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变了样
丁家小章氏被亲爹快速送去尼姑庵,剃发出家,又给了庵里一笔银子,说每年都会给,让闺女好好念经。
这个尼姑庵收留一些被夫家娘家送来的妇人,为了每年收取的银子,庵里也会让来的人活着。
谁成想小章氏腊八前一天趁着所有人捡米捡豆功夫,她说上茅厕,想法跑出去,没想到偷跑下山时跌落下去,发现时已经没了气。
丁家本来要休妻,章家提前一步送闺女去了尼姑庵,章氏大哥亲自上门跪求,说给闺女报个病亡。两家商议,等一年后分家,再报病亡。
这时人真没了,丁老太太说声晦气,再过几天双胞胎曾孙双满月还想大办,只好作罢。
付昔时这才从娘家母亲那听说了表姐陶桂琴差点出事的事,难怪外祖母住在丁家一个月。
“我说那个丁大嫂跟有病的一样,这样的人就是心里有病。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不比啥都强?”
“以后你表姐可算清静了,一年后分家,三房就他们夫妻,你表舅再帮着点,转眼就是好日子。不说丁家事,马上要过年,你们啥时回去?”
付昔时道:“我个人不想回去,大冷天来回跑,坐马车受罪。可是豆渣一定要带大铁他们回去祭祖。”
付温氏说道:“不回恐怕不行,谁家过年和中秋不赶回家过节?我和你爹是没办法,不知祖宗。”
说到这,付温氏停下。
付昔时好奇问道:“娘,我早就想问你,娘跟谁姓的温?这个姓不是常见,不过姓豆的更少。”
付温氏道:“我娘家姓温,是卖我的人说的,所以以前在通判府他们知道,我是大了才知道。”
付昔时知道母亲是小时候被人拐了,两三岁吧,养到五六岁卖给通判府当下人,因为长相不算好,养她的人不算太恶,母亲小时候就察言观色紧着伺候养母,才没卖到肮脏地。
父亲是家里穷把他卖了,但不记得家乡是哪里。
付昔时见母亲神情不好,赶紧转换话题,不说这个让母亲难过的话题。
就要年底,豆全柱来信说让他们过小年之前回去。
付昔时把賺的银子存到银庄,银票藏好,买了些礼物腊月二十二一家人回了石河镇。
冬天马车走得慢,路上住了一晚,到家刚好是小年。
豆陈氏欢喜的搂着三胞胎,给他们捂手,付昔时直盯着胖婆婆看,看有没有挨打留下的痕迹,可惜没有。
家里已经准备了年礼,再加上付昔时带回来的一些,她亲自给亲戚们送上门,以后她得代表豆家女主人出面。
豆家大房、三个大姑姐的婆家,还有张婶子家。再给隔壁街坊和几个和豆家一直要好的人家送点,人情往来就算完活。
三个大姑姐的婆家这个热情,几个豆更是被野鬼附身似的,一口一个小昔,亲热的像亲姐妹,让付昔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去年的过年在陶家铺,没有祭祖,今年,豆全柱准备的齐全,一丝不苟,一点点的给三胞胎讲述祭祖过程。
大铁哥仨严肃、郑重的跟在父亲身后,磕头行礼。
大年初一,磕头拜年,给压岁钱,这回豆包氏给了后没说帮着收着的话。三胞胎穿着张婶子做的新衣服,大红色,头上两个小揪揪,乍一看像女娃。
大年初二,三个豆回娘家,豆三姐快生,没回来。
以前何泽普和媳妇回岳家,通常是平静神色,很少说话,豆大姐回来也很少带孩子。
这次不同,年初二带孩子那是一定,不同的是何泽普,一脸微笑,对三胞胎和蔼可亲,不知是非交代过,他家的孩子对大铁他们也格外亲。
院里三个豆的孩子陪着三胞胎玩投篮,以前她们回来,慌着和亲娘谝闲传,今天,一起现在院里看着,彼此低声说着话。
豆大姐洋洋得意道:“你姐夫说了,过了年正式入编,我是不懂,只知道是吃朝廷饭了。前不久县尉还让他去了上封县县衙,说捐个秀才。我公爹乐得拿出棺材本准备银子,我说让长生跟着豆渣去凤阳府,你姐夫不让,说长生学问不够格。他总是瞧不上自己儿子,我和他大吵一架。”
说到这,回头看屋里,放低声音说道:“我过几天来和豆渣说说,让他和大铁娘说。”
豆二姐兴奋道:“那你哪天来?我也和豆渣说说,我家良成跟你家长生一起去,良成他爹说了,过了年开春去凤阳府找三表舅,到时我跟着一起去。”
豆四姐不出声,心里耻笑两个姐,找豆渣有啥用,不如直接找大铁娘,反正她儿子小,目前不急,先和豆渣媳妇搞好关系再说。
付昔时早就预防着哪,回来前就给豆渣说了,他要是管别人家事别人家孩子,那她带儿子们回娘家,你和你们家人过去吧。
自己家还没安稳哪,窝都没有,要是以前相处好,还能考虑考虑,以前跟着横肉婆婆一起打她,现在把她当一家人了,没门。
付昔时自得的以为几个豆给她陪笑脸,给她张口,没想到,人家还是把她当豆家的附属品,直接找豆渣。
等豆渣给她说,付昔时直接蹦起来,咬牙切齿。
“我问你,要媳妇儿子还是要你姐外甥,二选一!”
豆渣毫不犹豫道:“要媳妇和儿子。”
付昔时气得每天带儿子们去张婶子家玩,午饭晚饭在那吃,她买菜做饭。
张婶子乐意是乐意,可天天来,看出问题,付昔时没等她劝,直接说道:“婶子要是不乐意我来就去饭店吃,带大铁他们逛街到天黑。”
没法,张婶子只好不说了。
豆渣是媳妇去哪他去哪,豆全柱一看,这又咋啦,以为老妻犯糊涂说啥,豆包氏急得发誓说自己啥也没说,就没和豆渣媳妇面对面说过话。
豆全柱更无语。
何泽普听媳妇说找了豆渣后,回去给岳父说了,豆全柱只有摇头。
何泽普说道:“岳父,我说长生他娘了,她是想干啥?豆渣在凤阳府还没落下脚,就给他带拖累?是她亲弟弟,但不欠我们。岳父给豆渣说,有啥让我们帮的尽管开口,我们不会给他添麻烦。”
说完拿出一套笔砚墨来,“这是我上次去上封县买的,让豆渣捎给他小舅子,这读书写字没好砚台好笔坏了字。上次我去见了那付家子写得一手好字。惭愧,我自愧不如。”
豆全柱对别的东西不会看重,好笔好砚好墨那会珍惜,拿起看了看收下。
“我会给豆渣,你以后好好做事,捐个秀才毕竟不是自己考的,以后出点事给自己惹麻烦。”
何泽普躬身应了,回家又教训豆大姐一顿。
302 三只花
过了正月十五,十六收拾下,十七付昔时一家就走了。
三胞胎已经适应了凤阳府,听说要走,个个兴奋,给祖父说道:“明年过年再回来。”
豆全柱……
真不惦记祖宅了。
这会他看出儿媳真不愿意和他们住一起,无奈呀。
回去的路上,付昔时心情舒畅,和三胞胎玩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手拍完,用脚碰,好活动手脚,不然冷。
因为有小儿,同样路上住了一天,第二天午饭时到了凤阳府,放下东西,先去付家,在那吃的午饭。
付温氏给了三胞胎压岁钱,付昔时给弟弟妹妹的交给母亲,这会他们在铺子里。吃了饭,付昔时让豆渣回家收拾,她和三胞胎留在娘家。
屋里有薰笼,围着坐着,腿上搭着薄被。
“你三舅母带着小七和桂花昨天到的,你三表舅过几天拉货回来。”付温氏说道。
陶家也回去过年了,铺子交给付二栋看着,他在陶家铺帮过忙,对陶罐了解一点。
付家点心铺子一直开着,过年过节走亲戚的会买些点心。
“韩大叔没回来?”
韩炳打算在凤阳府找个事做,也打算来个铺子,一是还没想好做什么,二是他回来有旧友让他帮忙,也就把做事的打算先放下,跟着他来的李四娃和张疙瘩都留在陶家做事,过年各回各家去了。
付温氏道:“没有,说多陪陪你杨婶子,开了春再过来。”
付昔时还记得那个吴泰成,就是有个异母弟弟是丁家的那个男娃,问了后得知一直跟着韩大叔。
“你韩大叔说再过来给他找个画画的先生,那孩子让人看了心疼,太懂事了,他说不学画画,要学做陶罐,说等他长大把弟弟接回来,他要养着,给弟弟娶媳妇。”
付昔时唏嘘,吴泰成和她住过几天,真的是懂事,守着三胞胎一动不动,不错眼看着,吃饭不敢多吃,每次都是付昔时给他夹菜盛饭,让他多吃,说剩下就倒掉,他才敢多吃点。
付温氏道:“没爹娘的孩子最苦。”
想想自己小时候和吴泰成一样,去了通判府,先是分到花草房除草。她天天伺候一个厨房的老婆子,得了她的眼,后来跟着她学做点心,老婆子无儿无女,付温氏伺候她到老,办了她的后事。另一个厨娘看在眼里,认了她当干女儿,给她找了定了亲。
一步步到现在,总算熬出头,只可惜自己长子长女都没存活,还有就是……
付昔时见母亲心情不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问了问家里其他人,都好着哪,没啥事呀。
本来想说回石河镇豆家的事,算了,别说那些负面,影响人情绪。
坐了一会,付昔时说回去,付温氏没留她,送她出了门。
回到家,豆渣把薰笼烘热,屋里暖烘烘,换了衣服想睡。三胞胎做马车也累了,跟母亲一起睡觉。
在石河镇付昔时觉得没休息好,干脆铺子过了二月二再开门,也好好陪陪儿子们。
一家三口白天去逛街,牢记韩大叔朋友说的话,不敢去远处,只在附近逛逛。
走出去回头率百分之百呀,全看三胞胎。有的老妇人主动说话,问这问那,三胞胎礼貌回答,大铁一句,二铁接着,然后是焱华。
哎呦!把人稀罕的,身上装了糖果的,拿出来要给三胞胎,被礼貌拒绝。
大铁说:“吃糖牙疼。”
二铁:“会烂洞。”
焱华:“以后不长牙。”
付昔时怕有歹人哄骗小儿,拿混了迷药的糖果给小儿吃,交代过不能吃外人给的食物,三胞胎自从那次叶田卓带他们走之后,那是记得牢牢的,绝不跟人乱走。
付昔时给豆渣说道:“明天别出来了,在家呆着,大铁他们快成凤阳府三只花了。”
豆渣笑道:“你不是凤阳府一枝花吗?豆腐西施。”
“那还不是便宜你了。”
夫妻俩说说笑笑带着三胞胎回家。
接下来在家五口之家欢欢喜喜过年,付昔时觉得这才是过年。不用做事,每天睡到自然醒,儿子们醒了有豆渣给他们穿衣,头两天两个小揪揪一高一低,等付昔时起来后重新梳。
五个人的饭菜觉得好省事,就是一顿面条没吃过,卖了几个月面条,休息,谁也不想再拉面。
付原河过来一趟,带着三胞胎去了叶府,回来后三胞胎把收到的红包给了母亲,付昔时打开一看,喝!
真是有钱人,给小儿压岁钱给了这么多。
二月二龙抬头,给三胞胎象征性剃了个发,付家铺子准备开业。
早上磨豆腐雇了两个人,家里的驴过年期间娘家每天过来喂。
铺子里也是雇了两个人,全回来返工。
又开始忙碌的日子。
三胞胎仍旧每天去叶府。
二月初六,陶福运拉了两车陶罐过来,陶姨姥跟着一起来。
一进铺子,付昔时认出来,赶紧从厨房出来。
“姨祖母,啥时来的?”
“刚到,先过来看看你,真不错,我就知道你能干像样的事,你三舅回去说了,我们都替你高兴。”
付昔时拉着陶姨姥坐下,豆渣端了茶过来,陶姨姥说道:“给我碗面汤就行,我好喝那个,比喝茶好。”
豆渣又去厨房盛了碗面汤。
“姨祖母,来看表姐的吧,表姐家的双胞胎长得可好了,躺那小腿一蹬一蹬,有劲的很。”
说小儿长得好不见得是指五官面容,说身体好别人更高兴。
陶姨姥满脸是笑,道:“你舅母说多亏你娘给桂琴做饭,顿顿不重样,每天一个汤。你舅母说跟有钱人家少奶奶似的,当娘的养的好,才能喂好孩子,我得多谢谢你娘。”
付昔时道:“姨祖母还和我们客气,当初去陶家铺,姨祖母二话不说收留我娘家一家人,你来我往,谁也别客气。”
“这话我爱听,你来我往,亲戚就该如此。大铁他们哪?曾姨祖母得给压岁钱。”
“没在,去叶家了,晚上才回来。”
陶姨姥一句没问豆家其他人,看来是知道他们不在这。
有客人来,带着陶姨姥来的陶哲孝帮着招呼客人,陶姨姥道:“你们去忙,我回去了,让小七在这帮你。”
“不用不用,表舅那还得有人卸整理陶罐,再说姨祖母刚来,不认路,别迷路了。”
陶姨姥站起来往外走,道:“这条路还能迷了路?我年轻时来过凤阳府几回,鼻子底下是嘴,不记道问人。”
她快步走了,风风火火,比包姥姥腿脚还快。
付昔时见姨祖母没走错路,赶紧回去做事。
陶哲孝给客人端了砂锅出来,抽空问付昔时:“表嫂,小表弟没来?”
付昔时道:“去书院了吧。”
303 很重要
付昔时说付原河没准去书院了,陶哲孝嘿嘿笑两声,小声说道:“表嫂,你说书院先生是不是看上小表弟了,想让他当女婿。”
呀!
没想到这个问题,主要是原河太小,付昔时道:“你听原河说的?”
陶哲孝摇摇头道:“我猜的,不然那个先生干嘛对小表弟那么好?”
有可能,等下次见到原河问一下。
付原河是去书院去了,周先生带他回家,亲自下厨做饭。
看先生动作熟练,付原河很好奇,问道:“先生经常做饭?”
周先生道:“好吃,没办法,自己做着吃。平时很少做。”
“我大姐也这么说,我也好吃,但我懒得做,做饭太麻烦,又要摘菜洗菜,还得上锅炒。”
周先生摇头道:“非也非也,做菜是一个过程,有了这个过程最后吃到嘴里,那才美妙。其实,无论做什么都一样,人生也是如此,过程很重要,读书更是如此。”
付原河……
我不觉得做菜过程美妙。
周先生在做鱼丸,除鱼刺,让付原河剁鱼肉,他调味。
付原河心想,今天抓我来当劳力,你家没下人吗?
“平常是我自己剁馅,我看你爱干净,让你试试。”
说完看了付原河一眼,那眼神是一般人我还不让他干哪。
付原河一下想起七表哥说的话,说道:“让你家孩子剁呀。”
周先生道:“不爱做这些剁出来的味道也变了,以前只有小闺女帮我,前年出嫁了。”
付原河放了心,他还不想这么早定亲,最主要不想被强迫。还有就是,看先生家不富裕,自己别给先生当累赘了。
没有这个顾虑付原河轻松愉快的和周先生合作愉快,吃了鱼丸汤。
味道鲜美。
回去后带了两份鱼丸,一份给大姐家。
去了拉面馆,已经过了午时,店里没人,付原河去了后院,付昔时正想睡觉,见了鱼丸开心。
“我早就想做鱼丸,嫌麻烦,晚上做鱼丸砂锅,你过来吃吧。”
付原河说道:“不过来了,现在我晚上吃的少。”
付昔时道:“咋啦?减肥呀,你又不胖,半大小子吃啥都不长肉,放心吃吧。”
“不是,先生说要学会养生,中午吃饱,晚上少吃。”
“喝!周先生懂得挺多,不会鱼丸是他亲自做的吧。”
付原河笑道:“我剁的馅,先生调的味,我俩一起做的。”
付昔时笑道:“不当厨子可惜了,不过当厨子可没当先生有地位。”
姐弟俩坐着说话,豆渣端茶倒水,付原河说声谢谢,家里人对他如此客气已经习惯。
“先生说,他像我这么大就喜欢往厨房钻,他爹怕他想当厨子,说考第一才能进厨房,所以先生回回考第一,等成亲后,自己院里有了小厨房,不考第一了,气得他爹把厨房拆了。所以他想法去外地,呆了几年后才回家。来凤阳府快十年了。”
付昔时……
还有这样的?
人生处处有奇葩,不过这样的奇葩挺好,当他妻子更好,一腔热血给了厨房,总比给外面知己好。
“周先生家是哪的?他闺女哪?”
“是富阳府,他说家乡的鱼最好吃,明年估计会回家,说他爹娘年纪大了,得尽孝。周先生是小儿子,上面两个哥哥,所以他才能呆在外地,先生最小的闺女都出嫁了。”
付昔时哦了一声,姐弟俩眼里是笑意,明白啥意思,周先生只是因为吃才把付原河带回家。
付原河说回家起身走了。
豆渣笑道:“我以为当先生的都像我爹那样,难怪原河进了书院那个先生对他好,遇上共同爱好的了,还有叶大人,看来会吃是一门学问。”
付昔时道:“那当然,你们吃是吃饱肚子,吃货是品味,品各种美食的味。我爹说,活着没有美食岂不像猪?”
豆渣奇怪问道:“没看出来岳父也好吃呀?”
付昔时说漏嘴,说的是她前世渣爹。
“我爹内敛,很少发表意见,说过一次我记住了。”她瞎解释一通。
豆渣笑了下,岳父是话少,但要开口那就是精句,不可忽视。
“晚上请我娘家和三表舅来吃饭吧,一会你去说一声。”
豆渣去了,说丁家请陶家吃饭,过几天再说。
陶姨姥从豆家出去,和陆氏去了丁家,包姥姥一眼就过去,不知妹妹来了凤阳府。
双胞胎三个多月,越长越壮实,能吃能睡能哭,包姥姥每次去抱着不撒手。
看见祖母来,陶桂琴欢喜的迎上去,自从出嫁,还没见过祖母,看见祖母,觉得比以前老了。
陶桂琴福身行礼,陶姨姥伸手扶起,见她眼里有泪,说道:“祖母去年接了报喜的信欢喜的睡不着,家里事太多,想着你姨祖母在这,就没过来。这次跟着你爹一起过来,我不看看不放心。”
如果包姥姥不在这,陶姨姥说啥也会来一趟,姐姐好不容易能守着亲孙女,陶姨姥就没过来。
陆氏掀开棉布门帘让婆婆进去,屋里包姥姥一手抱一个,对着陶姨姥笑。
“妹子,你看,想的像桂琴。”
陶姨姥拍拍身上,又使劲搓手,去了身上寒气,这才接过一个抱着。
“是像桂琴,像小七小时候。”
小儿不认生,看着陶姨姥笑。
“是祖母,认得不?乖外孙,想死祖母了。”
小儿还是笑,包姥姥抱着的看看陶姨姥,又看看抱着他的包姥姥,眼睛大大。
陶姨姥笑道:“你看他觉得奇怪哪,怎么俩一样的老太婆。”
包姥姥道:“妹子抱的的是允哥儿,这个是磊哥儿,孩子曾祖父取得名。”
双胞胎这辈才字辈,丁才允丁才磊。付昔时知道名字后笑了半天,彩云踩雷。
陶姨姥她们对名字不会乱想,她允哥儿磊哥儿的叫着。
她已经知道丁家的事,对陶桂琴住在正院并没询问,说了会,一直听着正屋动静的陆氏说丁老太太起来了,陶姨姥把允哥儿交给陆氏,出去。
丁老太太自那次晕倒后一直吃药,午睡时间也长,等见了陶姨姥,一开始以为是包姥姥,心想,怎么早上她穿的不是这件衣服,听到声音才慌得上前两步。
“亲家,何时来的?”
“今天到的,跟桂琴她爹一起,早就要来看你,当面说声恭喜。”
丁老太太道:“同喜同喜,本来过年我们要回去,一是我身子走不成远路,二是允哥儿他们太小,明年一定回陶家铺见祖宗。”
陶姨姥见丁老太太精神是大不如前,脸色灰暗,替她叹气,丁老太太还是心肠软了点,让小辈还是孙媳折腾病了不说,搞得家宅不宁。
要是她,不会有这事,人选不好,绝不会心疼孙子娶进门,为了情呀爱呀要死要活,那就是废物,让他去死,不是她陶家子孙。
304 藏起来
陶姨姥不提桂琴生产那天的事,关心的问丁老太太身体,把带来的补药拿出来。
“让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好好歇着,养好了身体比啥都强。得看着允哥儿他们娶妻生子。我那外甥孙媳妇,就是豆渣媳妇说过一句话,那是说豆渣外祖母,也就是我姐姐,她说:家有一老那是一宝,是钱买不来的财富。那也是说明白的老家伙,我这人自认为是个明白人,可和我姐比,真比不上。”
丁老太太心里一紧,这是要说那天的事了?
她陪笑着说道:“亲家姐姐没说的,对桂琴像亲孙女似的。”
陶姨姥一笑,道:“我姐无论亲疏,谁有理向着谁。桂琴自小懂事明理,我姐心疼她多点。我不是说我家桂琴,是说我姐闺女和豆渣媳妇,按理来说一个是亲闺女,一个是外孙媳妇,搁谁都会向着自己闺女。可我姐说了,一个家当家妇人糊涂,是祸害子孙。豆渣娘在你这住过,她啥样你也知道,我姐怕闺女把女婿家祸害了,一直向着豆渣媳妇。看着是向理不向亲,其实这才是真心疼闺女哪。有些妇道人家对自己亲儿女心疼,觉得是自己的骨血,心软点,媳妇是外人,受点委屈就受了。却不知是害了人,搞不好害了子孙一大串。”
丁老太太这才明白陶姨姥是借着包姥姥说她,脸红。
“亲家,我知道,现在后悔,是后悔的心疼。”
说完眼泪流下来,咋不心疼?孙子靖祥跪着说把生了小儿子的女人扶正,人没了他要扶正?说什么不让小儿子当庶子。
他说以后不再娶妻,把儿女养大。
他才不到三十,就要当一辈子鳏夫。如果当初自己狠狠心,不让他娶章家表妹,过了情热,看清表妹什么性子,二房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丁老太太哭着不同意,说扶正那个云巧可以,但以后要娶个人不能孤身到老,下次给他娶个好的。丁老太爷劝她,当初任由了他,如今他不是十八,自己做事自己当。
陶姨姥拿出手帕给丁老太太擦泪,劝慰道:“别哭,也别想后悔的事。我知道你是个心善人,才把桂琴嫁过来,桂琴婆婆也是。我也是心疼孙女的人,不靠孙女攀高枝,只希望孙女在婆家过得好。过去的事过去,往前看,允哥儿磊哥儿长得多好,我姐说和豆家三胞胎一样,见人就笑,看见他们,还有啥难过事过不去的?我比你小不了两岁,可我不服老,我得看着我家桂琴当祖母,到时咱俩一人抱一个桂琴孙子,不听话的使劲揍,听话的给银子。”
丁老太太哭着笑了,和陶姨姥说着双胞胎的日常,陶姨姥说了豆家三胞胎现在天天背着书包去叶知府那,来了还没见着,说豆渣媳妇在陶家铺的壮举,说自己大孙子托了付家小儿的福进了衙门。
说的事有的丁老太太知道,有的不知道,惊讶。
孙媳爹娘真沉得住气,从没在他家面前炫耀过。
章氏过来给陶姨姥行礼,陶姨姥对她面色淡淡,客气又客气。
等陶姨姥去了桂琴屋里,章氏送过去转回来,丁老太太说了陶姨姥的话。
章氏如今更是后悔,好好的儿子和儿媳成了隔房侄子侄媳。
“娘,能不能让靖贤回我们二房?”
丁老太太厉声道:“你想也别想!要是为了靖祥好,别有这心思!你心疼靖贤和悦姐儿姐弟,有没有想过让他们和允哥儿他们住一起,如果他们以为亲娘没了是叔婶的原因,让允哥儿磊哥儿怎么和堂哥堂姐相处?你让靖祥夫妻怎么安心过日子?都是你儿子是你孙子,你不觉得有何区别,可对孩子来说,亲娘和叔婶区别大了。你要是犯糊涂,以后我可不再心软,不会再让丁家为了糊涂人万复不劫!”
章氏低头,不敢回话。
“以前觉得你还算明白,今天说这话才知……”
才知差一大截,陶家为何兴旺,眼看着要起来,是领头人陶姨姥,不仅把儿子孙子教的好,媳妇也娶的好。桂琴她娘是陶姨姥娘家人,瞧人家挑的媳妇。
“我刚说了桂琴祖母说的话,你没听明白?人家说了,会看着桂琴当祖母。没有靖贤媳妇做的那事,当人家说的是好话。如今人家意思是,看着咱丁家。你看桂琴姨祖母没?一个外甥孙女护成那样,要是亲祖母在哪?你心疼自己骨血,人家不心疼?过继是咱丁家决定的,不是陶家逼迫。如今为了好处出尔反尔,让陶家怎么看?你能不经过陶家同意过继回去?回去问问老二,你们夫妻好好想想吧,这事别给你爹提,不然等着挨揍吧。”
看着儿媳出去,丁老太太锤了下椅子把手,深呼一口气,让小丫鬟把药端来,一口喝了。
为了这个家,她得好好活着。
晚上,丁家在家里摆了两桌,请了陶家人,因为家中小辈有孝,丁家不好在外宴请,也不好邀请付家豆家。
陶姨姥每天去趟丁家,手不空着,见桂琴养的白胖,不再担心。
三天后,让小七提前给豆家说一声,没让三胞胎去叶府,一早和包姥姥去了豆家接三胞胎。
大铁他们还记得陶姨姥,扑过去搂着叫曾外祖母,看着两个长一样的曾外祖母使劲笑。
大铁说道:“曾外祖母怎么才来呀,我好想好想。”
拍着自己胸口使劲点头。
二铁道:“我们给曾外祖母礼物。”
焱华伸手,手里两个指环。
付昔时说道:“我给他们说姨祖母来了,焱华把收起来的指环拿出来,是以前叶夫人给的,说啥也不给我,问他给谁也不说。今天早上找出来一直捏手里。”
陶姨姥稀罕的抱起焱华,道:“给曾外祖母留着哪。”
焱华点点头,道:“哥哥说让我藏起来,见了曾外祖再拿出来。”
陶姨姥拿了一个给包姥姥,俩人戴上,一起伸手,三胞胎拍巴掌说好看。
付昔时小声说道:“他们现在可精了,以前有啥全给我,现在留一半,要自己收着,害怕我找,藏起来。”
陶姨姥笑道:“这是留着将来给媳妇哪。”
大铁赶紧说道:“给曾祖母,曾外祖母,祖母,祖父,外祖母,外祖母,舅舅,小姨。”
没提几个姑,和她们不熟悉。
付昔时故意生气道:“咋不给爹娘?”
二铁道:“有有,藏着哪。”
付昔时以前藏东西被他们看到,好家伙,学会了不说,他们藏东西付昔时找不到,主要是没时间翻找。
这就是潜移默化?学这个学的倒是快,难怪说有孩子了在他们面前喝水都得注意,不然动作和你一模一样。
305 偷情生
陶姨姥住在付家,和包姥姥一个屋,韩娟住到付昔云那。
老姐妹带着三胞胎上街,话说三胞胎来凤阳府真没四处逛过,现在天天出去,俩长一样的老太太带三个长一样的小儿,走在哪里周围人都停下,好奇看着。
陶哲孝和付原河跟着,付原河请了假,书院里没人训斥他,有后台不说,学业好,不服不行。
有个学子跟着请假,理由和付原河一样,家里来长辈亲戚,要陪客。一个先生直接把那学子轰出去,那学子不服,说为何给付同窗批假。
那先生瞪眼道:“你和人家比?付学子就是请假一个月人家也比你考得好。你要有这本事,你天天请假我都允许。”
付原河不知这个小插曲,只是觉得莫名其妙有个同窗见了他瞪眼。
这是后话了。
现在他和陶哲孝跟在俩长辈和三小辈后面,陶哲孝是边走边吃,身上背着个双肩包,装的都是吃的。陶姨姥见啥买啥,他和付原河回去后都是满满一大背包。
付原河从来不会在路上吃东西,别说边走边吃,他说这样吃东西堵的慌。陶哲孝不管他,吃自己的。
“你路上吃东西我不管你,但你能不能别吃着东西说话?”
陶哲孝使劲咽了下去,说道:“我发现你毛病越来越多,会不会未老先衰呀?小小年纪跟小老头似的。大铁他们吃东西你怎么看下去的?怎么就挑我毛病?”
付原河挑下眉,眼神看向前面不远的方向,陶哲孝一看,晕哟!
三胞胎站在路边,背对着马路,正吃哪,吃完了从口袋里拿出棉帕擦嘴擦手继续走。
“我教的,说了一次就记住了。”付原河得意道。
陶哲孝好奇问道:“你说了啥?”
“我说边走边吃东西,没有小女娃中意这样的。”
陶哲孝笑了,玩笑道:“难怪我长这么大从没人中意我,原来是这样。”
付原河跟着笑,心里说,生瓜蛋子,在陶家铺有个姑娘回回来换陶罐为了谁?
前面俩老太太也在说陶哲孝的亲事,包姥姥说道:“有好几个向我打听小七定没定亲,拐弯抹角提她家有待嫁女或者亲戚家有,我都说得小七祖母定,老三夫妻也是这样推脱。”
陶姨姥笑道:“我们小七成香饽饽了。”
俩人都明白那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因为付家和知府家搭上,谁看得上一个没根底的外来户?
“我问过小七,他还是那句话:过了十八再说亲事。那样也好,一是过两年性子更稳点,二是咱也慢慢选,里外打听清楚。”
陶姨姥没说的话是可别娶个搅家精回来。
包姥姥说道:“男娃大点定亲没事,桂花十五了,该考虑了。”
陶姨姥点头道:“我给她娘说了,她物色一个,回头我看看,当初桂琴是我做的主,这回让她娘选。”
“也行,她娘是个稳妥人,会为桂花着想。”
陶姨姥问道:“付家大儿子有没有定亲?我想打听原河他哥的人更多吧?”
包姥姥笑道:“原海和小七说的一样,十八再定亲,俩人跟说好似的。”
陶姨姥道:“你说付家,两个亲生的话不多和他们爹娘一样,那个闺女真和她娘一个样,心里门清。以前还想豆渣媳妇不知随了谁,那会说是随了她祖母,这会知道不是亲的。不说感情,这长相性子不是一家人揉不到一处去。豆渣她娘和付家夫妻比,差点精明。那个小和尚,我总想他爹娘是什么样的,才能养下他这样?猜不着。”
包姥姥捂嘴笑,低声凑过头说道:“小昔胡说过一句,说背不住是老和尚和尼姑偷情生的,她还说偷情生的孩子聪明。我说她尽胡说八道。”
不过包姥姥有点信,没准就是那个老和尚的种,不是说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嘛。
陶姨姥摇头道:“肯定不是,我反正觉得不是,豆渣媳妇胡扯嘞。”
又问一句:“没人打听原河亲事?”
包姥姥道:“没,那些人有自知之明,原河才多大?付家不会等他以后出息了再选人家?他们配不上,街坊邻居住的都是差不多人家,做个小买卖哪里敢指望?万一这会定了,等原河中了秀才举人,遇到不好的人家等着退亲吧,白搭上一个闺女。”
陶姨姥明白,所以那些人家才曲线绕道,对小七和桂花有意,付家好了他们跟着沾光,付家没起来,不会比他们差到哪里去。现在付家小儿和贵公子来往,眼看着好前程,就是中个秀才,北区这边可是二十年出不了一个秀才。
姐俩说着话,眼睛紧盯着前面的三胞胎,他们手拉手慢慢走,看到哪个铺子有兴趣,站门口看会,然后继续走。
付原河发现他们出来这几天,总能看到几个人,其中一个在叶家见过,心里对叶知府感激,估计是怕有人打三胞胎主意。
陶姨姥也发现有人总跟着,包姥姥对她使个眼色,她没问,回家后才知是叶府的人,道:“大人对大铁他们有心了。”
“是个心善人,给小昔说就把他当爹。我们小昔有福,付家夫妻把她当亲生,遇到叶知府,人家这么大官没说嫌弃她。”
说到这对自己胖闺女咬牙切齿,双胎姐妹,陶姨姥如何不知姐姐想到哪,道:“你可得把豆渣娘管好了,不听话就揍!吓唬她,让她在豆家祠堂给先人磨豆腐,再不行给豆渣他爹娶二房!这是姐姐亲生的,要是我媳妇,我让她躺床上病的起不来,看她还有精神折腾?看看丁家二房?幸亏她自己把自己折腾没了,不然留着是祸害。丁家老太太心太软,要是我,之前为了孙子心软一回,娶进门了还任由她?”
包姥姥道:“那会我想过,丁家不动手,我来,我给庵里银子,让桂琴妯娌起不来。”
陶姨姥心道,姐姐还是狠不下心,换了她……
幸好那个祸害自己没了,免得脏了人手。
留着她将来喘过气害我血脉?
不斩草除根不是给你丁家积德,是给我陶家积德。
丁家二房那个孙女,陶姨姥让桂琴多心疼点,看看懂事否,懂事就当亲侄女对待,要是记恨,躲远点。丁老太太说了,不会让那对姐弟和他们舅家联系。
两个孩子还小,只要身边没有心人挑拨,只要没随了他们亲娘,不会长太歪,让桂琴花点银子,首先情面上要做到位。
但,不能养白眼狼。
陶姨姥在凤阳府住了半个月,由陶福运送回陶家铺。
几家送了好些礼,特别是丁家,三胞胎眼泪汪汪,说过年去看曾外祖母,现在他们的意识里,过年才能出远门。
306 请先生
三月春暖花开,四月阳光明媚,就是今年是润四月,夏天来的晚,早晚天气凉爽。
豆家日子照旧,生意兴隆,付昔时打算换个铺子,每天算银子,够不够找个大铺子的钱。
豆渣好累哦,心底佩服媳妇精力旺盛,见忙不过来,又请了两个人,还让她们错开,两个人一早去家里做豆腐,午饭后回家,另外两个人干中午和晚上,中午守着店卖豆腐豆皮和熟食凉菜之类。他和小昔中午休息午睡,孩子白天不在家,时间安排好,不然从早干到晚,谁都受不了。
请人不请小子,专请妇人,媳妇说给有家的妇人补贴家用的机会。
店里的决策豆渣不干涉,听着就是,反正媳妇做什么也是为了这个家。
三胞胎每天继续去叶府,他们已经习惯,会背好些书,还有人专门教武艺,比以前胡乱打强多了。
付原河经常去周先生家吃饭,主要是帮忙下厨。没办法,谁让周先生很放心他做事,说择菜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他说跟姐夫他爹学的。
付家的点心已经有了名气,好几种点心别家没有,酒香不怕巷子深,有别的区的人家派下人来买,家里请客更是提前预定,
至于有没有人捣乱,付昔时的话,黑道白道咱都有人,还没谁不长眼来找事。
韩炳开春带着吴泰成回来,托朋友找了个画师,吴泰成先是不肯,韩炳给他说了亲生父亲的事,说银子什么的不用发愁,花的是他父亲留下的钱。
吴泰成拿着父亲留给他们母子的信,眼泪掉下来,给韩炳跪下磕头。
他明白,如果义父不说,没人会知道,父亲没有看错人,把他交给义父。
韩炳安排好义子的事,和陶福运找个饭铺子喝酒,忙来忙去,自己的事还没着落,不过他不急,想等杨氏生了以后再做打算,还有两三个月杨氏就要生了,他得守着。
俩人找了个包房,点了菜要了酒,他给陶福运倒上酒,说道:“三哥,过几天我回家,泰成住你家,让三嫂照顾下,这孩子懂事,给嫂子添麻烦了。”
“一个孩子能填啥麻烦?你放心,你嫂子亏不了他。”
韩炳嘿嘿笑,道:“我能不放心嫂子?幸亏你听你娘的,娶嫂子娶对了。”
陶福运娶妻时,韩炳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比三哥大不说,长得一般,还是退过亲的。那会给三哥嘟囔,人家都说偏心小儿子,你娘哪是偏心你?你又不是捡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现在也知道三哥不是陶家亲生,但韩炳知道,陶姨姥是为了三哥着想才让他娶了谭家庄娘家的人。给三哥长子也是娶的谭家庄的,就是替三哥着想。
明白陶姨姥的用心,比对她自己亲儿子还上心。
“三哥,只可惜我成亲太晚,想和你结为儿女亲家都不行,年龄和大侄子家的合适,可岔辈了,你不成我三叔了吗?哈哈!”
陶福运说道:“你也别哈哈,既然娶了弟妹,又把她闺女当亲生的,该好好给她闺女找个人家,大的定了,那个小的也该选选,穷点不怕,咱多补贴点,只要人好就行。”
杨氏以前在凤阳府给人当妾,孩子父族在这,所以杨氏没让韩秀过来,韩炳和陶福运心照不宣,那家人肯定有啥事,不然不会放杨氏带着闺女离开。
韩炳从来不问,成亲后也没去打听,过去的事他不在意,信她,喜欢她,接纳她,就别问以前的事。
“我给你娘说了,帮着在陶家铺挑个人家,陶家铺不知其他,我把秀儿当亲闺女嫁了,以后有你们家,还有我,没人会欺负她。”
陶福运点点头,两个嫂子会多照应,就算他在凤阳府扎根,也不是和陶家断了关系,陶家铺还是他的跟。
俩人喝完酒出去,陶福运回家,韩炳想找个朋友,去了他经常去的花楼,一上楼看见个人,没出声,找了老鸨。
那人进了一房间,有个男子搂着个花娘,见他进来把花娘打发出去。
“我说你啥时还银子?”
那人点头哈腰道:“六爷,再宽限几天,我娘就是这两天的事,等分了家,我马上还。”
韩炳听到这,刚想离开,就听另一人耻笑道:“你不会连你亲娘都不放过吧?”
那人急忙道:“天地良心,我娘是真病了,寿寝正终,我再不是人也不能对亲娘做什么,我两个哥能吃了我。”
另一人笑着摇头道:“可不一定,那年你想打你亲妹子主意,不是你庶母要和你拼命,你妹子可就……”
那人呸了一口道:“什么庶母?我爹的一个玩意,我爹这么大岁数,还不定是不是我妹子,不是你说哪个大人喜欢小的,我才琢磨着换银子。原打算早晚收了她,母女俩一块收,那才过瘾。我娘心软让她带着走了不说,打的我半年没下床。”
韩炳咬牙握拳,悄悄离开,等那人出来,他进去见了屋里的人。
屋里的人正要骂,抬头一看,赶紧把鞋穿好,迎上来道:“韩爷,啥时来的?也不说声,兄弟我请客。”
韩炳道:“我来找个朋友,小六,刚从你这走的是谁?差点撞着我,还骂骂咧咧,不是不想惹事,早揍他了。见门没关,瞧了一眼,看你在屋里。”
叫小六的说道:“一个二傻子,家里最小的,宠坏了,他爹活着还能管着他,等他没了,吃喝嫖赌啥都干。真是个缺德玩意,没钱偷家里的。有一回听我说有个人物喜欢小姑娘,他就打他庶妹主意,想骗出来卖了,这样的人输红了眼媳妇孩子都卖,别说一个庶妹。要不说他是二傻子哪,自己给我说的,还说他庶母拿刀架在他脖上逼着他家人放了她们母女。”
韩炳说道:“咱虽然是道上混的,这种人少理,下回别再借他钱。”
小六陪笑道:“韩爷说的是,我打算收回来再也不借他。”
韩炳为人仗义,知道的敬佩他,当他面谁也不会反驳他。
韩炳没再多问,说说彼此认识人的消息,过了会走了,
第二天,尾随那个人,把从付原河那要来的药粉给他喝了,过了几天,那人浑身长疮,家里人自然以为是花柳病,赶紧抬到后院柴房,不敢找大夫,找个江湖郎中,抹药吃药,等那家老太太没了第二天,他也没了。母子同时出殡。
付原河给了韩大叔药粉,没问,反正不是给好人用。
下学去叶府接三胞胎,叶大人让他去书房见个人,进去后,见一老者端坐在方椅上,花白头发,瘦弱,长脸,眼神炯炯。
付原河上前行礼道:“先生好。”
他以为叶知府请了个老先生来家,为了三胞胎专门请个先生,叶知府人真好。
307 大嘴巴
付原河对着老先生行礼,那老先生和蔼道:“你就是付同学?”
付原河一听明白了,又另外行礼道:“学子付原河见过樊山长。”
叫他付同学的只有叶田卓,好久没接到他的信,原来是回来了,还带着他名义上的外祖父。
恭恭敬敬站好。
叶知府说道:“田卓在他娘那,你去那吧。”
付原河又规规矩矩行礼退出。
听叶田卓说他外祖父在关中很有名气,是一方大儒,七十多岁的人了,跑来看女婿?
叶夫人不是才回去吗?难道怕女婿胡来亲自盯着?
太闲了吧。
等他出去,叶知府无语望着岳父。
他是想让付家小儿去跟岳父读书,也只是有这念头,但没了解清楚是不会让他接触岳父的。
谁知自己那傻小子给岳父说了什么,岳父几十年没出过门的人,急忙跑来了。
不过他也知道,学子想遇到一个好先生,恨不得跪求拜在名下。对于教书为生的先生来说,那也是渴望遇见一个可造之材,如果有,恨不得摁他跪下磕头拜师。
当年他是前者,背着行礼去岳父任职的书院,考中后,除了读书,啥都干,扫地打扫,为了能让山长亲自指点,有空就在山长家附近溜达,希望能偶遇山长。
谁知没有遇到山长,偶遇到出门被狗追的山长女儿,他那会不知是山长家的小姐,轰跑了狗,抱着晕倒的小姐找大夫。
就这么当了樊山长的女婿。
命里该着,樊小姐怕狗,偏偏那天偷着一个人出门,先是遇到狗,吓得乱跑,被他救了。
所以呀,叶知府对自己女儿严格管教,当闺女的时候千万不能好奇乱跑,不然就把自己胡乱嫁出去了。
那天如果遇到的是屠夫,那么樊山长就要有个屠夫当女婿。
樊山长樊耿岳眼睛发亮,对叶知府说道:“田卓没说错,没骗我来这一趟。”
叶知府……
你老多大岁数了?我儿子骗你你就来呀?这不是西安府,一两天就到了,这是凤阳府。
回头见了那个臭小子打不死他,我都不敢骗我岳父,你头一回见就敢糊弄人?
叶田卓在他屋里愁眉苦脸的给付原河说道:“我就提了你几句,外祖父就要过来见见你,不然我还要去玉门关哪。”
付原河瞪眼道:“你没事提我干嘛?嘴巴太闲了呀?太闲了你不会吃东西堵着你的嘴?”
“你给我说的谜语,我挑了两个说了,外祖父猜不到,我说了谜底,外祖父扑哧笑了,问谁出的,我说了你。外祖父就问了你一些事,我就说了。”
付原河有种不好预感,问道:“你说的哪两个?”
“春风不度玉门关,斜阳不照富豪家。”
付原河不爱动手的人,伸出手给了他一下,说道:“我说了好几个谜语,你为何挑这两个一起说?”
叶田卓问道:“怎么了?我觉得这两个顺口,像上下联,不就是一个谜底是猪,一个谜底是光顾寒舍吗?”
付原河道:“你这个猪光顾了外祖父家。”
叶田卓指着他,你你的半天,恼羞道:“你咋早不说这两句不能连一起?我说我外祖父笑什么,你坑我!”
付原河斜眼道:“谁坑你了?我让你给你外祖父说谜语了?是你自己显摆,这个都想不到。”
没说的是:自己送上门去当猪你怨谁?
叶田卓呼哧呼哧喘气,如果是自己亲外祖父还好,丢人就丢人。走之前亲娘一直交代,别乱说话,别让人笑话。这下可好,一会要被爹娘联合暴打。
叶田卓想了想说道:“付同学,我跟你回家住好不好?我怕吵着我外祖父,我爹说我外祖父好静,特别是看书的时候被打扰了,那就要发脾气。”
这是他乱编的,大儒肯定是书痴,不喜欢别人打搅。
付原河无所谓,道:“你爹娘让你去就行。”
叶田卓急忙收拾两件衣服,说道:“走时说一声,住你家我爹更放心。”
三胞胎一直听着他们说话,见要走,一起站起来,付原河帮他们把书包背好。
叶田卓见付原河也背一个,说道:“哪买的?我也去买一个。”
“我大姐做的,给你留了一个,不知你回来,等到了家给你。”
焱华拽拽叶田卓说道:“三舅,你怕你爹揍你吗?”
叶田卓说道:“谁说的?我是要和你二舅说话,回去和他说。”
付原河给他做鬼脸,笑话他。
俩人牵着三胞胎出去,叶田卓去了他娘屋里说他去付家住两天。
叶姨娘见正室亲爹来了,更是紧张,巴不得捣蛋儿子不在人家跟前,答应了儿子。
叶知府给岳父说了付原河的来历,并且说目前不确定他和前朝叛军是否有关系。
樊耿岳唏嘘不已,道:“是个可怜娃,从小跟着老和尚,他懂什么?更要好好教导。交给我,我问问他,他不为自己着想,总要为收养他的养父养母着想吧?”
叶知府就又说了付家的来历,说这么巧遇到一块,不由得让人多想。
樊耿岳沉默了一会说道:“既然来了,那就接触接触,也别说收徒的话,我来串女婿门总可以吧。”
叶知府能说啥,人已经来了,总不能来两天让岳父回去,还以为他背着岳家要干嘛。
安排岳父住正院,亲自挑几个下人前来服侍。
第二天,付原河自己去了叶府,说大人家有客,就没让三胞胎过来。
叶知府见他一人,问道:“田卓哪?”
“叶公子说要休息几天,正好帮着看着我外甥。”
叶知府没说什么,让他走了。
付原河出去后,躲在一旁的叶田卓走上来说道:“我爹说啥了?”
刚问完,身后父亲的声音:“你想让我说啥?”
吓得叶田卓急忙转身。
叶知府看着儿子,来回几个月在路上,本来看着就瘦,现在是黑瘦。
心里是又心疼又生气,拉着脸说道:“回家了不说陪陪你娘,还到处跑?”
叶田卓低头说道:“我娘同意我去的。”
叶知府摆摆手,叶田卓拉着付原河就跑。
跑了好远才停下,道:“吓死我了,幸好没让我回家。”
付原河道:“你爹心疼你。”
怕岳父看他庶子不顺眼,对儿子不在家住默许。
可惜叶田卓没付原河的心眼,他嘟囔道:“才不心疼我哪,你不知道我爹揍我有多狠,有一回棍子都打烂了。”
付原河问道:“多粗的棍子?”
叶田卓比划,“这么粗。”
付原河见他伸出小拇指,笑道:“那不是棍子吧,是树枝。”
“树枝也是棍子,屁股上一条条红印,坐下就疼。”
付原河耻笑道:“你是女娃吗?我七表哥说他爹揍的他只能趴着睡觉,半个月才下床。”
叶田卓来了兴趣,问道:“为何揍他?”
“表哥没说。”
“你咋不问哪?”
“我跟你一样大嘴巴?”
308 百姓苦
三胞胎暂时不去叶府,包姥姥每天接他们去付家,豆家夫妻俩白天去店里,家里没人,付家有些点心要在家里做,陶桂芳的大妞也在家,所以包姥姥接他们去付家。
付昔时听付原河说叶知府的岳父来了,问道:“不会是来认你当徒弟的吧?”
付原河吓一跳,道:“不会吧?这么大老远来收个弟子,还是我?不可能吧?”
他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没觉得自己特殊,能让一个山长从关中赶过来收他当学生。
想起叶知府曾说过让他去关中的话,那也是让他去。叶知府绝不会让老岳父赶过来。
坏了,昨天叶田卓说老山长听了他胡说才要来看看他,当时只顾责怪他大嘴巴,忽略这个。
还是因为没把自己当一回事,所以没往这方面想。
付昔时说道:“怎么不可能,你看大铁他祖父,见了你恨不得盯着你念书,说自己没那个本事教你。能当山长,是有本事的吧?估计听叶公子白呼起了收徒的心,过来看看。”
付原河想到叶田卓也是说他外祖父过来看看的话,他摸摸自己脸,说道:“我有什么好看的?比我俊美聪明的人多了,不可能关中没学子吧?想收弟子,随便挑。我看还是因为家里的事来的。”
付昔时不这么认为,说道:“叶夫人病重才回去,当爹的跑过来,肯定不是家里的事。”
她看着弟弟,想起前世她在的学校出了个清华考生,教他的班主任那个骄傲,骄傲了好多年,凭这个,多少家长想尽办法让自己孩子进他的班。
老师最得意的就是能教出一个惊才绝艳的学生,一辈子的荣耀。
“原河,要是叶大人岳父收你为弟子,你愿不愿意?”
付原河道:“收就收呗,只要不盯着我读书就行。”
“呵!别人巴不得有个好先生,你还给先生提条件?”
“因为别人巴不得中状元,我是顺其自然,没奢望就无所谓,爱收不收。我喜欢周先生,下了课从不说书本的事,他说的我爱听。”
不过付原河知道,周先生说的都是书本上的,周先生懂得真多,看到啥都能说出典故,说出出处。他心里记下,回头翻书看,没有的书去叶府书房看。
这样回头在书院听别的先生讲课,分外清晰。
付昔时耸耸肩,她从不说教这个弟弟,因为觉得自己也没那个本事说教他,有种我在他面前就是傻大姐的感觉。
原河年纪虽小,心理年纪不小,他自己的事会安排好。
樊耿岳在书房拿着付原河的作业看,是女婿从先生那里拿来的。
越看越惊奇越喜欢。
第一眼,字好,精丽妍美,看得出还有点稚拙,女婿说他以前在庙里并没进过学堂,要是下点功夫,大有提高。
付家小儿读书晚,并无开始做文章,樊耿岳看到的都是誊抄。这样才好,才好教,就怕学个四不像,从头教起费力。
就像女婿,用了几年功夫才让他忘记以前学来的那些。
樊耿岳心里激动,想起同门师兄,哈哈!终于让我遇见一个比你孙子还聪隽的人才。
就这个过目不忘,你岑家就没出过一个。
樊耿岳是从岑家,而岑家是几百年世家,诗礼传家,整个大齐文人向岑家看齐。岑家的学生朝堂上、各地官员都有。
在前朝是文人代表,就是现在,走出去说是岑家出来的,没人敢不敬。
樊耿岳和如今岑家当家人是师兄弟,对于师兄他是敬佩,师兄嫡长孙五岁作诗十二岁中了秀才,是岑师兄最引以为傲之事。
那年樊耿岳带着长子嫡孙进京,一对比,差呀。
心中多少有点不服,但也知道不服不行,人家岑家血液里流淌的不是血,是学识,祖传的血脉,樊家比不上。
回家就严格教导子孙,心大没用,想和岑家比,没人家几百年的根底,子孙也没惊才绝艳的天赋。
樊耿岳就想从学子里入手,多年也没遇见一个让他满意的。所以听了便宜外孙说的付家小子,他是在是忍不住,非要过来一趟。
家里儿子孙子不让,担心他这么大岁数奔波,樊耿岳直接来句:你们想让我死不瞑目?
还不让子孙跟着,说你们太烦人,跟着我我会少活几年。父亲管儿子有的管不了哪,别说儿孙想管老子,没法,只好看着老父坐上拿车给他们挥手告辞,去凤阳府女婿家去了。
樊耿岳很久没和岑师兄联系,自前朝灭亡,新帝进了金銮殿。岑家人闭门不出,在家读书。
他给师兄去了信,劝说一二,师兄回了一封信,信上写:且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最后还来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气得樊耿岳把信撕了,自己在书房骂一通,回了一封信,抄写时一首: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最后写了一句:天下,百姓也。
之后俩人再无通信,自那以后,樊耿岳没了和师兄比试弟子的心思,就像师兄来信写的一样,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还和你个只顾自己风骨不顾百姓的人计较个啥?
不过樊耿岳也打听着,岑家一直没人出来做事,这是要为前朝表忠心而不顾子孙后代?
樊耿岳虽说是文人,但没那么腐朽古板,前朝混乱给百姓带来灾难,那时多少人无家可归、流离颠簸。新帝建立大齐,哪怕不是大齐皇帝,换个别人,只要能给百姓好日子,就比前朝皇帝强。
让他对付家小儿最动心的是,女婿庶子说了他第一次见女婿时说的那句话:我愿天下太平。
一个小儿能说这话,难得。
叶田卓之所以知道付原河说的话,那是他父亲回头教训他:你看看你比人家大几岁,天天只知道瞎逛,人家心里想着天下百姓。
好在叶田卓心胸宽广,没有暗中嫉恨付原河,换个人,能和自己爹娘嘴里别人家的孩子成好友?暗中给你扎小人。
这些往事他没给女婿说过,给儿子也没说过,来了后听了女婿说的那些,一直在琢磨付家小儿,能说出愿天下太平的话,会是前朝的人?难道是觉得前朝推翻大齐重新称帝才是天下太平?
自小被人灌输这种思想,没准会这么想。
能让女婿盯着不打草惊蛇,肯定前朝事还没完,女婿没说,他也不问,公务之事,他也不想知道。
休息了几天,了解下现在朝廷动向,在听听女婿最近几年的作为。不错,是他教出来的弟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付原河等了几天,等叶知府派人让他去叶府,知道还有个说法了。
309 长得帅
付原河来到叶府,领他进来的人直接带他去了前院书房。
只有樊山长一人在,付原河行礼后站着。
樊耿岳说道:“我对你挺好奇,你知道为何?”
付原河道:“因为我长得帅。”
这是学外甥大铁说的话。
樊耿岳没想到他回了这么一句,愣了下又扑哧笑了。
然后咳咳两声,道:“我听你说过一句话:我愿天下太平。我想问你,你心中的天下太平是什么?”
付原河也没想到樊山长头一个问他这个,还以为要说收徒事。
他想了想说道:“百姓能吃饱饭,别卖儿卖女。”
樊耿岳动容。
他十二岁因父亲和岑家的交情进了岑家学堂,只想着光宗耀祖,二十二岁想着要中进士为朝廷出力。
三十二岁回家乡一趟,一路走过,越往西走百姓穿的越破,要饭的人越多,回到关中那个靠天吃饭的地方,刚好遇到灾年,官员上下勾结,贪污救灾粮,走到哪里都是哀嚎声,饿死的人被野狗吃。
樊耿岳做了个决定,不顾父亲阻拦,去了书院当先生,他觉得做官为百姓,他一人的力量太小,他要教出为百姓做事的弟子。
他三十二岁,才知道百姓要吃饱饭才是天下太平,付家小儿十二岁就知道。
或许是在庙里长大,见了太多贫苦人的悲惨,但,就这些贫苦人大多是怨天怨地、怨自己命不好,而没想其他。
敢想敢做的已经坐了金銮殿。
这样心存怜悯的人会是前朝的人?
樊耿岳突然问了一句:“那你对前朝皇帝和现在的皇上怎么看?”
付原河想也没想的说道:“和我无关,没想过。”
接着又解释道:“我只是个百姓,谁做皇上不关我事。”
樊耿岳说道:“听说你在陶家铺烧死叛军,救了百姓,这样看你是痛恨前朝?”
付原河道:“叛军要杀百姓,我爹娘家里人都在陶家铺,我要保护家人。”
说完又说一句:“他们不该烧吗?”
樊耿岳道:“该烧,谁祸害百姓自然该烧。”
付原河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叶知府以为我是前朝的人。”
关于他不是付家亲生,付原河想叶知府已经知道,上回为了大姐之事,叶知府派人去查过,去了如何不知付家有几个孩子?
但叶知府没说,怕因为老和尚是前朝的人而怀疑他吧。
樊耿岳挑下眉,心里称赞,这小儿以一想三,聪明。
付原河试探着问了一句:“我家没来凤阳府叶大人就知道我了吧?”
樊耿岳没回答,算是默认。
付原河严肃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就是我,前朝关我屁事?还有,我爹娘以前在通判府里做事,通判做的事和我爹娘无关。我以前一直跟着老和尚,亲爹娘是谁不知道。虽然老和尚把我养大,但他不是好人,我早就想害死他,没有机会。后来他带我住进叛军那里,因为人多,他没注意我,我才得了手。”
付原河不怕说这些,不说人家也知道,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想连累付家。
樊耿岳看着这个轻松说出害死人的小儿,脸上平静,没有惧怕,就像一棵树挡了道把它挪开一样简单。
“那以后遇到不是好人,你也要如此?”
付原河道:“看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和我无关,我也懒得理。”
樊耿岳心里叹气,聪明是聪明,就是这心性……
付原河又说了一句:“我娘告诉我说,要心存怜悯之心。我知道,我娘怕我跟着老和尚学歪了。”
樊耿岳问道:“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一直心怀怜悯,但,对恶人怜悯,就是对自己和家人残忍。”
好一句对恶人怜悯就是对自己和家人残忍。
樊耿岳真想把这句话告诉岑师兄。
他信付家小儿说的话,说到这些,能让他信,如果是前朝留下的棋子,那么,这就不是小儿,是妖人。
所以樊耿岳坦诚说道:“我是为了你过来,只是惜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指点一二,就当是我曾孙。算起来你也就和我曾孙差不多大。”
这就是不会收他为正式弟子,却把他当做自家小辈一样。
付原河笑了下说道:“那我岂不是要叫叶公子三叔?”
这话就是同意。
樊耿岳笑道:“那有何妨?你可以问他要压岁钱。”
付原河这才躬身道:“多谢樊山长。”
樊耿岳拉下脸道:“还叫我山长?”
“多谢曾祖。”
樊耿岳接下腰间一个玉佩,递给他,说道:“这是曾祖给你的见面礼,拿着吧。”
付原河恭敬接过。
等他走后,叶知府从里间出来。
樊耿岳摆摆手说道:“你不用说了,这孩子是有点心性乖张,可我们读过书,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
叶知府躬身回答是。
对付原河他也怜惜,岳父出手,希望这孩子能有个好结局。
“下个月我要去趟晋州府,让田卓和付家子随我一起去。”
叶知府道:“原河说过,他不出门。”
樊耿岳笑了下,道:“他会去的,先不用说,走前告诉再告诉他们。”
付原河回家,给父母说了樊山长要教他读书,具体谈话内容他没说。
付二栋夫妻大喜,虽然以前没听说过樊耿岳,但说他是书院山长,叶知府就是跟着岳父读的书,算是弟子当了女婿。
那就是有本事的人。
付二栋说道:“那我去准备拜师礼?有没有说何时拜师?”
“不用,樊山长说把我当他曾孙,自家人不用拜师。”
付二栋惊愕,还有这样的?
付温氏不解其意,看向儿子。
付原河道:“看中我长得帅。”
激动跑回娘家等消息的付昔时说道:“是不是相中你了?想招你为曾孙女婿?如果拜师辈分就不对了,肯定是这样。”
她这么一说,付家夫妻也认为有这个可能。
付昔时兴奋问道:“有没有问你生辰八字定没定亲之类的话?”
付原河摇摇头道:“没问。”
“你问问田卓,樊家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有没有?大两三岁也可以,反正你看着比实际年龄大。哦,我说的是心理,不是长相,女大三抱金砖,成亲就生子,不耽误功夫。”
付温氏只瞪女儿,付昔时收住话,嘿嘿两声。
付原河笑了一下,道:“我和七表哥想法一样,过了十八再定亲,到时爹娘给我做主。”
付昔时又接话道:“找个会做饭的。”
付温氏拍她一下,道:“厨娘会做饭。”
付昔时吐下舌头,不说话了。
310 没感觉
兴奋的付昔时回家给豆渣说了原河的事,她首先为弟弟高兴,然后是为爹娘高兴,最后才是自己。
娘家兄弟有出息,总比啃爹娘啃姐妹的兄弟强,她个出嫁女,不可能天天回家守在爹娘跟前,这个得靠兄弟们。
还有就是儿子们有个牛比舅舅,靠山呀。
前世付老大说过:我就是你和外甥的的靠山,当哥的护着你,将来妹夫欺负你,我打绝对打的外甥都不认识亲爹。
想到这付昔时眼眶红了。
这就是家人,娘家人。
豆渣也很高兴,小舅子好了,儿子们跟着收益,转眼看见媳妇眼里有泪,吓一跳,急问道:“咋啦?谁说啥啦?”
付昔时擦擦泪道:“谁会说我,我就是想,以后再也没人敢把我当二房了吧。”
豆渣噎住,正色道:“你放心,就算岳母没收养原河,我也只有你一个媳妇,是我所有孩子的亲娘。”
付昔时扑哧一声,道:“信你一回。”
豆渣这才放松了,问道:“小昔,咱给樊山长送点礼吧。”
付昔时点头道:“嗯,我也这么想。就是送些啥?贵的送不起,普通的人家不稀罕。哎呀,忘了问原河樊山长喜欢吃什么?”
豆渣道:“我看叶大人啥也不挑,就按叶大人口味来。”
付昔时说道:“那可不一定,叶大人是女婿又不是儿子。喜欢的可以忽略,最主要的是不喜欢的是啥?你看原河好吃吧,可他不吃乱七八糟的。要是樊山长跟他一样,送鸡爪子、卤肝、溜肥肠,你是让人家吃哪还是让人家呕吐?”
豆渣哦了一声,还没说话,媳妇又跑了,说去问问。
一会回来进门就说:“我说对了吧,口味就是和原河一样,不吃乱七八糟的食物。”
说完想起什么,神秘兮兮说道:“渣哥,原河会不会是樊家人?不然怎么樊山长连闺女都不顾跑过来?难道是樊家弄丢的孩子?”
一拍手,又道:“对,不然怎么不认徒弟说当曾孙?”
转身又跑了,留下长着嘴要说话没说出来的豆渣。
幸亏两家店铺离得近。
付温氏看着又转回来的女儿,心想,这是婆婆不在,可劲往娘家跑。
付原河正要出去,看见大姐进来,站住。
付昔时把她猜想说了,付原河想了下,说道:“不会吧,我看我和樊山长不像,他脸……”拿手比划下,“我的脸很标准。”
付昔时扑哧笑了,道:“你和他相隔四代,四代中参杂了女方血缘,比如你祖父像他舅,你父亲也像他舅,然后你又像舅,那可和樊家相差十万八千里。你看田卓就不像叶大人那方脸,像她姨娘。你问问田卓,他不是去了关中吗?肯定要给长辈请安,问问他,一家人总会有一种一家人的感觉,有的形不像神像。你看你那么会读书,骨子里带的呀,没准祖上就是读书人家。”
付原河斩钉截铁说道:“不会。”
付昔时奇怪问道:“为何?你又没问怎么知道不会是樊家的?”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就不会是樊家的。大姐,别胡思乱想,你不是说七想八想人老的快。我走了啊。”
赶紧走,不然大姐又突发奇想个什么出来。
哪有这么多巧合呀,如果真是巧合,他从樊山长眼里可没看到激动或者是猜疑。
樊山长和周先生很像,眼里是深,却有着赤子之心,和他们比,付原河自渐行秽,觉得自己心底有个黑快,而他们,有着浓郁的绿,像满山遍野的浓绿,覆盖着山峦。
所以付原河喜欢和周先生在一起,心里很舒服,很放松。
母亲能让他温暖,可是母亲和他一样。
付温氏看着走了的儿子背影,心里发酸,原河说不想亲生父母之事,可是心里还是有期盼,不然不会说出没一点感觉的话。
就像她,以前总想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孩子,爹娘还在吗?家里还有什么人?是疼爱她还是嫌弃她?不然怎么让人拐了。
原河就像她,只不过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把那个期盼藏起来了。
付昔时不会想到这些,虽然在这里她也是亲爹娘丢弃的,但她不是原身,对亲生父母没想法,来到这接触的就是付家爹娘,只认他们。
她的心里,亲生爹娘是前世那对让她气让她操心的不争气的妈和渣爹。
付温氏看女儿又看门外又看她的那啥样,说道:“你就别替原河瞎操心了,店里该上客了,还不赶紧回去。”
付昔时刚看到母亲眼里的黯然,是不是因为她着急弟弟的身世,以为她惦记亲生爹娘。
她笑着搂着母亲肩膀,道:“娘,你就是我娘,我不会找我家人,还怕他们找我哪。”
付温氏拍拍她的手。
付原河没去书院,回家了,叶田卓在家和三胞胎玩的不亦乐乎。
很羡慕。
十六了,还能像孩子般开心。
见付原河回来,叶田卓问道:“见了我外祖父?怎么说?”
他也是认为外祖父要收原河当弟子,替他高兴。外祖父名下的学生很多,挂上名的弟子不多,他爹都不是。
付原河给他说的和给家里说的一样,果然,叶田卓高兴的说道:“那就要叫我三叔了,快,叫三叔!”
付原河一本正经,伸出手说道:“叶三叔,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叶田卓笑的哈哈的,对着他手心打一下,道:“又不是过年,给什么红包?等我回家我给你找个礼物,三叔给的见面礼。”
很得意,这个聪明小子要叫自己三叔了,以后是他长辈,好得意。
三胞胎看着叶田卓笑,跟着笑,叶田卓对着他们说道:“以后叫我三叔祖,哈哈!这么年轻的叔祖陪你们玩,长大了可要好好孝敬我。”
三胞胎站起来一起鞠躬,道:“三叔祖,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叶田卓笑道:“喝!这句话快成你们口头禅了,我给,就是现在没有,下回补上。不过得答应我一件事。”
大铁道:“不违背良心。”
二铁:“不害人。”
焱华:“两肋插刀。”
叶田卓笑的抖肩,道:“几个月没见,会说的不少,肯定你娘教的,我喜欢听。”
大铁道:“三叔祖还没说事。”
叶田卓嗯嗯两声道:“回去给你娘说,让你娘叫我三叔。”
付原河伸脚要踹他,叶田卓躲开。
“你美得很?看我姐揍你不?”
叶田卓歪头道:“那就是不敬长辈了。”
等付昔时听了大铁的传话,笑道:“不就是叫声三叔祖吗?他以为我叫不出口?大铁,你给你三叔祖说,叫一声可以,红包备足了,少了可不行,我豆腐西施玉口难开。”
叶田卓听了传话,对付原河说道:“鱼嘴差不多。”
说完就跑,三胞胎一起追他。
叶田卓在付家住了一阵,回家去了,非让付原河送他回家,到了叶府,见樊山长在打太极,他停下说道:“正好想找你哪。”
说的是付原河。
去了书房,樊耿岳说道:“你也别去书院了,我在家闲得慌,你俩跟我念书吧,行的话让田卓他爹给书院说一声。”
叶田卓拽拽付原河,付原河说道:“好的。”
俩人出去后,叶田卓埋怨道:“没看我拽你呀?你咋答应的那么快?”
付原河道:“我答应的是我自己,你要是不愿意自己给你爹说。”
叶田卓气哼哼站着,不送他出门,直接去后院见亲娘。
311 心由性
付原河不去书院,改去叶家上课,还有叶田卓。
所有人为他高兴,付温氏亲自给他做了新衫,付昔时直接给银子。包姥姥也给了他二两散银,让他放在身上,该花钱的地方别省着。
付原河第一天去带着三胞胎,说叶家还有一个先生,教启蒙没问题。付昔时更愿意,连声说好。
多好呀,免费的托儿所,还是高档的。
叶田卓愁眉苦脸,宁愿跟着以前的先生读书,可是那先生请假了,跑了远路要休养。
樊耿岳面色柔和,看到三胞胎跟着来也不吃惊,让他们先歇会。
教课在书房,有三胞胎专用的桌椅,付原河把他们书包取下,大铁他们说了声谢谢,各自坐好。
课桌上有笔墨,有水,他们自己动手加水研磨。
付原河见樊山长走过来,让三胞胎提笔写个字,他们写了个王,这个最好写。
樊山长让付原河和叶田卓坐下,自己看书。
然后,樊山长开始教三胞胎怎么拿笔,怎么写王。
付原河翻开一本书,边看边注意樊山长的教学,叶田卓坐的端正,眼神斜视,也在看外祖父。
一上午过去了,樊耿岳就没管两个大的,一直在教三胞胎拿笔、落笔,一直在写王字。
付原河看了一会,摊开纸张,用樊山长教的横竖写法写了一段文字。
简单的王字,三横一竖,看起来三横一样,但又不一样。
付原河以为樊山长要教一个固定写法,但,并没有。
“心在笔在,字由心,心由性,性是你自己。”
付原河听到这,明白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他停下笔,想了会,写下: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写了好几遍,微微一笑。
樊耿岳也在看他,见他反复写那几句,每次写的大致看似一样,但,从他落笔,就知不一样。
最后写了个正字,三横两竖。
樊耿岳点头,这小儿悟性好,再看叶田卓,抓耳挠腮。
午饭是叶姨娘精心准备,全是樊耿岳的喜好,叶知府早就交代过,叶姨娘亲自盯着厨房,一丝不敢马虎。
昨儿就差拎着儿子耳朵交代,一定要跟着外祖父好好学,少说话老实坐着。
叶田卓跟着樊耿岳一路回来,对他没那么害怕了,可亲娘怕。叶姨娘商人家出身,对官家对有学问的人原本就敬畏,进了叶家,娘家亲戚几十口人要仰仗叶家。而叶知府是仰仗樊家,别说叶姨娘紧张,叶知府更紧张,成亲后,还没长时间和岳父同住一个屋檐下,特别是原配不在,姨娘当家。
叶知府如今回家是当起了内宅管事的,亲力亲为,不让叶姨娘出面。
叶田卓为了亲娘放心,老老实实坐着,就是奇怪外祖父也不教他们,教三胞胎写了一天的王字。那个付同学更奇怪了,写了一天的正字。
他跟着写了一天的田字,不亦乐乎。
付昔时等儿子们回来,急急问道:“今天学了什么?”
大铁说道:“学写字。”
二铁:“写王。”
焱华:“三横一竖。”
这个付昔时不懂,问也是白问。大师出手,教啥学啥。
付原河知道,先生和先生是有区别的,他认真开始跟着樊山长读书,不再是随便读读了。
四月底了,准备端午节。
樊山长给女婿说过了端午就走,叶知府担心岳父的身体,大热天赶路,受罪。
“岳父,要不等秋凉再去?”
樊山长说道:“秋凉过了还是冬天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我身体没事,不信你跟我出门一趟,肯定不如我。”
这个叶知府相信,岳父在关中每天去爬山,就是住在这,每天早上起来打拳,他也跟着早早起来打拳,就像和媳妇定了亲之后,天天来巴着岳父。
那会多大?现在多老?那会心情激动,这会心里是好累。
晚上回到后院,给叶姨娘说岳父过了端午就走。
说完觉得轻松,心里又惭愧,岳父的离开让他轻松,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这时才注意看叶姨娘眼睛红红,奇怪问道:“怎么了?收到信了?”
他以为是姨娘娘家出了什么事,最近小儿子挺乖,再说,小儿子顶多让姨娘生气追着要揍他,不会背后偷着掉眼泪。
叶姨娘要哭不哭,下意识捂着肚子,叶知府啊了一声,急忙站起来指着她肚子。
“你有了?”
叶姨娘点点头,捂着嘴哭了,“快三个月了。”
叶知府脑袋嗡的一声,他知道姨娘这个岁数,三个月的胎儿落下很危险。
“我开始不知道怀了,等知道的时候田卓已经回来,我不敢说,就……”
就拖到现在了。
叶知府明白姨娘说的,可是这胎不该来呀,一是和岳家的约定,二是,让岳家怎么想,原配离开,你赶紧让二房怀胎,要是叶姨娘在岳父来时落胎,岳家想,等我到了你们急忙落胎,背着樊家,你姓叶的搞什么名堂?
叶姨娘这次真不是有意,生了田卓以后她曾怀过一胎,没给老爷说,她直接喝了药。这次如果发现时,原配父亲不在,她也会自己喝药。
田卓还没娶亲生子,还没有个根基,老爷如今依然要仰仗樊家,娘家的生意更要仰仗樊家,她没有趁原配不在就闹幺蛾子的心。她不会堵了亲儿子的路。
可是樊老先生一住一个多月,叶姨娘急得团团转,等他走,肚子里的肉就大了。
又不敢给老爷说,幸好老爷一直住在前院好近身服侍樊老先生,不知道也没看出来。
刚才一直跟着伺候她的妈妈让她早点给老爷说,不能再拖了。这个妈妈是从娘家带来的,知道其中厉害关系,所以没有劝她生,而是说不能再拖,叶姨娘哭了。
叶知府每天的心在岳父身上,来后院见姨娘也是安排事,哪里留意到这个问题。压根也没想个再生一个的问题。
这会看着痛哭的叶姨娘,他四方脸变成长方脸,眼睛睁得大大,啊啊啊的。
这辈子就俩个女人,一个是叶夫人,那真是天上掉馅饼,让他欣喜若狂,对夫人相敬相爱。后来夫人生病,他不离不弃,一直带在身边,在哪任职都是寻找名医。几十年相处,叶夫人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叶姨娘是岳家挑选的,照顾他打理内宅的,十多年对他温柔似水,家里家事不用他发愁,说起来,他后面这些年在叶姨娘这心情更放松。
两个女人都不是他自己找的,他没什么不满意,要说他心里的妻子,就该是她们这样。
现在,让他下狠心让叶姨娘落胎,下不了狠心呀。
312 有妹妹
叶田卓不知道亲娘的事,回来时妈妈说亲娘累了歇着哪,他以为是最近外祖父在家亲娘紧张的缘故。
他一直跟着爹娘一起生活,知道亲娘是二房,平时对嫡母恭敬。
可叶家就他一个孩子在身边,嫡兄嫡姐大个几岁都回关中,嫡母身体不好,樊家不会让自家外孙外孙女长于姨娘手里,所以把嫡子女接回去。
所以叶田卓成长期就他一个,说是庶子,和嫡出没两样。
但他知道他是庶出。
去了关中,让他有了自卑感,樊家不仅是嫡母娘家,更是笔耕砚田人家,而祖父家,虽然也算是读书人家,可和樊家相比,差很多。
他明白亲娘以前说的话:你要争气,不能给你爹丢脸,别让你嫡兄瞧不起。也明白父亲说的话:见了真正的读书人家你才知道自己肤浅。
所以他正了心,要好好学,要走善长之路。
所以,最近也没注意亲娘的心情,就算注意到也会认为是樊家外祖父在这的原因。
叶田卓回自己院里,想了想,得问亲娘要点银子,买些书籍。
又去了亲娘院里,静悄悄,刚走到门口,听见亲娘的哭声。
叶田卓停下脚步。
“小姐,再拖到端午,就三个多月了,太伤身子不说,万一……”
“没什么万一,我不能让老爷难做,为了卓儿也不能留下这一胎。明天……妈妈去买药,别给老爷说,这几天我不出门,妈妈帮着我把内院看好了。”
叶田卓听到妈妈的叹气声。
他明白了,但又不明白。为何亲娘不给他生弟弟或者妹妹。
以前想有个弟弟妹妹,一起长大多好,谁家都是兄弟姐妹好几个,他一个人孤孤单单。问过亲娘,亲娘说孩子是缘份。
原来亲娘不要这个缘份。
是因为樊家外祖父在这的原因吗?那么以前是因为嫡母在的原因?
叶田卓虽然像嫡子一样长大,可见了听了别家嫡庶之间的是非事。没那么天真的认为嫡庶一家亲。
他回屋坐着想了想,去了外祖父屋里。
一进去,见父亲也在,跪着哪。
叶知府从姨娘那出来,回自己屋里坐着想了想,去见岳父,把叶姨娘的事说了。
樊耿岳惊讶了一下,女婿纳妾之事他知道,自己女儿那个身体,确实打理不了一个家,当初二儿子和内侄去了一趟南方,帮着女婿纳了二房。他只知道那个二房娘家和内侄有生意来往,他也明白其中原因,牵制女婿。
这个女婿算是混的不错,没像有的人,一旦翅膀硬了翻脸不认人。
这些樊耿岳听儿子说了后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其他不再过问。
至于女婿生不生庶出,他没心管那么多。
这会有了,女婿解释的话里樊耿岳明白了,那是自己儿子和他的商议。
樊耿岳说道:“孩子是缘份,田卓有个弟弟妹妹也是好事。”
叶知府大喜,跪下给岳父磕头。他来说,也是想留下这个孩子,已经半百,哪能眼看着孩子没了?
叶田卓进来见父亲跪着,跟着跪一起。
叶知府低声呵斥道:“你来干嘛?”
叶田卓对着樊耿岳磕头,说道:“外祖父,让我娘给我生个妹妹吧。”
他不提弟弟,只说妹妹。
樊耿岳拉着脸道:“快出去快出去!我又不是妇人,生孩子事别找我!”
叶知府急忙拉着儿子站起来,说了声:“岳父早点休息。”
快快出去。
叶田卓被父亲拽着出来,急急道:“我话还没说完哪,外祖父不高兴?那可糟糕,不行,我得进去跪着。”
叶知府对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快走,你就要有妹妹了。”
这话叶田卓听得懂,大喜,换成他拉着父亲往后院去。
第二天,付原河就看到欢喜异常的叶田卓,问道:“你要娶媳妇了?”
叶田卓眉毛都在笑,小声说道:“我要有妹妹了。”
付原河吓一跳,问道:“你娘也丢了个闺女?”
叶田卓白他一眼,道:“我是说再过几个月,我就要有妹妹。”
更小声说道:“没准是弟弟。”
说完呲着牙乐。
付原河明白了,道:“恭喜恭喜。”
也很小声问:“你爹多大了?”
叶田卓……
“没听过老来得子吗?呵呵,以后你得叫我妹妹姑母,呵呵。”
付原河笑道:“你就乐这个?叫就叫呗,我给姑母洗尿布,以后学给她姑爷听。”
俩人叽叽咕咕,边说边笑,樊耿岳现在门口捋须,少年真好。当年他和岑师兄也是这样。
“原河,你们过来。”
付原河和叶田卓不交头接耳了,走过去。
“有件事给你们说一下,过了端午我要去晋州,你们随同,这几天把行李准备好。”
直接吩咐,压根没问你们去不去。
叶田卓是愿意,四处逛是他爱好,更何况亲娘有孕,外祖父离开亲娘心情会放松。
他赶紧说道:“是,外祖父。”
付原河先是愣了下,叶田卓捣了一下他,给他挤挤眼。
“好的。”
等出去后,叶田卓给付原河行礼道:“多谢付同学,没想到为了我你答应出门了,太难得了。”
上回怎么诱骗怎么哄着,他也不去关中,说太累。今天捣捣他就答应了,这个面子给的大呀。
付原河笑下,道:“和你同去,一大乐事。”
回家后给父母说了,要跟着樊山长出远门,付温氏惊讶了下,问道:“怎么想起跟着一起去了?”
她也认为儿子答应是不是樊山长提了条件,不然这个最不喜欢出门的儿子怎么会同意。
“以前不想出门,是觉得累,现在想出去走走。”
就这么简单。
付家夫妻不再多问,有樊山长,他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付温氏给他准备出门的行李和衣物,包姥姥急忙给他做鞋。
付昔时听说后,准备食物,首先是油豆皮,这个不怕放,还有豆酱、豆豉,新做的霉豆腐带上。
三胞胎跟着激动,叶田卓开玩笑说带他们一起去,三胞胎一起摇头,大铁说道:“等我们长大了去。”
二铁:“带上爹娘。”
焱华:“会写字了再去。”
总之,一个也不想去。
叶田卓问付原河:“你说他们怎么从来都是一人说一句,从来不插队。”
付原河道:“我大姐教的,插队说话没肉吃,以后习惯了,有啥先等大铁说,焱华最后是补充的。”
叶田卓笑道:“我娘会不会给我一下生三个妹妹?算啦,还是一个好。”
虽说没成亲,十五六了,也知道妇人生孩子艰难,更何况他娘三十多了。
“我再有一个妹妹就知足了,谁要是欺负我妹妹,哼!打的他爹娘都不认识他。”
这话是三胞胎他们娘最爱说的话。
313 相思泪
端午节,点心铺的生意好。
付原河自那天答应了去晋州后,请假了,说要在家里帮忙,叶田卓跟着一起。
三胞胎依然每天去叶府。
付昔时过得快乐无比,每天最高兴的是晚上数铜钱,凑够可以换银子的就去换回来。
天天和豆渣梦想早点賺到换大铺子的钱。
劳动光荣,靠自己劳动赚银子满足。
又对前景充满了幻想。
再过十年,自己生意学做越大,在凤阳府买宅子,娘家也越来越好。弟弟原河那会二十出头,没准是举人老爷,去应天府考进士,三胞胎那会就像现在的原河这么大,三个读书郎。
嘿嘿!
付昔时笑完,想起了前世亲妈的话:你要是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我就是再卖二十年豆腐我也愿意。
亲妈呀,这会太理解你老人家了。大铁他们要是好好读书,中秀才中举人,我就是卖一辈子豆腐也愿意供。
就怕那会到了中二期,跟她似的,觉得亲妈你烦不烦?我的人生不用你来管。
付昔时看着豆渣,这个也是个中二,儿子们随爹也不行。
随舅?原河不是亲舅,原海也不是。至于亲舅舅,鬼知道亲舅舅是啥德性。
真恨不得三胞胎现在是十二岁,打包让原河带走,跟着樊山长,交给大师去管。
付昔时端午节那天,准备了礼物,一大早卖完豆腐,让工人看着铺子,她和豆渣去叶府了。
提前投资。
人际往来也是资源。
给樊山长买了两匹布料,叶家有针线房,能赶出来做活。
带上她做的卤菜,太贵礼物的买不起,准备自己拿手的就行。
到了叶家,给樊山长请安。三胞胎跟着樊山长一个来月,他们夫妻都没来见过面。
想想有些失礼。
之前付昔时想过当面去道谢,是原河说的,没啥事别去了,樊山长爱清静。那会是叶田卓给他说的话。
所以,付昔时没见过樊山长。
进了书房,抬眼一看,一个老者,面色红润,眉毛花白,挺长,再长点像寿星。
就是那个脸,一下想起东坡肉。
前世渣爹做东坡肉时说:苏东坡长脸,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
渣爹文化不高,但有关食物的典故能说出一二三。
樊耿岳看到一对年轻夫妻进来,禀报的人说了姓氏,他知道是三胞胎父母。
见俩人一个貌美一个俊秀,难怪三胞胎长得不差。
年轻妇人脸上有忍笑,年轻男子有点紧张。
“给山长请安。”
樊耿岳道:“是大铁爹娘吧,请坐。”
坐下后有下人端茶进来,三胞胎规规矩矩坐着,没看见父母乱哄哄扑上来。
付昔时把放在桌上的食盒往前推了推,说道:“这是我做的一点卤菜,山长别嫌弃。”
樊耿岳道:“味道挺好,原河经常带来些小菜,说是他大姐做的。没想到你还会关中口味的菜。田卓说你做的腰带面很好,他爹也爱吃。”
付昔时赶紧说道:“山长要是不嫌弃,今儿我在这做一回。”
转头对豆渣说:“你回去看铺子,我在这做饭。”
豆渣哦哦的站起来,对着樊耿岳鞠一躬,走了。
都没敢和儿子们说话。
付昔时也站起来,鞠躬说道:“我去厨房准备。”
走出去给三胞胎说:“好好读书。”
三胞胎一.asxs.头。
樊耿岳笑,一对纯朴小夫妻,原来三胞胎爱鞠躬是跟爹娘学的。
当丈夫的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妻子看得出快言快语,女婿说蛮喜欢这个认错的闺女,是个心地善良有着活力的年轻人。
付昔时去了厨房,她在叶府住过,熟悉,下人们也都认识她,个个上前行礼称呼她豆奶奶。
豆奶奶……
付昔时对古代的称呼无力吐槽,妈妈是下人,奶奶是年轻主子。难怪看电视有个宝二奶奶。
进了厨房先洗手和面,再看看有什么菜。
一会叶姨娘来了,付昔时一看她走路姿势,马上恭喜道:“恭喜二夫人。”
叶姨娘如今是满面春风,自从那天老爷给她说了把孩子生下来,她心情那个舒畅,没指望再生个儿子,能让她生,就是生个闺女她也愿意。
她对付昔时很有好感,这会听她来了,要给樊老先生做饭,急忙来厨房,想说着注意事项。
“多谢,也多谢你经常让原河给我送些吃的过来,我家田卓经常去你那吃饭,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喜欢他经常去哪,他和原河一样,一点不见外,人热情和气,我喜欢。”
叶姨娘眉眼都在笑,夸她儿子比夸她还高兴。
自从儿子结交了付原河,挨揍也少了,这个得感谢人家。
俩人客气一番,叶姨娘说了樊老先生不吃鱼不吃下水不吃芫荽,爱吃面食。
付昔时让叶姨娘回屋歇着,交给她就行。
面食,好说。
一顿丰盛午饭,宽宽的面条,煮好后用凉水过一下,三种配料。
炸酱料,哨子料,还有一种,蒜泥加盐加醋。那是前世在农村的太奶奶最爱吃的,一到夏天,就是这个拌面,一点菜都不用。
没想到樊山长对这个蒜泥拌面情有独钟,只吃那个。
樊耿岳放下筷子说道:“夏天吃这个舒服,以前给学子教学,很少吃,味道太大。家里人以为我不吃蒜。葱蒜是好东西,要多吃。”
叶知府立马说道:“那我让田卓带上一捆葱一搭子蒜,路上好吃。”
樊耿岳看看他,说道:“哪里都有卖的吧。”
叶知府尴尬,低头吃饭。
老岳父在这,脑子都糊涂了,葱蒜又不是稀罕物,还带一大捆?
看来田卓有时脑子不转圈随了他了。
付昔时做了饭后回铺子,给豆渣学了做了什么,豆渣问道:“你做蒜泥,太不讲究了吧。”
“那怕啥,陕西人山西人都爱吃醋,蒜泥加醋,夏天吃别提多舒服了,就是咱要面对客人,吃那个不好,不然我天天吃。
豆渣……
不面对客人你得面对丈夫呀。
“嗯,今晚咱也吃这个,反正吃了回来,回去臭死儿子们。”
付昔时说完咯咯笑。
等晚上回家,儿子回来后,一张嘴,一股蒜味。
付昔时对着他们吹气,笑的哈哈的。
大铁捂嘴,又哈气闻闻,道:“中午吃的,现在还有味?”
二铁:“晚上也吃了,蒜片加肉。”
焱华:“大哥吃的最多。”
大铁揉揉肚子,摸摸脸,问亲娘:“娘,长肉没?”
付昔时道:“长了长了,小脸肉嘟嘟,让娘掐一把,看出水不?”
谁知还没伸手,大铁哭丧着脸说道:“我要减肥,不能吃肉了。”
付昔时惊讶,才多大?知道减肥?
“没事,小孩子胖点好看。”
二铁捂嘴笑。
焱华说道:“三叔祖说胖了小女娃不喜欢。”
付昔时指着他们,噎噎噎的,又对豆渣说道:“肯定是随了你,才多大就知道要讨小女娃喜欢。”
豆渣……
坏的全怪我。
314 付原江
付原河他们走了,送走了人,付温氏回来哭一场。
付昔时也跟着惆怅,古代出远门很难,樊山长说归期不定,不知今年能不能回来。
她以为弟弟走了,三胞胎不用去叶府了,那就送到娘家去吧,继续让外祖母看着他们。
谁知第二天叶府派人来接,慌得付昔时又赶紧从娘家把三胞胎带回来。
儿子们坐在马车里给她挥手,付昔时给了个飞吻。真好,解决一大事。
这会太理解前世堂姐说的,要是没有长辈帮着带孩子,宝妈想出去工作?太难了。
孩子有人带,才好专心做生意。去年端午铺子开业,今年想搞个周年庆活动的,因为这事没多余心思办,还有就是想换大铺子,不折腾别的了。
天热,付家又开始卖冷水面,付昔时想起胖婆婆来,去年吃冷水面和西瓜吃的闹肚子。
豆全柱隔几天给豆渣来信,付昔时交代豆渣千万别说樊山长过来的事,不然豆老爹一激动跑来了,那胖婆婆指定跟着来。
过了年,豆包氏闲不住,又开始卖豆腐,她想卖拉面,被豆老爹劝住,只让她干老本行:卖豆腐。
这是豆老爹来信说的。
付昔时才不管胖婆婆干啥,只要不来凤阳府就行,巴不得她开个铺子永久干下去。
六月初一,杨氏生了个小子,韩炳给陶福运捎了信,包姥姥给付昔时说了,还说韩炳抱着儿子大哭一场。
“早该成亲生子了,不然将来怎么去见爹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韩炳没啥毛病,你看一成亲就有儿子,要是早成亲儿女得一串。”
付昔时笑道:“现在儿女也一串,韩娟、韩秀、韩临,加上刚生的儿子,还有吴泰成,五个,不少了。”
包姥姥看了看付昔时的肚子,说道:“大铁他们快三岁了,你也该考虑再生一个。”
付昔时说道:“现在不行,我还得忙生意,最起码大铁他们五岁之后。”
“又不是让你现在生,有了还得十个月,差不多一两年,大铁他们也就五岁了。你放心,你要是有了,铺子我来盯着,多顾一个人,豆渣现在完全能顶事了,啥也不用你操心,好好养胎就是。”
付昔时笑道:“外祖母说这话好像我现在就有了。”
包姥姥笑笑,她只是这么一说,也没非得让豆渣媳妇赶紧生,又不是没儿子,三个哪。
自个闺女就办了这么一件好事,给豆渣娶了小昔。
“你娘给你说没,有好几家对原海有意,托人来问你娘,还有你妹子,十七了,该准备出嫁,你妹子说十八再嫁。”
付昔时惊讶道:“小云都这么大了?”
包姥姥道:“你看你,自己妹子多大都不记得。”
“我印象里她还小哪,没想到到了该出嫁的年龄,张婶子该着急了,过年我回去,天天去张婶子家,没听她说。”
包姥姥知道过年的事,心想你那会和婆家闹气,人家哪好意思提。
俩人边卖豆腐边说话,包姥姥有时一大早过来帮忙,说说事,平时豆渣夫妻太忙,中午又得休息。
豆渣提出要不早上的豆腐别卖了,只卖拉面和小菜,付昔时说那可不行,豆腐西施是招牌,不能放弃。
所以,一大早还做豆腐卖豆腐。
付昔时问道:“那我娘说没说何时让小云出嫁?”
“过几天张婶子过来商议婚期,你娘说八月,小云说腊月。让我说腊月也行,娶了媳妇好过年。”
“我妹妹比我有主意,我看我娘得依着小云。”
付昔时原本想问下陶桂花的亲事,小云和她合得来,她好像也有十五了,不知三舅给她找亲事没,但没问。
包姥姥自己主动提起:“难怪桂花和小云合得来,你三舅母问她,她说十八出嫁,这会别给她定亲,等两年。你舅母着急,等两年上哪找合适的?难道给人当填房?说多了桂花一句话不说,气的你舅母哭鼻子。说儿女都是债,小七是男娃,晚点不怕,可女娃怎么能拖?你三舅劝你舅母,说备不住缘份在后面,别着急。”
这些是陆氏给包姥姥发牢骚说的,包姥姥给付温氏念叨过,又给付昔时念叨一回。
自己的亲骨肉,可明面上没法说,好像多念叨,心里才不会空唠唠。
付昔时见外祖母自己提了,才接着说道:“桂花表妹比小云还有主意,我看舅母拿她没办法,也得顺着她。”
包姥姥看了一眼她,道:“爹娘哪个对儿女有办法?不是孝道压着,儿女能翻天。你娘对你也是顺着,怕你着急生气上火。”
付昔时道:“我咋啦?我多听话呀,上哪找我这么好脾气的闺女。”
说完自己咯咯的笑。
豆渣带着三胞胎来了,现在他们夫妻每天换着卖豆腐,一人在家等三胞胎起来带到铺子,然后叶家来车接,一天三顿饭在那吃。
还不用给钱。
咋这么好运的?
肯定是自己的福气光芒万照,首先照耀自己生的儿子。
付昔时给豆渣这么白呼过,洋洋得意。
穿越的福利,那就是顺风顺水,只差一个,哪天胖婆婆被人穿越就好了。换一个好脾气好性格温柔芯子,她绝对和胖婆婆当好闺蜜,给胖婆婆做减肥食谱。
包姥姥看见三胞胎那个欢喜,现在想见曾外孙不容易,不是赶早就是赶晚。
看着三胞胎上了马车,包姥姥对付昔时说道:“你娘说你要换个大铺子,我给你舅说了,帮着找一个,银子不够你舅出,算借你。”
付昔时乐道:“太谢谢表舅了,我正想这几天去找表舅,韩大叔不在,找铺子得表舅给我掌眼我才放心。”
太好了,最近一直再合计要是开个大点铺子,增加什么品种,顾几个人才行,就是差银子,靠自己攒,攒到猴年马月?不如借点先干。
现代买房还贷款哪,不然等賺够了房钱自己也老了。
包姥姥走了付昔时给豆渣说了,豆渣有点担心,他一直想自己賺够钱再换铺子踏实,借钱?万一亏了哪?
付昔时发现了,你要是和他商议,那是前怕狼后怕虎,废话一大堆。别商量,直接吩咐,他屁话没有。
心情好了,干活也有劲,有劲和面。
吃了中午饭,夫妻俩后院歇着,雇的大嫂过来说有个人带三胞胎回来了。
付昔时吓一跳,有个人?那就是不认识。
赶紧穿鞋往外跑,豆渣也慌乱穿衣穿鞋,天热他光着膀子午睡。
到了店里,就见一个高高大大男子站在店里打量,三胞胎一旁站着。
看到亲娘跑过来,大铁急忙说道:“娘,他说是大舅。”
二铁:“他姓付。”
焱华:“付原江。”
付昔时脑袋嗡的一声,急忙盯着那人看。
315 小猪崽
付昔时迷惑的打量那个叫付原江的,那个付原江也是一副打量的神情,眼里有着严肃、冷峻。
俩人谁也没说话,豆渣紧紧站在付昔时身边,一手拉着大铁,大铁牵着二铁,二铁牵着焱华,紧靠爹娘。
“你是谁?”豆渣鼓起勇气问道。
这个男人身上有着杀气,眼睛扫向他,让豆渣心里突突。
那个付原江没理他,对着付昔时说道:“臭丫头,付老大你都认不出来?”
付昔时急忙跑进厨房,拿了把剪刀出来,豆渣吓,把三胞胎搂住。
只见媳妇跑到他跟前,一手拿剪刀,一手拽他发冠。
哎哟!来的什么人?把媳妇吓傻了?要剪人也得对那人剪呀。
三胞胎一起大喊:“娘!”
付昔时把豆渣头发拽下来,剪下一缕,又跑回厨房。
谁也不知道她要干嘛,豆渣拽着三胞胎往后退。
就见付昔时又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白面团上沾满黑头发。
那个付原江张大嘴,指着她说道:“臭……丫……头……你……你…………”
付昔时举着面团往前走,在他脸前晃悠。
“你说你是谁?”
那人使劲咽口水,眼神痛苦,面色发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豆渣不知道发生什么?难道小舅子走之前给媳妇迷药了?
这个迷药厉害,看一眼就会发晕,那人歪歪倒倒快要站不住。
豆渣松开儿子们,准备上前,这会给他一棍子能打晕吧?
“媳妇,我去拿擀面棍。”
付昔时一把把他推开,扑向那人。
豆渣愣住,因为媳妇没出拳,是往上一扑,胳膊搂住那人脖子,整个人吊在那人身上。
成何体统!
豆渣扑上去拉媳妇,那人手一推,把他推个踉跄,扶着桌子才站稳。
三胞胎呀呀呀扑过去打那人,那人没动,任三个小儿对他拳打脚踢。
这会的付昔时哭得呜呜的,边哭边说:“付老大,你咋才来?你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
付原江还在咽口水,面团沾头发,杀伤力太强,比鞑子还厉害。
付昔时松开,用手背抹泪,脸上是笑又是哭,把三胞胎拉开。
她说了一句:“春风不度玉门关。”
付原江指着豆渣说道:“不就是他吗?你咋让这头猪拱了?”
又看看三胞胎,道:“还生了三个小猪崽。”
付昔时推了他一下,道:“去你的。”
豆渣气呼呼,三胞胎也气呼呼。
这时门外急匆匆脚步,付家夫妻和包姥姥跑来了。那会帮工大嫂一看不对劲跑去付家铺子。
进来看女儿对着一男子傻笑,女婿一脸气,三胞胎脸上带着委屈。
付二栋走进来对着那人说道:“你是谁?”
付昔时赶紧和父亲介绍:“他叫付原江,是我哥。”
就见母亲身子晃了一下,又急忙说:“是我前世的哥,哎呀,我说不清了。爹娘,你们先把大铁他们带走,我得问问他一些事,回头我再解释。”
已经这样了,大不了实话实说,反正以前原身也不是付家亲闺女,换芯子的事容易接受吧。
拉着付原江回家,走时对豆渣说:“今天关铺子。”
包姥姥不放心要跟着,付昔时拦着说道:“没事,他不是坏人,从叶知府那过来的。”
急急拉着那人出去。
包姥姥问三胞胎:“跟着你们回来的?”
大铁说道:“他说是大舅。”
二铁委屈道:“骂我们是小猪崽。”
焱华:“在叶家,要来看娘,一起坐车回来。”
付二栋夫妻面面相觑,不知女儿啥时认识这个人?难道是住在叶家那会?
付温氏问道:“以前见过没有?”
三胞胎摇摇头。
谁也不知咋回事了。
包姥姥说道:“你们把大铁他们带过去,我在这帮着豆渣,买卖哪能说关门就关门。”
只能如此。
豆渣担心,如果不是那人姓付,又叫付原江,他是不会让媳妇带那人回家。
看刚才情况,媳妇像见了久别亲人一样激动。难道付家大儿子也是丢了?
付温氏心里更糊涂了,她的大儿子付原江是她亲眼看着没了,丈夫找了个地埋了。
这个人叫付原江,又和小昔认识,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想起女儿变化之事,问过丈夫,丈夫说是天意。
难道?
付温氏看向丈夫,付二栋摇摇头,牵着大铁往前走。
回到家,把三胞胎交给小女儿,夫妻俩进了屋。
付二栋说了个借尸还魂的故事,付温氏颤抖着说:“你是说小昔……你何时知道的?”
“回来后就发现。”
付温氏欲哭无泪,亲闺女没了,养大的闺女又没了,现在的闺女是谁?
“跟着我们受苦了十多年,把她留在豆家才……是我们对不住……,能借她的身,也是个可怜人,我们不能扔下她就走。后来……和亲闺女有何不同。别想那么多,叫声爹娘,我们就得把她当亲闺女,和原河一样。”
付温氏哭倒在丈夫怀里。
付昔时带着付老大回到家,付原江进了院子,说道:“你就住在这?太破了吧。”
付昔时得意道:“咋啦?这可是我亲手賺的钱租下的,等我賺了大钱,买个大宅子。”
付原江道:“指望靠拉面馆賺钱买大宅子,做梦吧。哥送你一个。”
付昔时带他进屋,给他倒茶,说道:“财大气粗了?现在是有钱人了?快说说,你何时来的?怎么知道我在这?我可和前世不一样,美多了吧。”
付原江盯着她看,说:“是美多了,以前小眼睛塌鼻梁,那会发愁嫁不出去。现在美了,怎么快快嫁人了?还嫁个卖拉面的。怎么不好好挑挑?”
付昔时坐下,叹口气道:“说来话长,先说说你吧。”
付原江说道:“我是叶知府那个姨娘家的亲戚,昨天到的。今天见了三胞胎,好奇。你看,其中一个长俩酒窝,和我一样。我就问了叶知府,越听越奇怪,问你叫啥,说是叫付昔时,卖拉面。叶知府说了你去年拉面表演,我一想,绝对是你。然后三胞胎有一个拿出双截棍,说亲娘教的。不是你是谁?跟我学的拉面,双截棍也是跟我学的,我就带他们来了。”
付昔时开拉面馆,心里也有种期盼,万一堂哥穿来了哪?凭着这个也能认出她,还真是凭着拉面找过来了。
“我说付老大,我是车祸,你是咋过来的?也是车祸?”
付原江一脸的憋屈,道:“别提了,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好好的走在街上,天上掉下个人来,啪叽,砸到我。然后一睁眼,古代?”
付昔时目瞪口呆,又扑哧笑了。
付原江伸头说道:“你猜我睁开眼第一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