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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楚秋诗     青锋凉似月txt下载     青锋凉似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身死

    已经在玉山宗住了两天了的月倾寒可不知道,她想保密的事情已经有人帮她泄露给虎狼帮了,而且虎狼帮已经准备对付她了。

    在这两天里,云三丫对她可谓是无微不至,打饭、端水、弄零食,甚至若不是月倾寒拦着,还要帮她洗衣服,简直像个侍女。

    而月倾寒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晚上修炼之前给她讲些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以满足她的好奇心。

    虽只是两日地相处,月倾寒却对这个热情、善良的乡间女子充满了好感,入心谈不上,但朋友绝对算。

    今日已经是月倾寒住在玉山宗的第三日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盘坐于石炕上的月倾寒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一片宁静的室内只闻她绵长的呼吸声,显然还在修炼。

    一刻钟后,房门被推开,云三丫提着个大食盒走了进来。

    月倾寒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她缓缓睁开双眼,侧头看向云三丫,淡笑。

    那偏头淡笑时一瞬间的美丽让云三丫止不住地咧嘴笑:“倾月,你可真漂亮。”她感叹了一句,随后举了举手中的食盒,语带炫耀,“今天可有好吃的哦!”

    月倾寒浅笑下床,走到桌边坐下,问道:“是什么?”

    云三丫神秘一笑:“嘿嘿,不告诉你,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月倾寒看着云三丫,微带笑意的眼中明白地写着“快拿出来吧”五个字。

    云三丫嘴角带着狡猾的笑容,将食盒放在木桌上,慢慢悠悠地打开,慢慢悠悠地往外拿东西。

    月倾寒淡淡地看着她,也不催促。

    云三丫无语,认识月倾寒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对她这淡定的性子也是服了。什么事都不好奇,你告诉她她就听着,你不告诉她她也无所谓。

    就像墙上挂着那把断刀的来历,云三丫敢肯定,月倾寒是想知道的,可她就是不问,这让云三丫很有些憋闷。

    无可奈何的云三丫只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样一样的吃食被拿出,很快便摆满了整个桌子。

    渐渐地,月倾寒闻道了一股类似梅花香的果香味。她眸光一闪,有些惊讶道:“玉梅果。”

    云三丫拿吃食的动作一顿,她瞪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月倾寒伸手将垂落的一缕发丝理到耳后,淡笑道:“色如白玉,气如梅花,玉梅果,四品灵果,可以大幅增加王阶修炼者的修为。”

    云三丫对着月倾寒竖起了大拇指,赞道:“这也行,倾月你可真厉害!”说着,她已经拿出了最后一样东西。

    小圆盘上放着两颗通体呈现玉白色的果子,散发着如梅花般的淡淡果香味,正是玉梅果。

    将玉梅果放到桌子上,云三丫坐在月倾寒对面,笑道:“这是宗主给你的,说是为答谢你的出手之情而聊表寸心。”

    月倾寒伸手拿起一颗玉梅果,细细地看着。她是真没想到,玉山宗竟然会有玉梅果,这倒是惊喜了,于是淡笑道:“这玉梅果对我确实有些用处,帮我谢过方宗主。但我只要一颗,另一颗给你。”

    “那怎么行?”云三丫一下就急了,“这都是给你的,你怎么能只要一颗?”

    月倾寒轻轻摇头,淡然道:“三丫,我记得那日你问我,为何我才王阶初期就能那般强是吗?”

    “唰”的一下,云三丫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她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为什么啊?为什么?”

    月倾寒将玉梅果放回盘中,笑道:“因为我的灵力强度和灵力总量是普通王阶初期的五倍。”

    “什么?”云三丫惊讶地张大了嘴,“那岂不是说你的攻击力可以达到王阶初期的二十五倍?你是怎么做到的?”

    “首先根基要稳,其次要刻意的去压缩灵力,第三,要有好的功法。”

    云三丫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只愿意吃一颗玉梅果,是不想让你的根基出现问题?”

    月倾寒点头道:“嗯,给你的一颗,你服下后也不要借势突破王阶后期,好好压缩体内灵力,只有这样以后才能走得更远。”

    云三丫咧嘴一笑,飞快地用各种菜肴将月倾寒的碗装满,才佯装郑重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倾月。”

    月倾寒微笑摇头道:“不过是一些常识罢了。”

    “得了吧,常识我怎么不知道?”

    月倾寒无语。她能说这是因为玉山宗太小吗?那估计云三丫会炸毛的。

    早饭过后,月倾寒便服下了玉梅果,她的灵力总量成功提升到了一般王阶初期的七倍。此刻的她,战力已经达到了一百六十七王。

    而云三丫本来是想将剩下的一颗玉梅果还给方桂花的,但方桂花没有收,而是直接将其给了她。

    她得到玉梅果却并未服下,而是将其给了云小丫,她说:当姐姐的弄到好东西自然是要给小妹的。

    随后,云家五姐妹就照例结伴下山巡查了。而无法练剑的月倾寒只能选择留在云三丫的房内打坐修炼。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

    玉山脚下。

    茂密的树林间,云家五姐妹结伴而行,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巡查玉山四周,看是否有虎狼帮的人,一但发现,她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灭杀。

    “大姐,你说四天后的比试我们能赢吗?若是输了,那可就……”云二丫的心中有些没底。

    不等云大丫说话,云三丫抢先答道:“哎呀,二姐!你就放心吧,有倾月在,肯定能赢的。”

    “她才王阶初期,真的行吗?”四丫微微皱眉,明显也有些担心的样子。

    “哎!”云三丫的眉毛微竖,“王阶初期怎么了?那日倾月杀严斐五人可是只用了两剑,这等实力,就是宗主也没有啊!”

    “好了!”云大丫一开口,其余四人都看向了她。

    她郑重道:“不要在外边谈论韩小姐的事,若是走漏了消息…..”

    云大丫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云小丫惊叫了一声:“啊!”

    云家姐妹齐齐侧头看向云小丫,这一看,四人不禁同时失声惊呼:“小丫!”

    只见,一名身穿老树皮颜色衣服的男人,突兀地出现在了云小丫的面前,他手持砍刀,对着云小丫的头就是一刀!

    变起太过仓促,那偷袭的男人修为不弱,速度更是极快。云家姐妹几个的注意力刚刚又被云大丫吸引,回神之时再想救基本已经是不可能了。

    云小丫的修为本就是五姐妹中最弱的一个,再加上身为老小性子又是温温柔柔的,四个姐姐都格外地照顾她,这临敌的经验自然也是没有多少的。

    眼见那男人一脸的狰狞,如同凶神恶煞一般,云小丫竟被吓得一动也不能动,就更别说躲了。

    云三丫的眼睛一下就急红了,她爆发出了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速度,一把扯住了云小丫的左臂,猛地将其向自己怀中一拉。

    “啊!”云小丫发出一声惨叫直接晕了过去。她的一条右臂齐肩而断,凌空飞起,直直落到了一丈之外。

    鲜血从云小丫的断臂处疯狂地喷出,染红了她的半边身体和脚下的土地,也染红了云家姐妹的眼。

    偷袭的男人一击未能杀死云小丫,也不恋战,只阴冷地看了云家姐妹一眼,便转身向远方快速逃出。

    眼见如此,云三丫气得瞪裂了眼角,她怒喝一声:“还想跑!”随即一把将云小丫推到了云四丫的怀里,极速追了上去。

    云大丫和云二丫两个人想拦都没能拦住。

    云四丫看到那狂喷的鲜血,她竟然慌了神,连暂时用灵力封住伤口都忘了。她双目含泪地看向云大丫,焦急道:“大、大姐,怎么办?怎么办啊!”

    云二丫也看向云大丫,目露担忧之色,其眼中的意思很明显:三妹自己追出去了,我们怎么办?

    云大丫眉头紧蹙,她以最快的速度用灵力封住了云小丫的伤口,同时冷静地道:“二妹跟我去追三妹,四妹你带着小妹赶紧回宗,对了,”她指了指地上的断臂,“将小妹的手臂也带回去,你去求韩小姐,看她有没有办法帮小妹接上。”

    “是,大姐!”这个时候也不是废话的时候,云二丫和云四丫应是之后。云四丫一把抱起昏迷中的云小丫,云二丫则跟着云大丫循着云三丫离去的方向急速追了下去。

    云三丫红着眼睛,认准了前面逃着的男人紧追不放。敢伤她小妹,她定要让他死!

    一个亡命奔逃,一个疯了一般地追赶,只一刻多钟的时间二人就已经奔出了近三十里。

    他们所过之处,一些低矮树木上的黄叶都被他们急速奔跑时带起的劲风吹了起来,纷飞的黄叶打着旋儿,盘旋不绝。

    姐妹五人中,大丫是土灵脉,二丫也是土灵脉,三丫是风灵脉,四丫是火灵脉,小丫是水灵脉。

    所以,虽然大丫修为最高,但在速度上却是三丫最快,若不然月倾寒刚到玉山脚下之时,第一个见到的就不会是三丫了。

    凭着风灵脉的优势,凭着愤怒,云三丫逐渐地拉近了她和那男人之间的距离。

    然而,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云三丫并未发现,她离玉山宗已经越来越远了。而那男人逃去的方向,正是虎狼帮所在的西北方。

    二人之间的距离还在拉近,三十丈、二十丈、十丈,五丈,眼见云三丫就要追上那男人了。

    突然,在云三丫左前方的一棵大树后面窜出来一名身形壮硕、目光如狼的男人。

    男人的速度极快,远远超过了云三丫的速度,眨眼间就到了她的面前。不等她有任何的反应,一把雪亮的钢刀已经直直插入了她的心脏!

    云大丫和云二丫拼了命地追赶云三丫,却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想起三丫只有一个人,姐妹两的心就一直揪紧着,这速度也是一提再提。

    狂风在耳边呼啸,树木山石飞速地向后退去,焦急万分的两人,此刻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她们平日里的极限速度。

    她们发现了方向上的不妥,可她们不能停下,更不能回头,那发疯追出去的妹妹是她们不能舍弃的亲人。

    脚下的路好像很长,因为她们始终看不到她们的妹妹,又好像很短,因为她们已经行过快四十里了。

    极速奔行中的云大丫突然顿住,她一把抓住了依旧疾驰中的云二丫的手臂。她目露悲伤与绝望,口中亦发出了无法掩饰的呜咽。她抖着手,指着左前方五丈处的一块巨石。颤抖的唇,竟让她不能言语半分。

    云二丫感受着一向稳重的大姐此刻地颤抖,感受着她抓着自己手臂的用力,不免心中紧张,她缓缓地、缓缓地,将视线移向那里。

    “啊!”的一声凄厉尖叫,云二丫捂住了嘴,两行眼泪瞬时夺眶而出。

    黄色的叶子飘飞来去,给退去绿色的山间平添了几分凄凉与冷肃。迎面而来的秋风在此刻,凉入心田、凉入血脉。

    巨石之下,云三丫正仰躺在那里。她气息全无,左胸处还插着一把钢刀,大片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半边身体,眼见是不活了。

    就在云二丫惊呼流泪之时,一道森冷的斧光从右前方的大树之后斩出,目标正是云二丫的脖子。

17.舍身

    玉山宗,云三丫的房间。

    月倾寒正盘膝而坐,静静的修炼,身为极冰灵脉的她,每次呼吸都会有极多的天地灵气快速地被她吸入体内,汇聚于她的丹田处变成她的灵力,增进她的修为。

    月倾寒能感受到,她的修为正在一点点地增加,虽然增加的速度不快,但她已经很满意了。在问心幻境中,她修炼之时可是丝毫也感觉不到修为的增长的,只有日积月累才能看到成效。

    专注于修炼的月倾寒突然听到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微微皱眉,这个时候云家姐妹都不在,来这的会是什么人?她快速地收功,侧头看向房门处。

    “砰”的一声,房门直接被人以大力撞破。

    月倾寒刚要取出问月剑,就看到了来人。只一眼,她心中原本的不快尽数被心惊所替代。

    只见,云四丫正满脸焦急地抱着少了一臂、半身是血的云小丫,其手中还拿着一条带血的手臂,明显就是云小丫的。

    月倾寒身形一动便来到了她们二人面前,淡淡道:“出什么事了?”

    云四丫明显没有云大丫的稳重和冷静,此刻的她,心已经彻底乱了。看到月倾寒站到了自己面前,她竟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抽泣着,近乎语无伦次地道:“救救小妹,求你了,韩小姐,救救小妹,救救她。”

    月倾寒皱眉,伸手握住了云小丫的手腕,灵力瞬过其全身。收回手,她翻手取出两个丹瓶,两个丹瓶中分别装的是疗伤丹和补血丹。分别倒出一颗,随即将丹瓶收起。她一边给云小丫喂丹药,一边道:“怎么回事,三丫呢?”云家五姐妹中她只关心云三丫,其她人,看在云三丫的份上,能帮的她会出手,仅此而已。

    云四丫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她想说什么,张口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急的她又掉下两大串眼泪。

    月倾寒眉头皱得更紧,她伸出右手食指,带着一丝属于冰玉寒魄的灵魂之力的手指直接点在了云四丫的眉心。

    云四丫顿觉头脑一阵冰凉,原本慌乱的心镇定了不少,她抹了把眼泪,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刚刚在山下巡查,突然有个人跳出来断了小妹一臂后便逃走了。三姐平时最疼小妹,看到小妹断臂她直接红了眼睛,便追了出去。大姐让我带小妹回来,求你帮忙,”她看了一眼云小丫的断臂处,咬咬牙,“看看能不能把小妹的手臂接上,然后,她就和二姐去追三姐了。”

    月倾寒眸光转冷:“方向。”

    “西北方。”

    月倾寒双眼微微眯起,淡淡道:“手臂我接不上,”说着,她直接向门外走去,“云小丫已经无事,我去接应三丫。”话落,她已经消失在了云四丫的视线之中。

    冰冷的尸体躺在大地上,好像躺在人的心上,让那颗原本火热的心,变得僵硬、变得冰凉,使它紧缩、使它冻伤。

    云大丫忍着心脏处因紧缩而带来的疼痛,手持一柄长剑,微微侧身,将尚有些惊魂未定的云二丫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在云大丫和云二丫身前三丈处,站着两个男人。一人身穿老树皮颜色的衣服,手持一柄砍刀,正是断了云小丫一臂的那人。另一人身形壮硕,目光如狼,手持一柄单手战斧,正是虎狼帮的二当家,马仁。

    马仁首先开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真实的敬佩:“云大丫,你不愧为玉山宗年轻一代第一人,竟然能在我手下救人,果然厉害。”

    云大丫身体紧绷,全神戒备,她冷然道:“我真没想到,堂堂虎狼帮二当家竟会设下陷阱对付我们姐妹,当真是好本事。”事到如今,如果她还不知道从小妹受伤到三妹去追,再到她们姐妹二人来此都是对方设计好的,那她就是傻子了。

    云大丫知道,她不可能是君阶初期的马仁的对手。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她相信,云四丫定会向宗主求援的,只要宗主一到,这马仁根本就不是对手。

    马仁大笑道:“你错了,我要对付的只是你而已,其余人,包括死去的云三丫都只是受了你的连累罢了。”

    云大丫双眼微眯,她知道,这混蛋是在乱她的心绪。她丝毫不为所动,只淡淡道:“你就不怕我们宗主出手杀了你?”

    “杀了我?”马仁和那名穿着老树皮颜色衣服的男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道:“我承认,我不是方桂花的对手。可她所依仗的是那柄下品君器,而非她本身,我要是一心想逃,她根本杀不了我,所以,别拿她吓唬我,没用!”

    这一点,云大丫承认,方桂花还是没有云彩霞厉害,杀不了这马仁。她握紧了手中的剑:“你确定你能留下我?”

    “哦?”马仁挑了挑眉,很是惊讶的样子,“怎么?你觉得你能从我手上逃掉?这里离玉山可足足有四五十里的路程。”言下之意很明显,无论是逃还是等救兵,你都没机会。

    云大丫紧盯马仁的双眼,淡淡道:“这世上的事,向来难说得很,就像,”她顿了一下,“你们一直再查我玉山宗祖师的来历,却一直查不到一样。”

    “哦?”听到玉山宗祖师来历这个话题,马仁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你知道她的来历?”

    玉山宗祖师云彩霞的来历一直是个迷,虎狼帮和腾云山庄的人都想知道,可他们谁也没能查到一星半点。这里的来历指的是她一身的修为和身上众多的低阶功法,也包括她手中那柄下品君器长剑。

    虎狼帮虽然在玉山宗有内应,而且那人的地位颇高,但因为其不是云彩霞弟子,所以并不知道玉剑阁。

    云大丫心中微喜,面上却是不显,淡淡道:“你可知玉剑阁?”她已经决定,把玉剑阁的事情拿出来拖延时间,这本不是什么机密,说了也无所谓。若是虎狼帮没脑子地去惹玉剑阁,那才好呢!

    马仁眼中闪过迷惑,他还真没听说过玉剑阁,便询问道:“玉剑阁是什么?”

    云大丫神色依旧不变,她平静的语气不疾不徐:“玉剑阁是一个门派,其具体多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祖师在玉剑阁中的地位,就好像,”她指了指身边的一棵树,“这课树在玉山宗人眼中的地位。”

    “什么?”马仁震惊,若按照云大丫所说,岂不是说,云彩霞在玉剑阁中只是边缘的边缘?甚至连真正玉剑阁的人都算不上?

    云彩霞的厉害他可是清楚的,那般人物就算是在有帝阶坐镇的势力中也不该边缘到透明的地步啊?那玉剑阁到底有多强?

    马仁刚想再追问关于玉剑阁的事情,就听到身边那名穿着老树皮颜色衣服的男人道:“二当家,她在拖延时间!”

    云大丫闻言,神色不变,心下却已是剧跳,握剑的手,指节都已经发白了。她死死盯着马仁,等他的反应。

    马仁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他可不是傻子,刚刚是因为被云彩霞的来历和玉剑阁所吸引,并未注意。如今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给耍了,不禁气怒交加。他狼一样的目光狠狠瞪向了云大丫,那架势,活像野兽要吃人。

    云大丫见其表情,心知不妙,再不迟疑,拉着云二丫转身便向玉山宗的方向极速逃去。

    马仁见此更怒,他怒呵一声:“想逃,做梦!”便急速追向了云大丫两人,而那名身穿老树皮颜色衣服的男人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马仁的速度自是比云大丫和云二丫快得多。云大丫姐妹还没跑出一里路,就被其追上了。

    马仁已是怒极,下手毫不留情,对着云大丫的头就是一斧劈下,势在一斧将其劈为两半。

    云大丫感受着背后的劲风,知道不好,她头也不回,运足了灵力向前猛地一蹿。

    “嘶啦”一声,云大丫后背处的衣服被斩开,连带着血肉也被斩开,隐现白骨,大量的鲜血瞬时流淌而下。

    “额!”云大丫闷哼一声,来不及用灵力封住伤口,她只拉着云二丫拼了命地向前逃。

    鲜血不断地落在地面上,随着云大丫的奔逃,流成了一条血线。

    云二丫被云大丫拉着,她没时间回头,但她可以闻到云大丫身上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儿。她开口,焦急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大姐,你怎么样?”

    “我很好!”云大丫说的是实话,是真的很好,虽然这让她很惊奇。背后的伤口虽然疼,但真的不是特别疼,流了那么多血,她应该感到不适才对,可事实上,她觉得自己比受伤之前的状态还要好!

    云二丫并不相信云大丫的话,身上血腥味这么重,应该流了不少血,怎么会很好?但她知道,现在再问也是没用,反而添乱,便闭了嘴。

    只姐妹二人说话间,因为劈出一斧而身形微顿的马仁再次追了上来。

    感受着背后越来越近的杀气,云大丫咬了咬牙,对云二丫道:“二妹,你听着,一会儿我挡住他,你先走。”

    云二丫的心猛地一紧,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被云大丫拉着的手也下意识地用力反握,她哭着道:“不,大姐,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听话,我有一些你们没有的保命手段,你先走,我一个人还有一线生机,若不然你我都要死。”

    云二丫有些不信,她侧头看向自己大姐,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清自己大姐那双淡红色的眼睛:“你可不能骗我?”

    云大丫对她笑:“傻丫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几个?”

    云二丫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咬咬牙,最终还是点头道:“那、那好吧!可是大姐,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我们已经失去三妹了,不能再失去你了。”她知道,面对马仁,就算她留下来也没什么用。云大丫是云彩霞真正的弟子,没准儿真有什么她们没有的保命手段。

    云大丫笑着点头,坚定道:“你放心吧,我会活着的。”

    感受到马仁再次朝她劈来的一斧,云大丫运足了全身的力气猛地一个扭身,躲开马仁一斧的同时,将云二丫甩出了五六丈远。同时大喝一声:“走!”随即她举剑,反身,迎向了马仁。

    那猛然转身的女子在地面上画出了一道鲜血圆弧,那全由鲜血组成的圆弧好似夺人性命的刀锋,惊了人的心,也惊了人的眼。

    马仁见此,不屑一笑,拼命了?那又怎样?修为的差距岂是那般好弥补的?他对着身后不远处的老树皮色衣服男人道:“你去追跑的那个,这个交给我!”

    “是!二当家!”

18.前奏

    月倾寒下了玉山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向西北方向赶去。她知道,这个方向是虎狼帮所在的方向,所以她有些担心云三丫会出事,毕竟,她已经把她当做朋友了。

    眸光转冷,月倾寒本不想大开杀戒,只想按照规矩帮玉山宗拿下灵石矿脉的份额便好。但云三丫若是真的出事了,她不介意让虎狼帮血流成河!

    月倾寒的速度自然非云大丫姐妹能比,极速之下,只半刻钟的时间,她就行进了足足三十多里。她看到了正疯狂逃命的云二丫,同时,她也看到了那名追在其身后的身穿老树皮颜色衣服的男人。

    毫无废话的,问月剑出现在手上,月倾寒的速度在一瞬间爆发,直接越过云二丫迎向追在其身后的男人,招呼也不打,就是一剑刺向了其咽喉。

    那男人只觉眼前白影一闪,随后就是喉间一凉,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月倾寒手持问月剑,看向云二丫,淡淡道:“三丫呢?”

    云二丫见到是月倾寒,不由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她仰头看着她,声音颤抖却还有着一份冷静:“三丫被杀了,大姐正和虎狼帮的二当家马仁相斗,求您救救我大姐。”

    太阳,已经偏西了。

    淡淡的红霞映在月倾寒的白衣上,好像为她披上了杀生的战袍。那在不自觉间已经化作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飘飞的黄叶,倒映着浅浅的夕阳,好似,狂舞的刀剑。

    她脚下的白霜缓缓地蔓延,爬满了秋日里的寂寥与枯黄,在这一刻,世间变得更为苍凉!

    月倾寒持着剑,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虽然她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在真地听到三丫的死讯时,她依旧觉得心中有些发堵。

    在这一瞬间,她的脑中闪过和云三丫结识后的一幕幕,那个淳朴、善良、有着无穷好奇心的姑娘,就这么死了?

    深吸一口气,虽然她不认为云二丫会骗自己,但她依旧要亲自去看看。白影一闪,她的人已经远去。

    云二丫见此,连忙站起身,追着月倾寒的背影急速而去。

    红霞映衬下的战场,大片大片的鲜血染遍了土地,一只还在流血的手臂落在一簇枯草上,血红点缀着枯黄,更显几分惨烈。

    两个人对峙着,目光中是同样的狠厉。

    此刻的云大丫,脸上是血、身上是血、剑上是血,甚至,连眼睛都是纯粹的血红色,不是形容,是真实的血红色。

    她勉强站着,左手撑着膝盖,右手持着剑。透过流经双眸的血液,她看向对面以斧撑地,没了一条手臂的马仁。

    她开口,声音极为沙哑,如同剑尖划过枯木:“没想到吧,你堂堂君阶初期,竟会被我一个王阶后期逼到这种地步,甚至,还断了一臂!呵呵……”她低声地笑着,笑声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如同恶鬼,“你让人断了小妹一臂,我便断你一臂,你放心,三妹的仇我会永远记住,带我进阶君阶之时,必灭你虎狼帮!”

    马仁看着满身鲜血,如同冤魂厉鬼的云大丫,很是心惊、非常心惊!他不明白,王阶后期的云大丫怎么可能爆发出那般强的战力。

    刚刚二人一战,起初云大丫还只是勉强抵挡、闪躲,可后来,她竟然越战越强,强到让他难以抵挡,甚至断了一臂。

    马仁喘着粗气,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野望:难不成,她有什么可以提升战力的秘法?若是我能得到,并和大哥分享,那我们兄弟到了三殿下那里,也会更有底气。

    想到这,马仁的眼神变得炽热而狠厉,他的伤不轻,只能勉强地提起斧子,艰难地一步步走向云大丫,一边走着,他一边凶狠地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强?”

    云大丫裂开嘴,那白色的牙齿衬着鲜血显得极为可怖,她不屑一笑:“你这幅恶狠狠的样子想吓唬谁?呵呵,”她再次发出了那种如同恶鬼般的笑声,眼中尽是嘲讽,“想知道我强大的秘密,做梦!”

    云大丫这说的绝对是心里话,因为,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强。她本来纯粹是想舍掉自己的性命以保全云二丫的。谁想,她和马仁一战,竟然越打越觉得自己强大,那种强大,绝非拼命就可以达到的强大,而是一种体内不知名力量的爆发。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马仁因为失血,再加上对云大丫身上所谓秘术的渴望,已经没什么脑子了,小心谨慎什么的自然也没了。

    他猛然上前了一步,狰狞着面孔将手中的斧子压在了云大丫的肩头处,并不断地使力,妄图将其压跪在地,同时低吼道:“快说,你是如何做到这般强的?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云大丫觉得,肩头上的斧子重有千斤。她知道马仁的用意,想让她跪下,从而在意志上打击她,做梦!她怎么可能跪在这个混蛋面前?

    她紧咬着牙,冷笑着看着马仁,不发一言。她好恨,恨自己已经再无丁点力气,否则,就凭这混蛋如此大大咧咧地过来,她绝对可以一剑杀了他。可现在……云大丫心中暗叹一声,她连站着都很勉强了。

    见云大丫不说话,马仁的表情变得更为狰狞,他抬脚,脚尖直直点向了她的丹田。他要先废了她的丹田,再施以百般折磨从而问出秘术。

    月倾寒赶到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然而她与云大丫二人之间还有三十余丈的距离,想冲过去救人是来不及了。所以,她将大量的灵力疯狂地注入到了问月剑之中,对着马仁抬起的腿,就是隔空一刺。

    “嗤”的一声,一道月白色剑气脱剑而去,在半空中画出清冷的痕迹,只一瞬间,便到了马仁的腿边。

    剑气攻击,是一种灵力的外放,不但对激发剑气者控制灵力的能力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其对灵力的消耗亦是极为的巨大。

    月倾寒从不轻易使用剑气,因为负荷太大,然而一但使出,必定是无比犀利、恐怖的。

    马仁虽觉不好,想躲却是万万来不及了。“噗”的一声,剑气刺穿了他的大腿,贯穿而过,带起一道血剑。

    剧痛袭来时,马仁也算是条汉子,硬是咬牙忍住了没吭声。他刚要侧头,准备看看是谁偷袭他时,就觉丹田处剧痛不已。

    马仁的身体瞬间僵硬,他愣愣地低头,看到的是白色的剑尖。他的丹田竟然、竟然,竟然被刺穿了!感受着体内正在极速流泻而出的灵力,他瞪大了眼睛,惊吼道:“不!”

    月倾寒拔出问月剑的瞬间,马仁再也站不住,瘫倒于地。

    他的面上满是难以置信、惊恐和绝望。他看着月倾寒,眼中尽是怨恨,嘶声道:“你是谁?为何毁我丹田!”

    月倾寒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她看向因为见到她松了口气,结果瘫坐在地的云大丫,眼中有淡淡的流光闪过。

    月倾寒感受到了从其身上传来得浓郁的血液力量,她不禁微有惊讶道:“血炼之体!”

    云大丫愕然不解,她勉强抬头看向月倾寒,虚弱地问道:“谢谢你救了我,血炼之体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为……”马仁的咆哮声戛然而止,月倾寒一剑刺入了他的口中,挑断了他的舌头。

    一口鲜血混合着一截断舌和数颗碎牙自马仁的口中狂喷而出。这下,他再也说不出话了,只能用无比怨毒又极其凶狠的目光盯着月倾寒,口中发出无意义的、近乎嘶吼的‘呵呵’声,显得很是凄惨。

    月倾寒依旧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她看着云大丫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破烂的只能勉强遮体的衣服。

    她取出一件白衣、一颗疗伤丹和两颗补血丹递给云大丫,同时道:“一种特殊体质,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血流得越多,战力越强。”

    云大丫的眼睛一亮,她可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越战越强了。马仁刚开始时在她后背上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她一直没机会用灵力封住,便一直不停地流血。本来她还担心自己流血过多会越来越虚弱,想不到,竟是原本让她担心的伤势救了她一命。

    想着,云大丫已经接过了月倾寒递给她的东西:“多谢韩小姐。”

    月倾寒点头,转眼看向马仁,在其恶毒目光地注视下,一脚将其踢晕,同时淡淡地道:“传说,三十万年前的人族有一种刑法,名为‘天灯火祭’。便是将人裹在棉花中,用油浸泡三日。之后将其挂在铁棍之上,从脚部烧起,活活将人烧死,此人留着,待我灭掉虎狼帮后,如此祭奠三丫。”

    云大丫猛地站了起来,扯动伤口带来的疼痛她竟也全然不觉,她双眼放光地道:“你说你要去灭了虎狼帮,可真?”

    月倾寒已经头也不回地向着西北方行去了,她要将三丫找回来,同时,淡漠清冷却让云大丫心中温暖的话传来:“今夜动手。”

    斜阳更斜了,红霞更红了,月倾寒的影子更长了。

    云三丫瞪大了无神的双眼,无力地躺在地上,一把冰冷的钢刀正插在她的心脏处,带走了所有的温暖。原本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只有愤怒和不甘。

    早上还对自己咧嘴笑的朋友,此刻却是气息全无、一脸死灰,那种生与死的反差,残酷的让月倾寒的心尖微有刺痛。

    “小妹妹你是来我玉山宗拜师的吧,不用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倾月,你还没吃饭呢吧,是不是已经饿了,我都给你准备好啦!”

    “今天可有好吃的哦!”

    一幕幕画面再次闪现月倾寒的脑海,她紧抿着唇,俯身,轻轻帮她合上双眼,柔声道:“三丫,我会帮你报仇的,所有与你的死有关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包括虎狼帮背后的人,”她轻轻将她冰冷的尸体抱起,“你放心,你的姐妹我会照顾的,你走好。”

    月倾寒就这样抱着云三丫的尸体向来时的方向赶去,不顾她身上的灰尘污了她的白衣,她只安静的,穿行在凉秋的林间。

    她是冷淡的,因为她有冰玉寒魄。可她遗传了风扬骨子里的温和和细腻,也遗传了月玉锋那种为亲人拔刀战天下的炽烈,所以她也是重情的。

    哪怕云三丫只是她认识没几天的朋友,现在她死了,能做的、力所能及的,她定会为她做的。

    很快,月倾寒看到了已经换过衣服、盘坐在地上调息的云大丫和站在她身边的云二丫。

    看到月倾寒抱着云三丫的尸体回来,云二丫急忙迎了上来,她强忍着眼泪,哑声道:“谢谢你,韩小姐。”

    月倾寒将云三丫递给了云二丫。

    云二丫小心地接过,将她抱紧。她低头,低低的啜泣声带着浓浓的悲伤,述说着生与死之间的缝隙好似刀刃,分割不了情感,却让它时刻饱受刀割之痛。

    月倾寒那是绝对的大小姐一个,可以说是被宠着长大的,安慰人什么的她是真的不会。她只能转身走人,今夜,她还要灭虎狼帮呢。

    “等等!”云大丫叫住了正要离去的她,她看向她,目中暗藏风暴,“带上我,我能帮到你。”

    月倾寒微微蹙眉,淡淡道:“你的血还够吗?”

    “够!”

    月倾寒沉吟了一瞬,终是点头道:“万事听我的。”

    “好!”

    陷入悲伤中的云二丫终于回过了神,她使劲儿闭了闭眼睛,将眼泪眨回去,抬头看向月倾寒二人:“大姐、韩小姐,你们要去哪?”

    “我们走吧!”云大丫抢先开口,明显是不想告诉云二丫,她们是去灭虎狼帮。

    月倾寒深深地看了云大丫一眼,眼中的不赞同一闪而过。云大丫这般护着云家其她姐妹,并不是什么好事。心中这么想着,她却并未多言,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是最好的,她只摇摇头,转身便走。

    “将三妹带回去,还有,”云大丫指了指马仁,“韩小姐说要用马仁祭奠三妹,别让他提前死了。”言罢,她便追着月倾寒离开了。

    云二丫抱着云三丫站在原地,她看着云大丫离开的背影,轻叹一声,喃喃道:“大姐,你将我们保护得太过了,你去给三妹报仇却刻意地不带我们,你可知道,这会让我们一辈子心中不安,尤其是小妹。”

19.开始

    虎狼帮东南方五里处的山包上。

    月倾寒看着远处的虎狼帮大寨,不由柳眉微蹙。

    虎狼帮不但寨门处有守卫,连寨墙上也站着很多守卫。不仅如此,以虎狼帮为中心,方圆三里之内,大树尽皆被砍伐,巨石尽数被运走,可谓是毫无遮蔽物。这种情况,想要无声无息地潜入其中基本不可能,毕竟月倾寒并不精通隐匿之术。

    云大丫对虎狼帮的了解自是比月倾寒深,见她皱眉,她道:“韩小姐,虎狼帮身为山贼帮派,能存在一百余年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共有过三任大当家,每任大当家都十分重视修炼、团结和守卫,谁敢在这三点上犯错误,那绝对是死罪。所以,就算是到了后半夜,他们的守卫也不会有丝毫松懈的。”

    月倾寒闻言,柳眉蹙得更紧,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要彻底落山了,算算日子,今夜虽不是满月之夜,却也相差不大。若是在午夜之时引月华之力入体,应该可以为她增加四层的灵力强度,那她的战力就是二百二十王。如此,她便有一定的底气硬闯虎狼帮了。

    一念及此,月倾寒看着虎狼帮的双眸中闪烁起了淡淡的冷芒,配上她瞳孔中隐隐的碎冰,如森冷的剑锋,她淡淡道:“午夜动手。”

    云大丫一愣,她虽然不懂月倾寒为何要等到午夜才动手,却还是点头道:“好!”言罢,她直接盘膝而坐,准备恢复体内的灵力。她不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虽是女子,却自认不比男子差。别说只是等几个时辰,为了给三妹报仇,就是几年她也愿意等!

    月倾寒翻手取出十颗下品灵石递给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道:“谢谢。”

    月倾寒微微点头,再次翻手,取出两瓶补血丹递给她:“补血丹,对你很有用。”

    云大丫眼中闪过暖意,光听名字她就知道这丹药对她的重要性。她是血炼之体,血流得越多战力便越强,这补血丹正适合她。同时她也明白,月倾寒给她这丹药是念在她三妹的份上,便也不推拒,直接接过,微笑道:“以后,我可以和三丫一样叫你倾月吗?”

    “嗯。”月倾寒点头,表示可以。

    见其点头,云大丫感觉心情好了不少,再面对月倾寒时,便少了几分那种平凡女子面对天之骄女时的疏离感,多了几分亲切。

    云大丫移动身体,离月倾寒进了一些,这才问道:“倾月,你说我是血炼之体,这血炼之体除了血流得越多就越强外,还有什么特别的?”

    月倾寒沉吟了一下,才道:“炼体、炼气、炼魂,是常见的修炼方式,基本谁都可以修炼,可炼血不同。炼体之时连带的炼血,并非真正的炼血。真正的炼血是让血液中产生一种力量,类似灵力、身体力量的力量,其可以在攻击时与灵力、身体力量叠加。所谓的血炼之体,就是天生的炼血体质,不但炼血之时事半功倍,炼血之后能发挥出的战力也远超他人。”

    云大丫听得很认真,这可是关系到她一生的,见月倾寒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问道:“那,倾月,你可知道如何炼血?”

    云大丫已经明白,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自己有特殊体质,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怎么还能浪费?

    月倾寒摇头,这个她是真不知道。眼看云大丫的眼神黯淡下去,她开口道:“此间事了,我会想办法将一份炼血功法送给你的。”

    云大丫眼神一亮,惊喜的声音中带着微不可查的哽咽:“倾月,谢谢。”

    云大丫知道,有些话无需多说,她只要记得这份情,若是将来月倾寒有事找她,万死不辞便是。

    月倾寒颔首,接受了她的谢意。

    山包处一时间寂静了下来,只闻云大丫悠长的呼吸声。

    渐渐地,太阳彻底沉入了西方,皎洁的明月缓缓自东方升起。

    月倾寒看着那缓缓越出地平线的明月,感受着那瞬间撒遍世间的月华,不由勾起了嘴角。她最喜欢每天里的这一刻,那种挣脱一切束缚的欢畅对她领悟欢之剑意极有帮助。

    她就这样看着,看着那接近满月的月亮越升越高,那种圆缺之间的悲欢,让她沉醉不已。

    直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月倾寒和云大丫齐齐回头看去。

    只见,夜色中,云二丫、云四丫和断了一臂,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云小丫,并肩而来。

    “你们怎么来了?”云大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怒。灭虎狼帮这么危险的事情,她们来干什么?若是一个不好再没一个,那可怎么办?

    “给三姐报仇!”原本五姐妹中最温柔的云小丫狰狞着面容道。

    三丫的死,给云小丫的打击太大了。因为三丫是为了给她报断臂之仇而死的,所以在云小丫的心中,她三姐的死,最少有一半原因在她身上,若不是她太没用,她三姐怎么会死?想想她三姐刚刚给她的玉梅果,再想想如今的天人永隔,她觉得,心痛得像裂开了一般。给她三姐报仇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不来?

    “你。”云大丫看着这样的云小丫,一瞬间感觉心下痛得发麻。原本无忧无虑、温温柔柔,被姐姐们保护着的小妹妹,终究还是因为三姐的死而改变了。

    “大姐,我们都是来给三姐报仇的,你赶我们走也没用!”云四丫眼中还带着泪光。

    五姐妹中,大丫和二丫是一胎生,四丫和三丫是一胎生,小丫是第三胎。因此,若说谁和三丫的感情最深,那无疑是四丫。

    “可是你们的修为……”

    “来了,就等着吧,午夜动手。”月倾寒淡淡的话打断了云大丫接下来的劝解之言。

    云大丫猛地侧头,看向月倾寒,眼中满是不解,甚至还有点儿愤怒。她不明白,月倾寒为什么同意她的三个妹妹涉险,虎狼帮称为“虎狼”,可不是说说而已,那些亡命之徒是不会对她的妹妹们手下留情的。

    月倾寒回视她,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你不能保护她们一辈子,她们若是今夜不来,就会烙下一生的心魔。”

    云大丫无言,她承认月倾寒说得是对的,可是…….她面露悲伤道:“我无法承受再失去一个妹妹的痛苦了。”

    月倾寒凉凉道:“我师父说,莫要做无情人,却也要知舍得、懂放下。谁也不能替别人活。王阶至帝阶两百寿元、圣者两千、宗师四千、尊者一万、仙人更多,若是什么都不经历,便只能两百寿终。”言罢,她转过头,继续观月。她说的已经不少了,能理解多少,她实在无法控制。有些事情不能说透,过犹不及,太刻意了反倒是不好的。

    云大丫沉默了,她一直想保护好四个妹妹,有危险的事情都是她去做。就连下山巡查她也不放心,硬是让方桂花同意她们五人一组。

    可她保护的结果呢,二丫还好,虽然修为不如她但遇事还算冷静。而三丫,一心想着脱离她的羽翼,凡事都要抢在前头,久而久之修为虽然上来了,却变得极为冲动,若不然,她怎么会一个人追出去从而丧了命?四丫则是毫无主见,遇事更是慌张,若不然,小丫断臂时她也不会连用灵力封伤口都忘了。而小丫,更不用多说,一点战斗经验都没有,若不然,那男人偷袭的一刀怎么会轻易得手?

    云大丫悚然而惊,她确实保护太过了,若再这般下去,她剩下的三个妹妹定会一事无成。就算将来没有死于他人之手,也不可能突破到圣阶。而她,云彩霞说,她是很有希望突破到圣阶的。到时,她要眼睁睁地看着三个妹妹寿元断绝吗?只想想那个场面,她的额上就已经流出冷汗了。

    云大丫长叹一声,沉痛的语气中却似带着某种打破桎梏的畅快,她道:“那便一起吧!

    云二丫唇角微勾,她的大姐,终究还是看透了、想通了。后又黯然,只可惜,这是用三妹的命换的。

    四丫和小丫不如二丫看得那般清,只齐齐点头,眼中恨意几欲凝成烈焰,破人心弦。

    月倾寒微笑,天助自助者。云家姐妹能在没有高阶功法、没有修炼资源的情况下在二十余岁就修炼到王阶,显然天赋都是不差的。这等人,若是埋没在这山野之间实是可惜。如果是其他人,埋没就埋没了,她才懒得理会,但这里,毕竟有个云三丫。

    她翻手,取出两刀、两剑,直接递给云大丫。两把刀都是上品王器,一把金属性、一把火属性,两柄剑,一柄是下品君器,金属性,另一柄是上品王器,为水属性。都是她在青扬山脉历练时反打劫得来的,还没来得及卖掉,如今正好给云家姐妹。

    云大丫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过。

    还不等她言谢,月倾寒又拿出两个丹瓶递给她:“四阶上品补灵丹,一吸半之内可以恢复王阶中期五层的灵力,可以事先含入口中。短时间内不能多服,否则经脉无法承受,服用时量力而行。”

    天风界人族最常用地补充灵力的东西有四种:灵石、灵果露、灵酒和补灵丹。

    这四种东西各有优劣。

    灵石:聚天地间的无属性灵气所生。其内灵气极为温和,只要保证自己不会被大量的灵气撑爆,就可以随意吸收,不会对经脉产生任何的负担。但其补充灵力的速度比较慢,且必须打坐吸收。这就导致,在战斗、追敌或逃跑时,灵石基本是没什么用的。

    灵果露:用各种灵果制作而成。补充灵力的速度极快,且没有药毒。但喝灵果露补充灵力,是需要取出并喝下的。因此,它并不适合激战时使用,只适合追敌、逃跑或大规模混战时使用。

    灵酒:与灵果露的优缺点一致,便不提。

    而补灵丹:其最大的优点在于它与大多数丹药的入口即化不同,只有将它吞入腹中,丹药才会化开并散开药力,发挥作用。所以,修炼者完全可以在激战之前,就将其含入口中,待灵力有所消耗时再服下。它的缺点也很明显,是药就有三分毒,不宜多服。

    无论是灵果露、灵酒还是补灵丹,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由于是在短时间内快速恢复大量灵力,其对修炼者的经脉会产生极大的冲击和压迫,短时间内是不能服用太多的。

    云大丫看着递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她不由有些泪目,眼前的人与她们无亲无故,就算是和三妹也不过是三日的交情,竟然会如此待她们。

    她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感动,声音有些僵硬地道:“倾月的大恩,我们姐妹终生不忘。”

    正当时,月已中天!

    月倾寒转身,以每吸七八丈的速度向虎狼帮的正门处行去,同时,她淡淡的声音传来:“我先进去,长啸为号,你们再进,否则,便不要进。”

    寒凉的月色下,她手中是剑、紧抿的薄唇如剑、眼中的冷芒如剑、她的人,也似一把出窍的神剑。

20.独闯

    月正中天。

    虎狼帮。

    如云大丫所说的一样,虽然现在已是午夜时分,虎狼帮围墙上的守卫和正门处抱着鬼头大刀的四名彪形大汉却依旧是个个精神十足,警惕地盯着四方,不见一丝的懈怠。

    赵商是虎狼帮的一名普通山贼,帅阶后期修为。今夜,正好轮到他去寨墙上放哨。他知道,虎狼帮从成立以来共有过三位大当家,而这三位大当家都对放哨这件事极为重视。若是在其它事情上出些纰漏、偷偷懒,大当家一般不会下死手,但若是在放哨的时候不尽心,那可就死定了。因此,他的注意力是高度地集中,一双放光的眼睛不住地四下扫视,生怕有人趁着夜色潜入虎狼帮。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他看到在三里外出现了一个白点。那是什么?心里疑惑着,他微微眯眼,想看清那白点是什么。却不料那白点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只四五吸的时间,就差不多前进了半里,他只能看到一条白线。

    “大家注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他提醒他身边的山贼同伴。

    临近赵商的几个山贼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说话间,那白线已经越来越近了。赵商也终于看清了那白线是什么,那是一名正在高速移动的白衣人。虽然因为是夜里,所以性别、长相都还看不清,但他确定,那是一个人。

    与此同时,顺着赵商的目光看过去的几名山贼也看到了那白色的人影,几人不由一起喊道:“大家小心,有人过来了!”

    几个山贼可都是身有修为的,他们这么一喊,临近的山贼基本都听到了,他们全都看向了白影的方向。

    白影更近了,眼尖的山贼已经看清了白影手中拿着的白色长剑。这……拿着剑冲过来,难不成要硬闯虎狼帮?这人是有多大的胆子,疯了不成?在这一刻,所有看清白影手中有剑的马贼都蒙了至少有两吸。随后就是齐齐大吼道:“敌袭!敌袭!快快,通知大当家的,有敌袭。”

    一瞬间,虎狼帮的守卫们彻底地戒备了起来。门前的守卫和寨墙上的守卫纷纷武器在手,死死盯着那仗剑而来的白影。

    不用说,这仗剑而来的白影自然就是月倾寒了。

    虎狼帮山贼的戒备月倾寒自然已经发现了,可她全然不理,只快速向虎狼帮的正门冲去。

    很快,月倾寒距离虎狼帮正门已经不足半里了。

    她看到,寨墙上的山贼至少有一半向她所在的方向聚集而来,他们纷纷张弓搭箭,箭头所指,正是她。

    她看到,从虎狼帮正门处冲出了二十八人,算上守门的四人就是三十二人。他们各个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月倾寒双眼微眯,速度却是不减。这阵仗看似可怕,可事实上,她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王阶以上的修炼者,分明是请君入瓮之局。

    “来人止步,否则死!”一个浑厚的男声自寨墙上传来,带着浓浓的杀气。

    月倾寒充耳不闻。

    距离,很近了!

    “放!”那个浑厚的男声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所有手持弓箭的山贼齐齐松手,二三十根箭矢带着破空的锐啸声,当头朝月倾寒罩来。

    白色剑光倏然亮起,加持了灵力的问月剑绽放出数不清的剑花,被世人评为最花俏剑招的“剑花”在月倾寒手中使得恰到好处。

    朵朵白色剑花绽放于夜色之下,映着清冷的月色,如同一场剑舞。

    “叮叮叮!”所有的箭矢尽数被打落,月倾寒前冲的速度丝毫不减。

    下一刻,她的人已经冲入了站在虎狼帮正门前的山贼当中。

    月倾寒的速度在一瞬间爆发,眨眼间,白色的虚影从三十二名山贼的身旁一掠而过,月白色的剑光连闪三十二次。

    虚影凝实,她的人已经站在了虎狼帮的正门前。在她身后,三十二名山贼尽数呆立着一动不动,在他们的咽喉处都有着一道血线。

    伴随着月倾寒踏入虎狼帮的脚步,尸体软倒和兵器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震得寨墙上的山贼各个胆颤心惊、呆立在原地!

    虎狼帮内部的结构很简单,一条山石铺成的主道直通议事大厅,两侧是一丈高的砖石瓦房一排排,整齐而简单。

    月倾寒持着问月剑行走在主道之上,脚步不疾不徐,向前行进的同时警惕四周,以防偷袭。

    她正面闯入虎狼帮那叫艺高人胆大,但若是到了敌人的地盘还大大咧咧不小心的话,那就是白痴了。

    一路上遇到了几波阻挡,都是帅阶的小虾米,全被月倾寒顺手解决了。

    眼看就要到议事大厅了,月倾寒翻手取出补灵丹,她这个是五阶中品的补灵丹。四阶上品的对云家姐妹来说用着正好,但对她来说就有些低级了。若是没有五阶的便罢,有五阶的她岂会用那四阶的?

    五阶中品补灵丹每颗可以在一吸半以内补充君阶初期五层的灵力,对她来说那便是补满。

    将两颗五阶中品的补灵丹含入口中,月倾寒继续前行。以她的身体强度在短时间内也只能承受两颗的药力。

    轻缓的脚步声响在虎狼帮的大寨内,如死神的临近,亦如狂妄者的不自量力,到底是哪种,唯看成败。

    虎狼帮议事大厅的厅门大开着,月光洒下,只能照进厅内不到一丈。深处,不见一丝光亮,漆黑的如同选择生死的独木,或生或死,成王败寇。

    月倾寒站在议事大厅的门前,淡淡地望了一眼黑暗的大厅,随即向四周扫视,她能感受到,这四周隐隐的杀气。

    双眸微眯,月倾寒瞳孔中的碎冰好似审判宿命的刀刃,她开口,淡漠道:“出来吧!”

    “呵呵!”低低的笑声响起时,文士打扮的男人缓步自议事大厅中走出,在他身后还跟着相貌和气质一样普通的关力。

    伴随着二人的走出,距离月倾寒最近的数间房屋的屋顶上瞬间出现了数十名手持弓箭的山贼,一双双如狼一般狠厉的眼睛死死盯着月倾寒,那如寒星般的箭头亦是指向她的周身。

    与此同时,一百余名手持刀、剑、斧、棍等各种武器的山贼出现在了月倾寒的四面八方,将其团团围住。兵器的冷芒混合着他们身上浓烈的杀气,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只眨眼间,月倾寒所在,已被围成铁桶!

    文士打扮的男人见此,脸上尽是胜券在握,他对着月倾寒拱手,淡笑道:“在下姜山,姑娘的感知之敏锐让在下佩服,敢问姑娘芳名?”

    月倾寒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好似那些能杀人的刀剑都是纸糊的,好似那些亡命之徒都不过是蝼蚁。

    她只淡淡地扫了姜山一眼,君阶中期修为,眼中金光暗藏,应该是个好手。心中微有警惕,她垂眸,淡淡道:“你不配知道我的名。”

    姜山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脸色也沉了下来,这话说得也太打脸了。想他跟随岳国三殿下多年,深受三殿下地重用,谁见了他不得恭敬地叫一声三爷,怎么就不配知道你一个黄毛小丫头的名字了?

    没有给姜山说话的机会,月倾寒再次开口,她冷冷道:“你就是虎狼帮背后的人,伤小丫诱杀三丫,从而引我来此便是你的主意。”话是疑问的话,语气却是肯定的语气。

    姜山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怒气压下,脸上再次带上微笑:“想不到姑娘竟然如此聪颖,这么快就猜到了一切。不错,是我设计的,为的就是引你来此,提前将你解决,”他的眼中带上了高高在上,笑容变得无比得意,“不过就算你猜到了又如何呢?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伸手指向四周众多的山贼,“如今的你已经是笼中之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必死无疑,不过呢,”他话音一转,上下打量月倾寒,眼中是赏玩贵重玩物时的眼光,“容颜倾城,气质若仙,像你这样的佳人,若是香消玉殒实在可惜,不如你放下手中剑,从今以后跟着我,如何?”

    月倾寒如古井无波的眸光环视周围的山贼,最终将目光落在姜山的脸上。她淡漠一笑,翻手取出一块下品灵石:“灵石飞起三十丈,在其落地之前,杀你虎狼帮百人!”

    “哈哈哈!”一直未出声的关力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月倾寒,眼中尽是鄙夷,“吹牛要有个限度,还灵石飞起三十丈,落地之前杀我虎狼帮百人,你若说用你的身子征服百人我还信!”

    毫无废话的,灵石腾空飞起,月倾寒仰天发出了一声响彻方圆十里的清亮啸声。

    虎狼帮刚乱起来的时候,云家四姐妹就已经小心地朝虎狼帮赶了。

    所谓报仇心切,就算云大丫能沉住气,其余三人也是沉不住的。何况,云大丫是很担心月倾寒安危的。

    人言以心换心,月倾寒不但对她有救命之恩,还对她们姐妹有赠丹、赠器之德。如今月倾寒涉险,更是为了给她的三妹报仇。于情于理,她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等着月倾寒的号令。

    虎狼帮的守卫刚刚被月倾寒杀了一大半,剩下的又都去了议事大厅那里。因此,姐妹四人到了寨门处也没人发现她们。

    云大丫检查了一下门前的三十二具尸体,低声对其余三人道:“全是一剑封喉,应该是倾月干的。”

    云二丫也看到了这些尸体,她低声赞道:“果然是干脆利落,真解气!”

    云小丫对此并不关心,她看着虎狼帮的寨门,目中跳动着名为仇恨的火焰,她冷冷道:“我们进去吧!”说着,她便要往里走。

    “慢着!”云大丫一把抓住了她。

    云小丫回头,看着她,目露疑惑。

    “别冲动,你先听我说,”云大丫的神色很郑重,“几天前虎狼帮袭杀我们玉山宗人之时,我就开始怀疑了。按理说,因为有宗主在,虎狼帮不应该如此过分才对,若是把宗主逼急了,那就是鱼死网破。”

    云二丫、云四丫和云小丫齐齐一愣,随即二丫目露思索之色,四丫一脸不解,小丫则平静地看着云大丫,等她的下文。

    “我一直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直到倾月说,以长啸为号,我们才能进去。我才终于明白了。”

    云二丫目露恍然道:“大姐你是说虎狼帮请了帮手,”随即她又摇头,“也不对啊,虎狼帮若真有强援,他们为何不直接杀上我们玉山呢?”

    云大丫眸光闪烁,她有些迟疑地道:“不好说,也许是他们没有把握留下宗主,也有可能是不想让腾云山庄渔翁得利,这个现在与我们无关。”她的神色变得郑重,“倾月之所以不让我们跟她一起进去,应该是怕虎狼帮请来的帮手太厉害,她对付不了。我们若是跟她一起进去太过危险,她是想一个人先进去探探虎狼帮的底。”

    云小丫沉默了,她看着虎狼帮漆黑的寨门,数吸之后才道:“那我们怎么办?”

    “等!”云大丫吐出一个字,“我们就在这等,等倾月的信号,或是,”她顿了顿,目中射出两道迫人的寒光,“她逃出来时,用我们的命,接应!”

    正当时,月倾寒清亮的长啸声响起!

21.血洗

    虎狼帮议事大厅之前。

    飞起的灵石牵动着姜山和包括关力在内所有山贼的心,让他们不自觉地屏息。

    问月剑发出一声高亢的剑鸣,月华之力入体,云水十八剑展开,月倾寒身化白影冲入了众多山贼之中。

    云水十八剑,取行云流水、连绵不绝之意,其更重速度,攻击力方面则稍有欠缺。可有了月华之力入体对攻击力的提升,那便是相得益彰、完美结合,其结果,只有一个……

    月倾寒所到之处,白色剑光闪烁不绝,大好的头颅接连飞起,相继狂喷的鲜血如同大海的怒涛,此起彼伏。

    一个个山贼,无论是帅阶还是王阶,无论是王阶初期还是王阶后期,无一人能挡住她一剑。

    惨叫声、惊呼声、呵骂声、怒吼声、人头落地的咚咚声不绝于耳,好似百鬼在一同怒吼。

    虎狼帮大厅之前,那流淌的鲜血成河,滚动的人头亦成河。月倾寒以绝对实力告诉了他们,什么叫人间地狱!

    姜山呆呆地看着月倾寒大杀四方,根本忘记了要出手阻止。他毕竟跟着岳国三殿下日久,虽然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但终究是顺风顺水惯了。

    皇权争斗虽然惨烈,但岳国的皇帝寿元还有几十年,皇子们的争斗基本是以权谋为主,拉帮结派、收拢人才,哪里会像如今这般血淋淋?

    他呆了,关力却没有,山贼那是什么?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真不是说说而已,眼见他手下的人被月倾寒如同杀狗一样屠戮,他的眼睛都红了。

    他怒吼一声:“贱人你敢!”便挥舞着手中一根茶杯口粗细的齐眉棍冲向了月倾寒。

    感受到他地出手,月倾寒眸中的碎冰闪烁着点点星光,她等的就是他。

    月倾寒先将口中的补灵丹咽下了一颗,随即心神控制着体内灵力分为四股,四股灵力两两一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向双脚冲去。四股灵力分别在双脚处激烈地碰撞,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

    这是月倾寒自己想出来的一种在一瞬间爆发出绝快速度的方法,姬南梦给这种方法取名为:“闪月”。

    因为闪月是用大量的灵力在经脉中产生激烈地碰撞,从而在一瞬间爆发出可怕的力量,所以这一招对经脉地负担是极大的,一个不好经脉就会出现断裂。以月倾寒上品王器的身体强度,每次使用过后也要静心调息一番后才能用第二次。

    趁着闪月爆发出的那不到一吸的恐怖速度,月倾寒悲欢剑意同时加持,对着关力便冲了过去,手中的问月剑直指其丹田。

    在姜山眼中,月倾寒彻底化作了一道白光,一道,快到让他看不清的白光。他知道,关力完了,这一剑他绝对接不住。

    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月倾寒的速度,已经完全超出了关力所能反应的极限。毫无悬念的,问月剑直接刺穿了关力的丹田,废了他一身的修为。

    “啊!”不出姜山所料,关力只发出了一声带着难以置信和绝望的痛吼声,随后便因为急火攻心而晕了过去!

    月倾寒停住身形,她的白衣依旧如雪,她的剑依旧纤白无尘,她的人,依旧淡然从容。

    她没有看关力一眼,好似若她看了,就会污了她的眼。她伸出左手,纤细白皙的食中二指夹住了下落的灵石。

    她淡淡的眸光落在姜山的脸上,轻声道:“我可有失言?”

    寒气,在蔓延!

    晚秋的夜风在此时此地更显冰凉。那转瞬间斩百首却依旧平静的白衣少女,如绝情的仙子,云云众生在她眼中不过是蝼蚁、是尘埃;亦如杀人的魔女,涛涛血海在她心中不过是随手、是一念。

    四周的山贼还剩近百,可在这一刻,竟无一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们害怕引起她的注意。那地面上翻滚着的人头正正好好是一百颗,没人会相信这是巧合,分明是她在杀人之时仔细计算过的。难以想象,她竟然在杀人之时还有心情、有时间数数,这真是,好恐怖!

    “咕噜!”姜山咽吐沫的声音那般明显,在落针可闻的此刻,传到了所有山贼的耳中,让本就胆寒的他们,更加惊恐:让他们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惨白;让他们紧抿的唇,开始颤抖!

    云家姐妹进入虎狼帮后便直奔议事大厅而来,一路上见人杀人、见狗杀狗,毫不留情。

    云大丫持着月倾寒给她的下品君器长剑,走在最后面,将路上遇到的所有敌人都交给了她的三个妹妹处理。

    她已经明白,温室里的花朵终究是要枯萎的,与其那般,不如拼上一拼。圣者、宗师、尊者、仙人,无穷的挑战,无限的可能都在前面,既然已经决定放手,那自然是要从现在就开始的。

    云小丫的身上已经染满了鲜血,有别人的,因为她一直在抢着杀人,只有这样,才会让她那颗被撕碎的心好过一点儿。也有她自己的,因为她现在毕竟是左手用剑,很不习惯,但她没有退缩过,身体上的疼痛终究是一时的,心中的痛才是最要命的。

    渐渐地,云家姐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她们互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议事大厅前。

    “哇”的一声,大厅前的景象让二丫、四丫和小丫几乎同时扶着一旁的墙壁吐了起来。大丫也是眉头紧皱,死死闭着嘴,她也觉得胃里很不舒服。

    她们看到了,只剩下一百有余,个个身体紧绷、战战兢兢的山贼;她们看到了,那成河的鲜血,翻滚的人头;她们也看到了,趴在地上,丹田处一片红、如同死狗的关力。

    云家四姐妹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清清冷冷,虽然不热情却安安静静的月倾寒发起怒来竟是如此的可怕!

    听到呕吐的声音,月倾寒知道是云家姐妹到了,头也不回道:“其他的山贼是你们的,谁生谁死,我不会插手。”

    话音刚落,问月剑朝着姜山的咽喉就刺了过去。

    月华之力入体,对身体强度有着极大的要求。以月倾寒现在上品王器的身体强度,也只能维持半刻钟左右。所以,她选择了立即出手。

    云家姐妹听到月倾寒的话,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们想报仇,自然还是亲自动手才痛快。

    云小丫第一个止住了呕吐,她红着眼睛,持着月倾寒给她的上品王器长剑,冲入了众多山贼之中。云二丫和云四丫紧随其后。云大丫则在一旁给三人掠阵,以防出什么意外。

    虎狼帮山贼中王阶以上的本就没有多少,刚刚又被月倾寒杀了不少。再加上被月倾寒的战力和手段所慑,可以说是斗志全无,亡命之徒也不代表明知必死还要送死。

    而云家姐妹报仇心切,眼睛都是红的,在气势上就胜了一筹。又都是王阶,手中还有好武器,双方相差一目了然。

    因此,云家姐妹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杀的残肢乱飞、鲜血迸溅、惨叫声四起。虎狼帮议事大厅之前,人间地狱的场景再次上演。

    没一会儿,云家姐妹动手的三人身上就被鲜血染满了。而山贼们,也开始陆续有人逃跑了,毕竟这世上没几个人是傻子。

    此刻的月倾寒已经是全力以赴,悲欢剑意加持的同时,体内灵力亦疯狂地注入到了问月剑之中。

    大量的冰灵力使得问月剑的剑身之上布满了寒霜。以月倾寒为中心,方圆五丈之内如入深冬,冰冻三尺亦不过如此!

    姜山看着向自己刺来的一剑,感受着从那绝情少女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只觉头皮发麻、后背寒毛直竖。但他毕竟是君阶中期,虽惊却不乱。

    他右手在腰间的储物袋上抹过,一把细长的火红色长刀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灵力加持其上,长刀上撩,格挡向问月剑。

    “当”的一声,刀剑相击。

    姜山被震得连着后退了七步,一口鲜血喷出。只一击,他的虎口便被震裂,五脏六腑也被震伤,就连手中的长刀,也被斩出了一个极大的缺口。

    月倾寒眸光冷冽,全身灵力剧烈鼓荡。她上前,不等姜山稳住身形,手腕一转,问月剑自下而上,斜斜划向了姜山的咽喉。

    若有可能,姜山真不想和月倾寒硬碰硬,可他没办法。月倾寒刚刚那一剑,已经将冰灵力打入了他的体内,让他浑身上下都变得有些僵硬,其行动自然受阻。所以,面对这第二剑,他根本躲无可躲,只能选择咬牙硬接。

    “当!”红色的长刀被一剑斩断,姜山则被斩得凌空倒飞而起。人在空中,鲜血已经再次狂喷而出。

    伴随着断刀落地的“当啷”声,月倾寒眸中的光芒陡然大盛,她的右脚猛然踏地,身化一道白影,直直掠向了还在半空的姜山。

    那一剑,带着生离死别的悲伤;那一剑,带着告慰亡友的送别;那一剑,带着清冷少女的愤怒,仿佛贯穿了天地!

    问月剑在这一刻大放光芒,照亮了半个虎狼帮,映的天空之月陡然失色!

    人过、丹田破!

    姜山口中的鲜血再次狂喷,他的人,重重摔落于地。

    虎狼帮一战,月倾寒既用了力,也用了智,才有如此战果!

    她明目张胆地独闯虎狼帮,为了简单直接的同时也是在造势,为的就是让姜山心中生疑。

    怀疑她到底有什么底气如此做?这个问题姜山虽然没有真正想过,但疑虑已经在心中生出了。

    之后她又以近乎狂妄的姿态说出灵石落地之前杀一百人,为的是将姜山推到旁观者的位置上。因为心中下意识地想知道她的底气是什么,所以,姜山第一时间没有出手,只顾看她的本事。

    而她杀人之时尽数斩头,把现场弄得像修罗场一样,为的是震慑姜山。再加上肉不割到自己身上谁也不知道疼,她杀的山贼与姜山无关,姜山便彻底忘记了动手。

    然而山贼是关力的人,所以关力忍不住动手了,而她等的就是这一刻,于是关力被废了。

    如果她刚到议事大厅之时姜山便和关力一起对她出手,再加上近两百名山贼之力。她便只能选择突围退走,毕竟,姜山和关力都是有能力牵制她一二的,尤其是姜山!

    别看月倾寒废掉姜山好像很容易,那是在全力以赴、无人干扰的情况下,否则,姜山断不可能如此简单的落败。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姜山和关力从头到尾都被月倾寒玩弄于鼓掌之间,绝了他们所有翻盘的可能。

    月倾寒轻巧落地,白衣如雪纤尘不染,问月剑洁白滴血不沾。她侧头,看向一脸死灰、依旧喷血的姜山,开口刚欲问话,心中警铃陡然大作!

    想也不想的,月倾寒足下发力,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远离了姜山所在。

    “轰”的一声,姜山周身燃起了灰色的火焰。只瞬间,姜山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烧成了灰烬!

    月倾寒薄唇紧抿,眸光闪烁,惊疑不定。若她不曾看错,那灰色的火焰应是阴鬼族特有的“灰冥之火”。可是,这怎么可能?

    典籍记载:早在二十万年前,阴鬼族便因为行事太过恶毒狠辣,被人、魔、妖、五行四族联手灭掉了。

    难不成是当年没灭干净,阴鬼族死灰复燃了?若真是如此……月倾寒眸光抖动:当尽快告知师父才是。

    月倾寒思虑间,云家四姐妹已经清理完了没来得及逃走的山贼,到了她的身边。

    云大丫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眸光一颤,看向月倾寒,张口刚要问,却被月倾寒出言打断了。

    “将关力带上,我们回去。”说罢,她直接转身向虎狼帮外走去。

    见此,云大丫知道月倾寒不愿多言,便不追问,只应了一声“好!”便上前将关力提在了手上。

    就在云家姐妹跟着月倾寒准备一同离开时,月倾寒却停住了脚步。

22.了结

    月倾寒直直地看向了虎狼帮寨门的方向,她听到了从那边传来的不少人在急速前行之时衣服带风的声音。

    云大丫见月倾寒驻足不前,眼中闪过疑惑,便上前一步来到她的身边,侧头靠近她,轻声问道:“倾月,怎么了?”

    话音才落,云大丫的眉头就是一皱,因为她也听到了衣服带风的声音,她的身体瞬间绷紧,冷静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警惕:“有人来了,最少一百个。”

    云家其她三姐妹闻言,神色纷纷变得郑重起来,个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齐齐看向月倾寒,等她的吩咐。

    月倾寒柳眉微蹙,随即舒展,她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虽是如此,保险起见,她还是将口中最后一颗补灵丹咽了下去,将已经告罄的灵力补满,以防不测。

    只几吸的时间,一群人便出现在了虎狼帮的寨门处。他们并未迟疑,直接顺着主道向着议事大厅急速而来。

    行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君阶初期的半老徐娘,身穿粗布麻衣,手持长剑,正是玉山宗宗主方桂花。

    紧随其后的三人皆是王阶后期,二男一女。两名男子长得很是相似,应该是亲兄弟。五官端正,气质忠厚,身高近七尺,膀大腰圆,手中持着茶杯口粗细的铁棍,一看就是勇武之辈。而那女的面容姣好,身姿纤细,穿着白衣,手持一把柳叶弯刀。

    再往后,便是玉山宗的百余名好手。

    玉山宗的人终于到了。

    对于玉山宗人的到来,月倾寒并不惊讶。云家姐妹全都不见了,若是平时,方桂花可能不会在意,但三丫死了,她便不可能不多想了,再加上她也不在玉山宗。

    月倾寒觉得:玉山宗人这时候才到已经算晚的了。

    虎狼帮的面积本就不算大,从寨门到议事厅只有一百丈左右。只几吸的时间,方桂花便到了月倾寒几人面前。

    她先瞟了一眼现场的情况,这一看,不禁瞳孔微缩。满地鲜血残尸,关力被废,偌大的虎狼帮,竟被月倾寒生生灭掉了。

    她又偷眼看了月倾寒一眼,白衣如雪,面色平静,杀了这么多人就像没事人一样,她不由心中一跳。

    说实话,虽然方桂花见识过月倾寒的出手,但在她心中依旧是把月倾寒当成孩子看。这不是轻视,而是淳朴村民习惯性长辈对待晚辈特有的一种关怀。可如今,方桂花明白,眼前的少女是孩子不假,但她的心性、战力,就算是久经生死的战将也比不了。

    方桂花现在绝对相信云大丫曾说过的话,月倾寒就是在玉剑阁之中,其地位怕也是不低。

    心里想着,方桂花对着月倾寒抱拳,微微躬身,略带惭愧地道:“见过韩小姐,我们来迟了,对不起。”

    月倾寒微微点头、又摇头,淡淡道:“无事,我先回去了。”说罢,她谁也没有理会,径直向虎狼帮外走去。

    云大丫向方桂花点头,瞟了一眼四周,意思是:宗主,这里就交给您了。随即便提着关力,带着云家其余三人跟在了月倾寒身后。

    见此,那名跟在方桂花身后的王阶后期女子面现不悦,她张了张口,似要说些什么,却被方桂花以眼神制止了。

    月倾寒对方桂花如何处理现在的虎狼帮毫无兴趣。一场大战,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打坐调息。

    山贼住过的房间,月倾寒还是有些膈应的。除非必要,她是不会选择在其中过夜的。所以,她带着云家姐妹直接赶回了玉山宗。

    一个半时辰后,月倾寒站在了云三丫的房门前。

    “三丫就在里面。”云大丫的声音有些暗哑、有些发哽。

    云家其她姐妹已经抹起了眼泪,若非云二丫拦着,四丫和小丫怕是已经冲进去了。

    月倾寒平静地看着房门,她的眸子隐隐泛起了冰蓝色,眸光幽深不见底,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情绪。良久,她转身,淡淡道:“我需要一个房间打坐。”她没有进去,进去又如何呢?该说的,已经说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剩下的时间,不如留给云家姐妹。

    云大丫点头,低声道:“我房间,怎么样?”

    月倾寒点头,她扫了一眼被云大丫提在手里的关力,凉凉道:“等他醒了,便审问一下。告诉他,若是不说,我便搜魂!”

    云大丫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她点头道:“嗯,审出有用的信息,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搜魂术: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法术,施术者以自身的灵魂力强行侵入受术者的灵魂之中,暴力搜索其记忆。受术者往往会因此变成白痴,甚至魂飞魄散!

    其施术条件为:施术者的灵魂力要强于受术者。这里的灵魂力主要是指强度,量的多少则是其次。

    这就像剪刀剪布,主要看的是剪刀的坚硬程度和锋利程度是否足够剪好一匹布。至于剪刀的大小,只要不是小到一定境界,或是布太大,便只影响速度而不影响结果。

    所以,月倾寒虽然只有王阶初期,但因为使用过一颗魂灵晶的原因,她足以搜君阶初期的关力的魂魄。

    云家姐妹都是玉山宗核心中的核心,尤其是云大丫,更是下任宗主的两位继承人之一。所以,她们虽然不会搜魂,但搜魂是什么还是知道的。

    月倾寒点头,随后便直接朝云大丫的房间走了过去。

    清晨。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月倾寒的身上,让她的人,更似美玉雕成。

    轻吐一口气,月倾寒的睫毛微颤,凤目睁开,眸中的碎冰好似破碎的花瓣,惊艳却不妖异,梦幻却不魅惑。

    近三个时辰的打坐,卸去了月倾寒一夜奔波的疲惫。

    她的双臂向脑后伸去,展现出优美的弧度。细嫩却隐带锋芒的十指轻轻划过黑色的长发,梳理的同时,她从石炕上下来,缓步向房门走去。

    房门方一打开,一直守在门外的云大丫便迎了上来,她笑着,温声道:“休息的如何?”

    月倾寒点头道:“很好。”

    “嗯!这便好,”云大丫点头,随即又道,“可以的话,宗主想请你去她那里吃饭。”

    月倾寒想了想,她到玉山宗这几天,方桂花对她是不错的,还赠送了一颗玉梅果。在玉山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一颗玉梅果可是很珍贵的,便点头道:“可以。”

    云大丫的脸上瞬时露出喜意:“好的倾月,跟我来。”说完,她便引着月倾寒向方桂花的居所行去。

    路上,月倾寒问道:“关力都说什么了?”

    云大丫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向前走,口中道:“那人叫姜山,人称三爷,是岳国三殿下的人。这次来抢夺灵石矿,便是那位三殿下的授意。”

    眸中冷光一闪,月倾寒算是把这位岳国三殿下给记住了。既然姜山是那位三殿下派来的,那他便与三丫的死有关,月倾寒是不会放过他的。

    然而一国皇室,最少也要有一名帝阶坐镇。以月倾寒现在的战力还不足以对付,所以需从长计议。不过她相信,以她的修炼速度,不用三年,这个仇就可以报了。

    至于说那三殿下会派人来找玉山宗的麻烦。神不知鬼不觉地派一个姜山过来怕是已经不易,否则他为何不多派一个?那样更加稳妥。

    如今姜山折了,再派人来?除非他想把灵石矿献给他的皇帝父亲或是想与他那几位兄弟姐妹分享,否则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派人过来的。

    而等他腾出手来,到那时,恐怕月倾寒已经去和他谈,他想怎么死的问题了!

    “至于玉山宗内的内奸,”云大丫侧头看向月倾寒,嘴角挂起苦笑,“是我们玉山宗食堂的大师傅。”

    “嗯?”月倾寒的语气有些上扬,眼中充满了疑问。这个结果真是让她始料未及,食堂的大师傅为何会知道她的到来?

    云大丫苦笑着道:“我们玉山宗下任宗主候选人有两人,我和李莲。而那人,便是李莲的娘亲,”她轻叹一声,“所以,她不但资格老,身份也不低。所以我们玉山宗背后有人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却是知道大概的。”

    月倾寒目露恍然,她刚来玉山宗那天晚上,三丫曾为她准备过一份饭食。恐怕就是那份饭食露了行踪,再加上虎狼帮一位王阶后期的失踪,自然地,她的到来就明显了。心中感叹一声:还是自己思虑不周。

    云大丫再次苦笑了一下,轻叹道:“唉,看来倾月你已经猜到了,三丫那日去食堂打饭的时间很是可疑。若是平时也没什么,谁还没有个特殊情况。可那时正是玉山宗危机之时,那人又是上了心的,所以……”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月倾寒眸光平静,淡淡道:“交给你们了,”随即转移话题,“腾云山庄有什么反应。”

    月倾寒可不信,虎狼帮被灭这么大的事情,腾云山庄会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应该有所表示才对。若是能省去那场赌斗,她也能省些事儿。

    云大丫点头,表示她们会处理好的,随即笑道:“今早,腾云山庄的两位庄主派人来传信,说赌斗取消,灵石矿脉五五分,宗主已经同意了。”她看向月倾寒,眼中满是敬佩,“倾月,这可都是因为有你在。”

    月倾寒闻言,也不扭捏,直接点头。

    腾云山庄的庄主不贪婪却也不轻易让利,而方桂花也没有因为有她在便狂妄自大,狮子大开口,这样倒是很好。

    她的唇角勾起笑意,清浅、柔和。

    方桂花与月倾寒吃的一顿饭不过是为了表示感谢,顺便套套交情,并无其它。

    当天下午,玉山宗便为云三丫举行了葬礼。

    低低地呜咽声,带着深沉的情感;飞舞的纸钱,带着生者的期望;飘洒的灰烬,那是最后的送别。

    凉凉的秋风,仿佛是催泪的魔鬼。让云家姐妹的眼泪,不断地落在地上、融入大地,好似,陪同那逝去的人一起,入土为安!

    云大丫和云二丫亲手将关力和马仁二人点了天灯,算是为云三丫陪葬,随后便将云三丫安葬在了玉山的后山。

    第二日清晨,月倾寒离开了玉山宗。

    当天傍晚,李莲的房间。

    李莲,便是那日跟在方桂花身后的王阶后期女子。

    石桌之上,摆着八道香气扑鼻的各色菜肴和一壶酒。

    李莲与一中年妇人对坐。

    妇人看着李莲,满眼的慈爱,她笑道:“莲儿今天怎么想起亲自下厨了?”

    李莲长得很美,至少在这玉山方圆几百里内是最美的。她抿唇微笑,柔声道:“女儿为娘下厨,自是天经地义。”

    红色的霞光透过窗子洒在李莲的脸上,衬着如雪的肌肤,显得她的笑容更加醉人了。

    李莲提起酒壶,给妇人和她自己都倒上酒。玉手轻轻拿起酒杯,她笑道:“为了我们玉山宗得到灵石矿脉五层份额,先喝一杯。”说罢,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妇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如今的眼里、心里都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自是随着将酒喝了。

    见其喝下,李莲的眼中闪过痛苦。她使劲儿闭了闭眼睛,将眼中几欲喷薄而出的东西眨回去。她拿起筷子,沉默着为妇人夹菜。

    妇人笑眯眯地吃着女儿做的菜,感觉幸福极了,根本没有发现李莲的异常。

    李莲一边给妇人夹菜,一边计算着时间,直到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筷子。

    她看向妇人,带着痛苦与绝望的眸光直直地望进了妇人眼中。

    妇人心中一个咯噔,连忙放下筷子,神色间带着小心翼翼,她轻声地问李莲:“莲儿,怎么了?”

    看着自己娘亲的小心,那种真挚的母爱让李莲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妇人见此,心头彻底的发凉了。但她心中尚存侥幸,急忙起身来到李莲身边,伸出双手温柔地帮她擦拭着眼泪。一边擦一边有些忐忑地问道:“莲儿不哭,出什么事了?告诉娘,娘帮你。”

    泪水,愈加的汹涌了!

    李莲一把环住妇人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她痛哭着,哽噎着几乎不能言,她强自压抑,声音极为暗哑。

    “为什么?娘,您为什么要背叛玉山宗?为什么?若是没有玉山宗,您女儿我恐怕早就被抓到虎狼帮沦为玩物了。是玉山宗给了女儿机会,您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

    妇人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这一刻,妇人只觉脑中轰轰作响。她做的事情,女儿竟然真的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自家的女儿自家清楚,其对玉山宗的忠诚绝对超越了生死,其对玉山宗的感情绝对不比对她这个当娘的浅。

    如今女儿知道了她背叛的事情,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可是……

    妇人在心中长叹一声,女儿说的她何尝不知?可她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生困守在这里。以前没有机会便罢了,如今有机会,她如何能放弃?

    妇人轻抚李莲的长发,颤抖着声音道:“他们答应我,事成之后,许你王妃。”

    李莲惊地直接抬起了头,她想到妇人是为了她,可她实没想到自己的娘竟做出了这等无知之事。

    李莲含泪的眸子看向妇人,哽咽道:“傻娘亲,帝王家最讲求尊严。他岂会娶您女儿我一个乡野村姑?”她伸手止住妇人想出口的反驳,接着道,“就算他们信守承诺,您女儿真的成了王妃,那又如何呢?不过是和一堆女人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只为了一个男人。就算得了宠爱,也不过是养一个男人的鼻息过活罢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妇人想说,那个男人是一国皇子,日后有可能是一国之君。可她发现,她的五脏六腑剧痛难当,喉间亦泛起腥甜,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她心中惊骇,她这分明是中毒了。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酒,可那酒,她的女儿也……眼中泛起惊恐,妇人顾不得自己,首先低头看向还抱着自己的女儿。

    果然,她看到自己女儿的面色惨白,嘴角已经溢出了大股的鲜血,她立时就慌了!

    事到此时,她岂会不知,自己女儿这分明是为了玉山宗要杀她这个当娘的。可因为母女情深,她无法割舍,这才选择与她一起上路。

    一瞬间,妇人急的眼泪和冷汗一起流了出来。她背叛了玉山宗,死不足惜。可她的女儿,不该死的啊!她想挣脱女儿的束缚,想去找宗主,求她救救自己的女儿。却被女儿死死抱住,一动都不能动。

    妇人强行张口,任由鲜血自口中狂喷,她艰难道:“莲、莲儿,你、你放开为娘,娘去求、求宗主,她一定能救你的。娘该死,死、死了就是,可你、你不能死啊!”

    李莲紧紧地抱着妇人,心中竟是无比的踏实和温暖。这就是她的娘亲,明知道自己要杀她,却还是一心为了自己。

    李莲止住哽咽,只让无声的泪水轻轻滑落。她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容,恬静而纯粹,她柔声道:“娘,事已至此,女儿唯一能做的,便是陪您一起走。”她的声音愈发的温柔,“娘,来生,我还做您的女儿,可好?”

    妇人的眼泪,如滔滔江水,滚滚而下。她在自己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她的女儿已经闭上了双眼,神态安详而美好。

    后悔吗?妇人扪心自问,她是后悔的。她明知道,她的女儿不会接受用背叛玉山宗换来的荣华,她明知道的!可那时就是鬼迷了心窍,只想着女儿不会知道的。可惜,一步踏错,便回不了头了。

    就算她能冲出去,能找到宗主,宗主能救女儿,那又怎样呢?自觉愧对玉山宗的女儿要如何活下去呢?

    此时,妇人的心思,竟是出奇的通透。

    她闭上眼,一手轻抚李莲的背,一手轻抚她的头。她一边吐着鲜血,一边柔声道:“好,莲儿,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女!”

23.艳流

    艳流江,是公认的天风外界最长、最著名也是最美的一条水脉。

    最长:其始于天风外界最北方的雷电海,终于最南方烈焰之森的北部边界。全长数亿里,可以说是横贯整个天风外界。

    最著名:艳流江原本并非叫艳流江,而是叫:“恒江”。

    三万年前,有一对男女在恒江之上相识、相知、相恋直到结为夫妻,之后二人双双去了天风内界。

    三千年后,二人回到天风外界。在恒江之上携手飞升而去,从此传为佳话。

    恒江也因此名声大盛。

    而最美:那对夫妻为了在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留下痕迹,便在飞升之前将整条恒江的两岸尽数种上了各种灵花。

    由于每种灵花的花期不同,其凋谢的时间自然也不同。所以,恒江不紧两岸繁花似锦,江水中也是常年呈现落花随流水之象,艳丽无双。

    故此,有好事者将“恒江”改名为“艳流江”,“艳流”即有“艳丽流淌”之意,亦有“惊艳世间之情源远流长”之意。后来便很少再有人称恒江了,都是称其为艳流江。

    岳国,临城东门外的临城渡口。

    “肉包子、茶叶蛋、大米粥便宜嘞!出门路远,众位朋友可莫要饿着肚子上路才好!”

    “临城客来酒楼的招牌好酒如归酒,秋天江上凉,喝一口便能暖身,众位可不要错过了。”

    “馅饼嘞!”

    “馒头、花卷、豆腐脑……”

    ……

    各种商贩的叫卖声响在清晨的临城渡口上,配着升腾的热气和飘洒的香气,再加上往来的行商或是修炼者。这里,真好似集市般热闹而充满生气。若非那些以捕鱼为生的渔民天不亮就已经行船捕鱼去了,还会更热闹几分。

    “李兄,你我兄弟能在这儿遇到实在是缘分,不知你这次出门是要去哪里?若是同路,不如和小弟一起。路上凶险,有个照应也是好的。”

    一名身形瘦长,穿着灰色长衫的男子对身边身形矮胖,穿着黑衣的男子道。

    被叫做李兄的矮胖男子笑眯眯道:“王兄客气了,小弟这次准备乘船南下,去一趟云国做些生意。”他轻叹一声,“唉,这一路上不知道会遇上多少凶险,王兄若是同路,小弟自是求之不得。”

    瘦长的王兄眼中闪过喜色,他笑道:“巧了,小弟是去与云国接壤的青国,正好同路。”他抬头看向刚刚升起不久的朝阳,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时间,又道,“李兄,不知你是否是要乘坐那一个时辰后便要到此的,艳流商行的客船?”

    话落,却没得到回应,王兄不禁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地唤了一声:“李兄。”他同时侧头,看向身旁的李兄。却见他正双眼发直地看向一个方向。

    好奇之下,王兄便顺着李兄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看,他不禁也呆住了。

    只见,一位白衣少女沿江边而来。一头黑发因为迎面的江风而微微浮动,如荡入人心田的柔波。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翩然而来,如一朵盛开的雪莲。

    浅淡的柳眉如云遮弯月,待着淡淡得疏离和遥不可及。一双古井无波的凤目,隐带点点碎冰,好似人最美好的回忆,再难忘、再不舍,也不会停留。玉鼻挺而圆润,色泽极浅的薄唇轻轻抿着,给人一种未出窍的青锋之感。

    那种清冷若雪又凌然疏离若仙的气质,引得不少来往之人和商贩偷瞄不止。看呆的,又何止王、李二人!

    王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仙、仙女儿啊!”

    李兄傻傻地点头,愣愣地道:“是、是啊!这、这是哪家的姑娘啊!”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咂咂嘴道,“若是能有机会与她赏花饮酒,定是人生乐事。”话是这么说,他却一点儿上前搭话的意思都没有。

    不仅是他,渡口上的人没有一个要上前搭话的。

    现在站在渡口上的人,八层都是行商,一个个猴精猴精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那绝对是基本技能。

    那白衣的少女单看气质就知道非同一般,他们即不是杀人夺宝的亡命之徒,又不是精虫上脑的智障大少,傻子才上去触霉头。

    至于剩余的两层人,基本都是游历的修炼者和出门探亲的,也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月倾寒对于周围或欣赏、或呆滞、或带着**的目光毫不理会,只自顾自地走着。只要没有招惹到她的头上或是太过分,她便懒得理会。

    月倾寒离开玉山宗已经有三日了。

    去的时候有姬南梦的传送,可回的时候,月倾寒却只能自行赶路了,毕竟这也是一种历练。

    经过选择,月倾寒最终决定首先前往位于岳国东部边境城池临城的临城渡口。在临城渡口乘坐艳流商行的客船前往北疆城,之后从北疆城去往距离青扬山脉只有五百里的青国西部边境城池精城,最后返回青扬山脉。

    至于月倾寒是如何得知这个路线的?其实得到这个路线的信息只需要花费两块下品灵石而已。

    月倾寒的性子是喜静的,她对于渡口上的热闹,也可以说是嘈杂很是不喜。所以,她的速度很慢,堪称临江漫步。

    踏在宽阔平坦的临江官道上,迎面而来沁凉的江风让月倾寒感觉非常舒适。

    艳流江边的灵花并没有盛开到月倾寒现在所处的位置,她只能看到奔腾的江水裹挟着无数缤纷的落花随风而流,有一种磅礴大气中却带着温柔甜蜜的美。

    那种美,有着岁月沉淀而来的特别意境。月倾寒似能感觉到自己被那流传三万年的爱恋所包裹。那种惊艳世间的、执着不悔的炽烈的情感仿佛还留在这江水中,能直直流入人的心中。

    月倾寒不禁勾唇浅笑,虽然她自己一心追寻那虚无缥缈的修炼之极,对爱情这个东西无感。但这并不妨碍她为两位前辈的传说而感叹。

    修炼之道分很多种,以剑入道是道,以情入道自然也是道。只要不是为了自己的道而害了别人,便自己无悔就好。

    “艳流江之名已有三万年,然而当年大能夫妻所留灵花却已经十不存一。若非艳流商行在行船途中会小心护持,怕是艳流江早已名不副实。”女声清朗带着英气,若非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女性特有的味道,还真要被人当做男儿。

    月倾寒侧头,看向那说话之人。

    女子十**岁的样子,穿一身紫色劲装。一头堪堪及肩的黑发被梳成了马尾,利索而精神十足。面容白净中带着盈盈的光泽,显得极为明媚。一对纤细的飞眉几欲入鬓,洒脱而英气十足。一对大大的眼睛,暗隐着锐气与锋芒。

    她快步而来,看着月倾寒,嘴角勾着洒脱地笑,她的声音更加清朗:“你看这码头前后十里之内,可还有灵花,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月倾寒看着女子,心中自然的对她有了几分好感。因为她的娘,就是这般洒脱而充满豪情的女子。尤其是那对飞眉,真的很像。

    而女子的修为,月倾寒看不出,是看不出而非那种深不可测。但她有感觉,此女绝对要比姜山强!

    月倾寒的声音中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她道:“浮沉盛衰乃是常事,没什么是永恒的,又有什么可惜呢?艳流的花谢了,自然会有别的花再开。”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女子开怀一笑,人已经来到了月倾寒的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女子看着月倾寒平静无波的眸子,对她利索地一抱拳,笑道:“我姓玉,名无缘,你可愿与我为友,破了我这无缘二字?”

    月倾寒嘴角挂着浅淡的弧度,抱拳回礼道:“韩倾月,愿意为友。”

    “哈哈!”玉无缘笑得更开怀了,她用力地一挥拳头,“够干脆,我喜欢,”她眺望北方,“你可是在等马上要到的客船?”

    月倾寒的笑意浓了一些,眼前的女子豪气、大方却很懂轻重。只问是否在等船,而非问要去哪。即表达了想同行的意思,又不让人反感。否则,刚认识的朋友,若是问得太多、太细,终归是有些过了。天风外界的混乱与血腥,可是**裸的。

    月倾寒干脆地点头道:“嗯,你若也是,你我便同行。”

    “好啊!”玉无缘用力地点头,整个人都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愉悦,“我就知道,你我在此地相遇,定是有缘分的!”

    月倾寒微笑点头,说真的,她也觉得挺有缘的。能在岳国这种小国遇到如她娘那种洒脱坦荡、英气飞扬的女子,是真的不容易。

    玉无缘的话很多,天南地北、风土人情、奇闻怪论都有不少。看得出,她去过的地方一定很多,其见闻有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广博。这让月倾寒增添了不少的见识,因为她是典型的读万卷书却没有行万里路的人。

    而月倾寒的话比较少,但她的底蕴要比玉无缘深得多。所以,她偶尔的几句话也为玉无缘解惑不少。

    二者交谈,表面上看是一冷一热,好像很不愉快,实则却是相谈甚欢的。

    长达百余丈,宽十一丈,船头上绘有极为明显的“繁花浮于水”图案的大型客船缓缓的停靠在了临城渡口,并放下了跳板。

    这繁花浮于水的图案正是艳流商行的标志。

    艳流商行:相传是三万年前那对于艳流江上飞升的大能夫妻的后代所创,其真实性因为时过境迁以不可考。

    商行的产业涉及水运、客栈和酒楼。与聚宝商行、凌玉商行、精武商行并称天风外界的四大商行。

    “倾月,我们该上船了。”刚刚结识不到半个时辰,玉无缘却觉得她和月倾寒已经很熟了,便直接拉住了月倾寒的手,快步向客船走去。

    月倾寒嘴角微抽,虽然对眼前这个家伙的亲近动作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有抽回手,任由她拉着。

    玉无缘一边走着一边问道:“倾月,你是几号客舱?”

    “甲字,八号房。”

    “哎呀呀!”玉无缘一巴掌拍在了月倾寒的肩膀上,她拿出自己的船票,咧着嘴道,“你看吧,我就说你我有缘,我是甲九号房。”

    月倾寒扫了一眼那张船票,上面赫然写着:临城渡口到北疆渡口,甲字房,九号。

    她眸光一闪,心下微动,却是不动声色地微笑点头道:“嗯!”

    船票分甲、乙、丙、丁四种,类别不同代表着客舱的大小、舒适程度、服务和安全性都不同。甲字房最好,丁字房最次,当然这价格也是甲字房最贵。

    从临江渡口到北疆城只需要五天的时间,而月倾寒买的甲字房船票竟然需要整整一千下品灵石,这对一些只有一点儿修为的百姓来说简直是巨款。要知道,在青**队中服役的普通兵士,其一个月的军饷也就是十块下品灵石罢了。

    月倾寒来到船边时,想要登船的人已经排好了队。她一眼扫过,竟然足有几十人。

    这些人快速且井然有序地登船,没有人拥挤或是插队。在艳流商行的船上还没人敢闹事,哪怕是登船的时候也不行。

    月倾寒和玉无缘可没有闲着没事儿坏人家规矩的想法,自动排在了最后。

    有一位排在她们前面几位的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频频回头偷瞄她们。没办法,两个人都是美女呢,又是各有特色,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又有几个能忍住不看呢?

    玉无缘忍不住对那小伙子笑道:“小哥儿你若是再看我们姐妹,小心上船的时候不看脚下落到江水里。”

    “哈哈!”船上船下听到的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谁知那小伙子却是被玉无缘这一笑晃花了眼,他傻傻地回道:“没事儿,俺会水的。”

    “哈哈哈!”人们笑得更欢了。

    就连月倾寒也不禁莞尔。

    而玉无缘面对这样憨直的汉子,除了无语,她还能如何呢?

24.惦记

    月倾寒和玉无缘很快通过了检票,上了船。因为她们两人都拿着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实力的甲字房的船票。所以,她们刚刚踏上甲板就有一位帅阶中期修为,容貌中等的女侍迎了上来。

    女侍的微笑很得体,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她对着月倾寒二人恭敬地弯腰行礼,热情地道:“欢迎两位小姐乘坐我们艳流商行的客船,请问二位小姐是甲字几号房?”

    玉无缘笑道:“我是九号,”她指了指月倾寒,“她是八号。”

    女侍点头,微笑着道:“请问两位小姐,现在是要去船舱还是先在船上四处看看?”

    玉无缘笑着对月倾寒道:“倾月,我要先去船舱,你呢?”

    月倾寒四下看了看,发现这艘船除了大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便点头道:“一起吧!”

    “嘿!”玉无缘开心了,她笑着对女侍道,“带路吧!”

    女侍微笑点头,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柔声道:“两位小姐,请跟奴婢来。”

    跟随着女侍下到第一层船舱当中,月倾寒和玉无缘二人来到了一条走廊上。

    走廊的宽度足可以容下一辆马车,高足有一丈两尺,很是宽敞。左右两边的墙壁上每隔五丈便有一扇房门,门上都有着透明的护罩,显然是防御禁制。

    女侍一边给月倾寒二人带路一边介绍道:“我们艳流商行的这艘客船共分四层,第一层为甲字舱房所在,其上所设的禁制足可以抵挡正常的帝阶后期修炼者的全力五击。第二层为乙、丙、丁三种舱房所在,乙字房的禁制可以抵挡帝阶初期的全力五击,而丙、丁房则分别可以抵挡君阶后期和君阶初期的全力五击。第三层则是饭堂,各种吃食应有尽有,甚至君阶、帝阶的妖兽肉也是有的,保证新鲜,灵力充沛。第四层则是供人娱乐的所在,有赌场、格斗场等等。”

    玉无缘只“哦”了一声,显然是兴趣缺缺。而月倾寒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女侍不禁怀疑这位大小姐有没有再听自己说话。

    女侍的笑容依旧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丝毫没有因为月倾寒两人的反应而产生变化。她接着介绍道:“每天的酉时,本船都会在甲板上摆上数十张桌子。客人们可以临风喝酒,吃肉看景,很有些意思。”

    玉无缘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她最喜欢这种充满豪情的事情了,尤其是那句“临风喝酒”,更是点燃了她的热情。她的声音都不禁拔高了两分,问道:“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是什么酒?”

    女侍见到她这个反应,知道这是投其所好了,便笑道:“若说最好的,莫过于我们艳流商行的百花酿,天风外界第一大国天外国的天外醉和精武商行的烈如歌了。”

    玉无缘的眼睛更亮了,就差没流口水了,她欢喜地道:“这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想要,多少灵石一瓶?”

    女侍微笑道:“对不起,小姐,由于这三种酒比较少,所以只在酉时时于甲板上进行拍卖。您若是想要,请到时前往。”

    玉无缘无语,显得很不高兴,但她也知道,那三种酒的确不是什么大路过,少也是正常的,便道:“罢了,那便等到酉时再说吧!”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一扇门前。女侍指着房门上写着“甲字,八号”的号牌,笑道:“就是这里了,”她又指了一下八号房对面的房门,“对面的便是九号房。两位小姐只要以船票轻触门上禁制便可以将其打开。在房内的床边有一颗黑色的小圆球,只要以灵力击打,奴婢便会立即前来为您服务。”

    玉无缘点头,笑着将一块中品灵石塞给了女侍:“好了,多谢你为我们带路,这是给你的报酬。”

    玉无缘很清楚,这名女侍主动来为她们二人带路并仔细地为她们介绍这艘船的情况。不仅仅是她的职责所在,更是在赌她们的心情和性格。若是赌错了,她就是费些口舌罢了,也没什么损失。可若是赌对了,那便能得到一些灵石。

    而对于玉无缘来说,一块中品灵石并不算什么。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玉无缘不介意帮她一把。

    看着手中的这块中品灵石,女侍很是惊喜。要知道,一块中品灵石的赏钱可不是什么人都舍得拿出来的,这可是她半年的工钱。

    因此,女侍连忙对玉无缘躬身,用愈发恭敬的声音道:“多谢小姐的赏赐,奴婢名叫‘孟雨’。您有任何需要,尽管找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玉无缘挥挥手,笑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孟雨闻言躬身道:“是,奴婢告退,祝两位小姐一路愉快。”说罢,她便转身快步离开了,显然是还有事情要去做。

    月倾寒用手指轻触甲字八号房门上的禁制,感受着那内敛的灵力,心道:圣者下的禁制,不出意外应该是很安全的。

    她转头看向玉无缘,轻声道:“我先进去了。”

    玉无缘点头,笑道:“好的,一会儿我去找你。”

    “嗯。”月倾寒点头,随即便用船票打开门上禁制,推门而入。

    甲字客舱长五丈、宽三丈有余的房间极为宽敞。

    五品灵木,自带兰花香且有助睡眠的“夜兰木”所制的大床摆放在右手边,床上的被褥尽是用上好材料所制,那一尘不染、色泽鲜亮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崭新的。

    四品灵木,不会沾染一丝灰尘的“无尘木”所制的桌子放在距离大床左手边半丈的位置。

    桌边的两把椅子则是以六品灵木,有着安神作用的“宁神木”所制。其上铺着厚厚的白色妖兽皮,根据月倾寒的判断应该是五阶妖兽皮。

    再往左,是一个用四品灵玉,可以自行缓慢聚集周围灵气的“引灵玉”所制的圆形玉台。玉台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四方有四个可以放置灵石的凹槽,这竟是一个聚灵阵。

    在往左便是一面绣着艳流江的屏风,屏风后八层就是浴盆了。

    看到这些,月倾寒觉得,这甲字房,当真值两百下品灵石的价钱。

    月倾寒抬步,直接走向了聚灵阵。虽说这屋中都是好东西,但对她来说,最有用的还是这个聚灵阵。

    同在第一层的另一个舱房里。

    这个房间足足比月倾寒所在的房间大上一倍,里面的摆设也更为昂贵和华丽。能在明面上甲字房是最高级房间的客船上拥有一间比甲字房还要高级的房间,房间主人的身份无疑是不简单的。

    一名身穿淡金色长袍,相貌英俊的男子斜斜地靠在桌边的一张椅子上。

    他的手中轻轻晃着一只酒杯,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一名面白如玉、身穿青衫、浑身上下充斥着书卷气的男子。

    轻抿一口杯中酒,金袍男子的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笑意,他不无感叹地道:“想不到我只是心血来潮想坐这艘船出来玩玩,竟然遇到了玉家的暴力女,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啊!”

    青衫男子正把玩着一块水蓝色的美玉,闻言勾唇一笑,温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地道:“只可惜是孽缘。”

    金袍男子的嘴角微抽,面色微微发黑。想他堂堂艳流商行二少爷,阅女无数。这世上想爬上他床的女人能从天风外界第一大国天外国国都的东门排到西门,想不到竟在那个女人身上吃了瘪。

    想到往事,他不禁冷哼一声道:“那种疯婆子,以后肯定嫁不出去。无缘、无缘,活该她一生与人无缘。”

    “呵,”青衫男子发出一声轻笑,“这话若是被她听到,怕是又要敲你的肋骨了。”

    金袍男子,堂堂艳流商行二少爷晏离庭,顿觉自己的右肋有些不舒服,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右边的肋骨。随即他便看到了对面男子揶揄的表情,脸色不禁更黑了,气道:“洛文生!你不取笑我会死吗?”话语中不难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洛文生看到眼前这人真要炸毛了,便轻笑笑,转移话题道:“我猜你定会在北疆渡口下船。”

    “哎,”晏离庭忍不住身体前探,眉毛挑起,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洛文生自信一笑:“因为你想去勾引那位跟着玉无缘的姑娘,可玉无缘在场你无法下手,所以只能先跟上去等待时机。”

    晏离庭闻言不禁面现尴尬之色,就像是被眼前之人扒光了衣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尽数看透了的表情,好在他和眼前的人相交近二十年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便轻咳一声道:“咳,什么叫勾引,我那是……”下面的话却在洛文生越来越了然的眼神下咽了回去。他摸了摸鼻子,撇嘴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想勾引她,想把她弄上床。”

    “呵!”洛文生微笑摇头道,“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因为那不可能。”

    “切,”晏离庭不屑地嗤了一声,他的身体自然地向后靠去,将单手枕在脑后,双腿交叠,自傲地道,“论对女人的了解,你这个原阳还在的家伙在我面前没有发言权!”他又抿了一口酒,悠然道,“我跟你说,这女人啊……”

    下面的话,被洛文生伸手止住了,他淡然道:“她刚上船时你我远远地看了一眼,我看到了她眼中有着如同碎冰般的蓝色光点,你可知那是什么?”

    晏离庭楞了一下,不解道:“是什么?”

    “冰玉寒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特殊魂魄。拥有者会有着冰的冷淡、冷静和通透,所以,不谈她背后可能的背景,就说她的通透,你想把她骗上床?”洛文生摇头,“不可能的。”

    “怎么叫骗上床?”晏离庭不乐意了,“我睡女人一向是你情我愿、明码标价的,欺骗或强迫别人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虽然这次这个看样子很难搞的样子,但是大不了用灵石砸就是了。”他一挥手,豪气地道,“十万怎么样?十万不行百万!”

    洛文生摇摇头,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好友虽然好色成性,但是做人的底线还在,不然他早就不认识他是谁了!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便不能不提醒他。

    洛文生再次摇头道:“舍得花一千下品灵石坐甲字房的人,不会差灵石的。除非你能拿出让她心动的天材地宝,不过,”他的嘴角挂上幸灾乐祸的笑容,“若是你真的拿了,晏叔估计会扒了你的皮。”

    晏离庭嘴角狂抽,要不要这么捅刀啊!。

    他仗着修炼天赋好,加上注定不可能继承家业的跳脱性格,家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很宠他。所以就算他用几百万灵石砸一个女人,那只要他喜欢,只要他不经常玩这么大的,家里不会有人说他。可他若是真的用能称得上天材地宝的东西玩,那……

    晏离庭不禁打了个寒颤,脸色都有些发白了。用灵石砸那叫风流阔少,可用天材地宝砸那可就是纨绔白痴了,他爹一定会打死他的。

25.震翻

    洛文生并没有理会眼前这个家伙发白的脸色,接着道:“而且,我总觉得她不简单,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去招惹她。”

    “哎!”听到“她不简单”这句话,晏离庭的眉头一下就挑了起来,那点对自己老子的畏惧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晏离庭的眼中充满了兴味,他摸着下巴道:“你都感觉不简单的人,那一定是很有趣的,这样,”他把叠在左腿上的右腿放下,身体再次前探,“我只跟着她看看,见机行事,绝不刻意为之,总行了吧!”

    “唉,”洛文生叹了口气,他说出月倾寒不简单是为了打消眼前这个家伙前去招惹的心思,却一时间忘了这个家伙能把他自己害死的好奇心,这真是……

    洛文生知道,自己的好友已经下了决心,再劝也是没用了,便无奈道:“随你高兴,我陪你一起,”他的面色转为严肃,“无论出现任何意外,你都要听我的。”

    “好的、好的,”晏离庭止不住地点头,笑着道,“我知道的,反正每次都是这样,谁让你的脑子比我足呢!”

    洛文生点头“嗯”了一声,随即便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上的水蓝色美玉之上。

    “哎,文生!”晏离庭唤了他一声。

    洛文生抬头看他:“何事?”

    晏离庭再次身体前探,不同的是这次前探的幅度要比前两次大得多,他的鼻尖差点碰到洛文生的脸。

    洛文生的身体下意识地后仰,淡然道:“干什么?”

    “嘿嘿,”晏离庭的口中发出了贱到骨子里的笑声,他的眼中满是八卦,“我看上的女人多了去了,以前也不见你阻拦,这次怎么这么积极?难不成,”他眼中的八卦都快飞到洛文生的脸上了,“你小子春心动了?若是那样,”他扬了扬头,一副很是骄傲的样子,“我是不会和朋友抢女人的。”

    洛文生闻言并不接话,直接起身向房门处走去,同时凉凉道:“百花酿、天外醉、烈如歌,你最好准备齐全了,不然,”他的声音上扬,“小心玉无缘拆了你的船!”

    盘坐在聚灵阵上进行浅度修炼的月倾寒可不知道有个男人正在惦记她,她只一心的修炼着。

    浅度修炼:是一种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的修炼方式,不怕被人打扰,可以随时停止并进入战斗状态。甚至,像月倾寒这种习惯了浅度修炼的修炼狂完全可以一边修炼一边做一些比如:聊天、吃饭、翻看玉简这种动作不大的事情。

    其缺点是:灵脉值必须达到七十以上才可以进行,因为其吸收灵气的速度很慢,若是灵脉值低于七十,那么吸收的灵气量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天风界还有深度修炼和闭关修炼两种修炼方式。

    深度修炼:是天风界修炼者们最常用的修炼方式,在修炼的过程中,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动。但其并非完全不能被人打扰,只要心平气和,及时收功,便无妨。

    闭关修炼:往往只有在突破修为时才会采用,修炼时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全然无觉。就算被人杀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若是被人强行唤醒,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死道消。

    “咚、咚、咚,”禁制被触动的声音,月倾寒睁开双眼,拿出船票,对着房门处一挥,禁制便被解开。

    房门被推开,玉无缘大步而入。她反手将房门关上,四下看了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月倾寒的身上,眸光微闪,嘴角勾起笑意,心道:浅度修炼,果然是天才呢!

    抬步走向月倾寒,玉无缘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月倾寒的对面。她的身体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笑道:“倾月,我这次是准备去青扬山脉的,你是不是也一样?”

    刚刚上船时,玉无缘看到了月倾寒船票上写的是到北疆渡口。再看她的修为和年龄,玉无缘便大胆猜测,月倾寒和她一样,是去青扬山脉历练的。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玉无缘希望月倾寒是去青扬山脉历练的,这才有此一问。

    “嗯!”月倾寒点头。

    “我们一起吧!”

    “嗯!”月倾寒再次点头。

    “坐马车吗?”

    “嗯!”月倾寒惜字如金。

    玉无缘无语,有些愤愤地道:“你们这些个修炼狂真是的,就不能休息休息吗?”

    这次月倾寒干脆连话都不说了,直接摇头表示不能。

    玉无缘……

    她磨了磨牙,瞪了瞪眼,最终还是将腿盘起,就在椅子上直接闭目,也开始了浅度修炼,谁让她拿眼前这人没办法呢?

    月倾寒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修炼时时间往往过得很快,酉时很快就到了。

    盘坐在椅子上的玉无缘睁开双眼,她站起身,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口中发出舒服的叹息声。显然,一日的修炼让她感觉非常好。

    月倾寒也睁开了双眼,她看着眼前曲线毕露的某人,再看看自己那刚刚发育的位置,摇摇头。收功站起,淡然道:“走吧!”

    玉无缘愣了下,随即笑得咧开了嘴,露出八颗牙齿。她一把揽住月倾寒的肩头,笑嘻嘻道:“想不到你这个小冰块还挺贴心的,走,我请你吃肉。”

    月倾寒勾唇浅笑,用船票挥开禁制,二人走了出去。

    微凉的江风带来两岸的花香,飞舞的花瓣带着山间漫步的意境,江水的波澜带着三万年的历史,这里,如同一幅穿越时空的画卷。

    月倾寒和玉无缘来到甲板上时,甲板上已经摆放了数十张桌椅,很多人正坐在桌边,对着身边的侍者说着什么,显然是在点餐。

    “两位小姐好。”躬身行礼的女子正是孟雨。她早就猜到玉无缘八层会来,所以特意等在了这里。

    玉无缘见到她不由乐了:“嘿,你在这里正好,快给我们姐妹寻个靠近船舷的位置吧!”

    “好的,”孟雨再次躬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二位小姐跟奴婢来。”

    跟着孟雨向船舷的方向行去,玉无缘忍不住问道:“孟雨,那三种酒何时开始拍卖?”

    孟雨抿唇微笑,道:“一刻钟后就要开始了,”

    玉无缘“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靠近船舷的位置视野相对来说比较好,也会比中间的位置安静一些,亏着月倾寒二人来得早,再晚点儿可就没这好位置了。

    月倾寒和玉无缘对坐,玉无缘问孟雨道:“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

    孟雨微笑着将一块玉简放在了桌子上:“请您过目。”

    玉无缘拿起玉简,神识探入其中。

    艳流商行的菜式确实不少,品质也很高。最次的菜,其原料都是帅阶的妖兽肉,就连用六阶妖兽肉做的菜也有一道,名为“墨骨蛇羹”。

    玉无缘看过之后便将玉简递给了月倾寒,笑道:“倾月,看看想吃什么?”

    月倾寒已经开始了浅度修炼,她随意地道:“你看着点吧!”

    玉无缘看她那样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开始修炼了。这修炼狂人她真是不服不行,只能认命地点了八样菜,煎、炒、烹、炸、冷、荤、热、素,一样一个,其中就包括那道价格高达五万三千下品灵石的墨骨蛇羹。

    孟雨接过玉无缘递还给她的玉简,微笑道:“请您稍等,我们会尽快为您做好的。”说完,她便躬身行礼后离去了。

    艳流商行的办事效率是非常高的,才过去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孟雨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回来。

    一盘四个,流转着金色光芒,外观呈圆形扁平状,散发着淡淡鲜香味儿的菜肴被孟雨放到了桌子上,她笑道:“金色朝阳,由王阶妖兽玉尾凌风的大腿肉所制,请慢用。”说罢,她便躬身离去了。

    月倾寒和玉无缘同时拿起了筷子,她夹了一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这才发现,她夹的并非一片,而是足足十片叠在一起。

    鲜香嫩滑和酥脆交替出现,层层叠叠,如浪潮般冲击着月倾寒的味蕾。充足的灵力同时充斥口腔,那种舒适的感觉,让月倾寒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而玉无缘表现的就更加明显了,她直接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赞道:“这晏家做的吃食真是不一般,行一次船光卖吃的就不会亏了。”

    月倾寒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诸位,请静一静。”一个带着魅惑的、柔软的声音传遍了全场。

    听到这个声音,甲板上的所有食客都静了下来,齐齐循着声音看了过去。随后,甲板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声,和筷子掉在桌子上的脆响。

    月倾寒和玉无缘放下筷子,也看了过去。

    只见,在船头的位置放着一张长方形的大木桌,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十五个精致的酒瓶。

    看到这些,玉无缘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简直就像乞丐捡到了极品灵石。因为她知道,她等了一天的好酒,就要到手了。

    在桌子后面站着一名穿着一袭红色束腰长裙的女人,她的容貌虽然只是中上,却有着极为火爆的身材。那前凸后翘到近乎夸张的样子,不怪甲板上众多男人为之失态。

    红裙女人似乎对现场男人们的失态很满意,她的嘴角勾起媚到骨子里的笑容,柔声道:“诸位客观,今晚的美酒拍卖现在就要开始了。小女是这次的拍卖师,诸位可以叫小女为……”她一对大眼眨了眨,声音更柔了几分,“媚儿。”

    那好似在心上挠了一下的声音,让甲板上一些定力差的年轻小伙子脸都红了,更甚者已经瘫软在了椅子上。

    玉无缘见此不禁撇嘴,心道:这么好的魅术天赋竟然来当拍卖师,也不知道晏家是怎么想的。若是你们不识人才我们玉家要啊!

    媚儿可不知,她已经被玉大小姐看上了。她看着甲板上的情况,笑意更浓了,胸前的一对胸器也开始了不自觉的微微抖动。

    她伸出白玉一样的右手,轻轻拈起一个火红色的酒瓶,笑道:“废话不多说,今晚首先拍卖的是来自精武商行的名酒烈如歌,其价值相信大家都是懂的,便不提了。一共三瓶,每瓶起价五千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下品灵石,现在开始叫价。”

    “五瓶二十五万!”玉大小姐一开口,直接震翻了全场。

    哗然声立时四起,所有人都看向了玉无缘。一双双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败家!疯子!你喝得了那么多吗?”等等字样。

    玉大小姐却毫不在意,她只用放着光的眼睛盯着那瓶烈如歌,同时给月倾寒介绍道:“烈如歌,使用五品灵果烈焰暗香为主料,辅以十数种四、五品灵果所酿,入口好似甘甜的烈焰,刺激极了!”说到这,她眼中的光芒已经变得炽热无比了,“天外醉,具体材料我不知道,但我喝过一次,入口冰凉。入喉之后,犹如一道清泉直冲脑际,提神醒脑的同时让人如在云端,很是奇妙。”顿了顿,又道,“百花酿,由十数种六品灵花所酿,入喉醇厚清甜,至于回味吗……”她舔了舔唇,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忘记了。”她终于将盯在那瓶烈如歌上的视线拔了回来,看向月倾寒,问道,“倾月,你想喝哪种,我请你!”

    月倾寒浅笑摇头道:“我不喝酒。”

    玉无缘无语……暗地里腹诽不止:你不喝酒为什么还要我费那么多口舌来介绍?为什么不打断我?真是,简直了!

    不管甲板上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玉大小姐五瓶二十五万,平均一瓶五万下品灵石的价格都实在太高了。根本没有人愿意和她抢,谁都怕若是和她抢了,这大小姐一个不高兴直接松口说她不要了。那时便是谁和她抢谁吃亏,而且还是根本找不回来的亏!

    最终五瓶烈如歌都到了玉无缘手里,好在她对天外醉和百花酿好像没什么兴趣,并没有出价。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他们是真怕这大小姐一发疯,把所有的都买走了。若是那样,他们可就都没得喝了,那可真是哭都找不到眼泪了!

26.无缘

    夜已经渐渐地深了,江风也开始变得冷了,甲板上的人也逐渐减少了。

    玉无缘斜斜地依靠在椅子上,原本白皙的面颊被她喝下的将近五瓶的烈如歌“烧”的通红。在皎皎无尘的月色里,有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的右手上拿着剩下的最后小半瓶烈如歌,望向远处江面上的眼神已经迷离了,显然是有些醉了。那种慵懒,带着一丝自然而然的魅惑,已经有好几个男人在她的身边一丈处“路过”了。

    月倾寒一边看着天上的明月,感悟月的意境,一边分心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毕竟,醉美人的杀伤力太大。在玉无缘做出对她不利的行为之前,月倾寒不想她出事。

    忽的,一阵较大的江风刮过,带来一阵冰凉,激得玉无缘生生打了个激灵,醉意稍减。

    她用左手斜斜地撑着头,睁着迷离的大眼看向月倾寒,痴痴地笑道:“小冰块儿,姐妹儿今晚可就交给你保护了。”说着,也不等月倾寒的回答,便举起了手中的酒瓶,灌了一大口。

    夜色下,那半醉半醒的女子轻轻地挥舞着手中的烈如歌,嘴角勾着傻傻的弧度,喃喃自语道:“流水落花淡痴缠,浮沉轻转织锦卷。随风艳染千万里,谁知,几多两分几多欢?”她远望西方,声音中多了几许愤懑,“船头遥望家乡远,空念,怎堪骨肉因欲断。”一向英气飞扬的女子眼角微湿,她用力眨眼,将软弱眨回去。她仰头,将瓶中最后一口烈如歌倒进口中,轻笑一声“呵!”用尽全力将空了的酒瓶抛出了船舷,抛入了江中。

    那划出一道优美抛物线的酒瓶好似承载了那女子的一切愤懑、软弱和忧愁。这一刻,她的笑容好似黑夜里的阳光,璀璨而充满了希望;她的声音好似出征时的战歌,激昂而沸腾了热血:“纵使天下无肝胆,何妨,一人看遍平生愿!”话落,那豪情绝不输铁血男儿的女子直接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月倾寒定定地看了玉无缘三吸,眼中闪烁着名为欣赏的光芒。她起身,走到玉无缘身边,伸出双手,将其横抱而起。

    月倾寒转身,冷冷的目光环视全场。那隐带剑意的目光刺的所有看向这边的人后背冷汗直冒,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最后,月倾寒深深地看了一眼船尾的某个阴影处,悲欢剑意的势完全凝聚在这一眼之中。随后她收回目光,缓步向船舱走去。

    “卧槽!”隐在黑暗中的晏离庭实在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脸上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这他娘的是意吧,一般只有圣者才能领悟的意?”

    洛文生的眼中也有着难以置信,他看着月倾寒消失的方向,严肃地点了点头,慎重道:“是意,但应该是雏形,刚刚那一眼还不具备真正意的威能。”

    “那也已经很可怕了好吗?一个王阶初期就能领悟意的妖孽,卧槽,”晏离庭再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看着洛文生,一脸的苦瓜相,“我现在真有点儿想放弃跟上去的打算了。”

    “不!”洛文生摇了摇头,“如此天才人物,我们正应该去结交一番才对。”

    “怎么结交?”晏离庭无奈地摊手,“你说过,冰玉寒魄,天生冷淡!”

    洛文生勾唇一笑,眼中光芒闪烁,淡淡地道:“你忘了,晏三叔刚才告诉了你什么?”

    晏离庭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迟疑地道:“你是说?”

    洛文生微笑点头。

    “嘿!”晏离庭一把搂住了洛文生的肩膀,奸笑道,“你小子的脑子果然够用!”他舔了舔唇角,嘿嘿笑着转移话题,“我真想把媚儿弄上床,可惜我爹不让,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洛文生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扔出一句:“难不成你的脑子都在你的第三条腿里?”说完,他拨开晏离庭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直接向船舱的方向走去。他啊!懒得和着色鬼废话。

    媚儿那可是灵脉值达到六十九,天生自带八分魅惑,与天生媚骨也相差不大的魅术天才。晏家家主若是能把她给这个色鬼糟蹋,那真是见了鬼了。

    “哎!”晏离庭见此连忙跟上,收起好色的本色,装出一副正经样,“我说,万一玉无缘在我们家船上出事了怎么办?她现在可是人事不知。”

    洛文生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是认为堂堂凌玉商行大小姐是傻子,还是以为王阶初期就能领悟意的雏形的绝世妖孽会为了点儿财物杀人夺宝?”

    晏离庭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月倾寒无法从玉无缘的储物用品中拿出甲字九号房的船票,无奈,只能把她抱到自己的八号房内。

    将玉无缘放在床上,月倾寒手指连动,掐了足足有五吸的法诀,才给玉无缘来了个净尘术。没办法,月倾寒对法术这种法修的东西很没天赋,又不喜欢练习,能用出净尘术还是因为它级别低且简单的原因。

    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玉无缘,月倾寒喃喃自语:“希望,你的船票真的只是个巧合,”她垂眸,淡淡道,“若不然……”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身走向了聚灵阵。今夜她要照顾某个醉鬼,观月、淬体是不可能了,只好修炼了。

    玉无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鼻尖还缭绕着淡淡的兰花香。不用看她都知道,她躺的一定是甲字房的夜兰木床。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虽觉神清气爽,身体却有些僵硬。她坐起身,先抻了个懒腰,引得浑身的骨节劈啪作响。这才向四下看去,正好看到盘坐在聚灵阵上的月倾寒也睁开了眼睛。

    不由自主地咧嘴,玉无缘笑道:“倾月,我睡了多久?”

    月倾寒依旧盘坐,一点儿要收功的意思都没有,只淡淡道:“一天两夜,现在是第三日清晨。”

    “什么?”本来还带着几分刚醒时的慵懒的玉无缘一下瞪大了眼睛,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月倾寒,“倾月,你说我睡了一天两夜?”

    “嗯!”月倾寒点头,后又道,“你喝了五瓶烈如歌,且已经彻底醉了过去,无法调动灵力消除酒气。”

    玉无缘摇头道:“那也不可能,五瓶烈如歌最多只能让我睡上六个时辰,怎么可能睡这么久?”

    月倾寒伸出左手食指,轻点额角,有些不确定地道:“当时你喝最后一瓶烈如歌时,心境似乎有所突破。如果你这次突破带动了灵魂的增长,那么你睡一天两夜便很正常了!”

    玉无缘更为惊讶了,她不解地道:“心境突破不是只能带动修为突破吗?怎么还能带动灵魂突破?”

    月倾寒淡笑道:“人族最常见的修炼体系分四种:意修、体修、法修、魂修,而无论是哪种体系,心境的突破都会带动修为的突破,这里就包括了以修炼灵魂为主的魂修。”

    “哦,”玉无缘恍然大悟,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魂修可以通过心境的突破来带动修为的突破,也就是增强灵魂,那我自然也是可以的。”

    月倾寒点头道:“嗯,但你灵魂的增长势必不如魂修增长得多。”

    玉无缘不在意地一笑:“我明白的,术业有专攻,能增长一点我就满足了。”随即她就盘坐在了床上,“我先看看长了多少。”

    “嗯!”月倾寒浅笑,看着玉无缘,等她的结果。

    只几吸的时间,玉无缘就睁开了双眼。她一脸的欣喜,有些激动地道:“长了、长了,大概有十分之一。”

    意修:以炼气为主,主修意,辅法则,重武器,擅近战。

    法修:以炼气为主,主法则,辅修意,重法术,擅远战。

    体修:以炼体为主,主修意,辅法则,重肉身,擅近战。

    魂修:以炼魂为主,主修意,辅法则,重灵魂,擅远战。

    接下来的三天过得很平静,月倾寒白天浅度修炼,夜里坐在甲板上观月感悟外加引月华之力淬体,把她在玉无缘心中修炼狂的印象彻底坐实了。

    而玉无缘则经常来找月倾寒聊天,交流修炼心得,到了晚上就拉着月倾寒去甲板上吃饭。倒是再也没有喝醉过、也没有再像第一天那样疯狂地花灵石。

    第五日,下午,北疆城外两百里的北疆渡口。

    一艘船头上绘着“繁花浮于水”图案的大型客船缓缓停靠在了北疆渡口。

    跳板放下,船客们相继下船。

    在众多下船的人当中,有两名容貌上层的女子相携而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两名女子一白衣、一紫衣。

    白衣的清冷如仙,紫衣的英气飞扬如凯旋之将。两名气质完全不同的女子,却都是迷人的风景。

    踏上北疆渡口的土地,月倾寒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勾上温柔的笑意。这里可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给她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忆,甚至,就连带着水产特有腥味儿的空气都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玉无缘看着身边融化的“小冰块儿”,不禁问道:“你很喜欢这里?”

    月倾寒笑意不减地点头,温柔道:“我家就在北疆城。”

    玉无缘眸光一闪,她身边的这人,看气质、看修为、看底蕴、看手上的储物灵戒,甚至是身上的这件白衣,都能看出来其出身绝对不凡。家在北疆城?她怎么不知道北疆城有一个韩家!

    心中疑惑,玉无缘却没有多问,只笑着点头道:“那太好了,今晚有地方住了!”

    月倾寒眼中的思念一闪而过,随后便点头笑道:“嗯,今晚可以住我家。”

    谈笑间,二人已经携手向着北疆城而去。然而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商贩好似不经意地瞥了她们一眼。

    洛文生隐晦地扫了那个商贩一眼,淡淡道:“北疆城内卧虎藏龙,帝阶的修炼者绝对不少于十人,还有不准许在城中打斗的城主府。想杀她们的人应该不会傻到选择在北疆城内动手,变数太大。那么,”他看向通往北疆城的官道,“这条官道是最好的选择。”

    晏离庭懒洋洋地靠在船舷上,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洛文生揉了揉眉心,思索片刻才道:“这条官道上的最佳动手地点无疑是第二个哨塔和第三个哨塔之间。因为,那里距离北疆城足有一百余里,距离艳流江也有五十余里。在那里动手,时间会更充足的同时也绝了她们返回北疆渡口找船逃走的可能性。那么,”他的眼中泛起如大海般的波涛,“我们只要及时赶到那里,抢一个人情便可,最少也要博得好感。”

    晏离庭闻言眼睛一亮,他站直了身体,伸展了一下四肢,笑道:“若是你小子去泡妞,这天下的女人啊!”他咂咂嘴,“可要遭殃喽!”

    洛文生直接给了这家伙一个白眼,懒得理他,抬步便向跳板走去。

    “哎!哎!等等我啊!”

27.袭杀

    北疆城是青国第二大城,仅次于国都,凭的就是艳流江这条物产丰富且是商业要道的水脉。所以,从北疆渡口到北疆城这条官道可以说是北疆城的一大命脉,那是精修了又精修。

    两侧种满高大的低阶灵木,宽达十五丈的道路足可以容下十辆兽车并排而行,其路面是用一种掺杂了三品矿石地岩矿粉末的特殊材料铺成。

    其坚硬程度最起码能承受王阶修炼者的全力攻击半刻钟,至于下雨天道路变得泥泞那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且在这条路上,从北疆渡口起,每隔五十里就有一处小型哨塔,每个哨塔内都有一位君阶中期、两位君阶初期和十名王阶中、后期兵士。

    一旦有人在这条路上被打劫,哨塔中的兵士就会第一时间发现并赶到现场抓捕打劫者。

    若是兵士们发现打劫者太强他们无法解决,他们就会马上给北疆城传信,北疆城内的帝阶高手将在一刻钟内赶到事发现场。

    月倾寒与玉无缘携手而行,亲近的样子像极了一对发小。

    “倾月,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北疆城,家里老头子给我的资料已经过时了。你是本地人,知不知道北疆城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月倾寒看了她一眼,眸光微闪,淡笑道:“你指得是什么?”

    不知为何,玉无缘竟在月倾寒那一眼中察觉到了一点儿“磨刀霍霍向肥羊”的味道。她不禁摇摇头,心道:见了鬼了,这小冰块儿怎么可能有那种眼神?

    “比如,比黑市更高级的市场,能买到六七品灵药的那种,又比如高级奴隶市场。你知道的,家族中最缺的就是好苗子。我若能遇上一两个,将其顺手买下来送给老头子也是好的。”

    月倾寒对于玉无缘要买奴隶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意外。家族势力与门派相比最大的短板就是人数少,毕竟你一个家族再能生也敌不过门派满天下地招人啊!

    所以,大家族定期去奴隶市场找好苗子并将其带回家族培养,后冠以家族姓氏是很常见的事情。

    “北疆城内没有奴隶市场,你若想买人只能去青楼或是鸭子馆试试,不过那里的人,”月倾寒下面的话没说,那里的人真正还留有傲骨的可造之材已经没多少了,“至于市场,北疆城内有一家风月阁,圣器或七品灵药都能找到。”

    “真的!”玉无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连拉着月倾寒的手都紧了好几分。她直接无视了月倾寒的前一句话,急急地问道,“有圣器和七品灵药?你没骗我?有这种好地方我怎么不知道?”

    月倾寒无语地扫了她一眼,淡淡道:“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什么人都知道?”

    “额!”玉无缘愣了愣,爽朗一笑,“也是哦,”随即又给了月倾寒一个大大的笑脸,“倾月,你可一定要带我去看看啊!若是我能买回去一两件,老头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月倾寒的眸光在一瞬间亮了一下,快的玉无缘都没发现,她淡淡道:“你确定你买得起?”

    玉无缘咧嘴一笑,道:“百万灵石起价的东西确实很贵,不过我勉强还买的起。”

    月倾寒微笑点头,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说笑间,两人已经走过了第二个哨塔。

    不知为何,自从走过这第二个哨塔,月倾寒就感觉有些心神不宁,隐隐的、似有若无的危机感自心底升起。

    典籍记载:天风界中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有“不见不闻,觉险而避”的神奇能力。

    月倾寒虽然没有这种能力,但她对危险的敏感程度绝对是超出常人许多的。这是一种直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天赋。

    所以,她放慢了呼吸,使自己平心静气。她的脚步不停,步伐依旧是不疾不徐,却在每迈出一步时,都会仔细地留意四周,注意着任何一丝的风吹草动。就连玉无缘和她说话,她都开始用“嗯”和“哦”来回答了。

    渐渐地,玉无缘察觉到了月倾寒的不对。相处这么多天,她发现,月倾寒虽然看上去冷淡,也不爱说话。但她和她说话时,除非其是在修炼当中,不然是不会一直用“嗯”和“哦”来敷衍她的。

    玉无缘皱起了眉头,她侧头看向月倾寒。却发现,她那依旧古井无波的眸子中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如剑锋般的冷芒。

    玉无缘心中一跳,张张口,却没有说话。

    握在一起的手指轻轻划动:怎么了?

    月倾寒眸光微动,神色却如常。她用食指在玉无缘的手心上写道:有人盯上我们了!

    玉无缘神色不变,笑容依旧那般爽朗,手指却飞快地划动:很厉害?

    八层是帝阶!

    玉无缘抓着月倾寒的手猛地就是一紧,面上的表情差点儿崩裂,好在她反应快忍住了。

    玉无缘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她笑着对月倾寒道:“北疆城的灵气浓度就是比那临城高!”

    嘴里说着,手指却划动着写道:你确定?

    月倾寒微笑点头道:“嗯!那是自然。”

    一语双关的同时手上也飞快地写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玉无缘心下一跳,月倾寒说得没错。

    这里可是堪称北疆城命根子的连通北疆城和北疆渡口的官道,帝阶以下的,谁敢在这里动手,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玉无缘抿抿唇,帝阶啊!她是真打不过,这可怎么办?

    想着,她的手指继续划动:怎么办?

    静观其变。

    因为艳流商行的客船刚刚离开,所以此时这条官道上的人并不算少。步行的、赶着兽车的、坐在兽车里的、骑着低阶非战斗型妖兽的,多种多样。

    玉无缘依旧不停地和月倾寒说着话,月倾寒也依旧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应着。表面上看去没有丝毫的异常,实际上两人却已经戒备了起来。

    北疆城的秋,远没有玉山的深。可原本存在的秋老虎在此刻竟好似被周围暗涌的杀气所驱赶,逃回了窝里。

    月倾寒和玉无缘都感受到了莫名的凉意!

    “哒、哒”,两人的脚步声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一步一步,好似踏破此时此地平和安定的战鼓。

    危险的气息,更浓烈了!

    陡然间,狂风起!

    狂风自官道左侧的林间而来,席卷着大量的沙土和漫天的黄叶。只一瞬间,便到了月倾寒身前不足一丈处。

    杀气,在这一瞬间爆发!

    只心念一动间,问月剑已经在手。月倾寒那眯起的双眸中,冰蓝色在迅速加深,悲欢剑意已然加持!

    想也不想的,月倾寒张口发出一声轻啸,体内的灵力全力运转向了双腿之中。在这一瞬间,闪月已经施展。

    所谓的一王之力,指的是灵脉值五十者,初入王阶时的战力。其战力标准,可以说就是其最强一击的威力。

    然而其最强一击基本不可能做到一击之下爆发出体内所有的灵力,就好像你不可能要求一个人一拳就消耗掉其全身的力量一样。

    这其中的原因有二,第一:灵脉值没有到达一百;第二,其身体强度不足,无法承受灵力的全力爆发。

    初入王阶者的身体强度一般在下品将器的程度,这就导致其经脉差不多只能承受他爆发五分之一的灵力,再加上灵脉值只有五十。其瞬间能爆发出的灵力也就是十分之一左右,而其爆发出的这十分之一,才是人们所说的一王之力。

    而月倾寒则完全不同,她的灵力总量严格来说是比王阶圆满要多,却比君阶初期少的程度。

    而她的身体强度则是在上品王器,灵脉值又是满值,这就让她足可以在一瞬间爆发出体内近四分之一的灵力。

    所以,她的战力看似是一百六十七王,而实际上,她全力爆发之下足可以爆发出三百六十七王的战力。虽然这种爆发她也只能发出四击,却也足够可怕了。

    那倒霉的姜山就是明证,姜山的战力已经达到了一百八十王,其灵脉值为六十一。这样算来其全力爆发之下,战力也将近两百王了,虽然不敌月倾寒当时的二百二十王却也相差无几。可他败就败在,月倾寒的瞬间爆发力太强了。

    当时月倾寒是全力出手,又有月华之力增加的灵力强度,一击之下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五百王。所以,姜山能顶到第三剑已经算不错了。

    而如今,月倾寒再次全力出手。她调动体内近四分之一的灵力,也就是相当于八十八王的灵力总量运转至双腿后相互碰撞。

    在那一瞬间爆出的恐怖力量直接让月倾寒的身影化作了一道白光,直直地冲入了漫天的沙石和落叶之中。

    化作白光的月倾寒再次抽调体内灵力总量四分之一的灵力,将其疯狂地注入问月剑之中。她抬手,问月剑剑尖所指之处,正有一名修为在君阶后期的灰衣男子,手持短刀,凶狠地向她刺来!

    于此几乎同时,在月倾寒刚刚所站处右后方不足一丈处的一辆马车中急速扑出来一名身穿华服、与平常大商人无异的中年男子。

    华服男子手持一柄乌沉沉的三尺长剑,直直地刺向了月倾寒刚刚所在的位置。

    可以预见,若是月倾寒没有当机立断杀入沙石、落叶当中,那么她此时必然会腹背受敌陷入极为危险的境地,因为,那华服男子赫然也是君阶后期的修为!

    “轰隆!”晴空万里中,平地响起一声狂暴的雷声。

    玉无缘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长足有四尺、巴掌宽,通体缭绕着紫金色雷电的大刀。若是月倾寒此刻能回头看上一眼,她定会认出。此刀,正是与问月剑齐名的,七问灵宝之一,通天灵宝“问天刀”!

    玉无缘手持问天刀,大喝一声,对着那华服男子当头就是一刀!

    藏在沙石与落叶后的灰衣男子实没想到他们的行动早已经被月倾寒发现,更没想到月倾寒竟然会毫不犹豫地攻向他!

    但灰衣男子乃是身经百战的杀手。月倾寒的出手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的眼神依旧冰冷,握刀的手,依旧稳定。

    月倾寒死死盯着灰衣男子的双眼,她的眼神,比灰衣男子还要冷冽。她根本没有理会灰衣男子刺向她的一刀,问月剑直指其胸膛!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问月剑长两尺九寸,而灰衣男子手中的短刀却只有不到两尺。若是他不收刀躲闪或是抵挡,那么,问月剑势必会提前一步将其杀死。他一死,短刀没了灵力加持,凭月倾寒上品王器的身体强度,最多就是破点儿皮!

    对此,灰衣男子自是明白。所以,他选择了收刀抵挡。在他看来,月倾寒的修为只有王阶初期,就算越阶战斗能力强,也不可能与君阶后期的他硬碰硬。

    然而,月倾寒这一击不仅仅携带了她体内四分之一的灵力,还携带着在闪月的速度之下产生的冲击力。

    “当”的一声大响,灰衣男子被震得狂喷一口鲜血,倒飞出去足有三十余丈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而月倾寒也不好受,她的战力终究是不如灰衣男子的。硬碰硬之下,她也被震得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去!

    人在半空,月倾寒的心头猛然警铃大作!

    一种带着死亡味道的危险气息自她的身后传来,那种感觉,就像灵魂即将被黑暗吞噬,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冰冷和绝望。

    月倾寒知道,在她身后的,应该就是那位帝阶修炼者了。而且,是黑暗灵脉的帝阶修炼者,他,出手了!

    这还不算完,就在那位帝阶出手的同时,月倾寒身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一名瘦小枯干、手持一把长约一尺五寸短刃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半空中。这赫然是,空间灵脉修炼者特有的“空间跳跃”,俗称:“瞬移”!

    瘦小男人刚一出现,便将手腕一转,手中的短刃就迅如闪电地刺向了月倾寒的心脏。

    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前有偷袭,后有帝阶。这一刻,月倾寒已是生死一线。

28.激战

    月倾寒紧咬着牙,左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块薄薄的玉片。她将灵魂力注入其中,甩手便将其向后扔去。

    玉片在半空中破碎,一道充满了毁灭气息、长约五丈、缠绕着蓝紫色雷电的巨大刀芒赫然出现。

    刹那间,天地变色!

    那带着磅礴毁灭气息的巨大蓝紫色刀芒呼啸着、怒吼着,带着几欲毁天灭地的气势直直斩向了出现在月倾寒身后的那位帝阶修炼者。

    那位袭击月倾寒的帝阶修炼者瞬间瞪大眼睛,双眼几欲突出眼眶,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圣……”便被一刀劈中。

    他眼中无尽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定格,随后,其武器、衣物、血肉、骨骼,尽数被那刀芒上带着的毁灭气息化为了灰烬。

    随着微风吹过,灰烬四散而去,竟是连一根汗毛都没能留下。若非官道上还残留着一道长达五十余丈,宽一丈的巨大刀痕。恐怕会有人怀疑,这里,是否来过一位帝阶强者?

    月倾寒刚刚使用的,发出那秒杀了帝阶修炼者一刀的玉片名为“刀符”,乃是她十三岁那年,月玉锋带她出门历练时以防意外给她的保命之物。

    每一片都封存了月玉锋的全力一刀,月倾寒只有三片,一直没舍得用,想不到今日却是被逼的不得不用了。

    就在月倾寒甩出刀符的瞬间,距离月倾寒所在一百余里外的北疆城中。一名身穿淡青色长裙、正在品茶的女子猛然抬头,看向了月倾寒所在的方向。

    刀符抛出,也只解除了月倾寒身后的危机罢了,前方那瘦小男人的一刀却依旧凌厉非常。

    月倾寒眸中闪过狠色,她调动体内剩余灵力的一半,再次施展了闪月!

    四道灵力在腿部碰撞,月倾寒腿部的经脉在一瞬间就出现了大大小小五、六道裂痕,疼的她又是一咬牙!

    好在灵力相互碰撞时产生的力量推着她的身体硬生生拔高了一尺,避开了心脏要害。

    “噗”的一声,短刃齐柄没入了月倾寒的小腹,透体而过,依旧雪亮的刀尖自她的后背露出。

    鲜血,几乎在一瞬间就染红了她的下半身!

    月倾寒被痛的闷哼一声,可她的眸子却依旧闪烁着冰冷的蓝色光芒。她伸出左手,一把扣住了瘦小男子拿着短刃的右手,同时将体内剩余的灵力尽数注入问月剑之中,对着瘦小男子的胸口位置就是一个横扫!

    瘦小男人的双眼在一瞬间瞪圆了,月倾寒九王的身体力量让他必须运转灵力才能挣脱,然而问月剑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啊!”的一声凄厉惨叫骤然响起,瘦小男人被问月剑齐胸斩为了两半。上半截直接被斩飞了出去,下半截则喷着鲜血坠落到了地面之上。

    月倾寒被鲜血喷了个正着,原本只是下半身染血,这回,浑身上下、就连脸上都染满了鲜血,远远看去,真是有几分恐怖。

    变起太过突然,交手之间又是电光火石。故此,直到现在同在官道这一段上的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无论是袭杀者身上强大的灵力波动,还是那道独属于圣者的可怕刀芒,都让这些路人充满了恐惧。

    有些人还留有理智,只飞快地顺着官道向前方的哨塔处逃去。而一些心理素质差的,已经开始尖叫着,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蹿了!

    只几吸的时间,月倾寒所在的方圆三百丈内,除了她和玉无缘,就只剩下袭击者和袭击者的尸体了。

    月倾寒落地,鲜血立时自她口中狂喷而出,脸色刹那变得惨白。她只觉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小腹处更是剧痛难当,双腿亦是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这让她的身形止不住地踉跄。

    她连忙用问月剑撑住身体,饶是如此,她依旧觉得双腿一软,双膝重重地磕在了地上。这一下,反震的力量再次让她喷出了一口鲜血,神色也愈发的萎靡了。

    月倾寒没有急着拔那把刺穿了自己小腹的短刃,因为她体内一点儿灵力都没有了。若是现在将短刃拔出,她根本没办法将伤口封住。那她就必须马上给伤口进行包扎,否则她定会流血而亡,然而她现在根本没时间给自己包扎。

    月倾寒现在无比地庆幸自己常年淬体,若不然,现在恐怕是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了!

    她翻手取出一个丹瓶,将其递到自己嘴边。她不敢轻易地放下问月剑,只能用沾着鲜血的牙齿咬掉了瓶塞,并将丹瓶送入口中。

    她仰头,刚想将丹药倒入口中,却突觉一阵劲风袭来,直奔她手上的丹瓶。

    月倾寒的瞳孔瞬间收缩,她手中拿着的是补灵丹,是她刚发现不对时就想偷偷含入口中,却始终没敢的补灵丹!

    这于现在的她来说,就是救命的丹药。若是丹瓶被打落,那么,打落她丹瓶的人势必会让她想死都难!

    月倾寒咬牙,猛地一个后仰。

    “噗”的一声,一柄长不足两尺的短刀直接刺入了月倾寒的小臂,撞在了她的骨头上,痛的她止不住地打了个激灵。

    若非她的身体强度够强,这一刀又是被脱手打出的,怕是将她的小臂生生贯穿也是有可能的。

    可她并没有松开手中的丹瓶,而是忍着剧痛将两颗补灵丹送入了口中,并直接将它们咽了下去。

    随即她便强行运起才恢复一点儿的灵力注入到了问月剑之中,对着斜上方就划了过去。

    灰衣男子本已经踢出的脚立时收回,以避开月倾寒的一剑,同时翻手取出一把匕首,对着月倾寒的咽喉就刺了过来。

    此刻的月倾寒,虽然服下了补灵丹,但恢复灵力是需要时间的。而眼前的男人,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时间。

    月倾寒无奈,只能用力向后倒去,以避开这一击。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爆裂的雷声乍起!

    玉无缘提着问天刀,对着灰衣男子的后脑就是一刀!

    玉无缘早就发现了月倾寒的情况,她心急火燎地想过来援救,奈何她的对手可不是吃素的。君阶后期的修为让她几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就更别说脱身相助了。

    所谓忙中出错,分心之下,玉无缘被华服男子趁机刺了好几剑,把她气得够呛,幸亏她身板儿够结实才只受了些轻伤。

    无法,她只能专心与眼前之人交手。可刚刚想起的那声“噗”玉无缘可是听得真真的,不用看她也知道,那八层是利器刺入月倾寒身体的声音。她实在是忍不了了,拼着废掉了一件她家老头子给她的保命之物,才抽身来救月倾寒。

    灰衣男子只觉脑后传来了一股暴虐的杀气,这让他的眉头不禁一皱,他不想放过月倾寒,但背后的家伙可是要他命的。

    无奈之下,灰衣男子只能止住刺向月倾寒的匕首,向右侧闪去,从而躲开玉无缘这凶猛的一刀。

    但就在此时,月倾寒的眼中划过一道冷芒。她用尽全力,甩手便将问月剑掷向了灰衣男子的胸口。

    灰衣男子眼中嘲讽之意一闪而过,他再次侧身,避开问月剑的剑锋后伸手一把便抓住了问月剑的剑柄。他早就看出来问月剑的不凡了,现在正好夺过来。

    然而就在他握住问月剑剑柄的瞬间,一股无可阻挡的冰寒之意席卷了他的全身,吓得他一个激灵,立即松开了握着问月剑的手。

    通天灵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染指的,那可是有灵的。姬南梦能降住问月剑,那是她修为够高。

    而灰袍男子,就他这点儿修为,想握住问月剑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灰衣男子扔得快,玉无缘的动作更快!

    身为七问灵宝之一问天刀的主人,同为七问灵宝的问月剑她还是认识的。而身为通天灵宝的主人,她对于通天灵宝的一些特性自是了如指掌的。

    所以,在灰衣男子握住问月剑的瞬间,她便毫不犹豫地挥起一刀劈向了他的脑袋。

    玉无缘很清楚,敢握住通天灵宝的人,除非其主人认可,否则,受到反噬是必然的。而无论这个反噬会给灰衣男子造成多大的影响都无所谓,只要有影响就成了。

    问天刀上缠绕着恐怖的紫金色雷霆,以一往无前之势劈了下去。

    “噗”的一声,这一刀,竟然生生将灰衣男子从头顶到双腿之间,整整齐齐地劈为了两半!

    鲜血,从两片尸体中疯狂地喷了出来,将玉无缘眼前的地面彻底染成了暗红色,也将她的浑身上下尽数染红。

    此刻,那手持雷霆大刀的女子好似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斩杀了一名敌人的玉无缘此刻却没有一点儿喜意,因为她的余光看到那华服男子已经站在了月倾寒的身边,手中的剑,已经刺向了她的心脏。

    “倾月!”玉无缘惊呼一声,双眼怒张几欲瞪裂。在这一刻,她的心彻底的凉了。月倾寒现在身受重伤、手中无剑,她要如何抵挡这一击?

    而她,杀敌的刀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呢!就算那华服男子距离她只有不到一丈,那也是咫尺天涯!

    玉无缘现在只希望,月倾寒手中还有那圣级刀符,否则……而事实上,玉无缘完全低估了月倾寒的战力和狠劲儿。

    月倾寒看着向自己刺来的一剑,眸光如冰封之湖,毫无波澜且冰冷彻骨!她伸手,一把抓住了还插在自己左臂上的短刃,一用力,便将其拔了下来!

    鲜血瞬间如被打碎酒瓶中的酒液一样,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月倾寒对此却全然不理,直接一甩手,“唰”的一声,带着劲风的短刀直射华服男子的面门。

    有玉无缘为月倾寒挡了一吸,她的灵力也恢复了一些,再加上她的身体力量。所以,这一刀的威力还是不错的,至少,刺入人的脑中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刀飞出,月倾寒根本没打算看结果,她直接一翻手,冰月剑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剑意瞬间加持,冰月剑直接上挑,刺向华服男子的丹田。

    面对这两道来势汹汹地攻击,不想和月倾寒同归于尽的华服男子只能选择收剑格挡冰月剑,同时偏头躲过飞来的短刀。

    月倾寒趁着这个时机,一咬牙,翻身而起并迅速地后退了两步。同时向着问月剑一招手,问月剑便化作一道白光落回到了她的手上。

    而玉无缘也适时地挡在了她的面前,问天刀直指华服男子。玉无缘冷冷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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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阿兰

    华服男子并没有理会玉无缘的问话,而是警惕地看着玉无缘和月倾寒两人,目光闪烁不定。

    玉无缘看似浑身是血,伤势极重。而事实上,华服男子知道。那些血大部分都是灰衣男子的,她真正的伤势根本没多少。

    刚刚一战,华服男子发现,这女人竟然是个正统的体修,还他娘的穿着一件不知道什么品级的护甲,抗击打能力强的让人发指!他的中品君器攻击到她身上竟然最多只能入肉半寸!

    而月倾寒,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可那道秒杀了帝阶的圣级刀符威慑力实在太大,他无法确定月倾寒手中还有没有。

    现在他先手以失,若是真逼急了,玉无缘随便帮着挡他一下,让月倾寒启动刀符,那他便是必死无疑。

    罢了!华服男子最后一咬牙,急速向后退去。完成任务虽然重要,但还是没有他的小命重要。

    “哎!”玉无缘瞪大了眼睛,这就要走了?杀手不都是不死不休的吗?她想去追,可一来君阶后期的速度她追不上,二来她不放心月倾寒一个人,其小腹上可还插着一把刀呢!

    无奈之下,玉无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华服男子向后急速退去,没一点儿办法!

    可就在此时,在官道边上的两棵大树后面突然转出来两个人,两人所站的位置正好在华服男子逃跑的必经之路上。

    金袍男子抱胸而立,懒懒道:“伤了人就想走,不太好吧!”

    华服男子悚然而惊,他猛地顿住身形,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只一眼,他的瞳孔就剧烈地收缩了起来!

    杀手的本能告诉他,眼前这两个人都没有他强,然而,相差却也不大,再加上背后那拿刀的女人。他今天想走,怕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了!

    玉无缘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不禁瞪大了眼睛,下巴差点儿掉地上,她惊呼道:“晏色胚,心机男,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洛文生对于心机男这个称呼早就习惯了,丝毫不在意。他向着玉无缘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便翻手取出一根通体碧绿的毛笔,双眼淡淡地看着华服男子,已是严阵以待!

    而晏离庭却瞬间黑了脸,虽然说他是色胚这件事儿是事实吧,但你也不能当面说啊!他白了玉无缘一眼,气道:“暴力女,你管我怎么……”

    ‘会在这里’四个字还没说出口,那华服男子已经抓住这个机会对着他猛冲了过来!

    晏离庭的战斗经验虽然不能和玉无缘这种成天在外边野的、或是月倾寒这种经历过问心幻境且有尊者师父指点的人比,但最起码的虽惊不乱还是能做到的。

    只见他翻手取出一柄金灿灿、亮闪闪,足可以闪瞎人眼的单手战斧,对着华服男子的脑袋就劈了过去。

    而一旁的洛文生也动手了,他运足了灵力,挥起毛笔,对着华服男子的左肩就抽了下去。

    其毛笔的笔头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明明就是柔软的白毛,注入灵力之后挥舞起来却“飒飒”作响,威势很是不凡。

    然而华服男子根本没有理会洛文生的毛笔,更没有躲避晏离庭的一斧。他一挥手中长剑对着晏离庭的咽喉就刺了过去,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饶是晏离庭身为艳流商行最受宠的少爷,见识不凡,可对于这种拼命三郎似得打法却也只是听说过,还真没见过,这回是长了见识了!

    长见识归长见识,晏二少爷却绝对没有和对方拼命的心思。他直接一个闪身,躲开了这一剑。

    而洛文生原本抽向华服男子左臂的毛笔却因为华服男子地猛冲,抽在了他的后背上。

    只听到“啪”的一声,华服男子的后背被打得衣服碎裂、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其对此竟全然不理,反而是借着这一击之力跃出去近五丈。他咬着牙强忍一口鲜血,毫不停顿地向前方飞逃而去!

    玉无缘和晏离庭全傻了眼,君阶后期跑起来他们追不上啊!这可怎么办?

    洛文生顿了顿,向晏离庭道:“他与玉小姐战斗多时,消耗不小,又中了我一击,应该跑不远,我们追!”

    晏离庭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他连连点头,笑道:“得嘞!”言罢,两人便向华服男子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他们还没追出去几步,就觉一股磅礴如山岳般的威压自天空中猛然压下。这威压之强,直接把晏离庭和洛文生压在了原地,无法寸进一步。若不是他们二人意志力还算不错,怕是已经坐地上了。

    好在他们看到前面逃着的家伙竟被压得直接趴在了地上。还吐了一大口血,显然是被重点照顾了,这才松了口气。显然,来的应该是向着自己这边的,八层就是北疆城的高手!

    洛文生感受着从天而降的威压,眸中金光闪烁。从这威压来看,来人定是圣者。可堂堂圣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帮他们?

    晏离庭和玉无缘的背景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们两家的圣者要镇守家族,基本不可能会跑到这里来,那么,就只有……

    洛文生勉强回头,看向满身鲜血,已经是摇摇欲坠的月倾寒,果然见到一道青光直直落在了她的身前。青光散去,露出一位身穿淡青色长裙的女子。

    看到这名女子,月倾寒的眼中刹那闪过惊讶之色。她勉强开口,声音虚弱中带着不解和惊喜:“兰姑,您怎么会在这儿?我娘不是……”

    兰姑:其原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她是月家在奴隶市场中无意中找到的天才,其为风灵脉,灵脉值虽然只有六十五,却身具极品体质风法则之体,乃是天生的风系法修天才。

    月家人把她带回家族后给她取名:“玉兰”,并重点培养。

    二十五岁时其成为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月玉锋的贴身侍女、护卫及亲信。

    在三十岁的“去、留”选择时,其选择留在月家,并依旧留在月玉锋身边。

    五十一岁时突破圣阶,被冠以月姓,称为:“月玉兰”。

    后与月玉锋一起离开月家到天风外界游历,可以说,她不但是月玉锋没有之一的重要手下,也是月玉锋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亲人之一。

    而她对月倾寒的感情,混合了主仆、侄女与姨、甚至是母女,这感情之深,便可想而知了!

    月玉兰上前一步,丝毫没有在意月倾寒满身的血污,直接伸手,温柔地将其半搂半扶住。

    看着那柄贯穿了月倾寒小腹的短刃,看着月倾寒惨白的脸色,月玉兰只觉心痛的发麻,她的眼中充满了痛惜。她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地颤抖,甚至还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哽咽:“小姐,您先别说话,阿兰先给您治伤。”口中说着,她已经翻手取出一个丹瓶,用灵力打开瓶塞,并用灵力提起瓶中的一颗丹药喂给了月倾寒。

    洛文生一向观察入微,虽然由于月玉兰在场,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看,所以没有完全看清那颗丹药的样子,但也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影子。

    那一抹纯正的翠绿色,惊的他差点儿惊呼出声。在他知道的无数种丹药中,只有一种是翠绿色,那便是,七品灵丹“万木之精”。

    月倾寒的伤势洛文生大概能猜到,那种伤势虽然重,但用五品疗伤丹辅以五品外伤药便足够了,不过是会遭几天罪罢了。

    可眼前这位圣者,竟然用了万木之精这种在他们家族中都可算是镇族之宝的七品丹药,其目的,恐怕只是为了让月倾寒少受点儿苦而已。

    这简直了,饶是洛文生一向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公于心计,此刻,也不禁想骂娘!他娘的,财大气粗了不起啊!

    月倾寒靠在月玉兰的手臂上,感受着眼前人的紧张,只觉温暖无比。她张口,将丹药服下,同时伸手欲要将那短刃拔出。

    却被月玉兰一把握住了手腕,她温柔道:“小姐,您伤得很重,先睡一会儿,睡着了阿兰在帮您拔刀就不会痛了。”

    面对如此温柔细心的长者,月倾寒只觉心中暖暖,她顺从地点头,伸手指了指玉无缘,轻声道:“兰姑,她是我朋友,刚刚帮我不少,救了我一次。她想去风月阁看看,带上她。”

    月玉兰愣了愣,要知道,月倾寒以前可是从来不管风月阁的事情的,这次怎么?想归想,她的声音却更加温柔了:“好,小姐放心,阿兰会带上她的。”

    月倾寒浅笑点头,随即便闭上了双眼,她真的很累了,而月玉兰也适时地一指点在了她的睡穴上。

    让已经睡过去的月倾寒靠在自己怀里,月玉兰伸手,缓缓地拔出了那把短刃。在万木之精的作用下,伤口并未流血,反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

    月玉兰翻手将短刃收起,这可算是一条线索,今日之事她定要查个清楚。敢袭杀她们月家的嫡系小姐,真是活腻歪了!

    月玉兰轻轻地将月倾寒横抱而起,随即转身,温和的目光看了一眼玉无缘,之后目光转冷,冷冷地扫了洛文生、晏离庭和华服男子一眼。她开口,声音中带着圣者所掌握的法则之力,有不容置疑地压迫感,她淡淡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有什么背景,在这件事情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走,否则,就是死!”

    话落,一阵狂风拔地而起,卷着四人直冲天际。

    玉无缘还好,月玉兰特意照顾了一下,算是感受了一次飞天的感觉。

    其余三人可就惨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各种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没一会儿就全都吐了个稀里哗啦。那感觉……用多年以后晏离庭的话来说就是:“当初的感觉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让我成圣之后整整三年都不敢独自飞行。”

    月玉兰才懒得理会三人,只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月倾寒虽然已经服下了万木之精,伤势会很快痊愈。但她可不愿她穿着血衣,睡觉都睡不舒服。

    在月玉兰的极速之下,北疆城高大的城墙很快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毫不停留,她直接飞入了城中。

    (注:天风界一切凭实力说话,夫妻之间谁的实力强儿女一般就会随谁的姓氏。而儿女随哪边的姓氏,哪边便是内戚,长辈便称祖父、祖母、叔伯、姑姑,平辈之间为堂姐、堂弟等。而另一方则被称为外戚,长辈称外祖母、外祖父、舅舅、姨,同辈称表哥、表妹等等。所以,月玉兰身为月玉锋的贴身侍女才被月倾寒尊称为“兰姑”而非“兰姨”。)

30.处置

    风月阁这个名字,听上去不像店铺,倒是像青楼多一些。然而北疆城内所有的帝阶修炼者都知道,不管你需要什么宝物,只要你能想办法打动风月阁的阁主,那便都能得到!

    风月阁名为“阁”,其建筑却并非是阁,而是一座外观古朴的三层小楼。

    一阵狂风刮过,月玉兰抱着月倾寒,和玉无缘一起稳稳地落在了风月阁前。而晏离庭三人则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整齐的一声“砰”。

    一名模样六十许岁的老妇三步就从楼内来到了月玉兰的身前,她躬身行礼道:“阁主!”

    “请他们四人去二楼喝茶!”扔下这一句,月玉兰便抱着月倾寒头也不回地进入了楼内。

    老妇看了玉无缘四人一眼,身上的气势微微外放,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她道:“请几位客人跟老身来。”说完,她直接转身,向风月阁内走去。

    玉无缘二话不说直接跟上。

    可晏离庭、洛文生和华服男子三人就有些惨了,他们吐了一路,都要虚脱了,现在是真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可是,眼前这位老妇人竟然该死的是帝阶后期,帝阶后期啊!

    三人齐齐明智地选择了强打精神站起身,老老实实地跟在了玉无缘的身后,一起随着老妇人向风月阁内走。

    三楼,月玉兰自己的卧房内,月倾寒被一股灵力拖着悬浮于半空。

    月玉兰手中凝聚出一道风刃,小心地将月倾寒身上的白衣从中间划开,包括里面的小衣。

    随即她散去风刃,伸手轻轻地将月倾寒已经染满鲜血的衣裳全部脱了下来。然后对其连着打出十余个净尘术,直到她身上染的鲜血被除尽才停手。

    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月倾寒的身体平躺到床上,月玉兰同时坐在了床边。她翻手取出一个小玉盒,盒盖打开,露出了里面淡银色的膏状物,一阵淡淡的清香从其上散出。

    银月:月家独有的外伤特效药,其内暗含法则之力,是对凝练了法则之体的宗师和尊者来说也有奇效的。

    月玉兰伸出食指挖了一点儿银月,温柔地将其均匀地涂抹在了月倾寒小腹和左臂上的伤口处。

    指尖轻轻抹过左臂上深可见骨的伤痕,月玉兰手上更加温柔,眼中却是更为冰冷。

    她是月玉锋的贴身侍女、护卫和亲信,按理说是应该随着月玉锋去人魔战场的。可月玉锋却说月倾寒的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到时天风外界没有她信得过的人,她不放心月倾寒。

    所以,她留下了。

    可如今,月倾寒竟然几乎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伤成这样!

    月玉兰的牙咬得咯咯作响:真真是好胆!

    很快将银月涂抹好,月玉兰取了一床薄被帮月倾寒盖上并掖好,又取了一套中品君器的白衣放在了月倾寒的枕边。想了想,她又取出一瓶灵果露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最后挥手部下一个防御结界和一个示警结界。她这才起身,走出了房间,向楼下走去。

    二楼,古色古香的布置和装潢给人一种无比宁静之感。

    四周是木质的柜台,柜台上摆放着各类物品,宝器、丹药、灵药、玉简等等足有五六十件,竟都是帝器或是六品材料。

    中间原本应该是空地的位置,此刻却摆放着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桌子上摆放着一壶茶水,茶香袅袅带着灵气,不用喝也知道,这是极品好茶。

    茶是好茶,喝茶的人却不见得都有心情喝!

    华服男子坐立难安、一脸的忐忑,他不想死,若不然也不会因为畏惧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第二张圣者刀符而放弃任务,选择逃走,也不会在被抓住时没有选择自尽了。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那位圣者大人问他,那么他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反正那位小姐身上的伤没有一道是他造成的,实在不行便当她的奴仆。虽然那样便没有反悔、背叛和逃走的可能了,但总比死了的好。再说了,能跟着一位圣者,那可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造化!

    而晏离庭则是显得有些紧张,他深知自己在外的名声。若是那位圣者怀疑他想对那位小姐做什么,那后果……就算一巴掌把他给拍死都是白拍啊,圣者为祖宗和圣者为仆人的家族,那实力差距还用提吗?

    洛文生则很是淡定,圣者在前,就算他再担忧也不会改变结果的。所以,他只一口一口地喝着茶,这茶他没喝过。不说味道如何,就说其灵气的充沛程度,就让他叹为观止。

    而玉大小姐就轻松多了,她一上来就被那位老妇人带着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她就开始一脸闲适地拿着茶杯满二楼的溜达,一边喝茶一边翻看柜台上的东西。

    “我说暴力女,你能不能别转了,眼晕!”晏离庭实在忍不住了,脱口就来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焦躁。

    玉无缘也不恼,她喝了一口灵茶,细细地品味了一下,这才悠然道:“我与倾月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你!”晏离庭被噎的一句话也没有,他愤愤地瞪了玉无缘一眼,很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他可不傻,明白玉无缘的意思。她和那位小姐是生死之交,没准儿自己和洛文生的生死都在她的一句话上。

    晏离庭现在无比的庆幸,他家、洛文生家和玉家是世交,这暴力女是不会故意害他的。

    想起世交,晏离庭就忍不住想摸自己右边的肋骨。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当年他想睡这暴力女,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被她知道了。然后,这暴力女就拎着拳头把他的右肋骨打断了一根。

    他跑回家找一向宠他的亲爹诉苦,想让他爹帮他出气。结果,他爹和他说,他们是世交,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该打!

    “小丫头,你想要的东西不在这里。”月玉兰有些生硬的温和声音自三楼楼梯口处响起。

    玉无缘立时循声看去,待看清来人,她连忙躬身行礼道:“晚辈玉无缘,见过前辈,不知倾月如何了?”

    晏离庭三人见此连忙起身,齐齐向月玉兰躬身行礼道:“晚辈见过前辈!”

    月玉兰只是淡淡地扫了晏离庭三人一眼,随后看向了玉无缘,微微点头,淡笑道:“小姐已然无事,明日便可痊愈,”说着,她隔空从柜台后面抓来一把椅子坐下,接着道,“小姐说,你是她的朋友,还救了她一次,那便是朋友。风月阁所有物品向你开放,你想要的东西都在三楼,待会儿我带你去看!”

    玉无缘爽朗一笑,抱拳道:“那就多谢前辈了!”

    月玉兰看着这样的玉无缘,竟然越看越是喜欢。她也找到了月倾寒和其结交的原因,这飞眉、这性格、这一抱拳间的利落和洒脱,除了少了一分霸气以外,真是像极了月玉锋。

    唇角的笑容更浓,月玉兰温和地开口道:“不必言谢,以后你就叫我兰姑吧!”说着她翻手取出一个丹瓶抛给了玉无缘,“龙骨丹,算是兰姑给你的见面礼。”

    “嘶!”这是洛文生实在没忍住发出的倒抽气声。

    “卧槽!”这是晏离庭的脱口而出。

    而华服男子,则是一脸不解。

    龙骨丹:七品灵丹,龙骨、龙骨,乃是取妖兽一族顶尖血脉龙的骨髓所炼。其可以大幅度地增加身体强度,对体修而言,就是八品灵丹也是不换的。玉无缘服了它,战力至少能增加三层!

    洛文生不禁在心中感叹:财大气粗却是了不起!

    玉无缘实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儿,她身为体修,自然是知道龙骨丹的。所以,在接过龙骨丹的瞬间,她就忍不住地咧开了嘴,笑得无比灿烂。珍儿重之地将其收入储物灵戒,她再次对月玉兰抱拳,笑道:“多谢兰姑!”

    月玉兰不在意地挥挥手,微笑道:“别站着了,坐吧!”

    “是,兰姑!”玉无缘得了东西,美滋滋地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她坐下了,剩下的几位可不敢坐下。一个个都看着月玉兰,等她的下文。然而月玉兰却直接闭上了眼睛,不理他们了!

    这……三人齐齐无语。

    沉默,能给人无穷的压力!

    过了好一会儿,最沉不住气的晏离庭首先开口,他紧张归紧张,说话的胆子却还是有的。他上前一步,抱拳道:“前辈……”

    正当时,突然出现在二楼的老妇打断了晏离庭的话。

    老妇来到月玉兰身边,恭敬的将一枚玉简递上:“阁主,都在这里了!”

    月玉兰伸手接过,对老妇道:“传令下去,全力追查大小姐遇袭一事,凡是与此事相关者,格杀勿论!”言罢,她翻手将那把原本插在月倾寒小腹上的短刃取了出来,递给了老妇。

    “是!”老妇双手接过短刃,躬身后便快步离开了。

    听到月玉兰的话,别人还好,华服男子身上的冷汗立时就下来了。他很想跪下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为自己求情。可他毕竟是成名已久的杀手,为了活着臣服强者是一回事儿,这哭天抹泪儿又是另一回事儿,他实在没那演技啊!

    月玉兰看都没看他一眼,她探出灵魂力,向玉简中一扫,一切明了!

    视线落在晏离庭身上,月玉兰淡淡道:“艳流商行最受宠的三少爷,晏离庭。从十五岁开始到如今,睡过的女人没有五百也有四百九。虽然不骗、不逼算是个正人,但色鬼二字绝对当得,”她的声音转冷,目光也如冰刀般径直射入了晏离庭的心灵深处,“怎么?莫不是你看上我家小姐了,若不然,你十二天前乘坐你家的客船游玩艳流江,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冷汗,顺着晏离庭的额头滑入了他的眼睛里!他最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他实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眼前的人就把他的一切查了个一清二楚,就连他何时上的船都知道,那可是他家的船啊!

    这一刻,晏离庭真心觉得,心脏拔凉拔凉的!

    嘴唇蠕动了几下,晏离庭却不知道说什么,难不成说:对,我就是看上你家小姐了!若是他敢说这话,眼前这位兰姑肯定会一巴掌拍死他的!可是撒谎,面对一位圣者,他是真不敢。

    就在晏离庭憋得都快哭了的时候,洛文生上前一步,挡在了晏离庭的身前。他对着月玉兰躬身行礼道:“晚辈洛文生,见过前辈!”

    月玉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天外国三皇子,洛文生,无心帝位,一心只想进入内界攀登修炼之极。你,确实算是个人才,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洛文生面色不变,很有些宠辱不惊的意思,他再次抱拳躬身道:“回前辈,晚辈与离庭出现在这里,全是因为晚辈。”

    “哦?”月玉兰眉梢一挑,不置可否,“说来听听。”

    “是!”洛文生再次抱拳,“晚辈与离庭是在船上遇到贵小姐的,晚辈当时发现贵小姐身怀冰玉寒魄又领悟了意,便起了结交之心。然而冰玉寒魄天生冷淡,晚辈二人又是男子,就更难结交了。正巧晏家三叔说有几个人自从贵小姐上船就开始在江岸上尾随,晚辈想来想去,觉得这些人不是冲着贵小姐来的就是冲着玉小姐来的……”

    “所以,”月玉兰打断了他的话,“你就想静观其变抢个人情,结果对方下手太快,你们到时,”她看了看洛、晏二人那整洁的衣服,“战斗已经结束了,对吧!”

    晏离庭张张口,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多言。无数次的事实告诉他,此时他若出声,那不是为兄弟两肋插刀,而是插兄弟两刀!

    洛文生的神色更为恭敬,他道:“前辈明鉴,正是如此,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开恩,放过晚辈二人的性命和丹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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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锋凉似月介绍:
这是一名本土天才少女,以月灵体为基,感悟悲欢剑意,手持三尺长剑,追寻修炼之极的故事。注:1、本文是亲女儿文, 女主天赋、背景都会非常强,但后期机缘会相对较少;2、本文配角的戏份相对来说会多一些,且女配多于男配;3、无CP青锋凉似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锋凉似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锋凉似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