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 全拿下
冯卓力回到家,夫人周氏见了丈夫那模样,心疼,慌着安排下人去准备热水。
又让厨房准备饭菜,冯卓力摆摆手,仰倒在床榻上,道:“夫人别忙乎,让我先歇歇。”
周氏倒了热茶递过去,冯卓力接过喝了,抿抿嘴道:“再倒一杯。”
“老爷慢点喝,渴了也别着急,伤胃。”
“刚着急进宫,没顾得上。带来的东西还在后面,我先赶回来的。对了,咱那亲家太热情,给了俩女子,你安排一下,回头找个人嫁了。那个臭小子一再叮嘱我别路上别睡了人家,让夫人你生气。养儿子是气老子的。”
周氏抿嘴一笑,女子不重要,她这个年纪了,倒不会为丈夫收用个人吃醋,没那个精力。孩子的事还操心不完哪,现在重要的是儿子在那如何,管他什么外邦美人如何。
“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那个臭小子是走了丈人忘了爹!见了丈人不知道他爹姓啥了。夫人放心,他好着哪,给我说了,过两年回来,到时带着孩子一起回来,让咱帮他养儿子。”
周氏巴不得,道:“带回来好,我给养着。”
大儿子去了辽西,次子去了关中,只有两个女儿陪在身边,周氏颇感寂寞。
“最近城里有啥事?”
周氏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说了,特别是申国公被夺爵,应天府府尹是和高奎一起玩的叶田卓父亲,还有建立医学堂的事。
冯卓力听了闭眼沉思。
周氏又道:“我有个堂书来应天府教书,家眷来后,我去了几次。堂叔原来在凤阳府学堂任职。”
冯卓力睁开眼道:“听高奎说过,周先生教过岑家找回来的那个嫡长孙。估计是曲家伸手了。”
他看中曲家的儿子,当大女婿不错,可是曲家没当家主母,没法让夫人走动。
还好,儿子和叶家那个庶子玩的好,和罗小将军一处混过玩跳伞,那个海东青还是罗小将军问皇上要了给儿子的。
儿子有给所有人礼物,等东西到了他想法和曲梁彬联系上。
冯卓力总觉得皇上和曲梁彬之间有别人不知道的关系,当然不是那种,曲梁彬是皇上在岑家的眼线。
俩人咋联系上的?
绝不是君爱才,金銮殿一眼相中,曲梁彬受宠若惊肝脑涂地。
那些文人,特别是世家出来的,没那么眼短。
曲家,曲梁彬看着才回来的女儿,心疼。
女儿说去做事,早出晚归,那个未来女婿一跑好久不见人。
后悔把女儿定给他了,等成了女婿好好敲打敲打。
曲林雁负责医学堂女子部管理,罗志豪给了她一个册子,说给她参考。
她仔细看了,很多条条框框,学课安排,住宿管理,食堂规划,很详细。每一条都有备注。
曲林雁给父亲看了,父亲赞不绝口,说详细明了,又补充一点。
还说这个女婿不像外表那么粗鲁,粗中有细。
曲林雁有着欢喜。
该过年了,医学堂放假。还没开始招生,学堂已经盖好,还在规范,招生要过了年二月开始。
岑家守孝,曲家没啥亲戚,年前罗志豪亲自送了年礼,其余就是曲梁彬的同事和好友互相送礼,曲家没主母,也没哪家亲自上门,都是派了仆妇过来。
谁知道腊月二十八,冯卓力来了,曲梁彬奇怪,他和冯卓力没交往,只听说他从辽西回来了。
冯卓力除了年礼外,又送了好些辽西带回来的东西,有一箱子专门给曲家女儿的。
“这些是我儿媳给的,说给令千金添妆。说起来咱也不是外人,我儿子有今天的成就多亏罗小将军,可算是帮我大忙了。”
曲梁彬……
那你也该给罗家送礼呀,跑我这来是个什么意思?
“你太客气,没想到还能给我大礼,曲某感谢。”
“咱俩谁跟谁呀?不嫌弃我叫你一声曲哥,小弟对曲哥可是久仰大名,尊敬的很。小弟读书不行,吃喝玩乐在行,可这个说起来丢人。以后小弟也得改,做点正事。曲哥,你说小弟做个啥?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也让别人刮目相看一回。”
曲梁彬……
你做啥问我干嘛?
我是你谁呀?
不对,你是我谁呀?我干嘛管你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是银不换?
“冯嘉仪,你说笑了,曲某不才,只会读几本书,要不我借你几本书?”
冯卓力……
心里喊妙,这个曲某是个妙人,不像其他酸儒,看到他只会皱眉头。
冯卓力想,这个亲家我要了,厚着脸皮我也得巴着他,谁让自己之前把名声搞臭了哪?
“曲哥肯借我就读!我知道文人把书看得比命还重,说明曲哥看中兄弟,小弟我感动呀!终于有个看到我心里美的人了,曲哥放心,以后有事找我,谁要是欺负我我认,欺负我曲哥我可不愿意,我绝对让他知道曲哥姓啥!”
曲梁彬心里琢磨,这个歪人想打什么主意,难道问我借银子?
先听他怎么说。
可是说了半天也是奉承话,没提借银子的事,等冯卓力走了,曲梁彬琢磨半天,又打开他送的礼物。
好家伙!
给女儿的添妆除了辽西那的金银首饰外,还有一堆应天府式样的首饰。
这家伙不缺银子呀?
他想干什么?
曲梁彬头一回的琢磨个人琢磨的半夜没睡着,后半夜气呀,坐起来想,他就是故意,故意整我。
听说他以前做过这种事,送一人礼物,不收非得塞人怀里,还得那人想了好几天,后来才知那人的儿子得罪他了。
曲梁彬发誓,下回见了他绝对不给他好脸。
但又查查家里,有没有得罪他府上的人。家里只有女儿儿子,女儿忙儿子不和不熟的人来往,下人里也打听了,没和冯府下人来往的。
冯卓力洋洋得意,我亲自出马,绝对把未来亲家拿下。
不知道的是他走后曲梁彬琢磨他半天,开开心心,觉得一个好的开始,以后就熟了嘛,熟了多来往,多来往结个儿女亲家水到渠成。
他把带回来的礼物挨家送,除了他自己的好友,还有儿子托他送的。
将军府给罗小将军的,叶府尹给叶田卓的,豆家给三胞胎的,陶家给陶家两个孙子的。
还有儿媳托他转送的,第一个就是美珍公主。其他一堆小姑娘的,他让夫人去送,刚好和那几家有个来往走动。
付昔时见到了胖球亲娘,文文静静,读书人家出来的当家主母。
接了礼物,说了感谢,又问了冯高奎和娜仁花的情况。
周氏最后腼腆的说道:“听殿下说过你家老铁四个,我稀罕的恨不得自己有这样的孙子孙女,早就想来,又觉得唐突,格根信里说的啥我也没看。”
付昔时赶紧把刚周夫人给她的信打开,娜仁花很直接的问她要小衣,说交给她婆婆就行。
“周夫人,你稍等一下。”
付昔时回里屋拿了一个小包裹,四胞胎穿过的小衣,几个柜子里装的全是,四套一个包裹,准备好,谁来要了不用现找。
周夫人欢天喜地,一个劲道谢。
付昔时送走了周夫人,回来打开柜子,估计下装多少,让四胞胎过年全换新的,旧的淘汰。
其实也不算旧,现在每个月都长,贴身小衣换的最勤了。
啊哈!
我靠儿子的小衣,就能把应天府的贵妇全部拿下!
557 重头戏
豆家这个年过得微妙,因为豆包氏戴的法帽。
陶家喜事她没参加,可自家人,她僧不僧俗不俗的,年三十全家聚餐,三胞胎看着祖母,好奇又不问,又看祖父头上,那意思为何祖父没戴帽子。
谁也不提,豆包氏也没像往年那样欢天喜地守着孙子好给孙子加菜。
今年她规规矩矩坐在丈夫身边,低头吃菜,没吃多。
付昔时打量胖婆婆这几天瘦了,很明显的是脸上的肉垮拉下来。她摸摸自己脸,要是我瘦了会不会也这样?一下老十岁?
晚上临睡前,三胞胎悄悄问母亲:“娘,祖母头上长疮了吗?”
付昔时忍着笑,道:“娘不知道,问你爹去。”
豆渣听了儿子的问题,半天说了话:“你们别给别人说,祖母难为情。”
也不承认也不否认,三胞胎点头哦了一声,大铁说道:“难怪祖母瘦了。”
二铁道:“心情不好没胃口吃饭就瘦了。”
焱华:“娘说瘦了健康,有钱难买老来瘦。娘要减肥。”
豆渣……
你娘我媳妇很老吗?
大年初一给长辈磕头,豆陈氏反而是欢天喜地,给七个孙儿红包,又给了豆渣夫妻。
豆包氏还是规规矩矩,给红包,豆全柱说了吉祥话。
豆家的重头戏是年初二,付昔时知道今年四个大姑子要来应天府,提前收拾好屋子,空房子多,有个院子还空着哪,前院还有专门给亲戚住的,一家一个屋子。
只是付昔时不好让头一次来的大姑子住那,有点说不过去,还是安排他们一个院子里住,要是孩子们都来,去二院那,五姨姥在陶家陪谭家人,二院只有豆祖母和公婆,空屋子也多。
大年初二四个豆夫妻都来了,全体没带孩子。
四个豆除了豆大姐,她们又是惊喜又是胆战心惊,按耐不住的惊喜,按耐不住的胆战心惊,因为老大回家说的太吓人。
那个跟着爹娘逃难的弟媳亲舅是皇上?
打死她们也想不到呀!
更想不到的是她们娘竟然还想压着儿媳,脑子里长草了?
豆老大说的吓人,祖母要把亲娘休了,另取一个,那以后她们得看后娘脸色?
看弟媳脸色那是应该,亲弟媳,凭啥看后娘脸色?
四个豆商量了,不带孩子过来,一定要保住亲娘。
来了后看到豆大姐说的大宅子,每个人都要拉着付昔时的手亲热的叫着弟妹。
四个女婿在豆全柱那规矩坐着,豆渣陪客。
初二天不亮出发,一路赶,路上没住,到了应天府快禁出入,守门的查问半天,谁家大年初二半夜走亲戚?
何泽普说了凤阳府来的,带媳妇回岳家,岳家是罗小将军的妹夫家,他还认识叶府尹。
正好遇见来慰问值班守门人员的叶府尹,才放他们进城。
夜深孩子们都睡了,付昔时带着四个豆去了三院,怎么住让豆大姐安排。屋里暖烘烘,炕提前烧好的热水热茶热饭都有,下人屋里候着主子吩咐。
豆大姐让付昔时早点休息,有啥她们问下人要。
看着弟媳在两个妈妈搀扶下走了,豆四姐说道:“多好的日子,咱娘想干啥?”
豆二姐道:“说那有啥用?娘哪?咋没看到娘?”
刚才不好当着弟媳面问,不知道亲娘如今在哪。
豆大姐说道:“肯定不好意思出来,娘咋想的我还不知道?该嘚瑟的时候嗓门比谁都大,对她不好的事就躲着,女婿来了,觉得丢人,不敢出来。”
豆四姐道:“出不出来都得解决,自己闺女还不出来说说最近的事?还想像以前那样混过去?觉得过一阵祖母气消了不说娘了?”
她边说边往外走,豆三姐跟着,豆大姐和豆二姐互相看了看也跟上去,一起去了二院。
豆全柱在西屋接待女婿,说祖母睡了明天再去请安。豆大姐进屋问娘在哪,得知在东屋,过去推门,里面插着。
气的豆大姐拉着老二回三院,夜里静,别吵吵惊着祖母。
四个豆回去一顿发牢骚,痛批亲娘一顿,豆大姐给她们安排屋子,她和老二住正院,老三东屋老四西屋。
豆全柱那边也让女婿们回来,四个豆夫妻各种回屋嘀咕去了。
第二天醒来,刚出屋,有下人端热水进来,洗漱完了,下人说一会去二院老太太屋里吃早饭。
四个豆带着丈夫去了二院,豆渣招呼姐姐姐夫进来,这会除了老大夫妻,其余都吃惊豆渣的变化,昨晚没顾得上看兄弟。
几个姐夫心里喝了一声,小舅子出息了,像模像样。
几个姐心里欢喜,兄弟出息了,一看就像大户人家的少爷。
里屋有孩子们的笑声,四个豆进了里屋,女婿外屋坐着。
付昔时带着孩子们在里屋炕上,三胞胎炕沿上坐着,怕弟弟妹妹爬下来,豆陈氏和付昔时在炕上,老铁扶着亲娘想站起来,阿呆哥仨只会爬,来回爬的可带劲。
看见有人进来,四胞胎停下,望过去。
三胞胎忙下炕,对着豆大姐行礼道:“大姑过年好。”
又挨个称呼二姑三姑四姑,谁是谁不知道,只听母亲说家里来了四个姑母。
不认识了。
几个姑哎哎的,豆大姐说道:“一会吃了饭给你们压岁钱。”
“多谢姑母。”
四个豆欢喜,豆三姐伸手要抱阿呆,豆大姐拉了她一下,道:“先洗手,刚给你说过就忘了?”
豆三姐尴尬,道:“我不是见了侄子欢喜的忘了吗?”
心里想,长这么大,还没说抱孩子要洗手的,也知道侄子们是四胞胎,不是弟媳故意针对她们当姑子的。
豆二姐说道:“还以为是你们乡下哪?路上给你说了先看大姐怎么做,别啥都抢着来,就显你能?”
豆三姐气哟,姐妹四个,就她嫁到乡下,作为姐姐当着弟媳给她没脸?这要是在石河镇,非得跟她吵起来。
豆大姐说道:“来了都消停点,还以为在石河镇哪,别给豆渣丢人。”
付昔时不插言,反正几个豆在一起就是吵吵闹闹,或者又说又笑。
下人端了热水进来,四个豆挨个洗了手,豆大姐首先抱着老铁,道:“我的大侄女,让大姑好好看看。”
上回来被亲娘闹得,压根顾不上抱侄女侄子。
豆二姐豆三姐豆四姐一人抱一个,大侄子大侄子的叫着,因为不知道抱的是哪个,听大姐说过小名,她们哪里分得清?
豆大姐也只能分得清侄女,知道家里格外宠着唯一的侄女,所以她第一个先抱侄女。
四胞胎好奇了一会,就要挣脱,都向付昔时伸手。
付昔时把奶娘叫进来,对着四个姑子说道:“该吃饭了,让奶娘抱他们,咱先吃饭。”
558 解决了
吃了早饭,四个豆夫妻给豆陈氏拜年磕头,然后给豆全柱夫妻磕头拜年。
接着是豆渣夫妻给姐姐姐夫拜年,三胞胎给姑母姑丈拜年,奶娘抱着四胞胎给姑母姑丈。
四个豆给了压岁钱,每人一两,对于她们来说,是大出血了。
付昔时见四个豆今天全换了新衣,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她捎回去的,也是,让她们自己拿钱出来置办没那个条件。
豆陈氏让孙女婿带三胞胎回他们屋玩去,奶娘抱着四胞胎回正院,又让孙女孙子孙媳都坐下,付昔时知道,面前胖婆婆的事豆祖母要给个结论了。
四个豆忐忑不安,豆渣知道他娘休不了了,但不知怎么处置他娘。
豆包氏可怜巴巴望着丈夫,祈求的眼神,豆全柱不忍。
豆陈氏说道:“你们也听你大姐说了你娘闹得事,觉得该不该?如今的日子不好吗?豆渣媳妇给婆婆委屈受了吗?你们当大姑子的挑出弟媳一点不是出来?”
没人敢说话,就算能挑出来,谁敢挑?
敢的那个没来。
豆陈氏先说她作为婆婆忍了儿媳几十年,从儿媳进门开始说,挑重要的一些事说,说到连生五个闺女,她说一句不是了吗?照样伺候儿媳坐月子,不让她落下病。
四个豆嫁了人,有了孩子,对这方面深有体会,特别是豆三姐豆四姐,一个成亲两年不生,一个连生两个闺女,受了婆家多少气。
“老四,你婆婆一开始不同意你嫁进去,可是对你又打又骂没有?你两年没生,打骂你没有?等你生了对你如何?知道你娘家兄弟开了酒楼弟媳如今的身份又对你如何?有没有想压着你耍威风?”
豆四姐回答:“我两年没生,我婆婆顶多给我掉脸子阴阳怪气,她敢打我,我就敢打她儿子!来之前我婆婆对我殷勤的很,怕我和离带孩子回娘家另外嫁人哪。”
豆三姐道:“我婆婆今年过年没让我干活,说我是精贵人要去应天府别把手弄粗了。”
豆包氏眼皮翻呀翻,不是这种场合,她得说:那些老家伙敢对你们不好?以后可要靠着你们娘家。
豆陈氏又说了豆包氏来应天府给儿媳说的话,她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到最后挑唆老大去闹,好拿捏弟媳,嘲笑儿媳亲娘。
“我活到这个岁数,哪怕是几十年前,我也不怕儿媳不埋我不给我上香,我只可怜亲家母的不容易。”
豆包氏听到这紧张了,生怕婆婆当着闺女儿子面说出亲娘那事,说出儿女的表舅是亲舅的事。
“你们外祖母为了你娘操了多少心?我有儿子养老,你们外祖母一辈子操心你娘,但不怕没人给她养老,陶家你们姨祖母说了,没儿子有外甥和儿子一样,可你们外祖母头发白了还在为你娘操心。我心软,见不得,总会谦让你娘。”
豆包氏听了更加确定婆婆知道亲娘的事,低头。
“可是,我想了,我心软是做错,不该一开始就忍着你娘,要是我当婆婆的一开始管教她,或许你们娘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以为所有人都该让着她,都该顺着她心意。为了豆渣,为了大铁兄弟七个,也为了你们,为了我豆家将来不会被你娘连累,我当婆婆的替儿休妻!”
豆包氏一下站起来对着婆婆跪下,哭道:“娘,我改!以后我不乱说话,我念经,再也不乱说话。”
她知道,她没做多大的恶,所有都是乱说话引起的。
四个豆跟着跪下,豆渣也跪下了,付昔时不跪。
豆陈氏说道:“七出,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妒,为其乱家也;口多言,为其离亲也。你娘,我说了多少遍她改了吗?这一条你们有何异议?妒恨,虽然你爹没妾室,可是你娘对豆渣媳妇是妒恨,妒恨才造成乱家。口多言,搅是非,这个不用我说,你娘做得最多,让亲人离心,让子孙怎么看待她?还是按照她心意来,把家里闹的乌烟瘴气?这三条不够休妻?”
她读过书,说起来条条是道,四个豆哑口无言。
豆包氏瘫坐在地上,惊恐,眼里是从没有过的慌张失措,只会说:“我辛苦了一辈子,生了六个孩子……”
豆陈氏看着四个豆说道:“豆渣媳妇嫁进来辛苦不辛苦?生了六个男娃一个闺女辛苦不辛苦?孩子周岁没过,去作坊忙到天黑回来辛苦不辛苦?你娘看到了吗?体谅了吗?她吃的穿的戴的,屋里藏的金银首饰谁给的,记得吗?为何还要挑唆你们和弟媳过不去?这样的搅屎棍我豆家留不得。”
豆渣哭了,道:“祖母,以后我娘改,祖母打我,我替我娘受着。”
豆陈氏指着豆渣,眼泪流出来,问四个豆:“有这样的儿子儿媳有啥不知足?非得……非得……”
连喘几口气,付昔时赶紧站起来给她抚背。
豆陈氏接着说道:“豆渣大了,懂事了,是大铁娘教的好,我感激大铁娘,我唯一的孙子没有被他亲娘毁了,当着你们面,今天我要说,以后你们敢对大铁娘胡说八道,我从棺材里爬出来也得问一句:良心被狗吃了吗?”
豆全柱脸色沉重,但一句话没说。
“豆渣求我,跪着求我,给他娘最后一次机会,他不想当没娘的可怜孩子。你们听听!儿子为娘打算,当娘的为儿子想过没有?”
四个豆听到这里,心里缓了一口气,亲娘保住了。
她们四个一口同声说道:“祖母,看在豆渣份上,饶了我娘吧。”
豆陈氏连叹几口气,道:“你们外祖母也求我,看着豆渣,当祖母的更不能让你娘留下。害子孙呀!可是看着你们外祖母,我要叫姐姐,可是为了自己生的孽障,一辈子给我赔笑脸,到头来还得为她求我,我不忍,不忍你们外祖母。我和你们外祖母说了,怕这次饶了你们娘,等我们不在了,你们娘狗改不了吃屎、重蹈覆辙,所以我们商量了。”
说到这,豆陈氏拿出一张纸,道:“休书我写下,放到大铁娘这,等我们不在了,你娘要是觉得没人能管她了,想折腾儿子儿媳孙子们,让大铁娘拿着休书去衙门,休书里我写了经过,你们一一签字摁手印,不然这会我去衙门登记。”
谁敢不从?不从的休书立刻生效。
从豆全柱开始,没人签字摁手印,包括豆包氏,她也不敢说不用签,她保证做到不闹事,说了也没人相信她,包括她亲生的子女。
豆陈氏没让付昔时签字,接着说道:“莲花的事我也不问,她的孩子你们想养就养着,别塞给豆渣。还有,以后她回来了,你们顾着姐妹之情领回家去,让她嫁人也好,给你们男人当小也好,你们愿意就成,但,别强迫豆渣接回来,孝顺爹娘应该,没规定要养着姑奶奶,她要是回来,做得比你们娘还过份。我今天说一句,不是我当祖母的不容她,我得为豆家子孙着想,你们哪个敢强迫兄弟收留她进家,先把我从坟里刨出来等我同意。”
没人敢说话,豆三姐看了看大姐,又低下头。
最后,豆陈氏说道:“老大,让你男人来,上次他在场,不必瞒着他,他也来签个字,当个证人也好。”
豆包氏这会是放心暂时躲过去,不必被赶出去了,但又让女婿见证,浑身不自在,还好婆婆没说出亲娘的事,不然让女婿怎么看?
何泽普进来,让他签字就签,但也迅速看了眼休书,知道大概意思。
签完字赶紧出去,招呼也不打。
心里好歹放心,岳母以后也不会折腾他儿女了。
豆陈氏把休书交给付昔时,打发她回去看孩子,付昔时跟着大姐夫学,招呼也不打,赶紧溜。
回到屋里,仔细看休书,找个油布包起来,先藏个地方,过了年搬了家再藏好,绝不能让胖婆婆偷了去。
这以后就是克制胖婆婆法宝了。
559 是仇人
豆陈氏说完了事,让孙媳走后,没让着跪着的豆包氏和几个孙女和孙子起来,看着儿媳哭红的眼,瘦了的脸,终究还是念在她之前为豆家辛苦的份上。
叹口气,再说几句。
“你要是老老实实,豆渣不是不孝顺的孩子,他几个姐也不会不管你。你给豆家也辛苦一辈子,何苦坏在嘴上?”
豆包氏流着泪说道:“我改,一定改。”
“你能改是你外孙女们有福,谁家娶媳妇不看祖上秉性?”
还是没说老铁以后有亲外祖母外人压根不看你豆家。
豆陈氏故意当着孙女们面说这个,不相信几个孙女不为她们闺女考虑。孙女虽然性子像她们娘,厉害,不讲理,但总比她们娘强点,懂人话,知道好歹。又嫁了人,婆家人多,知道不可能事事都顺着她们心意来。
以后孙女们也能看着点说着点她们亲娘。
最后豆陈氏说了句起来吧,豆渣赶紧扶他娘起来。
豆大姐搀扶走路不稳的亲娘回了东屋,让亲娘上炕躺着,又把裤子退到膝盖处,问有没有药油。
豆包氏指了指一个柜子,豆二姐找出来,给亲娘揉腿。
“娘,以后就啥也别管啥也别说,该吃吃,该喝喝,少不了你吃喝,还不用干活,多好!人家都说老了享福才能过上这种日子,你咋不知足?”
豆包氏拿下遮住眼的手,道:“我又不是傻了。”
豆二姐停下手,道:“你女婿他祖母,娘还说她最精,如今八十多,牙都没,隔一天吃顿肉,晚上一两小酒,啥事不管,该装糊涂就听不见别人说啥,没事砸核桃给曾孙吃。娘不会学着点?”
豆包氏扭过头不说话。
豆大姐拉拉老二,不让她继续说。
没人说话,一会豆包氏转过脸问道:“莲花回来过没?孩子接走没有?”
又是豆二姐说道:“接走了,又让老三去了一趟接回来了。”
豆包氏一下坐起来,问道:“咋回事?那个干巴货不要儿子?”
豆四姐说道:“没跟我们说,莲花偷着和三姐联系,让三姐去了干巴货在的地方,不是凤阳府,靠近庐州府的一个县,干巴货在那又找一个女的,莲花天天和他闹,让三姐把孩子接回来,她还守着干巴货哪。”
豆包氏气道:“守着人家就要她了?老三干嘛不把她带回来?另外嫁个人,趁年轻再生几个踏实过日子。”
豆二姐说道:“娘让她回来她就回来?人家原配把她脸撕的稀巴烂,如今干巴货把她门牙都打掉了她也不回来,可怜余耀了,偷偷跟我说,他爹磨刀要把他们娘儿俩杀了。就这样她还死赖着干巴货,让老三把余耀接回来,她自己不回来,谁说的她听?”
豆包氏又躺下,道:“不管了不管了,她就是我上辈子的仇人来折腾我的。你们要管帮她养孩子,别让我管。”
几个豆互相看看,心里想,你折腾别人算什么?
豆大姐道:“也没让娘管她,只要娘别再闹事我们就念佛了。娘就想想我们闺女,将来出嫁别让人说她们外祖母啥啥的。”
豆包氏用枕头蒙着头不听,几个豆胡看一眼,起身走。
豆包氏把枕头一扔,恨恨说道:“全是白眼狼!”
四个豆不理她出去了。
然后去了正院弟媳那里。
付昔时把准备好给四家孩子的压岁钱拿出来,虽然他们没带来,但也得给。
她没不多给,和她们一样,一个孩子一两,虽然财大气粗了,但不想来应天府养成习惯,反正以后你们给多少我也给多少。
不过给当姑娘的另外给了珠花,有时再给女孩子每人布料,也让她们婆家对女孩好点。
四个豆自然十分欢喜,接了谢过,又围在炕上看了会侄子侄女,然后豆家人除了豆包氏全部去陶家串亲戚拜年。
第二天四个豆夫妻又去给羊角巷付家拜年,头一回四个豆对付温氏客客气气,特别是豆大姐,丈夫一再交代,这个付家虽然不是弟媳亲爹付翰林家,可是人家养子是岑家人,还是未来的岑家家主。虽然豆大姐不知道岑家为何让丈夫另眼相看,如今全改了对付家的态度,亲热中带着恭敬。
初五他们回去了,走时又是一大车东西,四个豆还流出了分别的泪水,恋恋不舍。
陶家今年最热闹,成亲的两个,三房陶桂琴年初二也来了应天府。原本亲弟堂弟成亲她要过来,偏偏她的双胞胎儿子有点受风,只好让丈夫一人过来。
年初二她们夫妻过来也没带儿子,谁也理解,再有事也不能折腾孩子奔波在路上。
豆家热闹,外面也一样热闹,家家户户正月里就是拜年回娘家串亲戚。
叶府尹头一回在应天府过年,亲朋,岑家算一个,但人家守孝,不能上门。好友,突然来了一位,是儿子好友他爹,莫名其妙的亲热无比。
面前来过一回也是亲热无比,让叶府尹感觉是贴上来的好友。
伸手不打笑脸人,热情接待。
然后叶府尹就带着儿子去曾经的同窗家,也准备贴上去当好友。
来了后一直想去拜访,忙得四脚朝天,一起忙,二是忘,想起来的时候是晚上临睡前,不方便去别人家。
年初六,带着儿子去,拿着礼物,大过年的不信你把我们轰出来。
汪詹事也没那么丧心病狂,大过年的赶人,自然是招待一番。有点谨慎,没让儿子进来。
俩人客气完,叶府尹让儿子给汪詹事磕头拜年,汪詹事脸抽抽,衙门里天天见,这会像头一次引荐他儿子似的。
就会装,应该是比年轻那会还会装,大尾巴狼!
叶田卓规规矩矩口称世叔,磕头完站在父亲身后。
叶府尹说道:“早就想来拜见汪弟,一直抽不开身,惭愧。犬子蒙汪弟照顾,我非常感谢。”
汪詹事说道:“你可别这么说,我可没照顾他,就是叶冼马身子不好,你该带他看看大夫。”
指的是叶田卓看到他就捂肚子上茅房的事。
汪詹事也知道叶田卓是装的,以为是他爹教的,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汪詹事说完也知道自己说错,过年哪有说人家儿子身子不好的话。
见了姓叶的脑袋就糊涂。
叶府尹脸色没变,心里生气。说我儿子身子不好?大过年的,你不是咒我儿子吗?
叶府尹很诚恳的说道:“犬子的情况和汪弟当年一样,水土不服,记得那年过年,汪弟上吐下泻,恨不得守着马桶,我这个着急呀,我说背你去看大夫,汪弟说过年看大夫,一年都得看大夫,死活不去。没法,我自己去找大夫抓了药,亲自熬药。幸亏你喝了,不然就……”
汪詹事……
人家说的是事实,谁让你自己嘴欠先提看大夫,看吧,老狐狸给你一刀了吧。
叶府尹看汪詹事那脸色,心里乐,不会说话就别说,非得要刺我才舒服,又刺不到点子上,只能自己气,活该!
他接着说客气话,又说以后哥俩常来常往。
等告辞后,父子俩出了汪家,叶田卓指指自己脑袋,询问的目光,叶府尹道:“知道就行。”
叶田卓哦了一声。
汪詹事在他们走后气的来回转圈。
幸亏没让儿子进来,不然丢人一幕让儿子看到。
气呀!
遇到姓叶的脑子就糊涂,上辈子的仇人!
560 给早了
正月里不做事,可酒楼和作坊比平时还要忙,付昔时亲自去酒楼和作坊给工人们发了双倍月薪,又给了过年红包。
不能只让哪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管事的根据盈利有额外的分红。
作坊的宋土正欣喜,他存的银子够娶媳妇的,就是没媳妇人选。
付昔时去陶家给陶姨姥说了,得帮着给宋抠门找个媳妇,说了他的毛病,陶姨姥一拍大腿说,这不是毛病,会过日子,又说包在她身上。
附近有个寡妇,带着个儿子,婆家没人了,当初嫁的是个孤儿,娘家也没人,租的房子,靠给人缝缝补补过日子,自己可以做主。
也是街坊给陶姨姥说的,想再嫁,比较难,她想嫁个婆家有人的,可以互相照顾,是可以给她们母子一个依靠,怕再嫁个单身汉,万一有个啥又是母子孤零零。
可婆家有人的嫌弃她克夫,娶不到媳妇的那寡妇又不愿意。好在她人长得五大三粗,还能护着自己,不然早就让无赖闲汉夜里上门了。
宋土正虽然也是单身汉,可跟着豆家做事,没人会欺负。
陶姨姥亲自去说,那寡妇又不傻,立马同意,和宋土正见了面,三月初带着儿子搬去作坊成亲了。
这是后话了。
正月里的付昔时啥也不干,陪孩子们,抽空写写画画,准备年后的工作计划。
还有一个烦心事,她怕再怀孕。
听说有种易孕体质,没准自己就是。
已经七个孩子了,她可不想未来的十几年里就是怀孕生子喂孩子,又不是破这里的女子生育记录,她来这里也不是生孩子来的。
夜里几次推了豆渣的亲热,一句话,万一再怀上咋办?
豆渣整个正月苦恼这事。
年纪轻轻,和媳妇就没咋好好亲热,七个孩子有了,媳妇怀孕一回,到生下孩子几个月,他得干熬着。
如今又被媳妇说怕怀上推脱,他也想多子多孙,让媳妇的话来说,那你怀你生,生一百个我都养。
他想生,可是不会呀!
再说,也不想生,怀胎十月,生了坐月子养身子,一年多不能那个,太耽误事。
于是,他偷偷去找大表姐夫房大夫,问问他有没有药,男人用了生不了孩子。
房大夫上下的打量他,问道:“外面有相好的了?”
有的男人,外面有相好,怕外面的怀孕,让女的喝,人家不干呀,只有自己用。
豆渣赶紧解释道:“没,表姐夫可别乱猜,我除了媳妇,没别人。”
看着房大夫不信的眼神,谁家男人不想媳妇多生?
豆渣只好说了,媳妇不让他亲热,怕怀孕。
房大夫扑哧笑了,见豆渣难堪神色,赶紧收声。
是呀,谁家都盼着多生,豆家……
房大夫给了豆渣一个木盒,打开拿了一个套在大拇指上,豆渣立马脸红,明白是干嘛的了。
“咱俩是亲戚,多送你一个,记得用了洗干净晾干,用时清水泡下。别让孩子们看到了,拿去玩就不好了。”
豆渣脸通红点点头。
房大夫看这个七个孩子爹还是个嫩鸟一般,就给他讲了一堂课,豆渣回去夜里学给媳妇听,付昔时惊讶,这不是生理卫生课吗?连安全期都有,体外那个都知道。
要不付老大说别把古人当无知人,人家啥都有专业知识。
对房大夫给的东西好奇,当晚实验了一把,夫妻俩都有些小兴奋。
豆渣有了那个,恨不得夜夜纠缠,付昔时不得不规定他安全期才能唱饿狼传说。
付昔时对豆渣体贴她还是满意的,没说让她喝药,现代的药对女子还有副作用哪,别说这里,听说有的药喝了让女子生理期混乱,要不就是闭经,对身体有伤害。
所以有的内宅里只让姨娘和喝避子汤,正室不想生,就给丈夫纳妾。为了那个喝药,把自己身体弄坏了,划不来。孩子还指望亲娘哪。
过了正月,付昔时去作坊一看,吃一惊,年前付老大安排过来的人,没有闲着,把房子盖好了。
宋土正虽然抠门,做事有一首,难怪让他当管事,不仅仅因为他能看住库房。
作坊井然有序,新屋子新作坊都按照付昔时画的图盖好了。
宋土正说道:“富人过年过一个月,穷人吃顿好的就是过年了,闲着浪费粮食,早干完早生产。”
付昔时对他伸出大拇指,夸赞他几句,喜得他眼睛笑成一条缝。
这次来给他带来两套衣服,上次见他过年也不做新衣,一是抠门,二是没媳妇,干脆让家里下人给他做两套,挑结实的布料,估计他得穿十年八年。
宋土正接过衣服,笑容没了,心疼,自己旧衣服好几套,再穿十年没问题。
新的娶媳妇时穿吧,另外一套留着给以后的儿子穿。
又增加几十号人,产量上来了,销售也有人,付昔时开始准备去辽东的事。
头一次出远门,虽然得再等两个月,付昔时得提前准备。这次带上豆渣一起,夫妻同上阵。
就是舍不得孩子,没办法,和现代已婚女子一样,要不就做家庭妇女,要不就做上班族。
二月初,岑家岑逸堃出孝,皇上下旨,任岑逸堃为文渊阁大学士,众人惊愕,但无人有异议。
内阁大学士,是替皇帝起草诏令,批条奏章,商承政务,非翰林出身不授此官。岑逸堃不曾做过翰林,但,岑家招牌比翰林出身强,所以没人反驳。
文渊阁是前朝最早一个皇帝命礼部简中外官及四方宿学老儒有文学者充纂修,简国子监及在外郡县学能书生员缮写,开馆于文渊阁,文渊阁大学士相当于皇家图书管理员,没一定学识的不能胜任。
所以是岑家人,没人反对。听说岑家的图书,文渊阁里不见得有。
文人更愿意皇上重文,大家有个奔头,皇上草莽出身,众臣怕皇上重武轻文,以后没文人出头之日。
岑溪农还在孝中,岑家也不曾招摇,闭门谢客。岑逸堃点卯那日,穿着普通,就是没想到在宫门口遇见小国舅冯卓力。
岑家虽然多年不入仕,应天府情况还是知道的。
岑逸堃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对他异常亲热的冯小国舅,奇怪他的话。
什么他儿子和叶府尹儿子是好友,叶府尹儿子和岑原河是好友,所以他和岑大学士应该是好友。
还有他和曲翰林不仅是好友还是好兄弟,所以今天特意等在这,迎接岑大学士。
提到自己儿子,还有经常见的叶府尹的儿子,岑逸堃客气几句,冯卓力殷勤跟着他入宫,并送到文渊阁门口。
于是,外面有了传言,冯卓力改口味了,喜欢年纪大的有学识的老腊肉,年前去了曲家,这不又盯上曲翰林妹夫岑逸堃,人家刚出门就被他堵上了。
听了传言的冯卓力气的哟!
直抓自己头发。
皇上听了,笑的哟!
嘎嘎的声音,美珍公主问父皇嗓子卡着了?
翻白眼的皇上看到女儿给他做鬼脸,收起要给她的礼物。
美珍公主赶紧抱起来,道:“哪有给了还收回去的?”
“父皇想起这是三月三的礼物,给早了。”
美珍公主咯咯笑,道:“给了就是我的了,父皇再准备三月三的,我和五妹说好了,一起去逛花灯。”
561 像浮萍
美珍公主拿着父皇给她的礼物回到自己宫殿,放在桌上。
是个木头房子,门窗都开着,一个小子坐在房顶。
看着这个,美珍公主不知为何想起岑原河,听说他父亲当了大学士。
父皇说没娘的孩子最可怜,父皇还说,气着我可以,父皇不计较,但是你们要气着你们母后了,绝不轻饶。
美珍公主知道父皇的意思,她没有外祖父外祖母,可是也没祖父祖母。
父皇说,他是男子,是爹娘的依靠也是妻儿的依靠,没爹娘更要有宽大的后背给妻儿当依靠,因为得代替祖辈。
可女子不同,没有娘家,像没了跟的浮萍,宽大有力的的后背才能让浮萍的心安稳。
孩子是女子延续的根,孩子伤母亲的心,会让母亲又有了没跟的感觉。所以,不能让母亲生气。
荀皇后所生的四个子女,父皇和母后之间,更怕母后些。
美珍公主是最小的,得到的宠爱比上面的哥姐要多,也是因为她小时候被庶姐所吓得了那个病,没人计较父母的偏爱,会对妹子多些心疼。
看着木鱼上的小人,美珍公主想起岑家那个叫原河的。小时候没有爹娘,好可怜。
她叫来一个宫人,吩咐几句,那宫人拿了木屋下去了。
岑溪农收到一个礼物,是三胞胎带来,说是表姨送二舅的。
一个木头房子,一个小儿坐在房顶看书,有个梯子,一个男子在爬梯子,房下有个妇人,一首叉腰一手指着房顶小儿。
一家三口,母亲让小儿下来,小儿不听,然后父亲爬梯子去揪小儿。
岑溪农微笑,心想,我才不会在屋顶看书哪,我也不会上屋顶。
他把木屋放书案上,旁边是他的笔架,很巧的是,颜色类似,像成套。
想了想,找出一本古籍,下回让三胞胎带给公主。
这本古籍字体娟秀,像是女子所誊抄。
美珍公主收到古籍,爱不释手,她从小看母亲写字读书,有一定的鉴赏力。
皇上自然知道这事,心里痒痒。
岑家的古籍,不是随便流出来的,想看看。
对于岑溪农送书籍,那也是自己女儿先送了礼物,皇上不会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小儿纯真心态而已。
给他这个土包子皇上当女婿,别以为岑家会上赶着,人家不屑一顾。
越接触那些几百年世家,皇上越有自知之明。
真让美珍给岑家当宗妇,他还舍不得哪,太辛苦了。
皇上心痒痒那本古籍,故意去了女儿宫殿,美珍公主哪里会知道父皇是来看古籍的,她笑眯眯拿出三胞胎给她的一个玩具,跳棋。
这个简单,听一遍规则就会下。
皇上边和女儿下棋,边眼神瞅,看看有没有他没见过的书籍。
可惜没看到。
只好主动开口问:“你不是得了本新书籍的吗?拿来给父皇看看。”
美珍公主站起来,进了里屋。
皇上……
喝!挺宝贝的吗?
接过书籍,皇上眼睛亮了,道:“给你母后看过没有?”
“看过了,母后说让我好好学着写。”
皇上点头道:“你母后说得对,美珍要是再练一二十年定会有此水平。”
美珍公主嘟嘴道:“我要我自己的水平,我不想学的一模一样。”
皇上笑了,说声:“好!”
美珍公主写字,总有些小花样,比如美珍的美,最后一UU小说面的撇,她总要来个勾。
荀皇后总纠正她,皇上说女子又不参加科举,无妨。有时还学着女儿的字体给皇后看。
看了会书,满足了好奇心,皇上走了。
美珍公主把书放好,开始琢磨要给岑原河一个什么。
礼尚往来嘛。
那个跳棋是付昔时想起,让人做了好多,挨个送出去,来这几年,光想着赚钱,还没想可玩的东西哪。
跳棋简单,老幼皆可玩。
豆全柱准备二月去庄子里帮忙,儿子说全部收拾好了,遗憾没用武之地。
有了跳棋,每天陪亲娘下跳棋,倒也能打发时间。
付昔时从亲娘那听说二皇子妃怀孕了,准备了一些礼物,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送上门去吧。
她挺喜欢这个表弟媳妇,性子诙谐,眼神里看的出来,那次揍申国公世子,她几次笑,是眼神在笑。
崔嬷嬷跟着她一起去,到了二皇子府,付昔时发现和她的新宅子很近,难怪上次在这附近遇到二皇子妃。
敲了门,门房探头,见不认识一美貌妇人,问道:“有帖子吗?”
付昔时……
崔嬷嬷上前说道:“我家奶奶是殿下表姐,夫家姓豆。”
门房赶紧打开门,躬身迎接。
作为门房,主子的亲戚肯定得知道,长公主的长女哪里没听说过?
另一门房早就迅速跑回去禀告,一会二皇子迎出来,脸上是欢喜。
“表姐来了,快请进。”
付昔时说道:“恭喜表弟,在我娘那听说了,赶紧来看看弟妹。”
二皇子侧身让道,又前面带路,去了后院。
二皇子妃站在正院门口,披着个斗篷,旁边一个嬷嬷扶着。
付昔时哎呀,上前扶着她说道:“干嘛出来?又不是外人,自家表姐弟,别客气,快进屋。”
扶着二皇子妃进了正屋,屋里暖烘烘,嬷嬷给二皇子妃解了斗篷,她拉着付昔时坐下,俩人坐在床榻上,脚边有个薰笼。
二皇子很客气的说道:“表姐,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好,你忙你的,我和弟妹熟,我们说会话。”
看着表弟出去,付昔时觉得二表弟挺斯文,但有种电视剧里段誉的感觉。
想起来了,付老大说豆渣不说话看着像段誉。
付昔时耸耸肩,回头看见二皇子妃眼里的好奇,尴尬一笑。
幸好是表弟,不然人家得想歪,对着一个男子背影看半天。
下人上了茶,付昔时赶紧喝一口掩饰难堪。
二皇子妃让人给她拿个小被盖脚上,说道:“我怕冷,走着还好,坐下脚冰凉。”
付昔时放下茶杯,把薰笼挪到她跟前,道:“你脚放上面,一会就暖了。”
她很自然的俯身要给二皇子妃脱鞋,旁边的嬷嬷蹲下帮着脱了鞋。
二皇子妃拉着付昔时道:“表姐可别动,怎么好意思。”
“没事,怀了身子要多照顾。我怀大铁他们,那会穷,没这些个条件,大铁他爹让我把脚踹他怀里,给我捂着。还别说,为何男阳**,男人活力旺,一会脚就捂热了。”
二皇子妃羡慕,自从诊脉说怀上了,二皇子立马搬出去,说免得打扰她休息。
付昔时拿出她的礼物,没有入口的,都是一些金银物品,还有四个红绳。
“这四个是庙里开过光的,老铁姐弟带了一个月,我娘说收好。我想着弟妹不嫌弃编个络子挂哪也行。”
二皇子妃哪里会嫌弃,接过来紧紧攥着,心想我得放枕头底下。
“谢谢表姐,太喜欢了,以后要是有老铁他们的东西,都给我,我只嫌少不嫌多。”
又是笑,感激的笑。
上回想问表姐要,没来得及哪,怀上了。就是怀上了也想要呀,生个和老铁一样的闺女也行呀。
付昔时没有久留,说了些关心话,让表弟媳多休息,想吃啥让下人做,别亏着嘴。
二皇子妃一一应了。
出去后,付昔时问崔嬷嬷:“我是不是很啰嗦?”
崔嬷嬷回道:“奶奶是心善。”
付昔时……
那就是啰嗦了。
看来孩子越多越啰嗦。
562 你倒霉
二皇子妃在付昔时走后,笑着的脸冷下来,拿着她给的红绳,亲自收好放在枕头下。
沈妈妈扶着她躺下,道:“主子别想别人,只想肚里的孩子,谁都没小主子重要。”
二皇子妃道:“我知道。”
她觉得自己算想得开的人,不求夫妻恩爱,可是丈夫像躲瘟疫似的搬出去,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还有娘家,祖母亲自来看她,说什么这个时候可别让男人自己找一个人,将来拿捏不住。
这回不提她心爱的孙女,提了她娘家的一个侄孙女。
二皇子妃心里冷笑,真是好祖母呀。
当时她就说:咱家的闺女不值钱?妾是那么好当的?
祖母噎住,脸色难看,又说了句:表姐妹的你还不照顾点呀。
二皇子妃心里咆哮:我照顾我照顾?我照顾到我男人床上去?
她回了祖母一句:没听说过原配要照顾妾室的,这是皇家,孙女做不了主。
哼!
有本事你亲自送你娘家人给二皇子!
有本事的祖母真带着她的侄孙女趁着过年给她拜年来了!
只可惜二皇子瞅都不瞅那个精心打扮的表妹一眼,不死心的祖母想留表妹来陪她,说有个知心人在跟前心情好。
知心人?
二皇子妃回答:不用,害喜,没心情招待客人。
一阵反胃呕吐,祖母只好带表妹走了。
那一刻手都哆嗦。
沈妈妈安慰她,说人老糊涂,不必为糊涂人生气。
幸好亲娘不是这样的,听说哪家媳妇,亲娘如此对她,害的的她躺床上保胎几个月。
二皇子妃给二皇子安排了屋里人,府里的,成亲时薛德妃给的人。
让管事的找了说书女先生,听些欢喜故事,没事再画些画,想想肚里孩子,日子倒也一天天过去。
见了付家表姐,看她欢欢喜喜,心想,表姐带着那么个婆家,乡下人有淳朴,也有粗俗,她的日子会是如何?
可是她能欢欢喜喜。
想起她揍申国公世子时说过的一句话:欺负我,没门!
她的儿子那么小知道给母亲报仇。
二皇子妃摸摸肚子笑了。
我的孩子也会向着亲娘。
二皇子妃让沈妈妈去端碗米粥,表姐说的对,想吃啥吃啥。
心情好才能想吃啥吃啥。
二皇子对二皇子妃有孩子还是高兴的,知道后赶紧进宫给父皇母妃报了喜信。
薛德妃自那次后夹着尾巴规规矩矩,虽然她跟着皇上最久,从不敢以此在宫里得意。
皇上最看中骨肉之情,薛德妃派人给儿媳送了好些补品,隔一天让嬷嬷去一趟皇子府。
其中有她的关心,大部分是给皇上看。
虽然上次的事她没给儿子说,怕儿子难堪。
可是二皇子是个敏感的人,从母妃最近的表现,知道母妃办错事了。他装着不知,给父皇找了几本古籍,又想法找理由进宫见父皇,好弥补母妃犯的错。
见父皇和以前一样,心里放了心。
可是等他听说何家庶女嫁给施家当嫡妻,心里难堪,有点怪母妃事先不打听好就给父皇提,让父皇怎么想他们女子?
想法弥补吧。
皇上看这个二儿子给他说付家表姐来看他媳妇,她媳妇很高兴,说表姐很可亲,和他媳妇谈得来。
“好,你表姐在这里不认识几个人,谈得来以后多来往,你姑母说了,过年你送了好些礼,做得好。”
二皇子得了夸奖走了。
皇上眯起眼,摇下头。
这个儿子心胸狭窄,又没本事,成天盯着别人如何,盯着父亲对谁如何。
没本事,不怕,但要坏事,别怪当父皇的不容你。
一会有个宫人进来说了几句话,皇上气个仰倒。
难怪外甥志豪把他的酒坊上交了。
虽然他觉得交的好,唯一虽小也是肉,酒坊利润高,多少的也能赚点银子。
原来是老二干的事。
皇上立马派人把罗志豪叫进宫,问了情况后,说道:“你怎么没给我说?”
罗志豪说道:“多大点事?我又不是妇人,啥都给舅舅说。”
看着皇上发冷的脸,罗志豪规规矩矩回道:“皇上,本来我早就不想干了,给谁我也不放心,给皇上我才放心。”
“我问的是老二的事。”
“皇上,明知故问。”
皇上一瞪眼,罗志豪萎了,道:“不想惹麻烦。”
停了下又说道:“我也很多事,马上要成亲,妹子的事我还得盯着,怕她开始上手有啥事我也补救。我娘最近心情好,盼着我成亲,可是我让将来的媳妇出来做事,对不住娘,府里还得靠娘支撑着。上回给舅舅要两个人也是给娘添帮手,不能让我娘累着。”
提到他娘,皇上缓了脸色。
“以后有关老大老二,甚至是太子的事给我说,我知道你顾忌我知道了会对他们如何。”
罗志豪心道,你对他们如何不要紧,他们反过来迁怒我,我不倒霉啊。
终究他们是你儿子,我只是外甥。
皇上摆摆手,罗志豪出去了,走出去有转回来小声说一句:“舅舅,就当不知道这事。”
撒丫子跑了。
皇上知道,刚才说的都是无用,这句才是重点。
怕他知道了对老二如何,老二再迁怒他。
但,让我忍着儿子,没这个理!
二皇子并不知道这些,沉浸在欢喜当中,父皇让母妃又送了礼。
如果皇子妃生的是儿子,那可是父皇的第一个孙子。
对于皇位,二皇子没有贪恋,他都没本事能当上,别说他儿子了,轮也轮不上。
只想让皇上刮目相看。
二皇子母族没人,没人给他钱花,不像大皇子,有个当侯爷的舅父,还是个土财主,当初跟着父皇打仗,他顾家没少捞钱。
他又没个好岳家,长平侯府自己都穷得叮当响,还指望他救济,哪里能给他什么。
手头紧呀。
于是,盯上了罗志豪的酒坊。
他当然不会亲自去,派个幕僚提了一下,谁知道罗志豪这个表哥不识趣,自己不要了不说,还给父皇了。
害的他那几日胆战心惊,生怕父皇收拾他。
后来看父皇不知,才放下心,又见罗志豪亲妹妹来府里看望皇子妃,言语中也不知这些事,二皇子放下心。
找了个日子约罗志豪出来喝一杯,冰稀前嫌,也解释下当初的事。
他婉转说,刚说一句,罗志豪就说:“咱兄弟谁跟谁?过去的事不提。”
又真诚说道:“表弟,有些事我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经常东奔西跑,有些事是提早安排好交代好了,我不在家,手下人按照我吩咐照办。以后表弟有啥提前说,我们兄弟有啥客气的?”
然后就是好兄弟喝酒。
二皇子醉醺醺回去,回去了书房里坐着,眼眯着,一点没有醉态。
罗志豪回去,洗把脸,笑了。
这个二表弟,尽做傻事。也不想想你爹是谁?
规规矩矩当个闲散皇子,不必私下里折腾事强。
问题是折腾的事尽对自己不利。
酒坊,罗志豪早就不想要了,趁此机会往上一交,完活!
大皇子知道了这些,在屋里拍桌子大笑,太舒服了。
如今看老二倒霉他就高兴。
他规规矩矩守在家里围着媳妇女儿转,你能把我如何?
等着看父皇怎么收拾老二吧。
皇上得知二皇子请罗志豪喝酒,眼睛又眯了下,再等等,得等他媳妇生了后。
妇人怀孕生产,得顺顺利利。
563 鸡毛店
冯卓力这个年过得热闹,以前是白身,人背地里称呼小国舅,贬义词。
皇上的正牌大小舅子只有他比较有名,所以一说小国舅,还是嘲弄的口吻,就是指他。
这会人家有了品级,嘉仪大夫,当面叫声冯大人。他去宫里见皇上以前是草民,如今是臣,表面得意,内里收敛。
亲朋好友他亲自去拜年,再挑一些人家,虽然没来往,可认得,也去拜年,害的人家心里突突,不知他啥意思。
曲梁彬听说冯卓力去了好些不熟悉的人家拜年,不琢磨他了,以为他今年因为封官嘚瑟显摆。
有一回单独见皇上的时候,玩笑般给皇上说了,害的他失眠好几晚。
皇上笑了,若有所思道:“你长子何时下场?”
曲梁彬心里卧槽卧槽的,明白了。
那小子盯上我儿子了,要和我当亲家。
曲梁彬道:“臣打算过几年再让犬子下场,总得沉淀沉淀。”
“冯家不错。”
“得磨练磨练。”
皇上笑了下,道:“该磨练。”
曲梁彬明白皇上是让他和冯家联姻。
冯家也算不错,可是,冯小国舅……
曲梁彬心里想,你儿子当辽西驸马,你蹦跶着闹半天,我儿子给你当女婿,我不蹦跶也不闹,但也不会让你太顺利。
皇上乐,冯卓力借着装傻顺风顺水惯了,遇上曲梁彬,也该吃吃苦头。
冯卓力去给周翰林请安,今年给周家拜年,周翰林头一回对他和颜悦色,所以,他正月十五又去了周府送礼。
周家是他夫人的堂伯祖,每年他都会去。
周翰林头一回教导了他,说有错就改,夸他最近表现不错,劝他找个事做,踏踏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
他恭敬请教,说自己想改过自新,不知要做什么,请堂伯祖给个建议。
冯卓力是客气,没想到周翰林真给他出了个主意。
“我听说小妙山附近有个地,要是在那养羊,有水有草,羊还会自己爬山,挺好。你不是去了趟辽西吗?养羊不成问题。”
冯卓力吃惊,差点问一句:“你说啥?”
他怀疑自己耳朵,揉了揉耳朵,才小心翼翼问道:“堂伯祖说让我放羊?”
周翰林说道:“对,你有问题?”
冯卓力赶紧道:“没问题,就是没想到堂伯祖怎么想起让我放羊了。”
“苏武牧羊,历尽艰辛,留居匈奴十九年持节不屈。天雨雪,武卧啮雪,与毡毛并咽之,何等节操!你要是有此毅力,定让人刮目相看!”
冯卓力赶紧答应,说去小妙山养羊。不然堂伯祖上折子让他去辽西学苏武牧羊就麻烦了。
他不知道曲梁彬和周翰林是忘年交,给周翰林拜年时遇到周先生,周先生能调往应天府还是他帮的忙,俩人见面不说破很是亲热。
聊天聊起吃羊肉,周先生不仅爱吃还会做菜,有人和他一个爱好,顿时把曲梁彬奉为知己,聊的很是投机。
然后曲梁彬说了好多羊肉怎么做好吃,怎么养,哪里养,又说冯卓力送的节礼有养,他去了辽西一趟,懂得不少。
又说小妙山附近养羊最合适,还是,养羊能磨练人的意志,参考苏武牧羊。说冯卓力要是能去养上两年羊,那绝对脱胎换骨。
周翰林听了记在心里。
正好十五冯卓力来了,请教建议,周翰林说了,养羊。
周翰林是个正统文人,一直看不上冯卓力,看不上也是他周家姻亲,自然想他能学好,很认同曲梁彬的说法。
苏武牧羊,多令人敬佩的历史故事。
冯卓力哪里能想到是曲梁彬的主意,他去了皇宫,大义凛然的说了他的志向:放羊。
皇上痛快的批了地给他,买羊的银子从内务府领,因为不是他个人的羊圈。
等冯卓力走后,皇上哈哈大笑。
曲梁彬已经给他说了,只是说了去看周老翰林,遇见周先生,俩人聊的啥话题,当聊天似的和皇上说了。
冯卓力出去后越想越不对头,堂伯祖怎么是专门等着我上门请教主意似的,我只是顺口呀。
他又在晚饭时去了曲家,说想问问上次请教的问题帮他想好没有。
曲梁彬真没想到他又来了,装傻问什么问题,冯卓力说:“就是我想洗心革面,做个正经事的事。”
曲梁彬说道:“我认为读书是唯一教人走正路的方法,学然后知不足,你还年轻,读书还来得及。”
冯卓力……
我还是放羊吧。
二月,开始围羊圈,盖羊棚,还有羊倌住的屋子。买羊羔,给辽西的儿子速去一封信,快送来几个会养羊和给羊看病的牧民。
救急!
信里最后一句:你爹要当冯苏武。
罗志豪知道这事快快跑去给妹子说,笑得哈哈的。他不知其中还有他未来岳父的事,以为冯小国舅去了趟辽西,爱上了羊。
冯卓力说的理由,就是他去了辽西,看到人家羊群,萌生回大齐养一群羊的主意。说羊身上都是宝,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句话知道不?
羊毛不停的长,剪下来当褥子可比棉絮保暖。
付昔时听了眼睛一亮,道:“对呀,羊毛衫不就是羊毛织的吗?”
罗志豪说道:“你还是女的哪,不知道羊毛不经过加工织毛衣穿身上扎死人,这里没那个工艺能加工成柔软贴身的羊毛衫,做垫子可以。”
“那就做垫子,做鞋子,做羊毛大衣。”
罗志豪笑道:“臭烘烘,全是羊骚味。”
付昔时想不出来别的了,算啦,那个也不是她强项,不琢磨了。
“哥到时给胖球他爹说下,有羊毛了给我一些,给老人做垫子挺好,我记得有挂毯和地毯,羊毛的价格还贵。”
“别想那些,如今温饱是关键,那些没用,今年刚过的冬天还算好,有一面冬天,雪灾,那个冷,冻死好多人,要是有羊毛做了毡子给人避寒不比那些有用?你听说过鸡毛鸭毛客栈没有?”
付昔时摇摇头。
“那一年,穷人住不起客栈,有的住了又付不起火盆钱,有个客栈家里有很多鸡毛,就给客人盖鸡毛,不另外收费,这样会多些人住客栈。”
付昔时吃惊,还有这样的客栈?
“那年我去了外地,听说有这种客栈,去看看,住了一晚,两天我无法合眼。为何舅舅说:政通人和,能做到这点,死也幂目。”
见付昔时听不懂的表情,罗志豪解释道:“就是政事顺利百姓和乐,这一句是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就是写了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那个范仲淹。”
解释了付昔时也不懂,她说道:“住了一晚啥样的让你感慨万千。”
“地上铺了厚厚鸡毛,客人进去把衣服脱了包好,躺下后,店家把袋子里的鸡毛一撒,躺着的人闭着眼,屏住呼吸。睡一晚上鼻子痒痒,第二天起来再穿衣服,不然衣服上全是鸡毛很难收拾。出门回头看,一地鸡毛。”
付昔时能想象那个场景,没有玩笑的心,有种凄凄惨惨。
罗志豪道:“所以呀,自己赚再多有啥用?要是帮着舅舅让百姓不会因为天灾**没了命,才算没白来一趟。咱舅最恨剥削百姓的贪官,抓一个杀一个。但,这事又没法杜绝,也不能全杀了。”
说了又说道:“给你说这个没用,反正以后心态摆正,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付昔时点头。
564 成猪头
冯卓力大刀阔斧要放羊。
他想,我一个人磨练意志多孤单,得找些学徒。
他这人,认识的人都是豪门,接触的戏子小倌多点,那些是苦命人,不可能再让他们受苦。
冯卓力心想,我大儿子去辽西受苦,次子去关中受苦,你们家里的子弟骑马喝酒玩乐,不行,也得磨练意志。
在家把苏武牧羊背熟了,头一个去了户部施侍郎家,背完苏武牧羊,施侍郎身边一个小年轻说他去放羊。
那个小年轻是施仲议,和何家庶女何青州定亲的那个。
好了,有了头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罗志豪把他兄弟罗志康送去了。
当初赛马就是在小妙山下,有些少年郎见施仲议罗志康,还有好些玩的好的朋友去了,也自告奋勇给家里说去放羊。
多好,骑着马放羊。
哪家敢阻止子孙学苏武磨练意志?有的忌讳冯卓力的名声,怀疑他聚集一帮少年郎,难道想“选秀”?
虽然有人说冯卓力根本不是断袖,但怕万一是哪?
嘱咐子孙怎么样也得回家睡觉,不能在羊圈过夜。
说了也知道说的是废话,想干啥还分白天黑夜?
只不过说这话提醒下单纯的子孙。
在长辈眼里,孩子永远单纯,在孙子心里,他们啥不懂?
冯小国舅在他们眼里是会玩爽利大方的年轻长辈,跟着他有得是乐子,这事是皇上同意的,出头好机会。
冯卓力带着这些儿郎开始忙乎了,给羊圈起个名字:小妙山羊庄。
不然羊圈羊圈的太难听。
二皇子妃听说后,给娘家捎信,让亲娘来了一趟,联系她亲弟梁裕也去。
梁夫人回家给丈夫说了,长平侯府的梁裕也去当了放羊倌。
好些人家蠢蠢欲动,开始是观望,后来想跟风,可是冯卓力这会不是谁来都要,得考试。
考啥?
吃苦耐劳。
他没想到原申国公世子的嫡长子来了,看着这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儿,冯卓力唏嘘。
如果他爹不折腾,这个小儿将来就是国公。
造化弄人。
冯卓力不忍,温言道:“孩子,你太小了,你看,来这里的都是十五六岁,你回家好好读书,你娘以后指望你哪。”
以前的曹坤记,现在的唐立正眼里湿润,他压住哽咽,道:“冯大人,我能干活,我养过小狗,我会放羊。”
冯卓力心想,来这里的哪里是指望放羊过日子的?
不过也知道唐家姐妹的意思,让唐立正来次此结交人。
唐氏义绝后,被妹妹任唐氏安排一个小宅院里,母子四人靠妹妹妹夫照顾。
唯一的儿子不能就这么荒废,读书是出头之日,可是太遥远也不见得能出头。
唐氏大女儿马上及笄,不指望嫁高门,也得有人娶呀。
唯一的堂叔家,夏原伯恨不得躲着她们母子,哪里会帮忙照应?
望着唐立正可怜巴巴的眼神,又很坚定的挺着胸脯,罗志康看不下去,给冯卓力说道:“冯叔,收下吧,我帮他干活。”
在场的人都知道申国公的事,一起帮他说话,冯卓力也顺势收下他,心想大不了多照顾点,给唐氏母子一条路。
唐立正很高兴,退下去偷着抹了抹眼泪。
姨母给他说了,以后母亲和姐姐得靠他,姨母说,去跟着冯大人,他是个好心人,不会为难你。
姨母让他忘掉国公府,从头来。别再觉得自己是国公府的人。
任唐氏安排姐姐住下,又日夜照顾,好不容易年前姐姐能起身下床。
她又派了家里两个下人来,叶府尹当初向着她们,把嫁妆拉回来,差的补了银子。
可是不能坐吃山空,外甥女出嫁得准备陪嫁。
想到这个,任唐氏头疼,大外甥女十四了,没定亲,如今上不上下不下,很难找婆家。
她的儿子比外甥女小两岁多,实在不行,就给她当儿媳。
姐妹俩孤身在应天府,只有互相依靠。
谁知道夏原伯知道姐姐能起来了,跑来痛骂一顿,逼姐姐一家回祖宅,说别留在这丢他的人。
唐氏气晕倒,任唐氏赶来堂叔已经走了。
只能让姐姐休养,告诉外甥女,以后伯府来人一律不开门。
年后,冯卓力修建羊庄,好些贵人家子弟去了,任唐氏让外甥去,别怕吃苦。
任唐氏想了,外甥年龄小,没人会欺负他,去的人家都是高门,能结交一两个将来对姐姐一家有好处。
主要是听丈夫说过,冯卓力不是外面说的那样,他是个好人。
就这样唐立正去了羊庄,每天回家,哪个年轻人回城都会捎他回来,甚至送到家门口。
冯卓力也交代了那些顽劣小子们,别欺负唐立正,让他知道绝对轰出去不说,打的你祖父都不认识。
那些十五六的半大小子们,大家族里出来的,好玩是真,傻的没几个,不用冯卓力交代,也不会欺负一个十岁出头的可怜小儿。
唐立正却真的很认真干活,抢着干,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越是这样,别人越是同情他,好好的国公府世孙轮到这个地步。
总安排他一些轻活让他做。
施仲议让他去附近捡几个木头,唐立正去了。
好久没见他回来,施仲议不放心,说过去看看。
走出去没找到人,奇怪。
唐立正从没有这样过,每次让他做啥快快跑回来,刚才施仲议让他捡木头,其实也是让他出去休息会。
他四处走,没看到人,远处有个山包包,好像有动静,施仲议走过去。
快走近,听到有打骂声和哭声,哭声是唐立正。
他急忙跑过去,看到一个小子在打唐立正,边打边骂。
“我让你丢我唐家人!我爹让你们滚回老家为何不回?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你说,你回不回?”
唐立正嘴角出血,被那个比他高半头的表哥一巴掌一巴掌的打。
那小子见唐立正光哭不回答,一脚踹上去,骂道:“小兔崽子!还跟我姓唐!给你那个被休的娘说,姓王八!你爹就是个王八!”
唐立正被他踹的后退几步跌倒。
施仲议赶过来,飞起一脚,把那小子踹老远,然后他跑过去骑他身上,对着脸噼里啪啦打起来。
“我让你欺负人!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在他身下的唐家小子哎呦哎呦,道:“这是我家事,和你无关!”
施仲议才不管你家事我家事,打小孩子那就不行。他虽然是文官家的子弟,好武,当初去赛马场参加了比赛。后面经常去和何家好拳脚的何青州对上了眼,两家定了亲。
所以他打人,首重,再用力,一会就把唐家小子打成猪头。
565 活山鸡
唐家小子不仅被施仲议打成猪头,鼻血都打出来了。
唐立正赶忙过来拉,施仲议骂骂唧唧站起来,对着躺在地上的唐家小子呸了一口。
“我们走!”
拉着唐立正就走,边走边说:“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就跑,然后喊人。不能老实挨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想要别人不欺负你,你自己得强大起来。以后我教你功夫,最起码得会打人。”
唐立正说了一句:“打架罚银子。”
施仲议听了脚步,心道:卧槽卧槽,忘了这个了。
管他的,最多被祖父和爹打一顿。
回去后,别人见唐立正那模样,问道:“咋回事?”
施仲议说了,有几个气愤填膺,道:“夏原伯一家不是好东西,打得好!下回让我遇见了,我得打的他叫我爹!”
有个说道:“别惹事哦,好不容易能出来,要是惹事家里关起来你打谁去?唐家的那几个,欺软怕硬,每次见了了我上赶着说话。下次见着了吓唬他几句,准得屁滚尿流!”
有人端了水过来让唐立正洗脸,有人问:“今天谁回去早,把唐小弟送回去,明天别来了,在家好好歇几天。”
在这里,所有人称呼唐立正为唐小弟。
唐立正给大家躬身行礼道:“多谢哥哥们,我没事。”
他以前在国公府没少被庶哥庶弟围着打,能坚持。
众少年可怜他,让他休息,等着办事出去的马车回来送他回家。
罗志康和几人走过来,问了情况后,道:“交给我,你们别管了,我就见不得那种欺软怕硬的小人。”
其他人应了,罗家出头,没他们什么事。
过了一个时辰,冯卓力回来了,手拎着一只山鸡,身上还有血迹。他刚才说去后山转转,没想到抓鸡去了。
“你们瞧,这是啥?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志康,拿回去给你娘炖汤喝。”
罗志康说道:“给唐小弟吧,刚受了伤拿回家回去补补。”
冯卓力这才看到唐立正,惊讶道:“咋回事?哪个不长眼的干的?我咋交代的?你们比他大多少?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施仲议道:“冯叔别急,不是我们,是夏原伯家。”
说了事情经过,冯卓力拍拍他肩膀道:“打得好!以后遇到这样事,给我使劲打!别出人命就行,出了事我担着!咱放羊的还能让这些坏怂欺负了?”
少年们一起叫好,施仲议道:“冯叔,以后靠你了,我爹要是罚我,冯叔可得帮我。”
冯卓力道:“不就是罚银子吗?只要是欺负你们打起来的,罚银我掏。但是,要是没事找事胡乱打架的,我不管不说,以后别说是小妙山羊庄的,我丢不起这个人!让别人说我把你们带坏了,你们家里白胡子祖父找我麻烦,我可受不了。”
少年郎哈哈笑,唐立正也露出笑容。
冯卓力冲着唐立正道:“走!我送你回家,刚好回家换衣服,这溅得一身血,没想到山鸡不好抓。”
又对施仲议说道:“没事,唐家的不敢去你家闹事,要是敢,我给你祖父说,罚银我出。”
施仲议抱拳道:“多谢冯叔,罚银我自己出,就是得给我求情,不然不让我出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冯卓力带唐立正走了,路上教他一些话,什么对待小人、别顾忌亲戚不亲戚,照打不误,打不过就跑,喊帮手打。还有,打是简单的方法,得学会聪明的方法,什么人多的地方给自己一拳鼻子出血躺地上说对方打的,让他百口难辩。
以后都不敢惹你。
说了一堆厚黑学之类,唐立正头一回听这样的“道理”,惊讶之余,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到了唐家住的小宅子,冯卓力戚戚然,以前偌大的国公府,如今蜗居在这里,屋子一排排,每家门和门如此近。
下了马车,门开着,唐立正紧张,急忙跑回家,冯卓力拎着山鸡好奇的跟进去。
过了矮小的照壁,听到有人大声说话。
冯卓力站着看。
被施仲议打成血猪头的是夏原伯的孙子,颇为喜爱的孙子。他见很多高门子弟去了羊庄,也想去,可是家里阻止。
少年的好奇心和从众心理长辈哪里能挡得住,偷着跑去,没想到冯卓力没要他,问都没问他是谁家的就淘汰了。
心里不服。
又看到被国公府赶出去的唐立正在里面,不得劲。
我一个堂堂伯府子弟进不去,你个曹家弃子反而在里面。
今天又偷着去了羊庄,正好看到唐立正出来,他把唐立正拉到一个山包后面,好好教训一顿。
没想到被一个少年打了,回家后,夏原伯见了跳脚,问谁打的,听说是施侍郎的孙子,不敢惹。
为何被打,为了唐立正。
夏原伯带上孙子去了唐家,本来唐氏不给他开门,可是听堂伯祖外面叫嚷说儿子把他孙子打了,吓得唐氏开了门。
没见到自己儿子,只看到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脸血迹的唐家小子。
唐氏担心儿子,又不知咋回事,只能听着堂叔指着她骂,逼着她带孩子回祖宅。
唐立正的两个姐姐紧紧围着娘,大姐唐玉双问道:“我弟弟哪?你们把我弟弟如何了?”
唐家小子呸一口说道:“别以为那些人护着你弟我就会放过他!一个没人要的杂种我看他们能护一辈子?早晚落在我手里!”
唐氏气的哆嗦,唐玉双扶着母亲,唐玉梅往前一步道:“既然伯爷上回来说和我家断绝关系,有事去衙门告我们,这里不欢迎伯爷,请你们离开!”
夏原伯冷冷一笑道:“有本事别姓唐!趁早离开应天府,要是没路费,我当堂叔的最后一次帮你们,路费我出,以后恩断义绝!”
话刚说完,有个东西落在他头上,吓得夏原伯捂头蹲下,旁边的孙子急忙回头看。
冯卓力把手里的山鸡一扔,然后又扑过去,急急喊:“我的鸡!你把我鸡打死了!这可是我给皇上捉的鸡呀,活蹦乱跳的鸡呀!就被你打死了!”
他拎着山鸡跺脚哭,夏原伯一看,卧槽!冯小国舅怎么来了?
556 是祥瑞
夏原伯急忙站起来,作揖道:“冯大人,我赔,我赔你只鸡。”
冯卓力一手拎着山鸡,一手揪着夏原伯衣领,问道:“你说啥?”
“我说我陪你鸡。”
冯卓力瞪着眼珠子道:“这是鸡吗?你瞪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这是鶤鸡!小妙山有祥瑞,我才在那打着放羊的借口好给皇上贡献鶤鸡。你把皇上的鶤鸡打死了!你赔的起吗?”
夏原伯懵了,你自己说的鸡,也是,鶤鸡也是鸡。
完蛋嘹!
冯小国舅这个无赖要害死我!
夏原伯不敢再说赔的话,快哭了,道:“是你扔过来的,我没打,是你自己……”
冯卓力翻白眼,扑腾倒下了。
刚听了他一路厚黑学的唐立正扑过去大声哭喊:“冯大人!夏原伯把冯大人打死啦!”
门口已经围了好些人,听到唐立正的喊声,冲进来看到躺着的冯卓力身上有血迹,一个小儿趴他身上哭嚎,另一个少年鼻青脸肿有血迹,还有个老者傻懵懵的站着。
唐家小子指着唐立正道:“你胡说!他自己倒的,没打他!”
有好事者说道:“我看见了,是他们打的,这个老头来了两回了,每次来都骂人打人!”
又有人说:“快叫衙役,敢打官家,叫衙役来!”
听到喊声里说冯大人,那就是当官的,这个夏原伯真是丧心病狂,官家都敢打。
住这里的人没人认识冯卓力,也不认识新搬来的唐家,但身上有血的躺着,那得向着被打的人。
如果是认识冯卓力的人看到,就不会这么想,谁敢打冯小国舅?
一会衙役过来,推开人群问咋回事,低头一看,卧槽,冯小国舅。
问也不问,赶紧抬人。
冯卓力这才大喊一声:“我要告状!”
干嘛,衙役抬着冯卓力去应天府衙门。还有一个衙役压着夏原伯跟着。
然后是呼啦啦的街坊。
唐立正让大姐二姐守着母亲,说他跟着去,让她们千万别出去。
叶府尹审案。
冯卓力一声声哭,一声声诉说,拎着山鸡。
叶府尹心想,难道小妙山真有祥瑞出现?不然冯卓力突发奇想去那放羊?还带着一帮勋贵高官子弟。
没准是。
可是看看冯卓力手里的鶤鸡,怎么看怎么像山鸡。
管他的,谁也没见过鶤鸡,冯卓力说是就是,有啥你们郎舅掰扯去吧。
急忙写个折子递进宫,说冯嘉仪大夫发现鶤鸡一只,却被夏原伯打死,不仅如此,为了抢鶤鸡,把冯嘉仪大夫打的浑身是血。
这都是冯卓力说的。
冯卓力说夏原伯想抢功劳,所以才动手打他,谁知把鶤鸡打死了,气急又把他打晕了。
冯卓力一顿哭诉,把他说的高大尚,为了此祥瑞守了一个月才请出来。
为何遇见夏原伯,因为他孙子去羊庄暴打唐家小儿,他心存怜悯,先送唐家小儿回家,然后才进宫。
祥瑞哪能交给别人,只能亲手拿着。
派人去羊庄接了施仲议,说了亲眼目睹耳闻的事,众人哗然。
施仲议道:“那个唐家小子是我打的,谁看见那种事情不出手?”
他把唐立正和唐家小子拉过来站一起,问道:“你们说,他打比他挨一头小几岁的自家表弟,这不是欺负人吗?我打他不后悔,要是罚银子我认。”
门外的人喊道:“打的好!”
申国公府的事没过多久,众人记得,庶子打嫡子,这回是亲表哥打表弟,太欺负人了。
难怪原来的申国公世子敢那么对待妻子,妻子娘家人不是东西。
叶府尹问夏原伯:“你状告这位施公子打了你孙子吗?”
夏原伯道:“小儿之间玩闹,我夏原伯大人大量,不会告他。”
叶府尹道:“那好,施公子也不用提其他,你和唐公子打架罚银之事和本案无关,不必再提。”
施仲议不傻,赶紧说是,退下。
冯卓力说道:“我要告夏原伯打我,让他陪我鶤鸡。”
打架罚银子,叶府尹判夏原伯罚银五百两,然后赔冯卓力鶤鸡一只。
夏原伯叫嚷着他没打死鶤鸡,是冯卓力自己拎了只死鸡扔他头上。
冯卓力立马跪下磕头道:“菩萨勿怪,那人胡说。”
敢说祥瑞是死鸡,不要命了?
夏原伯急的脸白脖子粗,又不敢再说话。
叶府尹急忙退堂,一看冯卓力是要收拾夏原伯,没准是皇上的意思,他别跟着搅和。
皇上看了叶府尹的折子,大发雷霆,怒夺了夏原伯的爵位,因为伯府住宅是他唐家祖传的,没夺家产。
冯卓力回家换了衣服,洋洋得意,早就知道皇上想夺那几个吃朝廷俸禄不做事又乱七八糟的人家爵位了。
他给皇上递把刀。
外面对小妙山出祥瑞坚信不疑,不然冯卓力干嘛在那建羊庄,还带着贵人子弟,那是幌子,不引人注意。
除了冯卓力,谁去那别人不多想?只有冯卓力别人顶多以为他胡闹。
冯卓力在家休养,被夏原伯,已经夺爵了,被唐家的打了,不得休息休息呀。
戚曹氏气呦!又跑回娘家。
她是以前申国公填房唐夫人的次女,嫁给草根如今也是七品官的太太。娘家乱七八糟说了亲娘又不听。
气的她说以后不回娘家。
可是娘家被夺爵,赶出国公府,她那几个好姐姐嫁的比她好,个个不敢出面。
戚曹氏没公婆,自己说了算,回娘家安顿爹娘,那个好兄弟没了妻子嫡子女,迁怒姨娘庶子,再也不把他宝贝庶长子当个宝,又打又骂。
曹家搬到以前的唐夫人,如今的曹唐氏陪嫁宅子,靠南区,戚曹氏怒气冲冲回来,谁知看到舅母上门来要亲娘陪嫁,说因为曹家害的他们唐家被夺爵,必须还了这个宅子。
戚曹氏可不是她娘那种欺软怕硬,她直接把亲舅母轰出去,回家和男人商量了下,把瘫着的亲爹和哭哭啼啼的亲娘接回家。
然后问亲娘要钱买了个小宅子给弟弟一家住,把亲娘陪嫁宅子卖了,分一半钱给弟弟,让他以后养活他自己那一家,爹娘养老归她这个姐姐。
又把卖宅子的钱再问亲娘要些,凑个整给以前的弟媳唐氏送过去。
唐氏不要她的,但也没轰她走,以前在申国公,这个大姑子时常帮着她,唐氏不能不记恩。
567 狼爱羊
付昔时知道这事是叶田卓说的,说的那个精彩。
“该!就得夺了爵!自家人不说帮着,还欺负?最看不上这种窝里横的人。”
叶田卓拍手道:“我就喜欢表嫂这种仗义的性子,我家菊妹也说打得好,还说唐小弟可怜,让我以后护着他。”
付昔时也觉得可怜,受他爹连累,小小年纪要顶起一个家。
叶田卓给付昔时说完又去了岑家,继续说一遍,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可他爹审的案,回去好好当例子给他讲了一遍。
说一个家族立起来需要上百年,可败家,是一瞬间。
但这一瞬间也是平时的无德积累起来的。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当事人不以为自己无德,只会觉得是旁人不好。
叶田卓说完后看到桌上一个木屋,问道:“哪里来的?做的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
岑溪农没回答他的话,不想让别人知道是美珍公主送的,免得别人瞎想。
叶田卓也是顺口问,回不回答他没在意,来回看看,道:“我咋觉得这个小儿像你。”
“我可不会爬房顶。”
“也是,你躺着看书都不会,哪里会爬房顶看书?这一家人挺有趣,我也找人做一个送陶妹妹。”
下月就要成亲了,想想就乐。
岑溪农看他眉开眼笑,对着木屋傻乐,猜也猜到他联想到自己。
“你啥时候走?”
叶田卓抬起头道:“成亲一个月后,四月了,原本我想去辽东看看,可小将军让我带陶家六哥七哥去岭南,说带他们去看看海坐坐船。大海有什么好看的?一眼望过去都是水。可陶妹妹说她没见过大海,想去,那就去吧。正好带他们去我长大的地方看看,好久没吃家乡菜了,不对,那不是我家长,应该是外租家。”
他说的是亲外祖,说到这想起梵家外祖父,问道:“关中来信了吗?我去了几封信也没回音,外祖父说过,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我是替冯叔问问,胖球他弟去了,冯叔不放心,请我去他家好几回了,就是想问问关中情况。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又拐到冯卓力那,说道:“越接触冯叔,我越觉得和他谈得来,从不摆长辈架子,我爹说能在贵人圈里转的开的人,傻得少,让我多听少说,要说就说吃喝玩乐。可我就会说吃喝玩乐,冯叔比我还能说,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密密麻麻给我写了几张纸,还说以后要放羊没空,不然亲自带我去。”
岑溪农微笑着听他说,和以前一样,俩人在一起,大部分都是叶田卓说话,他能从这个话题说到那个话题,不用别人找话题。
他插了一句:“我听你所说,觉得你和冯叔有点像,都比较会享受。你们名字都有卓字,也是缘份。”
叶田卓道:“对呀,冯叔也这么说,还说我俩一定是卓越非凡之人。我回去学给我爹听,我爹说我娘生我前一晚,我爹梦到四方桌,还说是让我心正如方桌,做人要方正。我才不信我爹的话,估计怕生个四方脸闺女,你见过我二哥,整个脸是小方桌,和我爹站一块,不用滴血认亲,一瞅就是父子俩,幸好我大哥大姐二姐三姐没长那样。”
岑溪农忍不住笑,脑补叶田卓说的画面。
叶田卓回到家,没想到刚和原河提起祖宅的人,父亲给他说他大哥二哥会赶来参加婚礼。
他很高兴,那年回祖宅,两个哥哥对他都挺好,没因为和他不是一个母亲就生分,临走时大哥流了泪,说生为长子没能在父亲跟前尽孝,以后多拜托三弟照顾父亲。
回来给父亲说了,父亲也流出眼泪叹气,说为母尽孝也是孝,是他当父亲的对不住儿子。
叶田卓第二天又兴冲冲去了岑家,昨儿三胞胎不在岑家,去了将军府,他没见着。
今天来专门给大铁他们说,又要有两个舅舅来了,是关中叶家的大舅二舅,他是三舅。
三胞胎四岁多了,虚岁就是五岁多,已经知道很多舅舅是咋回事,二舅是羊角巷付家外祖父家的,三舅是叶家的。
就是面前两个舅。
终于搞清楚了为何三舅比二舅大是因为不是一家的舅舅。也知道二舅不是付家亲生,是现在住的岑家人。
这会听又要来两个舅舅,三胞胎互相看看,眼神里是:好多舅舅呀。
大舅舅说过:舅舅多了好,那个唐家哥哥就是没舅舅,才被人欺负。
昨天在将军府外祖母家,大舅舅给外祖母说了上次他们救了的小哥哥又被打了。
大铁道:为何他表舅家的哥哥要打他?上次是他亲哥,这次是表哥,难道小哥哥长了一副挨打的脸?
是亲娘说的,你要是长了一副欠揍的脸,别怪别人打你。
大舅舅说,那个表舅家心术不正,没有说亲戚互相帮助,反而落井下石。还说他们当舅舅的不会这样,说那个小哥哥很能干,知道出去做事,知道保护亲娘。
三胞胎挺起胸脯道:我也会保护娘。
这会听到又要来两个舅舅,太好了,没人敢欺负娘。
叶田卓听了三胞胎说的话笑了,道:“你娘厉害,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还会被欺负?”
想起第一次见他们娘时,就被打了。
不好给大铁他们说,丢人。
大铁说道:“我娘心软,不厉害,对人好。”
二铁道:“我娘是女人,我们是男人,肯定要保护娘。”
焱华:“我们还小,要靠舅舅保护,等我们长大了,保护娘保护舅舅。”
叶田卓感叹道:“没白疼你们,还知道保护舅舅。”
三胞胎胸脯拍得啪啪响,说道:“甘洒热血写春秋。”
叶田卓哈哈笑,自从上次喜宴上唱了这句,三胞胎就时不时壮志凌云般说这句。
岑溪农也听过三胞胎唱过,很是喜欢,还写了词,挂在墙上。
这时三胞胎一字排开,拉着手,道:“二舅三舅,我们新学了一首,唱给舅舅听。”
叶田卓鼓掌。
三胞胎手拉手开始唱:“北风呼呼地刮,雪花飘飘洒洒……”
叶田卓给他们打着拍子,跟着摇晃身子。
“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谁让它们流浪了一场,狼爱上羊啊,并不荒唐,它们说有爱就有方向。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它们穿破世俗的城墙。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它们相互搀扶去远方。”
大铁扭头对着二铁唱道:“狼说亲爱的,谢谢你为我疗伤。不管未来有多少的风雨,我都为你扛。”
二铁望着大铁唱道:“羊说不要客气,谁让我爱上了你,在你身边有多么的危险,我都会陪着你。”
然后,大铁二铁互相靠着左右摇晃。
焱华唱道:“就这样,它们快乐地流浪,就这样,它们为爱歌唱。”
三人又一起唱:“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谁让它们真爱了一场。狼爱上羊啊,并不荒唐。它们说有爱就有方向。”
刚开始叶田卓笑,后来眼泪出来,捂着眼。
岑溪农看看他,心存怜悯。
叶田卓是个心软之人,樊山长说他有着赤子之心,悲怜众生。
这种人,见不得悲哀痛苦,所以,自己伤心。
叶田卓擦擦眼泪,道:“你们唱的好,三舅感动了。”
三胞胎太小,无法理解三舅为何听了会哭。
568 立得正
叶田卓把三胞胎带到羊庄,说让那帮狼也听听。
正好冯卓力也去了,他在家里呆不住,不放心那帮年轻人。
三胞胎深情并茂的唱了这首狼爱上羊,这帮年轻人开始嘻嘻哈哈,后面跟着哼哼。
三胞胎唱完了好奇的看着和三舅一样捂着眼的冯叔祖。
小年轻全安静了同样看着冯卓力。
冯卓力抹抹眼睛,道:“我以后不吃羊肉了。”
谁也没想到他莫名其妙说了这句话,叶田卓跟着说道:“我也这么想,听了大铁他们唱的,以后再吃羊肉下不去筷子呀。”
这些小年轻无法理解听了一首歌就不吃羊肉了的人。
冯卓力看着三胞胎问:“谁教你们唱的?”
大铁回答道:“是大舅。”
二铁说道:“大舅说好多人爱上了羊。”
焱华:“所以建了羊庄。”
冯卓力笑一声:“我说罗小将军上回在我跟前哼哼了一句狼爱上羊,他这是笑话我呢。”
然后站起来抓狂道:“你笑话我也就笑话我,唱这首歌让我以后还吃不吃羊肉了?”
叶田卓扑哧一声笑了,说:“想吃就吃吃不下就不吃,怎么能说小将军不让你吃羊肉呢?”
冯卓力坐下叹气道:“我这人心地善良、柔软心肠,这话我给小将军说过,所以他看我来放羊就专门编了这个词,那是专门编给我听的,说我哪,可不是呗,我就是狼爱上了羊才来这儿放羊。”
最后一句咬牙切齿,小年轻们硬憋住笑。
大铁说道:“大舅说这个词不是他编的,听到有人唱记住了。”
二铁道:“大舅说,万事皆有可能。”
焱华:“不能伤害小动物。”
施仲议说了一句:“那以后我们养的羊杀不杀了?”
冯卓力说道:“以后别当我面说这事找个人安排吧。”
三胞胎回家后给亲娘说了三舅和冯叔祖听了歌哭了,说完想到祖母说亲娘是小野狼。
大铁问道:“爹是羊吗?”
付昔时……
儿子的意思是娘是狼爹是羊?
付昔时笑道:“你们是狼崽子。”
三胞胎一起说:“以后我们也不吃羊肉了。”
第二天付昔时炖了一锅羊肉汤,放了红枣当归,一点羊肉味没有。
看着三胞胎吃了,豆渣刚想说话,付昔时抢在他前面说道:“猪肉这么炖汤也好吃吧?”
豆渣点点头:“是肉就好吃。”
三胞胎跟着点头,付昔时笑了。
吃了饭房大夫家有个妈妈来报喜说大奶奶生了,凌晨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三胞胎看向母亲不知道说的是谁,家里亲戚太多了。
付昔时道:“太好了,前两天还问姨祖母大表姐快生了吧,今天二十五,好日子。”
她给了房家妈妈赏钱,又叫了姨于妈妈进来,吩咐道:“先去准备贺生礼,洗三那天妈妈跟我一起过去。”
然后对豆渣说道:“你送大铁他们岑家,我去给祖母报声喜。”
豆陈氏听了也很高兴,从柜子里拿出礼物说:“我早准备着哪,你帮我看看。”
虎头帽虎头鞋还有一套小衣,一看就是祖母亲手做的。
“祖母眼睛不好还做这些,以后让做针线的下人去做。”
豆陈氏说道:“闲着也无聊,慢慢的做一些。桂芳这孩子不容易有了好日子,我也尽点儿心。”
她又拿出一个小小的金锁,说道:“这是我让你娘帮我买的。”
付昔时知道祖母不让她去买就是不让她花银,拿自己的钱买了一个金锁。
豆祖母心太善,胖婆婆又太极品。
“大表姐看了肯定高兴,洗三咱一块儿去看看小外甥,大铁她们也嚷嚷着要看小弟弟呢。”
“可别带他们去,人多闹着了。”
人老都喜欢听见喜事,这两天豆陈氏面色很好,豆包氏也准备了礼物让婆婆带过去,忽略儿媳,现在付昔时压根不在乎这些破事。
房家也是欢天喜地,房老太太很高兴,大孙子身体那个样子,有个健康的兄弟将来好好照顾兄长。姐妹再好以后出嫁不能时时回娘家,所以对陶桂芳生了一个儿子很满意。
洗三那天来了好些人,陶家这边的亲戚都去了,房家的亲戚,还有房大夫的一些好友家的女眷都去了。
付昔时没有带三胞胎因为他们要是在场,女眷们稀罕的看他们,岂不是让场面难看?
她看到有一位妇人明显的和别的人都不熟,只有房老太太招呼她。
这妇人三十出头,额头有抬头纹,笑着也能看到嘴边的法令纹。
付昔时一打眼觉得这个妇人有点凌厉,眼神有种紧张,看来日子过得不是很好。
在场的女眷们也有偷着打量她的,洗三结束后她第一个离去。
等她走了后房老太太叹口气说道:“他是我儿好友的太太,以前申国公世子夫人是她姐姐。”
这样一说大伙都明白了,任唐氏的丈夫也是个大夫,没想到和房大夫是好友。
任唐氏从房家出来急匆匆回家,在家门口看到戚曹氏,她站住冷笑一声:“你来干嘛?”
戚曹氏说道:“唐妹妹,我专门在等你有些话要跟你说。”
“我和你曹家没有任何关系,有什么话好说?”
“唐家妹子,我知道你生气我曹家,我当亲女儿的更气,我来找你那是因为我侄子侄女是你外甥女外甥,我们当长辈的有一点要为他们的心就应该好好商量。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弟不争气就算你杀了他也没用,我也不跟你提他,我只看我可怜的侄子侄女们。”
有行人停下来看,任唐氏道:“那你跟我走。”
带着她走了一阵去了一茶楼上了二楼,要了个包间,进去后任唐氏自顾自坐下说道:“我听我姐说了你给她去送了银子,你曹家的银子我们不要。”
戚曹氏坐下道:“我丈夫姓戚,我是戚太太,我是坤记出嫁了的姑母。”
任唐氏说道:“我外甥现在叫唐立正,名字是我起的。我告诉他,做人要立得正行得正。”
“不管坤记以后叫什么,我是他姑母我当他是侄子,哪怕以后他不认我这个姑母我也不会强求他认我。”
任唐氏沉默,要说曹家还有个好人那就是这个戚曹氏。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戚曹氏拿出银票放在桌上推过去,道:“虽然我以前是国公府的嫡女,但我也过过苦日子,跟谁过意不去也不要跟银子过意不去。曹家欠她们母子太多,这些微不足道,不是补偿,是给坤记姐弟。”
任唐氏没说收也没拒绝,眼里流出泪。
一个出嫁的姑母还知道心疼侄子侄女,可他那个堂叔却要赶尽杀绝!
报应来了吧,活该被夺爵!
戚曹氏站起来准备走,又说了一句:“我让我男人帮着打听给玉双找个婆家。”
任唐氏咽下不用的话,这个姑母确实是真心为侄女打算。
569 洗脑课
任唐氏离开茶楼没有直接回家直接去了姐姐家。
见了姐姐说了戚曹氏来找她的事,把银票放在桌上说道:“为何不拿?她给咱就拿,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再说玉双她小姑是真心为她们着想,临走时还说也帮着玉双找婆家。”
这时唐玉双走进来,先行了礼,然后说道:“娘,姨母,我想好了,我要去报名医学堂,不用操心我的亲事。“
医学堂的女子婚嫁可以推到二十二岁,唐玉双还不到十五,这样就不着急定亲。
任唐氏意外的看着外甥女,没想到她有这个打算,不过她觉得这也是一个好打算,如果外甥女不是一时冲动的话。
唐氏却着急了,她觉得女儿是为了这个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家里添拖累。
“那怎么行?你看好弟妹别的不用多想。”
唐玉双坚定的说道:“妹妹十二了可以在家照顾母亲,弟弟也在羊庄做事,我是长女,再说我十五了,我……人家侯府的嫡女都可以去,为什么我不可以?”
她说的是武安侯府江夫人的小女儿。
唐氏还想说,任唐氏拉着她,然后对外甥女说道:“这可不是去上街,想去了就去想不去就不去,去医学堂最少三年,以后或许会离开家,你要想清楚。”
唐玉双点点头,说道:“我想清楚了,我也给弟弟妹妹说好,以后要靠他们多照顾娘。”
任唐氏说道:“好,你收拾好你的东西,我问清楚了之后带你去报名。”
然后让外甥女退下,给唐氏说道:“姐,这样也挺好,我一直没有跟你说,玉双的亲事晚一点也好,我给相公说了,玉双到时给我做媳妇。”
唐氏明白妹妹说的为何晚一点好,因为外甥比玉双小两岁,女儿嫁到妹妹家她再放心不过。
感激的看着妹妹,说道:“妹子,我……”
任唐氏拍拍姐姐的手说道:“会好的,姐姐好好养身体孩子们才能放心。”
唐氏郑重点点头。
医学堂二月正式开始招生,三月上课。男女生分开,太医院抽出一部分大夫去上课,还有几个女医师给女生讲一些妇人病理。
罗志豪原本只是想训练一些护理方面的人员,太医院的刘太医,也就是陶桂花的师傅建议,可以从里面挑些好苗子学医。
皇上同意。
首次招生,条件是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身体健康,家族三代之内无犯奸作恶处刑的,父母同意,里正作保,才能报名。
然后筛选合格者入选。
只要入选,不论男女,家里可免一人劳役,女子入选,婚嫁推迟到二十二岁。
管吃管住,每月五百个铜钱的薪水。让很多贫民带着女儿报名。
结果是女子比男子多好几倍,男子是壮劳力,又要传宗接代,娶媳妇回来家里多个帮手。女儿反正是赔钱货,要嫁人,要是选上了,家里免一个人的劳役不说,还能给家里赚钱,没准在医学堂给贵人看上了有个好出路。
罗志豪预料到这个结果,女子多更好,只要进来了,就别想控制女儿为你家谋福利。
他预先给皇上舅舅说了,要一个严厉的嬷嬷,专教品德课,洗脑课。女子哪里不如男?女子一样为国增光为国出力。
可是,这些宫里的嬷嬷,受着女子不如男的思想长大,心里是女子卑微女子是附属的根深蒂固的想法,让她们自己换套理论给别人上课,内容会背,生硬,没有激情。
罗志豪去找妹妹了,给她一个任务,先给嬷嬷洗脑。
“我是男人,没法让那些嬷嬷认同,没有代入感。我觉得你最合适,怎么样?去发挥发挥?”
付昔时激动,但有些犹豫。
“哥,我没讲过课,让我瞎扯可以扯一天,让我站着讲课,别说给那些人精似的老嬷嬷了,就是给小姑娘讲课我也发怵。”
罗志豪说道:“你别当成讲课,当成川销,川销不就是给人洗脑,黑的能说成白的,更何况你说的都是正理,几百年上千年后,可不是女子占了半天天?这话不能说,就说男人的背后一半的功劳是女人的。”
他拿出一张纸,递过去道:“我列了几个重点,你再补充。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来这里你做了啥可以以身说教嘛。”
付昔时接过来看,第一个就是,家是什么,家是内宅,内宅谁做的多?女人。
娶妻娶贤,为何?女人能旺家也能败家,可见女人的能力有多大。
男人离不开吃喝,吃喝靠女人,生养孩子靠女人,孝敬长辈靠女人。
女人做了这么多,怎么是卑微的?
没有女人,男人会如何?
但,没有男人,女人照旧活。
如宫中的嬷嬷。
付昔时看了很有感触,她是女子,知道女子的不容易。罗志豪能写出来,因为他不是土著。
这里的土著,别说男人,就是女人都觉得做这些是天经地义,做了还得卑微道:女子就是不如男。
“好!”付昔时放下纸张,拍桌子道,“我去上课,不把那些老嬷嬷说出眼泪来,我就不卖豆腐,改行做川销!”
罗志豪哈哈乐,道:“以后你客串一下,去学堂讲讲讲,拿出你扛着双节棍高唱少年强的气势,让咱医学堂女子气势昂扬!”
付昔时学儿子们的动作:“没问题,甘洒热血写春秋!”
说完大乐。
紧接着两天付昔时开始发神经了,每天面对四胞胎演讲。
老铁看着母亲是不停的乐,阿呆阿笨拍手,阿愚总是反应慢一拍,愣愣的看一会,才咧嘴笑。
等晚上大铁他们回来,再讲一遍。
大铁他们很认真的听,听到母亲声音高起就鼓掌,配合的很好。
豆渣也听了,头一回眼里湿润,第二回平静,第三回,说他去溜溜大虎它们。
付昔时撇嘴,不好意思了吧,躲出去也没用,世上没女子你们男人喝西北风去?
大铁说道:“娘,喝点药茶,嗓子哑了。”
二铁道:“我娶媳妇就娶娘这样的。”
焱华到:“要不要我们去帮娘?”
付昔时看看这三个小子,心想算了吧,这要是三个闺女,我绝对带上去亮相。
570 靠自己
等把内容背熟练了,付昔时去了宫里,先给皇后请安,嬷嬷带她去了一个宫殿,院里站着几个嬷嬷,是挑选出来听课的。
没想到美珍公主和兴华公主还有五公主端正的坐着,见她进来,起身迎接。
“表姐。”
付昔时心里……
有熟人在,好像张不开口呀。
本来想,反正一个不认识,壮壮胆开讲,可是面对两个表妹公主,有点难为情。
付昔时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父皇让我们也听听,说表姐讲得可好了。”
可好了?
谁给皇上舅舅说的我讲得可好了?我还没亮相呀。
自然是三胞胎说的了。
罗志豪把外甥带进宫,大铁他们娘讲了几遍,能记着大部分,加上二铁焱华补充,听了个大概,知道外甥女会讲什么。
如今皇上都会哼哼:咱们的鞋和袜,还有衣和衫,千针万线都是她们连哪,哎嗨咦嘚喂。
付昔时拉着美珍公主进屋,小心的说道:“美珍表妹,今天你们能不能不听?”
“为何?”
“我紧张呀,怕看着你们说错了。”付昔时直接坦诚说道。
美珍公主捂嘴笑,道:“那你就别看我,当我们不在。”
付昔时无奈道:“那好吧,今天要是发挥不好,是因为你们。我这人坐着说话啥问题没有,让我站着面对坐着的,我就紧张。”
美珍公主道:“我们和嬷嬷一起站着听,表姐坐着讲好了。”
付昔时想找个紧张的理由,忘了嬷嬷们不可能坐着听她讲,应该是她坐着,嬷嬷站着听。
忘了这里的阶层体现了,哪有主子站着下人坐着的。
但让她坐着,公主站着,没那么大脸!
付昔时又找理由,说你们站着我更紧张,我站着才不紧张。
美珍公主眨巴眨巴眼,糊涂了,刚说站着紧张的是谁?
看来她们来听课表姐是真的紧张,说话语无伦次。
美珍公主说道:“那一会再给我们讲一遍哈。”
付昔时:“好的好的,绝对没问题。”
美珍公主出去拉着五公主给兴华公主使个眼色走了。
付昔时吐口气,心怦怦跳,第一次给人讲课,来时兴奋这会腿……有点软。
使劲掐自己一下,面露笑容,心里唱:甘洒热血写春秋!
一二三,加油!
自己握拳一下。
昂首出去。
有个嬷嬷给她端来一个方椅放前面正中,付昔时点头微笑,说了声:“谢谢。”
然后站在方椅旁,一手扶着。
借点力,支撑一下。
“各位嬷嬷,早上好!”
声音激昂,可惜面对的是几个沉默是金的嬷嬷,没人给她鼓掌呼应,场面尴尬。
算了,她们不懂,以后再教吧。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付昔时,按照正式称呼,应该是豆付氏,娘家姓付,婆家姓豆。但是,我成亲后,别人称呼我为豆腐西施,因为什么?”
付昔时眼神环顾一圈,没人露出好奇神色。
算啦,别指望她们能有啥反应了,人家几十年的站如松坐如钟、天上打雷纹丝不动的规矩,哪会被自己几句话影响了?
“那是因为我会做豆腐,我做的豆腐整个镇都比不上,我的标志是豆腐西施,不是谁家媳妇。我靠我自己站住脚。一直到现在,我还是靠我自己谋一片天地。我可以说,今天哪怕我不是长公主的闺女,我依然能靠我自己卖豆腐卖拉面站稳了,能养活儿女。”
纹丝不动的嬷嬷自然知道付昔时是谁,但对于她只知道是长公主找回来的闺女,如今开酒楼开作坊,最厉害的是会生,两胎一女六男。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从小就不服这个理,男主外女主内是合作,不是女人不行,不是女人低人一等。为何女人做了这么多,反而觉得卑微了哪?”
列举好多事,女人一生的辛苦,女人受苦受累。
“这会不是我唱高调说这些标榜自己。我来说说我自己吧,我儿子们不到一岁,叛军来了,我没有哭哭啼啼只会傻眼,我做了什么来保护我儿子们?”
说了自己装疯卖傻,背着假孩子满城到处跑,吃“粑粑”。
说了去陶家铺避难,遇到叛军,她带着陶家男女青年去护城门,她带人高喊少年强,一个镇的青年跟着她,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贬低。
“我两次生育,一次三胎,一次四胎,我活下来了,哪怕不是三胎四胎,女人生产一脚踏在鬼门关,能活下来,然后养孩子,哪个能说女人是卑微的,我打他几个嘴巴!我倒要问一句:生孩子你会吗?生孩子跟谁姓?男人是在外在家里都有贡献,但不能只标榜自己,否定女人,男人读书,女人也会,男人上战场,也有女将军,男人养家糊口,女人难道闲着了?女人生孩子,男人不会,女人喂孩子,男人没有,那为何瞧不起女人哪?生了闺女嫌弃,说女儿是赔钱货,这是否定我们女人。别人否定也就罢了,但,多少女人跟着男人一样的想法,否定自己,嫌弃自己女儿,一代代的把这种思想灌输给自己的子孙后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指望?”
说这个,嬷嬷们动容,她们小时候如果被父母看重,不会送进宫里当宫女,有的爹娘疼女儿的,会在挑人前给女儿定亲,谁不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能不能活到出宫的年纪谁也不敢保证。
而她们活下来了,选择留下来,而不是回家,有的是家里没人了,有的是不想回家嫁人,二十五岁,出去嫁谁?
有出去嫁人过的不错的,可有的出去等于娘家又卖了一回,能嫁什么好人家?没几年累死或者受累还挨打挨骂,还不如留在宫里靠自己。
对,就是靠自己,没靠娘家,没靠男人,也活了一辈子。
“这些话我不仅敢对外人说,对我儿子对我丈夫我依然敢说,敢胸脯拍的梆梆响说,男人顶天立地,我,豆腐西施,也不差!”
付昔时越说越情绪带动,早就不扶着方椅借力了,她站着,眼神放光彩,声音起伏跌宕,有力。
她看见嬷嬷的眼睛从寂静到一丝发亮,到有神有光。
没有落泪的,没关系,还有以后哪。
这时传来一阵掌声,付昔时顺着声音望过去,哎呦喂,身后墙上,三个公主坐墙上拍巴掌哪。
见五公主身形不稳,付昔时几个箭步飞跑过去,伸手接着掉下来的五公主,然后把她扛在肩上,旁边围着跟着跑过来的嬷嬷们。
付昔时得意,我比你们快吧。
墙外的皇上咧嘴笑,皇后抿嘴笑。
女护卫看到外甥女冲过去接上了五公主,才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