诰命夫人、当家主母都去了。
冯卓力让夫人去将军府,他硬是贴上曲梁彬,说好朋友得帮忙。曲梁彬任他忙乎,有他在,也热闹。
曲梁彬请了岳家来帮忙,女儿女婿磕头拜别时,他哽咽难言,曲林雁泪如雨下。
冯卓力也有闺女,很是理解,禁不住也是眼泪汪汪。
曲梁彬对罗志豪说道:“如果有天你不中意我女儿了,请你不要骗她,你来跟我说,没关系,我来接她回家!”
罗志豪郑重说道:“岳父,夫妻结发,一辈子的承诺,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携手同行忠贞不渝直到生命尽头。”
曲梁彬道:“好,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希望你们互相扶持互相体谅,恩爱白头!”
冯卓力心想,我未来亲家和其他人不一样,难怪觉得和皇上关系不一般,俩人是同类人。
我要是嫁闺女,得说:你小子要是欺负我闺女,我打你个半残废。
想当初听说皇上嫁大公主时对张驸马说,我的闺女,我养的,要是有啥看不惯,找我,我负责。
就是说话让张驸马觉得太软和,才做出那种事。
罗志豪却有种感觉,怎么像现代老丈人说的话?
将来我闺女出嫁,是不是我得说:我女儿有什么问题请你原厂返还,不能自行修理。
将军府张灯结彩,喜宴摆在梅花园,女眷们在正院的园子里。接新娘子的时间,三胞胎在床上滚,建丰长公主给了一个又一个红包。
大铁说道:“大舅早生贵子!”
二铁道:“将来七子八婿!”
焱华:“子孙满堂红红火火!”
词是付昔时教的,在场的人都乐,建丰长公主更是眉开眼笑。
四胞胎是谁的婚礼都没带来,太小,人多,怕受个凉啥的。
皇上没来,提前送了礼,太子也没来,大皇子二皇子带着四皇子五皇子来了,除了大公主坐月子没来,其他公主都来了。
总之,是这几年来,应天府最为人多,最为热闹的一场婚礼。
紧接着是十八陶桂菊叶田卓成亲,二十付兴桥成亲,娶的闫侍讲的嫡长女,二十八陶桂花崔义友成亲。
这几家和将军府罗志豪成亲相比,低调很多,特别是崔家,很多人都不知崔家办喜事。
并不是不注重这个亲家,崔家因为是荀皇后的娘家,子孙成亲一直是低调。
付昔时这一个月就是参加喜宴,贺礼和添妆提前准备好的。
她这回知道赚得多花的多了,还有收拾新宅子,一冬天作坊和酒楼赚得不够。
记完账头疼,仰头呐喊:天上掉银子吧。
三胞胎听了,凑头嘀咕几句,然后焱华回自己屋,拿了好几个小包袱,还有银票。
“娘,这是我们存的,这个月得了好多红包。”
付昔时欣慰呀,挨个亲儿子额头。
“不用,你们存的留着自己用,爹娘马上就能赚好多好多银子了。”
不想告诉儿子,你们那点积蓄,对现在来说,不够塞牙缝的。
576 抓阄宴
年前付昔时还财大气粗的想,抱着孩子直接搬新家,全部换新的。
这会不这么想了,家里的东西还能用,只是使用过,几乎八成新,人家缝缝补补又三年哪。
除了家具,能打包带走的全打包。
下人不够,作坊里找来一些身强力壮的妇人,一天之内全部搬完。第二天归整好,完活。
修宅子前找了跳大神的,搬家后,摆了香案,三胞胎唱了甘洒热血写春秋。
一切搞定。
然后就是四月初一,四胞胎周岁,抓阄。
呼呼啦啦又是一堆人,这回都是女眷们。
豆家乔迁之喜和四胞胎周岁宴,党氏妯娌也来了,冯卓力夫人也来了,经过上月的喜事,党氏和很多夫人熟悉。叶家终于有个可以出门应酬的女眷,给她下帖子的人家很多。
建丰长公主最早到,抱着老铁坐着,来的人给她行礼,看着祖孙俩,不知道的以为老铁是她亲生,眼睛一模一样。
这回付昔时是主家,今天她穿得像花蝴蝶,上身是碎花锦缎,下身是翠绿摆裙,阳光下闪着光。
她招呼着客人,现在已经得心应手,见谁都夸,当然,对方夸她最多。
抓阄时,把四胞胎放到桌子上,特大的桌子,专门定制的,不然东西多,再加四个孩子坐不下。
老铁第一个抓了一个五彩璎珞,拿在手上晃,喝!以为是拨浪鼓吗?
旁边嘴会说的夫人一个接一个的说着吉祥话。
阿呆把身边的东西拨拉开,空出一块,挪过去做那,对着众人笑,阿笨低头,拿一个放身后,拿一个放身后。
阿愚呆愣愣左右看。
付昔时说道:“挑一个喜欢的拿着。”
她没事先教四胞胎,也好奇他们会抓个啥。
阿呆拿了个笔,他哪里知道是笔,拿着举起来嗷嗷的,当武器耍。阿笨俯身趴着,伸开胳膊把能归拢的都归拢,使劲,额头青筋都看见。
阿愚顺手拿了个东西举着要给母亲。
付昔时接过来,一看,小木勺。
反正他们拿啥都有人说吉祥话,付昔时总结,抓阄看不出孩子将来会干啥,他们哪里知道啥是啥。
抓阄之后是宴席,六六顺的厨子来做菜,吃不是主要,交际才是主要。
结束之后,付昔时好好休息了几天,哪里也不去。
在家哄着四胞胎叫娘。
或许因为一胎四个的缘故,老铁他们说话比别人晚,走路比别人晚,付昔时说在母体里营养供不上的原因。
不过她不着急,前世她弟弟快两岁才会说话,亲妈说的。
对三胞胎,付昔时也开始纠正他们鞠躬姿势,小时候,觉得好玩,五岁了,就显得不庄重。
告诉他们啥时做标准了才能出门,以后再看见倒栽葱鞠躬关禁闭。
这招最好使,一天他们就改了,三人对着练,互相纠正。
歇了几天,带孩子们进宫给皇上舅舅请安,感谢给的贺礼。
皇上见三胞胎没有倒栽葱,好奇问道:“你们腰闪着了?”
大铁说道:“回舅爷,没闪着,最近有点累,但身体好着哪。”
皇上看向另外两个,第二个说话的是老二,现在区分他们就看谁第一个说话谁第二个说话。
二铁说道:“舅爷为何说我们腰闪着了?”
焱华道:“是看我们没有倒栽葱,是娘说的,那个叫倒栽葱,以后再那样鞠躬,就地挖个坑把我们种上,明年不用买葱了。”
皇上喝喝的笑,外甥女说话像他。那个最小的聪明,每次他说话最有意思。
“新家好不好?”
三胞胎一起回答:“好!我们喜欢新家。”
皇上和三胞胎开始聊天了,付昔时不知他们聊什么,带着四胞胎在皇后那。
美珍公主挨着抱着老铁的母后,叽叽喳喳。
“母后,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见人就笑?父皇说和老铁一样,我就想看老铁长大了什么样,是不是和我现在一样。”
荀皇后微笑点头,心里想,你小时候爱哭,你父皇一抱就不哭,所以你总黏着父皇,你父皇除了上朝不带你,有时批奏折也抱着你。
阿呆他们坐地上垫子上,先好奇看看周围,然后两手扶地想自己起来,奶娘蹲着扶着他们,起来后拉着奶娘的手开始走路,现在是四处走的时候,特别想出去,不想呆在屋里。
老铁见弟弟们出去,向母亲伸手,也要跟着出去。
然后荀皇后抱着她,一帮人在外面坐着,看着四胞胎院子里来回走。
从宫里出来,付昔时没回家,直接去了将军府,如今回娘家几步路的事情,太方便了。
曲林雁还在新婚期,别的新娘子一般头一年要在婆家学着做新媳妇,罗志豪和母亲说好了,新婚三个月后让曲林雁去医学堂做事。
建丰长公主同意,心里却期盼儿媳三个月能怀孕。
曲林雁嫁过来,回门后,建丰长公主就把府里的各项事情给她交代,身边两个中年嬷嬷交给她。
曲家陪嫁里有个管事妈妈,是曲梁彬特意给女儿找的,女儿要做事,婆家里的事不能当甩手掌柜,不能再让婆婆操持。
当然,婆婆不放手更好,但长公主是等着儿媳进门她好交手。
曲林雁能去医学堂做管事的人,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一个月之内,在婆婆给她撑腰下,府里人见风使舵,自然听从大奶奶吩咐。
付昔时进来,曲林雁亲自迎出来。
“妹妹来了。”
虽然她比付昔时年龄小,得按照丈夫那头称呼。
“刚从宫里回来,来看看娘。”
进了屋,曲林雁安排下人上茶上点心,然后退出,让婆婆和大姑子说话。
付昔时看母亲的表情,知道母亲对嫂子很满意。
“娘,这下可以松快了吧。”
“那是,要不盼着你哥娶亲哪。”
说到付老大,付昔时笑道:“我哥美坏了吧?成亲后就没见去我那,还说亲自给我跳大神,人都不见。”
建丰长公主给儿子解释:“他也没天天在家,早出晚归,不知忙些啥,问他就说娘别操心。能不操心吗?没成亲不着家,娶了媳妇还不着家,让你嫂子怎么想?巴巴的娶回来,转头他该干啥干啥。”
“那是他们夫妻的事,我哥肯定给我嫂子说好了,娘就别管了。”
“管他得听呀,从小就没听过一句。”
建丰长公主只是发几句牢骚,也是向着媳妇说话,转头问女儿住新宅子有没有什么。
还是忌讳那宅子不吉利。
付昔时说道:“好得很,自从搬进新家,我一觉睡到天亮,梦都不做,睡的那个香。”
其实搬家前一个月累的,能睡不好嘛,豆渣更是,都打呼噜了。
577 要干啥
建丰长公主听女儿说一切都好,见她面色红润,也就放了心。
但还是叮嘱道:“这才搬进去,以后要是有啥不妥,赶紧搬回去住,那个宅子留着,也别卖了,不差那个钱。”
付昔时知道母亲一片好心,应下来。
“你哥说你这个月要走,我看干脆让大铁他爹去,老铁他们还小,你多带带,要做事也不能不管孩子。”
付昔时赶紧说道:“我都安排好了,等我走了,包家外祖母住过来,还有五姨姥,她带孩子有经验。说好的事情哪能不去?娘放心,孩子靠教导,养孩子谁都会养,给吃的就行,我不耽误教导孩子。”
计划好了就得去做,如果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不去,以后啥事也都有理由。
虽然她也舍不得抛下孩子们,可是没办法,带上,太小,又不是现代,出门飞机来飞机去,去个几天就回来。
建丰长公主说道:“也好,我离得近,天天过去一趟,接过来住也行。”
付昔时撒娇道:“娘等着抱孙子伺候孙子吧,我那就别管了。”
“敲,跟你哥说话一样,啥都让我别管,我还没成老废物哪。”
“好好,到时让大铁他们住过来,娘别嫌烦就行,现在他们话可多了,一天不去念书在家里就跟着我,我脑子嗡嗡的,全是他们声音。”
建丰长公主眉开眼笑道:“我不嫌烦,住我这,我给他们好好补补,上回看他们都瘦了。”
付昔时心里翻白眼,亲娘啥时看啥时说瘦了,当初自己胖成那样,也说瘦了。
年前到现在一阵忙,付昔时瘦了点,但没达到她心里完美要求,不着急,等出门绝对瘦,坐马车颠也能把多余脂肪颠掉。
回到家,三胞胎也到家,又围着付昔时叽叽呱呱学一遍和舅爷说了啥,付昔时真想捂住耳朵,对你们说的不感兴趣。
快被儿子整耳鸣了。
计划这月下旬出门,先去辽东,资料准备好了,路上用品打包好了,就等付老大回来,他又不知跑哪去了,也没来给付昔时说一声。
男人和女人不同,好像女人要做什么,认识的都得说一声,还别说家里人。
付昔时准备挨个亲戚家串串门,告知一下,其实谁都知道她要出远门。
去了羊角巷,养母神情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付昔时开玩笑说娶了新媳妇当婆婆的都年轻了。
付温氏摸摸脸,笑道:“是桂兰给的,非让我每天抹点。”
付昔时道:“我给娘的娘呀不用?我那还有,下次来带来一些。”
“娘以前天天去铺子,哪有功夫用那些,现在桂兰去,让我搁家给小云做饭。桂兰说咱们百姓不讲究什么新媳妇不出门,满了月就去铺子里干活。干活又快又会算账,原海可娶了个好媳妇。”
付昔时看养母满意的笑容,道:“娘就美吧,等抱了孙子更美了。”
她又去看了怀孕的妹妹,如今妹妹一家还住在养母这,张婶子和张阿婆跟着一起。
张家就这些人,搬出去也没那个条件,养母心疼闺女,家里住得下,让他们一起住,也能照应。
张婶子婆媳看到付昔时很高兴,拉着她坐下,说了会话。
付昔时这次来没带孩子,张阿婆遗憾,几次见都是人多,她不好上前抱孩子。
付昔云也是年轻妇人了,大着肚子,脸比以前圆润,女人有了孩子眼神都不一样。
姐妹俩这两年见的少,不妨碍见了亲亲热热。
付昔时如今成了大忙人,去哪也是坐一会就走,养母对她要出远门也是左交代又交代,路上注意什么,不要忘带什么。
刚到家,于妈妈说有个叫木嬷嬷的在等她。
付昔时想起自己还担着医学堂掌谕一职哪。
木嬷嬷说了来意,让她明天去讲堂课。
医学堂三月中旬正式开学,付昔时还没去参观过哪。
有了上次的宫中演讲,付昔时不怕了。
一帮小白兔,我小野狼有啥怕的?
雄赳赳气昂昂,准备演讲词。
上次准备的,开始讲的时候,一紧张,没按照背好的来,即兴演讲。但,肚里有货,即兴也能有东西讲。
书到用时方恨少呀,付昔时决定,外出的路上,开始背书。
比上次还用功,总结之前的经验,哪里没讲到位,哪里忘记讲了,全部用笔抄一遍,加深印象。
两世加起来头一次这么用功,头发拽掉好几根,夜宵吃了一大碗。
豆渣把三胞胎带走,不让他们添乱。
第二天,付昔时气质昂扬的去了医学堂。
医学堂建在城西一个荒废的宅子,重新推倒修建,前朝留下的,前朝皇上荒淫,不爱宫中嫔妃,喜爱民间女子,盖了这个宅子寻欢作乐。
皇上登基后,那个宅子一直空着,给谁也不合适,他自己也用不着,正好医学堂选址,皇上就指了那个宅子。
付昔时到了,木嬷嬷门口侯着,如今她是医学堂的工作人员,专管女子住宿。
进了大门,两边一溜房,木嬷嬷介绍是先生办公之地,中间甬道,正对着的是二层小楼,是医书馆。
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门,男左女右。
右边进去,一个小正方院子,到底是穿堂,走过去是三间教室,住宿在后面。
女学生只有五十人,那也坐的满满当当,两个女先生和木嬷嬷一边站着。
付昔时刚想上前说话,外面匆匆来了个嬷嬷,福身说道:“付先生,院长有请。”
付昔时不知找她干嘛,刚进来没看到院长,她也没见过,只是知道医学堂的院长是英华书院调过来的,具体是谁她也不感兴趣。
跟着嬷嬷去了前面,在图书馆后面还有一个二层小楼,一层很大,摆桌吃饭能摆几十桌。
旁边有几人坐着,付昔时一看,懵!
皇上舅舅带着几个花白胡子的人。
这是干啥?
这是要干啥?
我以为面对一帮小白兔讲课,舅舅你带来几只老狐狸,还是公的,让我讲女人能占半边天的课程?
我会不会被之乎者也喷死?
肚里的草稿英年早逝?
我能不能装晕?
578 硬道理
退缩不是我豆腐西施性格!
硬着头皮也得上。
付昔时上前行礼,还没开口,一人介绍道:“这是本院齐先生。”
齐先生?
对了,舅父姓齐。
付昔时再看介绍那人,晕!凤阳府调过来的周先生。
他也到这挂名了?
付昔时郑重行礼道:“齐先生。”
皇上微笑道:“今儿和几位老先生来看看,听说你在,就歇下脚听听。你就当我们不在,我们喝杯茶就走。”
上次外甥女说紧张,非让美珍出去,所以他事先没说会过来。
付昔时吐槽,几个大活人坐在这,我能当你们不在?
眼又不瞎。
皇上舅父没介绍那几人,付昔时统一行礼称呼老先生。
这时,整齐脚步声,先进来的是穿着青色学子服的男生,前面的是十一二岁的,后面年龄大点,最后是十四五岁。
男生进来后是女生,也是统一服装,刚没注意看,这会看她们身穿月白色长襦,下身蓝色摆裙,发髻也是统一,头上插个木簪。
全场人全部站着。
只有皇上一人坐着,他身后是白胡子老先生。
鸦雀无声。
付昔时脑袋一片空白,手抖心跳。
皇上道:“开始吧。”
开始吧?
开始啥呀?
我开始说啥呀?
走到学子前面,啥也看不见,是啥也看不到眼里,只觉得一片人。
“我……”
脑海里是付老大的声音,别说不给你机会,别说不给女子机会,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
“在座的各位先生,各位同学,我姓付,有幸来这里和大家聊一聊。我是女子,这里有刚离开家来到这里学习的年轻女子,所以让我说点什么,说我们女子能做些什么,说说我个人的看法和建议。”
因为有男学子,最主要还有老先生,付昔时改了开场白,不能挑起纷争。
以她一人之言挑战整个社会,她还没那么冲动。
“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也不是问,是让大家想一下,如果所有女子消失三年,就是凭空不见了,会是什么情况?”
谁也没想到付昔时一开口就说这个,皇上笑道:“我得着急,媳妇闺女都不见了,我得去找,找不到吃不下饭。”
付昔时微笑道:“看来在齐先生的心里夫人和女儿很重要。”
她又对着学子们说道:“我没读过书,认识些字,很惭愧。我知道有个八卦图,一黑一白,阴阳,也听过男为阳女为阴的话。阴阳图是对称的,缺一不可。”
除了皇上,谁也不知道她要说啥,难道要讲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
“所以,女人很重要,不是赔钱货,女人能做很多事,木兰代父从军,文武全才樊梨花,才女蔡文姬,衣被天下黄道婆,女医圣张小娘子,她们都是女子,为国为民做出贡献,流芳百世。”
这些是请教了豆老爹,不然付昔时哪里会知道这些人是干啥的。
这次讲课她自己都觉得生硬,跟背书似的,没有激情,实在是在皇上舅舅还有几个老夫子跟前不太敢瞎扯。
“我讲完了,谢谢大家。”
付昔时没忘了给坐着的鞠一躬。
皇上惊讶了下,道:“讲完了?”
付昔时点点头。
皇上故意问道:“你还没讲班昭。”
付昔时问道:“班昭是谁?”
扑哧一声,有人笑了,付昔时一看,胖球他爹,他啥时来的?
皇上道:“班昭写的女诫,女子必读之书。”
“哦,”付昔时明白是那个了,“是她呀,就是写了一堆废话的那个。”
皇上问道:“为何说是废话?”
付昔时回答道:“我看过一遍,只知道她说女子恭顺在家伺候一家老小,自己卑微卑微再卑微。那么,她为何去宫里当女先生教导皇后和诰命夫人?干嘛不在家伺候人?”
皇上乐道:“你这是歪理。”
“歪理也是硬道理!”
又是扑哧扑哧声。
皇上来了兴趣,吩咐嬷嬷去拿一本女诫,道:“既然你讲完了,来说说你的硬道理,我也只看过一遍,没记住,一起看看。”
付昔时道:“好。”
谁怕谁呀,说别的我不会,这个女诫,想当初和那个在她家减肥的同学一起鄙视过。那也是网上一个讨论帖子,女同学拉着她和一帮键盘侠对喷。
书拿来了,皇上念,付昔时听不懂文言文,请求翻译,冯卓力又扑哧了。
付昔时解释道:“听着费劲,不如简单说话好。冯叔也别笑,我卖豆腐开酒楼,用不着学那些。术有专攻,干好自己本职工作就行。”
冯卓力道:“对对,付先生说得对,比如我,让我做豆腐肯定不行,当先生也不行,放羊可以,我养的养,肥大健壮。”
皇上道:“你先闭嘴。”
冯卓力赶紧收声。
今天去宫里,见皇上微服和几个大臣出去,他偷偷跟着,想看看有什么热闹,没想到来医学堂。
“卑弱第一。女孩子出生多月后,就让她躺在床下,将织布用的纺锤作为玩具,并将生女之事斋告宗庙。睡在床下,以表明她的卑弱,地位低下。”
付昔时说道:“既然这么卑微,掐死得了,只留下儿子,多好。”
几个老夫子眼睛睁大大的。
付昔时对着他们说道:“我想老先生也没对自己亲闺女这样吧?没生了闺女扔床底下吧?是不是不忍心?那就是说,写的不应该。女儿也是自己骨肉,长大了是谁家媳妇,没准养育一个有本事的孩子,哪能如此糟践?”
没人敢说生闺女就该扔床底下,他们也没扔过。
皇上咳咳两声,心想,你的硬道理有点吓人。
“继续,书上说:晚睡早起劳作,不嫌早晚劳苦。亲自操持料理家务,不挑剔劳作的繁重或简易,做事有始有终,这些都是勤劳的表现。”
付昔时又说道:“勤劳我认同,但是,写书的人让别人亲自操持料理家务,我想知道,她家里谁干活?她不是去皇宫当女先生去了吗?”
皇上摊手道:“我哪知道?书上没写。”
冯卓力捂着嘴,硬憋着笑。
579 杠到底
付昔时见皇上舅舅摊手那动作和付老大一样,也不知他俩谁学的谁。
皇上继续翻译:“夫妇第二。夫妇之道,有阴阳参配的道理。”
付昔时道:“看吧,我刚才说的没错,阴阳平衡,八卦图上阴阳是对等的,没有哪边多哪边少。”
“丈夫要是没有贤德品行,则无法驾驭领导妻子,妻子要是不贤惠,则无法事奉丈夫。”
付昔时眼睛咕噜咕噜转,这话在古代说,没啥大毛病,可是我不是古代人。
我是现代的杠精。
“娶妻娶贤,我认同,这句话很好,前面一句也好,丈夫要有贤德品行,再要求妻子贤惠。不能一味的要求妻子,忽略自己啥样。有好多当妻子的辛苦做事养孩子伺候公婆,丈夫却好吃懒做赌钱败家打媳妇,先把这样的的男人抓起来,给他们讲讲这个。”
皇上无语的看着付昔时,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些刚离开家还胆战心惊的学子们,神情发懵,有几个女学子眼里发亮,嘴角向上。
皇上翻过一篇,道:“第三略过,再看第四,妇行第四。女子有四行,一是妇德,二是妇言,三是妇容,四是妇功。”
付昔时继续杠:“我记得有句话,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没有妇德不是当爹的没教好?读过书的哪个女子无德找她父亲问责,女子没条件读书,没有老师教导,不会按照书本说话。要是天下所有女子都能读书,有人教她们礼义廉耻,不用强调四行,大多数人能做到,做不到的找她们爹和先生,怎么教导的?”
冯卓力憋着笑道:“有理有理。”
“专心第五,这个略过。”
皇上心想,这个第五我没法说,我妹子还嫁了两个男人哪。
付昔时不知道略过的是啥,反正都是男是天女匍匐的观点。
今天豁出去了,不杠精一下,我就不是付昔时。
“曲从第六,意思是公婆的心是不可以失掉的,所以只能选择逆来顺受。婆婆不说你的好,你最好听从;婆婆说你的不好,你更要顺着,千万不要争辩对错,争强好胜。这就是曲从。”
说这个付昔时更不服气了,杠精到底!
“家和万事兴,我公爹每年过年都会写这句话。公爹说,家宅不宁人丁不兴,败家之兆。我觉得说得对,但如果是长辈不对,胡搅蛮缠四下折腾,败家之兆出现,全家人要求儿媳逆来顺受,而不纠正错误,就因为是长辈,看着一个家衰败?还有,书上写的:父不慈则子不孝,兄不友则弟不恭,夫不义则妇不顺矣。慈和孝是相对的,责任和义务也是相对的。”
昨晚背的词终于用上了。
用古人的话来回答古人,可不是我瞎掰。
皇上笑了,继续:“叔妹第七,意思是对自己的肯定或否定,推从或诋毁,在于小叔子小姑子。要像亲兄妹一样和睦相处,丈夫的兄嫂弟妹,虽和自己没有血缘之亲,但却有深厚的亲缘和情义,应该尊重他们。要得到小叔子小姑子的心,最重要的就是要谦顺。谦是妇德的根本,顺是妇女的行为准则。这两条做好了,就足以家庭和睦。”
“你好我好大家好,我是人家的媳妇,也是人家小姑子,同样,我的小姑子也是人家的媳妇,要求我,自己先做到。叔嫂嘛,男女授受不亲,好不好的不是女子责任,兄弟俩相处去吧,男人之间的事,女人不掺乎。”
皇上哈哈大笑,道:“你这歪理,好像也没错。”
付昔时认真说道:“哲理源于生活,谁要是看我不顺眼那是他修养不够,把看不顺眼的看顺眼是一种修为。心怀天下格局放大点,格局不大就会心胸狭窄,成天要求女人如何如何,不如自己先做点实事,为国出力,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女子读书,读书使人明理,就算让女子按照女诫来,也得把女诫上的字认全了。满村人都粗俗,祖辈都不认字,让女子妇言妇容,她会说:先给我个饼让孩子吃饱再说别的。”
皇上点点头,对老臣说道:“你们没生活在村野,家里没男人的,妇人得厉害,不然顶不起一个家,护不住子女。厉害就得会骂人,会打架。战乱、天灾,是这些妇人护住了孩子,一代又一代,我们能要求她们如何?先给她们一个饼让孩子吃饱再说别的。是呀,吃饱了才能说别的。”
没人说话。
皇上对付昔时说道:“班昭,是个奇女子,你再读些她的另外书。”
付昔时回答是。
皇上起身带人走了。
付昔时送出门,拐回来,面对学子,满地复活。
刚才是上点小菜,大菜开始。
“接下来我要说说我们能做的事,你们在场的各位,无论男女,能被挑中,证明个个是优秀的。华佗第二没准是你。”
她看向男学子们。
“张小娘子第二,没准是你。”
看向女学子。
“哪怕不是华佗不是张小娘子,你们学好了,就是出色的人,是为国添光为家增荣的人。或许有人问,你怎么不来学?我要做的事,是我能做的事。马上我就要去辽东,为那些因为保护百姓受伤退下来的战士,给他们安一个家,给他们能养家糊口的地方。我还要去晋州,去益州,去需要我、我能做事的地方。”
这时有人拍巴掌,声音在二楼,付昔时抬头一看,二楼栏杆上中间的是美珍公主。
咳咳,又让她听到了。
“我不是女户,我有丈夫,有孩子,一女六男,四个孩子刚刚周岁,刚才的齐先生是我舅,我就是不做事,这辈子也不缺钱花,可是我不甘心,谁说女子不如男?”
付昔时看向男学子,右手对着木嬷嬷伸开,木嬷嬷走上来把木棍递给她。
双节棍开始。
男学子眼睛亮了,女学子是吃惊。
付昔时挥舞几下,收起,又伸手,木嬷嬷递上一块面团。
家伙事全带着哪,文武,不是,厨艺木棍全有。
两手先把面团捏长,两手拉开,一扣两扣开始,然后到十四扣。
再甩起,一把收回。
“女子做的我都会,六六顺大酒楼是我开的,厨师的手艺是我教的。”
女红不会,这里不说了。
“我不怕吃苦,我想让更多的人吃饱饭,所以我才要去辽东,去需要的地方。你们来这里,是要救更多的人,让受伤有病的人能活下来,这是一个伟大的事情,不是为了给家里省口粮才来这里。你们谁要是说,害怕,想回家,但是为了一个月五百文才来这里,那么,说出来,我给你一月五百文,你回家。但是,以后受灾受难,别指望别人帮你救你。有国才有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保护我们的每一个百姓。你们告诉我,你们怕吗?”
二楼的声音:“不怕!”
木嬷嬷对学子大声说道:“回答先生的话,怕不怕?”
“不怕!”
声音震天响!
付昔时豪气万丈道:“我,宣布!医学堂设有奖学金,成绩优异者,院长和众先生评选,每年有额外银两补助。每学期考试前十名,奖励补助。全部奖金由六六顺大酒楼赞助!”
啪啪啪有人鼓掌,付昔时转头一看,是周先生。
周先生走过来,说道:“我是医学堂院长,代表医学堂谢谢付先生。”
580 笑话我
周先生当了医学堂的院长?
教学生做菜?
好吧,做菜是业务爱好,原河说周先生很有耐心,爱做菜的人肯定有耐心,不然菜要糊锅。
付昔时差点伸手握手,缩回手赶紧福身道:“见过院长,以后请多关照。”
周院长给学子们介绍了付昔时是医学堂掌谕,因为另有要事,不会经常来学堂。
付昔时和学子们说下次再见,挥手道别。
心里膨胀呀,觉得自己说的太好了,可以参加辩论大赛了。
论武力,哐哐把他们打趴下,论学识,我揪着一点让他们没话说。
美得一路哼哼浪里个浪。
等回到家,见付老大来了,院里翘着二郎腿逗大虎它们玩哪。
罗志豪站起来,说道:“听说你去医学堂讲课去了?”
付昔时的兴奋劲还没过去,激动的眉飞色舞,学了一遍她怎么杠皇上舅舅的。
“嘿!你不知道,我把那几个白胡子老夫子说得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罗志豪扑哧笑了,摇摇头,坐下后,想了想,继续笑。
付昔时问道:“咋啦?我哪里说的不对?”
“也不是你说的不对,我是笑你说那些个老学究哑口无言。人家压根不和你说,咱舅是故意让你说,不然,咱舅给你掰扯,你才哑口无言哪。”
付昔时惊讶道:“咱舅也是那样想的?生女孩扔床下?不对呀,咱舅对美珍多好,比对皇子还好哪,听咱娘说,对大公主也好,不是轻视女子的人呀。”
“不是不是,你别抬杠,轻视女子就生女儿扔床下呀?你看看这里谁家扔了?不一样重男轻女的多。思想不一定是某个行为代表。现代提倡男女平等吧,可是一样多少人分家产没女儿的份,房产留给儿子理所当然。他们平时也没说女人低人一等。”
付昔时想想也是,前世亲妈把房产写弟弟一人名字,不一样觉得儿子是自家的,女儿要嫁人是别人家的。
“就说班昭为何写这个女诫吧,你们女人别只记得她写了女诫就否定她。你也说了,她自己去皇宫当先生给皇后上课,没在家里干家务。那她为何写这个?”
付昔时道:“我哪知道?反正那会看网上都说女诫迫害妇女两千年。”
“班昭,后人评价:东汉文学家、史学家。第一位女历史学家,能被评为女历史学家的没几个,可想而知人家的学问。她一家人都彪悍,她爹她哥都是文学家、史学家。班昭出生儒学世家,博学高才,说去宫里教皇后读书,就是教邓皇后。”
付昔时咂舌,道:“那为何要写女诫?”
罗志豪道:“上语文课,老师没教你看古文古诗要结合当时背景来看?”
“谁记得那些?反正我一看文言文就头疼。”
罗志豪无奈道:“你真胆大,就这还敢在那些老学究跟前瞎扯。来,我给你解释下,以后别瞎掰。”
付昔时知道付老大不是否定女人的思想,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耐心听一回。
“班昭给人上课,可不是教人三从四德,教皇后妃子读诗诵史。在邓太后临朝执政的时代参与政事,协助太后处理国务,这样的女人可不是一般人。再说说邓太后,二十五岁当太后临朝听政,后人评价是女政治家,有功有过,信用宦官,导致了东汉的宦官逐渐做大,权倾天下。邓太后执政时期因为国用不足,允许人用钱或谷买卖官爵,此举开东汉卖官鬻爵之先例。又把持朝政,幼帝长大也不归还手中权利。班昭写了女诫,是对邓太后隐晦的劝谏,只可惜,女诫被后人出于政治需要大肆吹捧并随心所欲加以发挥,变成禁锢女性的枷锁。这也是我看过一篇文章,说班昭写女诫的目的才知道的。”
付昔时道:“难怪皇上舅舅说她是奇女子,让我读读她的其他书。”
罗志豪说道:“那些老学究,更是做官的老学究,哪个不是熟读史书,人家不屑和你掰扯,不是被你说的哑口无言。我举个例子,就好比你会和你婆婆掰扯吗?你说的她听不懂,她说的你理解不了,会想,她都说些啥?脑子里是狗屎吗?真没水平。”
付昔时恼羞,站起来给他一拳。
罗志豪笑着侧身,挨了妹妹一拳。
“没文化不是你的错,出来献丑就是你的错了,哈哈!”
付昔时看他笑得幸灾乐祸,真是恼呀。
刚刚自己得意的心情没了,变成难为情。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歪理就是硬道理,胡搅蛮缠你最有理!”
罗志豪笑得抽抽,继续道:“你应该给咱舅说:千万别和女子讲道理,你要是讲,你就输了。”
付昔时白他一眼,一边坐下。
“别笑话我了,说说你跑哪里去了?害的娘担心,给我念叨几回了。说人家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可好,娶了媳妇连媳妇都忘了。”
哼!让你笑话我,该我说你了。
罗志豪停了笑,道:“猜一猜?”
“不猜,不费那个脑子。”
“我去了杭州府,听到个消息,去看看。”
付昔时好奇了,问道:“啥消息?”
“有人说前朝留有一大笔金银财宝,藏在杭州府灵隐寺,没找到。”
“骗人的吧,用个藏宝图忽悠人的把戏,自古到今都有,你还真信。对了,那个二皇子不是抓起来了吗?问他呀。”
罗志豪道:“倒是想问,他年前没了,睡一觉就没了,皇上舅舅也奇怪哪,还想让他寿终正寝哪。”
付昔时对藏宝图不感兴趣,她着急外出的事哪。
“哥,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哪。”
“派个百户给你们一道走,到那你们有事商量着来,你千万别瞎做主,有些事得结合当地情况来,那里可不是南方,一言不合打起来吃亏别找我算账。”
付昔时这会不敢说谁怕谁的话,刚才的事对她有点打击。
觉得自己确实是井底之蛙。
来这里几年,虽然受点苦,但只是婆媳之间的说出来让人笑话的屁事。天下之大,她的眼看的太少,懂得也太少。
学识?
没有。
以后不能自我膨胀。
小野狼也得成长为能长嚎的狼才行。
努力成长吧。
581 嗨起来
付昔时反省自己,最近是有点膨胀,觉得不愧是穿越者,比土著就是强。
无非就是有了靠山做出点成绩,又能外出施展抱负,不仅心里得意非凡,飘飘然了。
听了付老大的话,平静下来。
班昭不用比,张小娘子不用比,想想黄道婆,自己太渺小。
黄道婆,江南女子,幼时为童养媳,因不堪虐待流落崖州。
她比自己命苦多了,从江南到崖州,几千里地呀。流落可不是看风景。
崖州居住四十年,向黎族妇女学习棉纺织技艺。就算十岁离家,四十年后也五十岁了。白发苍苍老太太,又返回故乡,教乡人改进纺织工具,织成各种花纹的棉织品。
后人誉之为“衣被天下”的“女纺织技术家”。
她不会把技术掌握在自己手里发家致富吗?成为富甲一方的黄三万?
她不会把秘方卖给富商做个富婆吗?
付老大说过,钱是手段,钱不是目的。有钱能做好多事,做些能让很多人活下来的事。
付昔时心里亮堂了,感谢这一次的“辩论”,让她的心宽广。
这次不哼哼浪里个浪,哼哼: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胆似铁打骨似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突然停下。
对!
这首歌适合叶田卓。
教会大铁他们,让他们教叶田卓。
哈哈!
等叶田卓出发的那天,他打头,后面是三胞胎,每人手舞长棍,跟黄飞鸿似的。
只可惜那会她已经离开应天府,不然就是自己带着三胞胎,给叶田卓来个送别曲。
男儿当自强!
付昔时又激动了,有了上回扛着双节棍高喊少年强的激情。
她去了院里,找了个木棍,一阵乱舞。
直到气喘吁吁。
得有固定招式,不能群魔乱舞,刚好明天打算去叶家,到时请教叶田卓的大嫂。
前面几次见面,她和党氏相见甚欢,党氏说了会拳脚,祖辈传下来,长枪是绝活。
长枪的招式用长棍也行,就交给党氏编些招式了。
付昔时又满地复活了,能想象那天的场景,绝对嗨起来。
她没想到的是叶田卓比她还兴奋,弄了个嗨翻应天府的场景。
付昔时去了戏园,上次付老大给她的两个老戏子住那,准备以后给豆祖母和豆老爹他们唱戏。
她唱了几遍当自强,说要有锣鼓,总之要热闹和激昂。
老师傅一辈子和戏曲打交道,听了几遍就能学的**不离十。
付昔时说了主要的剩下的让师傅自己琢磨。
第二天,付昔时去了叶家,看到新娘子的陶桂菊,比之前拘谨点,有了害羞。叶田卓也在,和付昔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不用避嫌,跟着一起坐着。
党氏热情,说准备家里办个花会,到时邀请她来。
付昔时说道:“我过几天就要走了,今天来给大嫂二嫂说下,以后没准我去关中,到时一定去看大嫂二嫂。”
党氏妯娌已经知道她要出门,遗憾她不能来参加,叶家头一回办女眷宴席,当然希望付昔时能够参加。
叶田卓说道:“我下个月也走,很遗憾表姐不能送我,不过我可以送表姐。”
付昔时道:“想不想走得风风光光?”
叶田卓是个好热闹的,立马眼睛亮了,道:“当然想,表姐有什么好主意?”
付昔时看了看党氏,道:“是有个,不过得让大嫂帮忙。”
党氏好奇道:“我?我能做啥?”
付昔时说了主意,念了歌词,叶田卓激动的站起来,搓手道:“这个好,嘿!我喜欢!绝对让他们亮瞎眼,深深记住我叶田卓!”
党氏好奇的看着付昔时,听小叔子说了,这个当初认错的三姐也会点拳脚,就是没有亲眼见。
付昔时道:“正好你在,一起去我家,我让老师傅演奏,大嫂根据乐曲想几个招式,简单些,统一舞起来好看,只要花样好看就行。到时田卓打头,大铁他们三个在他后面,嘿!那才好看哪,要是再有几十个一同舞棍,那场面!绝对震撼!”
叶田卓拍手道:“这个容易,我去羊庄,把那些小子叫上,绝对捧场。”
说走就走,几人去了豆家。
付昔时今天让三胞胎留在家里,这会他们在戏园里等着哪。
两个老师傅见人进来,放下乐器站起来行礼。
付昔时让他们伴奏,她拿了跟木棍,后面是三胞胎。
“我先试下,我只会乱舞,大嫂别笑话。”
叶田卓先笑了,不是嘲笑,就是觉得好笑。
音乐响起,付昔时摆个造型,开口唱。
因为要唱歌,舞棍缓慢,不然喘不上来气。
三胞胎跟着母亲学动作,虽然四人不是很整齐,但,那种气势感觉出来了。
陶桂菊拍巴掌鼓掌。
付昔时唱完了,把木棍给党氏,给老师傅示意伴奏继续。
党氏拿着木棍,学着付昔时最开始的造型,一亮相,那动作,英姿煞爽,不愧是正规武学,不像她,只是胡闹。
接下来一套棍法如行云流水一般,刚劲有力。
付昔时拍巴掌鼓掌,道:“太棒了,就是这样,大嫂好身手!”
三胞胎更是激动的拍巴掌,大舅母比母亲舞的好看。
党氏收了棍,气不喘脸不红,笑道:“献丑了。”
“大嫂,你要是一直在应天府,我把老铁交给你,能学大嫂四分之一就行,不求当个高手,强身健体。”
党氏说道:“过几个月我堂侄女会来,到时让她教。”
付昔时乐道:“那我就把老铁拜托大嫂侄女了。”
大铁哥仨道:“我们也要学。”
叶田卓跟着说道:“我闺女也要学,将来比武招亲,打不过我闺女的做不了我女婿。”
陶桂菊脸红了,紧着拽了一下他,叶田卓回头道:“儿子也学,一视同仁。”
几人看着他俩笑,陶桂菊毕竟是新媳妇,害羞,瞪了丈夫一眼。
付昔时让老师傅退下,招呼他们坐下,说道:“田卓,回头我给你一段话,这会记不全,你去找医学堂的周院长,到时让那些学子穿统一服装,背诵一遍就行。要把气氛搞起来,对了,你去找我哥,他知道怎么做,这方面他可比我会玩。”
“大表哥回来了?那好,我可得拉着他,大表哥主意多。”
几人戏园里说话,不知道豆包氏远远的看着。
豆包氏自从那次后,可老实了,搬进新宅子,啥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新宅子好呀,还有戏园子,可是婆婆不去她不敢自己去听戏。刚才听到动静,悄悄过来,听到儿媳声音,躲着。
听老师傅的伴奏,伸脖看到田卓大嫂的舞棍,真好看,比戏台上演的还好哪。
等儿子儿媳走了后,天天来看戏。
582 好兄弟
付昔时送走了叶家人,身后跟着三胞胎,一人一句不停的说话。
进了屋,见豆祖母在,三胞胎住了嘴,上前行礼。
付昔时说道:“祖母,我给戏园子老师傅说了,再找几个人,以后想看戏就去。”
“看不看的不要紧,听个曲也行,你别张罗,怪忙的。”
“没事,有戏园子不去岂不是浪费了,自己家自己做主。”
豆陈氏道:“知道了,我来是给你说个事,早两天就要说,一直见你忙。”
“啥事?是不是要添点啥?祖母需要什么直接给于妈妈说。”
豆陈氏摇头道:“祖母啥也不缺,有件事没给你说,前一阵我让你爹去买了个宅子,挺整齐,不用收拾,以后老家来人也可以住那。你爹说想清静了带你娘住那里一段时间。”
付昔时吃惊,没听豆渣说,难道他也不知道?
有点内疚,是上次把他们轰出去,所以才买个属于豆家的宅子吧。
等等,他们哪来的钱?问陶家借的?
豆陈氏看孙媳的神情,道:“是我的主意,豆渣还不知道,宅子是你三表舅帮忙找的,你爹说我们还他银子,陶家又是娶又是嫁,手头也紧。”
付昔时难为情道:“祖母,都是我不好……”
豆陈氏打断她的话:“你可别这么说,也别多想,祖母这辈子没做过主,这次就听祖母一回。和你没关系,是祖母的意思。你爹给我说了,以后你和豆渣要干大事,不能让家里的事烦心,我和你爹别的帮不上,看好家里,你们放心去做事。”
付昔时起身福身道:“孙媳谢谢祖母。”
豆陈氏拉起她,摸着她的手道:“祖母心疼,可你爹说你做的好,说他不如你和豆渣,祖母不懂,但知道这个家靠你,孩子们以后也靠你,祖母谢谢你。”
“祖母别这么说,我也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以前我小,不懂事,只想着不受气,多赚点银子。现在我想明白了,自己富裕不算啥,谁也不能保证子孙以后啥样。可如果世道好了,人人能吃饱饭,读的起书,繁荣昌盛,这才是给子孙留下的财富。是爹给我说了好些有本事的女子做的事,让我想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盯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得往远处看。所以祖母放心,以后就吃吃喝喝,听书看戏,祖母身体好,我和豆渣才能踏实做事。”
豆陈氏看着和以前不一样的孙媳,难怪豆渣他爹说孙媳让他敬佩。
“好,好,你们都好好的,祖母也好好的。”
付昔时是真佩服豆祖母,也喜欢这样的老人家,从来不怨天尤人,有个极品儿媳,相处几十年,还能心平气和过日子。
这得多大的涵养和气度?
看谁都看好的一面,为他人着想的多,虽然有时圣母了点,但从不强迫人,也不会把自己的意识强加给对方。
等晚上豆渣回来,付昔时问了他知不知道买宅子的事,豆渣点点头道:“就那次大姐她们来,我听祖母说过,之后没给我提。”
付昔时拿出一张银票,道:“你是儿子,给祖母和爹娘买宅子是应该,明天给三舅送去,咱家的事不能让三舅出钱。宅子是你给爹娘买的,给爹说,花儿子的钱天经地义。”
豆渣感激的接过来,他明白媳妇的意思,虽然他们出钱,不算媳妇嫁妆,是豆家的产业。
付昔时对这些是是非非不在放在心上,她和豆渣是夫妻,俩人赚得有豆渣一半,豆家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宅子她能理解,他们夫妻出钱也应该,不能在这方面分得太清楚,会伤人心。
也是她上回做事冲动了些,既然要家里和睦,有理不饶人只会让自己逐渐变成心胸狭窄之人。
胖婆婆是极品,但不能让她把自己心态影响了。
咱如今眼界高了。
付昔时和豆渣去看了那个宅子,添了些家具,又找人维修下。
她又去了陶家,让养母一家来陶家一起吃顿饭。
说她走之后,拜托姨祖母和养母多照应家里。
虽然亲娘肯定会照看,可是付昔时还是更信任陶姨姥,因为有些事姨祖母更能站在她的角度想问题,亲娘只是护着她和孩子们。
不用她说,所有人早已有了准备,包姥姥打算住过去,得看着闺女,别趁儿子媳妇不在她又作妖。
陶姨姥有些伤感,因为两个孙子和孙女孙女婿也要出远门,他们去的地方更远,几个月回不来。
但,得放开让孩子们去闯荡。
付昔时一直笑嘻嘻,豪言壮语,互相敬酒。
她喝的有点多,最后搂着包姥姥的脖子,道:“外祖母,一直想陪外祖母好好喝一杯,忙来忙去没机会,咱祖孙俩好好喝,我酒量大着哪,今天不醉不归。来,感情深一口闷,不见底罚酒。”
一口喝了,还把酒杯翻个个,拿酒杯的手直晃悠。
谁也没见过她喝酒,刚才没注意,不知她喝了多少就这样了。
陶姨姥拉过她说道:“知道你高兴,少喝点,喝醉了头疼。”
付昔时又搂着姨祖母,道:“我还没开始喝哪,这才哪到哪?老早就想痛快喝一场了,今天高兴,终于是付昔时了,不是豆腐西施,喝!一起高兴!大家喝!”
谁也不知她说的啥意思,什么终于是付昔时了,陶福运站起来道:“三舅陪你喝,光喝酒没意思,咱划拳,三舅教你,高兴就要玩得痛快。”
他想着外甥媳妇肯定不会,教了她自己在多输几回,外甥媳妇也就喝不了多少。
没想到,外甥媳妇比他会玩,赢了他不说,和小六小七划拳,越玩越兴奋,别人喝她也喝,不管输赢。
陶姨姥见她有些酒量,笑道:“让她玩,好不容易松快一回,豆渣,你敬你媳妇一杯。”
豆渣端着酒杯,他一直站在媳妇身后,就怕她醉了倒下。
付昔时喝喝的对着他笑,一把搂着他脖子,把酒递到他嘴边。
“好兄弟,快喝了这杯酒,以后是一辈子的兄弟。”
扑哧扑哧好几人在笑,陶姨姥也哈哈笑。
豆渣赶紧喝了酒,扶着付昔时,哄着她说道:“你先坐下,坐下喝点茶,天晚了,咱回家。”
付昔时迷迷糊糊道:“回家?回哪个家?我不回家,就在这。”
歪在豆渣身上,冲着陶姨姥嘿嘿乐。
陶姨姥吩咐陶哲旭:“你和小七帮着豆渣送你表嫂回家,不能再喝了。”
豆渣搂着付昔时的腰往外走,付昔时挣扎,冲着在坐的人挥手。
“去我家继续喝,走呀。”
陶姨姥和包姥姥跟着往外走,哄着她说道:“一起走,去你那喝。”
付昔时后面就不知道了,等醒来,看到三胞胎捂着鼻子在炕边站着。
583 谁家的
付昔时捂着头,这会觉得头疼。昨晚喝的酒后劲足,她都不记得怎么回到家。
不知在陶家有没有丢丑,一会问问豆渣。
三胞胎捏着鼻子,皱眉。
大铁说道:“好臭。”
二铁道:“酸臭酸臭的。”
焱华:“爹昨晚也臭,熏得我一夜没睡好。”
付昔时张大嘴对着他们哈气,笑道:“就熏你们,人不大,还嫌弃爹娘了。”
三胞胎后退,大铁去桌上给母亲倒了杯水,二铁拿了个毛巾,焱华端着痰盂。
这哥仨配合的蛮好。
付昔时接过水杯漱了漱口,吐到痰盂里,大铁又去倒了杯温水。
“爹让我们照顾娘,今天没去二舅那。”
付昔时歉意道:“是娘耽误你们了,对不住哦。”
三胞胎一起说道:“儿子应该做的。”
外面于妈妈听到声音,进来。
“大奶奶,热水已近准备好了,先洗个澡,大爷出门吩咐,让大奶奶好好休息。”
付昔时对豆渣越来越满意,他做大事不行,生活中的琐碎倒是挺细心的。
于妈妈把三胞胎带出去,付昔时好好洗了一个澡,去院子里坐着,让下人用干毛巾给她抹干头发,正屋里全部把门窗打开,点上香薰熏房子。
三胞胎搬着小板凳坐着她对面,表情严肃。
付昔时好奇问道:“有什么话要给娘说?”
大铁说道:“我们商量好了,要和爹娘一起去辽东。”
“那可不行,你们太小了,爹娘出去是做事,不是不带你们去玩,你们乖乖留在家里。”
大铁伸出巴掌,五个手指分开,说道:“我们不小了,都五岁啦。”
二铁跟着伸出巴掌,“五岁很大啦,我们会干很多活。”
焱华没有伸手,绷着小脸严肃说道:“作坊里的铁蛋才四岁帮他娘捡豆子,三川五岁会拾柴火。”
付昔时问道:“你们知道爹娘去辽东做什么吗?”
三胞胎点点头,“去辽东盖房子,给没有房子住的人住,还要教会他们磨豆腐。”
“磨豆腐赚钱再盖房子。”
“让小朋友吃饱饭,还让小朋友去读书。”
付昔时点头道:“对,你们说的非常对,爹娘去做正事,带着你们不方便也没有时间照顾你们。”
三胞胎急忙说道:“我们可以照顾自己,我们可以帮爹娘去照顾小朋友,教他们磨豆腐。”
付昔时望着他们,心里好满足。
她装着为难的表情说道可是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这可怎么好?”
三胞胎好奇道:“什么任务?”
“爹娘要出远门一趟最起码要好几个月,可是很不放心家里。曾祖母年龄大,祖父祖母都白发了,还有老铁他们。你说爹娘怎么能够放心?你们是爹娘的大儿子,这么重要的任务不交给你们还能交给谁?只有交给你们爹娘才能够放心的出门。”
三胞胎互相看看,大铁二铁又看向焱华,焱华点点头,三人站起来,挺起胸跺下脚。
大铁说道:“娘放心,我和弟弟肯定会好好照顾家。”
二铁道:“照顾好弟弟妹妹!”
焱华:“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付昔时一本正经道:“这么能干懂事的孩子是谁家的?”
“豆家的孩子!”
母子几个哈哈笑。
于妈妈端来醒酒汤,付昔时喝了,肚里好受许多,吩咐午饭做点清淡的,胃有点烧。
以前还想她的酒量绝对把这里的人喝趴下,地方不一样,酒不一样,趴下的是她。
等豆渣回来,付昔时问昨晚最后她是什么状况。豆渣说了,付昔时惊呆!
搂着豆渣说好兄弟?
还追着人猜拳?
幸好没瞎搂别人,不然那才丢丑哪。
付昔时咯咯的笑,豆渣愁眉苦脸道:“以后你别喝酒了,昨晚回来的路上吐了我一身,我洗了澡,早上大铁他们还说我臭。晚上睡着睡着,你一下坐起来,说:看我九阴白骨爪。啥叫九阴白骨爪?是新菜?”
付昔时正笑哪,被他一问,噎住,打嗝。
她张开五指,**爪状,抓向豆渣,张牙舞爪道:“这就是九阴白骨爪,你要是惹我不高兴,我使出九阴白骨爪把你的头抓成五个窟窿。”
豆渣两手各握住她的手,笑道:“你来呀,看谁厉害?”
夫妻俩打闹成一团,豆渣把付昔时扑到炕上,张嘴咬着她的鼻子,当然是轻轻的咬着。
付昔时呼呼喘粗气,咬向他下巴。
突然听到动静,俩人回头看向门口,三个脑袋上下排一溜。
慌得俩人坐起来。
付昔时问道:“你们咋不去睡觉?”
大铁说道:“想问爹娘一个事,可不可以邀请小朋友来家里玩?”
“当然可以,可以邀请他们来咱家吃饭。”
三胞胎一起说谢谢,然后出去了。
付昔时推了一把豆渣,“都是你,让儿子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她站起身来把头上的发簪去掉,刚才扎的她头好疼。
现在夫妻俩早已搬到一块住了,夫妻感情日渐深厚。
转眼就是两人要出门的日子,头天晚上一家九口在一个炕上住,四胞胎很早就睡着了,三胞胎每人都给爹娘保证会好好照顾家里,每人一句交代亲娘出门在外不要惹事儿不要打架,有事儿找衙门。
付昔时无语,自己在儿子的心目里就是惹是生非的人?
焱华最后还来了一句:“爹,娘要是冲动,你可千万要拉着。大舅说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知道你的对手的底就不要先动手,还有打不过就跑。”
这话说的,好像是儿子要出门爹娘在交代。
“还有,别和别人抬杠,少说话多听,你谁要说啥谁说啥,你要是较真你就输了,还生气。”
付昔时说了一句:“闭眼睡觉。”
黑暗里听到豆渣压着的笑声。
付昔时伸手拧他一下,恨不得再拍儿子一下。
什么儿子吗?
把他娘想成没脑子的大傻子?
第二天起来,一家人坐一起吃早饭,豆包氏脸上有着笑容,是剃了光头后第一次这么笑。
她的头发长出一点,用个帕子包住头,不戴法帽了。
付昔时撇嘴,反正包姥姥住这,胖婆婆不敢作妖。
虽然是早饭,做的丰盛。豆祖母一个劲的给付昔时夹菜,说要吃饱了,路上饿了没得吃。
豆包氏说路上有小吃店,豆陈氏说哪有在家里吃的好。
口气带着训斥,豆包氏不敢出声了。
豆陈氏转头对付昔时温和说放心出门,家里有她,还有包姥姥,会照顾好。
三胞胎本来想等长辈们说完话他们再说的,看此情况都不吱声了低头吃饭。
豆全柱对儿子媳妇说好好做事,尽量别惹事。
付昔时感觉这话是说她,确实,她和豆渣两人,要惹事肯定也是她。
吃了饭,陶福运带着儿子侄子来了,叶田卓夫妻来了,罗志豪兄弟赶着马车来了,付二栋和付原海夫妻来了。
陶姨姥姐妹和付温氏也来了。
叶田卓说他大哥二哥夫妻去了城外六里亭,怕人多车坐不下。
一堆人送出门,行李装上车,罗志豪这辆车坐一部分人,陶福运赶车带其他人。
付昔时看着在豆祖母、姨祖母、外祖母和养母怀里的四胞胎,老铁他们不知道爹娘干啥去,还高兴的伸手哪。
这会付昔时才有了真要离开孩子们的感觉,心里发酸。
等上了车,付昔时伸头给门口的家人和孩子们挥手,突然,老铁喊了一声:“娘……”
扭动身子挣扎,向马车里的母亲伸手要抱。
付昔时眼泪一下出来,捂着嘴。
罗志豪驾了一声,松开缰绳让马车离开,再呆两分钟,妹妹肯定不走了。
马车里的人没人说话,付昔时忍着眼泪,看向窗外,一只手伸过来,递给她一个手帕。
六里亭那站了一帮人,叶家俩兄弟夫妻,罗蔓菁夫妻,冯卓力带着个小儿,是唐立正。
付昔时没想到亲爹带着付家的弟弟妹妹来了。
她们夫妻先给父亲行礼,付文举递给她一个包裹,说是祖母准备的。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她又红着眼圈,大家一起说了保重,看着他们夫妻上车离去。
这次出门,付昔时没带下人,大哥给的廖百户带了两个手下,一行五人两辆马车,路引开的是走亲戚。
付昔时身上有个皇上舅舅给的木牌,有事找衙门就行。
罗志豪给了一些名单,他以前做买卖时结交的人,有生意上的,有的是朋友。
抛开舍不得孩子们,对外出之行,付昔时充满了向往。
天大地大,我总要去走一走。
按照路线,应天府往北走,今天尽量赶到淮安府边上五河镇,住一晚,第二天晚上回到青州府。
这是快的,慢点就的三四天到。
青州府是罗家祖籍,母亲当年被卖到那嫁给罗将军,算是付老大的家乡,养母的娘家也是那里。
付昔时对那没感情也没好奇心,不会专门拐一趟去看看。
来这头一次出远门,又是去做事,只想快点到达目的地。付老大说,路上不耽误,受得了罪,快也得一个月左右,那是骑马,坐马车会慢。
他们装束是普通富户,大爷带着大奶奶走亲戚,三个下人护送。付昔时夫妻穿着普通,她是细棉布襦裙,头上银首饰。
付昔时看着渐远的应天府,道:“再见了,几个月后等我回来,一定带着成绩回来。”
话可别说早了,第二天付昔时的想法就是这个。
以前也做坐过马车,从陶家铺回石河镇,要照顾一家老小,哪里会注意其他。从石河镇去凤阳府,心情激动,忽略其他。从凤阳府去应天府,有点恐慌,琢磨亲生爹娘是啥样。
这会,马车里就俩人,廖百户赶车,另外两人也赶着一辆马车随后。
离别的心情不太好,冲击了一开始的兴奋。
付昔时有点蔫,外靠在豆渣肩上,没一个时辰,感觉颠的骨头疼。
中午找了个食肆吃饭,没啥胃口,吃了点赶路,直接在车里躺着。
躺着又觉得颠的脑壳疼,把头枕在豆渣的腿上,稍微好一点。但是还是觉得颠的慌。
哎呦!没到辽东估计我都要颠成脑震荡了。
不行的想个法子。
晚上住店,吃饭的时候,付昔时说道:“廖百户,能不能想个办法,在马车里坐个吊床,四个角用绳索掉上一个长木板,够一个人躺着就行。”
她是打算和豆渣互相休息,别到那啥也干不了先倒下了。
廖百户点下头,吃了饭带着人忙乎去了。
第二天,付昔时看马车车厢,喝!哥给的人就是能干,吊床做成活动的,不用时绳子一拉木板贴到车顶,用时再放下来,这样不占空间,也能坐人。
当然一大早的不能躺着,先坐会,这个季节外面绿油油,官道上有别的马车驶过,也有快马加鞭飞驰而过的人。
付昔时也不问怎么走,路线廖百户掌握,他也跑过这条路。
坐累了,让马车停下,豆渣去后面车上,付昔时躺在吊床上感觉下。
晃悠晃悠,躺直位置不够,蜷着腿,好歹没昨天那么颠。
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到旁边一桌人在说,不远的一个镇上有人寻仇打伤了一个客商,那个客商脸上有道疤,躺着奄奄一息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付昔时听了想起走的时候陶家三舅说韩炳外出,不然也要来送他。
三舅也没说他去哪里,付昔时担心是韩大叔,知道他以前是混江湖的,在外面混的不免有仇家。
付昔时悄悄让廖百户去邻桌套话,知道是哪里后,急忙赶车过去。
到那儿廖百户找了个闲汉给了一些铜钱,那闲汉带着他们去了一个破墙根。
付昔时过去一看果然是韩大叔,只见他浑身是血,人已昏迷。
“韩大叔,韩大叔。”
廖百户见是少大奶奶认识的人,和两个手下抬起这人,让闲汉带着去了医馆。
大夫说腹部受了刀伤,一只胳膊骨折,上了药后说听天由命。
付昔时到应天府的医学堂,陶桂花的师傅就是外科大夫,急忙让人抬着韩大叔上马车。
急匆匆又赶往回应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