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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楚秋诗     青锋凉似月txt下载     青锋凉似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03.瞒天过海计

    夜,并不深,夜色,却很浓,银色的月亮不知何时隐入了云层之中,只露出了一点弯弯的勾。

    天上的星辰好像是知晓了今夜要发生的血腥杀戮,都变得暗淡了几分,抬头看去,只能看到一些灰蒙蒙的点。

    北岳军营快速运转起来,兵士集结、点兵,攻城器械分发、装车,然后分三路离开了营地。

    岳倾寒顶盔挂甲,手持银凰神枪,坐下玉兰白龙马,率领着北岳三万军士冲出营地,来到了林兴城下。

    此刻,林长戈、林晨和林颖正在城上,带领南陆军士守城,而熊阔和黄泰二人却是不在。

    他们嘴上赞成林长戈的想法,但内心里还是觉得岳倾寒猛攻过后必会等待夏蛮来此一战,不会继续攻城,所以都回去休息了。

    林晨和林颖自然知道自家亲爹的本事,既然他说岳倾寒今晚会来攻城,那就八成是会来的,所以,这二人全都站在垛口处,警惕地看着北岳大营的方向。

    突然,林晨的眼睛微微眯起,竖着耳朵听了听,果然听到风中夹带着的马蹄声,正是来自北岳大营的方向。

    与此同时,林颖道:“哥,那边有动静!”

    林晨微微点头,转身对亲兵大声道:“快去通报林将军,北岳军来攻城了!”

    那亲兵的脸色明显一变,大声道:“是,将军!”说罢转身朝城楼大步跑去。

    林长戈正在城楼内假寐,他虽然不过四十多岁,不算老,但跟林晨、林颖还是比不了的,多日的操劳已经让他疲惫到了极点。

    “报!”兵士的这一声大喝将林长戈震醒了过来,他连忙起身,快步走出城楼,对面前的兵士道:“何事?”

    那兵士立即道:“回将军的话,北岳军来攻城了!”

    林长戈面色微变,不过这是他早就想到的情况,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当即道:“速度通知熊阔和黄泰两位将军。”

    “是!”那兵士大声应是,匆匆地去了。

    林长戈快步来到林晨和林颖身边朝城外看去,此刻,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北岳兵士了,更能听到那隆隆的马蹄声,迅速由远至近。

    林长戈的面色变得极为凝重,道:“林晨、林颖,传令所有兵士,准备守城。”说着他朝四周的兵士看去。

    这一看,他的心就沉下去半截。

    就见周围的兵士大多面带倦意,没有什么战意,明显是因为白日一战出了气,如今心中那股郁气消了,战意也就消了大半。

    林长戈心中止不住地暗叹,这松弓弦之计当真是让他无可奈何,以如今的军心,要守城,真是难了!

    林兴城外。

    岳倾寒已然带着北岳兵士到了城下,她没有丝毫的迟疑,下令道:“传令,投石车、床弩、弓箭手,开始进攻!”

    “是!”身边的亲兵立即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没一会儿,南陆的投石车和床弩就一起朝林兴城上发动了攻击,而弓箭手也在重步兵的掩护下朝城上射箭。

    巨石砸落,弩箭穿胸,箭如雨下,林兴城上的南陆军士当场死伤数十,鲜血横流尸体倒地,惨叫声四起。

    林长戈立即下令道:“投石车、床弩、弓箭手,给我还击、还击!”

    南陆的投石车、床弩和弓箭手立即回击,可惜如今是夜里,根本看不清楚,投石车和床弩想攻击到北岳的投石车和床弩基本不可能,而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大多被重步兵的重盾给拦了下来,伤到人的极少,射死人的就更少了。

    岳倾寒见状,当即道:“重步兵在前,站到护城河边,轻步兵搭桥,等待命令,随时准备攻城!”

    命令下达,北岳的重步兵手持重盾,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来到护城河边列队站好,轻步兵则将云梯横在了护城河上。

    然后这些北岳兵士们就这么举着重盾站在了那里,组成了一面钢铁墙壁,一副随时都要攻城的架势。

    城上箭落如雨,奈何多被重盾挡住,投石车和床弩在城头,根本无法射到这么近的距离。

    林长戈站在垛口处看着护城河对岸的那一排排重步兵,眉头拧得死紧,他现在完全摸不透岳倾寒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佯攻还是真攻,或者是视情况而定。

    “报!”一个兵士风风火火地冲到了林长戈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将军,东门和西门外出现大量北岳兵士,分别有两万左右,如今恐怕已然开始攻城!”

    林长戈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摔倒,好在林晨就在他的身边,伸手将他扶住,道:“爹,你怎么样?”

    恰在此时,熊阔和黄泰匆匆上了城墙,林长戈见到他们,顿觉精神一震,他朝林晨摆摆手,道:“我没事,熊将军、黄将军,你们来得正好。”

    熊阔和黄泰也都听到了那兵士所言,当即齐齐抱拳道:“还请将军下令!”

    林长戈道:“熊阔将军,我命你带一万人前往东门,和那边的守城兵士汇合,务必挡住北岳军的攻势。”

    “是,末将听令!”熊阔答应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林长戈又道:“黄泰将军,我命你带一万人前往西门,和那边的守城兵士一同守城,务必不能丢失西门。”

    “是,末将领命!”黄泰应是,大步离去。

    战场从一座城门,变成了三座城门,南陆军被迫分兵,而面对北岳军这种隔空扔石头放弩箭的打法,南陆军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一时间三座城门全都陷入了劣势,好在守城终究要比攻城容易,南陆军才能勉强扛住。

    攻城战进行了一个时辰,北岳几乎没什么损失,而南陆那边的损失却有些大,无数的巨石砸死了不少人,让本就不怎么高昂的军心一落再落,近乎不可收拾。

    忽然,北岳的攻势停了,投石车停止了投石,床弩停止了射击弩箭,弓箭手也停止了放箭。

    南陆的军士都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茫然地举着手中的武器。

    林长戈更是紧张地朝城下看去,生怕出现什么变化。

    却见北岳军阵哗的一声分开,八名亲兵举着火把上前,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匹白马缓步从北岳军中走了出来。

    那马上坐着一名年轻女子,银盔银甲素战袍,背背火红色长弓,手持一杆亮银枪,正是岳倾寒!

    “哗!”城上的南陆兵士顿时就喧哗了起来,有些兵士的面上已经露出了恐惧之色,有人忍不住喃喃自语,“战神、战神,是南陆的战神,完了、完了”,更有人下意识地朝后退去,双腿隐隐发抖。

    枪挑宋扬风,马跳吊桥,锤破淮阳城,岳倾寒在南陆军士心中就是战神,是绝对不可战胜的。

    林长戈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岳倾寒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要命了,此刻南陆军士因为白天那场胜仗而带来的一点儿自信心刚被投石车、床弩和弓箭给打下去,士气低迷,她这一出现,简直是火上浇油。

    林长戈正要说什么,却见岳倾寒突然摘下背后的火凤神弓,张弓搭箭对着他就是一箭射来。

    “嗤”的一声,这一箭快极狠极,林长戈面色一变,连忙侧头避过,却还是被这支箭划伤了脸颊,几滴血珠渗了出来。

    这下,林晨和林颖的脸色也变了,不光是因为林长戈受伤,还因为,此刻岳倾寒距离城上估计要有六十多丈。

    在这个距离上,能把箭矢射过来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而岳倾寒不但射过来了,竟然还伤了林长戈,这是什么力量!是什么箭术!

    而南陆兵士见到这一幕,心中的畏惧之意更甚,有些兵士竟然直接大叫着朝城下跑去。

    这就是所谓的,一人溃一军!

    此刻,岳倾寒猛地扬起银凰神枪朝林兴城城上一指,朗声喝道:“北岳的儿郎们,攻城!”

    “攻城!攻城!”顿时,北岳全体兵士们高喊攻城,声音之大震耳欲聋,在此刻夜里能传出数十里。

    原本站在护城河边的重步兵分开,其后的轻步兵上前,举着弯刀和圆盾,大喊着“杀”字,顺着搭在护城河上的云梯朝对岸冲去。

    南陆的兵士顿时被北岳兵士的气势所慑,越来越多的南陆兵士开始后退,开始逃跑!

    林长戈见此,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立即抽剑连斩三名逃兵,大喝道:“逃跑者,杀!”

    林晨和林颖也纷纷出手,连斩数人,大喝道:“我南陆的儿郎不做逃兵,逃跑者,杀!”

    南陆兵士闻声都停住了脚步,面露迟疑和恐惧之色,军士中的一些伍长和百夫长顿时带着这些兵士回到了垛口处,继续守城。

    林长戈长出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没有真的乱起来,可是他心知肚明,这些军士的军心以乱,强逼着守城也是没用的。

    “林晨!”林长戈道,“我命你即刻前往南门,将那里守城的兵士调来八千,今夜,务必要守住林兴城。”

    林晨楞了一下,还是应是,快步离去。

    林长戈又对身边的两名亲兵道:“你二人速去西门和东门,告知熊阔、黄泰两位将军,一旦发现北岳军转向南门,则立即支援南门。”

    “是!”两名亲兵领命,迅速离开。

    此时,林兴城南门外十里处的官道旁。

    “报!”一名斥候单膝跪在徐瑶和常青的面前,朗声道,“一刻钟前,林兴城南门的兵士被调走了大半,如今城上所剩人马只有两千人左右。”

    徐瑶和常青对视了一眼,徐瑶道:“动手吧!”

    此刻的常青脸都要笑裂了,他哈哈笑道:“北岳的儿郎们,走,我们去拿下南门!助我北岳大军打下林兴城。”

    “是!”北岳兵士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兴奋,这次之事若成,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大功一件。

    而放眼望去,徐瑶和常青面前的三千北岳兵士在盔甲之外竟然全都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在夜色下,离得稍远一点儿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常青哈哈一笑,当先朝林兴城南门跑去。

    是的,是跑,今夜突袭北门,所有人不许骑马,以免马蹄声惊动了城上的守军。

    徐瑶和常青带着三千北岳步兵,很快就摸到了护城河边,城上的南陆守军竟然是毫无察觉。

    常青低声道:“架云梯,我们过河。”

    身边的兵士立即应是,五十名兵士出列,五人一队,提着云梯的一头,小心翼翼地横移过去,搭在对面的河岸之上。

    几吸之后,十架云梯已然悄无声息地搭在了护城河上。

    此刻林兴城东、西、北三面激战,杀声震天,徐瑶和常青他们弄出来的这点儿动静简直微不足道,加上城上的兵士大多忧心忡忡,全部的心神都在其它三门上。

    所以,直到此时,依旧没人发现徐瑶和常青他们已经到了城下。

    常青一挥手,他和徐瑶、梅兰竹菊四个丫头一人踩着一架云梯,迅速朝护城河对岸跑去,其他的北岳兵士紧随她们之后。

    到了城墙之下,常青抬头看了看那两丈多高的城墙,微微皱了皱眉,这若是搭云梯一定会惊动上面的守军。

    那时,城上守军反应过来,虽然只有两千多人,怕也不是他们这三千人能轻易攻上去的,可若是不搭,怎么上去是个问题。

    却见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同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寒梅看向常青和徐瑶,淡淡道:“二位将军,我们姐妹先上去,你们随后率人搭云梯上城。”

    说罢,四人也不等徐瑶和常青的回答,齐齐出手,将手中的匕首插入了城墙的砖缝之中。

    然后,就见这四个丫头同时跃起,一只脚踩在了那把匕首之上,同时从腰间取出了第二把匕首插入砖缝之中。

    然后脚下用力,身体跃起,踩上第二把匕首,然后取出第三把匕首插入砖缝,脚下用力,身体跃起,踩上了第三把匕首。

    下面的常青都看傻了,这,这四个丫头也太厉害了点儿吧!

    这身手,怪不得凰歌郡主宝贝似得护着,他要是有这么四个丫鬟,他也拼命护着,万万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就常青这边感慨的功夫,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已然踩着第五把匕首,纵身跃上了城头!

404.东南二门破

    梅兰竹菊四个丫头跃上城墙的同时右手在腰间抹过,四把软剑寒光一闪,附近的四名兵士当即被封喉,尸体轰然倒地。

    这边的动静立即惊动了其他的南陆兵士,他们纷纷警惕地朝这边看来,距离近的更是直接将手中的武器对向了梅兰竹菊四个丫头。

    梅兰竹菊四个丫头也不说话,四把软剑齐齐一抖,四道身影同时闪动,“噗”的一声,四名南陆兵士同时被封喉。

    紧接着,这四个丫头就冲入了南陆兵士之中,手中软剑闪烁,带起一朵朵血花,偶尔还会有暗器打出,夺去一条条性命。

    军队有军队的战斗方式,武林有武林的战斗方式,如果是有将领指挥的万人作战,那么肯定是军队更强。

    可是现在,南陆军士无人指挥,加上城头上到底还是不够宽阔,乍然遇到梅兰竹菊四个丫头这种武林打法,他们根本就招架不住,惊呼声、惨叫声四起,乱成了一团。

    林兴城南门的守将是一名年轻的校尉,他没能去北门参加战斗本就不快,加之觉得北岳军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南城门,所以,他早就躲进了城楼里休息。

    如今被外边的声音吵醒,连忙披上衣服,拿上佩剑向外走,结果刚一出城楼,就看到了城上一片混乱。

    恰好有一名兵士急匆匆地来寻他,一见到他当即大声道:“将军,有四名女人杀上了城头,她们的武功极为高强,我军有些顶不住。”

    那年轻校尉脸色一变,喝道:“两千人打不过四名女人,真是一群饭桶。”

    说着话他大步朝战斗中心走去,高声道:“南陆军听令,步兵列阵,手持盾牌向前,弓箭手在后,准备放箭。”

    “是!”南陆军有了主心骨,当即变阵,一些步兵迅速组成一列,弓箭手朝后跑,跑到步兵后面张弓搭箭,朝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射箭。

    军队一旦有了指挥,齐心协力,那么南陆这两千的兵士绝对不是梅兰竹菊这四个丫头能对抗的,若是岳倾寒在此那还差不多。

    不过梅兰竹菊四个丫头不愧是安国王府和莫云楼一同培养的人才。

    见到形式对己不利,她们也不犹豫,纷纷捡起地上的小圆盾,左手持盾抵挡箭矢,右手持软剑拨打箭矢,身体同时飞快向后退去。

    “噗”的一声,箭矢太多,四人中武功相对较弱的夏菊一个没照顾到,左臂被一箭射中,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好在她们四个身上都有软甲,虽然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宝物,却也削弱了这一箭的力道,只堪堪入肉一寸。

    尽管如此,夏菊还是痛得闷哼了一声,面色一阵发白,她是女子,手臂较之男子纤细得多,入肉一寸,却已经伤到了骨头。

    寒梅面色一沉,当即横跨一步挡在夏菊的身前,连出几剑挡去了随后而来的箭矢,却因为移动方位之际露出了破绽,大腿上中了一箭,好在大腿终归要比手臂好些,没有伤到骨头。

    “大姐。”夏菊忍不住尖叫了声,寒梅冷冷道,“我没事,速退!”

    说话间四人顺着城墙飞速向后退去。

    那年轻校尉明显经验不足,见她们四人中有两人受伤,心说北岳副帅是个女人,这四个女人说不定就是她的暗卫一类,若能抓住,必是大功一件,当即下令道:“给我追!”

    南陆兵士立即向前大步追去,弓箭手也不停射箭,希望能再射中一人。

    可是他们都没看到,不知何时,林兴城南城墙被架上了十座云梯,徐瑶和常青当先爬了上来,紧接着就是数百名北岳兵士飞快地爬了上来。

    徐瑶看着梅兰竹菊那边,见她们有两人中了箭,心中顿时焦急起来,若是这四个丫头折了一个,她要怎么和郡主交代?

    “常青,你带五十人去开城门,其余人随我去支援寒梅她们。”徐瑶急急地说完这句,也不等常青的回话,径直拔剑冲向了南陆兵士的后方。

    常青无语了一瞬,却也只能听从。

    徐瑶自小学的主要是步下的功夫,说白了就是武林的手段,马上的功夫都是用毛驴练得,说白了就是穷。

    虽然到安国王府之后练了一阵,但时日尚短,相对而言,还是步下的功夫更好一些。

    徐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后面指挥南陆军士的年轻将领,所以她直奔那人就杀了过去。

    背后有人杀来,作为一名将领,那名年轻人还是注意到了,他下意识回头去看,结果迎面就是一到剑光闪过。

    年轻校尉一惊,连忙用手中的佩剑向上格挡。

    徐瑶却是心急,见他用剑格挡,手腕猛地一抖,瞬间而已,嗤嗤嗤连刺三剑,分别刺向年轻校尉的眉心、咽喉和心脏。

    这一招是徐家枪法中的一招绝技,名为夺命三枪,三枪连刺,却快如一招,死在这一招之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当年徐显夺命银枪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如今徐瑶将这一枪用剑使出来,那威力依旧不可小视,对面的年轻校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心脏、咽喉和眉心同时一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站在年轻校尉身边的亲兵见此全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拿起了武器,徐瑶却是抢先出手,须臾间连刺六剑,这几名亲兵全部倒地。

    此时,北岳的兵士也到了徐瑶的身后,徐瑶手中长剑一挥,大喝道:“北岳的儿郎们,杀!”

    南陆军士正自追杀梅兰竹菊四个丫头,乍然听到徐瑶这一声,大部分南陆兵士都忍不住转头看来。

    却见徐瑶打头,数百名北岳兵士如狼似虎地朝他们杀了过来,而首当其冲被杀的,却是弓箭手,其后果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鲜血喷洒,尸体倒地。

    寒梅一见,当即道:“幽兰、玉竹、夏菊,我们杀过去!”说罢当先朝南陆的兵士杀去,其余三个丫头纷纷跟上。

    这下,南陆军没有将领指挥,腹背受敌,加上徐瑶和梅兰竹菊四个丫头武功太高,真是想不败都不行。

    而林兴城南门被打开则成了压倒这些南陆军士们最后的一根稻草,有几名兵士绝望之下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有的摔得断手断脚,有的当场就被摔死,惨烈无比。

    战斗很快结束,南陆兵士没有一个活口,全部战死,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徐瑶和常青想抓俘虏也是不可能的,他们没有那个精力来看守,所以,只能都杀了。

    当常青看到中箭的寒梅和夏菊时,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是身边的兵士扶了他一把,简直就要摔倒了。

    徐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常青用近乎于哀嚎的语气道:“两年前,清南侯嫡长子只对幽兰说了一句,‘小美人儿,和我回家做我的小妾如何’和一句‘小贱人,本世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就被凰歌郡主打得半年没下了床,如今两人受伤,我,我的脑袋还要不要了啊!”

    幽兰正在给夏菊包扎手臂,闻言翻了个白眼儿,淡淡道:“常将军,奴婢会和郡主说,您不知道您的脑袋该不该要了,奴婢认为郡主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常青瞬间苦脸,他也不要面子了,直接给幽兰作了个揖,讨好道:“幽兰姑娘您可千万饶命,千错万错我的错,是我不该嘴贱,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周围人闻言都笑了,幽兰将夏菊的伤口包好,起身笑道:“常将军严重了,我们还是快些去东门为好,一旦这里的消息传了过去,南陆军有了准备,可就不好办了。”

    常青闻言顿时肃了脸色,道:“不错。”

    徐瑶也微微点头,喝道:“北岳兵士听令,立即前往林兴城东门。”

    “是。”众兵士应是。

    林兴城东城门。

    熊阔满眼血丝,指挥着南陆的投石车、床弩和弓箭手反击,却依旧无法改变被动的局面。

    战争就是这样,死守城池固然占据了地利的优势,却丧失了主动权,攻城方想如何打,死守的一方就要如何打,攻城方想要什么时候打,死守方就要什么时候打。

    就像现在,北岳军士站得老远,就是用投石车、床弩和弓箭向城上攻击,南陆的军士除了用这些还击以外根本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边的兵士一个个倒下。

    熊阔大声道:“投石车加大投石力度,城中没用的房屋都给我拆了,石头抬上来,床弩给我射,弩箭不够了就用北岳射到城墙上的,弓箭手别停,箭矢不够就给我用北岳的,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是。”众南陆兵士大声应是。

    熊阔又道:“城下的兵士立即上城支援,快!今夜务必守住林兴城。”

    “是!”南陆兵士继续应是。

    突然,东城门上靠近南边的南陆兵士混乱了起来。

    熊阔眉头一皱,刚要喝问,却见一枚白色的烟花炸在了天空之中,在这茫茫黑夜之中,那巨大的岳字闪烁着白色的光芒,方圆五十里内怕是都能看到。

    熊阔的心顿时就是一抖,那边南陆军士高声喊出的一句“北岳杀来了”也证实了他的想法,北岳兵士,竟然真的上城了。

    什么时候?怎么上来的?!

    城下的林鹰早就想到了岳倾寒计中还有计,只不过岳倾寒没告诉他,他也不好问,如今看到这白色的烟花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是岳倾寒用的瞒天过海之计,如今在林兴城墙上的绝对是徐瑶和常青两人,他们从北门攻入了林兴城。

    “传令!”林鹰一声大喝,“投石车、攻城弩和弓箭立即停止攻击,北岳全军,强攻!”

    “是!”他身边的严律、顾边和曹义三人纷纷大声应是,全都面露喜色,迅速下达了命令。

    北岳军士当即开始强攻,渡河、搭云梯、上城墙,一个个兵士如狼似虎般朝林兴城上冲去。

    熊阔见此,心中就是一凉,他明白,今日,林兴城是守不住了!

    “杀!”到了绝路,熊阔骨子里的悍勇劲儿一下就上来了,他一把抽出佩剑就朝徐瑶和常青这边冲了过来。

    常青一见是他,哈哈笑道:“徐将军,上次我和他未分胜负,今日再战,你且带人去开城门,如何?”

    徐瑶微微颔首,道:“小心些!”

    “好嘞!”常青答应一声,提着佩刀就迎上了熊阔。

    如今的形式已是你死我活,两人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就打在了一处。

    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则护着徐瑶,带着数百兵士朝城门处猛冲。

    可叹林长戈一身本事,奈何手下可用之将太少,南门一个没什么经验的校尉,而这边,真的算得上将军的也就是熊阔一个。

    熊阔一被常青缠住,剩下的一些都尉、校尉之流皆是不堪一击,被徐瑶等人一阵冲杀就到了城门处。

    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几剑杀了守城门的南陆兵士,直接打开城门,放下了吊桥。

    城外的北岳大军一见城门开了,当即一窝蜂似得冲了进来,见到南陆军就是一阵砍杀。

    徐瑶站在城墙上,大喝道:“放下武器者,免死!”

    身边的北岳兵士当即一起大喝道:“放下武器者,免死!”

    “放下武器者,免死!”

    ……

    在黑夜之中,这巨大的喊声一浪一浪地扩散开去,震天动地,南陆军的军心彻底的溃了,有不少直接就丢下武器选择了投降。

    待林鹰见到徐瑶时,战斗基本已经结束了,大部分的南陆军士都选择了投降,熊阔也被常青拿下。

    这倒不是说常青比熊阔强很多,主要是气势的悬殊,熊阔再发很,到底也是心虚,心一弱,想赢就是做梦了。

    徐瑶对林鹰道:“还请林将军守住这里,末将带兵前往北门,北门一破,西门不攻自破。”

    林鹰道:“徐将军,我命严将军率领一万兵士随你前往如何?”

    徐瑶道:“五千便好,这里的降军众多,万一反叛,后果不堪设想。”

    林鹰深深看了徐瑶一眼,微微点头道:“好,严律,你率五千奇兵随徐将军进攻北门。”

    “是!”严律领命,当即点兵五千和徐瑶带来的三千步兵赶往了北城门。

405.攻破林兴城

    林兴城北城门。

    南城门的兵士被调过来以后,林长戈算是勉强稳住了局面,却也是十分吃力,能顶到什么时候,谁也不好说。

    而最让林长戈无法理解的是,只要他一在垛口处露头,岳倾寒就会朝他射一箭,那箭矢之准,好几次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这让他观察下方北岳军士的情况都要举着盾牌小心翼翼地看,或多或少也影响了他的指挥,对南陆军极为不利。

    林长戈真的无法理解,现在是黑天,就算城上有些火把照明,可是距离那么远,岳倾寒是怎么在这么多人中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呢?简直是见鬼了。

    “那是什么?”突然,有兵士伸手指向了林兴城东门的上空,面露惊讶不解之色,大声喊道。

    林长戈一惊,连忙扭头朝那边看去,结果被惊得整个人差点儿跳了起来,那巨大的岳字,在夜空中白光闪闪,极为显眼。

    他想自欺欺人说那不是北岳的信号烟花都不行,北岳的军士是怎么上到林兴城的东城门上的?这怎么可能?

    难道……

    岳倾寒从一开始使用疲兵之计就只是一个幌子,因为她知道不过十天的时间即便使用疲兵之计,也不可能起到真正决定性的作用。

    至少,如果要凭此拿下林兴城,北岳的损失依旧不会少。

    所以,她在疲兵之计以外还用了瞒天过海之计,将林兴城守将,也就是他的注意力全部引到了疲兵之计上面。

    而无论是白日里的强攻和现在的三路攻城,加上她亲自站在城下督战,都是在告诉他,她岳倾寒定要凭借疲兵之计在今夜拿下林兴城。

    而事实上,岳倾寒早已派人绕道去了林兴城后,只待他阵脚已乱,调动南门的兵士来支援北门,那么,北岳就可以以极低的代价拿下林兴。

    好算计,真不愧是北岳战神的独女,不愧是刚生下就被封为“凰歌”的人,真真是好厉害,损失兵马不足一万,就拿下了林兴城!

    林长戈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朝后倒去,幸好林晨手疾一把扶住了他。

    “爹!”林晨是真着急,连忙伸手轻抚他的后背,为他顺气,口中说道,“爹您怎么样?”

    林长戈这口气好不容易顺了过来,却是已经泪流满面,喃喃道:“林兴城休矣,休矣啊!”

    林晨连忙道:“爹,不过是一朵烟花,代表不了什么,我南陆的军士还能守住,还能守住!”

    林长戈却已经是涕泪横流,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做,林兴城都不可能守住!

    而在城下,岳倾寒看到那朵烟花,不由嘴角一勾,道:“传令,徐瑶、常青两位将军已然杀入林兴城之中,全体兵士,不计任何代价,猛攻!”

    “是!”身边的亲兵当即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北岳的兵士们这才开始了真正的猛攻,三万兵士一起涌向了护城河。

    护城河上很快被架设了数十上百的云梯,这些北岳兵士们不要命的踩着云梯朝对岸冲去。

    岳倾寒双腿一夹马腹,玉兰白龙马嘶鸣一声,一跃而起,落到了护城河上的一架云梯之上。

    玉兰白龙马用力一踏,“咔嚓”一声,云梯被踏断,它则驮着岳倾寒借力一跃而起,落到了对面的河岸之上。

    岳倾寒双脚一踩马镫,身形跃起,站到了马背之上,玉兰白龙马适时跃起,岳倾寒也跃起。

    一人一马合力,岳倾寒这一跃竟然跃起了两丈多高,一只手直接就搭在了林兴城的垛口之上。

    岳倾寒手臂一用力,一个漂亮的翻身,身体腾空而起跃入了城墙之上,手中银凰枪顺势一个横扫,附近的七八名南陆军士被扫中,当场就惨叫着飞了出去。

    岳倾寒稳稳落地,丝毫不停留,挥起手中银凰枪就杀入了南陆军士之中。

    黑夜中,火光下,只见银光闪烁,血花飞溅,当真是挨到就死,碰到就亡,岳倾寒所到之处一具具尸体接连翻倒,铺满了她所过的一路。

    紧随其后,百里燕也提着九凤朝阳刀跃到了城墙之上,见人就杀、见人就砍,杀到人头翻滚血流成河,俨然一位女杀神。

    岳倾寒在南陆军中的凶威本就极盛,如今又是士气低落的时候,加上北岳军的猛攻,她和百里燕这一阵杀,南陆军彻底溃败,有不少兵士直接就扔下武器逃下了城墙,人数太多,拦都拦不住!

    “呔!”蓦地一声娇喝,一把大刀从左侧朝岳倾寒劈了过来,大刀带着风声,杀气凛然。

    岳倾寒听着声音是个女将,心中杀意淡了些,随手一枪直接磕飞了对方的大刀,反手一枪杆打在了来人的小腹上。

    来人正是林颖,被岳倾寒这一枪打中,她整个人摔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城墙垛口处,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好在岳倾寒手下留情,她只把吃的饭给吐了出来,而不是吐出一大口血来。

    另一边林晨迎上了百里燕,可惜他的武艺还不如自家妹子,不过三个回合就被百里燕一刀背劈晕在了地上。

    若不是百里燕看到岳倾寒手下留情,她也学着留了情,林晨就被这一刀给劈在这里了。

    林长戈瘫坐在地,林晨和林颖一个被劈晕在地,一个趴在地上不停呕吐根本起不来,南陆军群龙无首,本就溃败的局面更加糟糕。

    北岳军几乎是没费什么事儿就登上了城墙,将南陆投降的军士绑了,不投降的杀了,迅速占领了城墙。

    恰巧那边徐瑶和严律率着兵马到了,岳倾寒和百里燕带着她们直奔西门。

    西门的陈松十分配合的立即猛攻,黄泰根本没能撑过一炷香,林兴城西门也被拿下。

    至此,林兴城彻底被攻破。

    天蒙蒙亮,岳倾寒紧急召集众人到原本林长戈的府上议事。

    林鹰率先汇报伤亡情况,道:“副帅,昨夜一战,我军共阵亡一千九百二十六人,重伤三百二十二人,轻伤一千余人,攻城器械损失若干,还在统计当中。”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众人大多露出了如释重负和喜悦的笑容,他们北岳军以一万人的代价拿下了林兴城,此等大盛,足以震动天下!

    岳倾寒却是严肃着脸,她很认真地道:“死者火化,送回北岳,家属务必好好安顿,重伤者治疗后送回北岳,同样好生安顿,轻伤者治疗后继续随军。”

    “是!”林鹰应是。

    岳倾寒看向常青,常青当即道:“我军俘虏南陆军两万四千多人,获得粮草辎重无数,具体数据还在统计。”

    岳倾寒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这么多的降军,杀是不可能的,可是留,夏蛮马上就到,她哪敢留?若是半途反了,这林兴城也就别想要了。

    送去淮阳看守,夏蛮必会派人去追,以两万俘虏的行进速度,肯定会被追上,,并回归南陆军营,真是头疼。

    半晌,岳倾寒淡淡道:“我们这十日来杀敌多少?”

    众将面面相觑,徐瑶道:“约四万左右。”

    岳倾寒算了算,宋扬风在淮阳城时是八万人,后来被她打残,死在淮阳城的就差不多有一万多人,加上俘虏的,能剩下六万就差不多了。

    而此次抓了两万,杀了将近四万,能逃出城去的南路兵士恐怕不会超过五千。

    岳倾寒朝下方看了一眼,发现关力没在,应该还在城外往城内赶的路上,便道:“全都放了,在其中夹带一些我军的兵士,不用太多,二十人足矣。”

    众将闻言都是眼前一亮,常青当即道:“是!”

    岳倾寒道:“此事乃是绝密,出了这个门,无论是谁问起我军放俘一事,你们就说一来怕他们在夏蛮到时反叛,二来没有那么多粮草养这么多军士,三来,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好都杀了,所以只能放。若有泄露者,军法处置!”

    “是!”众将当即应是。

    岳倾寒又道:“常青,你放完俘虏之后立即安排我军将士守城,以免夏蛮攻来我们措手不及。”

    常青楞了一下,忍不住道:“副帅,就我一个人吗?”

    岳倾寒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常将军不想做?”

    “没没没!”常青连连摆手,大声道,“末将必会做好此事,请副帅安心。”

    常青面上一片大义凛然,一副为了北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心中却在疯狂吐槽: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寒梅和夏菊中箭受伤,凰歌郡主绝对不会放过他,绝对不会,你看,这不就来了。

    四个城墙的军士安排啊!他一个人那!这是要累死他啊!护短要不要这么可怕啊!简直要了他的小命了。

    徐瑶见到常青那生无可恋的样子,眼中划过笑意,朝岳倾寒抱拳道:“副帅,末将愿陪同常将军安排防御事宜。”

    百里燕顿时就啧了一声,眼带调侃地看了一眼徐瑶和常青,嘴角的笑容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岳倾寒也是大有深意地看了徐瑶一眼,淡淡道:“准了!”

    徐瑶就像没看到两人的眼神一样,淡淡道:“多谢副帅!”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好了,都散了吧,其余诸位将军立即回去休息,等夏蛮一到,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众人应是,转身离开,唯有百里燕留了下来。

    岳倾寒看向她,道:“燕子,有事?”

    百里燕笑道:“凰歌你是不是要去看寒梅和夏菊,然后要去见林长戈一家?”

    岳倾寒笑着点头道:“嗯,林长戈是个人才,有此败,最重要的是他手下没有大将,加上军心低落,无法出城与我北岳对阵,我要去试试招降与他。”

    百里燕想了想道:“我觉得招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此时岳倾寒已经带着百里燕朝后院走去,闻言笑道:“怎么说?”

    百里燕笑道:“他有一双儿女,这就是他最大的破绽,我们虽然不会行那小人行径以他的儿女威胁他,可是有些时候,是时势在威胁他,在逼他。就像徐大叔不忍心让小瑶一身武艺无处施展一样,林长戈必然也是如此,可是,他想要儿女的本事有所施展,就只能投降,这是大势,他根本无法扭转。”

    岳倾寒微微一笑道:“不仅如此,燕子,你可知,林长戈的林,和林兴城的林,乃是一个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林。”

    百里燕不禁面现诧异之色,道:“怎么说?”

    月倾寒道:“林家的祖辈是陪着南陆皇室一起打江山的老臣,因为有大功,当时的南陆皇帝特意将这座城池改名为林兴城,意思是林家兴旺之城。所以,林家上数六代的祖坟都在这里,他若是不降,我必会送他们一家前往北岳定居,到时,这祖坟他们如何守?”

    百里燕听到这话,却面现担忧之色,道:“凰歌,照你的说法,我怎么反而觉得林长戈不太可能投降了呢?毕竟南陆对林家是真的不薄,他未必会舍弃。”

    岳倾寒也皱起了眉头,她竟然没想到这个,真是不该,不过想了想,她又淡淡笑了,道:“这就要看他的抉择了,是要守住一百多年前的义,还是要守住祖宗传下来的林兴和儿女。而且,从他爹那辈起,南路皇室就多对林家猜忌,有意无意地打压。若不然,林长戈这般的能力,怎么可能四十多岁还只是个四品卫将军。”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林府后院,梅兰竹菊四个丫头暂居的房间。

    岳倾寒到时,寒梅和夏菊的伤势早就被人精心处理好了,正躺在床上静养。

    看见她进来,四个丫头全都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道:“奴婢参见郡主。”

    岳倾寒摆摆手道:“不必多礼,寒梅、夏菊,你们的伤势如何?”

    寒梅张张嘴,刚要说话,就听岳倾寒淡淡道:“你们躺下说话,莫要加重伤势。”

    寒梅和夏菊对视了一眼,稍作犹豫,还是听话地躺回了床上,寒梅道:“回郡主的话,奴婢的伤只是皮肉伤,并无大事,夏菊却是伤到了骨头,怕是要好生休养三月才行。”

    岳倾寒微微皱眉,淡淡道:“可用了莫云膏。”

    莫云膏乃是莫云楼特有的伤药,效果比之皇宫里的伤药也是不差的,一般需要休养三月的伤,用上莫云膏,两个月差不多就能好,极为珍贵。

    寒梅一顿,摇头道:“不曾。”

    岳倾寒面色一沉,冷冷道:“幽兰,去取莫云膏,给她们上药。”

    幽兰当即应是,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小木盒,她将木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白玉小瓶。

406.招降林长戈

    寒梅和夏菊齐齐一缩脖子,没敢多说话,老老实实地让幽兰给她们上药,并且从新包扎。

    待包扎好了,岳倾寒才冷哼了一声,道:“幽兰,你留下来照顾她们两个,玉竹,你应该知道林家三人关在哪,带我过去。”

    幽兰连忙应是,玉竹道:“奴婢知晓,请郡主跟奴婢来。”

    林家三人并未被看押,严格来说是被软禁在了一座小院之中,除了没有自由以外,生活条件还算可以。

    岳倾寒到时,林长戈、林晨、林颖还有一位看上去六十多岁的白发老太正在院内的石桌上吃早饭。

    林长戈一见到她进来,当即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神情复杂地看向她,问道:“北岳副帅来此,可有事?”

    而林晨和林颖却是没有林长戈那么好的定力,全都站了起来,满是敌意地看向岳倾寒和百里燕。

    岳倾寒笑了笑,对那老太太抱了抱拳,道:“北岳凰歌,见过林老夫人,此处简陋,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

    那老太太却是林长戈的亲娘,闻言她笑了笑,面容慈祥,道:“多谢凰歌郡主饶我儿,我孙,和我孙女不死,老身感激不尽。”

    林颖顿时就不干了,她忍不住大声说道:“祖母,她夺了我们林兴城,您还感激她,是何道理?”

    林老太太的眼中却是露出睿智的光来,她笑着说道:“两国相争,为战将者,只有国仇,哪有家恨?”

    岳倾寒微微一笑,道:“老夫人此言有理。”玉竹给她拿来了椅子,她坐到椅子上,看向林长戈,“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来,只为招降。”

    “不可能!”林颖当即开口,她看向岳倾寒的眼神满是不服,显然还记着被一枪打得站不起来的事情。

    林长戈和林晨都没说话,林长戈更是端起饭碗继续吃起饭来,林晨也坐了回去,但是不说话,有时就已经是答案了。

    岳倾寒笑了笑,淡淡道:“我记得,林家的祖坟在林兴城。”

    林颖直接跳了起来,近乎尖叫道:“姓岳的,挖人祖坟你不得好死!”

    林晨的脸色也变了,他又站了起来,怒视着岳倾寒,冷冷道:“北岳副帅,挖人祖坟之事,传出去,怕是好说不好听吧!”

    林长戈和林老太太倒是稳坐,林老太太还伸手压了压林晨和林颖,笑道:“坐下,坐下!”

    林晨和林颖看了一眼林老太太,全都气呼呼地坐了下去。

    玉竹脸上怒色一闪而过,刚要怒喝,却被百里燕拽了一下,她这才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敢说她家郡主不得好死,活该撕烂了嘴巴!

    岳倾寒也不生气,她淡淡道:“挖人祖坟这等事情,我北岳军必是不会做的,可是,若是林将军不投降,我北岳定会送将军一家四口前往北岳居住,到时,你想拜祭祖先,就只能靠一个牌位了。”

    林长戈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却听岳倾寒继续道:“败军之将,不投降,带回北岳给予平民生活已经是极限,仁至义尽,莫不是林将军还希望我们北岳军为你们林家迁坟?”

    林长戈的脸色已经可以用灰败来形容了,岳倾寒说得没错,北岳军不可能帮助林氏迁坟,而且,即便北岳军愿意,他又岂能惊动地下安眠之人?!

    岳倾寒淡淡道:“不仅如此,老夫人在林兴城生活了一辈子,你就忍心让她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背井离乡?”

    林长戈浑身一震,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娘,却见林老太太面色平静,嘴角含笑,心中情绪丝毫不露。

    林长戈不由心中一抽,自己的老娘永远是对自己最好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自己为难。

    岳倾寒继续道:“林晨和林颖一身武艺,你就甘心他们沦为普通百姓,林晨还好,娶妻生子也是一生,可林颖呢?你甘心她明明一身本事,却要被关于后院,三从四德,一生与柴米油盐为伍?”

    这话说的直击要害,就连一直像个炸毛狮子似的林颖也沉默了,她自小就是无法无天长大的,让她过那种养一个男人鼻息过活的日子,别的女子受得了,她却是受不了。

    而林晨,男儿在世,建功立业,若是没有那个能力也就罢了,老老实实地种地或是做点儿小生意过活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偏偏,他有能力,若是有能力却不能建功立业,那种感觉,真的是无法想象。

    岳倾寒继续道:“即便你甘心,可是他们甘心吗?即便他们甘心,你就愿意看着他们因为你的固执和所谓的忠义一声埋没吗?”

    岳倾寒起身,淡淡道:“若我得到的消息没错,从林将军的祖辈开始,南陆国君就已经开始暗中打压,到了你父亲那一辈,南陆国君就已经在明面上打压了,若不然,以你的能力,岂会年过四十还只是个卫将军?”

    此话一出,就好像是一道惊雷,将林长戈震得肩膀都塌了,这些都是事实,他根本没法反驳。

    岳倾寒缓步朝外走去,淡淡道:“如此国君,你为他死守林兴城十日,城破之时仍不成下城半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如今你被俘,走投无路,即便投降也不算失义,是非曲直,后世自有人评说。夏蛮的大军马上就到,我就不多留了,还望林将军想清楚了,再来见我。”

    说罢她拉开门,就要离去,却听林长戈道:“等等。”

    岳倾寒顿住脚步,头也不回,道:“何事?”

    林长戈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他艰难地问道:“夏蛮将军至,你可有把握守住林兴城?”

    岳倾寒淡淡一弯唇角,道:“夏蛮必死于此,杜海清割肉饲虎之计,不过是自寻死路,这整个南陆,必亡于他手。”说罢,迈步离开小院。

    百里燕和玉竹跟着她一起离开。

    岳倾寒临走前对门外守着的兵士道:“一日三餐按时送,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地尽量满足,不可轻慢。但,没有帅令,不能放人出来,也不能放人进去。”

    “是,副帅!”门口的兵士连连应是,都用一种近乎狂热的目光看着岳倾寒,这可是他们北岳的副帅,无敌的副帅!

    待离那座小院远了,百里燕才调侃道:“凰歌,你看到那些兵士看你的眼神了吗?像看神一样!我看啊!安国王千岁的战神之名就要易主啦!”

    岳倾寒无语,伸手敲在她的额头上,道:“贫嘴!”

    玉竹插口笑道:“郡主,此话若是让王爷听到,王爷还不知道要多高兴呢?”

    岳倾寒淡淡一弯嘴角,没说话。

    百里燕却是不干了,她大声道:“喂,凰歌,你不能这么偏心,我说了就要挨打,玉竹说了却没事儿,我还是不是你的好姐妹了?!”

    岳倾寒淡淡一笑,道:“当然是,下次不打你就是。”

    百里燕:……

    下次不打我,那这次呢?是不是就白打了?

    玉竹忍不住闷笑,岳倾寒也笑,百里燕看看她俩,也笑了。

    林家暂居的小院中。

    “长戈,降了吧!”林老太太叹息了声,淡淡说道。

    “娘。”林长戈瞪大眼睛看向林老太太,眼中全是不解。

    林颖和林晨却全都沉默着不说话。

    林老太太淡淡笑道:“杜海清确实有些本事,以淮阳和落雁关为饵引北岳安国王岳任平入套,又以岳任平为饵,引岳倾寒入套,想要一举拿下这两路兵马,然后挥师北上,拿下整个北岳,有魄力、有野心也有手段。只可惜,他算错了北岳这位凰歌郡主的能力,如今淮阳被夺,淮阳被破,你觉得夏蛮就能力挽狂澜吗?”

    林老太太摇摇头道:“不可能的,那位凰歌郡主胸有丘壑,怕是早就有了对付的法子,夏蛮一旦兵败,距离杜海清兵败也就不远了。一旦杜海清兵败,整个南陆还能剩下什么?”

    林长戈张了张嘴,却还是沉默了。

    林老太太笑了笑,目录怅然,喃喃道:“凰歌郡主说得对,早在你祖父那一辈,南陆君主就已经开始打压我们林家了,到了你爹那辈更甚,如今你为南陆坚守林兴城十日不退半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

    常青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两万多南陆军士被放走,微微一笑,问身边的亲兵道:“确认都安排好了吗?”

    身边的亲兵道:“将军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常青笑了笑,道:“走吧,去和徐将军汇合。”

    身边的亲兵闻言,全都面现古怪之色,互相挤眉弄眼起来。

    没办法,常青和徐瑶,一个当娶,一个当嫁,还都是相貌不凡,身有军功,他们着实不能不多想啊!

    常青瞥了他们一眼,不禁老脸一红,喝道:“快走!走得慢了,明天全都给我去领军棍。”

    众亲兵连忙大声应是,缩起了脖子。

    待常青风风火火赶到南门,却见徐瑶已经布防完毕了,他连忙上前,陪笑道:“多谢徐将军帮忙,感激不尽。”

    徐瑶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道:“还有三门,我们分头安排,东门和北门你来负责,我去安排西门。”

    常青连忙道:“好,全听徐将军的。”

    徐瑶微微点头,转身就走。

    常青身边跟着的亲兵全都面现失望之色,本以为能擦出来什么不一样的火花呢,结果连个雨点儿都没有。

    林兴城南方两百里处。

    夏蛮率领十万大军行军至此。

    “报!”有斥候骑马快速奔来,所有南陆兵士为其让路,那斥候径直到了夏蛮的身边,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将军,林兴城与昨夜寅时被破,北岳大军已经占领了林兴!”

    “什么!”夏蛮大惊,双眼怒瞪,喝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斥候道:“林兴城于昨夜寅时被破!”

    夏蛮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阴沉,道:“可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斥候道:“不知,但北岳释放了抓获的两万我南陆军士,他们正在朝我军这里赶来,一个时辰后必至。”

    夏蛮眉头忍不住皱了皱,释放两万降兵,这一招是谁想出来的?这他娘的让他左右为难。

    不收下是肯定不行的,不收则乱军心。

    可若是收下,收下做什么?用,谁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北岳的探子,不用,空耗粮草,两万人马可不是小数目。

    送回后方,还是那句话,谁知道里面有多少南陆的奸细?放回去不是给南陆主力大军招祸吗?

    跟在旁边的副将楚耀兴道:“将军,不如先停下来休息,等那两万败军到了,细问情况之后再行定夺。”

    夏蛮想了想,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微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前进,原地休息,埋锅造饭。”

    身边的亲兵领命,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南陆十万大军当即停止前进,原地休整,做起饭来。

    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有林兴城的败兵来到了夏蛮所带的军队这里,当即有亲兵将那十多名败兵带到了夏蛮的面前。

    这十多名败兵跪了一排,以头碰地,齐声道:“拜见夏蛮将军。”

    夏蛮微微颔首,道:“起来吧!”

    “谢夏蛮将军。”十几人应声,站了起来。

    夏蛮随便指了一名兵士,道:“你来说说,林兴城是怎么丢的?”

    那兵士浑身一抖,连忙道:“回将军的话,北岳军十日前到达林兴城下,但他们并不强攻,一直佯攻,或者在城下转一圈就走,亦或者是在城下列阵一个时辰再走。而从五天前开始,北岳军白天依旧是佯攻或者转一圈就走,晚上却开始敲锣打鼓,弄得我军无法好好休息。直到昨天,白天的时候北岳军强攻了一阵,我们全力坚守,打退了北岳军,可是晚上,他们又来攻城。”

    那兵士顿了顿,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下来了,他哭着说道:“小的当日是守北门的,本来,林将军带领我们虽然守得辛苦,但也勉强可以维持,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东门就失守了,东门一失手,北门也就守不住了,然后就是西门,也被破了。”

    夏蛮皱了皱眉,看向其他兵士,道:“有当日守东门的兵士吗?”

    “将军!”一名兵士上前了一步,躬身行礼道,“小人是守东门的。”

    “说说,东门是怎么丢的。”夏蛮问道。

    “回将军的话,具体的小人也不清楚,但小人知道,北岳军是从南门那边顺着城墙过来的。”那兵士回道。

407.夏蛮至林兴

    夏蛮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摆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好好休整,从新归于南陆军营,为我南陆效力。”

    那十多名兵士的脸上皆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纷纷点头称是,随着夏蛮的亲兵退了下去。

    夏蛮看向坐在他左右两侧的金锋和楚耀兴,沉声道:“二位将军对林兴城被破一事有什么想法?”

    金锋和楚耀兴沉默了一瞬,楚耀兴道:“末将以为,北岳的副帅岳倾寒不愧是岳任平的独女,虽未女子,但绝不可小觑。”

    夏蛮微微挑眉,道:“怎么说?”

    楚耀兴道:“林兴城的守将是林长戈,此人,若说攻城略地,他不行,但要说守城,他的能力即便是在我整个南陆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光是一个疲兵之计,绝对不可能让他失了林兴城。”

    夏蛮和金锋都点了点头,夏蛮道:“所以,你觉得岳倾寒在疲兵之计之外又用了瞒天过海之计,以疲兵之计吸引林长戈的注意,同时派人绕到了林兴城的南门。林兴城内能作为大将独守一方的人就那么几个,北岳军猛攻之下,四座城门根本守不过来,这才导致南门防守疏忽被迫,林兴城也因此被破。”

    楚耀兴点头道:“不错,末将正是此意。”

    夏蛮的眉头微微皱起,道:“若是如此,这林兴城怕是不那么好夺回来了,二位将军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金锋和楚耀兴对视了一眼,这让他们怎么说?

    这一战,说白了还是要看夏蛮能不能胜过岳倾寒,若是能,自然好办,可若是不能,那林兴城是绝对夺不回来了。

    毕竟北岳也有将近九万的兵士,若是一直士气如虹,怕是没有三十万人别想拿下林兴城。

    心里清楚,可这事情真没法说。

    夏蛮自然明白这二人的意思,沉声道:“等到了林兴城,我自然会和岳倾寒一战,试试她的深浅,若是她不如我,临阵之时,我便杀了她,一举拿下林兴城。”

    可若是不行,他们怕是只能退守当央了,不过这话,却是不好说出口的。

    楚耀兴和金锋齐齐抱拳道:“全赖将军!”

    夏蛮摆摆手道:“光我一人之力,难敌北岳众将,还请两位将军全力相助,助我南陆一举夺下林兴城。”

    楚耀兴和金锋齐齐抱拳,楚耀兴道:“将军言重了,同为南陆将领,我等必会全力以赴,助我南陆夺回林兴!”

    “好!有二位将军相助,我南陆必能夺回林兴城,”夏蛮哈哈大笑,道,“传令下去,全军出发,直奔林兴城!”

    “是!”楚耀兴和金锋齐齐应是。

    南陆军很快开拔,继续朝林兴城赶去。

    林兴城内。

    岳倾寒和百里燕都是一夜没休息,有些疲惫,加上两人知道南陆军到了以后必要出城一战,所以,全都回到房间睡了过去。

    徐瑶、常青、林鹰等人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也都找了个房间休息起来,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大战。

    而北岳的军士也分成了两批,一批守城,另一批在安排的房间里休息,养足了精神才好打仗。

    午时刚过,岳倾寒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岳倾寒顿时睁开了眼睛,起身来到门前将门打开。

    外边站着的是玉竹,见她开门,躬身一礼,道:“郡主,斥候来报,南陆军距离林兴城还有五十里。”

    岳倾寒微微颔首,淡淡道:“去通知其他将军和营房内休息的兵士,立即整兵,准备出城迎敌。”

    “是!”玉竹点头,躬身后离开。

    岳倾寒回到屋中,迅速穿好盔甲,拿过赤霄剑挂在腰间,火凤神弓背在背上,银凰枪提在手中,迅速朝外走去。

    早有人为她牵来了玉兰白龙马,她翻身上马,带着一众亲兵离开小院,朝南城门赶去。

    与此同时,百里燕、徐瑶、常青、林鹰、严律等一众将领纷纷穿戴整齐,骑着马,带着亲兵赶往南城门。

    而在营房中的北岳兵士也被叫醒,迅速集结,披甲持锐,整军待发,只要岳倾寒命令一下,他们就能马上出战。

    岳倾寒来到城墙上时,远远的已经能隐隐看到滚滚的烟尘了,遮天蔽日,翻涌不绝,可见那烟尘中敌兵的数量。

    近了,轰隆隆的马蹄声穿越数里之遥传到了林兴城的城墙之上,气势直迫过来,仿佛能将林兴城生生踏平。

    北岳军士全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惧色,有的,只是眼中的战意。

    更近了,岳倾寒已经能看到那跑在最前方,居中的旗帜,上书一个“夏”字,迎风招展。

    旗帜之下,一名人高马大的将领坐在战马之上,他也正好抬头看向林兴城上,和岳倾寒四目相对。

    两人的目光皆是平静如水,古井不波,但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她们眼底深藏着的战意和决心。

    “轰隆隆!”马蹄声越来越大,南陆的兵士也越来越近,渐渐的,整整十万大军停在了林兴城南门外五里处,一眼看去,竟是看不到尽头。

    夏蛮并未直接来叫战,而是先命人组成防线,防止北岳军出城来袭,后命人安营扎寨,以免南陆军士太过疲劳。

    然后,然后就没了动静,夏蛮并没有出兵来城下叫战,相反,直到夜幕降临,南陆大军也没有动静。

    岳倾寒守了一下午也没有等到夏蛮来攻,身边的亲兵气得够呛,她却是并不在意,命人轮流看守城墙之后就下城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百里燕等一众将领跟着她来到了她的居处,众人聚在大厅里议事。

    百里燕脾气最是暴躁,当即怒道:“凰歌,夏蛮这是什么意思,到了林兴城下也不来叫战,难不成要我们去请他不成。”

    岳倾寒淡淡一笑,道:“燕子,不要为此生气,夏蛮此举无非是晾着我们,他料定了我们兵少,不会主动出城去袭击南陆军,所以才想着远道而来,先养精蓄锐,再行一战。”

    百里燕眼睛一亮,道:“那凰歌,不如让我带人趁夜去偷营,若是成功,南陆军没战就先败了。”

    岳倾寒无语地看了她一眼,道:“夏蛮此人,不是傻子,今夜南陆营中必有埋伏,我等且不理他,让他空等一夜。”

    百里燕闻言想了想,感觉这个可能性挺大的,忍不住乐了,道:“也好,就让那家伙空等一夜,尝尝我们空等一下午的滋味,看看好不好受!”

    厅中众将都笑了,岳倾寒道:“夏蛮明日必会来城下叫阵,到时,林鹰将军你带着顾边、曹义和袁铁鸣三位将军守城,其余人随我出城应敌。”

    众将都应是,岳倾寒道:“明日一战,战场之上固然重要,但守城也是重任,千万不要忘了我们是怎么夺下林兴城的,我们能这么夺下来,对方未必不能用同样的手段夺回去。”

    林鹰、顾边和袁铁鸣全都一凛,林鹰连忙道:“副帅放心,末将等定会竭尽全力守好林兴城,不让敌军抓到半分破绽。”

    顾边和袁铁鸣纷纷点头,袁铁鸣道:“副帅放心,有老袁这颗头颅在,必不让林兴城有失!”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今夜守城,燕子、徐瑶、吴祸、吴病,你们四人守上半夜,常青、严律、陈松,你们三人守下半夜,务必不能让林兴城有失。”

    百里燕等七人齐齐应是。

    岳倾寒摆摆手道:“好了,你们去吧!”

    “是!”众将应是,相继离开。

    等众人都散了,玉竹从外边走了进来,她拿着一封迷信来到岳倾寒的面前,躬身一礼,道:“郡主,莫云楼来信。”

    岳倾寒伸手接过,拆开后看了起来。

    随着信件的阅读,岳倾寒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半晌,待全都看完,她的眉头舒展,道:“玉竹,莫云楼的手已经可以伸到军营里来了吗?”

    莫云楼的主人是岳倾寒的大舅,所以莫云楼会帮助安国王府,可这不代表莫云楼愿意归皇室所有。

    所以,岳倾寒只有调用莫云楼情报的权力,对于一些机密事情她无权知晓,也没兴趣知晓。

    但莫云楼有几条铁律岳倾寒还是知道的,第一,莫云楼不入皇城官员府邸,第二,莫云楼不入皇宫,第三,莫云楼不入军营。

    因为莫云楼有这三不入,皇室才容忍它存在,只把他当成一个商业组织,甚至有时候还会利用一下。

    玉竹道:“郡主,在出征之前,王妃特意进宫和陛下求了让莫云楼之人进入郡主所在军营的事情,陛下已然恩准,所以才能得到这些消息。”

    岳倾寒微微点头,皇伯父同意了,那此事就与她无关了,她拿着手中的信,沉默半晌,道:“传讯给那边的人,让他们继续盯着,一有异动立即报给我知。”

    “是,郡主!”玉竹点头。

    岳倾寒走到大厅内的一盏油灯处,将手中的信点燃,跳动的火光映入了她平静无波的眼,只听她喃喃地说道:“有些人,总是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该杀!”

    一夜无话,第二日卯时。

    岳倾寒登上城墙,守城的兵士们纷纷朝她行礼,眼中全是狂热,甚至看向她亲兵的目光中都带上了羡慕和嫉妒。

    这让岳倾寒身后的二十名亲兵个个挺胸抬头,眼神睥睨,好像在说:“怎么?不服,不服来打一架啊!”

    这把那些个守城兵士气得牙痒痒,看得出,若不是岳倾寒在,怕是这些人真的扑上来把这二十几名亲兵给揍一顿。

    常青迎面朝岳倾寒走到,抱拳行礼道:“副帅,从昨夜子时到现在,南陆军一直很安静,没有任何异动。”

    岳倾寒微微点头,走到垛口处往对面的南陆军营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岳倾寒刚朝那边看去,就见南陆军营营门打开,数万人马从里面冲了出来。

    数万人马,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南陆旗帜飘扬,队列整齐,马蹄轰隆隆踏地,好似潮水般涌来。

    打头一共三员将领,居中之人坐下黑马,长得人高马大,手持一杆方天画戟,正是昨日和岳倾寒对视之人。

    左侧将领坐下黄马,手持长枪,身形瘦长。

    右侧将领坐下黑马,手持大刀,身形矮壮,想来应是个有力的战将。

    这三人为首,带领着南陆大军汹涌而来,转眼就到了南陆城下。

    就见那居中的将领手中方天画戟一摆,他身后扛旗的兵士立即打出旗语,南陆数万军士当即开始列阵。

    不过半刻钟不到的时间,阵势已然列好,如此速度,足见南陆军士的训练有素和当下的士气。

    岳倾寒看了一眼,只是普通的方阵,她对身后的亲兵道:“传令下去,点兵三万,准备出城。”

    “是!”亲兵应是,转身快步离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南陆军阵中已然有一匹马跑到了林兴城下,马上坐着一名兵士,就见他抬头看向林兴城上,高声喊道:“呔,北岳的兵士听着,我南陆夏蛮夏将军约战你们北岳副帅,可敢一战!”

    岳倾寒朝那兵士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拿着银凰枪就下了城,百里燕等人跟着她一同下城。

    北岳的兵士早就整装待发,此刻出兵的速度一点儿也不慢,岳倾寒等人刚到城下,当先的兵士就已经到了。

    岳倾寒下令开城门,众人翻身上马,带着北岳兵士冲出林兴城。

    北岳的军士连打两次胜仗,并且是连下两城,如今又是他们心中的战神,副帅领头,那士气之强前所未有。

    三万兵士一同冲出,那股子杀气铺天盖地,惊得夏蛮、金锋和楚耀兴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有凝重之色。

    岳倾寒奔至距离南陆军阵百丈处停下,手中银凰神枪一摆,身后扛旗的兵士当即打出了旗语。

    北岳兵士立即开始列阵,其列阵速度,竟是比南陆还要快上数分,不过片刻已然整齐列好,和南陆军遥遥对峙。

    夏蛮、金锋和楚耀兴忍不住又对视了一眼,眼中的神色更为凝重,北岳军如此士气和军容,当真是强兵!

    夏蛮淡淡道:“去会会她!”

    金锋和楚耀兴全都点头,三人催马朝两军阵前走去。

    岳倾寒淡淡道:“燕子、小瑶,你们跟我去!”

    “是!”

    三人催马上前。

    南陆和北岳的六人很快都来到了两军阵前,相对而立。

408.将军血染地

    夏蛮当先抱拳,朗声道:“南陆军骠骑将军夏蛮,见过北岳副帅,凰歌郡主岳副帅!”

    岳倾寒抱拳回礼,道:“北岳副帅岳倾寒,见过夏蛮将军。”

    夏蛮哈哈一笑,道:“岳副帅年纪不过二八,就能率领十万北岳大军进攻我南陆,且连下我南陆两城,在下着实佩服。”

    岳倾寒面色淡淡,她最不耐烦这些个面子功夫,可是有些时候还必须要做,她淡淡道:“夏蛮将军身为南陆第一猛将,本帅也是十分佩服。”

    夏蛮哈哈大笑道:“岳副帅过奖了,所谓南陆第一猛将,不过是南陆人抬举罢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下可不敢称这第一。”

    岳倾寒淡淡一笑,没说话。

    夏蛮继续道:“岳副帅,如今北岳大军占领了淮阳和林兴,而在下率领十万大军来此,若是一战,恐怕生灵涂炭,不如,你我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

    岳倾寒淡淡道:“夏将军想谈什么?”

    夏蛮笑道:“你我分别传信给北岳安国王和南陆大帅,我南陆兵撤离落雁关,而安国王则率兵和岳副帅汇合,班师回北岳,从此两国修好,不再起刀兵,也免了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岳倾寒心中已经十分不耐,却只能和对方瞎扯,道:“夏蛮将军此言却是太过皮厚,若非你南陆君王派刺客前往我北岳国都刺杀我北岳陛下,我北岳,岂会无故起兵?这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也是你南陆君王之过,与我北岳何干?”

    夏蛮面色一沉,道:“岳副帅,话可不能乱说,我南陆陛下绝不可能做出此等上不得台面之事,分明是你们北岳自导自演,不过为了出兵找个借口罢了。”

    岳倾寒冷冷道:“行刺的暗卫还在我北岳都城,口供还在我北岳陛下的御书房内,是否要我命人把他们带来此地让夏蛮将军过目?”

    夏蛮冷冷道:“岳副帅莫要信口胡言,那暗卫完全可以作假,暗卫可以作假,口供自然也可以作假,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北岳为了攻打我南陆竟然行此等事,不觉羞愧吗?”

    岳倾寒是真的不耐烦了,她淡淡道:“我知此事南陆是万万不可能认下的,多说无益,还是战场上见真章吧!”说罢她直接拨转马头回了北岳的军阵。

    夏蛮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同样拨马回阵。

    百里燕跟在岳倾寒的身边,忍不住抱怨道:“凰歌,这南陆第一猛将的废话真多,像宋扬风那样干脆利落地开战,然后干脆利落的死不好吗?竟浪费时间!”

    岳倾寒弯了弯嘴角,道:“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日后这种事情还会有,燕子你要近早习惯才是。”

    百里燕撇了撇嘴,道:“我才懒得习惯,以后这种事情全都交给小瑶,本小姐只管打架就行了。”

    徐瑶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三人很快回到军阵之中,岳倾寒看了看左右,道:“哪位将军愿打这第一阵?”

    “末将愿往!”立即有数名战将出声。

    岳倾寒看了一眼,常青、严律等人都立过功了,机会不能总给他们,便道:“吴病将军,你去!”

    吴病顿时大喜,在马上朝岳倾寒抱拳道:“是,末将遵命!”说罢提着大刀,拍马朝两军阵前冲去。

    对面阵中也跑出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之人身形矮壮,手持大刀,正是南陆大将金锋。

    两人见面,互相通名之后就战在了一起。

    吴病率先挥刀朝金锋当头劈去,看那刀刃带风,明显是用了全力。

    金锋大喝一声,用足了力,双手握刀向上一挥。

    “当”的一声,两刀相击,吴病手中的大刀直接就被磕飞了出去。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金锋又是一声大喝,挥起一刀就把吴病的人头给斩飞了出去,鲜血顿时喷起老高。

    “大哥!”吴祸亲眼看到吴病身死,痛得肝肠寸断,也不请示帅令,催马抡刀就朝金锋杀去,大喝道,“狗贼,还我兄长命来!”

    金锋看了他一眼,催马迎上。

    两马相遇,金锋一刀朝吴祸斩去,吴祸连忙用手中大刀去挡,却被震得整个人朝后仰倒。

    二马错镫,金锋随手一刀,“噗”的一声,吴祸人头落地,鲜血横着喷出去一丈多远。

    眨眼的功夫,金锋连斩北岳两员大将,南陆军军心大振,夏蛮当即下令击鼓助威。

    “咚咚咚”的鼓声一响,南陆军士军心更盛。气势也更为尖锐,好像一把把出鞘的利剑一般。

    反观北岳,军士们的脸色虽有些暗淡,但并无颓丧之意,士气依旧高昂,站在那里连成阵势,如同林兴城的第二座城墙一般。

    夏蛮眯了眯眼睛,连死两员大将,北岳军心却依旧不乱,这当真是不好办了。

    北岳将士群情激奋,纷纷请战,岳倾寒微微沉吟,刚要命陈松前往,却见北岳一处兵士朝两侧分开,从中走出了一名百夫长,大声道:“副帅,小人愿往,还望副帅给小人这个机会!”

    此言一出,众将全都看向了此人,很多人都不认识此人,面露诧异,但陈松却是面露笑容,道:“你小子倒是会挑时候!”

    岳倾寒看向这人,却见这人身高六尺,虎背熊腰,手持一根长杆狼牙棒,只不过,这人的皮肤实在是白了些,看上去颇有小白脸的意思。

    “见过陈将军。”那白面大汉朝陈松笑了笑,大踏步走到岳倾寒马前躬身一礼,朗声道,“副帅!小人恳请副帅让小人前往,与南陆将军一战!”

    岳倾寒微微颔首,将手中银凰枪递向了对方。

    白面大汉一愣,还是伸手抓住了银凰枪。

    岳倾寒微微用力将银凰枪向上挑。

    白面大汉顿时了然,岳倾寒这是在试他的本事,他连忙双手用力向下压银凰枪,双脚也稳稳地扎在地上,上半身丝毫不晃。

    岳倾寒面色淡淡,继续加力。

    白面大汉也是面色不变,同样加力。

    片刻,岳倾寒收力,淡淡道:“你叫什么?”

    这个问题竟然让白面汉子脸色一红,他松开银凰枪,迟疑了一下,才道:“小人姓白,因生得白,所以,爹娘起名叫,叫,”他咬了咬牙,“叫白面!”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闷笑声,白面的白面顿时就成了红面,脸红脖子粗,显然是羞得不行。

    岳倾寒弯了弯嘴角,道:“好,白面,本帅准你去一战!”

    白面大喜,连忙抱拳道:“多谢副帅,还请副帅赐小人一匹战马,小人是步兵百夫长,并无战马。”

    岳倾寒微微点头,朝身边的亲兵一摆手。

    亲兵立即从军阵中牵出来一匹黑色的战马,交到了白面手上,白面翻身上马,手持长杆狼牙棒冲向了两军阵前。

    金锋一看到白面就乐了,人说世上有小白脸,还真没听说过大白脸,今天他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呔!”金锋立马横刀一声断喝,“来将何人,通名再战!”

    白面勒住战马,朗声道:“北岳军白面!”

    “噗!”金锋顿时就笑喷了,他连忙捂住嘴,片刻后,才道,“南陆军金锋,白将军请!”

    白面被自家人笑很不好意思,被敌人笑他反倒是不在乎了,见金锋说请,,他也不客气,抡起狼牙棒就朝金锋砸去。

    金锋横刀一挡。

    “当”的一声巨响,金锋被震得手臂发麻,白面却好似没事儿人一样抡起第二棒朝金锋砸来。

    金锋瞳孔一缩,连忙用了巧劲以大刀斜着隔开了狼牙棒,顺势一刀朝白面劈去。

    白面虽然名不见经传,反应却是极快,左手一拉就将狼牙棒拉了回来,直接横在了头顶。

    “当!”的一声,金锋的大刀被震起来老高,吓得他连忙双臂用力,才没让自己从马上摔下去。

    北岳军阵处,岳倾寒看向陈松,道:“陈将军认识此人?”

    陈松笑道:“回副帅,末将认识这小子,但是末将只知道他的力量极大,不输末将,倒是不知道这小子还有这等的武艺。”

    岳倾寒微微点头,对周围的众将道:“若是军中再有这等猛将,立即报给我知。”

    “是!”众人应是。

    陈松却是老脸一红,抱拳道:“副帅,此事乃是末将的疏忽,才导致明珠蒙尘,末将甘愿领罚。”

    岳倾寒摆摆手道:“此次就算了,若有下次,记得立即上报我知。”

    “是!副帅!”陈松连忙应是,“多谢副帅!”

    岳倾寒微微颔首,看向战场,不再多言。

    战场上,白面已经和金锋站了三十多个回合了。

    白面的力量明显比金锋大上不少,狼牙棒挥舞起来虎虎生风,但他的招式却比较简单,都是军中练兵之时教授的基本招式,交起手来很是吃亏。

    金锋却是名门之后,刀法精妙,一时间两人倒是勉强打了个平手。

    又过了二十回合,金锋到底因为刚打时不知白面底细和他对了几招,体力损失很大,如今久战,多少有些不知,渐渐漏出了败势。

    白面见之大喜,挥动狼牙棒开始猛攻。

    金锋不敌,虚晃一刀拨马就走。

    白面立功心切,当即拍马去追。

    岳倾寒淡淡道:“鸣金,让他回来!”

    北岳军中顿时金锣之声大作,所谓闻鼓则进,闻金则退,白面此时理应回转,奈何他立功之心太切,竟是不顾金锣之声,继续追向金锋。

    所谓穷寇莫追,白面却是没能理解这句话的精髓,战马追到金锋的身后,手中狼牙棒高高举起,打向金锋。

    金锋却是早有准备,听到脑后风声,他当即一扭身,手中大刀划出一个弧形,正中白面的脖颈。

    斗大的头颅飞起,鲜血狂喷,双方的军士似乎都能看到白面那双瞪大的眼睛,里面全是不甘和惊愕。

    可叹白面微末出身,拼搏数年才有了如今的本事,就因为他的冲动和心急,全部付诸流水。

    陈松忍不住一拍大腿,面现惋惜之色,道:“小子啊!唉!你怎么就如此鲁莽!”

    金锋收刀,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催马回了南陆的军阵,他是真没力气了。

    南陆军阵内顿时一阵欢声雷动,无数的赞美不要钱似得朝金锋扔了过来。

    金锋却是一脸平静,来到夏蛮的马前,抱拳道:“将军,末将幸不辱命。”

    夏蛮哈哈大笑道:“金将军杀得好,今日一战,金将军当记首功。”

    金锋笑了笑,道:“多谢将军。”

    北岳这边已经炸了锅,百里燕第一个就不干了,大声道:“凰歌,让本小姐去,本小姐非得把他劈成两半不可!”

    岳倾寒嘴角微抽,本小姐都出来了,这是真生气了,她微微点头道:“好,万事小心,若是不敌就退回来,我接应你。”

    百里燕心中一暖,道:“好!”说罢催马就来到了两军阵前,手中九凤朝阳刀朝南陆军阵一指,喝道,“北岳校尉百里燕,南陆哪位将军前来指教!”

    楚耀兴正要上前,身边却有数名战将同时道:“将军,杀鸡焉用宰牛刀,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末将等愿去和她一战。”

    楚耀兴皱了皱眉,看向夏蛮。

    夏蛮微微点头,道:“好。”他随手指了一员副将,“你去!”

    “得令!”那副将大喜,催马持枪朝百里燕冲去,在他看来,这不是打仗,是去立功。

    百里燕见他冲来,双腿一夹马腹,烈影好似一团火焰般卷了出去。

    烈影太快,二马很快相遇,百里燕娇喝一声手中九凤朝阳刀当头朝那副将斩去。

    那副将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待他横起长枪格挡时,九凤朝阳刀已经将他一劈两半。

    战马也被波及,一声嘶鸣前蹄扬起将这副将喷血的尸体甩了下去。

    百里燕勒住烈影,朝对面看去,喝道:“还有哪位前来!”

    南陆军也有悍将,见到前面死了一个也是丝毫不惧,当即有一名持刀的南陆将领拍马朝百里燕杀来。

    百里燕岂会怕他,催马迎上。

    二马相遇,百里燕依旧是当头一刀。

    那将领连忙横刀去挡,却不料百里燕这一招是虚的,九凤朝阳刀根本没有落下,反而是左手一压,右手一翻,九凤朝阳刀的刀柄从下至上翻了起来,借着烈影的冲力,一下就刺穿了那战将的咽喉,尸体轰然从马上摔下,扬起烟尘一片。

409.岳倾寒发怒

    百里燕横刀立马,看向南陆军阵,面容冷淡,眼神平静,丝毫不见急躁和骄傲,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配上地下的两具尸体,真真好一员巾帼女将!

    北岳军士顿时欢声雷动,南陆金锋一出场连斩北岳两员大将,如今他们北岳大将同样如此,以眼还眼,当真是畅快淋漓!着实解气!

    岳倾寒淡淡道:“擂鼓助威!”

    “是!”亲兵应是。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由缓到急,连成鼓点,在沙场之上,就像是数万兵士的心跳同时响起,震得所有人热血沸腾。

    百里燕坐在马上,神情丝毫不变,她的身上流着百里家的血液,百里家之人,上了马,就是最为冷酷冷静之将。

    南陆军中又有一匹战马冲出,马上之将满脸愤恨,手持长枪,直冲而来,大喝道:“区区女流,怎敢害我南陆军将领性命,纳命来!”

    百里燕嘴角一勾,坐下烈影当即迎上。

    两马很快相遇,那将领当先一枪朝百里燕当胸刺来,带起一阵锐啸之声,端的是凌厉非常。

    百里燕竖起九凤朝阳刀,横着一拨。

    “当”的一声,长枪被拨开,百里燕顺势将手中的九凤朝阳刀朝前方一推,刀锋直奔敌将的面门。

    那南陆将领当即收回长枪在身前一横,“当”的一声,挡住了这一刀。

    两马错镫,两人向背,百里燕头也不回,手中九凤朝阳刀却是朝后方斩去。

    “噗”的一声,斗大的人头被鲜血冲起老高,那南陆将领的尸体直直冲马上栽了下来,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埃。

    不到半刻钟,百里燕连斩南陆三将。

    北岳军中顿时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有不少兵士更是高喊起了“百里将军武艺超群,巾帼不让须眉”,其声音之大,如同山崩一般。

    夏蛮眯了眯眼睛,道:“楚耀兴,你去,其他人若无本将军将令,皆不可出战,违令者斩!”

    “是!”众将应是,楚耀兴手持长枪,催马冲出南陆军阵,直取百里燕。

    百里燕见到是跟在夏蛮身边的两员将领之一,当即心生警惕,没有朝对方冲去,而是横刀立马,静待对方过来。

    楚耀兴飞马来到百里燕面前,勒住战马,抱拳一礼,道:“在下南陆楚家楚耀兴,敢问百里将军,可是北岳定国公百里家之人?”

    楚家?哪个楚家?难道是南陆武军侯的楚家?百里燕心中更为警惕,面上却是不显,淡淡道:“正是!”

    “原来如此!”楚耀兴微微一笑,道,“难怪百里将军有这般武艺,连杀我南陆三员大将,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百里家后继有人!”

    听到“后继有人”这四个字,百里燕的脸色就是一黑,说实话,他们百里家算是后继无人。

    堂堂武将家族,百里沙有三子一女,百里燕这辈更是有九男两女,可能上战场的,竟然只有她一个。其他人不是太小就是从文,说起来也真是一把辛酸泪。

    百里燕冷冷道:“楚家一样后继有人。”她再无说话的耐性,手中九凤朝阳刀直指楚耀兴,“大将临阵,莫要废话太多,楚将军,动手吧!”

    楚耀兴叹息了声,要说楚家和百里家,一百五十年前也是世代交好,家中姻亲更是不少,可后来,两家分别投效了岳家和陆家,这份交情才算是断了。

    说起此事,当真是世事无常,让人叹息。

    “百里将军请!”楚耀兴大喝一声,催马杀向百里燕,无论从前如何,如今都是各为其主,战场之上,断然是不能手下留情的!

    百里燕岂会怕他,拍马迎上。

    二人顿时站在了一处。

    楚耀兴在男子中并非是特别有力的那种,最多只是中流,而百里燕在女子中却是顶顶有力的,所以,两人较起劲来,倒也是旗鼓相当。

    而论起武艺,百里燕是岳倾寒教出来的,刀法纯熟,加上烈影马快,九凤朝阳刀锋利,楚耀兴却是有所不及。

    两人刚一交手十个回合,楚耀兴就陷入了下风,虽不至于败,但也是抵挡多而还手少。

    夏蛮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他沉声道:“我记得,楚家和百里家的家传武学并无强弱之别,可如今,为何耀兴会不敌百里燕?”

    金锋道:“百里家的家传刀法不可能强过楚家的家传枪法,这一点,在我南陆和北岳的沙场上两家人已经比斗过很多次了。”

    夏蛮脸色微沉,却没有再多言。

    北岳这边。

    常青看着战场上的百里燕,忍不住地叹气,当日输给百里燕,他还以为百里燕已经出了全力,如今看来,怕是还远,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沮丧的事情。

    战场上,百里燕和楚耀兴已经交手六十多个回合,楚耀兴渐渐不敌,大口喘气,枪法凌乱,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反观百里燕,虽然也是累得不轻,额头见汗,但刀法不乱,一招一式极为稳健,且越来越是狠辣,刀刀夺命。

    又是两马临头,百里燕斜着一刀朝楚耀兴的肩头斩去。

    楚耀兴连忙用手中长枪挡下,却是身体一晃,差点儿从马上摔下去,好在他反应快及时稳住了身体。

    百里燕眼神冰冷,轻喝一声,手中九凤朝阳刀抡起,唰唰唰连斩三刀。

    “当!”第一刀劈在楚耀兴的长枪之上,楚耀兴忍不住又是一晃,虎口已经有血迹流出。

    “当!”第二刀劈在楚耀兴的长枪之上,楚耀兴再也握不住长枪,长枪被劈落,倒插在了地上。

    第三刀,九凤朝阳刀直取楚耀兴的面门,势要将他劈于马下。

    就在这一刀即将劈中楚耀兴的面门之时,“嗤”的一声破空之声响起,一支箭矢从南陆的军阵之中射出,直射百里燕的右臂。

    这一箭意在救人,而非偷袭,可若是百里燕不躲,这一箭射穿她的手臂,以她女子纤细的手臂来看,八成要废。

    然而百里燕却是眼皮都没抬,就像是没听见那箭矢破空声一般,手中九凤朝阳刀依旧朝楚耀兴劈去。

    北岳军中有不少军士都发出了惊呼声和怒骂声,却见一支箭矢自北岳军中射出,后发先至,“啪”的一声射落了射向百里燕的那一支箭矢。

    百里燕嘴角不自觉的弯起,小样儿,本小姐有凰歌护着,还想暗箭伤我,等下辈子还差不多!

    九凤朝阳刀的刀锋已经临近了楚耀兴,必死之际,楚耀兴展现出了身为南陆大将的武艺与决断。

    就见他猛地甩开马镫,身体向后倒去,直接从马屁股处摔了下去,借此堪堪避过了百里燕必杀的一刀。

    一声悲鸣,楚耀兴坐下的战马被百里燕一刀劈中,“噗通”一声摔倒在地,鲜血狂喷,当场毙命。

    百里燕催马上前,举起九凤朝阳刀再次朝楚耀兴劈去。

    却有一杆长戟架住了百里燕的大刀,来人喝道:“百里将军,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

    百里燕抬眼一看,却见来人正是南陆第一猛将夏蛮,她心中一惊,当即收刀,勒马后退了数丈,道:“战场之上,你死我活,何谈赶尽杀绝一说?”

    夏蛮笑了笑,却未回话,而是对楚耀兴道:“楚将军,速回军阵中休整,这里交给我了。”

    楚耀兴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满身的狼狈,朝夏蛮抱拳道:“多谢夏蛮将军救命之恩,末将告退。”说罢转身就走。

    百里燕举了举九凤朝阳刀,还是放下了,她知道,自己恐怕不是这个夏蛮的对手,更何况她已经连战四场,体力有些不知。

    身后传来马蹄声,百里燕立即回头,就见玉兰白龙马带着岳倾寒从北岳军阵冲出,眨眼间就到了她的身边。

    “凰歌!”百里燕顿时一咧嘴,大声道,“这个家伙就走了楚耀兴,害得我少立了一功,你可要帮我讨回这个公道!”

    岳倾寒微微点头,道:“燕子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好!”百里燕点头,拨马回了北岳军阵。

    北岳军阵顿时爆发出了欢呼声,无数的北岳军士高喊着百里燕的名字,声音中带着崇拜和敬佩。

    百里燕灿烂一笑,朝他们挥了挥手,才催马来到徐瑶身边,朝战场上看去。

    战场上,岳倾寒手持银凰枪,看向对面的夏蛮,冷冷道:“两军阵前斗将,夏蛮将军却偷发暗箭,是当我北岳无人,还是南陆向来这般无耻!”

    岳倾寒真的动怒了,燕子是和她从小长到大的,不但是她的姐妹,更是她最忠诚的辅佐之人,是能说出你要造反我也随着你的人。

    对方竟然敢用暗箭伤她,岳倾寒决定了,预先设计好的计划全盘否定,她今日就要把这个南陆第一猛将废在这里!让他知道,敢用暗箭偷袭她的姐妹,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夏蛮感觉到了岳倾寒的怒火,他却只闭紧了嘴不说话,这件事情的确是他理亏,若是再行狡辩,更为让人不耻。

    可他也不后悔射出了那一箭,毕竟楚耀兴的命不能不救。

    岳倾寒冷笑一声,也不多言,催马持枪就杀向了夏蛮。

    夏蛮理亏,横戟立马静待岳倾寒冲来,如今的情况与刚刚百里燕等楚耀兴不同,二人已经开战。

    战场之上,战马带起的冲击力极为可怕,如今夏蛮立马不动,就相当于让了岳倾寒一招,将主动权交了出去。

    岳倾寒目光冷冷,银凰枪当胸一枪朝夏蛮刺去,她这一枪用了全力,就算是一头大象也得被她给挑飞了出去。

    夏蛮面色凝重,双手紧握长戟横在身前。

    “当!”的一声巨响,夏蛮被震得身体止不住地后仰,坐下的马匹也是一声悲鸣,后退数丈才堪堪站稳。

    百里燕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叫道:“这个夏蛮居然能接住凰歌全力一枪,此人,难道也不是人!”

    众人:……

    岳倾寒心中却是早有所料,天下间天生神力者不止她一个,这夏蛮能被人称为南陆第一猛将,其力量必然不会小。

    而夏蛮却是心中震撼,早闻岳倾寒锤破淮阳城门,勇力过人,可他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二八少女的力量会有多大。

    如今这一交手他却是明白,这位看上去身姿纤细如同一般闺阁女子的北岳副帅,力量之大,比他怕是还要大上一分,真乃奇女子也!

    岳倾寒和夏蛮相视了一眼,纷纷催马迎向了对方,银凰枪和长戟你来我往,战在了一处。

    两马盘桓,沙尘漫天,“当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转眼间五十回合已过,尚未分出胜负。

    北岳和南陆军中都响起了战鼓声,更甚者有不少兵士直接大声喊了起来,为自己这一方的人助威。

    岳倾寒越打越心惊,杀意也是越来越盛。

    在北岳,安国王岳任平的武功绝对能排进前三,可岳倾寒却有把握在三十招内战败岳任平。

    可是面前这夏蛮,竟然和她交手五十回合未有败势,若是让他对上岳任平,那她的父王可还有命在?这个人,绝对要死!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人总在理性和感性中选择,然而,没有人敢说理性就要胜过感性。

    理性带来成功,感性带来奇迹,成功奠定基础,而奇迹,却能带来突破。

    岳倾寒一声轻啸,手中银凰枪彻底展开,大开大合,无数的枪影连成一片,朝夏蛮罩去。

    夏蛮大惊,他没想到岳倾寒刚才竟然还没使出全力,如今见到攻势如此迅猛,连忙挥起长戟抵挡。

    “当当当当当!”冰刃相击声越来越急,银凰枪和长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眼力稍弱的根本看不清两人的招式,只能看到一片片的残影。

    北岳军阵之中,百里燕沉声道:“全军准备,凰歌随时有可能会胜,到时,凰歌必命我们冲杀。”

    周围众将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岳倾寒真正全力出手,不知道她的上限在哪,如今也不好分辨是否真的快要胜了。

    不过百里燕和凰歌郡主自小较好的事情他们都知道,想来她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林鹰当即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只待岳倾寒得胜发令,他们就立即掩杀过去。

410.内外论计谋

    岳倾寒很少发怒,如今发怒,就如同沉睡的凤凰突然睁眼,喷出了炽烈的火焰,欲将面前的一切焚烧殆尽。

    八十回合过后,岳倾寒越战越勇,银凰枪如凰鸟翻飞,玉兰白龙马如欢龙纵跃,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力,渐渐将夏蛮压制了下去。

    夏蛮越打越吃力,心中惊骇莫名,他被称为南陆第一猛将,可不是吹出来的,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

    可是如今,他竟然被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压着打,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这心中的郁闷和惊骇就可想而知了。

    此女绝不能留,否则,南陆的将领可以说是遇到一个死一个,夏蛮心思电转,已经有了计较,虚晃一戟,拨马就走。

    岳倾寒眸子一眯,却并未催马去追,反而是将手中银凰枪朝北岳军阵中一指,然后猛地一挥,指向南陆军阵那边。

    百里燕眸子一眯,手中九凤朝阳刀向前一挥,喝道:“全军冲锋,杀入南陆军阵之中!”说罢第一个拍马冲了出去。

    林鹰等人见到了岳倾寒的动作,自然知道这是军令,当即带着北岳人马杀向了南陆军营。

    夏蛮大惊,年轻人往往年少气盛,有了可以击杀他这个南陆第一猛将的机会有几个愿意放过?

    加之他分明感觉到了岳倾寒的怒火,那是一定要杀他而后快的怒火,所以他才选择了败中取胜的方法,期望能一击斩杀岳倾寒。

    可是如今,岳倾寒竟然没有追过来,而是命令全军进攻,这怎么办,若是他再逃,那么南陆第一猛将一败,南陆军的士气会低落到什么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娘的!”夏蛮实在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拨马又和岳倾寒站在了一处,如今他骑虎难下,唯有拼死抵挡一阵,再做计较!

    楚耀兴和金锋哪能让夏蛮一个人面对北岳大军,立即下令全军冲锋,迎向北岳的军士。

    岳倾寒心中也有些惊奇,她看出了夏蛮是假败,这才没有追,而是下令全军压上,想要把他的假败强行弄成真败,北岳军就可以乘胜追击,大败南陆军。

    却不料这家伙如此决断,竟然直接转身和她战,他竟不怕南陆军未至,他已经被踩成了肉泥吗?

    这一刻,岳倾寒是真心的有些敬佩起了这个南陆第一猛将,以一人之力,面对数万大军,状己军士气,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有勇气做的。

    心里想着,岳倾寒手上的银凰枪却是毫不留情,更猛更急,招招夺命,打得夏蛮连连后退。

    双方的将领很快冲到了一处,百里燕找上了金锋,徐瑶找上了楚耀兴,其余将领也各找人厮杀在了一处。

    片刻后,双方的兵士也战到了一处,双方的士气都很高昂,北岳军的战斗力稍强一些,南陆军的人多一些,一时间杀的尸体翻到鲜血飞溅,却是难分胜负。

    夏蛮那边独自应对岳倾寒到底吃力,时间一长必有性命之忧,,所以金锋和楚耀兴根本不想久战,厮杀一阵之后就开始带人渐渐后退。

    夏蛮自然知晓若是他死了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所以也顾不得斩杀岳倾寒永除后患,随着南陆军一点一点地向后退。

    岳倾寒也不想和南陆军硬碰硬,那样北岳的损失太大,所以只命人掩杀了一阵,也就收兵回了林兴城。

    回到林兴城,安顿死伤兵士和吴家兄弟自不必提,岳倾寒下令全军休整,并安排了守城之人,然后直接回了住处。

    玉竹正在等她,见她回来,立即随她进入书房,将一封密信交给了她,道:“郡主,莫云楼传来的消息,请您过目。”

    岳倾寒接过,坐到桌案后的椅子上,拆开信封,展开书信观看。

    待整封信都看完,她不由嘴角一弯,取出火折子将信点燃,道:“玉竹,告诉那边盯紧些。”

    “是,郡主。”玉竹应是。

    岳倾寒想了想,展开两张宣纸,提笔写了两封信,折好后递给了玉竹,道:“玉竹,将此信秘密送给常青和徐瑶。”

    玉竹接过信,道:“是,郡主。”

    岳倾寒摆摆手道:“你去吧!”

    “是!”玉竹点头,转身离开。

    而在南陆军中。

    一切安顿好后夏蛮就拿着长戟到了演武场上练戟,今日他虽未败,实际上却已经败了,他必须找到自己的不足之处,然后改进,明日才好再和岳倾寒一战。

    身后传来脚步声,夏蛮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楚耀兴和金锋来了,他收了招式,回头看向二人,道:“有事?”

    楚耀兴和金锋对视了一眼,楚耀兴抱拳道:“末将等对明日之战有些没底,特来问问将军可有什么破敌之策?”

    夏蛮笑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道:“你们是想问,明日一战,我要如何面对北岳副帅岳倾寒,可对?”

    金锋和楚耀兴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讪讪的,这种事情问出口,就代表他们不信任夏蛮的实力,着实不该。

    夏蛮笑了笑,也不在意,很随意地说道:“岳倾寒的战力的确要胜过我一筹,但胜的并不算多,并非无可匹敌。”

    金锋和楚耀兴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夏蛮的武艺有多高,他们最清楚不过,连他都算略差一筹,那岳倾寒要有多强?

    夏蛮笑了笑,道:“所强不多,若是多战几次,被我摸清了她的路数,也未必不可胜,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被她摸清了路数,斩杀于疆场之上,不过,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现在说来也是无用。”

    金锋和楚耀兴又对视了一眼,楚耀兴道:“还请将军保重,若是将军有个三长两短,我南陆军心溃矣。”

    夏蛮郑重地点头,道:“我自然知晓,不过,沙场之上,胜负难料,我南陆军也需做好我身死阵前的准备,届时也好有所防备,不至于损失太重。”

    金锋和楚耀兴点头,齐声道:“是,将军!”

    夏蛮微微点头,继续练戟。

    金锋和楚耀兴对视了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第二日,两军交战。

    岳倾寒和夏蛮大战了一百回合未分胜负,就在夏蛮渐渐不敌之时,金锋和楚耀兴立即率军来攻北岳军阵。

    北岳将士当即迎上,双方厮杀一阵,金锋和楚耀兴率领着南陆兵士护着夏蛮撤回了南陆大营。

    岳倾寒命人掩杀一阵,也就收兵回了城。

    第三日,依旧如此。

    第四日、第五日,一连七日都是如此,双方各有损失,但都不大,可以说都是一些小打小闹而已。

    这是第七日的夜里,临近子时。

    常青来到南城墙上,朝守城的兵士们摆摆手,道:“时间差不多了,大伙也都辛苦了,都回营吧!徐瑶将军带人马上就到。”

    众兵士自然是听令,纷纷随着常青下了城墙。

    迎面正好遇到徐瑶带着兵士前来换防。

    常青笑着打招呼道:“徐将军。”

    徐瑶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子时未到,我也未至,你就带人下了城墙,仅此一次,否则,我必告知副帅,以军法处置。”

    常青顿时缩了缩脖子,陪笑道:“嘿、嘿嘿,徐将军我知道错了,我只是看兄弟们都累了,这才让他们提前一些,没有下次,您放心,绝对没有下次。”

    徐瑶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兵士绕过常青上了城墙。

    常青摸了摸鼻子,面色讪讪,眼中却闪过笑意,朝身后招了招手,带着众兵士快步离开。

    而就在两人换防的功夫,有一道黑影越过城墙,游过护城河,离开了林兴城,直奔南陆大营而去。

    南陆军营中,夏蛮已经睡下,他明日还要和岳倾寒一战,必须养精蓄锐。

    “报!”账外传来亲兵的声音。

    夏蛮十分警觉,听到声音立即就醒了过来,他半坐起身,道:“何事?”

    亲兵道:“林兴城内有人要见将军。”

    夏蛮一惊,连忙掀被下床,快步走到帐门处,伸手打开帐门,道:“林兴城内的人?是什么人?”

    账外的亲兵道:“那人说只有见到您才能说出他的来历。”

    “人在哪?”夏蛮问道。

    “在小人的帐中,那人是直接潜入我南路军营的。”

    夏蛮的眼睛眯了眯,能无声无息的潜入南路军营,这份实力,可也是不俗了。

    夏蛮微微点头,道:“你去把他带过来。”

    “是!”亲兵应了,转身快步离开。

    夏蛮的心怦怦直跳,他有感觉,这个人的出现,足以打破现在南陆和北岳之间的僵局,可是,是北岳一败涂地,还是南陆一败涂地,可就不好说了!

    夏蛮一边穿衣服,一边在脑中飞快权衡两者的得失,可还没等他想出来个一二三四,账外就又传来了亲兵的声音,“将军,那人来了。”

    夏蛮的思路被打断,扬声道:“让他进来。”

    帐门被撩开,一名黑衣蒙面人走了进来,待他见到夏蛮,连忙摘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了一张三十多岁男人的脸。

    男人朝夏蛮躬身行礼,面无表情道:“关一见过夏将军。”

    夏蛮上下打量了一下关一,从对方可以从林兴城内出来,并能无声无息地潜入南路军营来看,此人武功不凡,而且应该是江湖武功的路数。

    再加上这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关一这个名字,夏蛮基本确定了此人的身份,北岳某个大家族的暗卫。

    姓关,不出意外就是镇北将军府那个关。

    夏蛮微微点头道:“不知阁下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关一也不多话,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托着递给了夏蛮。

    夏蛮接过,拆开后看了起来。

    片刻后,夏蛮面色平静地将信折好放在一边,看向关一道:“我如何信你家主子是真想投诚,而不是诈我入城,围杀于我。”

    关一冷冷道:“这封信在您的手中,就是把柄。”

    夏蛮摇摇头道:“若此事是诈,此信必也是诈,又有何用?”

    关一顿了顿,道:“我家主子说了,只要您愿意合作,带您入城之后,他愿意首先受缚,若有虚言,您可以随时杀他。”

    夏蛮眼中闪过诧异,他又展开那封信看了一遍,才微微颔首道:“你且在我营中休息,我还需和手下众将商议此事,待有了结果,我会通知你。”

    关一抱拳道:“是!”

    送走了关一,夏蛮当即命人叫来了金锋和楚耀兴,将信件递给他们看了,道:“两位将军觉得如何?可信否?”

    楚耀兴放下信,眉头紧皱,道:“战前,我军的确得到过情报,说北岳镇北将军之子关力与北岳副帅不和,甚至在行军途中被打了五十军棍,伤好后也从不给他立功的机会。而起因,是关力觉得副帅之位应该是他的,因为他的家事在一众武将小辈中最好,而岳倾寒身为女子却夺了他的位子,一定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末将以为,此事,应该是真的,不过……”

    “不过什么?”夏蛮追问道。

    楚耀兴微微沉吟道:“岳倾寒的能力,从她能连破淮阳和林兴两城就能看出,智计不凡,末将是怕,此事,早就在她的监视之中。”

    夏蛮一凛,他还真没想到过这一层,却听楚耀兴继续道:“信中说岳倾寒这几日来了月事,身体会虚弱,此时杀她正是好时机。”

    楚耀兴摇头不屑道:“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女子月事乃是何等私密之事,事关名节,更何况岳倾寒是武将,月事的时间将更为机密。这世上能知道的,恐怕除了林落音和岳任平以外也就梅兰竹菊那四个贴身侍女知道,最多加个百里燕,可是将军,你认为这些人中谁会出卖岳倾寒?根本不可能。”

    夏蛮颔首,他也是这个意思,“那耀兴你觉得我们是应,还是不应?”

    楚耀兴道:“明日战场上,将军且试试岳倾寒,若是她真的表现出了虚弱,那此信必是诈,我们决不能入城。反之,倒是可以拼上一把,胜负当在七三之数,我南陆七,北岳三。若胜,北岳军必溃,可若是败,我军必溃,引起的后果,会直接关系到落雁关那边的成败,可能就会涉及到我南陆和北岳谁能统一天下。”

    夏蛮微微沉吟,片刻后,他一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他们所有人都没发现,在他们的账外,有一道身影将他们的对话全都听了去,月光下,看那纤细的身姿,分明是一名女子!

411.大战的前夕

    那道女子的身影迅速离开南陆军营,游过林兴城的护城河,越过城墙,进入了岳倾寒的居处,从头到尾悄无声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踪迹。

    岳倾寒正在房中等着,屏风后放着一桶热气腾腾的热水,旁边的椅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套衣服。

    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黑影翻身而入,稳稳地落到了地上,“郡主,奴婢回来了!”

    岳倾寒嘴角一扬,温声道:“辛苦你了玉竹,热水已经备好,先去沐浴,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来说话。”

    “是,郡主。”那人摘下了遮面的黑布,露出了玉竹的脸,她快步走到屏风后面,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跨步进入了浴桶之中。

    待沐浴完毕,玉竹换上干净的衣服,才来到岳倾寒的面前,躬身道:“郡主,奴婢洗好了。”

    岳倾寒伸手一指桌边的椅子,道:“坐下说吧。”

    “是。”玉竹应是坐下,道,“奴婢今夜跟随那关家的暗卫一路到了南陆军营,那人秘密见了夏蛮,他们说了……”

    玉竹将夏蛮等人在帐中所谈之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一遍,在说道月事的时候,岳倾寒明显感觉到了自家小侍女的愤怒和杀意。

    待一切说完,玉竹终于是忍不住怒道:“郡主,那关力怎敢拿月事这等关乎女子名节之事说事,此次事了,您定要斩了此贼,叫他胡言乱语。”

    “好。”岳倾寒淡笑着安抚自家炸毛的小侍女,“等此间事了,我定会将他斩了,而且,也未必需要我们斩他。”

    玉竹眼睛一亮,道:“郡主您是说,那夏蛮发现中计,一定会认为是关力和我们密谋算计他,他一定会用关力的性命要挟我们,到时,我们只要不理,关力就是必死无疑的,而且还没有人能挑出来我们的毛病。”

    岳倾寒淡笑点头,道:“天作孽有可为,人作孽不可活,就是这个道理,只要关力打开林兴城的城门,就是他的死期,甚至还会连累镇北将军府。”

    玉竹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笑意。

    岳倾寒笑道:“好了,忙了大半夜,玉竹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是,郡主。”玉竹点头,起身离开了房间。

    岳倾寒坐在床榻边上,细细思索了良久,终究还是起了身,来到桌边,展开一张宣纸,提起毛笔唰唰几笔写好了一封信。

    岳倾寒反复检查了两遍,待没发现什么错处后才将宣纸折好,开口,淡淡道:“梅一。”

    一道黑影蓦然出现在岳倾寒的面前,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埋下,一言不发。

    岳倾寒作为安国王之女,凰歌郡主,暗卫,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她身边有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加之自己武艺高强,所以,一般不会用到暗卫,如今却是不得不用了。

    岳倾寒将手中的信装入一个信封中递给梅一,淡淡道:“封好后送往莫云楼总坛,交到我母妃的手上,记住,这中间不能经过第三个人的手。”

    梅一依旧一言不发,双手接过信,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岳倾寒叹息了声,走到窗边,遥望北岳京城的方向,喃喃道:“但愿是我想多了吧,否则,血流成河,只在眼前。”

    ……

    第二日,北岳、南陆在林兴城下对阵。

    岳倾寒和夏蛮再次对阵,虽然这已经是第八次了,但双方的军士丝毫没有不耐烦,相反,热情越发高涨,擂鼓助威的军士生生锤破了好几面战鼓。

    这一战,岳倾寒丝毫不见有虚弱之态,和夏蛮大战了一百多个回合却依旧生龙活虎,将夏蛮打得渐渐落入了下风。

    楚耀兴和金锋见势不好,依旧是率兵来攻南陆军阵,趁机迎回了夏蛮。

    岳倾寒也不追击,带着人回了林兴城。

    夏蛮回到营帐之中,楚耀兴和金锋随着他一同进了帐。

    楚耀兴问道:“将军,如何?岳倾寒可有表现出虚弱之态。”他这话其实是废话,刚刚一战,岳倾寒情况如何所有人就看在眼中,他不过是问一声求个安心罢了。

    夏蛮累的满身是汗,和岳倾寒交手,真不是一般人能撑得住的,他摘下头盔,抹了一把脸,道:“丝毫不减虚弱之态,相反,力量更猛了几分。”

    楚耀兴忍不住和金锋对视了一眼,金锋罕见地开口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和那个关力联手了。”

    夏蛮看向楚耀兴,楚耀兴道:“将军若是问末将,那末将只能说,若是求稳,就不要理会关力,若是要求胜,不妨赌上一把。”

    夏蛮沉默了片刻,道:“若是求稳,我军可否能一直守在这里,不叫北岳军前往落雁关。”

    楚耀兴想了想,摇头道:“极难,北岳皇帝乃是明君,加之岳倾寒是他最宠爱的皇侄女,甚至不惜以‘凰’这个与‘皇’字同音的字来取封号,于情于理,他都会再派人马前来支援,而且速度绝不会慢,只要北岳援军一到,我南陆军很难抵挡。”

    夏蛮叹了口气,沉吟不语,这个道理,其实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敢赌上南陆的胜负。

    就像楚耀兴说的,若是赢了那自然好,可若是败了呢?他们这一路军一败,当央和瑞山也就别想守了。

    当央和瑞山一失,岳倾寒就可以率军直达落雁关下,到时,岳任平和岳倾寒联手,里应外合,他们南陆军必败,两大险关丢失,南陆国恐怕再难翻身。

    打还是不打,这个抉择,真的太难了!

    楚耀兴和金锋见他沉吟,也不打扰,静静地坐在一旁。

    好半晌,夏蛮猛地一拍桌子,眼中少见的露出了狠厉之色,喝道:“叫关一过来!”

    夜很深。

    关一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林兴城内,关力所居的房间,以关力的军职,只有一间小屋,并无小院分配。

    关力昨夜等了一夜也没能等到关一回来,心中极为忐忑,不知道关一是被夏蛮留下了还是被岳倾寒抓住了。

    如果是被岳倾寒抓住了,关一会不会供出他来?若是供了出来,他要如何面对岳倾寒的责问?无论如何面对,他都是必死无疑。

    心中有这种担忧,可想而知他这短短的一日时间是怎么过来的,真可谓是心力交瘁,眼下带上了明显的淤青。

    一看到关一进来,关力顿时就站了起来,满脸怒容,压低了声音吼道:“你去哪了?为何一夜未归?”

    关一被吼了,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只是从怀中出去一封信递给了关力,淡淡道:“主子,这是夏蛮将军给您的信。”

    “你!”关力见他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气得差点儿原地爆炸,可是面对一个暗卫,他能怎么样?打?随便,人家根本不在乎。杀?不说他舍不得杀,就算是真杀,怕是人家也不会怕。

    想到这,关力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额头,他怎么就忘了,没有人能从专门训练的暗卫口中挖出口供,亏得他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却全是白担心。

    想到自己这一天一夜的担忧全是庸人自扰,关力就更是生气,一把抢过那封信,凶狠地撕开信封后当即展开观看。

    看着看着,他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而越往下看,他的嘴角就勾的越大,直到最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他的面容在油灯微弱的光芒照耀下显得有些扭曲,有些鬼魅,“岳倾寒,我看你这次怎么死!怎么死!哈哈哈!”

    岳倾寒居住的小院。

    一道黑影穿窗落到了岳倾寒的房中,那人摘下面纱,露出了玉竹的脸,“郡主,关一回来了。”

    岳倾寒放下手中的兵书,看向玉竹,问道:“怎么样?夏蛮可同意了?”

    玉竹道:“奴婢不敢完全确定,但关力看过那封信后哈哈大笑,还说,他要看郡主您怎么死,想来应该是同意了,但具体是哪一天,奴婢无能,不知。”

    岳倾寒摆摆手道:“玉竹,你莫要太过自谦,如这等机密的信件,看过之后一般都会立即烧毁,你查不到其上的内容才是正理,若你查到了,反而是有问题了。”

    玉竹微微点头,道:“是,郡主。”

    岳倾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笑,道:“玉竹,继续盯着关力,一有动静,立即回报我知。”

    “是,郡主。”玉竹应是。

    岳倾寒摆摆手道:“去吧,若是累了,就换寒梅去,她那点儿伤不要紧,莫云楼的人,”她顿了顿,微微摇头,“终究是不如你们让我放心。”

    玉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道:“是,郡主。”说罢闪身离开。

    第二日,与往日不同,今日南陆军并未前来叫战,许是连战数日,南陆军也是人困马乏,休息一日。

    南陆不战,岳倾寒自然不会主动出战,反正她现在不急,只等关力打开城门放夏蛮进来,决一死战。

    与此同时,北岳都城,朝堂之上。

    岳任广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嘴角忍不住地上扬,道:“前线战报,凰歌以拿下淮阳和林兴,且损失不过一万人,实乃我北岳军大胜也!”

    下方的文武百官顿时都吹捧了起来,有的说凰歌郡主文韬武略,实乃巾帼不让须眉,有人说岳任广乃是当世明君,受老天福泽才有此胜,总之是马屁如潮,就连老丞相梁庸也说了一句,“让凰歌郡主领军,陛下英明!”

    岳任广哈哈大笑,极为开怀,待笑过了,他肃了脸色,对众文武道:“凰歌虽然取得了大胜,然,南陆第一猛将夏蛮领军十万驻扎在了林兴城下,拦住了凰歌去往落雁关的路,朕以为,当立即派出第三路大军前往支援,一旦打退夏蛮,凰歌与安国王会师,则南陆国已定一半。”

    众臣子面面相觑,百里沙出列道:“陛下,臣十分赞同派兵之时,且,臣愿意亲率这第三路人马前往前线支援,但,”他顿了顿,“陛下,我北岳不比南陆,西北东三方皆谈不上稳定,所以,臣赞同派兵,但不赞成派太多的兵。”

    岳任广想了想,确实,北岳北方是锻牧族,西方是朔国,东方则是另外的三个小国家。

    这些个家伙平日里十分安分,全都是一副以北岳马首是瞻的架势,但若是北岳出重兵前往南陆,导致国内空虚,那这些家伙是绝对不会介意在背后捅北岳一刀的。

    岳任广道:“以老国公之意,派多少兵为佳?”

    百里沙答道:“五万骑兵足以。”

    梁庸皱眉道:“这是不是太少了?”

    百里沙看了梁庸一眼,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满脸的得意,微微一挑白眉,道:“梁丞相这就有所不知了,如今前线我军士气正高昂,若是拖久了,士气难免有所下降,所以,派兵一定要快,骑兵最优,五万骑兵,已然足够。”

    梁庸嘴角一抽,这个老小子,不就是他的宝贝孙女百里燕刚一出兵就立了首功,然后又在淮阳城下斩了一员敌军主将,前几日又连斩敌军三员副将吗?瞧给他嘚瑟的,就差没上天了。

    偏偏人家孙女厉害是事实,他这心里着实有点儿酸,忍不住就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百里沙更为得意,梁庸能当上丞相,胸襟气度一样不少,能把他弄的冷哼出声,着实是一大乐事。

    岳任广看着这两个老小孩,也是一乐,道:“好,就依老国公之言,不过,这带兵之人,老国公,你真要亲自前往?”

    百里沙伸手猛地一拍胸口,发出咚的一声,就见他哈哈笑道:“陛下,臣虽老,上阵杀敌是没有那个能力了,可老臣的脑子还在,率领一路军马前往支援凰歌郡主没有任何的问题,陛下尽管放心!”

    百里沙老爷子为什么要去,一来,老爷子想孙女了,二来,关力和岳倾寒的矛盾他全都知道。

    如今朝中,若是他不去,那么镇北将军一旦提出要去,就没人能争得过他,也没人有资格和他争。

    可是谁也不知道,镇北将军去了前线之后会不会暗中给岳倾寒使绊子,百里燕和岳倾寒是一条船上的人,岳倾寒倒霉,百里燕也要倒霉,百里沙不放心啊!

    岳任广笑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朗声道:“好,此事,就这么定了!”

412.南北生死战

    林兴城内。

    夜色,渐渐来临,天地间一片黑暗。

    岳倾寒的书房内,四盏油灯分列书房四角,将整个书房照亮,书房外两百亲兵或远或近地守着,确保无人可以靠近书房。

    书房内除了岳倾寒以外还有梅兰竹菊四个丫头、百里燕、徐瑶、林鹰、常青、严律和陈松十个人,其他人却是都没在。

    岳倾寒淡淡道:“百里燕、陈松听令!”

    百里燕和陈松的眼睛都亮了,这两个暴力份子猛地站了起来,一同大声道:“副帅,末将接令!”

    岳倾寒无语了一瞬,道:“小声些。”

    “噗”,很短促,明显是有人忍不住喷笑却又及时憋回去的声音,听起来平添一分搞笑。

    百里燕和陈松不由面露尴尬,这是秘密会议,他们的声音好像确实是太大了,着实不太合适。

    百里燕狠狠瞪了常青一眼,才道:“是,副帅。”

    岳倾寒拿起两支帅令扔给二人,道:“今夜一战,你二人分率一万骑兵从北门离开,绕至南门,截杀南陆军的后军。具体出兵的时间,到时自会有人告知。”

    百里燕和陈松当即捡起帅令,齐声道:“是,末将尊令。”

    岳倾寒又道:“常青听令!”

    常青当即起身,抱拳道:“副帅!”

    岳倾寒拿起一支帅令扔给他,淡淡道:“我命你率领两千精锐步兵埋伏在南城墙下,关力打开城门后要么去和夏蛮汇合,要么守在城上,无论哪一种,我要你夺回城门,待南陆军进入一半之时关上城门。若是夏蛮没有立即进城,而是先命人抢占城墙,你需隐忍,寻到机会在夺回城门。”

    常青接住帅令,抱拳道:“是,副帅!”

    岳倾寒取出两支帅令扔给徐瑶和严律,道:“你们今夜宿在军营之中,等本帅的命令,命令一到,你二人立即率领两方兵士埋伏在城西和城东,以响箭为号,立即夹击南陆军,记住,调兵的时候声势尽量要小。”

    徐瑶和严律接住帅令,齐声道:“是。”

    岳倾寒又取出一支帅令扔给林鹰,道:“林鹰,本帅命你今夜不动声色的整顿军马,等本帅的帅令一到,立即出兵守在林兴城北城,以响箭为号,杀向南城门。”

    林鹰是知道岳倾寒全部计划的,此刻的他心脏猛跳,接过帅令,道:“是,副帅!末将必不让宵小之辈发现军中异常!”

    岳倾寒满意地点头,将一只帅令递给寒梅,道:“寒梅,你带着幽兰和玉竹,即刻点三千精锐步兵从北门离开,绕道南陆军营外隐蔽起来,只待城内开战,你们立即偷袭南陆军营,烧掉他们的粮草,此事极险,能为则为,不能为则不为,务必保住自己的性命。”

    寒梅当即接令,道:“是,副帅。”

    岳倾寒看向夏菊,同样递给她一支帅令,道:“夏菊,你今夜易容成徐瑶的样子,代替她去和常青换防,切记路上小心,我料关力必会分出人手阻击你们。”

    夏菊瘪了瘪嘴,看了寒梅她们三个一眼,才道:“是,副帅。”

    岳倾寒弯了弯嘴角,道:“待你伤好,会有你用武之地。”

    夏菊顿时喜笑颜开,道:“是,郡主!”

    常青忍不住嘴角一抽,这宠的,论宠侍女,凰歌郡主真是全天下之最,他不由庆幸,那日拿下林兴城时,寒梅和夏菊受伤,他居然还能保住一条小命,真是难得。

    其余人倒也不以为意,只要不是在大事上纵容,人家的侍女,人家愿意怎么对待那是人家的事。

    岳倾寒正色道:“今夜一战事关我北岳和南陆的生死,可以说,一旦成,南陆已定一半,还望各位将军竭尽全力。”

    众人皆应是。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好了,你们都去吧!各自准备。”

    “是!”众将应是,纷纷离开。

    岳倾寒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光芒闪烁,今夜一战势在必行,而她,也会竭尽全力。

    她伸手摸了摸袖子,用飞刀杀死南陆第一猛将确实不光彩,然,临阵对敌之时,弓箭未必就不是暗器!

    临近子时刚过,林兴城外。

    南陆军用棉布包住马蹄,特制的木头堵住马嘴,摘下铃铛,悄无声息地离开南陆军营,来到了林兴城外十里处。

    夏蛮骑着马,手持长戟,站在大军的最前端,他遥望林兴城的方向,表情十分严肃,握戟的手也十分用力。

    站在他左右两侧的楚耀兴和金锋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只不过金锋是脸色紧绷,楚耀兴是面色如常,眼中却满是凝重与担忧。

    三人闭着嘴,静静的站着,配合着身后数万鸦雀无声的南陆兵士,这死一样的沉默,平添了几分凶悍和悲壮。

    林兴城内。

    关力见时间差不多了,便道:“关一,我们走吧!”

    关一微微点头,道:“是,主子。”

    关力推开房门走出,门外正有一百多人等着,这些人个个身穿黑衣,腰间佩刀,背后背着一个包裹,眼神冰冷,都是关力进入军营时镇北将军给他的暗卫,关一就是他们的头领。

    以镇北将军府的力量,训练出来的暗卫虽然比不上皇家的暗卫,但派出去,也是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人,武艺不凡。

    见到关力出来,这些人齐齐跪下。

    关力挥挥手道:“走吧,去南城门。”

    说罢当先朝南城门赶去,身后的暗卫纷纷引入阴影中,好似一道道鬼影般跟在他的身后。

    而在关力等人没有看到的一处角落里,一道身影一闪而过,那道黑影好似一只敏捷的猫儿,穿房过院,最终落入了北岳的军营之中。

    徐瑶和严律正在帐中等待。

    严律行事一直很严谨,也很守规矩,说白了就是有些老顽固,所以,这子时深夜,和一二八少女共处一室,他是浑身不得劲。

    坐在那里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把他给捆住了一般,浑身僵硬,连根手指都不敢动。

    反观徐瑶却是自在很多,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温水,雾气袅袅,手中拿着一本兵书,看得是津津有味。

    帐帘被人打开,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严律如释重负,腾地一下站起,目光灼灼地看向来人,低声道:“我和徐瑶将军是否可以动手了。”

    徐瑶也站了起来,看向来人,目露询问。

    来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闪身出帐。

    徐瑶和严律对视了一眼,二人纷纷取过一旁的头盔带上,撩开帐帘,大步朝外走去。

    与此同时,百里燕和陈松也接到了消息,纷纷开始调动骑兵,在北城门处整齐的列成两队。

    北城门已然打开,百里燕和陈松率领着一万骑兵冲出林兴城,在城外分作两队,一人向左,一人向右。

    而这些,满心不甘,只想着弄死岳倾寒自己上位的关力全然不知,他自顾自带人突袭南城门,却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在岳倾寒的掌握之中。

    当年朔国进犯南陆,岳任平受命出征,最终获得大胜,奠定了他北岳战神之名,这其中,至少有两成的功劳要归莫云楼。

    连一个国家都无法逃过莫云楼的查探和渗透,他关力又算什么?凭什么可以避过莫云楼的查探?

    这些,关力却是丝毫也没有想过。

    南城墙上。

    北岳的兵士照例站在城头守城。

    “兄弟们!”常青招呼了一声,“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休息了。”

    众兵士面面相觑,身旁的亲兵道:“将军,时间还早,若是再被徐瑶将军看到,怕是不好。”

    常青横了说话的亲兵一眼,道:“距离子时还不到半刻钟,我就不信能出什么乱子,徐瑶最多就说我两句,听着便是,难不成她还能真告状不成。”说着还露出了一个“你咋就不懂呢”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那亲兵了然,是了,徐瑶和常青将来十有**是一对,徐瑶将军自然是向着常青将军的,岂会告发?

    常青见他懂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挥了挥手道:“走吧!回营,兄弟们早些休息。”

    众兵士自然听令行事,随着他下了城。

    关力带着人隐在距离城墙不远处的小巷里,见此冷笑一声,道:“亏得岳倾寒如此信任常青,他却是日日偷懒,十足的蠢货,由此可见,那岳倾寒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女人终究是女人,没用。”说罢带着众暗卫走出小巷,登上了城墙。

    另一边,夏菊假扮的徐瑶带着兵士前往南城门处换防,走到半途,忽见前方黑暗中射来一只弩箭,直射她的面门。

    那弩箭通体黑色,在黑夜中根本看不清,箭尖处应该经过特殊的处理,带起的破空声都是微乎其微。

    这种东西若是对付真的徐瑶,也许还真能伤到她,可是夏菊是谁?那是从小就按照武林路数训练的,关键时刻完全可以当暗卫用的人,对于这种弩箭,她十分的熟悉。

    夏菊微微侧身避过,左手抬起对向那边,“嗤”的一声,一只袖箭朝那处黑暗中射去。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然后是尸体倒地的声音。

    夏菊身边的兵士们顿时警觉起来,伸手抽出武器,警惕地看向那处黑暗。

    夏菊却是左手自腰间一抹,抽出软剑,脚下一点,身形一掠而出,冲入了那处黑暗之中,喝道:“杀!”

    众兵士一听,立即随着她向前冲杀。

    黑暗中又有弩箭射出,射死了几名兵士,可夏菊却已然到了隐在黑暗中的关家暗卫面前,手中软剑轻轻一抖,只听“噗噗”两声,两名暗卫当场毙命。

    夏菊身形丝毫不停,虽然右臂不能用,可她左手使剑竟然丝毫看不出生涩之感,剑光霍霍,剑花翩飞,没有任何一名关家暗卫是她的一合之敌,纷纷被斩杀在地。

    她身后的兵士见她如此厉害,虽然有些怀疑她的身份,但还是冲上去和那些关家暗卫厮杀起来。

    拦在此处的关家暗卫只有二十人,没一会儿就被全部解决。

    夏菊抖了抖手中的软剑,将它送回腰间,对身边的兵士道:“走吧!”

    却有一名徐瑶的亲兵道:“你不是徐瑶将军,你是何人?”

    夏菊看了他们一眼,道:“我是副帅身边的丫鬟夏菊,徐瑶将军今日另有任务,由我替她换防。”说着她取出帅令在众兵士面前晃了晃。

    众兵士对望一眼,在无意义,随着徐瑶继续朝南城门走去。

    关力毫无阻碍的上到了城墙之上,他朝四周看了看,见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心中不免也有些打鼓,怀疑自己的事情是不是被岳倾寒发现了,若不然为何如此轻松。

    可是事到如今,无论有没有被发现,即便后悔也不可能回头了,关力咬了咬牙,道:“放火,给城外的人发信号!”

    身边的暗卫们立即将背后背着的包裹解下,打开后露出了一根根的干柴,他们迅速将这些干柴堆在了城头上,干柴不多,却也足够燃起一个短时间内的信号火堆。

    干柴堆好,火油倒上去,关一打着手中的火折子,直接扔到了火堆之上。

    火焰顿时就燃了起来,今夜的风不大,但也是有风的,借着风势,炽烈的火焰蹿起老高,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魔鬼,在夜色下,隔着很远都看得分明。

    城外,等候已久的夏蛮当即下令道:“全军前进,攻入林兴城。”说罢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楚耀兴和金锋紧随其后,南陆的数万兵士当即跟上,他们就如同黑夜中的捕食者,等待良久,终于露出了獠牙!

    岳倾寒居住的小院内。

    “报!”一名亲兵飞快地跑入了岳倾寒的书房中,“副帅,南城墙上燃起大火。”

    岳倾寒微微颔首,起身,拿过火凤神弓背在背上,赤霄剑悬挂于腰间,银凰神枪拿在手上,大踏步朝门外走去,道:“即刻传令林鹰将军,依照帅令行事,不得延误。”

    “是!”身边的亲兵应下,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小院,骑上一匹战马,朝军营处狂奔而去。

    岳倾寒走出小院,骑上玉兰白龙马,她抬头看向南城墙上炽烈的火焰,心中暗道:成败在此一举!愿我北岳大胜!

413.几方大乱斗

    林兴城北门的吊桥放下,城门缓缓打开。

    夏蛮冷冷道:“进城,楚将军,你带人立即抢占城墙,见到关力,”他顿了顿,眼中冷光一闪,“直接杀了!”

    楚耀兴道:“是,将军!”

    南陆大军步兵在前,骑兵在后,走过吊桥,快速进入林兴城内,好似一条游龙,进入了大海,张牙舞爪,凶威赫赫。

    刚刚入城,楚耀兴就带着两千步兵从南陆军中分离而出,顺着城梯快速登上了南门的城墙。

    城墙上的火焰还在燃烧着,炽烈的火焰蹿起两丈多高,将南门城头照得一片通明,空气也变得灼热。

    关力见到有南陆军登上城墙,当即就迎了上去,可当他见到来人是楚耀兴而不是夏蛮时,心中极为不悦,脸上就带了出来,冷笑道:“怎么,夏将军没来吗?他就这般繁忙,连见一见盟友的时间都没有?”

    楚耀兴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个卖国的小人,算什么盟友。”朝身后的众兵士一挥手,“上,全都杀了!”

    “是!”南陆兵士当即上前,刀兵在前,枪兵在后,排列成小型的方阵,朝关力等人攻去。

    关力的脸色顿时一变,伸手拔出腰间佩刀,缓缓向后退去,喝问道:“楚耀兴,你这是什么意思?南陆想要食言而肥不成?”

    身边的暗卫纷纷抽出佩刀护在他的身前,关力心中有底,声音拔高了数分,大声道:“南陆如此无信无义,就不怕引天下人笑吗?”

    楚耀兴抽出腰间的佩剑,一步步朝关力逼去,冷笑道:“岳倾寒虽是我南陆大敌,然,岳倾寒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我南陆军上下也是服气的,你以一己私利出卖整个北岳!”

    楚耀兴手中长剑直指关力,冷冷道:“叛国为不忠,出卖同袍为不仁不义,你今日背叛,关家必受牵连,此为不孝,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还妄想我南陆军守信?当真可笑。”

    楚耀兴手中长剑一挥,喝道:“杀!今日即便将你斩杀在此,天下人也只会说我南陆军除去了一名卑鄙无耻的小人!哪个会笑?”

    说话间南陆军士已然和关力手下的暗卫打在了一起,刀枪并举血肉翻飞,惨叫声接连响起,数具尸体轰然倒地。

    南陆军按照步兵方阵的战术向前冲,这让暗卫的战力无形中被压制了许多,只能护着关力不停地向后退去。

    关力见势不妙,喝道:“撤!”

    关家的暗卫们当即护着关力飞快朝后逃去,暗卫们的速度到底比南陆普通士兵快得多,很快就拉开了双方的距离,渐渐隐入远处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楚耀兴知道追不上,也不强求,只道:“罢了,今夜,夺下林兴城才是重中之重。”他看向身边的两名副将,“立即安排守城,防止北岳军来攻。”

    “是。”身边的副将应下,立即去安排。

    岳倾寒带着两百名亲兵直奔军营。

    南陆的敌人只有北岳,所以林兴城的军营所在距离北门较近,方便和北岳开战时可以快一些调兵遣将,这倒是正和了岳倾寒的意。

    刚到军营,就见林鹰横刀立马站在军营门前,而在军营内,是整装待发的三万北岳精兵。

    “副帅!”林鹰抱拳行礼。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南陆军马已然入城,所有人速速随我去阻击南陆军马!今夜,务必重创南陆军。”

    林鹰的神情暗了暗,他和镇北将军还是有些交情的,虽然不深,可是看到他虎父犬子,也不免一叹,朗声道:“是,副帅!”

    岳倾寒拨转马头,朝南门冲去,身后,林鹰为首,三万北岳精兵冲出军营,随着她杀向南门。

    北岳兵士速度极快,南陆军速度也不慢,双方顺着林兴城的主道,很快,在林兴城中心偏北的位置碰面。

    街道狭窄,双方有不少兵士的手中都拿着火把,将双方的军士照亮,长长的从南至北,好似两条火龙相遇到了一处,必要拼出一个你死我活!

    夏蛮坐在马上,看着和他相对而立的岳倾寒,笑了笑,朗声道:“岳副帅果然高明,那关力在你的面前,当真是如同小儿。”

    岳倾寒横枪立马,淡淡道:“岂不闻,朔国之败。”

    夏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不错不错,身为莫云楼楼主的亲外甥女,岳副帅的消息网,又岂会查不到关力的小动作。”

    岳倾寒微微颔首,手中银凰枪指向夏蛮,朗声道:“你为南陆第一猛将,而我在北岳,怕也是第一的战将。前几日你我交战,皆是君子之战,正大光明。然,今日不同,此战乃是我北岳和南陆的生死存亡之战,所以,今日你我一战,不必理会所谓君子之战,但凡会的手段,弓箭、暗器,无所不用其极,如何?”

    夏蛮哈哈大笑道:“好!夏蛮今日愿领教岳副帅的高招!”

    说罢,二人及有默契地一同拍马向前,长戟和银凰神枪并举,“叮叮当当”的战在了一处。

    而在他们身后的北岳军和南陆军也都战到了一起,兵对兵将对将,这狭窄的街道顿时变成了无情的绞肉场。

    士兵冲杀,火把的光芒映照着兵器的冷锐锋芒,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两条怒龙张开了巨口,露出森森獠牙,互相撕咬、吞噬,鲜血流淌骨肉成泥!

    蓦地,一声尖锐的啸声骤然划破了夜空,一支响箭被岳倾寒的一名亲兵射上了半空之中。

    顿时,无数的北岳兵士出现在林兴城东西两侧的屋顶上,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弓箭,朝着北岳的兵士疯狂射箭。

    一时间箭如雨下,南陆军所在的街道本就不宽,兵士们站的极近,如今箭羽落下,南陆军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被射杀射伤者无数,惨叫声四起。

    金锋当即命令手下的副将带兵杀入左右两侧的巷道之中,以杀死那些弓箭手为主要目的。

    结果,徐瑶和严律分率北岳兵士从林兴城的东西两侧杀了出来,和这些北岳军厮杀在了一处。

    徐瑶一马当先,迎面正好遇到一名南陆的副将,她丝毫没有留情,出手就是徐家绝技夺命三枪。

    火光中只见三道枪影一闪而过,那名南陆的副将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刺于马下,当场毙命。

    徐瑶手中红缨枪朝前一指,冷冷道:“今夜乃是我北岳和南陆的生死之战,诸位将士,杀!”

    “杀!”徐瑶身后的将士齐齐大喝,随着她硬生生冲入了南陆大军之中,将南陆军从中间截断。

    那边严律的枪法相对来说中规中矩,面对南陆的一员副将,足足五招才将对方刺于马下。

    严律同样一抖手中红缨枪,喝道:“杀!”

    他身后的北岳将士见此士气大振,随着他杀入了南陆的军士之中,与徐瑶一起厮杀起来。

    金锋见此,心中十分焦急,同时也在暗叹,他们南陆的大将到底是不如北岳多,这真算是致命的硬伤了。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杜海清要用割肉饲虎这么危险的计策了,因为硬打,他们南陆打不过北岳。

    金锋很想过去帮助南陆军士挡住徐瑶和严律,奈何他自己被林鹰缠住,一时半会儿根本脱不了身,只能干着急。

    夏蛮架住岳倾寒的银凰枪,笑道:“北岳副帅果然好手段,竟是要将我南陆军分而歼之,全灭于此。”

    岳倾寒收回银凰枪,拨开夏蛮的长戟,淡淡道:“夏蛮将军如此胸有成竹,怕是还有后手,不妨使出来看看。”

    夏蛮哈哈笑道:“后手倒是没有,唯有死战而已。”说罢在不多言,全力向岳倾寒攻去。

    岳倾寒知道问不出来,也不废话,挥起手中银凰枪和夏蛮专心交起手来。

    ……

    百里燕带着北岳骑兵从林兴城外朝林兴城南门绕去,行至半途,忽听对面马蹄声声,一队南陆骑兵迎面朝她冲来。

    百里燕一愣,随即就是一乐,闹了半天凰歌和南陆的夏蛮竟然想到一处去了,都想来个前后夹击,至对方于死地!

    “呔!”百里燕一声轻喝,“南陆的将领听着,北岳百里燕在此,还不速速下马受降,以免成为本将军刀下亡魂!”

    不得不说,百里燕连斩南陆三员副将的战绩还是非常唬人的,一听到她的名字,南陆的将领当时就是一滞,下意识放慢了马速。

    百里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连忙催马上前,烈影如同一团夜色中的火焰一般在那将领身边卷过,九凤朝阳刀的刀锋一划,那副将斗大的头颅已然飞了起来。

    北岳骑兵的士气更盛,冲锋起来如同一把一往无回的剑,直直地插入了南陆骑兵之中,将南陆的骑兵整个抛成了两半。

    南陆骑兵死伤无数,又无主将统领,竟被杀得四散奔逃,没过多久,就全都逃入了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百里燕没有理会那些逃掉的南陆军,一马当先,继续率领骑兵朝林兴城的南城门赶去。

    陈松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他一锤锤飞了南陆将领的兵刃,第二锤直接锤爆了他的脑袋。

    随着他的北岳骑兵士气如虹,杀散南陆骑兵,朝林兴城南门杀去。

    ……

    而在南陆军营外十里处的林中。

    寒梅、幽兰和玉竹带人隐藏在这里。

    “报!”一名斥候来到三人的面前,单膝跪地,道,“三位姑娘,刚刚林兴城南城墙上有篝火燃起。”

    寒梅微微点头,站起身道:“时辰已到,尔等随我们杀入南陆军营,烧毁南陆军的粮草!”

    岳倾寒分给三人的这三千步兵大多是那日随着常青和徐瑶奇袭林兴城南门的步兵,他们对于寒梅、幽兰和玉竹的本事很了解,丝毫也不敢以侍女的身份轻视她们。

    如今听到她们下令,纷纷应是。

    寒梅微微点头,和幽兰、玉竹当先冲出树林,身后的三千步兵紧随其后,朝十里外的南陆军营赶去。

    十里的距离并不算远,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此次突袭林兴城,夏蛮将大部分南陆军都带走了,留守军营的不过一万人,远远看去大营内冷冷清清。

    寒梅、幽兰和玉竹三人选择的方向没有营门,三人当先越过壕沟,将事先准备好的短梯搭在壕沟上,然后抽出腰间的软剑,几剑就斩断了大营的护栏。

    三千步兵悄无声息地越过壕沟,随着寒梅三人从被斩开的护栏缺口处进入了南陆的军营。

    南陆的军营很大,一万人根本守不过来,巡逻的兵士就显得很少,好半天才能看到一拨。

    寒梅、幽兰和玉竹当先开路,她们本就是拥有刺客本事的人,一路上无声无息地解决了不少的南陆兵士。

    很快,寒梅三人就带着北岳的步兵摸到了南陆军的后勤处,粮草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里。

    寒梅隐在一处黑暗中朝那边看去,却见那里燃着不少的灯火,灯火照耀下,有大量的南陆兵士手持兵器守在那里。

    寒梅看向玉竹,玉竹低声道:“大约五千人。”

    寒梅微微皱眉,这么多人,不太好办,她想了想,朝身后的三千北岳步兵做了个手势。

    三千北岳兵士顿时会意,纷纷摘下了背后的弓箭,他们都是精兵,射箭的本事虽然不如弓箭手,但是几千人的齐射他们还是会的。

    三千步兵拉弓搭箭,箭头全都对准了南陆军士那边。

    寒梅右手高高举起,然后猛地落下。

    “嗤嗤嗤!”无数的箭矢破空而去,南陆军士顿时警觉,却已经晚了,他们在明,北岳军在暗,不过一轮齐射,就射伤射死一千多名南陆兵士。

    寒梅、幽兰和玉竹趁势当先冲入了南陆众兵士中,手中软剑连抖,寒光闪闪,眨眼间连杀数人。

    北岳的步兵紧跟着她们也都杀了出来,雪亮的钢刀在夜色下闪着骇人的冷光,好似索命的阎罗,将一条条南陆军的性命带走。

    南陆军措手不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夜南陆和北岳大战,北岳军居然还有精力派人来偷袭他们大营。

    待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有两千多人被斩杀在地,而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粮草已经被点燃,冲天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414.南陆军兵败

    百里燕带着北岳骑兵好似一阵狂风般绕过林兴城,席卷着冲天的杀气,来到林兴城的南城外。

    此时,南路大军还在不停地向林兴城内涌入,映衬着火把的光,看上去密密麻麻,却十分整齐,丝毫不见混乱。

    百里燕战马丝毫不停,一挥手中九凤朝阳刀,指向南陆军士,大喝道:“北岳的儿郎们,杀!”

    她这一声喊声音十分大,正在涌入林兴城的南陆兵士顿时被惊到,全都下意识放慢脚步朝她这边看来。

    百里燕却是没有丝毫地停留,宛如一头下山的猛虎,率领着北岳骑兵直接冲进了南陆的兵士当中,大肆砍杀起来。

    南陆兵士顿时大乱,被杀死、撞死、踏死者众多,加上混乱之下的相互踩踏,和拥挤之中落入护城河内淹死者,一时间死伤无数,南陆军更为混乱。

    百里燕一马当前,手中九凤朝阳刀舞成一片残影,好似她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刀,顺着吊桥一直向前,所到之处一名名南陆兵士接连倒下,锐不可当,将南陆军从中间剖开。

    有不少南陆军心生怯意,惨叫着向后逃去,更有那南陆军眼看着百里燕杀来,竟是直接跳下吊桥,落入了河水之中寻求那一线生机。

    指挥进城的两名南陆副将见此,脸色都变了,当即拍马向前,直取百里燕,其声喝道:“来将休要猖狂!受死!”

    百里燕岂会怕他们,当即挥刀迎上,和他们二人战在一处,九凤朝阳刀翻飞如雪片,以一敌二,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城上的楚耀兴看到这一幕,心中就是一沉,他知道夏蛮的前后夹击之计,当时觉得极妙,定能一举拿下林兴城。

    可如今看来,岳倾寒和夏蛮想到了一样的计策,不仅想到了一样的计策,北岳的骑兵还杀散了南陆的骑兵,来到了这里。

    岳倾寒何其恐怖?北岳将士何其恐怖?在这一刻,楚耀兴身为一方大将也难免有些丧气,他们南陆,真的能赢吗?或者说,当年他们楚家选择南陆真的是对得吗?

    就在楚耀兴怀疑人生的时候,陈松带着北岳骑兵也到了,这让楚耀兴的心更沉了几分,夏蛮分兵两路,如今看来,怕是全都被截住了。

    陈松放眼一看战场,不由乐了,催马直奔百里燕那边,大喝道:“百里将军,陈松来助你!”

    陈松作为以力量著称的猛将,那嗓门要比百里燕大得多,这全力一吼,当真就如平地一声炸雷一般震耳欲聋。

    南陆那两员副将联手战百里燕本就有些吃力,没几个回合已然额头见汗,如今听到这一声暴呵,两人全都是心中一跳,出手不由慢了一分。

    百里燕心中一喜,烈影朝前一跃,九凤朝阳刀扬出,一刀挥起,马过,人头落,一员南陆副将的脑袋直接飞了出去。

    另一员南陆副将大惊,可还不待他有什么反应,陈松已然飞马赶到,两柄大锤当头朝他砸下。

    那副将连忙用手中大刀去挡,可他那点儿力量岂是陈松的对手,连人带马被这一锤砸成了肉饼。

    两员副将一死,南陆军更为混乱,被陈松和百里燕带着好一阵冲杀,很快就有了要溃败的迹象。

    城头上的楚耀兴看得心急不已,他想下城去助,却不敢离开城头,害怕城门被夺,夏蛮等人被关在林兴城中困死。

    可他不下城,城外的南陆军群龙无首,三万多的兵士竟被区区一万骑兵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近乎溃败,真真是左右为难。

    就在楚耀兴左右为难之际,忽见从南陆军营的方向飞奔而来两匹战马,马上坐着两名顶盔挂甲的将军。

    这两人远远地看到陈松和百里燕在南陆军中纵横冲杀,死在他们手中的南陆兵士无数,全都加快了速度,直奔两人杀去。

    楚耀兴心中一惊,眯着眼睛朝那两人看去,夜色下看不清脸,但是二人的身形、战马和武器还是能看清楚的。

    “三殿下、刘成,他们怎么来了?”楚耀兴忍不住喃喃自语,面上却是露出了喜色,有这二人,他暂时是不用下城了。

    三殿下,南陆国的三殿下,陆平风,自小习武,有人私下里说他是南陆国的岳任平,可见其武力。

    刘成,南陆国前大帅刘凯的长孙,武艺过人,但领兵才能不足以成为一国元帅,加上刘家四代为帅,权柄过重,便急流勇退,没有上前线争功。

    陆平风和刘成可不是泛泛之辈,远不是那些副将可比,百里燕和陈松一遇到他们,顿时就陷入了苦战。

    不过百里燕和陈松都是好战分子,遇到敌手,全都兴奋起来,双眼放光地和二人交起手来。

    南陆军士见自己这边终于来了主将,并且敌住了对方的主将,一个个也都有了精神,当即奋力和北岳军士厮杀了起来。

    南陆军的战斗力虽然不如北岳军,但也不是酒囊饭袋,都是精兵,如今全力反攻起来,北岳骑兵也损失了不少人。

    一时间双方焦灼起来,打得是昏天暗地。

    陆平风身高六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胯下白马,手持一杆银枪,站在那里,当真是英俊不凡,人中之龙,大部分女子见到怕是都会脸红心跳。

    可惜百里燕明显是个例外,她对陆平风的武艺更感兴趣,只顾着全力与其交手,打的是酣畅淋漓,极为痛快。

    陆平风却是对她来了兴趣,他有才能、有地位、有容貌,喜欢他的女子多得是,可那些女子,大多是大家闺秀,一个个娇娇弱弱,看着漂亮,却没什么意思。

    而如今,百里燕不但长得漂亮,英气飞扬,最重要的是,武功高强,竟然能和他打成平手,这怎能不让他感兴趣?

    陆平风一枪挡住百里燕的九凤朝阳刀,道:“在下南陆国三皇子陆平风,还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百里燕翻了个白眼,道:“本小姐百里燕,”她挥起九凤朝阳刀朝陆平风劈去,“少说废话,看刀!”

    陆平风连忙架住,并且还了一枪,问道:“原来是百里家的姑娘,不知姑娘可否婚配?”

    百里燕嘴角一抽,道:“你不会是想说,本小姐若是没有婚配,可以考虑你吧?”

    陆平风道:“正是。”

    百里燕抡起一刀朝他劈去,道:“我们是两国敌将,你竟然打算临阵招亲,脑子没病吧你!”

    “噗!”那边刘成听到这话,忍不住喷笑,一个分神差点儿被陈松砸到,他连忙横刀一挡,再不敢分心,和陈松认真交起手来。

    陆平风也是嘴角一抽,想他南陆三皇子,天下间有几个女人不喜欢他?偏偏面前这个女人不为所动,这让他的兴趣更浓了。

    这世上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各有各的贱,如今的陆平风明显就是犯贱了,百里燕越不理他他越有兴致。

    “百里姑娘,此次你北岳与我南陆一战,必会分个胜负,若是南陆被灭,我为俘虏,便也算是北岳的人。若是北岳被灭,你为俘虏,便也算是我南陆的人,有何不能婚配?”陆平风朗声道。

    “噗!”这下,就连陈松都忍不住喷笑。

    百里燕更是被气乐了,这话能当众说吗?她抡起九凤朝阳刀朝陆平风连劈三刀,道:“滚蛋,你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逗我的!”

    陆平风本还想说什么,但百里燕的攻势愈急,一刀连着一刀,一副生怕他说话的架势,极为凶狠。

    无奈,陆平风也只能全神贯注地和百里燕交手,有什么话,等打完这一场仗再说也不迟。

    ……

    林兴城内。

    岳倾寒和夏蛮已然战过五十回合未分胜负。

    两马错镫,各自分开,岳倾寒挂上银凰枪,反手摘下背后的火凤神弓,回身,弓开似满月,一箭朝夏蛮射去。

    夏蛮听到弓弦响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也不看,长戟朝身后一挥,“叮”的一声将那只箭矢打落在地。

    夏蛮拨马,冲向岳倾寒。

    岳倾寒将火凤神弓从新背在背上,摘下银凰神枪迎向夏蛮。

    两人又打了二十回合,二马错镫,一个往北、一个往南,两人竟是同时挂上兵器,摘下弓箭,回身朝对方射去。

    “嗤嗤”两声,两支箭矢破空,在半途交错而过,分别射向岳倾寒和夏蛮。

    夏蛮侧身避过,岳倾寒却是搭起两箭同时射出,一支箭将夏蛮射来的箭矢射落,另一支箭射向夏蛮的胸口。

    夏蛮心中一惊,眼中也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想他为将多年,什么样的神射手没见过,偏偏真没见过岳倾寒这种。

    当真神射也!

    此刻他的身体还是侧着躲避前一支箭矢的状态,再想躲避这第二支箭矢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这若是别人,必死无疑,可夏蛮终究是夏蛮,他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以一种匪夷所思地速度劈落了这一箭。

    然而,岳倾寒的第三箭、第四箭、第五剑接连不断地射来,夏蛮只能不停地用手中佩剑去抵挡。

    “嗤嗤嗤!”箭矢一支又一支的射来,岳倾寒射箭的速度堪称神话,十数支箭矢几乎连成了一条直线。

    “叮叮叮!”夏蛮挥剑的速度也是常人难及,硬是将长剑舞成一片寒光,将所有的箭矢全部击落在地。

    岳倾寒箭壶里的箭矢毕竟有限,以她这种射箭的速度,不过片刻的功夫箭壶就已经见了底。

    这是最后一支箭矢,岳倾寒将它搭在弦上,对准夏蛮的胸口就射了出去,与此同时,她的左手猛地一抖,三点寒星紧随着箭矢而去。

    夏蛮以佩剑连续斩落岳倾寒射出的箭矢看似轻松实则极为勉强,手腕近乎麻痹,若不是意志坚定,怕是早就败了。

    所以,当夏蛮看到岳倾寒射出最后一支箭矢时,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松,待他一剑斩落了这最后一支箭矢时,心神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而就在这个时候,岳倾寒的三把飞刀到了,一射眉心、二射咽喉、三射心脏,刀刀夺命,毫不留情!

    夏蛮的瞳孔瞬间收缩,他大叫一声,右脚猛地一踩马镫,借着这股力量身体猛地向左侧一扭。

    射向眉心的飞刀贴着他的头颅飞过,将他的头盔打落在地,射向咽喉的飞刀落空,而射向心脏的飞刀却是“噗”的一声正中胸口,齐柄没入。

    以岳倾寒手中飞刀的锋利和她的力量,若不是夏蛮身披铠甲,怕是要被这一刀生生射个对穿。

    夏蛮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身形一阵摇晃,眼前阵阵发黑,他下意识抓住了缰绳才没有从马上掉下去。

    岳倾寒将火凤神弓从新背到背上,催马冲向夏蛮,同时摘下银凰枪,冷锐的枪尖遥遥指向夏蛮。

    杀气扑面而来,没有人怀疑,一旦被岳倾寒靠近了夏蛮,夏蛮必死无疑,银凰枪下,他毫不生还的可能。

    夏蛮的亲兵见状知道不好,有一半的亲兵拦在了夏蛮的身前,另一半的亲兵则护着夏蛮向后撤去。

    金锋余光瞥到,连忙虚晃一刀逼退林鹰,催马朝夏蛮赶去,喝道:“将军!末将来祝您一臂之力。”

    岳倾寒催马向前,手中银凰枪连刺,一道道银光闪过,一名名夏蛮的亲兵被刺中身亡。

    可是一名亲兵死了,就有第二名亲兵补上,一名名亲兵就像是疯了一般,用他们的生命护着夏蛮往后退去。

    岳倾寒再强,这么多人用命来阻拦,到底还是慢下了脚步,没能在第一时间冲到夏蛮的身前将他斩杀。

    金锋却已经到了夏蛮的身边,伸手扶住他,大声道:“将军,您感觉怎么样?”

    夏蛮面色发白,却还是微微摇头道:“并无性命之忧。”

    金锋这才松了口气,道:“将军,今夜大势已去,撤兵吧!若是再不撤兵,怕是要全军覆没在这里。”

    听到这话,夏蛮不禁长叹一声,心中无限悲凉,他不想撤,可是他知道,不撤,怕是真会全军覆没。

    “撤兵!”终于,夏蛮还是下达了这个命令。

    金锋当即大声道:“南陆军士听令,撤!”

    “撤!”

    “撤!”

    无数的兵士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南陆兵士开始掉头向城外杀去。

415.林兴城大捷

    南陆军退兵,岳倾寒当即下令全军掩杀。

    北岳军如狼似虎,岳倾寒和林鹰率领一军,徐瑶和严律分别率领一军,三路军在南陆军中来回冲杀,南陆军士接连不断地倒下,鲜血染红了长街。

    夏蛮咬着牙,一口钢牙几乎咬碎,可是他不能回头,只能闷着头,疯狂催动坐下战马朝林兴城外逃去。

    金锋一力护着他,见到北岳军士来阻拦就是一刀劈过去,甚至,若有南陆军士挡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一刀劈过去。

    如此,金锋可谓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有敌人的血,更有自己人的血,踏着鲜血,踏着尸骨,护着夏蛮向外冲。

    南城墙下的一条幽暗巷道中,常青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夏蛮重伤,南陆兵败撤退的消息。

    常青沉吟片刻,下令道:“传令下去,立即夺回南城墙,若有机会,立即关闭城门,关上城门者,记大功一件,此战之后,必有重赏!”

    “是!”亲兵立即将命令传达给了所有的北岳兵士。

    常青伸手握了握剑柄,看向南城墙上的眼神中蕴含着浓烈的战意,却也有着不确定和担忧。

    他现在竟然有些想念梅兰竹菊那四个丫头了,哪怕事后再被副帅收拾一顿呢,最多受些累罢了。

    毕竟,如果有她们在的话,怕是很容易就拿下南城墙,论起步下的功夫,他是真不如那四个丫头。

    常青在心中暗叹一声,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无论如何,这一战,他也要竭尽全力,只要可以在夏蛮冲出林兴城前关上城门,那么,南陆的大败就是不可逆转的。

    片刻后,命令传达完毕,常青带着两千北岳步兵从巷道中冲出,顺着城梯,朝南城墙上杀去。

    楚耀兴站在城墙上,对于南陆的兵败自然是看在眼中,如今看到常青带人要夺回城墙,他自然是万万不能给的,一旦给了,夏蛮他们也就死定了。

    “杀!”楚耀兴抽出佩剑,大喝一声,当先朝北岳兵士杀去。

    站在城墙上的南陆军士们见到主将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了上去,他们自然不会怠慢,全都杀向了北岳兵士。

    常青一眼就看到了楚耀兴,二话不说拔剑就冲了上去,喝道:“南陆已然兵败,尔等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莫不是真要全都死在这里才甘心!”

    此言一出,南陆军士顿时一顿,有不少南陆军士的脸上都露出了迷茫之色,前冲的脚步顿时有了迟疑,没错,他们南陆已然兵败了啊!他们还在这里拼死战斗又有什么意义呢?

    楚耀兴知道不好,怒道:“儿郎们,莫要听此贼胡言乱语,夏蛮将军和无数的同袍们需要我们为他们守住这最后的生路!兄弟们,杀!”说罢当先和常青打在了一处。

    南陆军士闻言,胸中一股热血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是啊!他们要为了众位同袍守住这最后的一条生路,否则,凡是入城的同袍怕是全都要死!

    “杀!为了我们的同袍!”也不知道是哪个南陆军大喊了一声,其余南陆军士顿时重新燃起了战意,和北岳军士们厮杀在了一起。

    常青挡开楚耀兴刺来的一剑,冷笑道:“无论你说得多么冠冕堂皇,都否认不了你们已经兵败的事实,无论再怎么坚持也是送死而已。”

    楚耀兴避过常青的一剑,还了一剑,冷冷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又何憾,只要死得其所,又有什么好怕的!今日,死战而已,何必多言?!”

    常青冷笑了声,不再多言。

    南陆军尽管有了为同袍守住生路的心念支撑,但在气势上,终究是不如获胜的北岳一方,双方战在一处,明显有些不敌。

    好在北岳军是从上往上攻,南陆军是从上往下攻击,占据了一定的地利优势,这才勉强支撑住。

    金锋护着夏蛮朝南城门冲去,半途却正遇上徐瑶和严律,两人也不客气,冲上来就开打。

    夏蛮如今虽然身受重伤,但是面对徐瑶和严律这个级别的战将,他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可惜,他若是留在这里缠斗,岳倾寒须臾就到,到时夏蛮就是插翅难飞,要么战死要么被俘,没有第三种可能。

    金锋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切,他一枪就挑破了夏蛮坐下战马的屁股,大喝道:“将军快走,这里交给我!”

    夏蛮本要拒绝,他不能让手下的部将为了自己而丧命,可是战马受惊,疯了一般朝前冲去,他想停也根本停不下来,只能红着眼睛往前冲。

    徐瑶和严律随便拉出来一个就能和金锋大战近百回合,如今二打一,不过几招金锋就落入了下风,堪堪只能勉强应对。

    身后马蹄声响起,金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后背一阵剧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从马上摔了下去。

    还不待他有何动作,十多个北岳兵士一拥而上,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将他打了个七荤八素,才拿出绳子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岳倾寒对亲兵道:“压下去,好生看管。”

    “是!”亲兵当即应下,提着金锋就走。

    岳倾寒看向林鹰、徐瑶和严律三人,淡淡道:“今夜我北岳军大胜,本帅要立即去追杀南陆败军,你三人留在城中处理城中的南陆军,能俘虏的俘虏,实在不行的就杀了。”

    “是!副帅!”三人当即应是。

    岳倾寒微微颔首,催马朝夏蛮追去,一路上凡是遇到挡路的南陆军士全部斩杀,鲜红的血液在她的身后铺成了一条路。

    南城墙上。

    北岳军和南陆军处于僵持状态,北岳军无法上到城墙上,南陆军却也无法杀退北岳军,常青和楚耀兴大战良久也是不分胜负。

    突然!南陆军营所在方向的夜空中升起一片火光,那火光照亮了半边天,腾腾的烟气席卷,趁着那火光,好似张牙舞爪的恶虎一般。

    有北岳军士看到,不由大声喊道:“南陆军营着火了!”

    南陆军士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朝那边看去,这一看,不由全都傻了眼,他们的军营,真的着火了!

    常青一见,不由哈哈大笑道:“我军已然烧掉了你南陆军的粮草,你等就算是回到军营也无粮可食,必将饿死,还不快快投降,才有一线生机!”

    楚耀兴知道不妙,忙不迭大声道:“休要听他胡言乱语,他不过是想乱我军军心罢了!我南陆军营中尚有万多守军,岂会被人烧了粮草!”

    话是这么说,可那天边的火红可不是骗人的,那么大的火,可不是一点两点的燃烧物就能燃起来的。

    难不成北岳军会拿着大量的干柴到南陆军营门前纵火?若真是那般,南陆留守的军士为什么不阻止呢?

    所以,楚耀兴的话几乎没什么效果,南陆军士大多陷入了迷茫和绝望当中,有几个连手中的武器都下意识放下了。

    趁此机会,北岳军杀上城头,常青命令在先,有不少北岳军士都冲向了城门处,希望可以抢到关闭城门的功劳。

    楚耀兴心中焦急,虚晃一剑逼退常青,转身就朝已经登上城墙的北岳军杀去,眨眼间连杀数人。

    常青岂会容他这么击杀北岳的军士,连忙在后追赶。

    可是楚耀兴却根本就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斩杀那些冲向城门处的北岳兵士。

    一时间倒是让他连斩数人,拖延了不少关城门的时间。

    可城墙上的地方就那么大,无论楚耀兴如何躲避还是被常青逼在了角落处。

    楚耀兴知道事不可为,也不强求,再次和常青交起手来。

    却也是多亏了楚耀兴的拖延,夏蛮终于是在城门关闭前冲出了林兴城,否则,他是绝对逃不了的。

    林兴城外。

    百里燕、陈松还在和陆平风、刘成二人交手,四人酣战良久,都是累得不轻,却也无人退后。

    直到南陆军的军营燃起了大火,陆平风和刘成才终于变了脸色。

    百里燕哈哈大笑道:“看到了吗?那是你们南陆军粮草燃起的火焰,也是我们北岳军胜利的火焰,陆平风,无论你多么努力,你南陆,必败无疑!”

    陆平风闻听此言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怒火,喝道:“北岳竟然用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就不怕遭报应吗?”

    百里燕奋起一刀将陆平风劈退一丈多远,才冷笑道:“战场之上,阴谋阳谋皆可用,你们南陆不还是用了我们北岳的叛徒才攻入了林兴城,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用了北岳的叛徒?”陆平风一愣。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为了躲避北岳莫云楼查探,他和刘成是秘密赶来林兴城的,除了各自的爹娘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自然也就没有人跟他们递送前线的消息。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刚到南陆军营就发现林兴城被攻破了,原来是因为林兴城内出了内奸,里应外合。

    而如今看这架势,怕是那内奸早被识破,或者说那内奸本就是北岳扔出来的鱼饵,为的就是掉到南陆这条大鱼。

    陆平风想清楚这其中的关键,心中有底,喝道:“你北岳留不住人心,才导致有人背叛北岳,与我南陆有何关系?!”

    百里燕冷冷道:“这不是与谁有关的问题,而是,这本就是一场相互算计、用兵的战争,你南陆的夏蛮输了我北岳副帅一筹,所以你们败了,败就是败了,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借口!”

    陆平风哑口无言,还真是这么回事。

    恰在此时,夏蛮从林兴城中逃了出来。

    陆平风余光瞥到,哪还顾得上百里燕,当即朝那边大声喊道:“夏蛮将军,陆平风在此!”

    夏蛮此刻已经有些失血过多,面色苍白,他看了陆平风一眼,用足了全身的力气,道:“三殿下,撤!”

    陆平风看出了他的不对,眼神在他的身上一转,立即看到了插在他胸口处的一点寒光,看不出是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南陆第一猛将受伤了?陆平风一凛,心中惊骇,大声道:“夏蛮将军你先走,我和刘成抵挡一阵就去追你!”

    夏蛮看了看百里燕和陈松,叹了口气,道:“二位将军切莫恋战,北岳副帅岳倾寒马上就到,她的战力太强,夏某也不是她的对手,两位将军切莫冲动与之对敌!”

    陆平风和刘成的脸色都是一变,夏蛮都不是对手,那战力要强到什么地步,简直是难以想象,神吗?

    陆平风道:“将军放心,我等必不恋战!”

    夏蛮这才放心,带着南陆残兵催马离开。

    城墙上。

    楚耀兴已然被常青和众多北岳兵士堵在了城墙边上,从三面袭来的攻击让他根本无法应对,身上已有多处受伤。

    楚耀兴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要么被杀要么被俘,干脆一咬牙,双腿用力,一下越到了城墙的垛口上。

    众北岳军士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楚耀兴已然向后一跃,直接跳下了林兴城的城墙。

    林兴城的城墙不过两丈,楚耀兴落地时连用三次后滚翻,滚落到了护城河中,并未有什么损伤。

    常青叹息一声,他手上若是有大刀,定然不会让楚耀兴逃脱,奈何如今手中只有一柄三尺青锋,够不到啊!

    常青再次叹息了声,对城墙上剩下的南陆兵士道:“楚耀兴已然跳城逃走,尔等还不投降?真想死在这里吗?”

    南路兵士们本就不想打了,如今听到常青的话,有不少人直接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更有人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常青对身边的一名亲兵道:“你处理这里的事情,我要下场支援徐瑶将军。”

    那亲兵的眼中闪过明晃晃的八卦,面上却是十足的严肃,道:“是,将军!”

    常青微微颔首,快步朝城下走去。

    城墙下方,陆平风和刘成见夏蛮已经跑出很远了,两人连忙虚晃几招,拨马就朝夏蛮的方向追了过去。

    百里燕和陈松不敢轻易去追,只好勒住战马停在原地,见到有南陆兵士从林兴城内逃出就补上一下,也杀了不少。

    恰在此时岳倾寒带着北岳兵士冲了出来,见到她们,当即道:“燕子,陈将军,你们速速随我追杀南陆军!”

    百里燕和陈松闻言大喜,当即道:“是!”

416.北欢南陆忧

    夏蛮率领着南陆军,可以用疯狂逃窜来形容,不过他也没有彻底失智,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了南陆军营中,寻找可能剩余的粮草。

    南陆军的粮草的确还剩了不少,大概够一万人吃十天,夏蛮身边还剩下五万多人,能吃两天,若是省着些吃,应该能吃三四天。

    这些粮草是寒梅特意留下的,是她自己的意思,而非岳倾寒的命令,为的就是给南陆军一条生路。

    岳倾寒的命令是让她们找机会烧掉粮草,并未说要烧多少,或是一定要全部烧掉,所以,寒梅这也不算是抗令或是私自行动。

    寒梅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让南陆军心存希望,让他们觉得还有逃掉的可能性,这样,他们就只会想着逃跑,军心就会一落再落。

    反之,若是南陆军发现粮草一丝不剩,他们即便逃跑也没有生路,那么绝望之下他们就有可能发疯,不要命的攻打林兴城夺取粮草。

    人在必死之时能爆发出的力量是极为可怕的,寒梅不希望因为南陆军发疯而使北岳军损失惨重。

    夏蛮听着军需官报上来的粮草数量,不禁喟然一叹,北岳军给他们留下的粮草真是恰到好处,不多不少,他想以绝望之情激励军心再攻林兴城都不行。

    夏蛮摆摆手道:“全部带上,立即撤兵,快!”

    “是!”军需官应是,迅速去安排。

    不一会儿,陆平风和刘成到了。

    陆平风见夏蛮笔直地坐在马上,忍不住催马来到他的身边,道:“将军,你受伤了,还是早些寻来医者治疗为好。”

    夏蛮对他扯了扯嘴角,道:“臣见过三殿下,多谢三殿下关心,但北岳副帅随时会来,臣现在还不能寻医者医治。”

    陆平风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便也不再劝,转而问道:“夏将军,以你的武功,那北岳副帅是如何伤到你的?”

    夏蛮苦笑了声,他道:“我与那北岳副帅岳倾寒的武艺相当,但她的力量要略胜我一筹,所以,与她交手,一百个回合内倒也无事,可一旦超过了一百个回合,我就会落入下风,所以,说到底,我还是输了他一筹,至于我是如何受伤的。”

    夏蛮指了指胸前的飞刀刀柄,道:“她将飞刀藏在了弓箭之中,我避过了弓箭,却没能避过飞刀,才受了伤。”

    听到前面的话,陆平风还是一副惊讶的神情,可是听到后面,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怒道:“那北岳副帅竟然用暗器伤人,当真无耻至极!”

    刘成也是面现怒色,道:“身为一国副帅,沙场之上,竟然以暗器伤人,当真是上不得台面!”

    夏蛮却摆了摆手道:“三殿下、刘将军,你们误会了,今夜交手与平日不同,乃是,唉,总之,交手之前,我和北岳副帅有过约定,这一战,无所不用其极,她用了暗器,我也用了弓箭,没有什么好怨的。”

    刘成和陆平风都楞了一下,虽然还是面露不忿之色,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都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杰出子弟,自然不会蛮不讲理地叫嚣。

    恰在此时,军需官来报粮草已然收拾好了,夏蛮当即下令全军撤退。

    南陆的败军如同一条洪流般趁着夜色,迅速朝落雁关的方向退去。

    岳倾寒带着百里燕和陈松,率领三万北岳军士在后面追击,不过追击的速度很慢,堪称散步,和想象中的急速追赶完全不同。

    百里燕坐在马上,不解地问向岳倾寒道:“凰歌,我们为什么追得这么慢啊?再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追上南陆大军。”

    岳倾寒淡淡笑了笑,道:“燕子,你觉得,我们北岳军目前的目标是什么?”

    百里燕想了想道:“打败南陆军?这个我们已经达到了,那就是重创南陆军,削弱其实力。”

    岳倾寒摇头道:“不对。”

    百里燕楞了一下,她不解地问道:“不是这个还能有什么?难不成是抓住或者杀掉南陆第一猛将夏蛮?”

    岳倾寒继续道:“不对,往远的地方想。”

    “往远的地方想?”百里燕有些不解,她想了好一会儿才眼睛一亮道,“凰歌你是说,到达落雁关?!”

    岳倾寒微笑点头道:“没错,就是到达落雁关,只要我们到了落雁关外,那么,加上父王手中的二十万大军,我们里应外合,南陆军主力必败。”

    百里燕连连点头道:“嗯,我知道,这个你说过很多次了,一旦南陆在落雁关兵败,那么,南陆就会连失淮阳城、落雁关两大屏障,只剩下南河这一个天险,南陆就等于失去了半壁江山,距离灭国就不远了。”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没错,所以,我们现在不用追得太急,否则,夏蛮一旦在这一路上设下埋伏,我们钻进去,也许就会被夏蛮反败为胜。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急,稳扎稳打才是正理。”

    百里燕重重点头,道:“对对对,我们绝对不能让夏蛮那个家伙反败为胜了,否则,也太憋屈了!”

    两人说话间,斜前方快速奔来一队北岳步兵,百里燕一看就乐了,道:“凰歌,寒梅她们三个丫头回来了。”

    “嗯!”岳倾寒微微颔首。

    果不其然,片刻的功夫,那队北岳步兵就到了眼前,为首的三人正是寒梅、幽兰和玉竹。

    三个丫头抱拳躬身,齐声道:“拜见副帅!”

    岳倾寒勒住玉兰白龙马,问道:“南陆的粮草是否烧尽了?”

    闻言,三个丫头对视了一眼,寒梅有些忐忑地答道:“不曾。”

    岳倾寒嘴角弯了弯,道:“为何?”

    寒梅偷眼瞟了自家郡主一眼,发现她嘴角含笑,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放了些心,道:“奴婢以为,若是将粮草烧尽,南陆兵败之后必会心生绝望,也许就会发疯猛攻林兴城,我北岳军必会损失惨重。还不如留下少许,给他们希望,让他们本就低落的军心愈发低落。”

    百里燕听得都惊了,她忍不住地说道:“寒梅,想不到你这么聪明,简直都要成精了!”

    寒梅无语,懒得理她。

    岳倾寒却是面露笑容,淡淡道:“做得很好,我定会给你们记下这一功,来日,必有封赏!”

    “谢副帅!”三个丫头都露出了喜色。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你们现在随我追击南陆军。”

    “是!副帅!”三个丫头点头。

    岳倾寒这一追就是五天,由于行军时十分小心,速度极慢,所以,才堪堪追到当央城下。

    速度虽慢,却也避过了不少夏蛮布下的埋伏,北岳军毫发无伤。

    夏蛮本想挣扎一下,可是南陆军军心已溃,岳倾寒没费什么力就拿下了当央,继续朝瑞山进军。

    与此同时,老国公百里沙也接到了夏蛮兵败的消息。

    彼时,老国公正在行军,当他看完战报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脸上的褶子叠在一起,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身边的一名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笑道:“国公,有何喜事竟然如此高兴。”

    百里沙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他将战报递给中年男人,哈哈笑道:“徐真啊!看看,夏蛮兵败了哈哈哈!这下,杜海清割肉饲虎的计策彻底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老夫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场!”

    身边的中年男人正是徐真,他怎么在这?原因很简单,不放心女儿徐瑶,加上老国公连哄带骗,也就出来了。

    那什么不为灭掉南宫氏的北岳国出力,在女儿面前全是扯淡,徐直自打脸打得毫不犹豫。

    徐真接过战报看了看,不由也面露喜色,道:“如此,南陆已失一半,我北岳灭掉南陆,指日可待!”

    百里沙闻言哈哈大笑道:“借你吉言!”

    远在皇宫之内的岳任广也接到了这个消息,高兴过后,他不免心中忧虑,请来了丞相梁庸商讨此事。

    御书房内。

    行过君臣之礼,岳任广请梁庸坐下,将战报递给梁庸,道:“爱卿,凰歌大破北岳军自然是好事,但朕总觉得,南陆不会坐以待毙,势必还有后手。”

    梁庸将战报看完,不由面露笑容,道:“陛下英明,臣以为,南路君王一定会有后手来应对。”

    岳任广道:“那爱卿以为,南陆会如何应对?我北岳又该如何应对?”

    梁庸笑道:“内外齐动,”他摸了摸胡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内,他们必会下重兵守住南河天险,能守一时是一时。与此同时,他们定会传信给朔国和西面的那三个小国,许以重利,让他们来攻打我北岳,从而逼迫我们北岳退兵。”

    岳任广微微颔首道:“爱卿所言有礼。”

    梁庸笑了笑,道:“至于对策,老臣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对策,只能是抽调个个城池的兵马前往边境坚守。”

    说到这,梁庸偷眼看了岳任广一眼,小心翼翼道:“还请陛下恕臣直言,一旦开战,即便我北岳早有准备,怕也会陷入劣势,不过,若是能有皇子愿意前往压阵……”他又看了岳任广一眼,见他微微皱眉,便闭口不言。

    作为老臣,当今陛下岳任广有什么优点,有什么缺点,是个什么性子,他自然是清楚的很。

    岳任广对亲情有一种幼稚的向往,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让皇子去前线,绝对是触到岳任广的逆鳞了。

    但作为重臣和忠臣,梁庸还是硬着头皮提了一嘴,但也仅仅是一嘴,多了就不能再说了。

    岳任广皱着眉头想了想,半晌道:“按照爱卿所言,先抽调各城池的兵马到边境上固守,至于皇子压阵之事,再议。”

    梁庸点头称是。

    落雁关上。

    接到战报的岳任平哈哈大笑,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台,露出满口的牙,看上去活像是个二傻子。

    好在这院落中除了他以外只有一只鹰,也不怕丢了他北岳安国王的面子。

    笑了半晌,岳任平才收住笑容,朗声道:“来人,去请几位将军到此议事。”

    “是!”亲兵应是。

    岳任平仰头看了看天,眼中还有笑意,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比爱女名扬天下、光芒万丈更让他高兴的事情呢?没有!

    岳任平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抬步朝议事厅走去,他必须将这件事情告诉落雁关内的所有北岳兵士。

    落雁关上粮草不缺,但是水呢?岳任平看似稳如泰山,实则心中一直很忧虑。

    落雁关上确实有水井,但水井的源头早已被杜海清命人堵死,他们现在喝的水、用的水,都是他们被困时带上来的水和几个水井中残留下来的水,并不多,若是再这样下去,水一旦耗光,北岳军不战而败。

    不仅如此,还有一点,被困就是被困,无论有什么计谋和布置,下面的兵士们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在这日复一日的被困当中,北岳的军心也不免受到影响,可以预见的,时间越久,影响就会越大。

    所以,无论是从哪方面考虑,岳任平都必须将夏蛮兵败,岳倾寒即将到达落雁关下的消息传出去,以定军心,以振军心!

    与岳任平相反,杜海清自从得到夏蛮战败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中军大帐里,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他。

    杜海清现在真的很挫败,他不明白,为什么岳倾寒得知岳任平被困的消息之后还能那般镇定的步步为营,连下淮阳和林兴。

    他不明白,为什么岳倾寒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能有这般智谋,消耗一万兵力连下两城。

    他更不明白,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为什么能胜过夏蛮一筹,胜过他们南陆第一猛将一筹,这根本就不现实!!也不符合道理!!

    好一阵怀疑人生过后,杜海清还得面对现实,对于现在的局面,他想了一整夜,只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退守南河,同时发书给朔国和北岳西边的三个小国,许以重利,让他们趁着北岳空虚之时进攻北岳,以解南陆之危!

    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所以,第二天天一亮,一封书信就送出了南陆大营,送往了南陆的都城。

417.意在困南河

    岳倾寒率领北岳大军一路追到瑞山城下,瑞山城还没有当央城大,不过一个时辰就被岳倾寒拿下,夏蛮带着南陆兵士败走落雁关。

    坐在瑞山城太守府的书房里。

    岳倾寒问道:“燕子,军士都安顿好了吗?”

    百里燕笑道:“安顿好了,有吃有喝还有睡,凰歌你就放心吧!只不过这些个家伙打了胜仗太兴奋,有很多人都睡不着。”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随他们去,多派出斥候探查落雁关南陆军的情况,一有异动,立即报给我知。”

    “是!”百里燕应下。

    岳倾寒看向玉竹,道:“徐瑶那边如何了?那三万多的俘虏可安顿好了?”

    玉竹道:“回郡主的话,徐瑶将军那边一切都好,俘虏已经被送往北岳,有几个刺头闹事都被当场解决了。”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她们何时才能赶到瑞山?”

    玉竹道:“五日内必到。”

    岳倾寒颔首,道:“关力可找到了?”

    “不曾,想必是暗中返回镇北将军府了。”玉竹答道,“已经传讯给莫云楼,一旦发现关力,立即抓捕,紧急时刻可以直接杀掉。”

    “嗯。”岳倾寒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老国公什么时候能到?”

    一听这话,百里燕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是庶女,即便受宠也是庶女,那几个嫡子因为凰歌表面对她很好,暗地里却多有对她不屑者。

    几个叔伯也是,尤其是他的父亲,更是不把她当回事,若不是顾忌着凰歌,怕是早就把她打包嫁出去联姻了。

    尤其是两年前百里家孙辈有了第二个女儿,还是嫡女以后,她这个唯一的身份没了,家人的外热内冷就更加明显。

    要百里燕说,去他娘的庶女,既然你们看不起庶女,不喜欢庶女,那为什么要生出来?

    生了却无法尽到责任,就他娘的不是人,尤其是那些明明什么也没付出,还要子女付出的,都他娘的该死,孝道,见鬼的孝道!

    整个百里家,唯有老爷子百里沙是真心对她好,从她生下来就对她好,这么多年一直没变,所以,整个百里家,她最在意,也是唯一在意的,只有百里沙。

    岳倾寒也是知道她在意这个才问的。

    玉竹道:“定国公率领的全是骑兵,行军速度极快,再有二十日,差不多就能到达瑞山城。”

    百里燕的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神情极为低落,忍不住低声嘟囔道:“还要二十日,这么久,真是的,就不能快一点儿吗?”

    岳倾寒看了她一眼,道:“要不,我给你一支帅令,让你帅两千骑兵去接应老国公,如何?”

    百里燕脸上一瞬间闪过惊喜之色,却又变得无奈起来,她摆了摆手,恹恹地道:“算了吧,南陆军随时有可能撤离落雁关,我们还要追杀,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岳倾寒笑了笑,道:“燕子,你留在这里多立功,将来封将封侯,老国公定然欣喜,为你骄傲,最有趣的是,如果你一个庶女的成就远超百里家的嫡子嫡女,你说,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百里燕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她的右拳用力打在左手心上,大声道:“对!凰歌你说得对,我要留在这里立功,将来,把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全都踩在脚下!”

    岳倾寒嘴角一扬,告诫道:“燕子,你想将那些人踩在脚下我很赞成,但是,莫要以此迷失了心智,得不偿失。”

    百里燕一凛,正色道:“凰歌你放心,若是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走上歪路,自己毁了自己,那才是傻呢!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将他们踩在脚下。”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你知道就好。”

    ……

    三日后。

    夏蛮带着残兵回到了落雁关下南陆的军营。

    “大帅!末将无能,导致林兴城下惨败,还请大帅降罪!”夏蛮跪在杜海清的面前,垂着头,整个人都散发着落寞的气息。

    杜海清沉默了片刻,道:“说说是怎么败的?”

    夏蛮道:“是!”

    接着,他将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杜海清听完不禁长叹一声,道:“夏蛮将军,此事怪不得你,若是换了我,我也会趁机攻入林兴城。怪只怪,我们都小觑了岳倾寒,小觑了这个十六岁的凰歌郡主!此人,何其凶狠也!!”

    说话间杜海清的神情也有些灰败,摆摆手道:“夏蛮将军,你下去休息吧!尽快养好伤,日后,你和岳倾寒还有一战。”

    “是!多谢将军!”夏蛮点头,起身离开了中军帐。

    杜海清一个人在中军帐中沉默了良久,才扬声道:“来人!”

    帐帘被撩开,一名亲兵走了进来,抱拳行礼道:“大帅!”

    “传令,全军收……”杜海清顿住,若是现在下令全军收拾东西准备撤退,军心还要不要了?他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你出去吧!没有事情了。”

    那亲兵楞了一下,有些诧异,但还是沉默着退了出去。

    那亲兵刚一出去不一会儿,帐帘一撩,三皇子陆平风走了进来。

    杜海清感觉到有人进来,正要呵斥,结果抬头一看,发现来人是陆平风,连忙把话咽了回去,起身,单膝跪下,道:“罪臣杜海清,参见三皇子。”

    “大帅快快请起。”陆平风连忙伸手将他扶起,道,“大帅乃是我南陆军大帅,何来罪臣一说?”

    杜海清面色灰败,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道:“是罪臣想出了割肉饲虎之计,才导致我南陆陷入如今这般境地,臣,有罪!”

    陆平风却是正了脸色,道:“大帅,父皇派我来此时让我给您带一句话,割肉饲虎之计是您想出来的,却是父皇决定的,成败得失都已经想的明明白白,父皇早就有了承受失败的觉悟,所以,您不必自责,接下来的仗,还有的打!我南陆还需要您!”

    杜海清听到这话,不禁红了眼眶,忍不住哽咽道:“陛下、陛下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陆平风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圣旨递给杜海清,道:“不仅如此,父皇命您立即舍弃落雁关,撤兵南河,并坚守在南河。发往朔国、那三个小国,甚至是锻牧族的信都已经发出,如今,只待您回!”

    杜海清抖着手接过了那卷明黄色的圣旨,双膝跪地,展开后细细观看,待他全都看完,不禁泪如雨下,口中不停地说着“陛下”两个字。

    陆平风叹了口气,离开了中军帐,他知道,如今的形势对杜海清的打击太大了,他需要时间冷静,需要时间重新建立信心!

    一个时辰后,杜海清传令升帐议事。

    南陆所有将领,包括受伤的夏蛮、跳水求生的楚耀兴和刚到的刘成都到了,唯有身为三皇子的陆平风不见踪影。

    此刻的杜海清已经恢复了以往那个沉稳淡然,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大帅,只不过,他眼中的锋芒收敛了很多。

    夏蛮一看到他就知道,杜海清因为这次打击,已然是脱胎换骨,日后用兵,怕是另有一番天地,要更上一层楼。

    杜海清坐在上首,淡淡道:“传令下去,全军撤退,舍弃一路上所有城池,退守南河!”

    众将闻言皆面露惊色,有不少人都面露不赞同之色,可杜海清立即就拿出了圣旨,道:“这不光是我的意思,更是陛下的意思。”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杜海清继续道:“刘成将军、楚耀兴将军、墨骨将军、肖静将军,本帅命你四人率领五万南陆骑兵断后,以免岳任平率兵追杀。”

    “是!”刘成四人接令。

    杜海清微微颔首道:“好了,今日准备,明日大军开拔,撤回南河,散帐。”

    “是!”众将应是,起身离开了帐篷。

    第二日,南陆军拔营起寨,朝南河退去。

    第一个接到消息的自然是身在落雁关的安国王岳任平。

    彼时,因为岳倾寒在林兴城大败夏蛮,并且连夺当央和瑞山的消息,岳任平正召集手下的将领开会。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下面的几个将领都炸锅了,纷纷叫着请战,要乘胜追击将南陆军一网打尽。

    岳任平却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众将见他如此,渐渐地也就安静下来了。

    半晌,岳任平道:“李忠、周林、常平,你三人点十万北岳军随本帅前去追击南陆军,其余人留守落雁关。”

    “是!”被点到名字的三人自然是欢欣鼓舞,没被点到名字的几人却是面露苦相,活像是吃了苦瓜,却也没什么怨言。

    岳任平也不理他们,当即带着十万兵马离开了落雁关,只不过,他追得一点儿也不急,反而是慢悠悠地在南陆军后三十里处跟着,一点儿要打的意思都没有。

    身边的李忠十分不解,忍不住问道:“大帅,为何不快速追上南陆军厮杀一阵,也好消耗他们的实力。”

    周林和常平也都目露不解之色,看向岳任平,等他的解释。

    岳任平笑了笑,道:“你们觉得,南陆军此次为何退兵?”

    常平道:“自然是因为凰歌郡主已经打到瑞山,杜海清知道南陆军腹背受敌必败无疑,这才退兵。”

    “是啊!”岳任平点头,他笑了笑道,“按照时间计算,凰歌三日前就到了瑞山城,照你们的说法,凰歌早该率兵前来,可她却没有前来,你们可知为什么?”

    李忠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岳任平提出,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为什么呢?为什么岳倾寒不出兵呢?

    岳任平笑了,眼中满是得意和自豪,道:“因为凰歌不想和我里应外合,她只想逼南陆退军。”

    “为什么?”李忠三人同时问道,面露诧异。

    岳任平笑道:“原因很简单,如今南陆连失淮阳和落雁关两大险关,江山已丢一半,你们说,他们会怎么办?”

    李忠三人面面相觑,全都摇头,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岳任平道:“退守南河,并发书给朔国、西部三国,甚至是锻牧族,联合他们攻打我北岳,逼我北岳退兵。”

    三人闻言皆是面露恍然大悟之色,连连点头。

    岳任平又道:“所以,在这种关头,我们要做的是保存实力,以应对那三方的攻势。对于南陆,我们只要驱赶他们度过南河就可以了。”

    岳任平笑道:“你们应该都看过地图吧!南河以南的土地面积不过是南陆国五分之二的土地,只要我们守住南河,不让他们过河,那么,你们说南陆能顶住几年?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李忠三人闻言都惊呆了,还能这么玩?

    岳任平笑道:“到时,越发展越对我们北岳有利,五年后,我北岳能养出来一百五十万大军,他南陆却最多有五十万兵马,你们说,南陆还能存在下去吗?”

    三人沉默,那样的话南陆确实不用存在了。

    岳任平喟叹一声,道:“所以,我们不用和他们打,只要困,就能将南陆生生困死!这就是凰歌不想和南陆打的原因!因为根本没必要。”

    ……

    瑞山城内。

    “郡主。”玉竹大步走入岳倾寒的书房,对岳倾寒躬身一礼,道,“落雁关的消息,杜海清已然撤兵,王爷已然率兵追赶。”

    岳倾寒微微一笑,道:“父王追得可急?”

    玉竹摇头道:“王爷追得不急,只是在后面跟着,探子说,看样子没有丝毫要攻击的打算。”

    岳倾寒嘴角的笑容扩大,道:“那我们也不急,等小瑶到了,我们再出兵追赶父王即可。”

    “是!”玉竹点头,转身离开。

    两日后,徐瑶和常青率军两万到了瑞山城下。

    岳倾寒亲自去迎了她进城,是的,是她,而不是他们,常青的存在直接被岳倾寒无视了。

    对此,常青表示,小心眼的副帅惹不起。

    表面抱怨,其实心里挺高兴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岳倾寒把他当成自己人了,试问这天下间有几人能入凰歌郡主的眼?寥寥而已。

    岳倾寒和徐瑶在书房内商量一会儿,最终决定,岳倾寒、百里燕、徐瑶、常青、陈松和寒梅、幽兰、玉竹,一共八人,率军三万前去与岳任平汇合。

    一夜无话,第二日,岳倾寒等人点齐兵马,离开瑞山城,追向岳任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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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名本土天才少女,以月灵体为基,感悟悲欢剑意,手持三尺长剑,追寻修炼之极的故事。注:1、本文是亲女儿文, 女主天赋、背景都会非常强,但后期机缘会相对较少;2、本文配角的戏份相对来说会多一些,且女配多于男配;3、无CP青锋凉似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锋凉似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锋凉似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