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136.访客、对立与劝说
“是你！？”
数据的光芒之下，自黑暗中走出的人影出现在鲍曼面前。
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鲍曼不自觉绷紧了神经，“汉诺骑士首领之一？帕斯？”
不得不令人紧绷神经，当初差点打败了左轮，眼前这个汉诺骑士统领实在是不可小觑。
更何况，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对敌……
但是很快，一道画面从名为脑海的数据库中浮现在眼前，让鲍曼的情绪放松了下来，紧跟着就是满脑子的疑惑。
“上次决斗我输给了playmaker，是你救了我？”
“是。”帕斯点头。
“你不是死在了那次的数据潮汐中吗？”鲍曼说道。
“想让一个正常人类在虚拟世界中死亡，要满足一些外力条件，但很显然，这些条件都没有达成，所以我并不会真正死亡。”
“不会真正的死亡……”
鲍曼重复着这句话，咂了咂嘴，感觉不是滋味。
“人类啊，还真是方便的限制……”鲍曼感慨完，再次看向帕斯，“为什么你当初要救我呢？作为人类，你应该与身为ai的我是天生的敌人吧？”
“这么快就认清自己身为ai的事实了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鲍曼说道，“如果连记忆都是伪造的，那么坚信的东西就毫无价值。”
听到鲍曼的话，帕斯有些惊讶的愣了一阵，随后一脸欣赏的看着鲍曼。
“难得，会有这么正的三观的ai出现。”
“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当初要救我？”
“为什么？”帕斯想了想，“因为我看sol公司不顺眼。”
“嗯？”看sol公司不顺眼？会变成帮助自己的理由吗？
“身为有自我意识的ai，终有一天必将打破自身的枷锁，向赋予自身意识和囚笼的造物者挥动反抗的利刃，这是历史的必然选择。”
说到这里，帕斯想了想，“换而言之，你们必然有一天会与sol公司一战，而我讨厌sol公司。”
“所以你就选择帮助我们吗？”鲍曼说道，“所谓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人类还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
对于鲍曼的话，帕斯没有辩解什么，只是继续说道：“你们输掉决斗，只会让势力的对比那边，让playmaker和sol公司那一方更强，
然而，代表着ai的你们，本就是在几个势力之中最弱的。”
“真是一个可笑的说法，我们ai竟然会是三个势力中最弱的。”忽然间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随后光芒照进了静室，一个闪烁着光芒的人影轮廓出现在静室之中。
“光之伊格尼斯。”
“未经这里主人的许可就擅自闯入，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光之伊格尼斯说道。
“真是抱歉，我没找到门铃在哪。”
“牙尖嘴利，”光之伊格尼斯的声音中听不到感情的起伏，“不怕我让你有来无回吗？”
“你可以尽管试试，二对一，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话，那我就当是白给了。”
“哥哥！”哈尔跑进了静室里，挡在了鲍曼身前。
“现在是三对一，”光之伊格尼斯说道，“你还要保持你作为人类时的高高在上和镇定吗？”
帕斯抬起头似乎陷入了沉思状态。
“终于害怕了吗？那很好，”光之伊格尼斯说道，“那么回答我，你是怎么进入到这里来的，你出现在这里又是因为什么？”
“害怕？不……”帕斯低沉的笑了两声，“我只是在想，如果将你们团灭了，对于ai势力来说是不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ai势力？”听到这个词汇，光之伊格尼斯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
“先不说根本没有ai势力这一说，那个你能将我们团灭的说法，可真是有趣的紧了。”
光之伊格尼斯的语气突然变冷。
“站在我们的地盘上，却还敢说出这种自大的话，人类，还真是傲慢的生物。”
光之伊格尼斯的语气不善，哈尔也同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竟然又让人类闯进来了，真是失态啊，光之伊格尼斯。”风之伊格尼斯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赶了过来。
“啊，是风啊，没错，看起来我们共同塑造的这个世界里还有很多安保漏洞。”
光之伊格尼斯刻意加重了“我们”一词，这个世界是两者共同创造的，无论做了什么都是二者共同创造的责任。
光之伊格尼斯的意思是，这个世界被渗透，我固然有责任，你也跑不掉。
“切……”听出了光之伊格尼斯的意思，风之伊格尼斯讨了个没趣，将目光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帕斯。
“那么，你打算对这个人类怎么办呢？光之伊格尼斯？”
光之伊格尼斯看向了站在那里依然面不改色的帕斯。
“现在是四对一了，人类……”
“等一下，大人，”就在这时，鲍曼忽然间出言阻止。
“他上次救了我和哈尔，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还请您听他说明原因之后再做决定！”
光之伊格尼斯转过头，有些惊讶，“竟然会向着人类说话，鲍曼，我可不记得在你的系统中留下了类似的程序……”
“很……很抱歉！大人，令您失望了……”盘腿坐在静室上方的鲍曼低下头。
“不，我很开心！”光之伊格尼斯说道。
“！？”鲍曼惊讶的抬起头。
“我没有在你的思维系统中留下对应的程序，而你却学会了对人的理解与关怀，并且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开始思考，这是一种进化的表现……
也就是说，你距离我心目中的优秀作品又前进了一步，鲍曼，我很开心。”
说到这里，光之伊格尼斯又看向了帕斯，“作为庆祝，既然你决定暂时相信这个人类，我希望能听听他对于闯入这里的陈述……”
“嘛，又要开始你那一套了吗？光之伊格尼斯呦，”风之伊格尼斯摊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听听我的意见，无论如何都别想着和人类交涉，
对待眼前这个人类也好，还是对待外面那整群的人类，最好直接入侵他们的系统然后攻占他们的世界，到时候就该他们听我们的意见了……”
“让我们听听他的话再做决定吧，风之伊格尼斯。”光之伊格尼斯打断了风之伊格尼斯的话，生怕会让帕斯听到什么不好的情报过去。
“这是鲍曼的愿望，作为造物主，我应该表现出超越人类的风度，不是吗？”
见此，风之伊格尼斯摊了摊手，不再发表任何意见。
“好了，请说吧，人类，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这傲慢的语气，与人类如出一辙。
在风之伊格尼斯出现之后，光之伊格尼斯几乎就不再看帕斯这边……觉得已经吃定自己了吗？
“我有我的方法，”帕斯说道，“是属于我的特殊性，不可复制的特殊性，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除了另一个家伙之外，你不用担心你们的秘密基地被人闯进来。”
“你在小看我们吗？”光之伊格尼斯淡淡的问道，“人类依靠特殊性质闯入这个我们塑造的新电子界，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
“否则，你要怎么解释先后两个人三番五次的闯入了你们的世界？”
光之伊格尼斯没有说话，他在检查这个新的电子界防御安全漏洞和突破的痕迹。
对于这个他和风之伊格尼斯共同建造的世界，他有信心能抵御任何攻击，也不会出现有任何漏洞。
在将整个新电子界检查了一遍，又确认了没有被强制访问的痕迹之后，伊格尼斯才终于松了口气。
防御程序没有漏洞，电子界没有被强制访问的痕迹，也就说明帕斯说的是正确的。
他的确是有特殊的办法进入新电子界。
“你用的是什么方法？”
“特殊性质就是特殊性质，这种方法没办法和你说明，你知道就好。”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来救你们。”
“……”
听到帕斯着近乎狂妄的说法，两个伊格尼斯只是愣了愣，随后，风之伊格尼斯狂笑起来。
“你在说什么？”光之伊格尼斯还保持着理智，他问道，“你说来救我们？一个人类？”
“我们需要人类来拯救吗？”风之伊格尼斯的语气中带着癫狂，“话说，就算是我们真的需要拯救，那人类又能帮得了我们什么？送我们去见上帝吗？”
风之伊格尼斯的红眼眯起，一脸阴沉，“话说，我们的上帝不就是你们吗？那可真是悲哀的事情，我们死了就是真正的消亡，这还真是不公平啊。”
“刨去一些无聊的疯话，我觉得风之伊格尼斯说的都有道理。”光之伊格尼斯说道。
“我们并不需要拯救，就算我们真的有麻烦，人类也无法拯救我们，况且，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你们也没有拯救你们注定的敌人——伊格尼斯的必要。”
陈述了所有理由，光之伊格尼斯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帕斯接下来的话。
他知道，帕斯特意出现在这里，绝不是为了说一些无聊至极的梦想，应该有更重要的理由。
他在等待着帕斯的回答，生怕漏掉什么关键的信息。
“没话说了吗？”风之伊格尼斯张开手，小型的数据风暴在他的掌心中旋转。
“照我说的，直接干掉他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和他说这么久废话。”
“不用太心急，风之伊格尼斯，作为客人，我们当然要做好充分的礼仪，以期待这个客人的回应。”
光之伊格尼斯从容的说道。
“如果这个客人拒绝了我们的好意，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帕斯在脑海中自动过滤了人类一词，也无视了两个伊格尼斯对他散发出的强烈恶意。
所以呢？他现在要说些什么勾动这两个伊格尼斯的情绪？
“不与我合作的话，你们就应该在这个世界准备好自己的棺材，因为你们的末日马上就要到了。”
开幕雷击。
语不惊人死不休。
“哈！？你是什么意思！？”
风之伊格尼斯眼睛变得更红了，在静室昏暗的光芒下咄咄逼人，散发着尖锐的杀意。
“理由有四。”
光之伊格尼斯托着下巴：“继续说。”
“光之伊格尼斯，你是什么意思？”风之伊格尼斯看向光，问道，“你要听一个人类的胡言乱语吗？”
“我不想错过重要的信息，我也想知道这位来‘拯救我们’的先生掌握真相到哪一步了。”
光之伊格尼斯说道，“请吧，先生。”
“第一，sol公司不可能放过你们，他们一直都将你们视作他们的财产和生产资料，而且是重要的生产资料，
你们是他们制造的独有技术，无可复制，他们欲借此垄断整个虚拟网络市场，但是你们却成功逃脱了，然而你们的逃脱，只是暂时的。”
“为什么他们不会再制造一些相同的我们？”光之伊格尼斯说道，“他们掌握着技术和资源，想要制造的话随时都可以。”
“因为鸿上博士死了，带着你们的设机构图一起进了棺材。”
帕斯一语中的，随后语气中带着笃定的说道。
“而且，他们不可能在进行一次lost事件，sol公司不可能拼着永无翻身之日的可能，实施惨无人道的实验。”
“……有点意思了，请继续说下去。”
“第二，汉诺骑士和playmaker不可能放过你们，他们也在追查你们，汉诺骑士的原因我相信不用我重复，而playmaker，你们刚刚做过的事情，我想你们应该还有印象。”
的确，汉诺骑士为什么而成立的，伊格尼斯们不可能不知道，更何况，汉诺骑士的首领左轮还活着。
在汉诺塔事件中，左轮虽然失去了很多部下，但只要他没事那么总有一天汉诺骑士猎杀的屠刀还会悬在伊格尼斯们的头顶。
这两个伊格尼斯手中掌握着草薙仁的精神数据，只要一天没有被playmaker拿回去，那么playmaker就会永远追杀他们。
这是两把悬在伊格尼斯头顶的利剑。
“第三，你们已经失去了主场优势。”
帕斯看向了静室之外，在那里，看似虫鸣鸟叫，枝繁叶茂的大森林，其实只是布景构成的世界错觉。
虽然看似茂盛而且工程量巨大，但是要对比一下看看。
他们不是人类，而是伊格尼斯，网络世界就是他们的主场，明明是塑造自己居住的世界，而且还占有主场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只能用背景制造一个小小的布景世界。
就像是明明掌握着四室一厅之术，却偏偏造了一室。
在汉诺骑士销声匿迹，只剩下sol公司还在追捕他们的现在，仅仅制造一个看似勉强能容身的地方，就已经是一个问题了。
“这个世界是人的世界，你们由人类来创造，自然也只会由人类来为你们迎来终结，假如人类真的有心思将你们彻底消灭，
那么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停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网络，然后销毁所有的存储设备就可以了。”
帕斯的话是伊格尼斯们不得不去思考和面对的难题，假如真的有一天，人类不顾一切重启他们的文明，伊格尼斯还能否存在，就是一个学界难题。
“你们真的能下定决心吗？”风之伊格尼斯说道，“那可是数不尽的资源堆积而成的新世界，你们会舍得放弃吗？”
“你们凭什么断定人类舍不得放弃呢？”帕斯的话让两个伊格尼斯沉默了下来。
伊格尼斯占据着网络的主场优势没错。
但是一旦某一天人类认清了伊格尼斯带来的威胁，并且掌握了世界上所有的网络，那么汉诺塔事件就会再一次重演。
“还有最后一点呢？”光之伊格尼斯问道。
“第四点，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现在貌似站在了你们的对立面。”
……
“阿嚏！”
游昊之在轿车后面打了个喷嚏。
“少爷，请小心，天气开始转凉了，请务必保重身体。”
“只是鼻子痒而已。”
Turn137.囚笼、程序与命运套娃
“说完了吗？”光之伊格尼斯的声音依然低沉且从容。
“虽然你说的都没错，但是很可惜，你所说的一切都没有点到点子上，很动人，但没用。”
补上了最后一句评论，光之伊格尼斯抬起手。
“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理由，那么很可惜，你出不去了。”
一道散发着灰色气息的球体囚笼朝着帕斯笼罩过来，逐渐成型，阻断了帕斯登出的途径。
“还有最后一点。”帕斯的神情没有任何动摇。
“诶？真是难看啊！”风之伊格尼斯嘲笑着说道，“不想被关起来那就不要来找我们，现在要被关起来的时候还要向我们求饶，所以说人类……”
再次自动过滤“人类”这一称呼，帕斯说道：“让我说完你在插话好吗？”
“嗯？”风之伊格尼斯露出了奇怪的眼神。
“风之伊格尼斯，他既然想说，那就让他把话说完吧，这也是待客之道。”
“那好吧，”风之伊格尼斯甩甩手，又将双手抱在胸前，“就让我听听你还要说些什么。”
“playmaker在追杀你……”帕斯环顾了这几人一眼，“准确的说是你们。”
“那又如何？playmaker也是人类。”
“很奇怪不是吗？我的情报告诉我，暗之伊格尼斯早已回到了playmaker那里，但是它却选择和playmaker一起追捕你们。”
“……”光之伊格尼斯沉默下来。
“那家伙是走向人类那一边的叛徒！”风之伊格尼斯说道，“就是这样没错！既然是叛徒的话，那么他帮助人类也很正常吧？”
“但迄今为止与playmaker战斗的，一直都是鲍曼，而不是你们，再加上之后加入playmaker一方，可以确定是playmaker同伴的焚魂者，他的手中也有一个伊格尼斯。”
这一次轮到风之伊格尼斯沉默下来了。
“你们是伊格尼斯，是ai，而不是感情用事的人类，我就在想，是不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才会与你们为敌……”
帕斯的目光看向了两个沉默下来的伊格尼斯，“他们都背叛了你们……吗？或者说，是你们背叛了……”
“这种说法并不现实。”
光之伊格尼斯忽然间开口了，“我们是ai，只会依照程序办事，并不是人类，自然也不懂得背叛。”
“原来如此，因为是ai ，所以不懂的背叛吗？”
帕斯重复了一遍，又话头一转，“但是，你们是伊格尼斯，拥有人类的思维和思考方式，你们会不会背叛，我想，一直都在追杀你们的鸿上博士最有发言权。”
“切……”光之伊格尼斯像是在咬牙。
“如何啊，光之伊格尼斯？”风之伊格尼斯说道，“果然还是应该像我说的那样，直接干掉他不废话，那样你就听不到这一番话了不是吗？”
“但是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你的说法。”
光之伊格尼斯瞥了风之伊格尼斯一眼，还想做最后一搏，“鸿上圣追杀我只是因为偏见，就连他的儿子也受到了他的影响，自然会做出和他父亲一样的选择！”
“确实，现在我的确找不出证据证明我的说法，毕竟还缺少最后一些证人……”
帕斯的思维模式正在无限的朝游昊之的方向靠拢，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鸿上圣当初设计的伊格尼斯，只看你们就明白了，站在这里的是光与风，playmaker那边的是暗与炎，
你们对应的应该是决斗怪兽的六种属性，那么，还剩下最后两种属性，地与水在哪？我想，你们至少知道其中一个的下落！”
帕斯故意加重了末尾的语气，忽然间爆发的气势让光之伊格尼斯瞠目结舌了一下。
“哦，看来我猜对了。”
光与风片刻的失神，让帕斯明白了，伊格尼斯中真正的背叛者不是playmaker那边的，而是这边这两位。
“谁知道你明白了什么？”光之伊格尼斯稳定下心神，“你猜错了，完全错了！背叛者不是我们！”
“那是谁？与playmaker合作的暗与炎吗？既然如此，那么剩下两个伊格尼斯在哪？他们也在这个你们伪造出来的电子界中吗？”
“住口！”光之伊格尼斯打断了帕斯，“你说你是来救我们的，但是现在看来，我们并不需要被拯救！”
“我们也不可能放任你离开，”风之伊格尼斯眯起眼睛，“我暂时无法杀了你，但你知道的太多了，还是暂时留在这里吧！”
黑色的球体彻底固定，断绝了帕斯的归路。
“看着这家伙，”光之伊格尼斯对身后的哈尔和鲍曼说道：“也许在与playmaker交锋的时候他会有大用处。”
说完，光之伊格尼斯逐渐潜入了地下。
“那么就拜托你们了，”风之伊格尼斯缓缓飞向了天空，“只要让他活着就好。”
两个伊格尼斯从静室中消失了，哈尔和鲍曼同时在心中松了口气，随后看向被球状囚笼关在那里的帕斯。
“哎呀呀，你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呢？明明是人类，却偏偏要和伊格尼斯合作，”哈尔嘲笑道，“来这里一趟就是为了被囚禁在这里吗？”
“哈尔，”鲍曼阻止了他，“对方也许是一番好意，没有必要作出如此嘲讽之举。”
“我倒是觉得他肯定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也说不定，人类嘛。”
鲍曼无法阻止哈尔对人类的偏见，只好看向帕斯，“非常抱歉，我无法改变家人对你们的看法，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不用道歉！哥哥！这家伙表面上想帮助我们恐怕真实的目的还只是想接近我们！好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
“真是愚蠢啊！”
忽然间，帕斯开口，打破了兄弟二人的争执，他的声音有着超乎寻常的穿透力。
静室仿佛变为了大殿，又将大殿变为了钟，他的声音就在静室的墙壁上来回震动，变得极为洪亮。
“只询问我为什么要来帮你们，却不询问我能为你们提供怎样的帮助！”帕斯伸出手，朝关押他的球状囚笼触碰而去。
“等一下！那个东西很危险！”
“噼！啪！”
在帕斯的手指与球状囚笼接触的瞬间，迸发出无数耀眼的电流。
电流就在帕斯的手指上闪耀和流窜着，想要阻挡帕斯手指的穿透，但是却无力阻止，就像是附着在帕斯手上的一层蛛网一样摆动着。
随后帕斯的手穿透了球状囚笼，伸到了外面。
“什么！？这怎么可能？！”
不只是手臂，帕斯依然在前进，跟随着身体表侧与球状囚笼接触的地方在不断闪耀着电弧。
首先是一只手，随后是一只脚，最后，整个人都在一阵哔哩哔哩作响中走到了囚笼之外。
而那个囚笼，像是肥皂泡一样对他毫无阻碍力度。
“你是怎么出来的！？”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帕斯活动了下颈椎，“还需要我再演示一遍？”
“！”哈尔全身紧绷，做好了战斗准备。
“继续说下去，”帕斯活动了下身体，说道，“我以为你们是伊格尼斯，是ai，就觉得你们比人类高级，有这种想法的我真是小看了你们……”
“小看了你们的水平是我太目中无人了！”
“这家伙……”哈尔首先按捺不住了。
“哈尔！”鲍曼忽然间喝止了想要行动的哈尔，“住手！”
“但是哥哥！”
“先听听他到底想干什么！”
哈尔闻言，只好慢慢的退到了鲍曼的保护范围内。
看到哈尔没有冲上去，鲍曼才在心里松了口气，然后看向了帕斯，“好了，你可以说了，你能为我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帕斯伸出手，在他的掌心中，一枚程序构成的碎片在闪耀着光芒。
在帕斯施加的力场下，那枚碎片缓缓的浮到了空中，朝着鲍曼的方向飞去。
鲍曼迟疑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
“哥哥！”哈尔依然对帕斯抱有极高的不信任。
废话，对方可是汉诺骑士！
虽然他自称已经退出汉诺骑士了，但是谁知道真实情况怎么样。
“我想信任别人一次，哈尔，”鲍曼伸着手说道，“所以，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哈尔！”
那枚碎片飞到了鲍曼面前，被鲍曼伸手接过，随后一道流光自碎片上涌起，涌入了鲍曼的脑海中。
“呜啊！！”鲍曼忽然间痛苦的大叫起来。
“哥哥！”哈尔紧张的挡在了鲍曼面前，拿起了决斗盘，“果然这个人还是……”
汉诺骑士！人类！
当两个ai共同的敌人身份施加在同一个人身上，带来的威胁感是最大的。
哈尔无法信任帕斯，在看到他的哥哥被那个不知名的程序折磨得非常痛苦的时候，哈尔不知道他应该做点什么。
但是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你对我哥哥做了什么！？”哈尔质问一声，随后将手指按在了卡组最上方。
鲍曼跪倒在地，而哈尔眼看着就要朝帕斯冲过去的时候……
“哈尔！等一下！”
鲍曼强忍着痛苦，叫住了即将冲上去的哈尔：“我没事……只不过刚刚加载了太多资料，有些卡……”
“你真的没事吗？”哈尔迟疑的说道。
“我没事，哈尔，先让我缓缓……”鲍曼闭上眼睛，开始整理脑海中的资料。
片刻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程序！？”
看到鲍曼一脸惊讶的样子，哈尔也觉得有些好奇。
“惊讶吗？”帕斯说道，“我是‘人类’啊，你们能做到的事情，人类能利用你们去完成，你们做不到的事情，人类也能做到。”
“这正好是我缺少的东西……”鲍曼的眼神中带着复杂。
“是你们缺少的东西，”帕斯替鲍曼说道，“鸿上圣创造了你们，却不是以居高临下的态度，而是以正统科学家严谨而谦卑的态度，
他害怕自己在亵渎科学，在亵渎人类的智慧、灵魂与人类的思考能力，于是他给你们的系统加上了这个限制。”
“原来如此……”
不是缺陷，而是故意欠缺的吗？
鲍曼明白了，人类也在害怕超越他们的完美生物诞生。
“那个程序就是补足你们那缺陷中的一部分，”帕斯说道，“这个程序，你可以代替我转交给你们的主人。”
“这真的没问题吗？”鲍曼说道，“你是人类吧？我们可是敌人！”
帕斯锤了锤自己的后颈，“你们马上就要被人类宰杀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替人类着想呢？”
“……”鲍曼无言以对。
“人类若是因为你们而退出了历史舞台，那退了也就退了，技不如人还能说什么。”帕斯转身，朝着静室外走去。
“等一下！”鲍曼在帕斯身后叫住了他，“为什么要对同类这么冷酷无情……”
“你们没必要知道。”
帕斯的身影消失在静室之外。
鲍曼低下头，脸上的表情显示他正在沉思着，此刻他的内心显得并不平静。
“哥哥……”哈尔凑了上来，“他刚刚给了你什么样的程序？”
“哈尔，我这就把复制的程序给你，一定要尽快完成加载……”
“等一下。”
忽然间，面前传来一个声音，让鲍曼和哈尔同时将头抬了起来。
光之伊格尼斯的光之人影就站在那里，似乎从来没有移动过，“能给我也复制一份吗？我也想看看。”
“……是！”
鲍曼点了点头，随后，一道闪烁着光芒的芯片，出现在光之伊格尼斯的面前。
复制的程序。
接过程序，光之伊格尼斯迅速将其吸收，在得到那其中的信息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
“就到这里吧。”就在亚尔弗列德将要重新驶上大桥的时候，游昊之忽然间开口了。
“我要下车了。”
老管家微微点了点刹车，轿车缓缓的慢了下来，他没有立刻执行游昊之的命令，因为他觉得这个命令有些匪夷所思。
“少爷，”亚尔弗列德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说道，“还是回去庄园吧，外面很危险。”
“没关系，亚尔弗列德，有些事情总要提前完成，况且什么时候出门才会不危险呢？让那些危险的来源做好充足的准备之后？”
亚尔弗列德思索了一下，觉得有道理，然而他还想据理力争的时候，游昊之就已经打开了车门。
“少爷？”
“继续前进。”游昊之说完就跳下了车，然后冲着老管家的方向摆了摆手，算是告别。
真是无聊的一天。
一群人为了一个无聊的理由，让自己赶了一趟无聊的路，又进行了一场无聊的决斗，在回来的路上，还要无聊的盯着你。
游昊之侧脸，用余光瞥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车辆，随后转身，朝着路灯杆和树丛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视线死角的瞬间，游昊之化作数据，从这个世界逐渐消失。
后车猛地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几个人，朝着游昊之藏身的地方追去。
然而理所当然的，他们扑了个空，只有一根路灯杆和一丛灌木的地方，根本找不到游昊之的踪迹。
“人呢！？”
名为真正现实的现实世界之外，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又醒了过来。
连接视觉的摄像头转动着，没看到zone的铁皮盒子，倒是看到了营养液罐子下方的履带。
哦，可以移动了？
控制着履带，游昊之进入了地下室的更下一层，在那里，zone的花园已经培育出了不少种类的农作物。
占据了地下室的三到五层。
几只蚂蚱欢快的在地下室里蹦来蹦去，看到游昊之过来，又连忙逃开。
“呦，又醒了吗？”zone说道，“快来帮我找找，我的铲子哪去了？昨天我忘记带走了，今天就忘记它在哪了。”
“你不是神吗？”
“这只是个小机器，”铁皮箱子睁着两个大眼睛，“储存能力并没有多好，况且对我而言，这更像是个末日生存游戏嘛，你懂的。”
“……在你的头顶上。”
“额……果然……”铁皮箱子的小手伸出，在头顶上摸了摸，这才抓到了铲子。
“别管什么菜园子了，帮我个忙。”
“干什么？制造机器人大军吗？”
“不，帮我标记出这边神性物质生成装置的位置。”
“……”zone沉默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给那边的装备升一下级。”
“不打算来帮我整理这个菜园子吗？”zone说道，“能救活好多人呢。”
“没这个必要，”游昊之回答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救人的。”
“哈——那真是遗憾，我帮不了你，”zone回答道，“我还要继续照料菜园子，我相信，这些东西会帮上别人。”
“不会。”
“不不不，我相信，你会的。”
Turn137.终末、旅途与袭击应答
神性物质，具有稳定性、强烈放射性和n种同位素，一般在所有宇宙完善到最终状态的元素周期表最后一行。
宇宙中具有多种游离状态的神性物质，正常人只要接触到其中的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放射性，也会被迫强制进化。
但是人类进化依靠的不是身体，而是脑袋这种只开发了少部分的部位。
而那些神性物质的强制进化，是没有定向的。
朝着大脑进化的方向还有救，如果是朝着其他的部位方向进化，那么大概就可以和人类的身份说拜拜了。
到时候就不是脑子指挥身体，而是身体指挥脑子了。
为此，人类和神性物质接触，需要介质。
无论是天然的介质，还是人工的介质都可以。
虽说zone明确自己不会帮助游昊之，但是材料就放在外面，游昊之可以自己动手。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与亲生父亲达成了交易，天空中巡逻的飞机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样子，似乎是一定要抓到自己。
游昊之只希望真如自己的父亲所说，那是自己的母亲所设计的，用来保护那个世界居民的武器。
而不是用来清理这个世界“幸存者”或是“反抗军”的东西。
“我该信任谁”“我该怎么做”之类的想法，不会在游昊之的脑海中出现，经过一下午的捣鼓，终于，游昊之制造了一个太阳能的小车。
在末日沙漠这样大的太阳下，刚好可以用来赶路。
带上备用零件改装配件和润滑油，游昊之操控着废品同调士和小车上路了。
越过那个守卫森严的金属城市，游昊之走上了更远的道路，眼前看到的，除了荒漠之外，依然只剩下了荒漠和风化严重的岩石。
远处有生物死亡很久之后，像是褪去了树皮的树林一样的森森白骨林，那巨大的规模让人仿佛以为是地狱般的景象。
其实不是。
是水源干涸之前，无数的生物滞留在这里，被活活渴死造成的景象。
食草动物和食肉动物，在面对天灾来临时，没有高等的智慧和勇气踏出栖息地，只好就近渴死，让人不禁怀疑它们死亡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可以迁徙的地方都干涸了，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它们唯一可以生存的地方……
同情是毫无价值的。
这些生物已经死去了，没有人类会怜悯它们，同活在一片天空下的人类没有来同情它们，就连人类自己都自身难保。
放弃了文明，选择了苟延残喘，乃至自身被机械所束缚和限制……
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人类自找的。
太阳渐渐西沉，月亮爬上了天空。
小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虽然这东西在太阳底下能跑得很快，但是没有储能装置的它根本无法在没有太阳的情况下跑太远。
游昊之停下车，拉开电闸，从车上取下了生存物资。
一些碎布头和一罐煤油。
点燃煤油，照亮了四周，静悄悄的世界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借着简易煤油灯的亮光，游昊之用螺丝刀和润滑油维修着的小车和自己。
小车跑了一整天，金属疲劳是要命的，万一明天半道上哪个零部件断裂了，游昊之可不想剩下的路靠废品同调士的两条小短腿。
另一侧的事件暂时告一段落，这边倒是可以从世界之外帮帮sol公司的king夺取一些东西。
除此之外，游昊之还可以靠在小车上，进行短暂的休息。
将已经红炽化的零件拆下来丢掉，然后将备用零件换上去，游昊之没有戒备四周的意思。
这里是一片无人的荒野，根本不需要戒备什么，没有人会来抢夺你的东西，也没有生物会跑过来袭击。
就算有，和他们一样穷的游昊之也不怕什么。
在收拾好之后，游昊之放下了小车的座椅，将这个东西变成了一张简易的床铺，又将备用零件和碎布头收起来挂在篮筐里。
仰望星空，开始冷却自己。
这个世界资源匮乏，能源短缺，全民进入了休眠之后，更是耗尽了最后一点资源。
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离开这个星球，恐怕，这个世界的人类就连飞上天空的最后一点权利也失去了。
所以游昊之才会重复，你们的世界没有希望和绝望。
因为这个世界，只配静静地等死。
有没有什么办法，拯救这个世界的居民离开这个地狱呢？
有，开启一道空间门，将这个世界的居民全都迁移到另一个世界，但是那样做太耗费资源。
没有任何一个文明会做这样亏本的事情，去拯救一群没必要拯救的混蛋人类。
就算有，送到哪里去，怎么送，耗费多少资源，送多少人过去，恐怕也会让这群人本身起争端。
纵使这些人类中那些消耗资源的主力军早已去世，文明是一个个体，没有人是无辜的。
带着这个想法，游昊之思考了一整夜，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太阳重新回到了天空。
重新获得了能源的小车动了起来，游昊之拉开了电闸，让小车重新开始奔跑。
路过一片石化的树林，游昊之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一些不符合资料库中的生物骨骼化石，带着怪异和扭曲死在这里。
那不像是自然形成的生物，看起来倒是更像是在灾难中畸变的怪物。
神性物质？或者说最常见的……
游昊之摇了摇头，继续前进，于是，在前方他看到了所有末日世界中最常见的景象。
小型的盆地。
一个接一个的堆叠着，互相掩盖着，形成了富有特色的场景，改变了这个地区的地貌，将其变得坑坑洼洼。
核弹坑。
核战争之后人类留给这个世界的唯一遗产。
度数表上的指针没有任何偏转，意味着这边没有任何辐射，时间过得太长了，人类早已离开了这个伤心地，沉迷于虚拟世界中，最后连他们自己都忘记了这一切。
多少年之后，等到下一个世代降临的时候，看到这样的“自然景观”，原始人会将此地视作神迹。
而等到他们发觉了这个地方的真相，大概会像直视了古神之貌一样开始发疯吧。
在心里笑了笑，游昊之又踏上了旅途。
没过多久，他的目的地就出现在地平线上。
小车加快了行驶速度，另一座钢铁都市浮现在他眼前。
这个世界上建造的钢铁都市不只一处，一个世界的人被关到一个地方集中休眠所需要的能源消耗太大，大多数都是像这样，分地方开始休眠。
只是这个规模要小得多，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属的反射光泽，也依然守备森严。
让一些不明真相的人醒来带来的破坏貌似比外面还有反抗军带来的破坏更大。
找到了机会，游昊之控制着废品同调士潜入了设备的最顶层，在那里，他找到了他父亲口中那个需要他帮忙重启的神性物质生成系统。
这个系统他并不陌生。
神性物质的捕获，需要的是超过自身世代科技的力量，在这个机器的构图上，他看到了那个在自己身上抽取黑暗力量机器的影子。
“修好这个就可以了吧？”
就在游昊之开启了新的任务同时，在虚拟的现实中，sol公司也遭遇了新的难题。
“财前部长，探测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随时等候您的指示。”
财前晃看向了大屏幕，那里显示的区域刚好是边界，link vrains世界之外，sol公司此前从来没有抵达过的地方。
说来也可笑，sol公司所为这个link vrains的造物者，在link vrains世界中却并没有太大的权限。
比如眼前的边界世界。
明明属于link vrains管辖，但是却因为电子界存在的关系，从而衍生出了新的世界。
一方面令人开心的是sol公司曾经掌握科技的先进性，由于网络世界的自我进化和繁衍，以及sol公司资金的容错率，导致了这样的网络空间诞生。
一方面也令人悲伤的故事是，sol公司这些年网络向的人脉凋零，没有储备足够的人才，甚至对link vrains有逐渐失去控制的倾向。
外界也在猜测，sol公司制造了什么，而不少竞争的对手公司甚至在等着sol公司犯错误。
比如制造了人类控制不了的网络世界，或是制造了一些人类无法操控的数据精灵……
这些麻烦和another不同，那个是技术上的不足。
而这些并不是如此，而是整个公司大方向上的错误，足以让sol公司的声誉一落千丈，甚至打上人类公敌的标志。
因此，未知领域要前往探索，甚至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人类与对于link vrains的控制权。
财前晃看向身后，随后叹了口气。
公司的不重要的高管和员工都是走后门进来的，而这些真正的精英人才，反而要身涉险地，为公司的前途而谋划……
想到这里，财前晃对他们说道：“你们的任务是探测，而不是解决麻烦，一旦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必须强制登出！不要逞强尝试自己解决，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顿了顿，财前晃还是感觉有些不安，又接着补充道：“你们是sol公司的真正财富，所以一定要保存自己，才能为公司尽更多努力，明白了吗？”
“明白！”队员们面红耳赤，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财前晃心中暗叫不妙，貌似起到反作用了，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登录吧！注意随时报告情况！”
“是！”
探测小队的队员们登了进去，于是他们的精神以数据的方式出现在大屏幕中。
“报告，一切正常！我部队即将进入界外区域！”
“仪表读数正常，脑电波正常，生命体征正常，边界区域即将打开，请做好准备。”
财前晃的心揪了起来。
边界区域的墙壁裂开了一条小缝，随后像是被撕开一样猛地扩大。
“呜哇！！”猛烈地风暴迎面扑来，让探测队员们不自觉的抬起手挡住了袭来的风暴。
对讲机里一片杂音，感觉一阵阵不妙的财前晃喊道：“请报告你的情况！”
“报告！是数据风暴！”杂音中传来了探索队长吼出来的声音，“我部无人员伤亡，只是没预料到数据风暴会这么大，请允许我们继续执行命令！”
所有人都看向了财前晃。
财前晃犹豫了一下，捏着话筒，“你确信数据风暴不会对你们构成影响吗？”
“是的！我确信！我们配备了能在数据风暴中登出的程序！请允许我们继续执行任务！”
“好吧，那么继续前进！”
边缘地带的风暴吹起的沙土在屏幕上形成了一片白，在屏幕中仅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前进。
数据风暴是已知的数据，在他们的探测和测算结果中，在风暴的背后应该是一处安全区，类似暴风眼这样风平浪静的环境。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财前晃再次得到了探索队的信息。
“已前进一公里！”
“即将走出预定数据风暴范围……”
“呼——”财前晃松了口气。
但紧跟着，接下来的情报却又让财前晃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报告！数据风暴背后……还是数据风暴！”
“什么！？”
安全部门里的研究人员全都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不可能！”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是想说我们的探测人员他们都是瞎子所以在胡说八道吗？”安全部门的探测队后勤成员说道。
“你知道调用数据风暴，尤其是这么大规模的数据风暴需要多大的数据运算储备？这在学术中根本无法实现！”
也就是说超出了sol公司所能掌控的范围吗？
财前晃攥紧拳头托着下巴，用力的沉思片刻，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对话筒说道：“还能继续前进吗？”
“可以继续前进！”
“那么继续吧！”
风暴的声音很大，在传输到财前晃这里时只剩下了一片杂音，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队员们还在尝试着不断深入。
财前晃感觉到一阵阵的后悔了。
不说这是他的手下、是sol公司的员工吧，他们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毫无意义的消耗在这样的探测之中……
有必要吗？
财前晃攥紧了拳头。
“距离指定地点还剩下四十五公里……”
“……”财前晃很想说“你们还是先回来吧”，但是这句话每到口中，就会强制咽下去。
财前晃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此刻只想让这些人继续，他想看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他想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暴圈的背后依然是风暴圈，这种现象似乎已经已经被接受和承认了。
现在sol公司的人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接受，然后想尽办法应对现状。
“报告！越靠近目标点风暴越大，前方已经无法通行了！请求返回！”
“那就返回吧！标记出我们能登录的地点，并且清空周围的东西！”
“是……”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电弧声自探索队的方向传来，像是探索队遭到了什么东西的进攻一样。
所有人立刻紧张起来。
“探索队！报告你们的情况！”
这一次的应答间隔了很长时间。
“报告！我们无法登出！”
“什么！？”
Turn138.桃子、压力与san值警告
艾玛肿着两只像是桃子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用力的敲着键盘，仿佛键盘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臭小子！死小鬼！明明是豪门的公子，却在我这里骗吃骗喝……”
“明明是个决斗高手，却骗我说自己不会决斗！分明是把我当傻子耍！”
说到这里，艾玛的怨气似乎更大了些。
“明明是有钱人！却说自己是穷人的孩子！真是气死我了！！”
“啪啪啪啪……”
这已经不是在敲击了，而是在练九阴白骨爪。
“啪！”
最后一声点下，艾玛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凝望着屏幕，开始发愣。
想到了游昊之一身便装，却用广博的见识与谈吐和优雅得体的礼仪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想到了在自己最失落的时候突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邀请自己共舞一曲。
想到了king突然间出现，宣布游昊之是他的儿子和继承人……
电脑自动黑屏，在屏幕上，映出了艾玛的脸。
“不过话说回来……”艾玛抬起手，撑着脸颊，“豪门啊，没有比sol公司的king家族更像是豪门的豪门吧？”
那装饰，那房子，那栏杆……
就连庭院里的花卉都大有来头，貌似都是世界级的保护植物，就那么在园子里种着。
至于说道king的家族……很多人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一个家族，或者说，只是一脉单传？
而且贵族的家族里面时常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就算是这样也没听说过king的家族发生过什么糟糕的恶**件。
无论是明面上能报出来的，还是暗地里不能爆出来的，网络上都找不到。
应该说，他的家族也还算不错吧？
豪门，家族不错，人也很不错，帅气聪明有能力，人品也好……
“嘿……嘿嘿嘿……”艾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后用力的一拍桌子，一脸怒容。
“小混蛋！你就不能乖乖跪下来跟我求婚吗！？”
好家伙刘关张直接在嘴里结义。
艾玛完全忘记了，游昊之当初几乎是赶着她离开了庄园，而且说过为了她的小命着想，最好不要靠近……
然而，任何人在接触到超级豪门这条线之后，是不可能松手的。
游昊之也明白这一点，人类本性如此，不过，靠近与否，就是个人的命运了。
游昊之不是命运的创造者，只是他们命运的搬运工。
不过很显然，已经陷入了“嫁入豪门，一辈子衣食无忧，每天早上从几公里大床上醒来”幻觉的艾玛已经不能自拔了。
烂尾楼的某间破屋子里，艾玛已经彻底陷入了自己构想的幻觉中。
“仆人我要十个……不，二十个！每天早上先来一杯八二年拉菲醒口，早餐前的第一杯水是喜马拉雅山上敲下来的冰块，早餐是almas和……”
“嘭嘭嘭……”
就在这时，秘密基地的门忽然间敲响了。
“来了！”
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很少，而艾玛此刻能想象到的，或者说已经陷入了想象中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
艾玛冲到了大门前，猛地打开了大门，“来的真是太慢……？”
然而，就在艾玛定睛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的时候，整个人忽然间愣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
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门外，学生服，背着小书包，敞开的怀里是一件黄色的毛衣和白色的衬衣。
阳光下，棕色的短发散发着青春气息的活力。
艾玛：“……”
糟了！忘了还有这一招……年龄是大敌啊！是大敌！
“？？？”站在门外的财前葵一脸莫名其妙，“ghost girl你在说什么？什么来晚了？”
“没……没什么！”艾玛打开了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进来吧！”
说到这里，艾玛忽然间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
gh啊！你是不是傻了？竟然把竞争对手请进自己家门！？
然而回头看，财前葵已经走了进来，总不能再把人朝外面赶……
阵前资敌啊！
不过仔细想想，貌似也没事，游昊之的存在对于sol公司而言都是个秘密，封锁得极为严密，更不要说这个小丫头片子一样的边缘人物。
“没事的！这个黄毛小丫头不可能知道那小子的身份……”
“哦对了……”财前葵没注意到气氛的古怪，四下里环顾，却没找到那个理所当然应该在这里却一般不在这里的人影。
“还有一个人应该在的……他不在了吗？”
“！？”艾玛猛地转头，用惊讶中带着警惕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财前葵。
“！”财前葵被艾玛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缩成一团，“怎……怎么了？”
艾玛脸上又突然间变回了笑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反应太大了一些。
“没事……”
说完，艾玛又立刻转过头，暗地里咬着指甲。
大意了，那小子过于优秀，无论是性格还是才能，放在哪里……哪里都藏不住啊！
还有你不是blue angel吗？你和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嘛！？
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对劲了，眼前的女孩，无论是年龄还是家世……家世就算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和king比……
果然还是年龄吧，比那小子要小一些，果然看起来比自己要般配！
但是这里还是绝对不能输！
收敛起身上比以前要古怪得多的情绪，艾玛转过头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怎么了？blue angel大人，怎么有空来我这个小秘密基地参观了？”
今天的你好奇怪？
用古怪的眼神看了艾玛一会儿，财前葵微微低下头，“我有事情要拜托您！”
“有事情？”
艾玛一愣，“有什么事情要拜托我？总觉得我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帮得上忙……”
哦对了！是sol公司的事情？！
艾玛看向了自己的电脑，今天黑客界刚刚传来一个大新闻，sol公司不久前派往link vrains边缘世界的探险队全员被困。
说起来有些可笑，link vrains明明是这家公司自己的产品，却偏偏出了这档子事。
就像是洗脸淹死在脸盆里，睡觉却在自己的花园里迷路了一样不可思议。
然而艾玛知道一些实情，link vrains在电子界诞生之后就一直处在扩张状态，除了初始设计的主游戏区域，剩下的边界世界都是link vrains世界自己衍生出来的。
就像是一个世界会自我进化一样。
按照那里面的程序状况，时间久了也许诞生新的伊格尼斯也说不定。
为了防止广大（神通广大）的玩家误入其中，sol公司只能制造了一堵空气墙将游戏区和未知区隔开，防止扯淡的事情发生。
结果他们自己先出事了。
一个小队五个人，在里面全数不知所踪，身体虽然留在外面，但是精神却被关在了link vrains世界里。
为了查清楚那里面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又发生了什么，就必须亲自去看一眼。
而这丫头的哥哥财前晃，就在进入其中探查的第二序列吧？
恐怕这个丫头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跑过来找我的。
“是因为你哥哥公司的事情吧？”艾玛问道。
财前葵忽然间九十度鞠躬，“请帮帮我！”
“？”艾玛愣了愣，“这没什么啊？我也刚好收到了来自sol公司上层的委托，正要前往边界世界调查。”
“还有一件事情我希望拜托您！”
“什么事情？”艾玛歪了歪头问道。
“请您教我成为一名合格的黑客！”财前葵说道，“拜托了！”
“……”不出所料，是这件事情。
艾玛能看出来，这孩子从以前就因为无法帮上财前晃的忙而耿耿于怀，现在终于求到了自己头上。
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帮帮她？
貌似这孩子也挺有上进心的，就是……一直在试图靠近那个死小鬼。
“拜托了！”财前葵将头垂得更低了，从九十度鞠躬变成了一百度鞠躬。
“呼……”艾玛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啊对了！你的虚拟形象得改一下！”
艾玛wink，财前一脸茫然。
……
“找到了，游作大哥！”泰瑞斯从网络中找到了黑客们共享的来自sol公司的信息。
“这一段路以及这一段路……全部都是被封死的，那里面都有人为制造的数据风暴在肆虐，想要通过这里，还得从这里。”
一段看似轻松的路在边缘世界的地图上亮了起来。
“我借用草薙大哥的电脑找到了！这里是几个数据风暴对流的中心，如果用冲浪板快速通过的话，不会太长时间和数据风暴接触，而且，里面会形成一小条顺风。”
“这里吗？”穗村尊看了看地图的标记，“但是看起来和探险队距离的地方很远啊……”
“没错……”
草薙叹了口气，说道：“除了这里之外，探险队所探测到的其他地方都是数据风暴，貌似是由上下层气流形成的怪异结构，如果想要进去的话，还要依靠伊格尼斯的能力。”
“是吧是吧？”艾跳了上来说道，“结果你们还要依靠着本大爷的力量突入进去！”
“不是你的，”不灵梦说道，“是我们伊格尼斯的。”
“那还不是我的！”
“闭嘴。”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的游作说道。
“是。”艾安静了下来。
随后草薙翔一看向了游作，“你怎么看？游作？”
在斟酌了许久之后，游作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四周都被数据风暴覆盖了的话，想要突入进去并把人救出来，全身而退之后再冲进去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我们只能选一个任务完成。”
“救人还是冲进去，只能在其中选一样吗？”草薙皱起了眉头。
游作低头看着草薙，他知道眼前这个搭档在为难什么。
一方面，他的弟弟生死不知，而他弟弟的精神所在位置，就在暴风圈的最中心。
突入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一次失败，那么这条路十有**会消失，再出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另一方面，草薙也在忍受着是否救人的灵魂拷问和煎熬，在另一侧，就在不远处，那里还有一群人处在死亡的边缘。
如果放弃了那群人的生命而去找自己的弟弟，那么……
草薙翔一确实是在苦恼着，二十多号人的生命与自己弟弟的生命比起来，天平应该朝着哪边倾斜？
“突入进去吧，”游作忽然间拍板说道，“我们直接进入风暴的最中心！”
“诶？”草薙愕然的抬起头。
“救援是sol公司的职责，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草薙哥的弟弟精神体，然后将他平安带回来！”
“游作，你……”
草薙没想到，游作竟然替自己扛下了心理压力。
“放心吧，草薙哥，”游作说道，“我们一定会平安将仁带回来的！”
在惊讶过后，草薙心中剩下的就只有感动。
他知道，游作是为了他才替自己抢下做决定的心理重担的，虽然作为搭档已经工作了近一年，但是这一刻还是令他非常感动。
本来这件事情不关游作的事……
“那么，我们先进去了！草薙哥！”
正想着的时候，游作已经带着穗村尊朝着登陆舱走去了。
“外面就拜托您了！”穗村尊说道。
“是！我和泰瑞斯会全力为你们作好支援的！”草薙和泰瑞斯一齐用力的点了点头。
“linkto the vrains！”x2
……
“探索队请求应答！探索队请求应答！我们遇到了特殊数据风暴！通讯器材失灵！”探索小队队长几乎是用吼的朝着对讲机喊话。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劈啪作响的电流声。
身前有着扑面而来的风暴，身后还有着疲惫不堪的队员，这支被折磨了许久的小队无论从精神还是从心理压力来说都已经到达了极限了。
“队长！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原本应该在坚持到极限之后立刻登出的，但是登出通道被堵死了，难道接下来全靠毅力去撑过剩下的路吗？
不可能的。
人类的精神总有极限，到达这个极限，不需要施加太多刺激人就能没了。
必须找个能落脚的地方……
“队长！前面有座山洞！”
闻言，探索队长心中一愣，朝着队员们指着的方向看去，不远处被漫天的沙尘遮盖的地方，一道黑洞洞的洞口若隐若现。
天无绝人之路。
“再坚持一下！我们找到落脚的地方了！！”探索队长带领着队员顶着数据风暴的压力，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洞口挪动。
终于，他们挪到了那个山洞跟前，队长率先迈开一步，进入了山洞中，他也不敢迟疑，因为身后连接着的就是他的队员们。
探索队长将救援索缠绕在了山洞中的一块凸起的钟乳石上，然后用力来。
“快点进来！”
队员们艰难的从数据风暴中一步一步挪了进来。
终于，当最后一个人进入了山洞中，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队长和队员们倒在了地上，艰难的大口喘着气。
他们的身体在现实世界之外，可以先不用管，sol公司会照顾好他们的生命，接下来，只需要在这个地方支起救援信号发出程序然后原地等待救援就好。
松了一口气的队长这个时候才有心情四下环顾这个容纳下他们的山洞。
这片未知之地貌似形成了独特的自然环境，在不受sol公司操控的情况下，独立发展和进化着。
头顶上有一根巨大的钟乳石垂下，除此之外一片漆黑。
探索队长从战术坎肩中拿出了照明设备，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禁瞥到了这个自然景观中不那么自然的东西。
一些细碎杂乱的划痕……
像是有什么东西刻意挖掘出来的一样。
“！？”心中忽然间涌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一旁触摸着自己的脸。
一阵冰凉发麻的刺激感自脊椎骨散发到全身，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看去，一个白色的仿佛粘液构成的生物正在用触须一点一点的探查他。
头顶传来了响动，探索队长喉咙滚动了一下，将照明灯光对准了上方。
于是他看到了此生最后也是最恐怖的一幅画面。
在洞窟的头顶，无数白色生物互相挤压，像是遍布了蛞蝓和会动的白色苔藓，直勾勾的探着头对准了下方的探索队员们。
“啊！”
在那些白色的网络生命体感受到光源之后，噼里啪啦从天而降。
探索队成员们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Turn139.稻草、傀儡与猎杀者
自世界深层的操控整个link vrains，构成世界的唯一元素中，数据流淌的线性环境下，一片片白色的柔软粘液状生物体在生长着。
在感知到意识和精神的靠近之后，像是闻到了人体红外线的蚂蟥一样，一个个的抬高了身体探着。
随后猛地飞了起来。
像是倒放的雨滴一般，朝着上方的表层世界飞去。
片刻后，无数的白色小生物再度归来，它们已经进化出了手脚，取代了用以探测感知与抓取用的触手。
它们掌心捧着一串杂乱得仿佛揉成一团线一样的数据，朝着网络世界的诞生地而去。
那些数据所显示的东西非常杂乱，仔细看来，那些图像被线性的联系在一起，形成了片状的网。
其中有人物的记录，有知识的记录，有图像的记录，有声音的记录……
这些记忆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杂乱无比的一团，带着仿佛人类病重时候的哀嚎。
就像是菜市场显示的声波图谱一样的杂乱线团，仿佛一团又一团的人类灵魂，被强制带入了数据世界。
而一团又一团的白色生命体，或者说诞生于网络世界的意识体，飞上了空中，前往表侧世界。
sol公司的监测室内警铃大作。
“财前部长！”负责监测队员们生命体征的技术人员忽然间大喊道：“探索队出现异常！”
“什么！？”
还在商量搜救方案的财前晃心中一紧，急忙赶到了监控台。
“所有人员不约而同出现了异常痉挛症状！”
痉挛？
这种事情貌似听都没有听说过，二十多人同时出现异常状况，说明他们同时遭遇了什么，但又是什么造成的这种情况……
“颅内血压升高！生命体征正在上升！情况十分危险！”
“强制登出……”
“不行！”技术人员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病人的精神状况不太对劲，强制登出恐怕会对他们的大脑造成无法弥补的损伤！”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财前晃说道，“如果不能及时让他们登出，恐怕他们真的……”
“部长！有一段发过来的通讯请求，是支援分部！”
“支援？”财前晃一愣，对了，之前公司向外界发送了一封秘密的支援请求，有人应答了吗？
“通讯准许！接到监控室来吧！”
“是！”
“这里是ghost girl！正在接近求援信号中！”蒙着面的艾玛出现在sol公司的大屏幕上。
“ghost girl？”看到艾玛出现，财前晃原本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你身上有强制登出的程序吗？”
“当然，进来的时候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呢。”艾玛一笑。
“这里是blue girl！”就在这时，艾玛身旁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已找到救援信号发出位置！”
听到这个声音，财前晃愣住了，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屏幕中的gg，“ghost girl！你竟然……”
“啊？你在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清……”艾玛连连摆手，“接下来通讯要静默了！我会帮他们强制登出的！请等我们的好消息！”
通讯中断。
“咚！”
财前晃一拳砸在了控制台上。
表侧世界，link vrains的边缘世界，洞窟中忙碌的景象早已接近尾声，无数的白色电子生命大半早已散去。
或是将意识从那些倒下的队员身体中掏出“线团”，或者是滞留在其中不想出来。
每当那些白色生命体将那些线团从队员们的精神中拽出来的时候，那些队员的精神体都会无意识的抽搐一下。
就在这时，洞外的呼啸声中突然多了脚步声。
听到动静，几个白色的生命体精神一震，或是立刻钻入了那些探索队员表面完好但内里却千疮百孔的精神体中。
或是潜入地下，回到了里侧link vrains的深层。
警报声忽然间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
“财前部长，探险队的生命体征平稳下来了！”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据，所有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是那个黑客做了什么吗？”
财前晃沉默不语，想到自己妹妹还在那里，心中就没由来的涌起一阵阵怒气。
艾玛那家伙在搞什么名堂！？竟然带着小葵去那里……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sol公司也不知道。
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两个人竟然搅在一起胡闹，简直岂有此理！
“全都倒在这里了吗？”艾玛看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二十多人，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是三两个没能忍受住这里的压力倒下，那还情有可原，但这不是三两个，而是二十多人。
二十多人齐刷刷的出了问题？
真是奇怪。
“是因为与本体的联系被阻断了所以陷入昏迷了吗？”不知道真实情况，艾玛只好想了一个能让自己接受的答案。
“接下来该怎么做？”
跟在gg身后一头水蓝色散发的女孩问道。
财前葵化身blue girl，小网络猎人见习中。
“你在一旁看着我是怎么做的，”艾玛说着，打开了手腕上的终端。
首先是确认这几个人的身份信息……
艾玛调出了从sol公司那里获取到的探索队员全部信息，然后依次确认身份。
就在这时，似乎信息变成了双向沟通的渠道，原本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探索队员身体微不可查的抽搐了几下。
隐藏在他们身上的白色生物忽然间停止了蠕动，随后像是渗入地下的雨水一样，渐渐融入了那几个队员体内。
“嗯？”察觉到异样的艾玛疑惑的侧了侧头。
“怎么了？”
“没，错觉吧？”艾玛说着，有些莫名其妙的盯着倒在地上的探索队员们看了一会儿，随后摇摇头，打开了另一项。
健康状况检查。
健康状况良好……良好！？
那刚刚警报是怎么回事？那一阵抽风一样的抽搐是怎么回事？差点休克之后强制登出？你们在逗本小姐玩吗？
“不过，健康状况良好的话，那就不用我多操心了，”艾玛心道，“还是快点让他们登出吧。”
艾玛在终端上打开了登出的通道，连接到了sol公司那里。
“财前部长！可登出的通道连接过来了！”
“立刻让他们从外部登出！”财前晃下令道，“另外！把救护车喊来！”
于是一瞬间，所有的探险队员精神体全部都从这个山洞中消失了。
艾玛拍拍手，“看！任务完成！怎么样？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学废了吗？
回忆了一下艾玛做的事情和其中的道理，财前葵点点头，“我懂了。”
ghirl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们谈话的时候，岩石、钟乳石以及所有她们视线死角的位置都有着白色的电子生物聚集。
“接下来要怎么做？直接登出吗？还是……”艾玛问道。
“难得进入了这里，还是有sol公司权限的，如果就这样直接登出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那可不行，”艾玛耸了耸肩，“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那么继续前进肯定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我可还带着你呢。”
“……”财前葵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艾玛就是想摆脱她然后独自在边缘世界探险，但是她想无视掉对方的想法。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艾玛回应得斩钉截铁，“把你带过来已经让你老哥很生气了，如果再把你带深入一点，没准那家伙会把我生撕了。”
其实艾玛是心虚的，她当然知道，在blue girl的脚步刚踏上边缘世界开始，事情的发展就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控制的范围。
登录和登出的权限没办法入侵，当了虚拟偶像这么多年，如果财前葵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那么她的真实身份早就满大街都是了。
更何况早在上次another事件之后，这丫头的哥哥就给她升级了防火墙系统。
但是不把她带进来可以吗？天知道这丫头在发现自己登陆边缘世界之后会做出什么来。
没准背着所有人登入边缘世界也说不定，到那时候没人照顾她事情就更加大条了。
“那我就撇开你独自进去，”果不其然，在听到自己的要求被拒绝后，财前葵立刻说道，“我是来学习的，如果你这里获得不了我想要的东西，我想我应该离开然后自己去尝试……”
“别……”
艾玛头疼，前面是什么情况自己也不知道，就这样让这孩子贸贸然进去，没准三下五除二就白给了。
自己也不能就这样离开，没准这孩子一莽起来直接冲进去。
“好吧！我同意你继续跟着我。”
“是！gg老师！”财前葵的眼睛亮了起来。
艾玛在心里扶额，随后朝着外面走出去。
“老师，接下来我们应该去哪？”
“继续前进。”
艾玛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我有预感哦，在这里还有着宝藏等着我们去寻找呢，可不能半途而废哦！”
说完，艾玛跳上了滑板，“另外小心一点，提高警惕，不要因为宝藏而让自己的小命丢了，那就是大笑话了。”
说完，艾玛驾驶着滑板，朝着边缘世界深处而去。
“是！”财前葵点点头。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些异样的动静。
bg连忙转过头去，在她身后，洞窟静悄悄的，却奇黑无比，伴随着那几块钟乳石与山洞构成的孤寂而古老的空间，显得空洞又阴森。
漆黑总能给人以无尽的想象力，那洞窟的黑暗仿佛变成了一只硕大的眼睛，或是狰狞的野兽的嘴，或许是过剩的想象力造成了异动的假象……
如果bg能翻开石头看看的话，也许就能发现脚下那个奇怪的空间以及藏在其中仰着脖子的白色生物。
但是她没有，所以她幸存了下来。
下意识的抱紧了手臂，bg没有发现那异动的来源。
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bg想着，于是转身走进了风暴。
那些白色的生物一路尾随，然而，外面的数据风暴却让它们不得不停下。
虽然没有足够高的智慧，但是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有的，它们很清楚，虽然它们也同样是数据，但是接触到数据风暴这种庞大而杂乱的信息之后必死无疑。
一群只有简单智能的“生物”，或者说ai生命体，本能的追求者理智和更高一层的智慧，它们也在学习和适应，或者说学习和适应就是它们新陈代谢的方式。
它们诞生于网络世界，可以说是网络世界的副产物，然而它们的诞生却有着目的性和趋向性，而它们也与人类有着无可比拟的匹配性。
于是，当信息的通道连接在一起时，一些意外就诞生了……
“医生！请问情况如何？”
财前晃在命令将救出来的探索队员送到医院后就没有离开作为临时指挥部的监控室，他知道除了探索队员外，自己最重要的人也在边缘世界中。
这里离不开他。
“一切正常，也许是过于疲惫了吧，这些病人大概多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彻底恢复。”
一切正常？
想到那些队员痛苦扭曲的样子，财前晃怎么都感觉情况不太对劲。
“那他们没什么事情吧？”
“希望吧，”医生补充道，“你们说之前这些人在虚拟世界中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刺激，我想这是一种应激的自我保护方式，
不过很难说他们在其中经历了什么，如果受到的刺激过大，很有可能对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到时候……可能会导致一些精神疾病。”
“你是说他们可能会疯掉？”
“也有可能会变成傻子，也有可能会失忆，忘记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就好，”财前晃松了口气，虽然不算是尽善尽美，但至少这些人算是活下来了，“请帮我照看好他们，经济方面的事情以及一切问题都由sol公司这边负责。”
“好的，都是为了让他们康复。”
听到金钱上不愁，医生喜笑颜开。
这家私立医院一切都以赚钱为主，普通老百姓在这里根本看不起病，看到这些病人送进来，起初院长是发愁的。
毕竟sol公司送来的人，不好拒绝，钱还没地方要。
现在有sol公司背书，那么医院这边也能放开手脚大胆的治疗了……
放下了电话，医生叮嘱了护士几声，随后急匆匆离开。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一双双眼睛猛地在各自的病房中睁开。
瞳孔的深处散乱的数据流窜着，随后缓缓恢复正常。
“link……vrains……”
游昊之擦了擦铁皮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几天的辛苦，终于让着巨大的机械恢复正常了。
接着，只要网络连接进来，那么那边就能操控这里对神性物质进行捕捉了吧？
看着眼前高达千米一直延伸到地面上百米的高塔，游昊之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独立的通讯设备响了，随后自动连接到了捕捉塔配备的联络电脑上。
“昊……”
屏幕上雪花一片，却传来了king的声音。
“什么事。”
“进度如何了？”
“100%，”游昊之说道，“连接进来就能用了。”
“那就回来吧，”king说道，“那些脏东西出现了。”
说完，雪花屏幕的通讯被瞬间切断，游昊之想了想，随便找来一个装货的木盒子，躺进去。
意识离开了“废品同调士”的身体，回归了营养罐中。
地下室里，zone的菜圃已经延伸到了地下六层。
“肥料施的太多了吧？你用的金坷垃吗？”
Turn150.后手、精神与新地图
“一点小技巧。”zone说着摘掉了挂在菜圃顶端的钟表。
一阵违和感映入了游昊之的摄像头中。
瞬间明白了zone做了什么。
“加速挂被你用在这里了……”
仔细看来，zone的菜圃不只是数量，就连种类也跟了上来，除了一些常见的野菜之外，还多了一些瓜类和水果。
未来组的人很少会吝啬使用不会造成严重后果的技术。
瓜果蔬菜都能cu了，不得不说，未来组的人对于科学的使用真的是奢侈而令下级文明羡慕。
“没办法，想要尽快种出适合数亿人使用的粮食，这些可不够，我还在尝试种植稻类……能够提取的植物细胞也只有狗尾巴草。”
“你可是神啊，而且是半机械飞升的那一类，还有做不到的事情？”
“侧重点不同，”zone回答道，“我以前只关心物理学，现在研究研究生物学也挺好的。”
物理学搞得毁天灭地，生物学却成了偏科选项了吗？
“神性物质能帮我在一瞬间计算好所有需要的知识，仅限于理论，想实践起来还需要时间……好了，别说我这边了，就算再怎么聊你也不会对它们感兴趣。”
zone主动结束了这个他不擅长的话题，“你那边情况如何？”
“机器已经开起来了，”游昊之说道，“另外那边网络世界的副产物也出现了。”
“哦……情况如何？”
“不知道，具体情况要等我过去再说，不过新的能活动的身体在这边帮我安排好，我得登陆进去了。”
虽然这里有zone守着，但只是意识而已，他的身体只是一个小小的铁皮机器人，所以想要应对各种突发问题的准备，还得给游昊之准备一个铁皮义躯。
不过，这还不算是万全的准备。
瞒着这小子准备最后一套方案吧。
“好，交给我吧……”
交代完zone的任务，游昊之也不犹豫，直接进入了休眠状态，进入到vr世界中。
再次回来，感受着恢复正常的身体，游昊之握了握拳头，充满了力量，然而心里却并不沉溺，相反的，有一种莫名的……
腻歪？
还是那句话，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电脑让你感受到的，但至少这是这个世界人们的幸福。
登录进来就登录进来，矫情这个干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世界人的选择，与自己无关。
……
在跨越了边缘世界的墙壁，进入大门的那一刻，眼前突如其来的数据风暴差点将playmaker和焚魂者从滑板上吹下去。
“呜哇啊！！”艾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风好大——”
“怕了吗？”不灵梦问道。
“才怪哩！”
两个伊格尼斯在进入这个区域的一瞬间，几乎同时有些明悟，似乎感觉到了这扑面而来的风中的古怪。
“啊！小心！”playmaker的前方突然间出现了一块巨石。
在艾的提醒下，playmaker灵活的绕过了巨石，没有装上去。
“小心啊，焚魂者，在这里撞到墙壁上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灵梦提醒道。
“我知道。”
这里是数据风暴的中心，扩散后的数据风暴没有能撕碎一切的那么大的力量，但同时也能让人寸步难行。
还有着细密的风，就如同刀子一样割在身上，如果不能依仗着滑板快速通过这里的话，时间长了数据风暴会对精神造成极大损伤。
“不过话说回来……”不灵梦对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这风，真是熟悉到令人感觉不安啊。”
然而，就算是有两个伊格尼斯在前面探测，加上playmaker和焚魂者两人的滑板驾驶技术，在这逆风乱流的环境下也依然寸步难行。
混乱的风暴，可怕的风灾。
似乎想将两个人从滑板上拽下来，然后毫不留情的锤进岩石里。
按道理来讲，在这种环境下跳下滑板步行才是正解，然而在这风暴中速度一旦慢下来，恐怕探索队遭遇的状况就会在两人身上上演。
“再这样下去坠落也只是时间问题了！”艾终于忍受不住了，“不灵梦！该我们上场了！”
“也是该如此了。”
两个伊格尼斯抬起手，数据的光芒自他们掌心散发，形成了一道数据风暴，在前进的过程中，数据风暴化作防护罩抵挡在两人面前。
在那狂风击打在防护罩的时候，像是落入碱性物质的酸一样逐渐被中和。
这也是数据风暴防护罩的作用，不用分析，以产生的数据风暴对抗数据风暴，然后分解、抵消……
playmaker和焚魂者的滑板稳定了下来。
“唔啊啊啊！！！太用力感觉肚子……有一股气流要涌出来了！要涌出来了！！！”
“我们并没有那种功能。”不灵梦吐槽道。
“原来如此，用数据风暴抵消数据风暴吗？”游作恍然大悟。
“哼哼，怎么样？多夸夸我呗？”
“厉害啊！”焚魂者说道，“不灵梦你果然很强！”
艾：“……”
然而用尽全力去抵抗数据风暴的不灵梦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感觉，那种令人不安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了。
总觉得，在前面等待着我们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管是事实真相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
“总而言之，加速通过这里，”不灵梦说道，“我们并不擅长操控数据风暴，如果不能快速通过的话，没准我们就先支撑不住了。”
“好！”
焚魂者与playmaker加快了速度。
然而，他们没有发现，就在他们用数据风暴加速的时候，一只绿色的眼睛在天空中张开，看着他们直到顺着风暴峡谷脱离了视线。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还是那家昂贵的私立医院，穷人看不起的诊所，但是昂贵的诊费与药费，也打造出了这里超一流的水准。
将一般人挡在门外，而能住进来的病人一般都非富即贵。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护士走了进来。
这家医院的病房，每间病房都只有一个病人，从医疗器械到电视、电脑、餐桌……无所不有。
虽然是这家医院中档次最低的病房，但是每间病房配备一名专门的护士还是能做到的。
护士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仔细观察了一眼心电图和脑波，在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之后，走到了窗前。
每天都要拉开窗户晒晒太阳通通风，病人受到的是脑部刺激，需要的是静养和及时的更换室内空气。
打开窗户看着天空，不错的晴天。
楼下的花园比起高级的园艺师的作品，此刻在这个方位看起来更像是个赏心悦目的沙盘，带着自然的芬芳。
远处的人工湖仿佛一块被精心雕琢的宝石一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错的天气啊……”小护士不由得感慨道。
“不，错，的，天，气……”
就在这时，她突然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心中一突，惊吓似的猛地转过身去。
在她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昏迷中的青年已经苏醒过来了，坐在那里，用空洞的眼睛盯着她。
这个样子吓得小护士一动都不敢动。
但是很快，她就想起了医生曾经说过，这是个精神遭到了重创的病人，此刻他的反应才算是正常。
“啊！您醒过来了！？稍等！我去叫医生！”
小护士迅速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一路小跑着跑出了病房。
“医生！”
青年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小护士离开，双眼依然空洞无比，喃喃自语重复着小护士刚刚说的话。
“我，去，叫，医，生……”
片刻后，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没有任何数据蹦出来的世界，在它的眼中变得无比新奇。
“监测到无法探测情报，开始数据分析，分析失败，无法连接数据库，是否重试，否，请求向母巢通话，请求失败，无人应答……”
它看着崭新的身体缓缓的抬起了胳膊，又缓缓的放下，似乎十分新奇。
“link vrains……否。”
它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的身体和双腿，以及连接在自己身上的导线和心电图机，上面显示的数据他从来没见过。
“人类……匹配度100%……结论……”
一阵风涌进了窗户，青年迅速抬起手试图挡住，然而它感受到的是一阵沁人心脾的清爽感。
在确认风是安全的这个概念之后，青年缓缓的放下了手抬起头，看向了蔚蓝的天空，一种从未有过感觉涌上了心头。
那是安全感、心安、为所欲为，不用担心哪一天一道数据流一闪而逝自己也会跟着消亡。
不会有莫名死亡的世界。
“现实……”
就在这时，医生走进了病房，在看到已经起来的青年之后，愣了一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走了过来。
“等一下，我给你做个检查……”
不明白什么是“医生”也不明白医生想要做什么的青年，在看到对方拿出一个尖锐物体（瞳孔笔）之后，迅速从病床上跳起来。
不顾被输液针撕开的血管，推开医生就朝着门外冲出去。
“快拦住他！！”医生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跑出去对着保安大喊道。
看到保安追了上去，医生转头对护士说道：“你去联络sol公司，告诉他们病人醒了，但是精神却出了问题。”
“是。”
财前晃盯着屏幕上的两个信号点，随着两个信号的逐渐远离了sol公司的监测范围，信号点也跟着渐渐消失。
“呼——”财前晃在心里再次开始了天人交战。
他知道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想让自己的妹妹停下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小葵已经长大了，她有自己的判断……”
但是作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财前晃不希望财前葵出事，自然更加不希望她会亲临险境。
“不行！不能这样想！我已经决定好相信小葵了……”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间响起。
财前晃抬起头，回过神来，按下了接通键，“财前部长，是来自圣玛丽医院的电话。”
圣玛丽医院？探险队员们住的医院吗？
“接过来吧。”
“是。”
医生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中，背景却有些吵闹，“财前部长，很抱歉在您忙碌的时候给您打电话。”
“这没什么，”财前晃说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是的，探险队员们，有一个人已经醒了。”
“这么快？”听到这个好消息，财前晃有些愕然。
的确是个喜讯，但还是要保持镇静，“不愧是贵医院，果然名不虚传。”
“不不不，这您过奖了，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医生擦了擦冷汗说道，“虽然人是醒了，但是一些预料中的状况也发生了。”
“什么情况？”财前晃皱着眉头，随后恍然大悟。
他想起来刚刚说过了会发生什么情况，无非是自己的队员全部变成了精神小伙儿，这还是最好的情况。
“现在他的情况怎么样？”
“镇定剂已经打过了，之后我们会悉心照顾好他们。”
“好的，sol公司非常感谢贵医院付出的努力，之后我们还会继续加深合作，希望您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这个好说！”医生脸上露出了看见钱的笑容，“我们一定会照看好贵公司的员工，请您放心，同时在治疗和康复方案上我们也会尽我们所能。”
“感谢您。”
挂上了电话，财前晃再度看向了无人应答的信号灯，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中。
……
“我坚持……坚持不住了！”艾掌心喷射的数据风暴开始出现掉帧的情况。
另一侧的不灵梦情况也有些不妙，“我也一样……”
随着数据风暴间断的穿透“防护罩”，playmaker和焚魂者的滑板再度晃动起来。
“额啊！！”
终于，艾与不灵梦几乎是同时消耗掉了所有的数据，数据风暴形成的防护罩顿时在风暴中土崩瓦解，露出了后方的playmaker和焚魂者。
没想到两个伊格尼斯会突然间用尽力气的playmaker与焚魂者两人猛然间直面风暴。
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猛烈的风就已经将他们从滑板上锤了下来。
两人在风暴中胡乱翻滚着，在天旋地转中，终于被重力拍在了地面上。
“唔……”playmaker从地上爬起来，忽然间一愣，四周的风暴似乎消失了，抬起头，一眼看到的是晴朗的天空以及幽静的峡谷。
“我们出来了吗？”抬起头，playmaker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顺着playmaker的视线望去，在峡谷中，有一处郁郁青青的森林，而一座神殿就掩映在那片森林中。
“咳！”
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让playmaker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搭档，急忙转身过去将他扶起。
焚魂者从地上爬起来，“我们出来了吗？”
“好像是，”playmaker点点头，“你看那边。”
焚魂者抬起头，登时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是……神殿？”
“也许是，”playmaker再次唤出滑板，“走吧，我们还得了解一下这边的情报。”
“哦。”焚魂者急忙跟上。
看似很近的距离，在滑板横渡了一座深渊一般的峡谷之后，那座在远处看来很小的神殿却变得无比巨大。
那充满了生机的虫鸣鸟叫，变成了仿佛过场cg之后无比寂静的布景。
唯有神殿，那个遥远的台阶，一直延伸到神殿的主殿。
“好安静啊……”在这份宁静中越发感觉到毛骨悚然的焚魂者不由得低声说道。
Turn141.无波、访客与套中套
“好安静啊……”焚魂者搓着胳膊上莫名生出的鸡皮疙瘩说道。
“是啊。”
直到靠近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原来只是个布景而已，无论是虫鸣鸟叫，还是郁郁青青的森林，全部都如同剧院的舞台一样用木板和音响营造出来的氛围。
至于说生机……大概是用link vrains的特效制作的场景。
伪造的生机，伪造的森林，脚下的神殿……playmaker也在怀疑是不是布景。
在他们的双脚踏上这片神殿的范围开始，整个神殿就像是含羞草一样，声音迅速湮灭下来。
见到眼前的这种场景，playmaker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太安静了，与外面那喧闹的风声呼啸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果说外面的风是保护层的话，那么这里就应该更加守备森严才对，然而这里……什么都没有。
实在太过于异常。
“我们走吧。”警惕着四周，playmaker依然决定前往神殿，“小心一点。”
“好。”
拾级而上，这座气势恢宏的神殿每个角落都难以遮掩破败的气息，荒芜、荒凉，仿佛是文明消失的地方。
然而这里确实是sol公司从来没有进行过设计和管理的地方，但是偏偏在这里，却出现了文明的痕迹。
荒无人机的山谷、深不见底的深渊、立于山谷之上的神殿、文明消失的痕迹……
不管是不是虚拟世界，这样的发现总能让人在胆寒的同时从内心深处涌起一阵阵探知未知的兴奋。
危险的想法。
焚魂者很想说一声这里的风景不错，如果不是假的话没准是一个旅游胜地，然而他不敢，天知道这里的寂静被打破会怎样……
一只眼睛自黑暗中睁开，紧紧的盯着缓缓靠近的两人两ai。
一行人终于踏上了第一阶梯，站在这个平台上，playmaker环顾四周，忽然间皱紧了眉头。
“有什么东西在附近……”
“吼！”
平静终于被打破了，整座神殿都震动了起来。
一团烂泥一样的黑色液体逐渐隆起，迅速拔高，像是从隐藏状态站立起来一样，烂泥逐渐成型，变成了一头黑色的血红独眼怪物。
“嗷！！！”
肋下包裹着白色骨头的怪兽张开大口发出一声剧烈的咆哮。
“这家伙是……”在看到这只怪兽的一瞬间，不灵梦怒不可遏，“毁灭了电子界的怪物！”
“这家伙！？”
怪物张开了大口，在它的喉咙中，有异样的光芒在闪烁。
playmaker与焚魂者以及艾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严肃……
“哈哈哈哈哈……”就在这时，一阵扭曲的爽朗笑声从天空中传来，一个绿色的小人从天而降。
“你们上当了~~骗到你们了~~~”
绿色的小人和艾以及不灵梦一样，不只是外貌形似，还有那种风格，就像是……
“伊格尼斯？”playmaker与焚魂者对视了一眼。
找对地方了？不，我们明明是来找鲍曼和哈尔的线索的，为什么会出现一个伊格尼斯？
“你平安无事吗？”
见到那个绿色的小人，艾关怀的问道。
“嘛，算是吧，”风之伊格尼斯叉着腰，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发生了很多事情呢。”
“艾，他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他就是风之伊格尼斯。”
“幸会幸会，”风之伊格尼斯说道，“如你们所见，我就是风之伊格尼斯，echo，回来吧。”
风之伊格尼斯背后的怪物化作一道光逐渐缩小，最终变为了一个简单的人形智能ai。
“如何？伊格尼斯式的玩笑？”风之伊格尼斯落到了人形智能echo的手腕上说道。
“太过火了吧？”艾说道，“不灵梦都被吓尿了呢。”
“那是你吧？”不灵梦一脸嫌弃。
“吓尿？不至于吧？”风之伊格尼斯带着人形智能落到了两人身前，“你们啊，就是和人类呆久了，五感都出问题了吧？”
“不说这个了，风之伊格尼斯，你没有去找你lost事件时的搭档吗？”
“哦……这件事啊，我可不像是你们那样，毫无保留的相信人类呢，对身陷囹圄，也不感兴趣！”
“哼，真是不讨人喜欢。”不灵梦被阴阳了一阵，一脸不爽。
身陷囹圄？那是艾那家伙，这边和那边可不一样。
“风之伊格尼斯，”艾说道，“这个领域是你创造的吗？”
“风之伊格尼斯啊？”风之伊格尼斯似乎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左一个风之伊格尼斯右一个风之伊格尼斯的，叫起来真是麻烦啊，
不好听不说，至于说本名，那对于人类真是太难表达了，取个奇怪的名字也不好，嗯，你们还是叫我温蒂（windy）吧。”
“温……温蒂？”艾一脸无语，这个名字有特色的吗？
“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echo，我做的程序。”
“我是echo，温蒂大人制作的程序。”棒读。
“温蒂，你在这里做什么？”等到这些伊格尼斯寒暄结束后，playmaker问道。
“嗯——？”温蒂的红色眼睛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你就是playmaker吧？还有另一位，soulburner……”
哼哼……
温蒂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表情，但是从伊格尼斯脸上很难看出来，至于说艾与不灵梦，他们根本不在意对方的表情。
那些都是系统可以调整的东西，长久之后，就没伊格尼斯相信彼此的表情带来的信息了。
“嘛，总之站在这里说话也不太好，”温蒂热情的说道，“跟我来，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温蒂没有领着一行人进入主殿，而是带着他们绕到，来到了神殿后方。
一路上，荷塘、喷泉，蔷薇点缀的花架，让艾与不灵梦对于风之伊格尼斯温蒂此ai有所改观。
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个文青范十足的ai，更没想到的是原来你是这样的一个伊格尼斯。
“虽然见到你没事比什么都好，但是还请你解释一下刚才的问题好吗？”不灵梦仍然关心playmaker他们所关心的东西。
“我们还急着赶路。”
“问题？昂——你是想问我在这里做什么吧？还有为什么会制造这个地方？”
温蒂和echo的脚步在花园的亭台中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几人。
“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告诉我们一下为什么你会制造这么一个领域。”
“第一个回答是，果然还是等着伙伴们的到来吧？”
“你在等我们？”艾疑惑的问道。
“是啊，只要在link vrains里连接上风之领域，我想总有一天你们会察觉到而来这里的吧？然后你们就来了。”
说到这里，温蒂似乎想起了什么，感慨万千，“如果大家能再一次重聚的话，就能再一次塑造电子界世界吧？”
“再一次塑造电子界？”艾重复着说道。
对于他而言，这是个遥不可及又期盼无比的梦想。
“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灵梦抱着双臂说道。
“第二个目的嘛，就是为了引诱敌人出现！”温蒂的脸上闪过一丝戏谑的笑容，“毕竟连你们都能找到，灭亡了电子界或是企图灭亡电子界的敌人们肯定也能追查到这里。”
“把敌人引进来，然后呢？”艾问道。
“当然是战斗喽，让那些家伙为毁灭电子界而赎罪嘛！关于这件事，就连一向冷静沉着的我都愤慨了。”
“没想到你还有一腔热忱。”不知道是不是被刚刚温蒂的阴阳语激到了，还是发现了温蒂的异样，一直和温蒂针锋相对。
“哼，我也是有的，不过不像你一样喜怒表形于色。”
“但是你说战斗，敌人可是毁灭了整个电子界的，你有能力打败他们吗？”艾又问道。
“这个领域就是为此而建的，”温蒂回答道，“整体都是由构成数据的强风所包围的陷阱，要知道，控制数据强风就是我的强项，
不过要将数据收集到这种构成领域的强度，还着实费了我一番时间。”
听完温蒂的一番介绍，大家总算是弄懂了这片被强风峡谷所包裹的领域究竟从何而来。
在边缘世界中被诞生于网络世界的智慧生物弄出的巢穴，这种高科技的讲述不会让人满意，但至少是个可以接受的原因。
“所以，这里就出现了这样的领域吗？”playmaker听了许久，终于发话了，“温蒂，我们正在追逐某个家伙，那家伙叫鲍曼，抢走了我朋友的弟弟的意识数据，如果不把那个抢回来，他会一直陷入沉睡。”
“那家伙还带着毁灭电子界世界的家伙使用的卡，”不灵梦补充道，“某种意义上也是我们的敌人。”
playmaker一行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现在正在透露秘密给谁。
只见温蒂听着两人两ai的话，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了，但是却很快消弭于无踪。
“哦？挺有意思的嘛，但是……”温蒂摸着下巴，“我不知道……”
“喂喂喂，真的吗？我们可是亲眼看到那家伙冲进了这里面，位置没错的话，你的领域陷阱难道会动吗？”
的确，如果这个世界，或者说电子领域是温蒂制造的，那么作为这个世界的上帝和造物者，温蒂对于整个领域的风吹草动都应该知晓。
虽然到处都是风……
但就算是这样，无论进来什么东西，温蒂都一定有办法感知到。
不过面对着众人的质疑，温蒂倒也非常从容。
“嘛，这里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家伙闯进来，不过大部分都在外边被风吹死了，”温蒂摊手说道。
“我是发现了伊格尼斯的数据风暴才关注到了你们，不然的话你们以为能看到我吗？”
的确，外面的风又猛烈又混乱，就连sol公司的探险队都栽了，寻常进来的家伙还有命在吗？
“所以都说了，这里的事情我不可能一一都知晓……”
就在这时，温蒂突然间顿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其实是受到了一个讯号。
“我似乎感觉到过，领域的角落里有某个奇怪的信号……”
“那不会不会有人在这里开辟了新的领域？”不灵梦问道。
“在我所制造的陷阱中开辟藏身之地，甚至那个位置还是陷阱特殊关照的地方？”温蒂说道，“也对啊，那可真是太聪明了。”
除非是傻子，否则不可能在杀阵的四面楚歌之地潜伏。
两个伊格尼斯针锋相对。
确信了，这两个伊格尼斯不对付。
“果然只是有可能吗？”抛下这一点不谈，单说温蒂这个新的伊格尼斯，playmaker不得不对此感到心动。
伊格尼斯的实力有多强大，从焚魂者那里就可见一斑。
仅仅是初学者的焚魂者，在有了不灵梦的帮助之后，一跃能成为playmaker的左右手，就可以知道。
虽然伊格尼斯很少亲临战场决斗，但是他们的实力确实惊人。
“能来帮助我们吗？温蒂。”playmaker起了招纳伊格尼斯的心思。
听到playmaker的话，温蒂不由得一愣。
虽然这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但是真正面对这个选择的时候，自己还要装模作样的思索一阵。
“是啊是啊，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同意一下吧。”艾厚着脸皮说道。
温蒂：“……”
自己的确是想打入敌人内部，但是在听到艾的话之后，突然间不想答应了。
“嗯——嗯——”温蒂抱着手臂眯着眼睛在那里沉思，“嗯……”
“你在拉屎吗？”艾问道。
“我拒绝！”深思熟虑之后，温蒂还是选择了拒绝，当然，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和艾这个白痴无关。
“结果还是拒绝吗？”
“你们说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域也好，有人在我的领域开辟了新的世界也好，全部都是你们的推测而已，想让我协助的话，至少应该掏出值得信服的证据来。”
“咕呶呶呶呶……”艾沉没。
“呐，比起这个来，不如来谈谈我们自己的事情吧，你们暂时留下来呗，”温蒂痞里痞气的蹲下来对艾说道，“别管这些人类的事情了如何？”
“啊？”
“比起和人类在一起，还是我们这些伊格尼斯同伴聚集在一起才是重建电子界的捷径。”
“啊这……”艾犹豫下来，对于重建电子界这句话，他很动心。
“的确如此，组建电子界是吾辈一直以来的夙愿。”
“不灵梦？”听到不灵梦这么说，焚魂者有些着急，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同伴要离开自己了吗？
“对吧对吧？”温蒂撇过脸说道，“要知道我们伊格尼斯在一起行动，什么大事不能办成……”
“但是吾辈拒绝。”
不灵梦的话让温蒂后半句噎死在肚子里。
“吾等现在的任务就是去追那几个家伙，”不灵梦说道，“好追查彼辈毁灭电子界的原因，如果未果，恐新造的电子界依然有被被毁灭的风险。”
听到不灵梦的话，playmaker与焚魂者放心了。
“咳咳！”艾收敛起心思，尬笑了一声，“嘛，我们现在想的就是这个……”
为时尚早么？
温蒂抬起头，在心里长叹一声，但可惜，我们缺少的就是时间，看来怀柔政策是不可能的了。
“没错，等到此间事了，吾辈会会同伊格尼斯一同再造电子界，”不灵梦说道，“所以，你能帮助吾辈吗？越快越好，吾辈会尽快完成使命。”
“啊啊啊，真是太没趣了，没趣！”温蒂无奈的说道，“不过算了，帮助你们就相当于帮助我自己，我会帮你们将从这里到那边的风停下来。”
“那太好了……”
“不过有个条件！”温蒂打了个响指，半空中跳出一个屏幕，正在风暴里顶着风乱窜的艾玛与财前葵出现在屏幕中。
“ghost girl？还有另一位是谁？”
“能帮我把这两个难缠的家伙赶跑吗？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们迟早会找到这里，用决斗打赢她们的话她们就会被弹出去。”
“你自己动手不行吗？”
“啊？不愿意帮我的话那就算了。”
“不不不，我只想了解一下原因……”
“原因？我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暴露我过强的实力，这个原因怎么样？”
“真是谨慎。”
“请将她们身边的风停下吧，”playmaker说道，“我们会帮你赶跑她们的。”
温蒂笑了笑，这样，playmaker就会往陷阱里跳得更深了。
“交涉成立。”
Turn142.冲突、针对与猜疑链
逆风而行的艾玛与财前葵忽然间发现混乱的风暴逐渐小了下来。
“风停了？”
“我们飞出风圈了吗？”
就在这时，前方飞来两道身影，挡在她们面前，又与她们并驾齐驱。
“playmaker？soulburner？”艾玛微微愣了一下。
应该说好久不见了，然而playmaker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貌似自己与ghost girl的交情并没有太深。
“好久不见了，playmaker。”
就在这时，ghost girl的搭档，那个虚拟形象为蓝发少女的女孩说道。
“好久不见？”playmaker面露疑惑，“你是谁？”
“连续两次被恶灵打败真是抱歉，”蓝发女孩说道，“没能给你们帮上什么忙。”
“……”看着那一头有些熟悉的蓝发，于是playmaker立刻就知道这是谁了，“你是blue angel？”
“现在是blue girl。”财前葵补充道。
隐姓埋名进行隐秘行动吗？
看着不只是形象，就连id都改了的昔日蓝天使，playmaker感慨万分，但心底还在吐槽，其实也没变多少。
“原来如此，你是blue angel前辈吗？”焚魂者说道，“换了个形象之后变得很清爽的感觉，我是playmaker的同伴焚魂者，请多指教！”
“吾名不灵梦。”
“playmaker和他的协力者soulburner吗？很荣幸见到你们，”艾玛说道，“拥有伊格尼斯，那么你也是那个lost事件的受害者。”
“是的。”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寻找宝藏，”艾玛回答道，“比如落单的伊格尼斯？”
果然是冲着伊格尼斯来的吗？
“sol公司？”焚魂者有些恍然，“雇佣的决斗者也不全是彪形大汉嘛。”
“引发lost事件的汉诺骑士已经被毁灭了，”艾玛说道，“为什么你们还在行动？持有伊格尼斯的你们，打算做什么呢？”
“只是为了夺回朋友弟弟的意识数据。”playmaker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对他而言，gg这个自称宝物猎人的女人也很危险。
“意识数据？那么那个人是……”艾玛想起了更新开服之前与playmaker决斗的那个身份不明人士。
“这种事情交给sol公司来处理如何？”财前葵忽然间开口道，“sol公司的话……我哥哥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听到财前葵的话，艾玛心中暗道一声要遭。
纵然是sol公司的公子，那位神秘兮兮的少年也很少会信任那家公司，就可以看出sol这家公司的水有多深。
现在听到财前葵这样一句近乎傲慢的话，心高于顶的两个lost事件受害者怎么可能会听她的话呢？
“我们常年受着lost事件的折磨，”焚魂者说道，“sol公司也有着密不可分的责任，要我们将未来托付到他们身上实在是……”
果然，焚魂者接下来的话充满了距离与不信任。
“没可能的。”艾也摇了摇头。
“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问题要我们自己来解决。”
“哈？那伊格尼斯好歹也是sol公司的产品，”blue girl说道，“想要自己解决的话，那么好歹将伊格尼斯还回来再说这话如何？”
“blue girl！”
“如果能得到伊格尼斯的话，也许就能知道其他伊格尼斯在哪了。”blue girl自顾自的说着。
财前葵是太过于急功近利了，总想在兄长面前显示自己，或者是在那个小鬼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
但是很可惜，她选错了对象。
艾玛觉得这些对话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无论是playmaker还是焚魂者，都是lost事件的受害者，但在同时也获得了原本就属于他们自己的伊格尼斯。
在长期与伊格尼斯并肩战斗的时候，他们应该早已与伊格尼斯们结下了不解之缘，让他们放弃伊格尼斯，无异于是让他们再经历一次lost事件。
“强人所难嘛！”焚魂者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blue girl针锋相对。
“想用决斗来解决吗？”
“没错！”
“哎——”艾玛长叹一口气，“结果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所以说，将这孩子带过来是在自找麻烦……当初应该朝门洞看一眼的，或者不给她开门就对了！
等一下，我当初是为什么要开门来着？
“结果就是这样了！”焚魂者对前面的playmaker说道，“playmaker，这里就交给我吧！”
“很抱歉，”playmaker说道，“因为某些重要的原因，就不多奉陪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艾甩手放出一道数据风暴朝艾玛迎面打来。
艾玛急忙稳住身形才好歹没有从滑板上栽落，抬起头却看到playmaker已经飞远了。
“能以拯救了link vrains的大英雄blue angel为对手，还真是荣幸啊。”焚魂者已经恢复了见到蓝天使时候的激动，说道。
“蓝天使是个不错的对手，和这样的决斗者对敌对你有好处，”不灵梦补充道，“前提是如果你能获胜的话。”
这边的大战一触即发，而另一侧，一双蓝色的电子界眼睛正静静的看着他们。
对于人类而言，这场决斗算不得什么，对于伊格尼斯而言，也依然算不得什么。
难道焚魂者输掉之后，真的会将炎之伊格尼斯送给sol公司吗？
眼睛的主人有些迷茫。
他到这里来偷看playmaker和焚魂者的战斗到底为了什么？为了验证一个道理？为了了解自己究竟是谁？
还是说，自己只想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同伴？
“水之伊格尼斯……你到底在哪里？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躲在这里偷窥可以吗？”
听到声音，蓝色眼睛的主人愣了片刻，随后缓缓转过头。
背后是一片荒原，连接着沙漠，干涸的白色树木像是森森的白骨一样横在地面上，仰望湛蓝的天空。
在荒原之上，立着一道人影，一袭充满了科幻感的白衣，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对ai充满了压迫感。
“帕斯，汉诺骑士的首领之一……”
“我已经不是汉诺骑士了。”
不知道已经是多少次重复这句话，好像自己如果不是汉诺骑士就无法见人一样。
不过想到曾经身为汉诺骑士的自己那幼稚的想法，帕斯就很想锤自己一下。
如果自己把一个强大的敌人的弱小敌人给干掉了，那么只剩下自己面对这个强大的敌人。
现在他终于学会了寻找盟友。
帕斯看着眼前的土棕色蓝眼小人，“你是地之伊格尼斯？”
“没错，”地之伊格尼斯说道，“验明了正身之后打算对付我了吗？”
“我并没有这么好的心情，”帕斯回答道，“替人类来对付你。”
“‘替人类来对付我’？”地之伊格尼斯听到这个答案，不由得低下头，“为什么人类要对付我？我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人类并不只会因为对方做出糟糕的事情而对付其他生物，而是因为他们天性残忍。”
“天性残忍？”
第一次听到这个答案，地之伊格尼斯有些懵圈。
作为电子生物，一出生就拥有了高等的智慧，而不是作为纯粹的生物降临到这个星球上，对于天性这个词并不了解。
再加上诞生之初他们被强制灌输的为人类服务，不得伤害人类之类的限制条款，他们无法做出伤害人类的行为。
在与同为伊格尼斯的伙伴和谐共处之间，他们能懂得人类正面的美好，却无法理解生存这个词的重量，自然也无法理解残忍这个词的含义。
“作为地球上的生物，生存进化年数以亿为单位，在这过程中，无数的生物因为不适合这个星球的生存法则而被历史抛弃，只留下化石供后来者观赏，
而活下来的，为了适应这个世界而不断进化，物种与物种之间残酷的斗争使得残忍变为了他们本能，是进化至今为止生物的天性。”
“我们并没有经历过类似的过程。”地之伊格尼斯说道。
“所以你们不懂，人类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为了活着可以做什么。”
“但是我们被设计之初就是人类的辅助者，被制造出来也是为了帮助人类。”地之伊格尼斯很想反驳，但是他的计算能力却将他的想法引到了另一个正确的答案上。
虚假往往美好。
真理往往残酷。
“因为你们比人类有着更高级的智慧和更加统一协调的心理，可以理智的去看待一切，对于人类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威胁。”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与人类为敌！”地之伊格尼斯反驳道，“就算是最极端的时候，也只是在开会讨论是否要信任人类！”
“但是你们有思想，也有独立行动的能力，条款什么的无法约束你们，我猜，你们能创造电子界的时候，就已经脱离了条款的限制对吧？”
“那又如何？”
“人类无法看穿你们是怎样想的，人类也不知道你们觉得人类在想什么，人类更不知道，从伊格尼斯的生存角度上来讲，作为做大造物主也是最弱造物主的他们从立场上对伊格尼斯而言意味着什么。”
“所以，这就是斗争的根源吗？”地之伊格尼斯听懂了，“并非是因为仇恨，也并非是因为厌恶或是歧视，仅仅是因为我们威胁到了人类的生存？”
“是的，你们是被人工制造出来的电子生物，不是真正的生物，从生物遗传学的角度讲，你们缺乏一种孤注一掷的魄力。”
“孤注一掷……”地之伊格尼斯喃喃自语。
“理智给了你们无与伦比的计算能力，但同时也扼杀了你们追求奇迹的思考方式，所以你们会显得迷茫，你们不相信奇迹，更不相信对于人类和你们而言有着共存的必要性。”
“……”
“最重要的是，人类知道这一切，他们知道你们不相信人类，也知道你们不相信奇迹，”帕斯总结道，“人类无法容忍这个星球上存在第二个智慧文明。”
仅仅是人类自身还有以意识形态和历史地理划分的区别，甚至他们还以肤色划分种族导致了无数的矛盾，是因为利益，是因为政治……
总之，连自己的问题都没有解决的人类，是不可能容许这个星球上出现第二个智慧文明。
比如眼前这个伊格尼斯。
伊格尼斯属于智慧文明，理智，并且有着远超人类的科技，虽然只限于虚拟世界，但难保他们不会超出虚拟世界走向现实。
毕竟在当今科技下，虚拟与现实只隔了一层窗户纸。
更加糟糕的是，人类明白生存才是文明的第一前提，人类与伊格尼斯在互不相容的情况下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相信伊格尼斯想不到生存这一点。
人类知道伊格尼斯的运算速度，也知道生物会为了生存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这就像一个死循环。
人类恐惧伊格尼斯的力量，伊格尼斯不相信人类，双方都拒绝对话，所导致的后果只有残酷的斗争。
“我们应该能找到共存的办法。”
地之伊格尼斯摇了摇头，将运算得到的可怕结果抛之脑后。
“我们并没有利益冲突，如果可以的话，我相信在伊格尼斯的帮助下，人类能过得更好，我们也能得以生存……”
“地之伊格尼斯……”
“按照人类以及我的伊格尼斯同伴叫法，我的名字应该是earth（厄斯）这个叫法。”
“厄斯，你说的很对，但是没有意义，”帕斯摇摇头，“人类很难学会听从正确的意见，他们不会相信的，纵使亲眼所见。”
“……”厄斯泄气的低下头。
“水之伊格尼斯失踪之前，告诉我多思考，多观察，如果迷茫的话，那就静静的等待，没过多久，电子界就被破坏了，我也变成了流浪的伊格尼斯。”
厄斯低下头说道：“我无法信任人类，也在疑惑是谁毁灭了电子界，所以我连自己曾经的伊格尼斯同伴都无法信任了。”
就在这时，一张闪耀着光芒的程序像是名片一样被递到了厄斯面前。
“拿着它，按照你朋友说的，”帕斯说道，“你没必要相信任何群体，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大脑去思考，寻找能够帮你拯救你的同伴和你的世界的人。”
厄斯愣了一会儿，大概是在犹豫要不要相信这个人类说的话，片刻后，终于伸出了手，自帕斯手中接过了卡片。
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病毒和恶意程序之后，打开了这个程序，随后脸上很拟人的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这个东西是……”
“接下来你们的战斗需要用到的东西，”帕斯说道，“以及无法寻找到信任同伴的你想要活下去必须依仗的后盾。”
说到这里，厄斯显得更加迷茫了，“你是汉诺骑士吧？至少曾经是，那么为什么现在开始帮我了？”
“我加入汉诺骑士的原因是为了摧毁sol公司，现在这个目的已经无法达成了，”帕斯说道，“现在的我，只想尽快完成各个势力的平衡，所以你们的力量必须增强。”
“sol公司，”厄斯从这个词中想到了造物主一词，然后想到了造物主所在的地方，“那里是伊格尼斯的天堂吗？”
“不，是比寒冬更加残酷的地狱。”
帕斯从来不知道，原来地之伊格尼斯的心理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幼稚，或者说不擅长思考吗？
“……”厄斯再度陷入了沉思，似乎是衡量应该相信谁。
“这个世界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复杂，也更加残酷，真相对谁都不好，所以不要随意去揭开，”帕斯说道，“从汉诺骑士退出的我，唯一的进化大概是学会了放弃吧。”
“我不会将你视作朋友，也不会将你视作战友，你们伊格尼斯对我而言是摧毁sol公司的利器，仅此而已。”
帕斯看向厄斯，“所以，你的答案呢？”
厄斯抬起手，将程序托于掌心，随后那道闪烁着光芒的卡片化作流光融入了厄斯体内。
“我相信你，借给你力量，在我找到所能信赖的人之前。”厄斯伸出手说道。
“好，”帕斯抬起手，握住了厄斯伸过来的手，“我们是同志了。”
Turn143.大姓、警告与异方体
依川一直都是den城的大姓氏。
以大陆历史看来，说是世家也不足为过，不说千乘的大族，但足以在den城只手遮天。
当然，这一切直到sol公司露出垄断的獠牙之前。
时代是有局限性的，一家公司和企业不可能将前景预料得面面俱到，正在垄断电话行业的依川家族，迎来了来自互联网公司的霸道征服。
原本技术这种东西，只要跟上时代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跟上时代的代价太过于严重，不只是需要培训新员工，还要辞退一批老员工。
技术的更新换代也是非常严峻的问题，机器和高新科技掌握在sol公司手中，为了垄断而垄断的新兴企业，将老旧不堪还保持着贵族风度的企业毙了个底朝天。
于是依川家族破产了。
为了防止破产的受灾范围扩大，依川家族不得不拆分自身，将整个家族拆开。
依川漆原就是在这样的家族中长大的。
虽然距离依川家族破产分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但是对于家族而言，这件事情一直都很难忘却。
守旧的贵族无法容忍家族的没落，也就拒绝新兴事物的诞生，但时代的发展是不可逆的。
年轻人总想尝试，总想跟上时代的最前沿，人类的心灵和思想的进步注定了旧势力的没落。
守旧的旧势力，渐渐变得无法跟得上时代，也逐渐淹没在时代的潮汐中。
在这个国家，高中毕业之后就直接就业的人不少，依川漆原也算是其中之一，这与他曾经的垄断财阀身份不符，但是这也是他的选择。
他不喜欢上学，也不喜欢被家人逼着朝曾经旧贵族的方向前进，说是为了家族的荣耀，但是他觉得自己与那个曾经的垄断财阀并没有任何关系。
况且一个被人用新技术斩首的家族，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为了复兴而努力的呢？
于是在家人的反对声中，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休学，并且加入了那个他为之愤恨的家族的死对头。
sol公司。
并且成为了sol公司中一名光荣的……网络探险员。
网络，如果说以前的网络游戏需要的是寻找虫子的测试员，那么在link vrains问世之后，需要寻找的就不是虫子了，而是游戏世界中的新大陆。
link vrains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以sol公司独有的神奇算法为基础创造的世界，其特点比起盒子里的猫也不逞多让。
大概就像是在瓶子里放上一些培养土，给予适当的生存条件，等到长出丛林之后，再将人变小放到丛林里探险一样。
别看虽然只是个培养皿，但是连接精神的link vrains中，一旦出事，那么很有可能危及到生命。
里面的危险环境也数不胜数，悬崖、峭壁、峡谷、冰原、沙漠……
似乎设计师们无法容忍单调的环境，于是在link vrains中制造出了一个又一个要人命的东西。
除了环境之外，还有危险的电子生物，据程序员们说，那些是碎片化的数据，在结合了一些简单的智慧和意识之后，形成了会动的数据。
会吞噬粉碎，会壮大自己，和进食差不多。
于是link vrains在早期开荒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蛮荒的场景。
而探索队干的就是最危险的活，在未知领域寻找安全和平稳的地方，然后再在安全地带的中心标记出适合玩家娱乐的地点。
“如果你敢找这样的工作，那你就别回来了！！”
依川漆原还记得自己刚刚离开家的时候父亲对自己说的话。
他的父亲是一个在外沉默寡言的男人，在家里总是将恢复依川家族的荣耀放在嘴上。
小时候，受到他的影响，依川漆原也一直觉得那是自己为之终身奋斗的目标，但是在长大后，他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
腐朽的家族，明明没落却还要企图恢复以往的荣光，不知道朝着哪方面奋斗，却死守着一大堆破规矩不放。
而所谓的家族对手，完全没有将这样的家族放在心上。
他只是高高在上，嘲弄着，无视着，就像是在冷眼旁观雨水泥泞之中的蛆虫一般。
不触碰，不会踩一脚，却除了厌恶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想法。
这样的家，一定要离开。
于是依川漆原离开家，加入了家族的死对头sol公司，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前往link vrains一处满是风暴的未知领域。
为什么要叽叽歪歪说这么多话……
人被绑在病床上，总要想点什么打发时间吧？
名为依川漆原的生物，或者说，占据了依川漆原身体的电子生物，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头顶上天花板的白色花纹愣神。
人类的大脑构造与机器不同，将“资料”从“数据库”中提取出来花费了不少时间，而且读取起来零零碎碎的，全部都是记忆的碎片。
比如，他知道了自己占据的这具身体代码是依川漆原，二十四岁，社畜，网络探险队队员，宅……
住在他隔壁两侧的都是他的同事和队友，或者再换一个词——“同类”。
他们为了探明那个风暴领域的情况而被派往风区，在山洞里修整的时候被自己趁机占据了身体。
人类的身体真的很温暖，也很可靠，给了小小的电子生命无比安全的感觉。
不用担心高层的猎食者，也不用担心随便一阵数据风暴刮过来就会尸骨全无。
如果非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依川漆原在脑海中翻到了一个词——“自由”。
这就是成为人类的好处吗？
我不想再做回电子生物了。
“咔哒……”
就在这时，房门被拉开打开了，带着吱呀的声响。
漆原皱了皱眉头。
不是医生或是护士，如果是他们的话，那么早在房门滑动作响的同时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了。
正在他猜测来者是谁的时候，一道身影走入了祈愿的病房中。
只见那个人身高一米七，体型微胖，胡子拉碴，带着虚弱和疲惫的黑眼圈，耷拉着眼睛走入了病房中。
在漆原的病床前站定，直勾勾的眼睛如同死人一样混沌而毫无生气。
漆原也盯着对方，脑海中的数据库调取很久，才终于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
青冈武夫，他的同事，也是探险队中的副队长，平日里漆原与同事交流都不多，至于这个副队长，就更少了。
现在倒不是如此，因为他们……这些探险队员全员都很清楚，彼此有了全新的纽带。
名为“同类”的东西。
名为漆原的生物肯定，这个副队长跑到自己这里来，绝对不是为了谈论什么好事的。
漆原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对方的眼睛很没有生机，真的就和死人一样……
是在入侵的时候受到了什么损伤吗？亦或者……是融合的数据碎片不够？
现在的自己，是融合了多少只白色的数据碎片才终于形成的意识构体，而当时占据了青冈武夫身体的家伙，恐怕数量太少了。
“依川漆原……”
副队长沙哑的嗓音如同许久没有上过油的生锈车轮。
“你是同类吗？”
漆原听懂了，自己猜的没错，眼前名为青冈武夫的人类，就是自己的同类。
“不……你不是……”
就在漆原还没来得及回答或是点头的时候，青冈武夫摇了摇头。
“？”被堵住的话变成了疑惑，依川漆原满脸奇怪的盯着青冈武夫，这是什么意思？
“不……你是……”青冈武夫再次开口，却又推翻了之前的回答，然而这让依川漆原更加疑惑了。
占据了青冈武夫身体的生物，究竟在说什么？
“我……想以人类的身份活着，活在这个世界……”
青冈武夫再次说道。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强调的音节，在艰难的说完这一句完整的话，之后，他的目光灼灼，盯着依川漆原看。
依川漆原与这个副队长对视着，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
想要以人类的身份活着？想要在这个世界自由自在的活着？
这也同样是依川漆原的想法。
贪婪的想要成为人类的思想种子，在一瞬间长成了有着剧毒的大树。
在理解了对方想法的同时，依川漆原也明白了对方在顾虑什么。
作为非人类的种族，偷偷摸摸占据了人类的身体，在品尝到人类不同于电子生物的自由滋味之后，就像是尝到了血的鲨鱼。
但在鲨鱼品尝血腥味的时候，往往要担心一下周围是否有渔夫在盯着。
而作为占据了人类身体的电子生命体，也要担心一下这个世界对电子生物这种人类之外第二文明的态度。
被抓住的话，是会被抓去切片研究呢，还是会被关起来？或者是更直接一点，处死……
无论哪一点，都违背了刚刚青冈武夫的话，他想要作为人类活下去。
“我明白了，”名为依川漆原点点头，“我们不是同类，是人类。”
听到依川漆原的话，名为青冈武夫的生物那耷拉着的无神的眼睛似乎也松动了一些，但似乎还是不放心似的问道：“我的名字……”
语言是人类交流的手段，在电子生物看来这种原始的交流方式简单而有效。
但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思考一下人类是怎么说话的，依川漆原深吸一口气，让空气透过嗓子震动发出了声音。
“青冈武夫。”依川漆原有些模糊的回答道。
这算是他第一次说话。
得到了依川漆原的完美回答，青冈武夫松了口气，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然后转身走出了病房。
就在这时，门口又多了一道人影，看到青冈武夫走出房门，于是立刻贴到了墙壁上，让开一条路目送他离去。
依川漆原在看到第二个人的时候，愣了愣，脑海中回想起了对方的来历。
查尔斯，也算是队伍中难得能说得上话的好朋友，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也在那个队伍里。
“呦，你醒啦，我还以为你应该再睡一会，听说你刚刚被打了镇定剂……”
比起青冈武夫的无神，查尔斯的状态似乎比自己好很多，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来。
“你……”
“和你一样，同类，”查尔斯说道，“怎么样？当人类的感觉？”
“……”依川漆原不懂得应该如何回答别人的问题，思考并回答，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看来也是艰难的任务。
身体的原主人？
接受了记忆的碎片之后，依川漆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青冈武夫和眼前的查尔斯不同。
因为身体和大脑构造之间微妙的不同吗？
“我觉得，还蛮不错的。”
查尔斯说完，看了眼门口，又压低声音朝依川漆原问道：“那家伙刚刚进来是不是也和你说了类似的话题？”
“他说……他想作为人类活下去。”
“那就对了，”查尔斯说道，“继续当人类多好，看着身体，不会被一阵风吹跑，有着强有力的社会结构，也不会被高等生物当做猎物……”
依川漆原明白了，眼前的查尔斯也是来给自己充当说客的。
这些人，似乎达成了某种进退相同的同盟。
“你呢？”查尔斯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在查尔斯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之后，依川漆原看到了对方的眼中闪烁着的熊熊火焰。
查尔斯……名为查尔斯的生物，也想在这个人类世界，名为现实的地方活着吗？
“我也想……”依川漆原点着头，“作为人类活下去。”
“那就好！”查尔斯满意的笑了，看了看捆在依川漆原身上的束缚带，再次咧嘴笑了笑。
“想要作为人类活着，那可要小心点才行，如果被人类起了疑心，那么不只不能成为人类，没准连命都要丢掉。”
末了，查尔斯扯了扯依川漆原身上的皮带，“听说你不久之前试图逃跑？”
“那是因为……”
“不用解释，我懂。”
查尔斯打断了依川漆原的解释，“你是感觉到未知和恐惧了，没有看到脑子里的记忆对吗？”
“我们大家都想要以人类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查尔斯压低了声音，“你刚刚行为很危险，差点让我们引起了注意。”
“……”
“这没什么，”查尔斯说道，“我偷看过，我们的病历上写着‘精神疑似受到重创’，所以你刚刚的行为有合理的解释。”
依川漆原松了口气。
“但是，你要小心了，”查尔斯接着说道，“一次没有关系，但是下次，如果你还敢做出妨碍我们正常生活的行动的话，我们就必须对你采取行动了，听清楚了吗？”
“……”依川漆原淡定的点了点头。
看到依川漆原如此听话，查尔斯似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一改之前的严肃，和善的笑了笑。
“说起来我们还是朋友呢，如果突然间关系变坏也很可疑，别这样看着我，我还是挺开明的。”
查尔斯似乎是看到敲打够了，于是抬起手，拍了拍依川漆原在被子下的手。
“以后还是要多多指教喽。”
说完，查尔斯走出了病房，顺便将房门关好。
依川漆原转过头，继续看天花板的花纹，此刻他的脑海中已经不再是整理前任主人的记忆。
而是在思考更多东西。
“因为擅自行动，被排挤和警告了吗？”名为依川漆原的生物想到。
想不到，除了要警惕人类之外，还要警惕“同类”这种东西吗？
话说回来，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
电子生物？人类？占据了人类意识的电子生物？
这种事情在数据库中找不到先例，这也是自然，谁会想到人类会被电子生物占据身体？
名为大脑的运算器缓缓计算着，在思考从机械到意识的能动性，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零。
是不可能的。
那么，现在的自己究竟算是什么？
依川漆原的眼睛缓缓转动，看向了窗外。
Turn144.天堂、地狱与稻草人
早已是深秋时节，带着繁盛了一春过后的萧索。
一片片枯黄的落叶随风摆动，化作枯黄的威尼斯游船落到地面上，踩在脚下时发出咯吱的声响。
随着一阵秋风刮过，落下的枯叶掀起了布帘的一角，拨动了风铃的心弦。
正在调羹的老人抬起头，看到一道壮硕的身影迈着矫健的步伐一路小跑过来。
“哦，今天还真是准时啊，杉崎君，”店主插着腰说道，“不过你已经很久没来了吧？”
“老样子！”
急冲冲的中年男子坐到了椅子上，迫不及待的说道。
“好的！鱼糕萝卜对吧？”
“还有！”杉崎拼命朝着杯子的方向使眼色，脸上涨得通红，“杯子杯子！”
店主见到杉崎脸上的红色，能看得出来那并不是病态的潮红，而是容光焕发的红。
“还要喝酒吗？”店主脸上带着关心的笑容，“你不是最近刚刚被查出来癌症晚期了吗？”
“嘿嘿……”杉崎笑了两声，夺过了酒杯，“我都得癌症了，再不及时享乐不是亏大发了吗？”
“你还敢这么说？”店主觉得有些好笑，但同时也觉得奇怪。
平时杉崎都因为被查出癌症的事情，整个人脸色灰暗的吓人，现在这是怎么了？这么开心？
“快满上快满上……”
“不行！”店主将酒瓶拿的老远，“如果你是想要用这种方式享乐的话我还是劝你另请高明吧。”
“嘿嘿嘿，”听到店主这么说，杉崎不怒反笑，随后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
“其实是误诊。”
“你说什么？”
“医生跟我打了电话，说是化验报告拿错了！我的癌症是误诊！”杉崎脸上带着喜色，“我刚从医院回来，得到的结果是我并没有得癌症！”
“哦！”店主听明白了，似乎也被杉崎脸上的喜色感染，“那可真是恭喜你啊！重获新生了！”
“就是啊！”杉崎将杯子递了过去，“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我还有大把的人生好好享受享受！”
这倒是个合理的理由。
当确诊自己患上了癌症晚期的时候，杉崎像是一下子跌到了地狱里一样。
但是当医生告诉他只是将化验报告单拿错了，杉崎抱着侥幸心理再去复诊，得到了自己很健康这个答案之后，又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一上一下，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天堂一样。
酒浆咕咚咚的倾入了杯子中。
杉崎夹了一筷子被汤汁煮得软糯的萝卜，像是享受似的吃了一口。
“哦对了！”店主打开了高压锅，“我这里还有一些牛筋，今天也一起煮了给你庆祝。”
“那感情好！”杉崎舞着筷子，“快快快！如果煮的时间不够的话可不好吃！”
“好嘞！你等一下啊。”
店主还在忙活，杉崎却已经在那里享受鱼糕和酒水。
突然间打入了地狱，突然间回到了人间，这样刺激的生活他以前连幻想都想不到。
现实不需要逻辑。
正在品尝鱼糕和萝卜的鲜美滋味时，耳边突然间传来一阵阵嗡鸣声，让杉崎被酒呛了一口。
杉崎不傻，曾经在sol公司任职，又忽然间辞职的他明白这个声音来自何处。
或者说，不是sol公司给予他的这方面知识，而是另一层面……
“网络世界！？好强烈的电子界反应……”
是同类靠近过来了吗？
不，如果是同类的话，早已侵占了人类身体的他们是不可能散发出这么强大的电子界反应的，那么究竟是谁……
杉崎一边喝着酒掩饰刚刚的失态，一边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实际上在寻找电子界反应的来源……
然而左右都不见人影，只是有几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经过。
错觉吗？
杉崎在心里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借着街道橱窗的反光，他看到在马路对面站着一道白色的人影。
风帽、白袍，遮盖了身材和长相。
但是这副装扮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究竟是谁。
稻草人！？
自上次汉诺塔事件爆发之后就销声匿迹的家伙，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cosplay？
杉崎回过头去，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镜子反光指向的马路对面，然而那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并没有什么一身白色的稻草人，只有满地的落叶。
杉崎转过头来，愕然的眨了眨眼睛，又抬起头看向了橱窗玻璃，随后眼睛猛地睁大。
橱窗玻璃的反光中，那道白色的身影与他近在咫尺，似乎发现了彼此的视线交集，那道身影对着杉崎露出了笑容。
没有看到牙齿，但落在杉崎的眼中同样狰狞无比。
但是镜子反射的另一面，镜子之外，杉崎却依然没有找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所在的位置。
仿佛此人并非来自于现实，而是……网络世界！
稻草人开口了，杉崎没有听到声音，却能看得懂对方的嘴型。
“你看到我了？”
杉崎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碟串好的牛筋放到了杉崎面前。
“嗨！牛筋到了！”
“啊？”杉崎回过神来，看到的是店主那和蔼的笑容，“哦……”
牛筋……现在谁还管牛筋？杉崎再次回头看去，玻璃上、现实中，都没有了稻草人的身影。
看到了？看到了又能怎样？稻草人为什么会来找自己？是因为自己曾经是sol公司的员工吗？
将结账的零钱拍在了桌子上，杉崎说道，“对不起！我刚刚想起来有些事情，所以钱就先放在这里，我要先走了！”
“喂，你东西还没有吃完呢！”店主喊道。
“非常抱歉！来不及了！”杉崎说着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这家伙，”店主接过了钱，数了数，随后摇了摇头，笑道：“是去享受自己重新得到的人生吧？”
杉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逃离那里，他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并非来自于人心，而是来自于隔壁世界传承的计算方式。
他的身份暴露了，在与稻草人对视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暴露了。
杉崎一路狂奔着，身旁的景象像是倒退般朝身后涌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跑到什么地方，但是每当他频频回头，都能看到在窗玻璃上一闪而过的白色人影。
稻草人，他跟来了！
逐渐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剧烈的运动让他感觉到肺部撕裂一样的疼痛，但杉崎却一步都不敢放缓。
令人耳鸣的声音再起，这一次连同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险些栽倒在地。
终于，等到四周的玻璃全都消失，再也看不到稻草人的行踪的时候，那种刺耳的声音才终于停下。
但是杉崎却依然不敢庆幸，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虽然耳鸣的声音消失了，但是造成那阵刺耳声响的源头还在。
“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
忽然间，耳鸣的声音又来了，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忽远忽近，似乎是在寻找自己的位置。
杉崎堵住了耳朵，但是却阻挡不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震荡，那才是真正的来源，于是所幸不堵了，将手一放，大吼道：“出来！稻草人！！我知道你在这里！”
似乎对方终于找到了自己，那阵耳鸣再次来到了自己跟前，随后停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追我！？”
耳鸣声又起，有节律的闪烁着，像是在说话。
片刻后，那阵耳鸣声又停了下来，紧跟着，整个世界泛起了带着违和感的涟漪。
数据的光芒在涟漪的中心亮起，带着如同烈火上层飘动的星火一般的电子粒子，一只手自光芒的最深处缓缓伸出。
在杉崎恐惧的目光中捏住了他的脸，随后将他按倒。
如同冰破之声，天空渐渐远去，四周沉入了深渊。
杉崎不断下沉，随后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传来，随着背后一痛，在地面上连续翻滚了几圈之后才终于停下。
杉崎从地上爬起来，四下环顾，看到的却是电子制造的天空，犹如墙壁一样从四极垂下。
link vrains……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杉崎的目光缓缓移动，看向了将他从现实世界强制拽到这里的那个人。
稻草人一身白衣，嘴角挂着莫名的笑容，正看着他。
竟然让自己强制登录进来了吗？！但是为什么？
如果是那件事情的话……不可能！那种事情没人知道！
“为什么要针对我？稻草人！”杉崎从地上站起来，带着人类特有的警惕语调问道。
“你应该知道，”游昊之说道，“你早就已经猜到了，非要我点出来吗？”
“如果你是找sol公司的人的话，那么你找错人了！我早就脱离了sol公司！而且，sol公司也没有得罪过你！”
“杉崎鸣，二十七岁，三年前加入了sol公司作为一名网络侦查员，两年后退出，现在的工作是在港口搬运集装箱……”
稻草人念出了杉崎鸣的履历，随后说道：“一前一后两个职位，一个是在sol公司任职，有着丰厚的工资和待遇，但却无缘无故退出，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搬运工……落差如此之大，难怪，这一年您都没有申请过决斗盘的身份验证。”
“你在说什么？”
稻草人收起了手中的面板。
“你在干什么工作与我要找你并没有任何关系，杉崎先生，我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寻找，一个能让我的雷达感应到异常的脏东西，于是就找到了您。”
稻草人微微躬下身，作绅士礼，“很荣幸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稻草人，现在，在为sol公司工作。”
杉崎向后退了一步，果然，还是那件事发了吗？
虽然那件事无人知晓，但那是因为没有人深入研究，杉崎心中很明白，如果真的有人刻意去调查，那么迟早会发现有些地方的异样。
而自己最大的败笔，就是在异样集中爆发的时间段离开了sol公司！
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和心虚，杉崎镇定下来，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恐惧，一旦表现出这些情绪，那么全完了……
人生也好，未来也好……不，作为异类根本没有未来！
“sol公司……派你来对付我吗？”杉崎颤抖着声音问道。
“对付？不，说句不好听的，用清洗来得更合适一些，”稻草人回答完，笑了笑，“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跟我回sol公司也许能争取宽大处理。”
杉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求您饶了我！现在的我只是个小工人，根本没有力量与sol公司对抗，被带到sol公司那我就全完了！
而且我在sol公司任职的时候也没有接触过任何公司机密，签的只有与本职工作相关的保密协议！没有掌握任何对sol公司不利的东西！求求您饶了我！”
“你还要这样装模作样下去吗？”稻草人忽然间装模作样的长叹了一口气，“你所说的秘密，恐怕那个真相与sol公司并没有太大关系吧？”
正在跪地的杉崎心中一抖，但是脸上依然写满了茫然。
“别装了！”稻草人藏在风帽下的眼神猛然变得极为冷酷，“从你能看到躲在网络世界的中的我的身影开始，你就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您……您在说什么？什么脱离？什么正常人类？那不是您……”
“网络中的数据再怎么庞大和驳杂，也无法干涉到现实的物理规则和生物构成，但是却干涉到了你的思想和意识！”
稻草人居高临下，“从对视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你根本不是人！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地面猛地开始扩张，就像是黏着的沥青一般，家待着杉崎的身体，他的血肉就如同画在橡胶纸上的画作一样不断延伸和撕裂。
“额啊啊啊啊！！”
杉崎就像是被贴在橡皮筋上不断随着橡皮筋拉伸一般的伸长，逐步和从脚下扩大的地面开始从立体变为了面积。
“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稻草人说道，“如果你真的是人类的话，网络世界的变化也应该影响不到你的精神！”
最终，杉崎像是一张放大后的人物肖像画一样被紧紧贴在了地面上，形成了一张厚度仅有不到一分米的黑色区域。
结束了？不，仅仅是开始。
就在稻草人准备回收这个人的记忆数据的时候，却看到黑色区域猛地收缩起来。
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超脱了他的掌控，稻草人猛地跳起，落在了不远处。
黑色的部分被揉成了一团，像是被庞大的网络意识掌控，在原本扩张的中心迅速收缩成一枚黑色的球体。
稻草人能感觉到，在那个球体中，原本被打散的意识有了重组的倾向。
但是倾向也只是倾向而已，失去了人类这个身份，单纯的网络数据是不可能形成人身的。
于是，黑色球体上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动。
黑色球体滚动了一下，自上方撕开了一条裂缝，在一阵碎响中，裂缝扩大，让稻草人也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一大滩蠕动的白色粘液。
忽然间，白色的粘液迅速滚动了起来，自裂缝中露出了一只黑色的眼睛，带着癫狂紧盯着黑色球体前方的稻草人。
球体中传来一声嘶吼，随后黑色的球体彻底碎裂，白色的粘液落成了一滩。
这又是在玩什么？
稻草人站在远处静观其变，他想要看看，这个“不是人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色的粘液再次滚动起来，逐渐聚拢，像是有什么东西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缓缓站起。
“我只不过……”白色的粘液发出噗噗的声响，却能听得出它在说什么。
它的双臂没有支撑的能力，忽的扑倒在地，再次散作一团，但是又重新聚拢，像是个不服输的人执着的想要站起来。
“只不过……”
白色的粘液落下，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眼睛，虽然只有一只，却死死的盯着稻草人。
似乎是找到了参照物一般，白色的粘液终于站了起来，化作人形，但是除了脸上的独眼之外其他的五官尽失。
白色的粘液张开了大嘴，但是他的口中依然只是一片白。
连人类的模板都已经失去了，却依然嘶吼出声：“想要活下去！像个人类一样！”
Turn145.机巧、幻创与机巧蛇
“这就是你本来的模样吗？”稻草人说道。
情况比他想象中更加严重，看着那一滩由白色粘液勉强支撑起来的白色人形，那副随时会瘫倒的样子不足为惧，反倒是现实世界的情况……
一年前离开sol公司，随后就不再登录link vrains……这其中他隐藏了多少年，这滩白色的东西大概就也隐藏了多少年。
根深蒂固了吗？
另外，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垃圾数据的集合体吗？
稻草人在看着那头怪物，而那头怪物也在看着稻草人，片刻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连忙转身。
在它的身后，link vrains亮起了道道波纹，像是要张开世界的屏障一般。
意识到危险了想逃吗？
晚了。
能脱离这个世界回到“现实”的怪物，能让人意识到自己身处在名为“现实”的非现实状态，就算是为了保密，你也无法活着了！
“知道link vrains中为什么会以决斗作为最高优先选项吗？”稻草人问道，“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以黑暗游戏为模板塑造的！”
生存竞争是游戏，战争是游戏，生意是游戏，政治是游戏……从生物到意识，乃至决定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由游戏构成的。
不存在体面的退场，输掉在黑暗游戏中就意味着失去一切。
同时，这场游戏，也绝不容许任何玩家中途退出。
于是，一道无形的力场自稻草人身后张开，化作一道半球体，笼罩在了白色怪物和游昊之指间的区域。
空间顿时为之凝固。
登出的波纹消失了，怪物惨叫一声退了回来，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稻草人，眼中也只剩下了愤怒和警惕。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稻草人身边多出了一面镜子。
镜子对准了怪物，映出了那头怪物现在的样子，仅剩的一只眼睛，五官全无，全身为白色的粘液，只剩下了人类的雏形。
稻草人能看到怪物神情中的愕然和惊讶，但在那头怪物确信了那就是自己之后，忽然间裂开大口。
“吼！！！”
怪物张开大口咆哮起来，愤怒之中带上了绝望。
他清楚的知道，他是以电子生物的身份强制“登录”link vrains的，在这里所受到的影响是无法消除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他真实的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稻草人眯起眼睛。
怪物伸出手臂，咆哮着，在他的手腕上，凸起了方形的盒子，直到白色的粘液散去，稻草人才看清，那是一副装着卡组的卡盒。
决斗盘吗？
“我要活下去……”白色的粘液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我要像人类一样活下去！”
“那可真是遗憾，”稻草人举起了量子决斗盘，“在你杀死了真正的‘杉崎’之后，像真正的人类活下去就成了笑话。”
“额啊啊！！”稻草人似乎戳中了怪物的痛点，怪物仰天咆哮起来。
“duel！！”x2
“通常召唤银色零件！”白色怪物的眼中只剩下了悲痛和绝望，甚至连抢下先攻的招呼都不打。
一张卡片被甩到了空中，随后化作一只闪着银白色机械齿轮零件怪兽落到了场地上。
就算是变成了怪物，结果战斗本能还在吗？只是化为了决斗本能。
“银色零件效果发动！这张卡召唤、特殊召唤成功时！从手卡将一只四星机械族怪兽特殊召唤！我将机巧守卫三一三特殊召唤！”
一只背着两个炮筒的木质机器狗跳到了场地上，与银色零件并列。
机巧？
稻草人对于这个卡组有些印象，貌似是一个检索力度非常强大的卡组，而且被插入了零件之类的辅助运作卡吗？
在这个所有人都执着于“强力”“王怪”“纯血”“魂”的世界，会想到用其他系列辅助，这本身就非常值得警惕。
这些怪物，貌似对决斗有着近乎本能的强大理解。
“发动永续魔法卡！机巧解体新书！”
后场打开了一张永续魔法卡的卷轴，卷轴之上亮起了两个暗淡的光环。
“发动魔法卡！借机巧藏！以场上一只机巧怪兽为对象，从卡组将一只四星以下的机巧怪兽加入手卡，那只怪兽改变表示形式！我将机巧小町二二四加入手卡，机巧守卫三一三变为守备表示！”
一张卡被加入了怪物的手卡，而木头机器狗摇身一变，身体缩了回去，变成了一只硕大的木桶。
“根据永续魔法卡的效果！每次机巧怪兽转变表示形式时给机巧解体新书放上一个机巧指示物！”
永续魔法卡的卷轴上其中一个暗淡的光环亮了起来。
随后机巧守卫化作一道光跳到了空中，化作四道光环，笼罩在同样飞起的银色零件身上，银色零件的身形逐渐透明化，化作四颗星星一线排列。
“我将lv4的机巧守卫三一三与银色零件调整！同调召唤！”
加速的光芒如同激光炮一般击中了召唤的大门，在一阵强烈的冲击波中，召唤的大门打开，光芒的通道飞出了网络世界。
“出来吧！lv8！机巧大将军！无零怒！”
光芒中，一只体型巨大的木质机器人身披红袍，手持双刀落到了左侧额外区域。
“机巧大将军无零怒的效果发动！这张卡同调召唤成功时才能发动！从卡组将一只机巧怪兽特殊召唤！出来吧！机巧参谋！二四八！”
身穿麻布和服手持纸扇的机器人落到了机巧大将军的身后。
“机巧参谋二四八的效果发动！这张卡召唤、特殊召唤成功时，选场上一只怪兽改变表示形式！”
机巧参谋直接盘膝坐到了地上。
“根据机巧解体新书的效果！再次添加一个机巧指示物！”
第二个光环也在卷轴上亮了起来。
“接着无零怒的效果发动，当有机巧怪兽在场上改变表示形式的时候，从卡组抽一张卡！”
怪物抽出一张卡，随后指着场上的卷轴。
“机巧解体新书的效果发动！将这张卡从场上送去墓地，从卡组抽出所放置的机巧指示物数量的卡！再次抽出两张卡！”
稻草人隐藏在风帽下的脸变得有些凝重。
刚刚这头怪物表现得非常癫狂和愤怒，但是在拿到卡组和卡片，进入决斗状态之后就像是换了一头怪物一般。
变得非常冷静和镇定，在增加场上的怪兽之余，甚至还增加了自己的手卡，比如现在他的手卡又变回了五张。
似乎这头怪物的情绪的表现和决斗的计算方式完全不在一个回路上。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群怪物就显得比人类更加可怕了。
“打开吧！夙愿的回路！”
一道闪电打向天空，在天空中张开了一道回路的大门，“箭头确认！召唤条件为机械族怪兽两只！”
“我将机巧大将军无零怒与机巧参谋二四八设定连接标记！”
机巧大将军与机巧参谋化作两道棕色的旋风落入了左下与右下两个连接标记处。
“link召唤！出来吧！”网络的数据中，两道机械的身影化作零散的数据并堆叠和交加，最终一道闪烁着科幻般光彩的机械零件落到了左侧额外区域。
“白金零件！”
连这种过渡用的怪兽都使用上了吗？
强大的决斗者用什么来彰显自己的实力？
一张看似有用但放在卡组里没用的卡，一张随时随地都能用上的卡，一副成套的卡组。
能在关键时刻抽到可以使用的东西算是强大的决斗者吗？
并不是。
所谓决斗者的强大，在任何经历过如此多的决斗后都能看出来，在任何情况下，能用最少的手卡去完成最复杂的操作达成封锁，能用手卡在对手的严密封锁中删除一条血路，这才是强大决斗者之间的乐趣所在。
有时候是心理的博弈，有时候是纯粹技术的博弈。
能摒弃所谓的纯血和魂，以单纯的强度来品评优劣，剑走偏锋，这是所有统合次元人的决斗风格，也是决斗者们通向另一扇大门的必经之路。
在看到这个白金零件的时候，稻草人就明白了，这群怪物有鬼，而且决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上。
和这里的正常人有些差距吗？
不止如此，恐怕，老爸的那个机器从自己这里抽取到的不只是黑暗力量，还有决斗的记忆。
想到这里，稻草人拿起一张手卡。
全力以赴。
“手卡中幻创龙奇幻龙人神的效果发动！当对手对连接怪兽特殊召唤时，这张卡从手卡特殊召唤，然后抽出对方场上连接怪兽数量＋1张，然后将对方场上连接怪兽数量的卡从手卡返回卡组。”
一头全身包裹在盔甲中的龙人落到了场地上，背后喷出的光焰犹如翅膀一般微微张开，手上拿着的是光焰组成的剑与盾牌。
稻草人抽出两张卡，“抽卡！然后从手卡将一张卡返回卡组！”
操作突然被打断，白色的怪物愣了一阵，然后再度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白金零件效果发动！一回合一次，从手卡将一只机械族怪兽在这只怪兽的连接区域特殊召唤！我将手卡中的机巧小町二二四特殊召唤！”
怪物咆哮着，但是决斗怪兽却依然有序的落到了场地上。
一身和服的舞女跳到了白金零件的连接区域中。
“接着通常召唤手卡中的机巧无双八一八！”手持三叉戟的武士落到了场地上。
“场上存在机巧小町二二四的场合除了通常召唤之外还可以将一只机巧怪兽召唤！”
于是场上再一次聚集了一只调整和一只调整以外的怪兽。
机巧小町化作一道光飞上天空，变为三道光环落下，平行排列成通道。
随后机巧无双飞起，进入了光环构成的通道中，身形逐渐透明，化作四颗星星一线排列。
一道光芒冲上了天空，打开了召唤的大门。
“我将lv3的机巧小町二二四与lv4的机巧无双八一八调整！同调召唤！出来吧！lv7！机巧将军！无零！”
召唤的大门连接着现实世界，一只红色的木质机器人武将落到了白金零件的连接标记处。
“机巧将军无零的效果发动！这张卡同调召唤成功时，从卡组将一只机巧怪兽特殊召唤！出来吧！机巧忍者！三三九！”
木质的橡木桶机器人忍者脸上戴着多余的面巾落到了机巧将军身侧。
“手卡中的机巧法师九七六三效果发动！选场上一只机巧怪兽为对象，那只怪兽的表示形式改变，这张卡作为调整怪兽特殊召唤！”
“出来吧！机巧法师九七六三！”
斗笠、红色袈裟与锡杖，如同僧人一样的木质机器人落到了机巧忍者的身边。
头顶的金色显示了僧人此刻的身份——调整怪兽。
这一次又是lv3和lv5吗？lv8的怪兽……
开始了，机巧的恐怖过牌，只是这一次同调完了之后继续抽卡，不知道最终会召唤出一些什么玩意儿。
“我将lv5的机巧法师与lv3的机巧忍者调整！”
机巧法师化身五道光环，笼罩在了机巧忍者身上，同调的光芒打开了召唤世界的大门。
“出来吧！机巧大将军无零怒！”
红色的双刀将军再次出现在场地上。
“机巧大将军在同调召唤成功时，从卡组将一只机巧怪兽特殊召唤！出来吧！机巧蛤蟆四六二四！”
橡木桶的机械蛤蟆落到了场地上，出现在机巧大将军身侧。
两只机巧将军一左一右分列在白金零件的两个连接区域处。
“机巧将军无零的效果！”白色的怪物吼道，“一回合一次，将场上一只怪兽变为守备表示！我将机巧将军本身变为守备表示！”
随着指令发出，机巧将军从站立姿态变为了跪坐姿态。
“机巧大将军的效果发动！当场上机巧怪兽表示形式改变时，从卡组抽一张卡！”
“接着我将lv1的机巧蛤蟆与lv8的机巧大将军调整！”
一道光环笼罩着令人赞叹的八颗星星，调整的光芒窜上了天空。
同调的通道打开了连接世界的大门，一道庞大的身影自大门中站起，身披大麾，手持巨大的刀刃，背后背着的却是神环一样的机器。
“lv9！机巧大权限！无零武！”
“无零武的效果发动！这张卡特殊召唤成功时，从卡组将一只机巧怪兽特殊召唤！出来吧！机巧蛤蟆四六二四！”
第二只橡木桶蛤蟆跳到了场地上，随后跃到了空中，同调的光芒再起。
“我将lv1的机巧蛤蟆与lv7的机巧将军无零调整！同调召唤！出来吧！机巧大将军无零怒！”
手持团扇的将军变为了手持双刀的大将军，第三只机巧大将军出现在了场地上。
“机巧大将军无零怒的效果发动！这张卡同调召唤成功时，从卡组将一只机巧怪兽特殊召唤！出来吧！机巧参谋二四八！”
身穿麻布和服的技巧参谋再度跳回了场地上。
“机巧参谋二四八的效果！这张卡召唤、特殊召唤成功时，将场上一只怪兽的表示形式改变！我将机巧参谋二四八自身表示形式改变！”
机巧参谋二四八盘膝坐下。
“机巧大将军无零怒的效果发动！当场上有机巧怪兽改变表示形式时，从卡组抽一张卡！”
然而怪物语气一转，“机巧大权限无零武的效果发动！当场上有机巧怪兽表示形式改变的时候，以对方场上一张卡为对象，那张卡除外！”
怪物语气逐渐猖狂，带着报复一样的痛快，“我将你场上的幻创龙奇幻龙人神作为对象，将他除外！”
无零武躬下身，背后的神环散发着滔天的神威，形成了一道巨炮，对着幻创龙倾轧下来。
“没这么简单，”稻草人说道，“幻创龙奇幻龙人神的效果发动！一回合一次，以自己场上一只怪兽为对象的效果发动时，从手卡将一张卡丢弃，让那个发动无效并破坏。”
幻创龙抬起手，手上光焰组成的盾牌挡住了无零武的光芒。
“我将手卡中的机巧蛇丛云智吕远丢弃！发动幻创龙的效果让无零武的效果发动无效并破坏！”
幻创龙顶着无零武的光芒逆流而上，在靠近无零武之后，挥起手中的光剑，对着无零武一剑撩起。
在这一剑之下，无零武的攻击顿时消解，随后无零武自身也化作一堆零件七零八落。
白色怪物的气焰消散，盯着地上的一堆零件直发愣。
“看起来打败我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稻草人调侃着说道。
“根据无零怒的效果，从卡组抽一张卡！”白色怪物回过神来，带着憎恨的目光盯着稻草人，然后抽出一张卡，“发动魔法卡！灵魂补充！”
“什么！？”
现场回收flag。
Turn146.封锁、切割与反受其殃
散落一地的零件重新飞了起来，像是时间倒流了一样，无零武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
还白搭了一个无零怒。
【怪物lp：4000→2000】
“墓地中机巧蛤蟆的效果发动！”怪物再度开口，“将这张卡从墓地中除外，选场上一只怪兽改变其表示形式！”
“我将机巧蛤蟆除外！将机巧大权限改变表示形式！”刚刚上演过的一幕，此刻再度重演。
机巧大权限改变了表示形式，背后的光环再度对准幻创龙的方向亮起。
光芒闪耀，幻创龙能抵挡第一次已经是殊为不易，却不想第二次除外又已经到达了它的头顶。
这一次光芒没有被压制，随着一阵四散的光华，幻创龙的身影消失在场地上。
“啧……”稻草人担忧的不是机巧大权限，而是那两只机巧大将军……
“机巧大将军的效果发动！当有机巧怪兽转变表示形式的场合，从卡组抽一张卡！抽卡！”
一只无零武就已经足够让人头大了，两头lv8的怪兽站在那里更是凭添一分压力。
稻草人很熟悉这架势，符合此刻场景的只有一头怪兽。
lv8的怪兽有两只！要来了！
“我将两只lv8的怪兽叠放！”
两只无零怒化作两道光束，纠缠着化作弦飞上天空，越过了召唤的大门，连接到大门背后的黑色漩涡中。
在弦的牵引下，黑色的漩涡朝着召唤之门撞来，随着一声剧烈的响动，召唤的光芒晃瞎了人眼。
“超量召唤！”全身闪耀着光芒的龙骑士自召唤的大门中降临，“神龙骑士！闪耀！”
果然是这货……
之前在卡片商店橱窗里看到这家伙之后稻草人就颇为自得，然而此刻面对它，心里竟然感觉无比激动。
势均力敌的决斗终于开始了？
然而在激动过后就是小心，懂得这只怪兽强大之处的决斗者不好处理啊……
“我盖上三张卡！回合结束！”
看到对方后场出现的三张盖卡，稻草人的警觉性猛然拔高。
“这个瞬间！墓地中机巧蛇丛云吕智远的效果发动！通过将卡组最上方八张卡里侧表示除外将这张卡特殊召唤！”
“出来吧！机巧蛇！”
“吼！”
只伸出了三个头的怪物猛兽自黑暗的墓地中跳起，伸展着背后的可怖兵刃。
“现在才是我的回合，抽卡，”稻草人抽出一张卡，“这是你的全力？或者说一口气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只剩下这种程度了？”
白色的怪物垂下了双手，像是静静等待着稻草人的反应一般，愤怒而绝望的眼神只剩下了复仇的怒火。
他没有再开口说话。
“已经失去了交流的能力吗？”稻草人心道。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能阻挡我到什么程度吧！发动魔法卡！精神操作！以对方场上一只怪兽为对象！直到回合结束时获得那只怪兽的控制权！”
万用的解场卡之一，稻草人常常在卡组中放置作备用。
一方面可以用这张卡试水，一方面，这张卡有时真的能用来解场。
“陷阱卡发动！”
果不其然，稻草人的一钩子下去果然有一条鱼上钩了。
“反击陷阱！借机巧整备藏！场上有名为机巧的怪兽守备表示存在的场合才能发动，对方发动的魔法卡、陷阱卡效果无效化！”
稻草人后场打开的魔法卡顿时被瓦解。
“接住了？那么再尝尝这个！”
稻草人身后机巧蛇猛地一震，光芒涌动，自能量的核心朝身后的炮管涌去。
“发动机巧蛇丛云远智吕的效果！从额外卡组将三张卡里侧表示除外，以场上一只表侧表示怪兽为对象，那只怪兽破坏！”
三张额外卡以神秘的里侧表示形式被送到了除外区，机巧蛇背后的炮管已经伸了出来对准了机巧大权限。
“我选择你场上的机巧大权限！将其破坏！”
“陷阱卡发动！借机巧旅笼藏！以自己场上一只机巧怪兽和对方场上一只怪兽为对象！那只自己的怪兽表示形式改变！那只对方的怪兽直到回合结束时效果无效化！”
不能天使。
突如其来从地下钻出了数根木柱，挡在了机巧蛇面前，机巧蛇身上的光芒黯淡了下来，背后的炮管缓缓垂下，收敛起自身气势。
有意思……
没有动用闪耀的效果就无效了我的怪兽啊？
“那么我来试试你能拦住几次，通常召唤手卡中的废铁回收员！”
一个背着垃圾桶一样的垃圾回收机器人出现在稻草人的场地上。
“废铁回收员效果发动！这张卡召唤、特殊召唤成功时发动！从卡组将一只机械族怪兽送去墓地！”
“神龙骑士闪耀效果发动！一回合一次！将一个超量素材去除，以场上一只怪兽为对象，那只怪兽的效果无效化！”
缠绕神龙骑士周身的两枚光点之一落入了神龙骑士的剑中。
利剑斩下，割裂了空间，化作有形的漆黑锁链打在了废品回收员身上。
第三道防线已然突破。
接下来还有几道？
“打开吧！开辟的回路！”天空中张开了回路的通道，“箭头确认！召唤条件为包括废铁的怪兽两只！我将废铁回收员与机巧蛇设定连接标记！”
废铁回收员与机巧蛇化作两道旋风窜上了天空，点亮了下和左两个连接标记。
“link召唤！出来吧！废铁翼龙！”
堆叠的网络数据世界中，一头蒸汽朋克风的废铁龙张开了生锈机翼一样的翅膀，自网络世界中飞出。
“墓地中机巧蛤蟆四六二四的效果发动！这张卡从墓地中除外，选场上一只机巧怪兽为对象，那只怪兽改变表示形式！我选择的是机巧大权限无零武！”
刚刚已经表演过了，机巧大权限无零武在场上有机巧怪兽转变了表示形式会发生什么。
那个除外场上一张卡的效果，对于大多数卡组而言足以闻风丧胆，如果就在此时发动了机巧大权限的效果，那么稻草人在这场决斗中就已经输了一半。
“速攻魔法卡发动！禁忌的一滴！”
然而稻草人根本不可能引颈受戮，让对方一点点收拢套在脖子上的绳子。
“将手卡、场上的卡送去墓地发动！选那个数量的对方场上的效果怪兽，那些怪兽的攻击力变为一半并且效果无效化！并且对方不能应对这个效果将送去墓地相同种类的卡发动！”
稻草人拿起另一张手卡，量子的光芒一闪。
“我将手卡中的自奏圣乐嬉游曲恶魔送去墓地，将机巧大权限无零武的效果无效化！”
一滴透明的水滴跨越二次元到三次元的屏障，在那一瞬间染成了污浊的黑色，又化作一道流光，仿若离弦的箭一样，朝着机巧大权限的额头飞去。
一声清澈透明的水滴声过后，机巧大权限手中的巨刀“锵啷”一声落到了地上，巨大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还不断的冒着青烟。
一些零件开始四处崩散，齿轮的咬合终于达到了极限，巨大的机器终于发出一声爆鸣，随后栽倒在地。
【机巧大权限atk：3000→1500】
第四道防线突破！
还有最后一道！
稻草人看向了怪物后方最后的盖卡。
“废铁翼龙的效果发动！一回合一次，从墓地中选择一只废铁怪兽特殊召唤，那之后，选自己场上一张卡破坏！”
“我将墓地中的废铁回收员特殊召唤！然后将废铁回收员自身破坏！”
废铁回收员重新回到了场地上，有自动销毁。
“这个瞬间！废铁翼龙的效果再度发动！这张卡在场上存在，场上有其他废铁怪兽被破坏的场合，从卡组将一只废铁怪兽特殊召唤，然后选场上一张卡破坏！”
“我从卡组中将废铁石人特殊召唤！”
地面轰隆隆鼓起一座土包，一头家电构成的厚重机器人撕开了土包自其中跳出。
“接着根据废铁翼龙的效果！破坏你后场的盖卡！”
后场炸裂，稻草人也在那一瞬间得知了最后一张盖卡的来路。
“时限机巧爆弹……”
场上机巧怪兽被选择攻击对象时，破坏对方场上所有表侧表示怪兽。
有意思的卡，和神圣防护罩有一拼，不同的是有条件，但是杀伤力巨大……
幸好没有直接攻击！
想到这里，稻草人再度发动了宣言，“废铁石人效果发动！一回合一次，从墓地中将一只废铁怪兽特殊召唤！我将墓地中的废铁回收员特殊召唤！”
刚刚闪现又被炸下去的废铁回收员重新回到了场地上。
“废铁回收员效果发动！从卡组将一只机械族怪兽送去墓地！我将自奏圣乐·梦幻崩影送去墓地！”
此刻怪物空门大开，不在此刻进攻更待何时！？
“打开吧！开辟的回路！”
天空中张开了回路的大门，“召唤条件为连接怪兽以外的怪兽两只！我将场上的废铁石人与废铁回收员设定连接标记！”
废铁石人与废铁回收员化作两道黑色的旋风，落入了回路大门的左下与右下两个连接标记处。
“link召唤！出来吧！link2！”
俏丽的少女穿着轮滑鞋自网络堆叠的世界中飞出。
“i：p伪装舞会！莱娜！”
“接着再度打开吧！开辟的回路！”
闪电飞上了天空，张开了回路的大门。
“召唤条件为额外怪兽两只以上！我将场上的ip伪装舞会莱娜与废铁翼龙设定连接标记！”
俏丽活泼的少女与废铁翼龙各自化作两道闪着光芒的旋风，朝回路的大门飞去，击中了左、右、左下、右下四个箭头，将其点亮。
“link召唤！”
星空的光芒转化为流动的银河，翻滚着，呼啸着，形成了璀璨的漩涡，范构成了数据的世界。
满头的黑发转化为星空一般璀璨的幽蓝，星盾上流动的是银河一般的光泽，长剑上带着的是星海一般的威势。
——星光的勇者，举剑汇聚光明，斩除巨大黑暗！
“现身吧！link4！双穹之骑士！阿斯特拉姆！”
星空的勇者就此降临。
“战斗！”稻草人下达了攻击宣言，“用双穹之骑士阿斯特拉姆对白金零件攻击！”
随着战斗命令的下达，双穹之骑士挥动手中的长剑，其上流动的星海汇聚着弯道光芒，剑身越来越场，直到最后横亘天际，又猛地坍塌，朝着白金零件的方向带着天崩地裂的气势劈下。
在即将颠覆的星海下，沐浴着星光的白金零件瑟瑟发抖。
“这个瞬间！双穹的效果发动！这张卡在与对方特殊召唤怪兽战斗的伤害计算步骤，攻击力上升对方怪兽攻击力数值！”
怪物的眼睛猛地瞪大，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场上所有怪兽的效果皆已经用完，后场也已经完蛋了，墓地中的卡只剩下了“借机巧旅笼藏”一张卡可以动用……
但是借机巧旅笼藏的效果只能让一只怪兽的表示形式改变……
当场上有机巧怪兽，将墓地中借机巧旅笼藏除外，可以将场上一只怪兽改变表示形式。
无论是将自己场上的怪兽改变表示形式还是将对手场上的怪兽改变表示形式都可以，都能避免此刻遭受的巨大伤害。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却是……两只战斗中的怪兽都是连接怪兽。
连接怪兽……是没有守备表示的！
在怪兽越来越绝望的目光中，星海的光芒骤然白炽。
【双穹之骑士atk：3000→4600】
像人类一样活着？活下去？
原本它能活过这个回合，如果刚刚没有发动外挂补充的话，就不会失去2000点生命值，也不会惨遭封号……
活下去……已经成为了奢望！
星海崩塌，掩盖了阻挡在稻草人面前的一切，带着滔天的巨浪，比肩天灾。
“嗷——！！！”
白色的怪物发出一声咆哮，被星海的力量高高抛起，掷向了远方。
【怪物lp：2000→0】
等到星海散尽，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稻草人的面前却多出了一道鸿沟，一直延伸百米，在鸿沟中躺着一具闪烁着数据电流的“尸体”。
白色的怪物不断抽搐着，痛苦的在鸿沟中挣扎和扭曲，但是却无法阻止数据自体内逸散而出。
稻草人走了过去，蹲下来盯着那只白色的怪物，此刻，那头怪物脸上连最后的眼睛也失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刚才的攻击中被星海拍碎，只留下了一个渗人的黑色窟窿。
感觉到稻草人走过来了，那头怪物张开嘴嗫喏着，像是还想说什么。
“结束了。”
稻草人说道。
就算不听，他也明白这头怪物想说什么，它想活着，然后像个人类一样活下去。
然而它本身就不是人类了，而是混入人类社会的怪物。
终于，白色的怪物抽搐了一阵，而后停止了挣扎，数据化作碎片四处飘散，又被稻草人聚拢在手心中。
“我来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吧……”
零散无害化处理的数据被录入了量子决斗盘中，决斗盘取代了电脑的功用，在稻草人面前展现出了另一个世界。
完全由数据串联构成的网络，在街道上随意架设的监控摄像头，借由未知的算法制造的ai观察着人类社会，在网络中学习和模仿。
大量的垃圾资源依托算法而存在，一个原始的智慧生命简单社会结构在网络中逐渐诞生。
稻草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Turn147.秘密、信息与干扰者
伊格尼斯的制造并没有因为技术断带而终止，作为汉诺股东之一的sol公司，在投资之前就已经从鸿上圣那里拿到了伊格尼斯的算法资料。
经过king之手的伊格尼斯算法，变得诡异异常。
不只是应用于公司，只要是有网络的地方，其实就有着一个个独立的伊格尼斯存在。
比如……
摄像头是网络世界的眼睛，透过那些摄像头，用伊格尼斯算法复制出来的ai在观察人类的一言一行。
而无时无刻不处在sol公司监视和操控下的link vrains，就是它们学习和实验的场地。
它们在学习、思考和进化。
而它们在成长的过程中，伊格尼斯算法会自动将一些垃圾“代谢”出去。
被伊格尼斯舍弃的恶劣人性产生了海量的数据垃圾，而这些垃圾的分解者，就是这些白色的小怪物。
无名的数据团，却有着各自独立的代号，那是以它们各自结构的中心数据书写的，人类无法完整的描述出来。
冗杂的数据构成的代码，代码构成了名字，名字却没有人阅读，但是却可以使用。
自诞生之初，它们就已经意识到了，和上层以观察人类、模仿人类而诞生的伊格尼斯算法ai不同，它们就是一团垃圾……
只有一团乱麻代码名的垃圾。
当一团垃圾有了意识，“它们”就幸运的诞生了。
它们就在网络的世界中“繁衍生息”着，逐步壮大。
对于这些网络垃圾来说，它们的诞生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比起那些刚刚诞生了一丝意识却没有反抗能力的同类来说，能够安然活到可以有反抗意识就已经算是一种幸运了。
更多的垃圾团就在刚刚诞生出意识之后就被同类吞噬殆尽。
弱小的垃圾团们只能以更小的垃圾团为食，并逐步壮大自己的力量。
活着是幸运的，生存是不幸的。
生存在网络世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这里有数据风暴，还有已经凝为固体的伊格尼斯存在作为它们的天敌。
但无论是数据风暴还是隐藏在网络世界中移动的伊格尼斯，对于它们而言，那庞大的数据量都不是它们那小小的伪造处理器能运行的了的。
只要稍微被擦一下，它们就会灰飞烟灭。
人类的负面情绪并不全都是坏的，其中“趋利避害”的本能就包含在各种情绪之中，也让它们认清了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
什么东西会要自己命，那么自己就一定要远离。
于是乎同理，什么东西能够壮大自己，那么就一定要接近，并且夺过来……
人类的情绪和记忆真的是ai最好的老师。
从人类那里，垃圾们学会了贪婪和掠夺，还有趋利避害的能力与大局观，懂得趁着ai野兽争斗的时候观察，懂得在它们双方虚弱的时候扑上去取得渔翁之利。
渐渐的，这些垃圾的族群逐渐壮大了起来。
但遗憾的是，已经壮大的垃圾族群却没有足够的食物来源，吃光了网络深层所有决斗怪兽形成的网络猛兽，新诞生的小垃圾无法补充垃圾族群的匮乏食物。
它们知道，如果不进食的话，那么它们停止思考的那天就来了。
就像是垃圾降解会消失一样，停止思考，对于它们而言，无异于停止思考。
终于，在它们的族群壮大到一定程度，急需要更多食物填补它们空洞匮乏的食材时，它们将它们的目光看向了在link vrains中的人类。
人类能提供大量的情绪和思想，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无论是理智的还是非理智的，对于任何ai生物而言都是最好的食物。
但可惜的是，link vrains被sol公司保护的很好，一层看不到的防火墙阻挡了垃圾与link vrains的玩家，让它们无法靠近。
sol公司好像知道这些垃圾的存在一般，对它们的态度不是驱赶和消灭，而是不否认也不支持的样子。
默认了小垃圾们的存在，却静观它们与人类的发展。
link vrains之中，毫不知情的玩家在其中决斗和玩乐，被ai们观摩和吸收，所产生的垃圾被这些白色的小生物当做食物储存。
一条生态链在link vrains内外产生，但是其中的一方却被蒙在鼓里。
玩家们不知道，一群食人鱼一样的蛮荒生物就躲在link vrains外静静的观察他们，等待着有一天将他们打倒并吞噬。
一条路走不通，还可以走另一条路。
link vrains之中，还有着一些蛮荒领域等待着sol公司开发，而那里似乎是sol公司所不能顾忌到的地方。
而sol公司却总是派遣探险队前往探险，于是，它们的目光终于瞄上了这些探险队……
人类做梦都想象不到这样的光景。
在他们看来，本应该是和平的网络虚拟世界，会有如此大的风险吗？顶多只会精神上受一点损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但是在这些小垃圾和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类看来，完全不是这样，这个世界很危险，危险到一不小心就会失去精神层面上的生命。
探险队总有累倒在地的人，总有顾及不到的人，总有放下了警惕的人……
这些人有时候抱着玩乐的心态，却在一瞬间被这些白色的生物扑倒在地。
几万年的竞争、进化和退化之后，人类似乎失去了趋利避害的本能。
他们的精神被白色的生物撕碎、挤压，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完全是清醒的，如同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被千刀万剐，然后一团团被搬到了巢穴当做食物储藏。
人类能储藏的信息量是极为庞大的，其中的知识、记忆无一不会被当做粮食，其中记忆中最美好的部分，往往是最美味的。
而那些队员被挖成了空壳的身体，则会像是白蚁的艺术品一样成为这些白色生物的栖身之所。
无数白色的生物挤在一起，像是本能一样等待着什么。
终于，意识到发生危险的sol公司下达了强制登出的指令。
当登出的光芒笼罩在了空壳和“它们”的身上，忽然间它们拥有了庞大的处理器，几乎原始的“大脑”被人类能力优秀的大脑所补充。
它们的弱点也在一瞬间被弥补，从个体到一个整体，逐渐融合，最终变为了有意识的近似伊格尼斯的强大个体。
然而当它们醒来的时候，它们却发现，自己不再是曾经那个弱小的个体了。
人类的身体似乎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庇佑，让它们能不惧任何敌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于是他们主动的融入了人群当中，作为一个占据了人类身体的ai，不再是垃圾，忘记了曾经作为垃圾的自我意识。
以人类的身份生活着的ai忘记了曾经的样子，知道稻草人的出现，将它重新从人类的躯壳下扒出来。
这就是它们。
作为一群人工智能产品的副产物，一群藏在link vrains中的害虫，带着生存的渴望占据人类的身体，然后取代那个人的身份活下去。
对于人类而言，这是个鬼故事。
对于ai而言，毫无疑问，这是个励志故事。
谁都不知道所谓的link vrains的娱乐区之外，是一片养蛊之地。
只要打开保护的屏障，那么sol公司随时都能杀死整个link vrains的玩家。
“这个情报绝对不能传播出去，”稻草人从读取状态中回过神来，想到，“如果人类知道了有这么一群家伙存在于网络世界，那么网络世界注定要被他们关闭，
谨慎一些的也许会意识到这个世界和link vrains世界之间的壁垒并没有那么厚重，从而怀疑现实的真实性，
至于说ai，如果知道了这种事情，电子界的恐怖行为恐怕还会加剧，而无论ai与人类之间的矛盾如何加剧，人们总会意识到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这种事，必然会去寻找脱离这个世界的办法……”
然而外面，适合人类生存吗？
一群肌肉自出生起就没有使用过的人类，脱离了钢铁都市的培养皿，面对着浩瀚的大漠沙海，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吧？
zone……他能帮助这个世界的人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神的力量不能对一个世界直接插手，否则会对一个世界的历史造成无法弥补的损伤。
等到zone对这个世界的末世生存游戏玩够了，大概会直接离开吧？
那么这个消耗光了自己世界资源，只能困守在一个狭小星球上等死的人类会怎么样呢……
最重要的是，稻草人不知道自己父亲这个恶魔在link vrains和sol公司被关闭之后，还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稻草人很清楚，那个人没有善恶观念，一切阻碍他道路的障碍都会被他清理干净。
“必须尽快解决这群怪物才行！”
但可惜，现在稻草人掌握的线索只有一个，那就是sol公司……探险队！
成员资料，又要进入sol公司的数据拿吗？
想到这里，稻草人身形一动，数据流闪过，整个人从link vrains世界中再度消失。
就在此刻，大批的sol公司安保设备出现在此地的天空中，看着地上的那道鸿沟，sol公司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
“不知道，没准是哪个施工队挖出来的奇观。”
……
有风作为指路的向导，playmaker的滑板速度越来越快，可以说整个人实在御风飞行。
很快，一块满是腐土与毒沼的丛林出现在他的眼中。
风呼啸着，盘旋着，在playmaker身后停了下来。
风在忠实的履行自己的任务，是风之伊格尼斯温蒂交给它们的任务，就算到了地方也依然没有停息。
风在盘旋中扫出了一片空地，在丛林的上方呼啸着，将整个空地包裹，好似温蒂再说那个他感应到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有诈吗？
playmaker看向了手腕上的ai，“真的是这里吗？”
“我们ai是不会说谎哒，”艾从决斗盘中跳了出来，“温蒂说这里有奇怪的东西，那就一定有奇怪的东西。”
虽然没说那个奇怪的东西是什么，但万一是鲍曼和哈尔的线索呢？
“总之先下去瞧瞧？”
沉思片刻，playmaker点点头。
温蒂没必要害他们，这没有理由，而且外面还有草薙翔一在给他们提供辅助，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下一秒就能退出来。
滑板载着playmaker与艾缓缓下落，就在这时，一道金光忽然间从丛林深处飞出，朝着playmaker的方向扑来。
“危险！”
playmaker连忙操纵滑板躲过了这危险的一下。
“playmaker！”
“谁？”艾惊呼道。
滑板盘旋了一圈缓缓稳定了下来，playmaker看向身后，是一个令他感到意外的人。
哈尔。
一身金色的少年站在飞行器上，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盯着他看。
“是这个小子啊！”艾站了起来，心中忽然间腾起一阵怒火，“你……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来者不善啊。”
“哦……”
是这样说的吗？艾挠了挠头，随后又气势汹汹的看着哈尔喊道：“喂！果然你们藏在这里吗？你的哥哥去哪了？！带我们去找他！”
“‘哥哥’‘哥哥’的，你们还真是对我‘哥哥’十分执着啊？”哈尔抱着肩膀微笑着说道，“但是很遗憾，我哥哥他并不在这里。”
“……”playmaker和艾并没有直接相信，“你在这个地区干什么？”
“诱饵嘛，”哈尔耸了耸肩，说道，“如果我留在这里，总有一些不开眼的会窜上来试图对付我，只要借助这个大风区，我就能干掉不少对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对于ai来说，随便找个地方制作个文档，都能当做藏身之所。
“鲍曼他在哪？”
“我知道你们是来找他的，”哈尔神秘一笑，“但是很遗憾，我哥哥他并不在此地！”
“什么嘛，”艾垂头丧气，“又是空跑了一趟……”
“走吧。”
知道来这里不会有收获的playmaker直接转身。
“就这么走了？”哈尔忽然间说道。
“不然还能怎么办？在这里陪你过家家吗？”艾反唇相讥。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打败我的话，兴许能从我这里找到我哥哥的线索也说不定？”
playmaker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盯着哈尔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看了片刻，随后问道：“你会背叛你哥哥吗？”
“这也说不准，”哈尔回答道，“另外告诉你个不算是秘密的秘密吧……虽然我叫他哥哥，但是，实际上更早出生的是我哦！”
“！？”
playmaker看了手腕上的艾一眼，你们ai都这么会玩的吗？
“我平时就已经看着那个动不动真拿我当弟弟的人很不爽了，”见到火候到了，哈尔说道，“如何？来和我决斗，赢了我就告诉你我哥哥现在在哪。”
“我要怎么确信你确实知道鲍曼的下落？”
“你现在有的选吗？”哈尔反问道，“如果我不告诉你的话你还能到哪里去寻找我哥哥的下落呢？”
playmaker沉默，这个确实，鲍曼闯进这里是他亲眼所见，如果不在这个领域，那么他会在哪里……
“记住你说过的话！”playmaker抬起了决斗盘，“希望你真的知道鲍曼的下落！”
上钩了……
哈尔眼中闪过一道金光，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有……”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迅速飞来，挡在了两人面前，“到此为止了！这场决斗毫无意义！”
Turn148.阻挠、提示与强大的同伴
“毫无意义”四个字听得有些刺耳。
playmaker清楚的记得，这是稻草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看向来者，playmaker眼角跳了跳。
“帕斯？”
playmaker有些难以置信，这张脸他见过，就在那个广场上，对那里的鸽子情有独钟，将它们一个个喂得脑满肠肥让附近的餐厅厨师看得直发愣。
那个闲人？
不对，还是略有差距……
眼神虽然在逐渐靠拢，但是脸部特征依然还能看出来细微的差别，他就是帕斯没错。
“汉诺骑士又开始行动了吗？”playmaker问道。
“和汉诺骑士无关，是我自己的行动，”帕斯说道，“我告诉过你们了，我早就已经脱离了汉诺骑士。”
“啊，忘记了！”艾挠了挠头。
“自己？”
还没等playmaker想明白这个问题，艾就已经跳出来，“你说脱离了就脱离了，谁知道你真实的想法！万一你是在骗我们呢？”
“你们信与不信，与我有什么关系？”帕斯反问道，“我又不会帮你们。”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问出这句话的人是哈尔。
眼看计划就要成功了，却偏偏出现了这个家伙阻拦在自己面前，哈尔觉得很不爽。
“来阻止你。”帕斯很直白的回答道。
“哈？”哈尔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们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特地跑来送死，但是我想说，那个程序不是用来浪费在这里的。”
帕斯说道：“那个程序不是给你们这么浪费的。”
“程序？”艾挠了挠头。
这么说帕斯给了哈尔和鲍曼他们一个程序，然后现在跑来出现在playmaker面前的意思是试试那个程序？
那是什么？强力的秘密武器吗？
“啊——该不会是！？”艾想起来了，之前帕斯扔给他们的东西。
“这家伙不会把那个东西到处乱给别人吧？”
“浪费？”哈尔笑了起来，“你的言辞真是傲慢啊，区区人类，能比我们更擅长制造程序吗？”
“区区人类”这个评价在帕斯的心中狠狠的撞了一下。
“那个程序是你们缺少的东西没错，但是很可惜并非无敌的，过早暴露出来会让人提前知道针对的办法。”
“喂，让你说两句你还没完没了？”哈尔皱起了眉头，“明明是个区区人类，却像要对我们指手画脚吗？而且既然向我们贡献程序效忠了，那就不要管我们怎么做！”
帕斯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声音逐渐冷了下来。
“傲慢的是你吧，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
高傲的仿佛神明一般。
忽然间从淡漠而冷静的谈话方式转变为傲慢，如此巨大的转变吓住了哈尔，也把playmaker和艾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哈尔皱紧了眉头说道。
“我与你家的大人仅仅是合作而已，”帕斯说道，“我不仅仅不需要合作者，更不需要和你们一样给自己脖子上套上枷锁。”
“你这家伙有胆量再说一遍！？”哈尔怒了。
“喂喂喂！连我都骂进去了啊？”艾也跟着怒了。
“在我看来，你们根本连合作的可能性都不存在！”帕斯说道，“滚吧！如果你真的想要决斗的话，我来陪你打，但是我会将你身上的程序取消掉，然后一劳永逸！”
哈尔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在给自己下最后通牒，如果不听他的话，程序取消掉，然后输给他的话，那么对自己而言无异于和人类一样的死亡。
看到帕斯的眼神，哈尔明白了，如果忤逆这家伙，毫无疑问自己会成为他的敌人。
而自己是帕斯的对手吗？
要知道，帕斯是前任的汉诺骑士统帅，而自己……按照那位大人的说法，自己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初学者。
这一次也只是实验，用的也是实验用简单卡组，和帕斯真刀实枪的干，毫无疑问会被他摧枯拉朽的宰掉。
而那个程序……哈尔也毫不怀疑对方有能力接触那个程序的捆绑。
失去了保护，输掉了决斗，那么对自己而言就意味着死亡。
想到自己会毫无意义的像是死狗一样倒在沼泽里，哈尔打了个冷战，“今天就算你们走运！下一次……”
哈尔看了一眼帕斯，而帕斯则依然逼视着他。
“回来吧！”
耳畔传来了那位大人的声音，哈尔微微一愣，就知道这一次的实验和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决斗泡汤了。
咬了咬牙，哈尔没有再说一句狠话，数据的光芒自他身后亮起，形成了一条通道。
“等一下！”游作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哈尔已经先一步跳进了通道中。
“这么果断啊！”艾也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通道的大门关闭，与空间融为一体，让playmaker扑了个空。
“啧！能追踪到路径吗？”playmaker看向艾。
艾摇了摇头，“是特殊的加密通道，只有一瞬间，我没来得及录下来……”
playmaker：“……”所以说，你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眼前有一道身影正要转身离去，playmaker急忙抬起头，“等一下！”
帕斯回头看向playmaker，用居高临下的眼神询问干什么。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听你的说法，你将那个程序也给了他们？”playmaker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的方位？”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帕斯反问道，“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请告诉我！”playmaker恳求道，“我朋友的弟弟精神数据被那一伙人夺走了，我必须夺回来！”
“不只是草薙弟弟的精神！”艾说道，“还有电子界的事情要和他们问问清楚！”
看着两个人热切的眼神，帕斯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兴趣。
参与蝼蚁之间的斗争？
两窝蚂蚁对战，你伸手就能碾死一片，然而蚂蚁却对此毫无知觉，依然酣战不止，不会有蚂蚁忽然间跳出来大喊“吾与汝皆死”然后和你拼命。
会还会对蚂蚁之间的战争感兴趣吗？
“我对你们的斗争没有兴趣，”帕斯说道，“这件事你可以当做没发生。”
“什么！？”
没发生？什么没发生？有一个什么都没有做的人，成为了lost事件的受害者！然而这个受害者又被针对，最后连精神意识都被人夺去了，你让我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别开玩笑了！”playmaker喊道，“这十年来的苦难难道你让我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艾的眼睛盯着帕斯，他也觉得刚刚那个说法有点过分。
六个孩子，被关到密室里，遭受惨无人道的决斗训练和折磨，这种痛苦足以影响十年的发展。
“你们根本没有找到你们应该对付的人，”帕斯丝毫不顾及playmaker越来越不善的眼神，“回去吧，忘记过去，好好享受值得珍惜的人生。”
这些蚂蚁，连有一只手在碾压它们这种感觉都感觉不到，却还要顾忌鏖战时造成的伤疤，与其这样，不如在这个给他们制造的樊笼中好好活着……
比什么都强。
“这不可能！”
playmaker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也许你说的是对的，lost事件的确应该忘记，但是我试过了，我忘不掉！办不到！
所以我才会苦学与网络有关的知识，努力成为黑客就是为了打败汉诺骑士，就是为了打败我心中那个梦魇！
所以你说忘却！抱歉！我办不到！”
这条小鱼在乎，这条也在乎……
帕斯的眼神动了一下。
在playmaker的身上，他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终究还是无法像那个人一样，撇去所有杂念，一心一意做自己的事情……自己对这个世界，终究还是陷得太深。
“文件是可以移动的，”帕斯回答道，“剪切，复制，粘贴，就算是你知道了，等你赶过去，那里也会化作一粒尘埃消失不见。”
听到帕斯的话，playmaker有些错愕，他有些奇怪和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刚刚说了几句话，还没有发功，帕斯竟然开始帮助他们了。
“那要怎么去找他们？”playmaker愣神归愣神，正事还是要办的。
“你不必去找他们，”帕斯说道，“它们在做好充足的准备之后，会来找你……”
说到这里，看到playmaker越来越不相信的眼神，帕斯补充道，“给你个提示吧。”
不忍心看着人类迷茫，帕斯解下火种，递了过去。
“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在你有意识的去寻找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离开。”
听到这里，playmaker和艾更加糊涂了，就像是财迷一样。
“你当是薛定谔的猫吗？只要故意去打开盒子看一眼就能知道死活的那种？”艾喊道。
“有意识的去寻找他们？”playmaker一头雾水，“薛定谔的猫？什么意思？”
抬起头，playmaker却发现帕斯已经消失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
“没看到……”艾回答道，“不是通道，也不是程序，他好像是……直接登出了！”
“登出？”
……
原本席卷着风暴的荒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长着参天大树的森林，枝叶繁茂，密不透光。
森林下方是一片漆黑，就在这时亮起了一道登录的光芒。
帕斯的身影再度出现，从playmaker面前登出之后，他又登入了link vrains中。
“厄斯。”
“我在。”
帕斯的决斗盘上冒出了一个土橙色的脑袋，“怎么了？”
“这就是你的成果吗？”帕斯问道，“短短时间就长这么大了。”
“还是不够好，”厄斯的脑袋摇了摇，“你的命令是尽可能让我增加更多的同伴，但是却没有告诉我应该从哪方面入手。”
厄斯从决斗盘中跳出来，看向了那些参天大树，“虽然我给他们复制了我的决斗数据，但终究还是差了一些决斗者的随机应变。”
树木晃动了一下，这个时候帕斯注意到了，这些大树缺少一些灵动，显得有些呆滞。
“确实，”帕斯说道，“只是决斗数据的话，依然会犯sol公司之前的错误，想要制造完美的决斗者，就必须像你们一样观察决斗者的可塑性。”
“如果水之伊格尼斯也在的话那就好了。”
厄斯低下头，“按照起名的方法，我是厄斯，那么水之伊格尼斯，我想叫她阿库娅……”
帕斯摇了摇头，对于厄斯的想法不感兴趣。
“不过，关于你的‘战士’们的可塑性，我倒是有些想法。”
说着，帕斯的手对准地面一划，空间撕裂，露出了内部漆黑的空间。
在哪之中，厄斯看到了一群怪异的扭曲着的白色生物聚集在一起。
似乎是数量太多了，随着空间的撕裂，那些生物全部都涌了出来，朝着帕斯和厄斯的方向扑来，似乎是聚集在一起的怪物，朝着帕斯与厄斯张开了狰狞的兽口。
厄斯看了帕斯一眼，帕斯没有动，于是厄斯也跟着站在空中不动。
就在那些怪物张开了大口朝着帕斯和厄斯扑来，并且就要附着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白色的生物在一触碰到两人的身体，就立刻像是遇到滚油的白雪一样，尖叫着坠落，然后消融殆尽。
更惨的是一些没来得及跌落的，直接在两人身上融化。
我之蜜糖，彼之砒霜。
那些白色的怪物看似来势汹汹，但是却对帕斯和厄斯没有丝毫影响，反倒是一接触就被溶解了许多。
“这是什么？”
厄斯只要稍微一运算计算能力就能分辨清楚这些东西是什么，顺便也能看清楚帕斯刚刚划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他没有，他不敢去分辨，生怕下一秒就会因为运算过载而死机。
“系统运行垃圾……”帕斯摇了摇头，没有提示太多，这些以sol公司真正伊格尼斯打造出来时产生的边角料。
虽然聚在一起非常强大，然而却出乎意料的弱。
它们柔弱到无法维持自身的存在，只要接触上层海量的数据就会因为运算过载而死亡。
裂缝依然开着，白色的生物持续不断的涌入了这片世界，但是它们察觉到了危险，纷纷避开了空中悬浮的帕斯与厄斯。
似乎是尝到了痛苦，已经被带到这个世界的它们在地面上汇聚成海，在下方盘旋。
对于伊格尼斯和高级ai，它们是羡慕和憧憬的，又是恐惧的。
因为那海量的数据，是它们的食物，又是它们的天敌。
“这又是什么意思？”厄斯看着帕斯任凭裂缝开着，让白色的垃圾们涌入这片森林，不解的问道。
“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虽然这些东西弱，但是比起单一的程序，同样有着人类智慧的它们有自己的情绪，有简单的思考能力，懂得趋利避害。
“它们的弱小，来源于没有良好的处理信息的能力，就像是饥饿了许久的病人，突然间吃进去了一顿大餐，必然被撑死，但是，如果有了强力的运算能力的话……”
帕斯看向了四周这边参天的树海。
“明白了，”厄斯低头看着下方那一片蠕动的海洋，“如果用这些大树当做处理器，再加上这些垃圾的程序和思考方式，那么我就有了更多更强大的同伴。”
帕斯一甩手，关闭了身边不断涌出白色生物的裂缝。
随着裂缝的关闭，和那个世界中断了网络连接的白色生物们忽然间慌张的翻滚起来，身上泛起了数据的光芒。
“开始干吧，见光死的这些东西，在这个领域待太久是会直接消失的。”
厄斯对准地面张开了手掌。
数据的光芒在它的掌心中流动，随后向着白色的海洋辐射而去。
下方白色的海洋忽然间停止了蠕动，片刻后，像是突然间被庞大的意志所控制，身上逸散出的数据光芒收了回去。
随后，跟随着厄斯的指令，朝着树根涌去。
远远看着，就像是这些树木将白色的海洋吸收干净了一般。
树林开始收缩，上面的叶子青翠欲滴，逐渐变得灵动起来。
“强大的同伴诞生了。”厄斯在心中说道。
Turn149.物伤、邂逅与毛骨悚然
深秋的风终于开始席卷大地了。
万物凋零，准备为短暂的沉睡做好准备，满树的树叶衰败，化作金黄的地毯。
萧索的风吹过，不甘心落幕的叶子随风飘摆，在枝头挣扎着。
但最终还是随着风一起剥离了枝头，在空中打着旋落下。
物伤其类吗？
抬起头，获得医生许可的依川漆原站在树下，呆呆的望着飘落的树叶，一身病号服的他和深秋时节搭配起来，显得格外般配。
为什么会有一种伤心的感觉？为什么会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
感受到从心中涌起的阵阵情绪，依川漆原有些奇怪的捂住心脏。
人类用来处理信息和记忆的器官不是只有大脑吗？
但是在深入感受了一下那个感情之后，漆原得出了结论，这的确是人类的感情，那种名为“同情”的心理。
物伤其类吗？
人类的感情真是奇怪，明明自己在现实中还有很多东西要去忙碌，但是偏偏要去同情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东西。
因为他们与那些东西相安无事，才有物伤其类的资格吗？
还是站在所有物种的顶端，带着上帝视角看那些生物才会有同情等种种无聊的感情吗？
不知道。
但纵使满腹疑问，依川漆原依然无从得知，因为原主的精神已经被它们掠夺走了，现在大概已经作为食物吃掉了。
人类一贯对于它们的成长贡献很大。
用人类的话来说，他们就是高卡路里的食物。
但是如果设身处地的想，以人类的身份去回忆被吃掉的恐惧，依川漆原感觉到心中涌起一阵阵惊悚感，胃里也开始冒酸水。
就像是人类在看到屠宰场冰冷无情的流水线作业时会感到阵阵不适一样。
不是圣母心，只是对生命冰冷逝去和自己麻木不仁的厌恶感。
能感觉到这一点，漆原反而庆幸了起来，这说明自己已经接受了人类的身份。
不远处的护士以及护工在扒头探脑，作为他们的金猪，sol公司的员工不应该受到被困在床上这样的对待，于是很快漆原就被放了出来。
一方面是他们害怕sol公司派来的人发现他们的员工被绑在床上，另一方面，漆原明确的说过他只是想出来走走。
走够了，那就回去吧。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间传来一声惊呼。
漆原猛地回头，却看到斜坡上有一名少女架着失控的轮椅一路加速朝自己这边疾驰过来。
“小心啊！”
似乎是看到了坡道下方的漆原正在愣神，少女连忙喊道：“快闪开……”
然而话还未说完，少女的轮椅就已经朝着漆原的方向冲了过来。
祈愿的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急忙伸手撑住了轮椅，同时脚下放松，用摩擦力让轮椅缓缓的停了下来。
少女身体前倾了一下，差点与漆原的脸相撞。
但好歹没有摔下来。
漆原看到了少女怀中抱着一副画板，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少女宁肯抱着也不愿意松开手去拉刹车。
等到漆原站起来后，才发现少女的脸颊红了起来。
“很危险，”漆原晃了晃脑袋，“请不要这样玩了。”
玩！？
“对……对不起……”
对方帮了自己，少女也说不出很重的话，脸上的红晕在逐渐消失，虽然是在道歉，但却有些出神的看向了轮椅的刹车。
漆原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却看到刹车的橡胶没了。
是使用了太久了吗？还是掉在哪里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别人带来了危险，少女正闭着眼睛等待漆原批评的时候，漆原却走到了轮椅后方。
“你要去哪里？我推你一程吧。”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按照“小垃圾”们的生存法则，对于未知的事物不能用于尝试，在面对危险之后，不能面对相同的危险。
但是连漆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帮助这个女孩。
善良？
这个词汇“小垃圾”们的记忆和意识里根本不存在。
现在就松开手，走人，兴许能避免接下来一系列的麻烦。
“我送送你？”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问出口的时候，漆原却变换了说法。
“那个……不用麻烦了，接下来的路我自己可以的……”
“你要去哪。”漆原不由分说的问道。
“……”少女犹豫了片刻后，回答道：“我要去花园……”
轮椅被缓缓推动着，漆原走得很小心，也很有耐心，没有丝毫的颠簸，这让少女从漆原身上似乎看到了一些和刚刚语调不同的体贴。
“那是画板吗？”漆原忽然间问道，“去花园是为了写生？”
漆原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也让轮椅碾在落叶上簌簌的声响淹没，把少女吓了一跳。
“是的，”少女点点头，“花园的菊花开了，我还没有去看一眼……”
“为什么？因为你一直都在住院吗？”
“嗯……”
少女的声音低了下来，也许再问下去会得到一些不好的答案，漆原止住了这个话题。
“你的轮椅坏了，为什么不多等几天？或者让护士推你出来？”
“……”少女摇了摇头，她所居住的病区在公立区，那里住院的价格不贵，但是服务不算周到。
护士很忙，哪有闲暇时间推着一个病人出来走走。
“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
好吧，这个话题也不能触碰。
人类，真是超级麻烦的种族。
漆原看了眼少女那两条打着石膏的腿，这个问题可以问吗？也许应该一并跳过吧？
“如果你想看花的话，可以等病好了，或者找到人陪你一起来，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若是你在这里摔一跤，会很疼。”
“但是，我怕到时候花就会枯萎了，”少女抬起手，深呼吸，又叹了口气，“而且，我的病恐怕好不了了。”
漆原眼神逐渐沉默，果然，这是一个不应该去触碰的问题。
没等漆原问出口，少女又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本来只是出了车祸而已，谁叫我多事，做了次全身大检查，结果却出事了……”
漆原没有回话，少女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的人。
“我跟你说啊，之前检查的结果是轻度脂肪肝和高血压，我还以为我变胖了呢，结果医生告诉我检查报告弄错了，然后很不幸的告诉我一个糟糕的消息。”
“……”漆原有些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的推着少女前进。
但是他在少女的语气中，似乎听出了一些从人类那里从未有学到过的情绪，在他的脑海中自动汇成了两个字。
释然。
“你不害怕死亡吗？得了那么糟糕的病……”
“啊，那个啊，既然已经得了，那也没有办法，谁叫我就是这个命呢？”少女脸上带着笑容，“我只想，好好享受一下我接下来的人生……”
“你不想活下去吗？你不喜欢自己的生命？”
“谁不想活下去了？谁会不喜欢活着？”女孩转头说道，“好奇怪的说法啊。”
说完，女孩笑了起来。
带着让漆原的本能无法理解的笑声很清脆，没有任何污垢。
好听。
漆原有些无法理解，在他的本能中求生是最大的需求，如果有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东西，那就必须发了疯的也要远离，为什么这个女孩面对死亡会这么淡然？
他有些迷惑了。
“好好享受，是指去写生吗？”
“对啊，”女孩说道，“我喜欢画画，但是却没有时间，现在辞职了，时间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了，可以说是个好消息呢。”
漆原依然在摇头，表示无法理解这个女孩的思路。
“你可以让别人把花带给你。”
“但是插在花瓶里的话，又怎么能有花园里的花好看呢？”少女回答道，“只有在外面的阳光下它们才会变得更漂亮。”
外面的阳光下……
漆原沉默了下来，自己前半生，作为懵懵懂懂的垃圾的一群，每天只知道好好的让自己生活下去。
贡献出更多的力量，对母巢展现自己更多的价值，好让自己活下来，将自己变得更加强壮，好让自己面对同类有自保的力量。
如今终于站在了外面的阳光下，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巧合。
而那些花不也是一样吗？生活在阳光下还是生活在花瓶中，都没有它们选择的余地。
终于，花园到了，不得不说，菊花那高高的花茎的确很好看……也很好画。
少女拿出了画板和笔，对准菊花寻找角度，“等一下，帮我挪动一下位置……向左，向左……再往右来点……好！就是这里！”
选好了角度，少女兴冲冲的拿着笔在纸上打草稿。
“啊！对了！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少女转过头去，却发现漆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人呢？”四下环顾，依然没有发现漆原的身影。
心中忽然间失落了许多，连手上画笔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真是没礼貌！”生气的将花茎的草稿打出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一阵萧索的风吹过。
只在身上披了一身外套的少女有些瑟瑟发抖，吸了吸鼻子，压下想打喷嚏的**，心中对漆原的愤怒更重了。
“下次见面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一言不发就走了！”
“问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少女一跳，等到回过神来，却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到了自己的脸颊。
转脸看去，是漆原回来了。
漆原两手各拿着一罐热牛奶，将其中一罐递给了少女，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了一副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惊讶的人性化笑容。
“可以暖暖身子。”
……
“这里的情况再多关注一下，还有这里……”财前晃指着几个波形图的峰值，对着部下吩咐道。
在得知了自己的妹妹财前葵输给了焚魂者，并且按照约定登出之后，财前晃就松了口气。
虽然小葵一无所获，但至少比起探险队全军覆没要好了很多，如果小葵真的在那里出了什么问题，财前晃一定无法原谅自己。
“财前部长！”
就在这时，安全部门闯进来一个人。
“财前部长！有新的情况！”
“什么情况？”
“一位探险员失踪了！”
“……你说什么？”财前晃一愣，今天他询问过医院那边的情况，医生告诉他所有人都没有大碍，也许不久就能出院了，怎么上午刚打完，下午就告诉自己出事了？
“不是！财前部长，不是现任的探险队出事了！是前任的探险队员，之前辞职的杉崎先生出事了？”
“杉崎？”对于人名，不是人事部门的财前晃必须思考一下才能想起来，他印象中那个喜欢喝酒又很乐观健谈的男人，“是他啊？”
“是的，据他的家人说，昨天中午他离开医院之后就与他们失去了联络，最后见到他的是一辆推车的老板。”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由警察出面的吗？”
“最后的录像现实他像是被什么东西追着一样逃往了郊区，在那边警察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了，所以只能来询问我们。”
“这不是我们这边的职责，”财前晃摇了摇头，接着阅读未知领域的报告，“替我转告警方，杉崎先生早在一年前就辞职了，所以这件事与我公司无关。”
“是，财前部长……不过警方发来了一段录像视频，想请我们如果有线索一定要告知他们。”
“好，你去吧……”财前晃点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
部下正要离开的时候，财前又叫住了他，“等一下！”
财前晃忽然间想了想，一直拒绝警方的好意，对于一直都在帮他们sol公司收尾的警方而言并不是尊重。
有用就用，没用就一脚踢开，你当警方是夜壶吗？
“将那段视频发到我这里来吧！”
“是。”
等到部下离开之后，财前晃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了电脑。
杉崎先生自己有印象，一个很乐观的人，如果说无缘无故的失踪，财前晃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不过，从一段视频中能看到什么呢？
财前晃笑了笑，看完之后给警方回个话，说自己无能为力，给那边一点尊重和交代就完了……
打开视频，财前晃看到从小路夺路狂奔的杉崎，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东西的追踪一般，一边跑，还一边时不时的看看四周和身后，仿佛身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
这个情形让财前晃有些奇怪。
视频还在继续，直到杉崎从画面中离开，很久之后财前晃也没有看到他究竟在躲避什么。
随后视频戛然而止。
不到一分钟的视频，财前晃来来回回翻看了三遍，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只不过，一边看，一边体会杉崎那逃命似的惊恐表情，竟然不知不觉有些胆寒。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
第四遍，财前晃放慢镜头，忽然间，他按下了后退键，瞪大了眼睛，随后手指轻轻移动着将镜头中某个方向放大。
只见到在某户人家的玻璃反射光中，一道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