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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焉行     驭山txt下载     驭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袭击

    不过,孙权能说到这份上,倒也坦白。

    既然如此,驭山也不委与虚蛇,便如实说道:“驭山曾负债于青铜会旗下的钱庄,对青铜会、王者会之流有些反感,恕驭山难以接受这种交情,且驭山代表不了锻造院,亦从未这般想过。”

    孙权面色平静,显然早已料到驭山会有此一说,开口解释道:“驭山兄弟,孙磊是我堂弟,青铜会的重要成员,明月是我亲姑姑,青铜会的领导人,这些愚兄无法否认。至于青铜会的行事方式,愚兄也不便作评价,但邱兰执事可以证明,我孙权与青铜会毫无瓜葛。”

    说到这里,孙权礼貌的望向邱兰执事。

    邱兰执事对驭山点了点头,表示孙权说的都是实话。

    孙权接着说道:“至于王者会,想必驭山兄弟有所误会,容愚兄解释一二,王者会跟青铜会有别,青铜会立足于本地,王者会向中原发展,青铜会绝大多数是普通人,而王者会中无一不是修炼者,以驭山兄弟先天开元之天赋,迟早会去中原发展,那时,王者会自然是驭山兄弟的后盾,当然,王者会绝非某一个人的后盾,而是整个云梦武院往中原发展的修炼者的后盾。”

    说到这里,孙权再次望向邱兰执事,同时,向邱兰执事欠身致意,意思是还得麻烦邱兰执事为此证明。

    邱兰执事点头。

    驭山便对孙权说道:“驭山之前的确对王者会有所误会,驭山在此表示歉意。同时,驭山感谢孙权公子前来报信和有意相助,驭山记下了。但驭山不会代表锻造院与孙权公子交往,还望谅解。”

    孙权笑了笑,含笑点头,暂未作过多强求,觉得今日自己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

    趁着这个空档邱兰执事向驭山传音说了些上一辈的往事,以让驭山对云梦武院的整个局面更加了解。

    原来,商务总师于静石、丹药总师曹百草、锻造院总师胡屠三人年轻时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曹百草年龄最大,其次是胡屠,于静石最小,与胡屠的妻子、夭儿的母亲、曹百草的小妹曹千芳年纪相仿,不知从何时起,于静石爱上了曹千芳,但曹千芳却与胡屠相爱,于是关系便变得复杂起来,后来曹千芳与胡屠成亲,于静石与胡屠反目,这时的矛盾还没太激烈。

    不过,曹千芳怀孕期间中毒、生下夭儿后身故,成了矛盾爆发的***。

    曹百草一夜之间变得苍老,之前为了给小妹寻找解毒药草深入险境还落下了腿部残疾,如今五十多岁的人却成了一副跛脚老汉样子,心中对胡屠怨恨极大,以致丹药阁与锻造院近十多年来一直水火不容。

    于静石虽已娶妻,但对曹千芳仍心存爱意,曹千芳出此变故,他亦受了很大打击,为了泄愤,对胡屠大打出手,两人此后老死不相往来,处处针锋相对。

    胡屠悲痛欲绝,恨不能一死了之给爱妻黄泉路上作伴,可刚生下来的夭儿受胎毒影响,体质极弱,朝不保夕,随时都有可能夭折,让胡屠不得不承受着悲痛活着,为夭儿争命。

    这十多年来,三人心里都不好过,心里都藏着痛苦。

    丹药、灵剑、钱财,是云梦武院的支撑。丹药阁、锻造院、商会,三者之间的矛盾,影响到武院的稳定。

    近几年来,云梦山让人感觉到危机重重。

    当然,危机源头并非是指丹药阁、锻造院、商会三者之间会发生内乱、不死不休。

    而是一种可以感觉到却又未知的危机,比如说院长遭埋伏重伤跌境,不得不一直闭关;又比如说云梦山脉偶有异兽突然变得强大,造成云梦武院修炼者伤亡数字直线上升;等等一些反常信号。

    据兰姨分析,孙权之所以今夜有此表现,多半是于静石授意,由他出面将年轻一代聚拢交往起来,让丹药阁、锻造院、商会形成联合,以应对危机,因为上一辈的心里疙瘩实在太大,多半是化解不了了。

    听完,驭山脑海中终于有了较为完整的脉络,但并没有改变,觉得自己不能代表锻造院的认知。

    在驭山看来,自己才来云梦山不足两个月,实力还十分弱小,目前连夭儿都没能力保护好,全靠长辈们护着,自己岂能大言不惭?岂能坐享其成?若说自己真有主导锻造院的那么一天,那也是自己凭实力获得,德才必须配位。

    见驭山沉默已久,孙权找些话说道:“驭山兄弟,愚兄既然来了,如有危险出现,自然是能帮上些忙的,身为王者会少主,只要愚兄飞剑传出,必有大批高手来解围。”

    然而,未待驭山回应,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是吗?”

    这声音绝非来自于邱兰执事,顿时,孙权疾呼:“驭山兄弟小心!”

    同时,兰姨的声音也急促响起:“山儿小心!”

    可是,一切来得太快了!见前方凭空出现一道银光,如离弦之箭,射向驭山腹部!令兰姨根本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驭山眼前一花,啥也捕捉不到,只是凭着下意识的动作,抬手护在身前,希望双手上的护腕能侥幸挡住袭击。

    不过说迟了,千钧一发之际,距离驭山几步之遥的孙权飞身扑过来挡在前面,他背对银光、面朝驭山,前胸直接撞到驭山怀里。

    只听到嘣的一声闷响,银光击中了孙权背部,从孙权背部穿透过来一股极大的冲击力,好巧不巧的冲击在驭山被孙权往下压的手上,正好是护腕位置,正好让护腕变成了驭山的第二道护盾。

    可即便如此,驭山仍然被那股冲击力冲飞了,整个人直接落到了四五丈之外的墙脚,落地那一下发出砰的一声响,接着人已不省人事。

    而孙权,同样被击飞了,跌落在距离驭山不远处,脸朝地面背朝天,背部一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人也昏迷过去了。

    一时间,兰姨脸色骤变,身形急速闪过来,双脚一落定,立即防御银光的再次袭击,神识则向身后地面上的两人覆盖过去。

    还好,万幸,山儿无碍,只是昏迷过去了。但孙权受了重伤,必须马上救治。

    兰姨一边搜寻银光的藏身处,一边向南墙上的邱大锤发出传音求援,心中万分焦急,因为银光一击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又藏入了连自己的神识也捕捉不到的暗处,倘若再次对山儿出手,简直防不胜防。

    院外,邱大锤的身影急速掠过来,其实他在自己的姐姐还没发来传音之时,就已经感知到这边出事了,便顾不得南墙外还有三名魂武境高手,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这边驰援。

    当邱大锤的身影冲入院里,黑暗中某处银光再现,不过并未发出攻击,而是急速远去,在它即将消逝于黑幕时,远远传来一串女子的笑声,笑声阴冷,令人毛骨悚然。

    “姐,那居然是一只银貂!一只开启了灵智能模拟人声讲话的异兽!”邱大锤面色凝重、心中无比惊诧。

    邱兰松了一口气回道:“大锤,姐看清楚了,此事涉及甚大,我们回头再说,此刻救人要紧,你先带孙权去疗伤,这里我守着。”

    “好。”邱大锤抱起孙权走向里屋的一间空房。

    接着,张千锤的气息出现,守在了院门外。他发现这边有异常,急匆匆赶过来,人还未到,就已经开始向邱兰询问情况,得知驭山没事,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南墙外的三人见邱大锤突然急速撤走,也预感到肯定出了什么大事,待他走远,便派出一人跃上墙头,神识向后院探去。

    随后,墙头上那人火速返回,脸色早已大变,急急挥手示意赶紧离开。

    后院中,邱兰感应到南墙外的三道气息远去,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只是心中狐疑:那三人为何来了不急着闯、撤也撤得莫名其妙?

    不过此时顾不得多想,连忙抱起驭山进屋。

    兰姨将驭山放在床上,跟夭儿靠在一起,随后再次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驭山只是被冲击力震晕,身上没有受伤,这才放心出了房间。

    对于孙权飞扑过去舍身为驭山挡下银貂偷袭,兰姨充满感激,若非如此,恐怕以一重元武境修为的山儿,根本承受不住那连九重元武境孙权也被重伤的一击,现在想起来心里一阵阵后怕。

    只不过,此事实在叫人难以置信,孙权凭什么这么做?何必要这么做?

    但孙权重伤,这事根本做不得假,就算有什么目的,也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

    难道孙权真的真心把山儿当他的朋友,为了朋友,不惜牺牲自己?可是,他俩明明今天才认识,之前并无任何交情。

    兰姨思量许久,仍是一头雾水。

    锻造院后院,院外千锤叔叔守着、院内兰姨守着、大锤叔叔给孙权疗伤,一夜未眠。

    房中床榻,天地灵气无声无息汇聚,笼罩着驭山和夭儿,遍布两人全身,附于肌肤,浓如凝露。

    灵气入驭山体内化作灵气小蛇,灵气小蛇游走经脉气穴,由紫府中的梦幻小人小小驭山意念引导,化作温和温暖的灵力,通过驭山与夭儿肌肤相贴之处,渗入夭儿体内,以灵力小蛇形态向经脉气穴进军,修路搭桥,排除障碍。

    那灵力小蛇如一队队工兵,咿咿呀呀,喊着号子,齐心协力,建设一处处工程,工程进度不慢,有些灵力小蛇似乎累了、满头大汗,时而喘着粗气擦着汗水,露出老农丰收般的笑容,还有的做着手势问同伴有没有带烟杆,似乎表示此刻能吧嗒吧嗒抽几口旱烟就带劲了。

    紫府中的梦幻小人小小驭山露出天真任性的笑容,指挥着灵气灵力小蛇大军,挥师进军夭儿体内,迅速攻城略地。

    驭山昏睡不醒,脑海中执念极强,那句话——“夭儿,驭山定会让你可以修炼。”

    不过对于这一切,驭山自己浑然不知。

    黎明前夕,夭儿突然醒来,只感觉人十分精神,浑身温暖舒服。

    不过很快,夭儿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抱中,那个自己十分熟悉的人,那个让自己不知不觉就爱上的人,那个纯朴、善良、老实、本分、勤劳、能干的呆子,一个让自己会发自内心欢笑的呆子。

    但很快,夭儿微微皱起眉头,猛然觉得:呆子不老实呀!不本分呀!他怎敢趁我爹不在家大半夜的爬到我的床上呀?

    糟了糟了,我是不是已经被呆子…

    夭儿顿时浑身羞红,着急的感知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可双手却将驭山抱得越来越紧,脸蛋儿毫无间隙的贴在驭山的胸膛,嘴角流露出甜蜜的笑容,既羞涩又甜蜜,甜蜜之极。

    一会后,发现自己身体完整如初,原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夭儿松了口气,却涌起丝丝失落,忍不住想骂:果然是个呆子!

    接着脑海中不断浮现,从第一眼看见那少年开始,以及之后的一幕一幕,少女傻傻的甜滋滋的偷偷的,笑着。

    天亮了,驭山终于醒来。

    “孙权!你还好吧?”

    驭山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竟是叫出让夭儿感到十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一个名字。

    紧接着驭山感觉到了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夭儿,轻声问道:“夭儿…醒了吗?”

    夭儿红着脸不敢看他,紧紧的钻在怀里,心里头既莫名其妙又有些火气,小声骂道:“呆子!爬上夭儿的床,抱着夭儿,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也不知道跟那孙权有啥关系,这么念念不忘的。”

    驭山顿时明白、顿感尴尬,连忙解释道:

    “夭儿误会了,昨夜有敌人闯入锻造院,孙权赶过来报信,某一刻突然有一道银光袭击我,连兰姨也猝不及防,却未料到,站的离我较近的孙权,毫不犹豫的扑到我身前,挡住了那一道银光,之后我被冲飞昏迷,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看到孙权受了重伤,现在也不知道他怎样呢?所以醒来后第一句话才会着急问他的情况。”

    听罢夭儿急急抬头问道:“昨夜有敌人闯入!驭山,你有没有被伤到?兰姨有没有受伤?还有锻造院的其他人,人都没事吧?”

    驭山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后来的情况。

    这时一道神识传音在夭儿和驭山耳边心田响起,是兰姨的声音,“夭儿、山儿,兰姨没有受伤,你大锤叔叔、千锤叔叔也都没事,只是孙权伤的很重,不过还好性命无碍,他现在就在后院的一个房间躺着,你大锤叔叔昨夜已经用元力给他疗伤。”

    完后兰姨的神识退出了房间。

    驭山外放神识,向后院中的其它房间覆盖过去,很快找到了某个房间中躺在床榻上的孙权:人醒来了,脸色惨白,两眼黯淡无神,身体十分虚弱。

    驭山拥着夭儿坐了起来,轻声说道:“夭儿,我们起床吧,你在我房里待着等我一会,我去看看孙权。”

    “你房里?”夭儿脸色大变,瞬间变得通红,目光四处张望,果然不是自己的闺房!

    一时间,连忙捂住自己的脸,无比害羞的嚷着:“啊!夭儿怎么这么大胆子呀!怎么就大晚上的偷偷爬到呆子床上了呢?呜呜呜,爹知道了会打死夭儿的。”

    看着夭儿这可人小模样,驭山好生疼爱,双手紧紧拥抱,口里头呵呵笑道:“夭儿,是兰姨连人带被子将睡着的你抱过来的。”

    “是吗?”夭儿噘嘴小嘴低声抱怨:“兰姨怎么这样啊?羞死夭儿了。”

    不过心里头却在想:“兰姨真好!这么一来,夭儿以后就可以天天跟驭山睡在一起了,反正已经睡过了,有了第一次,就顺畅了,以后不尴尬了,不那么害羞了。”

    驭山起床后,去到孙权所在的房间。

    孙权望着驭山,无力的笑了笑,先开口说道:“别担心,愚兄死不了,驭山兄弟没受伤吧?”

    驭山摇摇头,目光中充满了真诚的感激,说道:“兄长的舍身救命之恩,驭山铭记于心,望兄长安心养伤,早日康复。”

    听到驭山改口称兄长,孙权露出了高兴、欣慰的微笑,亦很真诚,发乎内心的真诚。

    不过,驭山心中还是有疑惑的,自己是万万没想到,孙权能将与自己这份还不是交情的交情,看得这么重,对自己这个还不是朋友的朋友,不惜舍身相救。

    孙权似乎看出了驭山心中的疑惑,示意驭山坐下后,开始将自己的心里话、自己的过往,喃喃道来。

    驭山静坐床边,默默的听着。

    孙权是孙磊的堂兄、明月执事的侄子,这点之前已经说过了,但孙权却是孙氏家族的庶出子弟,地位不高,且早早成了孤儿,幼时受尽欺辱,吃尽苦头。

    不过孙权却有着让人羡慕妒忌的修炼天赋,先天开元,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被商务总师于静石看中,收在了身边,十分照顾,视如己出。

    其实王者会远没有青铜会的历史,不过才成立几年,且孙权才是真正的发起人。

    不过后来在商务总师于静石势力的支撑下,迅速发展壮大,让孙权不仅成为了云梦山五大公子之一,还是极少数手握实权、阵容强壮的年轻领袖。

    至于孙权发起王者会的初衷,乃是为了建立私人力量,早早伸入中原,为自己往后去中原发展铺路,为自己身边志同道合的人去中原发展铺路。

    孙权不愧是个苦尽甘来的天才,除了修炼上一日千里,辉煌璀璨,商务经营上亦是有其独到之处,让王者会短时间声名鹊起,很快成为远胜青铜会的庞然大物,如今这位九重元武境剑修少主的手中,可调动的魂武境高手都有了不少。

    如此万里无一的年轻天才,自然被于静石十分欣赏,必然要捆绑在自己麾下。

    去年春,于静石对外宣布,将独女于小乔许配给孙权。

    如此一来,孙权便有了未过门的妻子,实力强大的岳父,商会更加有力的支持,水涨船高,地位更加尊贵。

    但孙权却黯然言道,其实他心中所爱并非于小乔,而是一次偶然间在云梦郡城见到的一名女子,那女子绝美无比,仿若天上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然而,却不可求。

    那一见之后,孙权情愫根生,心中念念不忘,却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听到这里,驭山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自己也只见过一次的绝美身影,但驭山并没有多去想,去往那个方向靠。

    孙权认为,那女子来自于中原,如今应该是早已回中原去了,这越发令孙权向往中原,欲在中原立足,成就气候。

    用孙权的话来说,若不能在中原手握一方权柄、怀拥梦中情人,只是如其他去中原的修炼者那般,求得自身强大、寿元更长,人生又有何意义?

    当驭山问及,那为何又要接受于静石的许配,勉强跟一个不爱之人将来结成夫妻?

    孙权心中早已料到,以驭山之为人,必然有此一问,且不单纯是问那么简单,而是不认同这种行径。

    孙权坦然告之,这就是他与驭山不同的地方,不如驭山的地方,心中明白却做不到的地方,打心底让他佩服驭山的地方,同时,也十分想与驭山成为朋友,一个踏实纯正得让人完全放心的朋友。

    驭山心中没有权欲,没有贪婪,没有虚伪。

    而他孙权却割舍不了权欲,放不下来之不易的地位,不可能做到不去算计,会违心的接受一些对他利好的事情,比如说成为于静石的女婿。

    但孙权表示,对于他真正认可的朋友,定不会伤害,并且能做到坦诚相待,不计得失。

    因为他觉得,如他自己这种人,此生注定朋友不多,或许能有一个,就该知足了,就该好好的珍惜着。

    驭山没有质疑他的话,可以感觉到这些都是他的心声,很真诚坦白。

    但同时驭山也很纠结,不知该如何定义这个即将成为朋友、或是已经成为朋友的,朋友。

    孙权总是那么直觉敏锐,那么容易获知他人心中的想法,他对驭山释放出的贴心、的理解,令人感到害怕,仿佛如一抹及时春风,将驭山的心境无声无息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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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练拳

    上午静石居早早来人接走了孙权。

    夭儿陪在兰姨身边,细细了解昨夜锻造院遭遇袭击的过程。

    驭山没去修炼区、来到打铁房,准备打铁,昨日一整天没碰铁锤,免得手感生疏。

    某个时刻,一张贱兮兮的笑脸出现在驭山眼前,正是那矮壮汉子张大锤执事大锤叔叔。

    驭山连忙放下手中的锤子,站规矩、行礼、问好。

    大锤叔叔一脸不正经的笑着说道:“公子昨夜洞房花烛,可有什么感悟?不如与大锤叔叔分享分享,说不定你大锤叔叔还可以指点一二。”

    驭山既错愕又羞涩又尴尬,心里头嘀咕:大锤叔叔可真是个——坏叔叔。

    不过还好,大锤叔叔并没有令驭山尴尬多久,只是又贼兮兮的往更深层次问了几个细节,最后,见驭山都快低着头满地找洞了,便哈哈一笑暂且放过了他。

    随后大锤叔叔正经了起来,问驭山昨夜有没有看清,从千锤叔叔身上奔腾而出的冲牛虚影,以及,从大锤叔叔身上奔腾而出的猛虎虚影。

    驭山点点头,眼眸中充满了好奇。

    大锤叔叔讲解说,那是大哥胡屠、也就是你的岳老子这一脉的独门武技。

    此武技称作兽斗拳,意思是战斗起来出招如斗兽般凶猛强大,走的是武夫的路子,不借外物的力斗,战斗起来令人痛快淋漓,酣畅无比。

    兽斗拳简单直接,行一力破万法之道,总共只有三招:冲牛,斗虎,刁莽。

    冲牛是指元力化牛,勇往直前,猛冲猛打,势如破竹。

    斗虎则指元力化虎,威猛无比,威慑四方,镇压一切。

    而刁莽则是指元力化蟒,身形如蟒,如蟒游走,闪摆游斗,之中包含了身法速度、巧劲借力、绞杀绝技,一般用于以一敌众的局面,或是对手远强大过自己,这就要讲究技巧自保,且战且避。

    这是一门从一重元武境就可以开始练习和施展的武技,随着自身修为实力的提升,兽斗拳的威力将更加强大,到了魂武境,可达到拳力巅峰——

    一拳出,天地啸,万兽伏。

    这句话讲的是:出拳时能引动天地呼啸,如兽王啸吼,令万兽臣服。

    驭山听得心驰神往,眼眸兴奋,幻想着如果自己能拥有这等实力,那么保护好夭儿便不成问题。

    见小伙子被吊足了胃口,大锤叔叔突然说到,你先回味回味,二叔去上个茅厕,你三叔马上来陪你练练。

    大锤一出门,千锤进了门。

    千锤叔叔站如标枪、面如门板,墨黑铁尺在手,脸上没有笑容,但见到驭山还是笑了一下的,嘴角微微勾动了动,跟没笑也差不多。

    驭山心里头想,待来日熟络了之后,得问问,千锤叔叔是不是天生不会笑,不知道怎么笑?

    不过很快,驭山自己心里想笑也笑不出了。

    冷不丁的,二话不说,千锤叔叔的拳头如雨点般砸来。

    驭山当即一愣,可紧接着哪敢发愣,拳头落在身上痛啊!是真的砸呀!急忙躲避,左蹦右跳像只猴儿。

    然而驭山能躲得掉多少?很快身上便紫一块青一块,说是鼻青脸肿也不为过,被打得浑身胀痛,肌肉抽筋,骨头咂砸作响。

    驭山肚子里非议,为什么这般打我呀?

    难道千锤叔叔怨我跟夭儿睡在了一床?难道千锤叔叔妄想着做他大哥的女婿?可那也不对嘛!千锤叔叔是胡伯伯的三弟,跟夭儿差了辈分来着,不可能、不可能,是我胡思乱想了。

    而张千锤心里头也甚吃惊,且越来越吃惊。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抗揍,体魄端的是真不错,好一个万里难挑一的武夫苗子!大哥这一脉,终于有传人了!

    心里头虽这么想,下手的力道却越来越足,速度也越来越快,似乎今天一定要测试出少年的承受极限。

    不过,结果却令千锤叔叔失望了,但换一个角度而言,则是令这位胡屠大哥的三弟,十分激动,十分欢喜。

    可这位而立之年的青年汉子,却是半点笑容也没有,心里头是肯定在笑的,相信脸上也在笑,不过不如不笑,笑了也等于没笑。

    最后,连青年汉子自己也感到疲乏了,而眼前少年却依然活蹦乱跳的,青年汉子心生无奈,最终找了台阶下,突然说道:

    “一上午不上茅厕,别憋坏了身体,山儿去吧。”

    说完,自己一本正经、身形笔直、赶紧的出了打铁房,拐了个弯之后脚步加快,匆匆而去,心里头念叨着:这下可丢大了!准会被二哥当作下酒的笑料。

    张千锤身为九重元武境高手,收拾如今的驭山自然是分分钟的事,但毕竟只是为了测试出驭山的承受极限,可不能没轻没重的招呼,万一要是给砸坏了呢。

    并且,九重元武境与魂武境的差距也不是一点点,无法做到真正万无一失的把控度。

    实话实说,驭山的表现确实令张千锤没有料到,乃是真正意义上将张千锤逼到了极限,再往前,除非不顾后果的出拳。

    由此可见,驭山并非一般的一重元武境可以相提并论的,而且驭山之毅力、韧劲、忍痛的能力、体力恢复之快、躲避攻击的判断力精准度与敏捷度,亦是前所未见,否则根本不可能在比他高出八个级别的强者手下,坚持这么久。

    驭山听话照做,上了趟茅厕。

    回到打铁房之后,找了块表面光滑反光的铁板当镜子照了照,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不显得那么狼狈,才去见夭儿和兰姨,一同吃午饭。

    下午。

    驭山在操场上练拳,先将上午大锤叔叔所教的兽斗拳一遍一遍练熟动作姿势。

    差不多练到可以一气呵成打出来之后,便开始运行元阵往拳头注入元力,元力随拳而出形成拳风,拳风离拳向前延伸冲击。

    经过一个时辰的练习,驭山可以做到熟练的施展出兽斗拳,但目前还只是有其形而无其神,不过,有此领悟力已经算不错了。

    要真正发挥兽斗拳的威力,必须达到凝成元力兽影出体,根据以往的经验,达到这种程度少说也需刻苦勤练一年时间,并且修为境界不低于四重元武境。

    在大锤叔叔、千锤叔叔、兰姨的考虑中,现在教驭山兽斗拳,是为了让驭山掌握些搏斗技巧,免得跟人对战时只会拉扯扭打,一阵乱打。

    所以今天上午千锤叔叔将驭山困在打铁房那只有十丈长五丈宽、且内部杂乱障碍物很多的封闭空间中,不断的进行攻击,目的就是要试试驭山的反应能力、避让能力、防护自身要害的能力,并测试出驭山的承受能力极限,以便为驭山制定往后的训练计划。

    下午见驭山一个人练得挺起劲,有模有样,领悟力很不错,三位长辈十分满意,之后也就没过多关注。

    直到酉时,天色渐暗。

    晚餐已经做好上桌,仍未见驭山进来后院。

    就连跑出去叫驭山的夭儿,也一直不见回来。

    兰姨脱下围裙,一边朝院门口走一边释放出神识探向操场。

    咦!当神识覆盖驭山,兰姨整个人突然呆滞。

    操场上,少年身随拳走,行云流水,直拳如冲牛,砸拳如扑虎,勾、摆、劈、捣如游蟒,周身元力膨胀,元力出体三寸而不散,给体表形成一个防御层,活生生加上了一副元力铠甲。

    少年的拳头,拳意流淌,拳风呼啸,每次出拳都形成巨大的拳峰,镇压前方。

    后院大门口不远处,少女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痴痴望着打拳的少年,完全沉浸其中。

    还有前院左区的屋顶上,矮壮汉子正在发愣。

    以及前院右区的屋顶上,站如标杆的青年汉子同样在发愣。

    也知不道,两人到底愣了多久了。

    此刻,除了啥也不懂的夭儿之外,兰姨、大锤叔叔、千锤叔叔的脑海中,都有着同样的疑惑:山儿施展的兽斗拳,还是兽斗拳吗?

    若说不是,山儿已经将冲牛、斗虎、刁莽,融入到身形步伐等动作。

    若说是,身上那副元力铠甲算怎么回事?就算兽斗拳练成了,不也是凝聚出元力兽影吗?还有,山儿每一次出拳形成的巨大拳峰又是算怎么回事?就算兽斗拳练成了,也是元力兽影冲出去啊?

    短短一个下午,山儿竟然将兽斗拳给改版,这到底算是创新了还是算跑偏了呢?

    如果从表现形式来看,的确是跑偏了。

    可是如果从防御力、威力上来看,却不亚于将兽斗拳练成了的效果,也就是说完全掌握了兽斗拳的四重元武境修为者所施展出来的效果。

    此刻的驭山,正处于一种忘我状态,身心合一,天地之间唯有拳峰所向。

    眉心深处紫府空间,梦幻小人小小驭山也正在打拳,动作与外面的驭山完全同步,神情专注,如痴如醉,完全沉浸于对拳意的感悟之中。

    神有所悟,意达经脉,意作用于经脉,经脉作用于气血,气血作用于肌肉,肌肉作用于筋骨,身随意动,拳随意出,拳意所指,拳峰所向。

    体内元阵极速运转,天地灵气汇聚,灵气入体化作元气元力,元气元力送达全身每一寸筋骨肌肉肌肤,膨胀出体,附体不散,给整个人加载了一副完整无缺的元力层,如同从头到脚穿了一套百分之百合身的元力衣服,或说元力铠甲。

    梦幻小人小小驭山嘴唇微动说出两个字——元甲。

    同一时间,驭山的脑海中形成“元甲”二字的意识。

    梦幻小人小小驭山的嘴唇又动了动,同一时间,驭山的脑海中又有了新意识——心意拳。

    心意拳,头、肩、肘、手、胯、膝、足七星并进,心意相连,浑身无死角,全身应敌,通体为拳,人即是拳,拳即是人,随心所欲。

    此意先守后攻、以守为攻,重在守护。从而蓄元护身,出拳不冲元,只用拳意拳峰镇压对手,并没有兽斗拳那种强势击杀的一面,乃是假借其形而本质改变。

    此心纯正朴质、简单通透,为求保护好夭儿保护好身边人,没有贪婪没有掠夺没有侵犯,十分本分,但亦有其霸道、愤怒之处,拳峰拳意所向,全面镇压对手,令对手毫无反抗之力,以压制代替杀伐。

    短短一个下午时间,驭山以练习兽斗拳开头,结果却创造了一套源自自我心境、自我诉求,心意相随的拳法体系。

    简直是闻所未闻,令人叹为观止。

    亦可见,驭山心中某种意念之强烈,以致激发出所有的潜意识,潜力爆发。

    锻造院之外。

    南墙、北墙边的小树林中,各有两名魂武境高手盘坐不动。

    其中,各有一名跟兰姨修为同境的低阶魂武境,以及各有一名跟大锤同境的中阶魂武境,此四人乃是孙权派来协防锻造院的,来时已经跟兰姨神识传音打过招呼了。

    以魂武境的修为,自然可以感知到锻造院内操场上的打拳少年,正因为感知到了,看清楚了,以致于此四人早已呆若木鸡,心中大呼妖孽,妖孽天才!

    更远的地方,从锻造院往东,那一线有诸多以什么什么居为名的大院,乃是云梦武院一些高层的居所。

    那一线最南端,明月居,明月执事身旁的老妪抬头凝目,浑浊的双眼中泛起光泽。随后,她向明月执事讲述了锻造院操场上打拳少年的事。

    以这个距离能外放神识感知到锻造院范围,无疑那老妪已步入了高阶魂武境,修为不低于锻造院总师胡屠、静石居商务总师于静石、百草居丹药总师曹百草、观云居高级老师高级执事观云,以及离苑那位神秘副院长身边的雪竹执事。

    云梦武院三大美妇,雪竹、邱兰、明月。

    修为和年纪雪竹排前,邱兰年纪排第二,明月修为排第二——中阶魂武境,明月年纪最小,邱兰修为排在最后——低级魂武境,容貌之美不相上下。

    修炼区的中级老师希思,也是个中年美妇,年纪与明月差不多,修为与邱兰同境,但容貌略逊一筹,从而未入三大美妇之列,否则便会有云梦武院四大美妇的说法。

    静石居,富态中年男子静坐于茶台前,茶台热气腾腾,茶香四溢,男子眯眼远眺,面色平静,但某一刻,嘴角比较明显的抽了抽。

    百草居,跛足老汉蹲在老树下,两眼瞪的有些大,烟杆离嘴已有不短时间,烟杆上的烟火变得十分内敛,仅仅偶尔几丝烟气冒出。

    观云居,鹤发儒雅老者原本手中持书在花园漫步看书,后来久立一处,微微昂头,目视远方,持书之手负于身后,清风荡书页沙沙作响,但老者不觉。

    离苑,长廊尽头悬崖边,俯瞰下方的绝色女子转身念道:“气运傍身,巧中巧合,避而远之,或更妥当。”

    次日一早,秦离副院长携莫漪儿外出远游,雪竹执事随行陪同。

    临走时,漪儿眼泪婆娑、可怜巴巴写下一封信,请雪竹执事安排人送给驭山哥哥。

    漪儿在信中跟驭山哥哥说:漪儿跟着秦离老师出远门了,驭山哥哥不许忘记了漪儿,不许不想念漪儿,要在云梦山等漪儿回来……

    锻造院。

    驭山收到漪儿的信之后,沉默了许久,情绪有些低落,心中不舍得漪儿,却也无奈。

    夭儿看在眼里,走过去轻轻拥着驭山,低声说道:

    “夭儿知道驭山待漪儿如亲妹妹,疼爱漪儿,爱护漪儿,往后夭儿也会视漪儿如亲妹妹,包容她迁就她爱护她,不委屈她。”

    凭着都是女孩的直觉,夭儿心里头明白,虽然驭山对漪儿是纯洁的兄妹之情,但漪儿对驭山恐怕不只是妹妹对哥哥般的依赖和依恋。

    少女情怀难自控,往后免不了逾越。

    所以夭儿向驭山表明心意,自己不会因为漪儿对驭山的一些情愫,而像对待梁柔那般排斥反感怨恨。

    夭儿是不会令驭山难做的。

    驭山明白夭儿的心意,转身将夭儿拥抱在怀中许久,许久。

    接下来的日子,驭山上午打铁、下午练拳,夜晚陪着夭儿数星星,清晨背着夭儿爬上屋顶看日出,日子过得很充实。

    时间过得很快。

    六月中旬,云梦武院修炼区迎来了今年第二次季比排名比试。

    月比跟季比有所区别,在月比中,若是觉得自己没把握将原排名往前推,便可以放弃主动挑战,不过,不可以拒绝比自己排名低的人的挑战。

    季比则不一样,必须全员到场,每个人至少要上台比一场,完后自行判断,对于明显比自己实力强的人,可以主动提出将排名置于其后。

    这种形式的比试,既可以让考核老师看到每个人的实际战力,也很节省时间,免去了一些强弱悬殊大的毫无意义的比试。

    驭山对此毫无兴趣,根本没打算去参加。

    不过,观云执事却亲自来了一趟锻造院,随同而来的还有梁柔。

    观云执事的来意自然是通知驭山去参加季比,因顾及观云执事乃德高望重之人,邱兰执事也不好开口驳其面子,只好点头答应。

    梁柔一如既往地清纯脱俗,整个过程举止得体,未有丝毫逾越自己身份的表现。

    在与驭山、夭儿见面时,梁柔亦只是微微含笑点头致意,没有跟驭山搭讪或是别的什么。

    夭儿将梁柔的一切看在心里,对方越是显得平淡平静,夭儿心里越是感觉到危机,感觉就像有一只猛兽盯着自己的爱人,视自己的爱人为根本逃不过它之口的猎物。

    梁柔,十四岁上山,十六岁后天开元,十七岁步入中阶元武境,今年十八岁,年初步入高阶元武境——元武境七重,按此修炼进度,今年年末或是来年年初,十有**会步入高阶元武境巅峰——元武境九重,堪称后天开元中的修炼天才,天赋不逊于诸多先天开元的人。

    论长相,梁柔可以排进云梦山少女组前五,与于小乔、莫漪儿、胡夭、蓝若,各有风情,不相上下。

    论背景,梁柔的家族倒是普通的很,就一小作坊人家,不过在云梦山,显然观云执事乃是她的后盾。

    并且,梁柔可是少女组前五之中的剑修。

    而夭儿却是一个不能修炼的人,除了莫漪儿目前不可以下定论之外,夭儿乃是唯一一个不能修炼的。

    可想而知,夭儿心中岂会没有自卑感?

    不过,这根本不重要,因为驭山不会这样去作比较,连一丝念头也不会有,莫说夭儿之美排名前五,哪怕夭儿只是乡野中一个长相普通平凡的姑娘,驭山也会将她捧在自己的手心。

    因为遇上了爱上了驭山已经认定了。

    六月十五。

    公子孙权和公子曹超一同而来,于锻造院门外等驭山会合。

    三人见面,孙权默默含笑,目光温存。他的已经伤好了,没有留下后遗症。

    百草居丹药总师曹百草的亲侄子、云梦山五大公子之一、九重元武境的曹超,乃是第二次与驭山见面,他一副散漫姿态,笑容随意,二话不说,先在驭山胸膛顶了两拳,然后啧啧出声:

    “超不寂寞也!好一个纯正的武夫种子!来来来老弟,先干一架再说。”

    孙权伸手推开他,笑道:“驭山兄弟别理他,他就是个武痴武疯子,除了整天想着跟人斗拳之外,恐怕连他爹他都不认识了。”

    驭山笑了笑,心里头半点不介意曹超的言词举动,相反,反倒觉得挺轻松,感觉不坏。

    去修炼区的路上,三人之间聊得不错,越来越熟络。

    驭山偶有一问:“超公子是王者会的成员吗?”

    只见曹超当即流露出一脸的嫌弃,张口叫道:

    “超岂会入那什么破王者会?超岂会需要身后跟着一大帮人来帮忙?赶明儿,超单枪匹马,拳扫中原!将那座中中山给打成平地!看那些所谓的山上神仙还敢在超面前装逼波!”

    孙权听着直摇头、小叹息、很无奈。

    驭山呵呵呵的笑,明知道曹超在吹牛打屁,心里头却听着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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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逼王

    孙权与曹超二人性情迥异,但今日却有一个共同的想法,看着驭山一鸣惊人。

    如此一来,云梦武院的三大支柱,商会、丹药阁、锻造院便算是正式齐头并进,新一代各有天才代表。

    修炼区擂台广场,看到驭山出现,隗隇走了过去。

    驭山先天开元的事隗隇早已知晓,隗隇真心替驭山高兴,同时也有些失落,更多的则是惊讶,没想到驭山突然成为了天才,后来居上。

    隗隇心中所谓的后来居上,自然不是他已经知晓驭山的拳练出了四重元武境的威力,而是驭山的先天开元跟他的后天开元之别。

    当到了与驭山相距不远的地方,见驭山身边有五大公子中的两人孙权、曹超并肩同行,隗隇的脚步放慢,显得有些拘束。

    驭山向隗隇微笑示意,左右招呼了一声之后,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

    孙权和曹超向擂台广场的北区走去,那边站着不少老师及一群高阶元武境学员。

    不管月比还是季比,并没有高阶元武境学员什么事,只是中阶元武境学员、低阶元武境学员这两个层级各自的比试。

    修为到了高阶元武境的学员,如同上大学了,相对来说比较自由,考试很少。

    元武境一重到九重的划分,以元力强弱为标准,分别对应千斤之力到九千斤之力,不过对于九重元武境,通常会说成是万斤之力。

    每个武修都会散发出元力气息,通过对元力气息强弱的探查,可以判断彼此的修为级别。

    比如驭山和隗隇,目前便是千斤之力的元力气息,表示两人目前都是一重元武境修为级别。

    今天的比试由初级执事梁柔宣布相关规则及作记录,高级执事及高级老师观云当裁判。

    辰时一到,比试开始,擂台上有人上去了。

    整个比试过程根据最近一次的排名从高往低比,擂台上分为两个战场,同时进行,左边的是中阶元武境(四重至六重)学员比试,右边的是低阶元武境(一重至三重)学员比试。

    首先是排名第一的跟排名第二的比,若第一的胜了,暂时排名不变。

    接着由排名第二的跟第三的比,如果第三的觉得自身实力尚有差距,可以放弃对战排名第二的,直接跟排名第四的比;如果排名第三的应战并且胜了排名第二的,那么排名第一的便需要再比一场,与新的第二名争夺第一名,除非后者放弃。

    这样的规则令比试推进的很快。

    加上每个层级的比试者修为跨度达三个级别,元力强弱相差最大达两千斤,所以在原有排名的基础上,真正能逆流而上的少之又少。

    前面的比试于驭山和隗隇只需要看热闹,两人皆是最近一批开元的,目前没有排名,自然的落在低阶组最后一名的后面。

    参加比试的学员约两百人,低阶组、中阶组各半。

    人数并不多、比试节奏又快,到晌午时分,已经接近尾声,原有排名略有改变,变动不大。

    终于轮到隗隇和驭山上台比试。

    隗隇比驭山先半个月开元,所以他先上。

    约么只过了十来个呼吸,隗隇下来了,成了低阶组最新的最后一名。

    驭山笑着说:“你下来干嘛?咱两还没比呢?说不定你很快就是倒是第二名了。”

    隗隇一副恨自己好弱的表情,笑了笑回道:“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那梁柔执事示意我下台,我总不能赖在上面吧!”

    接着,听到观云执事高声宣布,本次低阶元武境学员季比结束。

    驭山愣了愣:诶,难道这次我还不用参加比试,观云执事只是叫我来看看热闹、熟悉熟悉场景的?呵呵,如此甚好。

    驭山笑了。

    自己原本就不怎么想上台比武,更没有想要跟别人比什么强弱的心思,要是比谁是干活勤劳标兵,自己反倒兴趣更大、积极性更高。

    想自己曾经在山下郡城的蔡氏造纸坊干活,就拿过几次勤劳标兵,领奖时心情特别激动,虽然奖品只有一枚铜钱。

    不过,当观云执事的声音再次响起,驭山的表情凝固了。

    “接下来,由驭山上台挑战中阶组的任意学员。”

    观云执事话音一落,刷刷刷!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目光望向一个人。

    身旁的隗隇也是愣住了,目瞪口呆的,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推了推驭山的手臂,低声道:

    “驭山,听到了吗?叫你上台去跟中阶学员比呢,这是故意整你的吧?你不小心得罪谁啦?”

    驭山哦了一声,挠着后脑勺往台上走,为什么呢?

    兰姨、大锤叔叔、千锤叔叔、孙权、曹超,包括那天来锻造院的观云执事、梁柔执事,没谁跟我说过,我要跟中阶元武境学员比呀?

    我才开元不久,一重元武境,千斤之力,能跟至少达到四千斤之力的中阶元武境学员比吗?

    这跟挑担子有何区别,人家能挑四百斤,我只能挑一百斤,那有什么好比的?

    带着满腹疑惑,驭山站到了台上,挠后脑勺的手一直没有放下,眼睛望向孙权、曹超的方向。

    看到台上的新星天才少年一副懵逼傻帽样子,曹某人捧腹大笑,觉得今天这场热闹终于有了唯一的亮点,总算让自己不那么闷了。

    孙权故意避开台上少年的目光,心里头有些过意不去,真该提前给他个提醒的,不过又有种想偷笑的感觉。

    这时中阶组的最后一名走到驭山面前,居然是一个女孩。

    驭山放下手站好看着她,寻思着是不是先该见礼什么的,或者直接开口认个输,免得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跟一个女孩子打架。

    “你是学弟,你先出手。”

    那女孩率先出声,语气不悦,表情不太情愿,觉得有些丢脸了,自己一个四重元武境却要跟一个一重元武境比试。

    见对方让自己先出手,驭山好生尴尬,连忙行个平辈之礼,然后说道:“我认输。”

    “算你识相。”

    女孩嘴角露出些许笑意,心情高兴些了,肚子里嘀咕:就说嘛!这种情况才是本该有的,小学弟人还不错,比刚才看着顺眼多了。

    然而,观云执事身旁的梁柔执事却开口道:“驭山学弟,我这里收到的规则是,你不可以认输的。”

    还有这种规则?谁定的?

    专门针对某一个人的规则吗?他到底谁呀?凭什么?搞什么呢?

    这下,不单是台上的驭山、对手女孩,几乎全场参比的学员都有腹议。

    不过却没有人站出来解释什么。

    一定要打吗?驭山头大,只好硬着头皮向对手女孩靠近,寻思着大不了让她打几下,反正自己不出手打她就好了。

    见对手拉近距离,女孩移步展开应战架势,心中很是愤愤不平。

    待两人之间不足七八步,驭山略略停顿了一下脚步,望着女孩表示你过来打我呀,但女孩没有如人所愿,所以只好继续向前移动脚步,目标明确的送近点给她打。

    当驭山进入五步之内,却又不见出手,女孩忍不住了,顾不得考虑谁先出手谁后出手了,脚尖一踏地面,身形跃起,一脚蹬向驭山胸前。

    顿时间,驭山只感觉到劲风扑面而来,前移的身躯受到极大的阻力,紧接着身躯开始有了控制不住的倒滑趋势。

    眨眼下一刻,驭山感觉数千斤之重的重担压向自己,同时胸前面临一股极其强大的冲击力,砰——

    一声闷响,胸前重重挨了一下,驭山整个人仰天倒飞了出去,一丈…两丈…三丈…四丈…

    驭山的身躯还在凌空往后飞着。

    如此下去,必然会落下擂台,某一刹那,驭山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下意识运转元阵,瞬间元力膨胀出体,随着意识着力于腰部和双腿。

    呼!驭山整个人凌空转体,头向上、脚向下,稳稳落地,正好踩在擂台的边缘,脚跟有一寸悬空。

    这一幕太惊险了!

    全场的学员们都屏住呼吸,一脸惊讶,极其不可思议。就连台上的对手,那个蹬飞驭山的女孩,一时间也是目瞪口呆。

    刚才见驭山被蹬得一路倒飞,心里头还滋生出后悔与不忍,觉得自己是不是出脚太重了,那傻乎乎的学弟根本就没有战斗经验嘛!

    驭山落地站稳之后,自己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幸好,还差一点掉下去,要是真掉下去了,这么高的地方,那屁股会被摔得好疼啰!

    接着,台下的人反应过来了,场上响起了掌声。

    掌声很热烈,感觉是在为驭山的那一幕凌空控制身体稳稳着落喝彩,然而三秒钟之后便变味了,只听见台下齐声连连吼着两个字:“装逼!装逼!装逼!”

    人群边吼着边鼓掌,掌声很快变成了打节奏——装逼!啪啪——装逼!啪啪——

    听得驭山全身发麻,好想张口大叫,我哪有嘛?我哪有嘛?

    广场北区,超公子笑得直打滚,权公子背过脸在笑。

    观云执事微微含笑,梁柔执事抿着嘴笑,其他老师各自在笑,高阶同学们哄笑,也有不少人跟着起哄。

    驭山上台之前所在的位置,隗隇不笑想笑,朝着驭山竖大拇指,用眼神告诉驭山:兄弟你出名了!隆重获得云梦山第一逼王称号!

    同时隗隇既惊讶又幽怨,一副你小子欺骗了我的感情,你他娘的根本就是个高手。

    想来这也不能怪隗隇会这么觉得。

    一个能承受四重元武境一击的身体、并能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凌空卸力转体,且把握得那么精准,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双脚正好落在擂台边缘,还故意让后脚跟悬空一寸。

    这一番下来,谁会认为主角只有一重元武境实力?

    这还不是装逼的话,那怎样才叫装逼?

    这可不能怨群众们的眼睛雪亮雪亮的。

    驭山硬着头皮往擂台中央走,心里头后悔,早知道刚才直接掉下去得了,摔个屁股疼总比现在脸发烫的好。

    脑袋发蒙的驭山回到对手女孩五步开外,也不知道是紧张、尴尬还是啥的,鬼打头的说了一句:“学姐重新踢过吧,我再也不动了,踢多远就掉多远。”

    “你!”女孩被少年一句话气得发抖。

    更气人的是,少年一脸真诚,半点虚伪或是故意这么说的都没得,简直比真心话还真。

    “哈哈哈!”台下哄笑,不少人又开始大叫:“逼王!逼王!逼王!”叫得无比兴奋,恨不得手中有根荧光棒挥舞就好。

    女孩气得哑口了一阵,随后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留下三个字:“你赢了。”

    我赢了?驭山真想迈步追着过去说,别呀!我哪里赢了吗?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就凭驭山挨了四重元武境出力八成一击而毫发无损,以及关键时刻凌空惊艳一幕,在场的中阶元武境学员多多少少自己有所掂量,台上的逼王少年与自己到底孰强孰弱,高阶元武境学员及老师们,那就更不用说了,逼王少年真实实力如何,他们心中已经有数。

    唯有逼王少年自己,心里是真没有一点逼数。

    随后梁柔安排,排名倒数第二的中阶元武境学员上台对战驭山。

    不过,对方却没上台直接认输。

    接着梁柔按名次一路安排下去,但仍是无人上台对战。

    直到正序排名第五十九名,一名五重元武境学员,他没有直接认输,缓缓走上擂台,步步向驭山走近。

    驭山感觉,从他走出来开始,目光就一直盯着自己,给自己一种很强的敌意。

    他为什么会对我有敌意?我与他根本不认识,无冤无仇。驭山疑惑不解。

    他看起来很年轻,在中阶元武境学员中算年纪小的,应该不超过十七岁,身材修长、面容英俊,但双眸阴冷,面若冰霜。

    刚刚听梁柔执事报到他的名字,名叫蓝开,至于身世,驭山尚不知晓。

    当两人相距十步开外,那少年——蓝开率先开口,冷冷说道:“你或许不认识我蓝开,但我很早就关注你了,你应该先去打听打听,蓝开是谁,除了我蓝开,还有谁敢跟莫漪儿交往。”

    听到莫漪儿三个字从对方口中出来,驭山皱眉,脸色起了变化。

    蓝开继续说道:“漪儿上山来的这三年中,我是唯一一个有资格陪着她的人,连秦离副院长对此也不表示反对。”

    驭山出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蓝开道:“让你明明白白挨打。你不该认识漪儿,不该出现在漪儿的世界里,就算你有些天赋,那又怎样?仍抹不去泥腿子泥坑里打滚的本质。”

    驭山沉默了一下,说道:“漪儿从未跟我提起过你。我的态度,只要你不伤害漪儿,漪儿本人也不反感,我不会反对你跟漪儿交往。”

    “笑话。”蓝开冷笑,“你有何资格表态度?你有何能力反对?”

    驭山不再开口。并非畏惧蓝开,只是觉得没有说下去的意义。

    从认识漪儿至今,漪儿的确没有提及过蓝开,想必他在漪儿心中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过多搭理他。

    不过不搭理,不代表不防备,若是察觉蓝开对漪儿心存一丝不利,那驭山势必要出面的。

    见驭山不准备出声,蓝开更加冷傲,说道:“你今天装逼装到尽头了,接下来是打脸。”

    驭山置之不理,双拳已握紧。

    亦非驭山准备先出手攻击对方,而是脑海中在想着,像蓝开这种人靠近漪儿、缠着漪儿,绝非好事,于是,连自己也毫无察觉,已经握紧双拳。

    说完最后一句,蓝开双手负后、步步逼近,目中无人,简直视驭山为无物。

    驭山感触到对方全身元力运转,元力出体,不断的对自己这边形成压迫。

    而驭山,甚至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越是面对这种压迫,潜意识中便越是触底反弹。

    只见,驭山的目光直视蓝开,脚步动了,不是蓝开想要看到的后退,而是前进,跟蓝开针锋相对的前进。

    十步之遥,分到两人身上不过一人向前五步。

    蓝开走出了六步,驭山走出了三步,蓝开没出手,驭山更没有先出手的习惯,此刻,两人仅仅相隔一步之遥,连对方的心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蓝开突然开口,带着疯狂的笑意,“你就不怕我一拳打死你。”

    驭山回敬道:“我并不怕你。”

    “那就试试。”蓝开慢慢抬起拳头,突然加速!

    轰——在驭山感触到危险的一刹那,浑身涌起一股轰鸣,元力瞬间出体,在体表分布厚厚一层,让站的远的人看着仿佛眼花出现了重影。

    蓝开的拳头毫无意外的冲撞在驭山的胸口上,力道毫无保留,倾尽而出。

    然而两人之间并未发出剧烈响动,拳头冲击在胸口如同砸在了棉花上,力量瞬间化为乌有,消失于无形之中,两人的身形也仅仅只是各自后退了一步。

    蓝开脸色变了,出拳的手有些发抖,并非痛或麻致使发抖,而是出于对驭山那种诡异防御能力的恐惧。

    但驭山并不好受,虽然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毫发无损的接住了蓝开一拳,但五脏六腑震荡不已,胃里翻江倒海,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很快驭山的额头上冒汗了,脸色变得苍白。

    驭山这个变化的信号,让蓝开很快找回了自信,对手虽然防御力诡异,不得不说十分了得,但明显缺乏战斗经验、不擅长攻击。

    顿时蓝开目光变得狠辣,拳脚并用,对驭山展开狮子搏兔般的攻击。

    眼见对手的进攻如雨打芭蕉似的铺盖过来,驭山体内元阵急速运转,意念起,心意相连,身随意动,思维快到了极致,兽斗拳之刁蟒步伐、身形、攻防,游刃而出。

    擂台上突然展开激烈战斗,台下鸦雀无声。

    鹤发儒雅老者目光微凝,注意着台上两少年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提前预判,避免意外发生。

    老者身后那些老师、高阶元武境学员亦是全部变得认真起来。

    隗隇一脸担心,手心冒汗,目光只锁定在驭山身上,生怕他某个时刻一不留神被拳脚打中。

    这场对战,十分惊险,刺激程度远远超过今天的所有比试,最关键的地方在于驭山基本上在防守,每一次都是险险避开或勉强挡住。

    对于驭山而言,力量弱于对手太多乃是硬伤,强的地方则是体内蕴藏的元力无比充足,如同一口不会干枯的水井,源源不断,完全就是靠着元力的冲抵与润滑,来化解对方的攻击力。

    没人认为驭山只是千斤元力,更没人认为驭山能发出五千斤元力。

    也就是说除了避开了攻击,否则驭山要耗费数倍于对手的元力来抵挡一次攻击。

    驭山到底有多少元力来耗费?能坚持多久?看得明白的,无一不考虑这个问题,同时,对于胜负心中已有答案,总之,驭山绝没可能胜,这一点完全可以肯定。

    但驭山自己心中并不觉得自己会败,早已滋生出强烈的不败给对手的意念。

    哪怕再累、哪怕忍痛、哪怕到体力枯竭,也绝不退缩,也绝不倒下,因为蓝开不配,因为蓝开对漪儿不怀好意,我驭山答应过漪儿,上山保护她。

    驭山如此顽强,令蓝开始料不及。

    眼看一炷香时间已经过去,两人却——攻的毫无保留绝不停歇的在攻、守的敏捷如蟒坚韧顽强在守,硬生生弄出一个僵持没输没赢的局面。

    随着时间拖得越久,蓝开越来越焦虑暴躁生气,恨不得一下就拍死眼前那只小强,可每一次打出去的结果都没能如愿以偿。

    可惜人终有力穷时。

    心浮气躁的蓝开渐渐开始乏力,明显有些后劲不足了。

    然而可恨的是,那只小强仍然活蹦乱跳,实乃气煞某人也。

    噗——突然,战斗中的蓝开喷出一口老血,没伤没痛没挨打,都是他在攻击驭山,可他却吐血了。

    这一幕太过意外,令观众们始料不及,不过说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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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灵脉

    噗——蓝开又一口老血喷出。

    见状,鹤发儒雅老者观云抬手一挥,一束流光疾去,眨眼到达驭山和蓝开两人之间。

    下一刻,驭山、蓝开同时感觉到一股强大到不可抗拒的绵柔之力,压向自己,将自己与对手撑开距离。

    待两人被分开数丈,观云执事出声道:“此战驭山只有防守之力,但没败。蓝开强行下去恐伤根本,没赢。就此作罢,两人并列排名第五十九。”

    驭山远远望了蓝开一眼,记住了那个一脸狰狞、偏执、极端的少年,转身走下擂台向隗隇走来。

    隗隇迎了上去,目光上下察看、关心的问道:“伤到哪里了吗?”

    驭山回之微笑,回道:“还没受伤,就是有些累。”

    “怪物。”隗隇吐槽了一句,问道:“你知道蓝开是谁吗?他在台上跟你说了些什么?怎么感觉他很针对你?”

    驭山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他的确有心针对我,因为漪儿。”

    “哎…”隗隇叹气道:“蓝开此人,最好不招惹。”

    随后隗隇给驭山说了些关于蓝开的事。

    云梦郡城乃蓝氏封地,蓝开乃郡王之子,唯一的世子,十五岁先天开元,十六岁步入四重元武境,今年下半年才满十七岁,现在已是五重元武境,真正的天子骄子。

    在山下郡城,蓝开的身世地位之尊贵可谓无人可比。

    在云梦山上,蓝开乃五大公子之首,九重元武境的孙权公子、曹超公子、遒叴公子、莫来公子,虽修为实力要比他高,但谁也不会去跟他相争公子首位。

    因为蓝开在山上还有一个绝世天资的亲姐姐蓝若,蓝若今年年仅十八岁,修为却已是魂武境,如此天才,云梦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同时蓝若还拥有惊世容颜,排名五大美少女第一,往下则是十五岁的莫漪儿、十七岁的六重元武境于小乔、十八岁的七重元武境梁柔、十九岁的胡夭儿。

    且蓝若此人十分护短。

    曾经山上有不少比蓝开修为高的人,不懂得能屈能伸,便吃过蓝若的苦头,后来学乖了,对蓝开毕恭毕敬。

    分别时,隗隇忧心的说了一句,“幸好今天你没赢蓝开,你修为比他低反而赢了他这叫打了他的脸,他姐姐蓝若多半会惦记着你。不过,蓝开在台上吐了两口血,此事恐怕蓝若也会找上你。哎……”

    驭山情绪有些低落,内心愤慨,很反感那种仗势欺人的行径。

    至于情绪低落,自然是担心漪儿和锻造院,担心因为自己给锻造院带来麻烦。

    孙权和曹超过来了,远远就满面笑容。

    “哈哈!祝贺祝贺,小老弟一鸣惊人,冲上中阶排名!”曹超向驭山胸口顶拳头,大笑说道。

    孙权则比曹超细心多了,笑容渐渐收起,轻声说道:“长时间大战了一场,驭山兄弟应该是累了吧,不如我们就此返回锻造院,驭山兄弟也好早点休息。”

    “不是说好了今天中午喝两杯庆祝庆祝嘛?”曹超脱口而出,表示反对。

    孙权瞪了他一眼,仍是轻言细语道:“改天吧,今天我也临时有些事。”

    曹超不满,回瞪了孙权一眼,但也没再强求。

    三人离开擂台广场、穿过教学阁楼。

    这时梁柔出现在面前,像是提前在等着。

    梁柔先跟孙权、曹超打了声招呼,表示自己有事要与驭山单独谈谈。

    孙权和曹超移步走开一段距离,在前面等驭山。

    驭山向梁柔行平辈之礼,问道:“梁柔执事请说。”

    梁柔嫣然笑道:“驭山学弟怎么还是跟姐姐这么生分?”

    驭山沉默不接话,眼观鼻鼻观心,脑海里有双夭儿的大眼睛在瞪着。

    见驭山似乎累了、情绪较低,梁柔没再打趣下去,含笑说道:“既然孙权公子和曹超公子在等驭山学弟,那学姐就长话短说。”

    驭山点头回应,尽量做到不失礼。

    接着梁柔将一个钱袋递给驭山,说里面有驭山五月、六月的正式学员补贴二十两银子,以及以低价元武境修为进入中阶元武境学员排名的奖金一百两银子,还有在中阶元武境学员排名中排到第五十九名的四十一两银子,因为出现两人并列第五十九名,所以实际到手只有四十两银子零五百铜钱。

    考虑到钱不少,一袋子装不下,便将整银兑换成了金子。

    共计十六两金子、及值五百铜钱的碎银。

    驭山接过钱袋表示谢意,心中兴奋起来,低落情绪渐渐消散,脸上开始有了些晴朗的笑容。

    辞别梁柔,驭山小跑追上孙权和曹超。

    孙权望了望驭山手中拽得紧紧的钱袋、以及眼眸中的兴奋与喜悦,会心的笑了笑。

    曹超也看出了端倪,皱起眉头、口不择言道:“小老弟,手上有钱,你就高兴啦!”

    “嗯嗯。”驭山笑着点头,加快脚步带动节奏往锻造院方向行进。

    “既然手上有钱,老弟又高兴,不如去喝两杯?”曹超仍不死心今日就此散场,免得自己独自面对一下午的无聊。

    驭山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现在真的不行,手上有钱了就更不行了,我得赶快回锻造院一趟。”

    这人手上一有钱了,话也变多了,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

    “没劲。”曹超骂了一句,心中不明所以,手中多了些钱银而已,真值得那么高兴与兴奋、着急着回家吗?

    孙权若有所思,能体会到驭山的心情,感同身受,毕竟自己也是苦过来的,于是配合着驭山加快脚步,让曹超一个人落后了。

    到了分岔路口,曹超招呼了一声,先行拐弯离去,另找乐子去了。

    孙权一路上没多说话,只是陪着赶路,快到锻造院门口时与驭山分开。

    驭山进大门就跑,跑的飞快,直奔后院。

    没多久后,锻造院后院某个房间中床榻上出现了这么一幕:少年少女并排趴着,笑嘻嘻的数钱呢!

    数了一遍又一遍之后,少年说:“夭儿,以后我赚的钱都交给你保管。”

    少女满意的点点头说:“整的我管着,零的留在你身上,身上总得有些零花钱。”

    少年摇摇头说:“不用留的,我不需要零花钱。”

    少女撒娇问道:“真的吗?”

    少年坚决的点点头。

    直到某一天,少年终于明白自己的年少无知,为了自己那次坚决的点头,付出了无比“沉重的代价”。

    后院某处,美妇默默的笑着,很是欣慰。

    锻造院某处屋顶上,矮壮汉子一拍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完了。你小子等着过苦日子吧!哎……还是太年轻了。”

    夜幕下一片安宁。

    灵气无声无息流动,流向相拥入睡的少年少女。

    自从有了第一次之后,夭儿有了纠结羞涩做贼似的的第二次、第三次……

    后来夜里钻进某人房间,钻进某人被窝,钻进某人怀里,甜甜入睡的事,已经习惯成自然,只差没有堂而皇之。

    夭儿自然是十分害羞的,哪有未出闺少女偷偷摸摸爬上少年床的?

    可夭儿控制不住自己呀!那种感觉,特别安心,特别温暖,特别舒服。

    除了浓浓的甜蜜的幸福感之外,夭儿感觉自己越来越精神了,越来越容光焕发,皮肤变细腻了,听力视力体力更好了,感知能力也出奇的好,连周边的细微动静都能感触入微。

    这种感觉,令人迷醉。

    夭儿的举动自然是逃不过兰姨和大锤叔叔的眼睛的,兰姨默默欢喜,同时也感叹多纯洁的两个孩子啊!

    大锤叔叔急的搔头挠耳直跳,恨不得找驭山上一堂启蒙课,你小子到底咋回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熟睡中。

    驭山紫府空间中的梦幻小人小小驭山,今夜更加兴奋与任性,挺胸而立,双手负后,目光远望,如一位指挥着千军万马的无敌大将军,势必要攻克敌关。

    小小驭山一道接着一道命令发出,无数的灵气小蛇灵力小蛇来回奔波于驭山和夭儿体内,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攻城拔寨,建立根据地,发展领土。

    云梦武院正东深处地底,灵脉微微抖动。

    灵脉触角穿行地底,靠近锻造院的某个房间。

    灵气破土而出,如潮水般涌向床榻上的少年少女,同时又十分内敛,不泄一缕游出房间,屋外一如既往的平静,毫无异样。

    夜幕中,几名老者如风拂过,落于云梦山深处院长大人的闭关之地。

    悬崖上的石洞中,宽敞空旷,除了刚才进来的几名老者,原本里面空无一人。

    一名老者出声道:“灵脉莫名异动,灵气化淡,难道是有异兽在窃取灵脉?”

    另一名老者道:“院长重伤之后,大隐隐于世,已不在山上多年,山上靠秦离副院长镇守,如今秦离副院长突然外出远游,想必此事已被异兽知晓,最近云梦山脉的异兽蠢蠢欲动、虎视眈眈,极有可能会入侵我云梦武院。”

    又一名老者开口,他望向鹤发儒雅老者,问道:“观云师兄怎么看?”

    观云思索回道:“劫局已生,大势所趋,恐怕武院与异兽必有一大战,除非我们愿意舍弃这条灵脉。”

    “如若舍弃,云梦山可还是云梦山?云梦武院将何以立足?观云师兄可有化解之策?”

    观云黯然摇头。

    云梦山之所以有云梦武院,乃是先贤大能从云梦山脉牵引了一条灵脉出来。

    若无这条灵脉,云梦山不可称云梦山,而只是云梦山脉中南段往西凸出来的一座普通山峰。

    云梦山脉异兽云集,除了山脉中还有一条小型灵脉,更多的则是盯着支撑云梦武院的这条中型灵脉。

    从而武院与异兽之争不可避免不可化解。

    每隔十数年,武院与异兽之间必有一场大战。

    然如今,武院之势弱历史从无,镇守一方的院长重伤归隐,副院长秦离又是半道加入、非本土成长起来的人,自然没多少归属感,亦不会将武院存亡视为自身不可推卸的责任。

    难道云梦武院真要断送于这一代人手中?

    观云师兄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为了避免过大的伤亡,唯有将灵脉先舍弃给异兽,避其锋芒,武院暂且退迁到山下。

    这样做的结果,自然是能保得住武院之根本,那一批天才苗子。

    可没了灵脉支撑的武院,如何发展?天才苗子如何成长?

    落入世俗中的武院,与凡夫俗人为伍,何来前途?

    老者们个个陷入沉思,洞中一片黯然、叹息,一夜无眠。

    清晨,红日东升。

    今天的太阳跟昨天的没有两样。

    但锻造院却秘密迎来了一个天大的喜事。

    黎明时分,邱兰执事突感异象,顿时心中大喜,尽全力外放神识将某个房间全面覆盖,滴水不漏的完全裹住,形成一个隔离层。

    但很快邱兰执事便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不过心中欣喜若狂。

    紧接着,又有一道神识覆盖过来。

    那道神识将房间包裹得更加彻底,在邱兰执事的神识之外再加一层防护。

    矮壮汉子早已盘坐在了那个房间的屋顶上,双目紧闭,任由汗珠滑落,整个人不动如山。

    这位时常脸上挂着贱兮兮笑意的汉子,从未像此刻这般认真严肃,全力以赴,将他周边十数丈范围镇压得一丝不漏,一片平静,半点波澜不起。

    后院大门口,青年汉子立如标杆,手持铁尺,严密戒备,脸上浮现出从未如此像笑容的笑容。

    青年汉子的左右,从院门口一直到南墙、北墙边,每隔一段距离便蹲着一个人影,清一色的高阶元武境汉子,有人手中持锤,有人手中持剑,个个满脸兴奋与喜悦,有一种苍天终于开眼的释然,不少人连眼眶都湿润了,偷偷抹着眼泪。

    房间内灵气涌动,滚滚如潮。

    少年静立床边,深情脉脉,默默看着床上的少女,心中有千言万语,等着少女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少女盘腿而坐,玉手自然放于膝上,双眸紧闭,面色红润,均匀吐纳。

    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的,灵气开始趋于平静,直到最后,恢复如常。

    此刻,少女浑身散发着灵性,如同一块毫无瑕疵的天然灵玉。

    少女缓缓打开眼眸,双眸灵动如水,清澈无比,柔情蜜意无限的望向少年。

    少年微笑着张开怀抱。

    少女扑了过去,迫不及待的钻进少年的怀抱,接着,她哭了,呜呜的哭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其实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少年心中本有千言万语,可到了这一刻,却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一刻,少年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只有在心中痛快的、大声的、朝高山、朝云雾呐喊:

    “夭儿终于可以修炼了!我的夭儿终于可以修炼了!”

    房间中终于归复平静。

    屋顶上的矮壮汉子也已下来,走向后院的另一个房间,推开门走了进去,走到中年美妇的身旁,轻轻叫了一声姐姐,然后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哭中带笑,又笑又哭。

    静坐床沿的中年美妇早已泪流满面,心中在呼唤,兴高采烈地呼唤着,像青春少女般对着那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呼唤着:

    “胡屠哥哥,夭儿可以修炼了!夭儿是天才!先天开元的天才!”

    院外的汉子们已悄然撤走。

    回到锻造院前院,前院今天休工放假,老三千锤真的笑了,笑着请所有人喝酒,尽管喝、敞开喝,喝不醉的灌也要灌醉。

    昨夜灵脉异动的消息不胫而走。

    百草居。

    跛足老汉托着烟杆深沉思索,灵脉异动,异兽劫至?

    随后老汉叹气,对着某个方向出声道:“阿雄,带几个魂武境去锻造院外防着,不得让兽类闯进去,呆到胡屠归来。”

    墙外的汉子回道:“好,雄知道了。不过,锻造院外南北的小树林早有静石居的四名魂武境守着。”

    老汉道:“他们守他们的,你们防你们的,比他们往外围一些便是,跟他们招呼一声,表明身份。”

    “好,雄这就去安排。”

    明月居。

    明月执事紧急召集旗下众中级执事、初级执事及部分杂役学员组长开会,命令安排各部分杂役学员有序迁下山,入驻山下的云梦庄园。

    云梦庄园位于郡城东郊,存在已久,乃云梦武院预备的后路。

    此庄园占地极广,不小于山上的云梦武院,里面建筑完备,并有药田、农场、马场,平时充当云梦武院的物质基地。

    武院修炼区。

    蓝氏势力闻风而动,尽早收拾下山回郡王府。

    一些志在中原的老师将原计划提前,带着自己的重点学员离院北上。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重点学员都能带走,比如说希思老师的重点学员曹超便带不走,不过,希思老师也并非只有曹超一个重点学员。

    大部分年轻老师及重点学员离去后。

    除去蓝氏势力、明月执事的青铜会,以及百草居、锻造院、静石居阵容的人之外,剩下的正式学员都是些较为普通、无所依靠的人。

    他们则向梁柔执事靠近。

    梁柔执事的背后是观云执事。

    观云执事为人公正,不分身世高低、天赋好坏,一视同仁。

    梁柔盘点靠向自己的正式学员及个别初级老师,足有一百余人,心里萌生诸多想法。

    不久后,在观云执事点头之下,梁柔提前带着这批正式学员及老师下山进入云梦庄园修炼区,并合理巧妙的修改了一些以往的规矩。

    云梦武院一时间变得人丁依稀。

    云梦山最东深处,观云执事及几位老者日夜镇守。

    成品字形排布的百草居、锻造院、静石居,为观云执事及几位老者之后的主要防线。

    锻造院打铁房,驭山、孙权、曹超三人相聚。

    曹超兴奋、孙权忧郁、驭山懵懂。

    曹超撸起袖子道:“终于可以大展拳脚,放开干!若非大伯蛮不讲理,超早就深入云梦山脉,天为帐、地为床,吃着异兽烧烤肉!”

    孙权眉头紧锁,若有所思道:“超,兽劫将至,人命关天,没你觉得那么喜庆。”

    曹超反驳道:“若怕死,莫修炼,修炼本就是强者之路,逆天而行,与天争力、争气、争寿,若想安安稳稳的生活,何必上山?唯有真正置身于凶险的战斗之中,才得以磨炼,才能成长得更快。”

    孙权沉默了下来,没有反驳曹超,因为无法反驳,其实自己心中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有人一定不会这么觉得。

    那就是驭山。

    如果说给驭山两天路选,一条是带着身边人凶险战斗博成就、登修炼之巅峰,另一条是在郡城中早出晚归勤劳持家,那么驭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驭山望向孙权,担忧的问道:“异兽占领云梦山后,会不会下山残害百姓为祸一方?”

    孙权报之让他安心的微笑,回道:“异兽非普通野兽,虽也嗜血食,但血食远比不了灵脉对它们的吸引力。”

    驭山安心些了,点点头。

    今为七月上旬,驭山上山满四个月,距离胡屠外出三月归期尚有一旬日子。

    兰姨、夭儿开始每天张望,盼着那个顶天立地的身影早日归来。

    锻造院打铁声渐少,每天操场上多了一场操练。

    约四十名汉子分为两个组,一个组持铁锤、一个组持剑器,在千锤叔叔的带领排兵布阵,训练组合攻防。

    大锤叔叔与几个锻造院的魂武境老前辈,每天白天都会外出一趟,巡视云梦山,夜晚则分散盘坐于锻造院的某处屋顶。

    气氛显得越来越压抑、紧张。

    驭山明显感觉到大战将来,心中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并非没有见过打架流血,曾经在山下郡城中就碰到过,甚至自己之前也曾被钱庄马仔威胁过若不能按期还钱便断手断脚。

    但少年很不希望这种场景出现,不想见到有人受伤流血,不想听到哀嚎声,更不想有人丧命,哪怕那个人的品性并不良好。

    人命大于天。

    这是驭山一直以来的认知。

    可这世间,并非如此。

    驭山见过的、听到的、了解的,还太少,太少了。

    七月中旬,某一天,晴天霹雳,山下传来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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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变故

    山下来人直奔锻造院。

    是明月执事派上山报信的人,据他所言:

    今日有个骑马人找到云梦山脚下,被负责巡逻的杂役学员带去了云梦庄园,那人告之明月执事,自己是受人所托从江北过来送口信的。

    口信说有个中年汉子在渡江口遇袭身受重伤,被一名老渔夫所救,昏迷之前说了“云梦武院,胡屠”几个字。

    之后中年汉子便一直昏迷不醒,那名老渔夫只好根据“云梦武院,胡屠”几个字的线索,托人去送信。

    明月执事得知这个情况后,当即亲自带着人跟那送信人一道赶往江北。

    听完,锻造院的人心急如焚。

    夭儿哭泣不止,几乎昏厥过去,边哭边念着要马上赶去江北见父亲,看着令人心碎。

    驭山既心急又心痛,却无从安慰,只好紧紧的拥抱着夭儿。

    兰姨泪流满面,无声哭泣,因为她需要坚强,需要马上采取措施。

    大锤叔叔、千锤叔叔面如冰霜,额头上手臂上青筋凸起,牙齿咬得咂砸作响。

    后院门口站满了整装持械的汉子,个个悲愤交加,只待兰姨做出安排。

    或许是考虑到明月已经去了,兰姨最后不得不压住自己之心切,由大锤、千锤带着一众人尽最快的速度赶往江北。

    夭儿必然是要去的,便由两名锻造院魂武境的老前辈随时护在左右,乘坐马车与队伍一同去江北。

    驭山自然也迫切想要一同前去。

    但自身修为尚弱,考虑到不加重护送者的负担,且以泪洗面的兰姨也需要人陪伴,便只好留在兰姨身边。

    夭儿等人离开后。

    观云执事很快来看望兰姨,建议兰姨暂且下山去云梦庄园居住,一来关于胡屠的消息必是先到山下再到山上,二来锻造院精英尽出山上并不安稳。

    兰姨接受了观云执事的建议,并按照观云执事的安排去云梦庄园找梁柔。

    云梦庄园并没有设锻造院的分院,所以兰姨和驭山暂时入驻以梁柔为主导的修炼区。

    见驭山来了,梁柔十分热心,很快安排了一栋极好的院子给驭山和兰姨居住。

    闲暇之余,梁柔便会来看望,一来安慰兰姨,二来陪驭山说说话解解闷。

    除了梁柔之外,还有隗隇来的比较多,隗隇也是属于那种没有依靠的普通学员,后天开元且开元不久,修为低实力弱。

    隗隇算是很铁驭山,驭山整天陪在兰姨身边几乎不出去走动,再者在云梦庄园也不认识几个人,从而有关外面的情况一有最新消息隗隇就会跑过来说给驭山听。

    最近梁柔有几个大动作。

    将云梦庄园改称云梦宗,只字未提云梦武院。

    原杂役学员统称为外门弟子,原正式学员统称为内门弟子;原魂武境修为之下的执事仍称执事,原魂武境修为的执事和老师则称长老;原丹药阁在庄园药田的药师则称为供奉,负责为宗门炼制丹药。

    梁柔自己的身份还是执事,但目前暂代宗主行事,说这一切都是观云先生交代的。

    之中自然有些人不服。

    可是,梁柔的身边多了两名高阶魂武境的妇人,两妇人相貌普通穿着朴素,沉默寡言高深莫测,对梁柔十分恭敬,只听命于梁柔一人,俨然一副梁柔的侍从身份。

    接下来,梁柔也不管明月执事、青铜会什么的,以云梦宗名义接管了云梦武院及青铜会原先在郡城的所有产业,说是用于支撑云梦宗运转,毕竟有三百多人需要生活。

    有人想要上山去汇报情况,同时也了解一些山上的最新情况。

    但没有人能够顺利上山,不管是光明正大去还是暗地里偷偷去,都会被梁柔的人截住。

    自从梁柔改制之前的某一天,有人见到静石居于静石、其女于小乔、公子权率王者会之众下山北去,次日百草居公子超独自下山单骑北上,之后,便再无山上的任何消息。

    据梁柔当众宣告:

    观云先生交代未经许可不得上山,山上有异兽入侵十分凶险,护院老先生们日夜镇守无暇顾及旁人安危,待形势好转时,自会下山面见众人。

    回到那一天之前,山上。

    云梦山深处悬崖石洞,几位长久盘坐不动的老者突然动了。

    可个个老者都只是挣扎了一下,想站起来结果却没能站起来,一个个脸色骤变,张口无声,仿佛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

    洞中烟气弥漫,依稀有一道站着的人影。

    地上终于有一名老者挣扎发出声音,“你不是…”

    然而他却只说出了三个字,之后便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那站着的人影出声补充道:“当然不是,十九年前就已经不是了。”

    下一刻,那站着的人影双手缓缓伸出,朝着地上苦苦挣扎的老者们张开十指,嗤嗤嗤——

    响动刺耳,如同皮肉在大火上炙烤发出的声音,伴着白烟散开,地上老者们的身躯极速干枯,瞬间变成了几具枯骨。

    那站着的人影十指一收,握成拳头。

    地上气流猛烈波动,几具枯骨当即化成粉末,连衣物亦是如此,一切化为乌有,不留半点痕迹。

    静石居。

    与孙权对坐茶台前的富态中年男子突然起身,面色微变,心中莫名悸动不已,却又不知缘由何在。

    沉思一阵,无果,于静石转身面向百草居方向,释放神识探了过去。

    百草居跛足老汉心中同样滋生悸动,整个人陷入深思已久。

    于静石的神识之音传来:“百草兄可有同感?”

    曹百草传音回道:“正是。”

    于静石继续道:“请百草兄听小弟一句劝,不如就此与小弟一道前去中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曹百草回道:“我等了十九年了,就盼着将对千芳下毒的幕后黑手揪出来,小妹之冤不水落石出,我不会离开云梦山半步。”

    “哎……”于静石仰天长叹,“那,百草兄请多保重,小弟先行一步。”

    随后于静石对孙权作出安排,即日下山,北上中原。

    在云梦山山脚下,孙权本想绕道去云梦庄园跟驭山道别,但于静石却对他说:

    “云梦山事已至此,再无联合一说,他虽有所天赋,终归不过是路边过客,相见不如不见,见了又能如何?”

    孙权听话遵从,却一路时有回头,张望云梦庄园方向。

    百草居。

    跛足老汉将超公子叫到跟前说道:“超儿即刻下山北去,到了江北,代大伯前去看望胡屠。”

    “为什么呀?”曹超张口叫道,“超儿早就盼着与异兽痛快一战,而今时机将至,大伯却安排超儿去江北看望胡屠伯伯,这事就不能另派人去吗?又不是非得超儿不可。”

    曹百草摇头叹息,“超儿,别跟大伯捣糨糊,你明白大伯乃是让你尽早回到你父母身边。”

    “大伯终身未娶,堂弟操心我老了孤苦伶仃,便将超儿过继给大伯,大伯虽将超儿视如己出,可超儿毕竟有自己的亲生父母。”

    “你父母早些年前就去了江北,如今也算是已经扎根立足,超儿便听话,去吧。”

    曹超一屁股坐下,“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超儿不去。”

    曹百草瞪向他,“你什么时候见大伯说出去的话会改变的?”

    曹超有些畏惧的起身,“既然大伯认为自己说话从不食言,那就请大伯对超儿承诺四个字。”

    曹百草道:“我会活着。”

    “好!请大伯不要对超儿食言。”

    曹超撂下一句话,气冲冲跑出院子,一路不回头,往山下狂奔。

    望着远去的背影,跛足老汉微微闭眼、叹息默念:“超儿,对不起,恐怕大伯这次要食言了。”

    随后,老汉睁开眼睛望向某个方向,出声道:“阿雄,带上阿仁、阿洪、阿成,带上密室中所有的丹药,随少爷去江北,一路暗中保护就行了,不到必要时无需现身。”

    “到了江北,等我通知,通知未到之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等皆不可离开少爷身边。”

    墙外的身影久久不动,也不回话。

    老汉提高声音:“阿雄。”

    墙外的身影终于出声,话声颤抖:“老爷,求您让雄留在您的身边,他们三个去保护少爷。”

    老汉怒道:“阿雄,你敢不听话吗?”

    “老爷…”墙外的身影扑通跪下,泣声道:“雄遵命,这就离去,请老爷保重,万万保重。”

    中年汉子泪流满面,一口气磕了三个响头,爬起来转身奔跑,一边奔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回头朝院里张望。

    至此,山上只剩下百草居一脉的人。

    不久后又有一些人背着包裹抹着眼泪从百草居出来,一步一回头,缓缓下了山,到了山下,有些人去了郡城,一些药师则去了云梦庄园。

    八月上旬。

    江北那边夭儿还没有消息传回来,驭山心中越来越焦急。

    秋风起,凉瑟瑟,落叶飘飞,如人心境。

    一天清晨,驭山起床后在花园中散步,眉头紧皱,眼神忧郁。

    突然隗隇进入院子,一路小跑,朝花园这边过来。

    待到跟前,却见隗隇单膝跪地,抱拳行礼,一脸恭敬张口道:“弟子驭山拜见宗主!”

    瞅瞅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驭山想笑但笑不出,说道:“隗隇,不用弄些花样逗我开心了,我实在是心里担忧,乐不起来。”

    可说完也没见隗隇起来,他还是保持着恭敬参拜的姿势。

    见隗隇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驭山狐疑问道:“你怎么了?”

    隗隇保持着姿势回道:“回宗主,弟子不敢跟宗主耍花样,请宗主明鉴。”

    “什么意思?”驭山疑惑,往前将隗隇扶了起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隗隇起身后低着头,目光不敢直视,仍是十分恭敬,回道:“弟子奉梁柔副宗主之命前来拜见宗主,梁柔副宗主安排弟子往后侍从宗主左右,随时听候宗主差遣。”

    听罢,驭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感觉真不像是故意装的,便带着不满情绪的嘀咕了一句:“梁柔执事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时,兰姨出屋子向这边走了过来,待到跟前。

    万万没想到,兰姨亦是主动行礼恭敬拜道:“内务长老邱兰参见宗主!”

    “兰姨…”驭山愕然。

    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果说隗隇有可能开玩笑的话,兰姨是绝对不会的。

    难道梁柔真的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为什么?她问过我驭山吗?我哪有想法当什么宗主?哪有心情?哪有能耐?

    驭山心里头有了脾气,对兰姨行了个礼,瞪了隗隇一眼,然后急匆匆找梁柔去了。

    待驭山先行,邱兰、隗隇跟了上去,一路保持着恭敬,极有分寸的保持着距离。

    不过,未待驭山迈出大门口,只见梁柔笑吟吟出现在眼前。

    看来她应该早就在大门口了。

    她的左右,跟随着那两位高阶魂武境妇人。

    见到她,驭山正准备开口问清楚。

    梁柔却领着那两位妇人抢先一步躬身拜道:“副宗主梁柔参见宗主!”“左右护法参加宗主!”

    驭山气极而笑,感到好笑,干脆说道:“免了。”

    待梁柔三人直起身子,驭山张口质问道:“现在你总可以说清楚到底在搞什么了吧?”

    “是。”梁柔先欠身应道,然后才回道:“观云先生及一众老先生一致议定,由驭山担当云梦宗宗主,任何人不得非议,否则,逐出云梦宗。”

    “为什么?”驭山继续质问,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自身感觉头也晕胀晕胀的。

    梁柔一脸平静,微笑回道:“宗主切莫生气,柔儿也只是奉命行事,具体细节并不清楚。至于副宗主的说法,则是柔儿自封的,目的是为了给宗主分忧,毕竟目前是柔儿代宗主行事,一时半会脱不得手,宗主若觉得不合适,可以随时罢免柔儿。”

    驭山气极了,不再说话,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进房后,一个人坐在床头生闷气。

    邱兰、隗隇及梁柔等人跟了过去,止步于门外。

    一会后,驭山情绪有所平复,叫了声兰姨。

    邱兰进入房中。

    驭山满脸委屈,又叫了声兰姨,显然是想兰姨跟他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儿…”

    邱兰终于变回了之前的兰姨,而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带着喜色说道:“夭儿那边终于来消息了。”

    “夭儿来消息了!”一听到夭儿,驭山忽地站了起来,脸上的气愤看着看着消散,嘴角开始起了笑意。

    因为从兰姨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绝对是好消息。

    胡屠伯伯的伤应该没有大碍,说不定夭儿他们已经在归途中。

    兰姨走近身边,牵着驭山坐下说道:“你胡伯伯已经苏醒了,虽然伤势不算轻,但并无大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们目前还不会回云梦郡城,一来你胡伯伯需要养伤,二来你胡伯伯与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重逢。”

    “你胡伯伯的那位老友名叫芈慵,乃郢都芈氏家族的家主,芈氏是郢都的几大家族之一,底蕴深厚。”

    “且正好芈慵新建立了一座锻造院,这不,听说云梦武院衰落四散,便诚心邀请你胡伯伯入驻他的锻造院,往后全权交由你胡伯伯打理。”

    “你胡伯伯考虑到自己受伤,修为实力有所滑落,手下又有一大批人要生活,便也没有拒绝芈慵的好意,就此安顿了下来。”

    听完驭山打心里高兴了起来,所有的阴霾烟消云散。

    接着,驭山迫不及待的说道:“兰姨,那我们马上走,尽快赶去郢都找胡伯伯和夭儿他们。”

    却见兰姨含笑摇了摇头道:“山儿,我们不急着去郢都。”

    “兰姨,为什么呢?”驭山不解。

    兰姨说道:“如今你胡伯伯他们毕竟是寄人篱下,跟随你胡伯伯的人倒无所谓,但山儿你不同,你是要娶夭儿的人,就不想趁此机会先建立一份自己的事业?”

    “我…”驭山陷入思考。

    兰姨说的并没有错,自己是要娶夭儿的人。

    之前在云梦山锻造院也就罢了,那毕竟跟胡伯伯自家产业差不多。

    可如今郢都芈氏的锻造院,那始终都是姓芈。

    难道自己真要在人家的屋檐下迎娶夭儿?

    这样岂不太委屈夭儿啦!

    驭山的双眸中渐渐涌起拼搏斗志。

    不过,心中仍有疑惑,于是驭山问道:“兰姨觉得山儿当这个什么宗主真的妥当吗?为什么观云先生他们要让山儿当这个宗主呢?”

    兰姨笑着分析道:“在兰姨看来,观云他们别无选择,此时正是山儿的机会。”

    “山儿想想看,如今所谓的云梦宗,除了山儿,还有谁是先天开元?谁还有资格称作天才、称作公子?”

    经兰姨这么一提醒,想到这一茬,的确如此。

    驭山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中依然思绪如潮。

    这时,梁柔走了进来。

    梁柔目光真挚,充满期待道:“请驭山学弟多为云梦宗的前途考虑,柔儿拜托了!”

    驭山收起思绪抬头望向梁柔,毫无自信的问道:“梁柔学姐真的觉得我行吗?”

    梁柔热泪盈眶的点点头:“嗯。驭山学弟肯定行的!柔儿坚信!”

    “驭山学弟乃先天开元的天才公子,开元之后便以一重元武境修为,入中阶元武境排名,且是与五重元武境的蓝开战平,如此惊艳天资,试问云梦史上曾有几人?”

    “柔儿坚信,云梦宗会在驭山宗主的带领下,走向辉煌,走向长久,成为我等安定的家园,让我等有个安稳的生活。”

    说到梁柔,绝对是属于了解、懂驭山的人。

    她最后的措辞,安定的家园、安稳的生活——这些字,对驭山起到极大的作用。

    于是乎,驭山就此同意了当这个宗主。

    云梦宗宗主大殿。

    驭山走进只属于他的书房,摸着一排排精美的藏书,心中无限感慨,脑海中夭儿正满怀鼓励的微笑看着他,说等着他。

    门外,有隗隇随时候着,等候宗主的吩咐差遣。

    殿堂中,有梁柔值守,小事不扰,要事则来书房向宗主汇报、由宗主抉择。

    左右侧殿,两位高阶魂武境左右护法镇守,确保安全。

    大殿后院,专属于驭山一人的内务长老兰姨,亲自安排驭山的饮食起居。

    还有大殿的前后左右外围,时刻有武艺高强的内门弟子站岗的站岗、巡逻的巡逻。

    若非驭山自己坚决不同意,那么,便还有一队年轻貌美的女弟子进入大殿和后院,充当贴身侍女。

    这种阵势,令人恍然如梦。

    驭山自然是不适应,感觉自己一夜之间像是当上了说书人口中的帝王,过上了帝王般的生活。

    尤其是小个子身材的隗隇给人的感觉,他娘的越来越像个太监了,连说话都带着小鸡桑子,阴阳怪气的。

    有一次驭山实在受不了了,直接把他拖进来打了一顿,问他还敢不敢这样?

    隗隇一脸无辜,连连点头表示怕了。

    可没过多久,他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将太监的感觉愈演愈烈。

    驭山无奈,谁让自己如今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相熟的同龄人呢。

    接下来的日子,其实驭山并没有什么事做,唯一的事,那就是修炼变强。

    不过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在某一事上驭山肯定要过问及调整一番的,那就是云梦宗旗下产业——钱庄和医馆方面的事。

    驭山将梁柔叫来,让她将钱庄和医馆的经营方式详细的写在纸上。

    看完之后,驭山挥笔划掉了很多东西,并写上:

    以后钱庄不得与医馆合作。钱庄不得放贷,只做银票通兑生意,收取合理手续费盈利。医馆的药材和治疗费用要合理,必须是老百姓承受得起的定价。

    梁柔看着微微皱眉,嘀咕了一句,“如此的话,会令宗门收入大减,难以维持。”

    驭山果决的说了一句,“那就将钱庄的存银拿出来多做些别的生意,开酒楼、客栈、坊市等等,只要是正经生意,不赚昧良心的钱都可以。”

    见驭山这么有主见了一次,梁柔微微一笑,点头称是。

    然而。

    对于驭山而言,突如其来的这一切变故,是天大的幸运,还是惊天的阴谋,亦只有随着事态的发展,往后去验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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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聚灵

    夭儿、胡伯伯、大锤叔叔、千锤叔叔他们有了消息,算是让人心安了。

    但已经离开好几个月的漪儿,现在也不知身在何方、一切可好?

    是该去看望一下莫夫子和青婆婆了。

    驭山独自一人出了门,并不想有人随同。

    不过,当走到大殿外,早有一辆马车准备妥当。

    三匹高头大马拉车的豪华马车,隗隇亲自充当车夫。

    隗隇屁颠屁颠跑过来伺候驭山上车,口里头说着“您请上”、“您慢点”之类的话。

    驭山很不情愿却又无奈,骂道:“您你个头啊!不是叫你少来这一套吗?”

    隗隇眼神幽怨,“不让称宗主,也不让称您,那该如何?要么,小的称您为公子吧。”

    “小的你个头啊!哎……要命咧!”驭山叹气摇头。

    马车很快驶出云梦宗。

    驭山时而探头往后张望,见梁柔没派出一大队人马跟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日自己是去拜访莫夫子和青婆婆,短短五个月没见,再见之时自己却搞出这么大一阵仗,那算怎么回事?还不吓到两位老人家啦!

    马车从东郊出发,从东门进城。

    沿东街穿过东区,进入西街。

    西街的尽头是江边,从西街左拐入一条巷道,巷道的另一头连着桃花街,一条与西街并行、尽头也是江边、路边整齐种着桃树的街道。

    回想五个月前,三月三,桃花开,简直恍若隔世。

    那会,自己身处困境,应该说是绝境,真是连跳江的心都有。

    没想到五个月之后的自己,有了漪儿妹妹,有了未婚妻夭儿,还有一帮爱护自己的长辈。

    自己先天开元,战力越阶,成了修炼天才,有公子之称,如今还成了云梦宗的宗主。

    哎……真是人生如梦,一言难尽。

    这人一走起运来,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来的,比身处困境时没头绪多了。

    沿巷道走一段,到了槐树巷巷口。

    驭山下了马车,不让隗隇跟着,一个人步行走向巷尾。

    莫夫子家的小院在巷尾,自三月三那天莫夫子拉着自己走进槐树巷开始,自己的生活就一步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踩着小巷的路面,驭山感触不已,无比感动、感恩。

    同时心情越来越激动,马上就要见到莫夫子和青婆婆了。

    然而当驭山站到巷尾小院门口,心情仿若从山顶跌到山脚。

    却见小院锁着门,屋檐下地面好厚一层灰尘,没有脚印,说明很久没人走动过,院门上有不少蜘蛛网,看来门已很久没打开过了。

    难道莫夫子和青婆婆早已出远门了?

    驭山向距离小院最近的领居家张望,神识也下意识探了过去。

    感知邻家有人在,于是连忙一路小跑到邻家门口,伸手轻轻敲了敲门,然后后退一步等着。

    “谁呀?”屋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不一会,妇人打开门,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年公子,妇人表情错愕,同时,目光中流露出畏怯,那种平常小民见到贵族少爷的自然畏怯心理。

    驭山向妇人行礼问道:“在下是巷尾人家莫夫子的晚辈,今日专程来拜访莫夫子和青婆婆,却不见有人在家,于是只好冒昧打搅,请问邻家大嫂可知莫夫子和青婆婆何时离家?可有什么话留给邻家代为转告?”

    见是来找邻居莫夫子和青婆婆的,且少年公子面目和善彬彬有礼,妇人放松些了。

    妇人回道:“莫夫子一家出远门差不多两个月了,临走时拜托我家男人帮忙照看一下院子,也留下了一个口信,说是出远门探访亲戚,短则两年、长则三年才回归来,让漪儿和山儿无需担心和挂念。”

    “哦。”驭山点头,行礼道谢,告别了邻家妇人。

    回到马车上,驭山一直闷闷不乐。

    漪儿跟随秦离老师出远门了,夭儿他们去了江北,莫夫子和青婆婆也出远门了,这到底是怎么啦?

    可是,却也想不出不合情理的地方。

    哎……反正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令人郁闷至极。

    回到宗门,刚进书房。

    梁柔来见,“柔儿有两件要事需禀报公子。”

    “请说。”驭山情绪低落。

    梁柔靠近些,伸手打算给驭山揉揉肩膀,动作十分亲昵。

    驭山侧身避开,移步保持距离。

    这不是梁柔第一次有此行为了,但不管驭山怎么劝诫,她时不时的还是会这样做。既然惹不起,禁不止,那就只好躲了。

    梁柔表情自然,丝毫没觉得尴尬,开始说道:“第一件事是山上的消息,这恐怕也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最后一次消息。”

    “山上已经沦陷,被异兽占领,观云先生他们守住灵脉洞口,被异兽团团围困,传完最后一次消息之后,便是连高阶魂武境的左右护法,也无法靠近能与他们神识传音的氛围内。”

    驭山不理解,开口道:“灵脉只是外物,哪有人命重要?观云先生他们怎不早早撤退回来?”

    梁柔笑了笑回道:“公子可能不知灵脉之重要,不过,亦无需太过担心,当实在面临性命危险时,观云先生他们还是有把握做到全身而退的。”

    “第二件事。”梁柔继续说道:

    “郡王府来人,说三日后蓝开会上门与公子一战,若不应战或战败,郡王府便不承认云梦宗的存在,视为非法聚集的山贼。”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驭山愤怒。

    从前,驭山并不那么容易情绪波动,但近来,表面上看起来似乎走运上位了,可实际上心里却郁闷的很,情绪也极不稳定。

    驭山接着道:“我与蓝开不是战过一场了吗?何必再战?”

    说这种话显然不够成熟,仍是带着情绪上的发泄。

    梁柔并不介意,反倒暗自高兴,只不过不表现出来而已。这个外表清纯的十八岁少女,实在是令人看不透。

    梁柔接话,“据柔儿收集的情报,那蓝开已经晋级到六重元武境。”

    “他晋级,难道我就不晋…”

    话说了一半,驭山猛然哑口。

    这才想起自从收到胡屠伯伯重伤滞留江北的消息以来,自己根本无从静心修炼和练拳,哪有什么提升或修为上的晋级?

    不还是老样子吗,一重元武境修为。

    沉默了一会,驭山道:“这三天我专心修炼,能不打扰最好。”

    “是,公子,柔儿退下了。”

    梁柔点头告退,出门含笑迈步。

    夜晚。

    驭山盘坐于床榻,双手置于膝盖,掌心朝上,两眼微闭,运行元武心法吐纳。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但驭山仍感觉自己没有进入状态,无法静心入定,反倒头晕头胀。

    自从开启元阵,兰姨教给一套元武修炼心法,其实驭山真正运行心法修炼的时候极少。

    偶有尝试,却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明明用此法可以令灵气吸纳速度快一倍,但潜意识中似乎抗拒难耐,从而驭山打心里不太愿意修炼,觉得心法修炼不如练拳痛快舒畅。

    这么不太理想的勉勉强强的又修炼半个时辰后,驭山脖子一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若要是被其他同龄修炼者看到了这一幕,恐怕会笑掉大牙,简直可谓千古奇谈、荒唐之极,居然还有人会在打坐修炼时睡着了的事。

    但事实却发生在驭山身上。

    然驭山入睡没多久,异样渐起。

    驭山的紫府空间中,梦幻小人小小驭山动了,它的意识很快全盘驾驭驭山体内。

    这个过程,驭山就像在做梦,仿佛也参与其中,只是醒来之后便没有了记忆痕迹。

    但清醒后的驭山还是能意识到自己的紫府中有个梦幻小人,每次神识外放正是从紫府发出,从而驭山将梦幻小人——那个缩小版的自己,看作是自己的神魂。

    当然,驭山这么认为也没错,那的确是神魂,不过,那又不仅仅只是神魂,或者说不同于一般人的神魂。

    梦幻小人双手掐诀,小嘴巴念念有词,似乎在运行一套什么心法。

    下一刻,驭山体内元阵极速运转。

    每一寸经脉、每一个气穴都在发光,荧光闪闪,无数的灵气小蛇灵力小蛇欢快游动。

    接着,体外的灵气汇聚而来,涌向体内,化作更多的灵气灵力小蛇。

    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外灵气游动的范围变大,首先是房间内,接着是整个宅院,再往后,整个云梦庄园的灵气都开始往这边汇聚。

    最后,灵气的牵引范围触及了云梦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不过是因为驭山在入睡之前的一个念头:我要快点提升修为。

    可谓一念涌起,八方动荡。

    云梦山,灵脉动了,触角穿过地底,伸向驭山所在的方位。

    云梦武院大殿广场上。

    异兽无数,浑身散发荧光的虎群,毛色红如鲜血的狼群,白如雪的狐狸,水银般的银貂,碧绿的豹子,金光闪闪的猿猴,等等。

    云梦武院东区地势更高的小平台。

    离苑,长廊尽头,悬崖边上,有三个人影,绝色年轻女子秦离,中年美妇雪竹,还有一位陌生面孔的绝色宫装美妇。

    宫装美妇的怀中抱着一只极其空灵可爱的小白狐。

    若是细看,其实宫装美妇的面容也不算完全陌生,因为那副面孔跟秦离的有几分相似。

    宫装美妇气质雍容华贵,贵不可言,不怒而威,如同皇宫里走出了的皇后娘娘,令人望而生畏。

    她含笑言道:“璃儿,这次你做得谨慎无错,收手及时,否则便毁了那气运之子。”

    “看看云梦庄园上空笼罩的灵气,何等的壮观,只是山下人看不到罢了。那气运之子,如同聚灵的活宝,绝不亚于灵脉的价值。”

    秦离欢喜回道:“母皇过奖了,璃儿亦是一念之差,现在想起来实属侥幸。”

    “嗯…”宫装美妇点点头,流露出赞赏,接着道:“那气运之子是我们的了,有了他,中原那些山头迟早回归妖族。人类啊!原本待在山下挺好,何必跑到山上与我们抢地盘呢?神仙?哈哈哈,不如称作强盗的好。”

    待宫装美妇说完,秦离问道:“母皇,该如何将那气运之子握于我们手中?”

    宫装美妇回道:“青葱少年而已,岂有我之绝色聪慧的女儿做不到的事?”

    秦离道:“请母皇放心,璃儿知道了。”

    稍后,宫装美妇望向雪竹。

    雪竹欠身低头。

    宫装美妇道:“好了,戏演完了,雪竹去将那些小的们做个安排。开启了灵智达到高阶元境的留下,高阶元境之下的回云梦山脉深处,好生修炼。之中达到了魂境的,赐予化形丹,偌大一个地方,这么多宅子,总归是要有些人气的。还有,年纪小天赋好的,也挑一些出来,赐予化形丹,助其化形,我家小公主得有些玩伴。”

    “是,女皇,雪竹这就去办。”

    随后。

    宫装美妇将怀中的小白狐凌空送出。

    小白狐轻飘飘飞向花丛上空。虽已入秋,那花丛却是百花争艳,处处芬芳。

    接着,宫装美妇挥手画圆,虚空灵光闪闪。

    只见小白狐的周边出现一个很大的透明泡泡,泡泡将它包裹在中央,十分梦幻,无比美妙。

    下一刻,小白狐的身影一阵模糊,待重新清醒,它已化作一个白衣少女。

    少女睡得很香,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两个小酒窝特别迷人,小嘴唇还在说着梦话,“驭山哥哥,漪儿……”

    山下云梦宗。

    下半夜下了一场灵气雨。

    感触到突然间灵气无比浓郁,已入修炼之门的人顾不得多去想为何天降甘霖,赶紧的打坐修炼。

    就连修为达到了魂武境的人,亦是兴奋不已,抓紧修炼,此等良辰,莫要错过。

    清晨天亮,灵气散去。

    无数人依依不舍,恨不得时间停住,或是心存侥幸的期盼以后的哪个夜晚再来一次。

    之中,有不少人的修为晋级了,欣喜若狂,朝天跪拜,感谢天降甘霖,助自己突破瓶颈。

    驭山早早起床漫步花园。

    今天特别舒畅,身边的花草树木清新嫩绿,还有不少鲜花怒放,一片生机勃勃,根本不像是入秋后的景象,又仿佛是昨夜一夜之间全都变了气象,整个焕然一新。

    心法——聚灵法,拳法——心意拳,是谁教给我的?

    怎么无缘无故的,脑海中就有了呢?

    心意拳拳法我很喜欢,早就习惯常练练,这昨夜突然冒出来的聚灵法心法,感觉比那元武心法爽多了,让人如痴如醉,毫不抗拒。

    亦不知,我这聚灵法心法能不能教给夭儿和漪儿修炼?

    若是能的话,那就好了。

    驭山心情很好,想了不少事情,心里头也有不少奇怪和疑惑,但都不是坏事,不影响心情。

    收起思绪,驭山查看自己的修为。

    咦!元力变强了许多!看来是晋级了!

    不过,现在是元武境几重呢?

    驭山一时间没法确切的做出判断,只知道自己的修为肯定提升了不少。

    这时邱兰走了过来,远远望着驭山便心生疑惑:

    山儿的元力气息为何如此内敛?给人感觉还是一重元武境的气息,难道昨夜那场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灵气雨,山儿没受惠半点?一个小级也没提升?

    “兰姨早上好!”驭山欢快的向邱兰问好。

    邱兰点头微笑道:“山儿今早特别精神,感觉应该是修为上有了突破,山儿释放出元力给兰姨看看。”

    “好的,山儿正想找兰姨确定修为境界的。”驭山很活泼一笑,体内运转元阵,右臂自然伸出。

    伸出的右臂掌心朝上,五指张开,元力顺着手臂输送至掌心,从掌心浮出,快速凝聚成形。

    “元力凝形?”一旁看着的邱兰十分惊讶。

    只见那掌心上,实质化的元力晶莹剔透,荧光闪闪,迅速延伸,极速塑形。

    再一看,驭山手中多了一把完全由元力凝聚而成的棒槌。

    “元力凝形!元武境九重!巅峰!”

    邱兰目瞪口呆,嘴角偶有抽动几下,估计是怨着驭山,刀剑斧啥不能凝的,偏偏凝出个棒槌来。

    听到邱兰吃惊的吐词,驭山不敢相信的扭头问道:“兰姨,是真的吗?山儿真的在一夜之间从一重元武境提升到九重元武境吗?”

    邱兰回过神来,点头说兰姨确定,眼神中却也是流露着不敢相信,难以置信。

    “山儿如何做到的?”邱兰问道。

    驭山抬手挠挠头回道:“山儿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不过,脑海中多了一门修炼心法,叫聚灵法,应该跟用聚灵法修炼有关。”

    “聚灵法?”邱兰狐疑,很想说哪有这种奇怪的心法,山儿莫不是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吧。

    不过邱兰并没有说出口,免得影响到山儿思考修炼方面的积极性。

    但聚灵法这种说法,实在是庸俗、天真、可笑之极,试想:聚灵,谁不想?

    青葱时代刚接触修炼那会,知道了修炼以吸纳灵气为基础,谁还没个幻想?

    莫说是聚灵法,曾幻想着自己拥有聚灵**、聚灵神通、自动修炼**、自动聚灵秘术等等之类的,大有人在。

    邱兰默默含笑,说:“聚灵法因人而异,山儿自己知晓就行了,没必要泄露出去。”

    “嗯。”驭山点头,略思说道:“但山儿还是想兰姨帮忙看看这聚灵法,夭儿能修炼不?”

    邱兰既心生无奈又深感欣慰,毕竟不管怎么样,驭山有什么都想着给夭儿。

    “那山儿便将那…聚灵法,用神识传输给兰姨看看吧。”

    从自己口中说出聚灵法三个字,邱兰觉得很拗口、别扭,要是有旁人在的话,保不准自己会脸红害臊。

    驭山听话照做,将自己脑海中的那段聚灵法意识,完完整整传输给了邱兰。

    接收完驭山的聚灵法之后,稍作查看,邱兰的嘴角抽了抽。

    果然,混乱不堪晦涩不明,这根本就是脑海里胡思乱想、没头没尾、毫无逻辑、毫无根据的一团东西。

    邱兰赶紧将其从自己脑海中彻底删除,免得影响到自己的正常思维。

    完后邱兰脸上带着笑容,眼中有些怪异,对驭山说道:“山儿这门聚灵法兰姨看不懂,已经彻底清除了,没在兰姨脑海中留下半点,据兰姨判断,应该是确切判断,山儿的聚灵法夭儿修炼不了,除了山儿之外,再无任何人可以修炼,从而山儿无需在他人面前提及。”

    “这样啊…”驭山很失望。

    转念一想,驭山眼眸闪动问道:“那兰姨觉得山儿的那门心意拳,夭儿可以练习吗?”

    邱兰迟疑了一下,于心不忍,于是带着鼓励回道:“应该是可以的,不过山儿还需将其提炼提升,化繁为简,越是简单,夭儿才越好练习。”

    其实,对于驭山的心意拳,邱兰、大锤、千锤早就看过多次并且研究过了,也是一团只有驭山自己能弄清楚扯明白的乱麻。

    首先光说那名字——心意拳,一听就是带着个人幻想型的东西。

    而且练拳时驭山流露着对夭儿的浓浓情意,无比深情,你说这是旁人能研究出结果的吗?

    亦难怪夭儿在一旁看得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其中。

    云梦城郡王府。

    盘腿打坐的鹤发老者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吐完之后,感觉整个人舒服多了。

    老者擦掉嘴角的血迹说道:“要不是,那要死没死的瘸子曹百草冲出来打岔,爷爷此番必定能赶在兽潮涌来之前,将灵脉收来埋入王府地基之下,成为我蓝氏私有之物。”

    “哎……”老者叹气,“功亏一篑,只得日后再徐徐图之。”

    老者身前站着一名美丽少女和一名英俊少年,正是郡王府的郡主蓝若和世子蓝开姐弟俩。

    蓝开出声道:“爷爷,如今梁柔打着观云执事的幌子,弄出个云梦宗,还让那泥腿子驭山当了宗主,既然灵脉被异兽占领暂时动不得,为何爷爷不干脆以观云执事身份现身,当面戳穿梁柔的谎言?接下来将云梦宗纳入郡王府麾下,让开儿去当那个宗主?”

    “一想到泥腿子驭山当着宗主,开儿心里头就来气,恨不得将他踩在烂泥里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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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传道

    老者道:“此事不急着拆穿,爷爷目前还不便现身。”

    “梁柔跟随我身边时间不短,有些天赋,冰雪聪明,有心机有野心,不过,也是有幕后人撑腰的。”

    “至于那幕后人是哪路神仙?爷爷目前尚不明了。从她身边多了两名高阶魂武境妇人一事来看,那幕后势力肯定不简单。”

    待老者说完。

    蓝若出声道:“爷爷,据今早埋在云梦宗的人来报,云梦庄园昨夜下了一场灵气雨,此事,甚为怪异。”

    蓝若显得文静稳重,虽身为郡主,但并非一副骄横公主模样,与飞扬跋扈的世子蓝开性情差异极大。

    老者略作思索道:“应该跟云梦山的灵脉异动有关,灵脉异动,灵气外泄,巧合造成了一场灵气雨,只因云梦庄园就在云梦山山脚下罢了。”

    听罢蓝若点点头,没再多言。

    至于蓝开,一直一脸的不爽,脑海里想着怎么收拾驭山、尽快收拾驭山。

    两日之后,将是蓝开对驭山约战之期,蓝开嘴角露出狠辣的笑意。

    云梦宗大殿后院。

    邱兰离开后驭山专心练拳,约么晌午时分,隗隇兴冲冲来了。

    隗隇笑嘻嘻问询道:“此刻没旁人在,小的可以随意点吗?”

    驭山收拳白了他一眼道:“不是早跟你说了吗?能不能随意些,正常些,让我感觉舒服些?”

    “那行!”隗隇呵呵一笑,神神气气道:“驭山,你晋级了吗?兄弟我,晋级啦!”

    “哦!”驭山惊讶一笑道:“晋了几级?”

    隗隇嘴角一抽,恨不得开骂,若非眼前站的是公认的先天开元天才,还真让人以为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

    瞧这话问的,难道修炼如喝凉水般简单吗?还一次晋几级!

    “现在是元武境二重。”隗隇没好气的回道,眼眸中那种得意洋洋丝毫不减。

    “不错不错!”驭山鼓励道:“五六个月晋升一级,一年下来可以晋升两级,比很多人要强了。”

    隗隇诧异,“你半点不觉得惊讶、羡慕?”

    驭山笑了笑,不作回答。

    驭山怕自己一说出口,打击到隗隇,就让隗隇以为自己依然还是一重元武境得了,好让他多洋洋得意一段时间。

    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

    驭山没了郁闷感,隗隇也自信许多,两人之间聊起来终于找到从前的感觉。

    隗隇是这样的人,出身卑微,苦过来的,认可了驭山这个朋友之后,很想与之并肩而立齐头并进,但。

    先前驭山顶着先天开元天才公子的光环,令他矮半截。后来驭山又莫名其妙被上面捧为宗主,令他更是不敢与之站在平等的位置,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面对,搞出一副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样子,从而使两人之间凭空多出一份压抑,完全没必要的压抑,因为在驭山心中,一直是平等待他的。

    偏殿中。

    梁柔若有所思,遐想翩翩。

    高阶魂武境妇人走近,轻声道:“属下劝三小姐莫要想太多了,若只是个胡夭儿,自然是无法让三小姐不如愿,但请三小姐别忘记了小公主漪儿。”

    梁柔皱眉看了那妇人一眼,有些不悦。

    妇人知趣的退下了。

    “哎……”梁柔叹气,低声自语:“姨娘毕竟不是亲娘,一旦跟她亲生女儿有啥竞争,所谓的三小姐便做不得数,柔儿可真命苦。”

    后院邱兰住处。

    中年美妇既欣慰又忧郁,恨不得立即将驭山步入九重元武境的消息带给夭儿和胡屠他们。

    至于忧郁,还得从那次江北传来夭儿和胡屠他们的消息说起。

    邱兰收到的是胡屠的亲笔信,自然做不得假。

    得知胡屠伤势无碍并有了新的安顿之所,邱兰激动的哭泣了很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只是那明月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就这么留在胡屠身边,连青铜会也甩开不要了,让邱兰心生不爽,敌意浓郁。

    不过对胡屠,邱兰还是放心的,且也有信心,若胡屠真的想开了放下了,那么夭儿的后娘非她邱兰莫属。

    接下来,邱兰自然是准备带着驭山尽快赶往江北。

    然而梁柔身边的那高阶魂武境妇人却出现在邱兰面前,留下来一句充满威胁的话,“不该走的时候便不要走,万一死在半路,一切化为虚无。”

    邱兰亦是谨慎稳重之人,经再三思虑,最后决定先不着急去江北。

    于是邱兰对驭山说出了一番既是托辞又是事实的话,让驭山就任宗主目前留在云梦宗发展。

    近两日。

    步入九重元武境巅峰的驭山专心练拳,将心意拳练得更加如火纯青。

    三日后,郡王府世子蓝开约战云梦宗宗主驭山之期到来。

    一大早,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执事、长老全部赶到宗门外的大广场上。

    云梦庄园坐北朝南,宗门外广场向南连着旷野,往西有大路通往郡城东门。

    天微微亮时旷野上便传来马蹄声,浩浩荡荡,甚是吓人。

    那是郡王府的府军,约么千数,铁马金戈,全副武装,有魂武境大统领,高阶元武境统领,中阶元武境副统领,低阶元武境队长,军士则是非修炼者的普通人,但一个个都是体魄过人的精壮汉子,其中有不少人出自于云梦武院杂役学员区。

    若比较整体修为,那府军肯定比不上修炼者集中的云梦宗。

    但若要比较杀伐果断、实战能力、军武装备,整体战力,云梦宗肯定会遭到碾压。

    毕竟,沙场上的战斗方式跟宗门江湖上的武战完全不一样。

    瞧着那铁马金戈威风凛凛,云梦宗的弟子们止不住战战兢兢,不少人两腿发软。

    梁柔陪同驭山出场,主次分明。

    两人身后随从邱兰、隗隇及两名高阶魂武境左右护法。

    驭山一袭白袍,衣炔飘飘,容貌俊朗而内敛,气质精神而稳重,加上一旁同样白衣飘飘的清纯美少女梁柔的陪衬,很是令人眼前一亮。

    不少少女望着失神痴迷,感觉自己从前是真的瞎了眼,要么就是今早天降一位新宗主下凡。

    同时,对梁柔的羡慕与妒忌也是无数。

    感受着一道道射向自己的目光,梁柔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十分享受。

    白袍少年身旁的白衣少女清纯含笑,若有若无的流露些许粉红羞涩,美如画中仙子,同样吸引了无数少年们的眼球。

    只不过那些少年们,可不敢太过明显的嫉妒清纯仙子身旁的少年宗主,只有在心里叹气:同人不同命。

    少年们心中是真不服,从驭山被宣布为宗主的那天开始,至今就没服过。

    且曾记得,驭山是个装逼王。

    泥腿子出身,一身欠债。

    先前在上山,靠胡夭进入锻造院混的风生水起,下了山后又是靠女人,靠着梁柔当上了宗主。

    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谁服?谁会服?

    从而之中好多人巴不得蓝开世子来约战,看少年宗主的笑话,看他还能装逼不。

    最好被蓝开世子打得鼻青脸肿像条狗。

    反正蓝开世子赢了也不会取缔云梦宗,而是蓝开世子来当宗主。这种小道消息,早就在私下里传开了。

    至于对原本身份尊贵的蓝开世子,不管他多荣耀多么高高在上,便不会有人羡慕嫉妒恨,仿佛那才是合情合理的。

    铁马金戈阵容的前头。

    蓝开世子一袭锦袍,骑着汗血宝马,器宇轩昂,贵不可言。

    世子身旁的白马背上,是一如既往头戴帷帽、平静沉默的蓝若郡主。

    蓝若郡主今个也是一袭白袍,且与少年宗主身上白袍的款式还挺相像,搞不好是郡城里同一家铺子做的,那家郡城里最好的裁缝铺子。

    见少年宗主露面,蓝开世子对着云梦宗众人高声说道:

    “此刻愿意退出云梦宗,加入郡王府的,既往不咎,以礼相待。”

    他似乎早就话到了嘴边,只等着驭山出现,就是要让驭山眼睁睁看着云梦宗弟子背叛。

    话音一落,场上鸦雀无声,也没有人动。

    不过很快,有第一个人走向蓝开世子那边,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个接着一个。

    下一刻,云梦宗的弟子如流水般去了对面,一个个低着头排列在铁骑阵容的旁边。

    这会再看云梦宗阵容。

    外门弟子少了十之**,剩下约么五十人,且女弟子占了绝大多数。

    外门弟子中女弟子本来就少,眼下还剩下这么多,看来只流失了极少数几人。想必是男人的生活压力更大,更为理性,更希望处于郡王府旗下稳定的环境中,而女人则感性些,从她们那花痴般看少年宗主的眼神,不少人带着同情心,也能看出些原因。

    内门弟子流失相当较少,原本上百人还剩下七八十人。他们到底是修炼者,更向往修炼宗门的生活,意志也更坚定些。

    同样,内门弟子也是男弟子流失较多,女弟子寥寥无几。

    如此一来,本来男多女少比例悬殊,在云梦宗剩下的弟子中反倒女生数量占了优势。

    从流失弟子的年龄上来看,年纪大的流失更多,还留在云梦宗的相对更年轻,少年少女居多。

    三百弟子,转眼只剩下一百二三,场面自然是不好看。

    幸好数十个长老和执事,目前倒无一人弃宗而去。

    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以他们手头上所掌握的资源来说,就算要弃宗加入郡王府,恐怕也要私下里谈谈条件和待遇。

    见自己只费三言两语,便让驭山的阵容瓦解了一半。

    蓝开世子骄傲大笑,更加不可一世。

    然而反观少年宗主,却一脸平静,并未出现世子想看到的愤怒无奈、气得吐血。

    这便在世子面前不讨喜了,蓝开收笑,骂了一句:“果然是装逼王!还真能装。”

    接着蓝开一跃下马,大步向前,目光直视驭山,阴狠笑道:“放心上场来战,今天你不会死,也不会断手断脚,本世子只会让你修为尽失,重新回到烂泥坑,像条狗一样活着。”

    驭山双手负后步步走了出去,云淡风轻回道:“世子真能做到这一步,驭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普通人的生活,并非不是生活,依然得活下去。”

    “很好,很会装,希望本世子出手后,你还能装得下去。”蓝开于相距十步开外站定。

    驭山仍不止步,仍步步向前,对世子的强大气场视而不见。

    驭山道:“若世子再没其他废话了的话,便可以出手了,打完好早点回家,别耗着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耽误干活,对于更多的人而言,是需要靠干活养家的。”

    此言一出,场上的少女弟子眼眸闪亮,流露崇拜,不少人笑出声。

    男弟子们则嗤之以鼻,不约而同的想叫出声,装逼!装逼!逼王!逼王!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无人敢这么叫。

    听着这厮这话,蓝开世子肺都要气炸了,叫道:“很好!既然急着找打,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世子一脚重重踏地,发出一声闷响,地面砂石飞溅。

    紧接着世子拳脚并出,身如猎豹,弹冲了上去。

    对方来势汹汹,驭山仍是风轻云淡,见他微微含笑,随意伸出右手,左手依然负在身后。

    那右拳一出,体内元阵极速运转,元力汹汹迸射,但并不见元力随拳打出,而是出体而附,附而不散。

    那右拳,拳意流淌,拳风呼啸,化作拳峰,拳峰滚滚变大,如同山峰,压向凶猛冲过来的身影。

    五步之外,蓝开世子突然一滞,身躯如遭飓风顶压,不进反退。

    他越挣扎往前,越是两腿使不上劲,有一种向下跪的趋势。

    见状,驭山稍稍收手,顺势前推。

    蓝开世子就此没能跪倒,那一收一放之力,将他冲的一路倒退了回去。

    结果算不错了,毕竟世子没下跪、没摔倒,算是没丢丑。

    帷帽下的眼眸冷冷望向少年宗主,良久。

    他居然这么快便步入了元武境九重?难道他果真是难得的天才?

    算他心性不错,有所分寸,否则今日铁骑必踏平云梦庄园。

    驭山收拳负于身后,但老感觉有一双冰寒的眸子盯着自己,不禁举目远望,望向那帷帽少女的方向。

    那望来的目光清澈无邪,不仅没有精明与一丝傲气,反倒憨厚与傻傻的,就是一懵懵懂懂的本本分分的少年。

    蓝若的目光直达少年内心,却令她大为意外,绝非想象。

    这算是她第一次与驭山目光对视,结果令她震惊。

    场上,蓝开茫然。

    当反应过来,明白了驭山现在是什么修为,蓝开气血攻心,喉咙一痒,一口老血喷出。

    堂堂郡王府世子,修炼天才,天之骄子,这是第二次、且是被同一个同龄少年,气得吐血。俗话说事不过三,指不定还有第三次,只是切莫将世子气得吐血身亡就好。

    一时间,全场静默无声。

    下一刻,反应过来的云梦宗女弟子们恨不得往少年宗主身边涌,那一双双火热的眼神,那种激动,那种充满希望的憧憬,无以言表。

    云梦宗的少年们同样激动,这会什么装逼什么逼王什么小白脸之类的定义,早已抛到九霄云外,目光中只有崇拜、只有向往。

    对于少年儿郎们来说,麻雀变凤凰的事会让他们嫉妒,特别是原本出身低微贫穷的人,像自己这样的人。

    但同样会令他们得到莫大的激励,从另一个自己身上看到无限的可能,看到希望。

    见世子吐血,郡王府随从连忙赶过去搀扶。

    蓝开愤怒甩开随从,自己跃上汗血宝马,姿势拉风,动作潇洒漂亮。

    调转马头,蓝开夹马往西,未回头、高声道:“即日起,云梦宗在郡城内的产业一律没收。”

    话音冰寒,语气霸道毫无商量余地,令云梦宗不少人面色大变浑身发冷,尤其是某些执事和长老,这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根。

    少年宗主充耳不闻,转身徐徐往宗门内走去。

    宗门大门口,一片静默,众人各有所思,心中各种盘算。

    之后,云梦宗除了已经弃宗离开的人,又陆陆续续流失了不少人,之中主要是一些执事和长老、以及不少大龄弟子。

    到了下午黄昏,仅剩下长老执事十余人,这些都是真正跟梁柔关系过硬的。

    弟子剩下不足百人,女弟子六十余人,男弟子三十余人。

    夜幕降临时分,宗主大殿响钟,召集所有人入殿。

    只见少年宗主立于大殿宝座之下,与众人平等相对。

    没有开场白,没有礼仪,驭山直接开口说道:“在场的诸位,若还有想要离去的,可以明早启程。若暂时没想清楚的,可以迟些日子再说。”

    “即日起,本宗不分内门外门,不分武修和普通人,但凡本宗弟子,皆一视同仁,未来想要加入本宗修行的,不限天赋,来者欢迎。”

    “但品性必须良好,为人踏实本分。”

    “至于郡城产业被王府没收一事,诸位亦无需担心生活来源,宗内占地尚广,田地农场充足,眼下即将是冬小麦播种之际,明早我亲自带领各位下地耕种,待来年五六月,便是收获之季,绝不会断粮。”

    听到这里,不少少年少女傻眼了。

    居然还带这么玩的,想自己好不容易离开农家洗脚上岸,踏足修炼,追求美好前程,这转一圈下来,怎么又得下地种田啊?

    不少人心中自然是不要不要的。

    驭山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与诸位谈谈修炼心得,当然,之中不少道理是我闲暇之余从书上看到的。”

    听到这里,少年少女们眼睛亮了。

    看看少年宗主,与我们年纪相仿,今年三月才接触修炼,短短五个来月,便从外行、入行、到今天已是九重元武境,想必定是有什么诀窍。

    如果自己能学到少年宗主的修炼诀窍,修为成长也那么快的话,嘿嘿!

    “修炼,先修心,即修心。”

    “厚而载,静致远,通则达,顺其然。”

    “修炼忌浮躁,宜返朴归真。赏花悦目,闻芳静心,花草树木皆有灵。泥土厚重,雨水清纯,自然万物皆在心。”

    “耕田种地,沐浴阳光,亲近大地,最是洗净浮华,净化吾心。”

    “修炼岂不是如播种?今有播种,明有收获,用心耕耘,过程亦美。”

    说到这里,驭山停了下来,目光向众人脸上一一看去。

    却见有人懵愣,有人茫然,有人茫然点头,有人看到别人点头跟着点头。

    一少女举手出声问道:“宗主,俺叫王桂花,是不是按照您说的跟着去种地,就能修炼有成?”

    驭山微微一笑点头回道:“可以的。”

    少女王桂花又道:“可俺还没开启元阵咧?”

    哈哈哈——满堂哄笑。

    王桂花对着众人翻白眼,嘴唇一张一张发出无声几个字:你们笑个屁啊!

    驭山含笑说道:“会有机会开启元阵的,大家应该听说过胡夭儿不能修炼之事,任何丹药辅助都无济于事,但如今我可以确切的告知大家,夭儿早在几个月前开元了。”

    “啊!”众人惊讶出声。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特别是对于那些尚未开元的少年少女。

    很多人眼中流光溢彩,兴奋了起来。

    “那俺命早第一锅跟着宗主去种地!”王桂花抢先表态。

    “我马春梅也去!”紧接着一少女举手叫道。

    “还油卧马不云!”一少年举手道。

    “还油卧马腾云!”

    “我张二鸣!”

    “俺雷部军!”

    “俺雷小米!”

    “……”

    今天夜里,毫无征兆的又下了一场灵气雨,雨不大,毛毛细雨,润物无声。

    次日东方刚刚发白,弟子居住区,惊喜狂叫连连不断。

    从昨夜起,之前的外门弟子也搬进了内门弟子居住区,所有弟子住到一起,这些新住进来的弟子中,竟有十余人开启元阵。

    虽说只是后天开元,但人家也从未奢想过先天开元的。

    除了有开元的人,还有三四十人修为晋级。

    长老和执事中,邱兰突破瓶颈步入中阶魂武境,其他魂武境者要么瓶颈松动、要么获益匪浅。魂武境跟元武境境内划分有所不同,没有细分为一重到九重,只分为低阶、中阶、高阶三级。

    如此一来,今日可载入史册,史上从无的单日,单月,破境晋级辉煌成果。

    难道是少年宗主的一场传道,感化了天地?

    难道少年宗主传道所言,乃是真谛?

    农场中,少年少女们。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宗主姿势帅,锄头挥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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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姐弟同心

    下地干活也时间过得很快。

    邻近黄昏,脚穿草鞋、一身青灰色粗衣的驭山,肩扛锄头,独自一人向药田方向走去。

    药田及药房如今还剩下两名供奉长老老者及四名药童,都是山上百草居丹药阁一脉的人。

    到了药田区的院子附近,院子里出来两位老者。

    见到如此粗俗装扮的少年宗主,两位老者很惊讶。

    驭山放下锄头上前鞠躬行礼,“驭山拜见两位老先生。”

    两位老者神色慌张受宠若惊,连忙回礼参拜宗主。

    虽说宗主只是少年年纪,且为莫名其妙被捧上去的宗主,平常两位药师供奉几乎不去参加宗门集合,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而且现在正以晚辈身份向自己行礼,两位老者显然始料不及。

    见过礼之后驭山望向药田。

    药田景象令人称奇。

    眼下秋分已过寒露降临,深秋至,外头草木枯黄落叶纷纷,而药田却是绿油油一片,生机勃勃。

    不少药草还开着小花,引来几只懵懵懂懂的蝴蝶蜜蜂,想必它们也很纠结,今年到底怎么了?老天爷没搞错季节吧?

    见少年宗主走进药田,两位老者一人小跑到前头带路、一人跟随在少年身后。

    少年宗主走几步蹲下来,仔细端详那一种药草,伸手摸摸它的茎叶,鼻子凑近闻闻味道。

    老者向少年宗主详细介绍每一种药草的名称、习性、作用。

    少年宗主认真倾听、时而点头,将每一种药草牢记心里。

    说到药草,驭山只清楚几种草药,乡下人跌打损伤常用的,到处找得到,扯一把放在嘴里嚼一嚼,往伤口上敷,省钱又省事。

    今日绝对是不虚此行,在老者的详细讲解下,驭山认识了很多药草,学到了不少药理知识,受益匪浅。

    暮色来临,驭山依然沉浸于药草之中,尚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老者带着驭山进入院内,让药童们将饭菜端上来,粗茶淡饭也罢,总不能让少年宗主这个时辰了还饿着肚子。

    驭山并不矫情,大大方方坐下来吃喝。

    见四个比自己小那么两三岁的小少年一直站着不过来吃饭,驭山微笑着像他们招手,“怎么还不上桌呢?快过来一起吃呀!”

    小少年们愣了愣,不知所措。

    直到老者向他们点点头,才拘谨的移步过来入座。

    驭山一边夹菜到他们碗里一边说:“我叫驭山,比你们大几岁,你们可以叫我驭山哥哥,来,快吃吧!”

    见宗主身份的小哥哥少年这般平易近人,还给他们夹菜,小少年们动起了筷子,只不过还是很拘束,红着脸埋头吃饭不说话。

    驭山时而再给他们夹些菜,时而向两位老者敬酒。

    之中,驭山向两位老者问道:“请问两位老先生,这世间有没有一种四季皆可种植的谷子,叫作灵谷,吃了之后能强壮人的体魄、助人吸纳灵气?”

    “灵谷?”两位老者摇头,表示自己从未听说过。

    其中一位老者出声问道:“敢问宗主是从何处得知有这么一种叫作灵谷之物?”

    驭山呵呵一笑回道:“道听途说,道听途说,并不确切,多半是空穴来风,晚辈也就随便问问。”

    其实驭山心里头怪不好意思的,关于这灵谷之说,实际上是自己今天下地干活时,偶然灵光一闪,脑海中冒出这么个想法。

    试想啊,要是能种出一种蕴含灵气的谷子,这就大善啰!

    宗门可以种,老百姓也可以种。

    修炼者吃了灵谷等同吸纳灵气、可以提升修为,老百姓吃了灵谷可以强身健体、少病长寿。

    如此一来,修炼者无需绞尽脑汁争抢灵脉资源,老百姓无需离家四处奔波谋生计,岂不美好?

    既然少年宗主也是道听途说并不确切,两位老者不好多问,但灵谷二字已经记在了心里。

    完后驭山向两位老者告辞并感谢他们的招待。

    四个小少年药童明显跟驭山熟络多了,跟着老者走出院门送驭山,挥手说驭山哥哥记得下次再来。

    驭山笑呵呵挥手满口答应,扛着锄头踏着月光,回宗主大殿后院。

    回殿后驭山没有急着入寝歇息,而是向后院旁边的杂院走去。

    由于驭山一早的交代,隗隇今天腾空杂院搭建棚子,在棚子里摆好台子配备工具和铁料,燃起炉火,布置了一个打铁摊子。

    驭山看了一番新打铁棚,很开心,满意的点头,觉得隗隇很用心了。

    拿起久违的大铁锤,感觉十分亲切,如同跟老友重逢握手。

    不过,驭山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这时兰姨神识传音过来:“山儿,不用担心吵到兰姨,兰姨就习惯听着打铁声,好久没听到了,反倒心里头不踏实。”

    驭山会心一笑,因修为未到魂武境目前还无法传音给兰姨,所以转身向着兰姨所在的方向点头微笑。

    随后杂院中传出铛、铛、铛——铛、铛、铛——极有节奏的打铁声。

    偏殿。

    隐隐听到打铁声,梁柔下床站到窗边。

    其实这里隔得够远了,若有若无的打铁声并不影响人入眠。

    但对于睡不着的人来说,打铁声声声清晰,打铁人的身影仿若就在眼前。

    梁柔身子前倾,靠在窗台,双手撑着脸庞,遥望当空明月,喃喃自语:

    “说你是天子骄子吧,你其实是乡下庄稼人人家的孩子。”

    “说你是修炼天才吧,你其实更热衷于种地干杂活,将修炼跟种地搅在一起,还说得头头是道。”

    “说你天资聪慧吧,你其实傻愣傻愣,难怪胡夭儿叫你呆子。”

    “说你老实拘束吧,你却也有无所畏惧、云淡风轻的气质,比如说昨天面对蓝开。”

    “说你懵懂无主见吧,其实你坚毅不屈,有时候很有决策力,特别是自律能力。”

    “嗯——怎么说你呢?”

    “反正,越相处久了越让人无法自拔,感觉全天下就只有呆在你身边最踏实最安心。”

    “可是——”

    “哎……我怎么会有那么一个强大无比的姨娘呢?”

    梁柔撅起嘴叹息,不禁回想起一路长大的自己。

    自己出身于郡城梁家,梁家实际上是个外来户,十五年前从中原迁过来的,那一年自己才三岁。

    自己是随大伯和伯母来南方的。

    听伯母说,柔儿娘亲很美丽,可惜生下柔儿之后便失踪了,柔儿爹去找她,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在柔儿爹走了之后,梁家突然遭到仇敌报复,从而不得不离开故土逃来南方。

    伯母说若是柔儿爹在的话,料想那些仇敌绝不敢上门报复。

    由此可见,爹爹定是个修炼得道的强者。

    外来户在云梦郡城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大伯和伯母也只是维持着生计,比一般的贫穷人家好一点罢了。

    但大伯和伯母待柔儿是真不错,从来没有亏待过柔儿半点,堂哥堂姐有的,柔儿也一样有,甚至还得到的更多。

    堂哥堂姐也待柔儿好,比对他们自己都好。

    可是,当柔儿上了云梦山加入云梦武院,顺利开元成长了修为,到后来被观云执事看中提拔为初级执事,算是有所成绩,打算好好孝敬大伯和伯母时,堂哥却来信他们一家人已经回中原去了。

    后来有过书信往来,只知梁家的仇敌早已死于非命,大伯他们不用担心了,可以安稳的生活在家乡。

    至于爹爹和娘亲,仍然是杳无音信。

    直到今年年初,一只小巧可爱的银貂异兽出现,柔儿简直都不敢相信后来所知晓的一些东西。

    银貂将柔儿引到云梦山脉。

    一开始柔儿自然是迟疑不定,害怕被凶猛异兽的攻击。

    但却见所有的异兽,不管多凶猛的异兽,都不敢靠近柔儿身边,反倒是显露出一副对柔儿毕恭毕敬的感觉。

    银貂儿口吐人言,称柔儿为三小姐。

    这让柔儿都快以为自己跟异兽是同类了,指不定是异兽化身。

    当然过程肯定是既有趣又好玩的,让柔儿十分激动与兴奋,那会柔儿在想啊:

    如果柔儿有了这般便利,岂不云梦山脉中的珍稀药草任柔儿采摘?柔儿不很快就发大财啦!根本不用再发愁没钱购买修炼资源。

    最后,银貂儿将柔儿带进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山洞里。

    进入山洞后七拐八拐的走了很远。

    突然眼前豁然开阔,映入眼帘的景象如梦如幻,让柔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做梦进入了仙境中。

    那里如同另一个世界,灵气浓郁,花草奇异,少年俊美,少女空灵,各种奇珍异兽数不甚数,少年少女跟异兽亲密相处,还有一座美轮美奂的巨大宫殿。

    更让人惊讶和高兴的是,他们都对柔儿十分恭敬,都尊称柔儿为三小姐。

    在宫殿中,柔儿见到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宫装美妇,她给人感觉如同女皇一般。

    而事实上,她还真的就是一位女皇——异兽女皇、狐皇。

    女皇对柔儿很和善很疼爱,说她是柔儿的姨娘,也就是柔儿娘亲的姐姐。

    这么说来柔儿也有一半是异兽血脉。

    柔儿哪敢相信?但又不得不试着去相信,否则如何解释这一切呢?

    后来姨娘告诉柔儿,柔儿的爹娘现在都好好的,让柔儿不用担心爹娘的安危。

    并嘱咐柔儿安心待在云梦武院修炼,但不可对人提及有关姨娘的任何事情,说如果有什么事,姨娘自会派银貂儿来见柔儿。

    之后柔儿便由银貂儿带着回云梦武院了。

    回来后柔儿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待平静下来一想:姨娘也真够小气的,居然没送些珍稀药草给柔儿,柔儿一直都很缺钱的哩!

    若不是为钱的事情操心,柔儿哪需要算计来算计去,人前人后小心翼翼。

    后来云梦武院发生变故,柔儿本不想下山的,心想着柔儿乃是被异兽尊敬的三小姐,根本无需担心什么。

    但却接到姨娘的命令,必须下山。

    到山下去等一个人。

    那个人,居然是柔儿一直心存好感的驭山。

    没多久,驭山就来云梦庄园了。

    柔儿自然好高兴,想着终于可以趁胡夭儿不在驭山身边的空档,趁虚而入了。

    可是姨娘的属下高阶魂武境妇人雪松和雪蔓出现了,将柔儿管制的死死的。

    柔儿这才知道,原来离苑秦离副院长身边的雪竹执事,乃是雪松和雪蔓的妹妹,秦离副院长乃是姨娘女皇的亲生女儿——大公主、大小姐。

    还有那个驭山视之为亲妹妹的漪儿,居然是秦离的妹妹,姨娘女皇的另一个亲生女儿——小公主、二小姐。

    真是气死人了!

    漪儿明明比柔儿小三岁,却成了二小姐,到底是亲娘更亲咧!

    更气人的是,雪松和雪蔓老告诫柔儿,不许跟驭山太亲近,不许柔儿多喜欢驭山,说莫要让漪儿小公主生气。

    哼哼,在驭山心中,将漪儿只是看作妹妹咧,胡夭儿才是未婚妻咧!

    柔儿只是起些念头,你们便防盗防贼一般,那胡夭儿呢?你们打算如何对付呢?难道杀了她吗?

    不过,好像也不是这样的。

    姨娘分明就没想着现在对付胡夭儿,要不然对胡夭儿的亲舅舅曹百草,如今便不会只是软禁于山上那么简单。

    对姨娘女皇来说,杀个人而已,那还不是好简单的事。

    比如说观云执事及那几位护院老先生,都是些高阶魂武境强者,不一样早就无声无息的烟消云散了吗。

    雪松还说姨娘没有杀观云执事及那几位护院老先生,谁信?

    除了姨娘之外,谁还有能力灭杀联手一起的好几位高阶魂武境强者。

    看来这之中必有名堂。

    这说明,姨娘女皇极为看中驭山。

    一则是从漪儿小公主方面。

    二则是:极有可能姨娘不想做事做绝了,纸包不住火,以驭山对夭儿及夭儿亲人的感情,只要姨娘动了夭儿的亲人,那将来就是死仇,驭山绝不会原谅姨娘,自然也不会为她所用。

    驭山啊驭山,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为何连高高在上、高深莫测的姨娘女皇,都那么在乎你?

    柔儿好可怜哩!该怎么样避开耳目与驭山关系更近一步呢?

    “嗯——”

    梁柔突然转身,在房中来回踱步,很快便将刚刚脑海中灵光一闪的念头,形成了比较具体的可行性方案。

    最后,上床之前,梁柔沾沾自喜的嘀咕了一句:“幸好天降两场灵气雨,让柔儿连续突破,提前步入了低阶魂武境。”

    次日一早,梁柔将隗隇叫来身边。

    一开始隗隇有些担惊受怕,生怕是自己哪里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却见梁柔今日语气温和含笑说道:“隗隇,你如今是宗主身边的红人,深受宗主信任,私下里跟宗主更是亲如兄弟,且修为也已经突破到三重元武境,算得上是成就不小了,该不该回家探探亲,荣归故里了?”

    隗隇点头哈腰回道:“哪敢哪敢?”

    “隗隇岂敢跟梁柔副宗主争宠?只有梁柔副宗主才真正是宗主时刻离不开的人,至于我隗隇,也就一个偶尔陪宗主打发一下无聊的作用。”

    说完一段隗隇偷偷观察了一下梁柔的反应,见她依然平和心情好,这才接着往下说:

    “至于说到荣归故里,隗隇想倒是想,可惜实在是不知道故里在哪里呀!”

    “隗隇一无父无母的放牛娃出身,一开始连名字也没有一个,人家都叫我放牛娃,直到后来自己识了些字,才给自己取了个隗隇的名字。”

    “无父无母,无根浮萍,一个连自己姓氏都不知道的人,只有待在宗主和副宗主身边,才有家的感觉,才感受到亲人的存在。”

    “若说隗隇探亲,那就是早晚准时来给宗主和副宗主请安。”

    听完梁柔哈哈一笑,甚是开怀,还对隗隇说着,“你呀,你呀,真会说话,逗人开心。”

    隗隇眯着小眼睛小笑,感觉开端良好,接下来好好把握,今日便是跟副宗主拉进关系的大好机会。

    不过,梁柔却又不说话了,只是含笑望着隗隇,一副你接着往下说呀!

    隗隇先是一紧张,往下,自己该说些什么呢?

    却是忽然间灵光一闪,诶——

    “副宗主觉不觉得,咱宗主已经许久没回家乡了,咱宗主回家乡探亲,那才真正叫荣归故里呀!”

    “嗯——”梁柔点头若有所思,不急着回话,意思是我没有你对宗主的家事清楚的。

    隗隇目光兴奋的接着往下说:“宗主乃是去年年初离开家乡来云梦郡城的,算算至今只差三个来月就满两年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何况如今宗主已取得辉煌成就,此时不归故里探亲,更待何时?”

    说到这里,隗隇躬身拱手道:“隗隇恳请副宗主,向宗主提议此事,宗主听着自然十分高兴。”

    梁柔笑着摆摆手道:“隗隇,这事是你想到的,我怎么好抢你的功劳?再说,柔儿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好意思开口去说这类事?”

    “哦——”隗隇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那就多谢副宗主谦让了,感谢,感谢!”

    梁柔心中欢喜,语气更加温柔,“用不着这么见外,往后你我姐弟同心,齐心协力辅佐宗主。”

    “姐弟同心…”隗隇头脑热烫,只觉得飞来好事,连忙躬身一拜:“隗隇万分荣幸!无比感激!姐姐所言甚是,咱姐弟同心,齐心协力辅佐宗主。”

    接下来,梁柔继续点到为止,隗隇继续出谋划策。

    两人很快便将宗主荣归故里的事做出了周密计划。

    完后,皆是心满意足,满心欢喜。

    往后的日子,梁柔深入简出,专心修炼,稳固低阶魂武境境界,对于驭山回家探亲事宜,全权交由隗隇安排,她是个不知情人。

    霜降之前。

    在驭山亲力亲为的带领下,冬小麦播种完毕。

    不仅如此,还开辟诸多菜地,将秋冬季节能种植的,都给种上了。

    由于受到之前灵气雨的滋润,土地灵性浓郁,短短时间,种子便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如今放眼望去,一片嫩绿,让云梦宗内仿佛进入了春天。

    毕竟是亲手种下的种子苗子,少年少女们天天惦记着,每天都要到地理田间走一趟,看看种子发芽了吗,苗儿长高了吗。

    看着种子发芽苗儿长高,一天比一天高,少年少女们无比欢快。

    某一天,隗隇来见正在打铁的少年宗主。

    先有的没的扯一阵之后,隗隇话锋一转,“哎…好想自己有爹娘啊!有的话,现在就该趁着有空闲时间回家探探亲了。”

    “可惜,隗隇这辈子是没法体会到探亲的滋味了。”

    一边说着,隗隇一边摇头叹气,情绪瞬间跌落。

    驭山先是愣了愣,很快脑海中浮现爹娘的身影,一时间也是陷入对家乡对乡亲对父母的思念之中。

    稍后。

    “诶——”隗隇拉长声音诶了一声,激动起来说道:“驭山,不如马上回一趟驭家村探亲吧!让我也跟着去感受一下探亲的感觉,你看咱两是兄弟,你爹娘不就是我爹娘吗?”

    “是该回家一趟了,不过…”驭山有些迟疑。

    心里头想的是:梁柔会不会阻扰,那两个高阶魂武境妇人左右护法,会不会出于安全方面或是什么方面的考虑而阻扰。

    接着,隗隇苦思冥想,为驭山献上周密计划,时间就定在霜降那天出发。

    其实隗隇心里头早就想明白了,真正想要驭山回家探亲的,乃是梁柔。

    至于梁柔为什么呢?那就不用多说了,女孩想见男方父母呗,先下手为强呗。

    至于兄弟,在不涉及大是大非面前,自然是用来出卖的。要知道,整个云梦宗实际掌权人是谁?别人或傻不拉几的不清楚,隗隇能不清楚吗?

    隗隇能抗拒梁柔的示好吗?不是隗隇作贱自己,说得不好听一点,梁柔弄死他隗隇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所以本就是聪明人的隗隇,怎会去不识抬举?

    何况驭山兄弟回家探亲是坏事吗?

    至于你梁柔能不能趁虚而入,博得驭山爹娘开心,将你视为准儿媳,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得知少年宗主准备外出,两名高阶魂武境妇人雪松、雪蔓来找梁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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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突破魂武

    梁柔对雪松、雪蔓说,自己这段时间忙于闭关修炼,为了稳固刚突破不久的低阶魂武境修为,也是刚得知驭山要出远门的事。

    雪松、雪蔓问梁柔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梁柔说不如你们二位左右护法与驭山同去,或是暗中保护。

    雪松、雪蔓流露为难之色。

    其一,她俩得随时保持跟山上的联系,自然是脱不开身。

    再说驭山以历练为名,安排了两名中阶魂武境长老带着十二名弟子出去游历,他和隗隇则装扮成两名弟子混在其中,乃绝密行动,宗内知道真相的人少之又少。

    并且驭山的真实目的是回家探亲。

    如此一来,关于外出的理由,左右护法不好说什么;其二,宗主已经安排了两名中阶魂武境长老带队,若左右护法还要强行介入的话,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最后雪松、雪蔓提出,让梁柔自己出面负责这次游历带队,跟着驭山出去一趟,毕竟梁柔如今也算是魂武境高手。

    梁柔半推半就,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霜降那天,天还未亮,一行十五人加上五头毛驴,出发了。

    游历队伍沿云梦山山脚下的一条河流,向西南方向行进,在过了云梦郡城南郊还往南一段距离的地方,河流汇入云梦江。

    之后游历队伍沿云梦江往上游走,方向正南。

    队伍中,两名中阶魂武境长老走在最后,接着是每人牵着一头毛驴的五名少年男弟子,再往前是五名少女弟子,最前头是梁柔、隗隇、驭山三人。

    两名中阶魂武境长老一男一女,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男长老名叫梁风,女长老名叫梁萝,在山上时只是低阶魂武境修为、初级老师身份,跟随梁柔到山下后,受惠于两场灵气雨,突破到中阶魂武境。虽说都是姓梁,但他两与梁柔并无族脉关系。不过也因为姓梁,从而跟梁柔最先走到了一起,关系甚好。

    五名少年男弟子分别是马不云、马腾云、张大鸣、张二鸣、雷部军,都是才开元不久的一重元武境修为,属于拥护少年宗主的积极分子。

    五名少女弟子则是拥护少年宗主的狂热分子,分别名叫王桂花、马春梅、雷小米、刘一飞、杨蜜,也都是才开元不久的一重元武境修为。

    至于五头毛驴,目前还没有名字,就不一一介绍了。

    一行人沿江而上,几日后经过一个叫潭镇的地方。

    潭镇因有一个深潭而得名。

    当地人称此潭叫蛟龙潭,蛟龙潭深不见底,深不可测。

    曾有人闲来无事,想测测蛟龙潭到底有多深,于是用足够长的藤蔓绑着一块大石头往潭里放,据说那藤蔓长达好几里,但最后藤蔓到了尾端,石头仍在往下沉,测不到底。

    蛟龙潭边上,游历队伍搭好小帐篷,准备今晚在此过夜。

    几名少年弟子从周边农户家买来些包谷、地瓜、板栗,燃起篝火,烤着当夜宵吃。

    几名少女弟子采摘了一些野菜,从毛驴背上取下大瓦罐煲汤。

    梁风长老从潭水中钓了几条鱼上来,鱼儿又大又肥,好一顿烤鱼,还没开始烤就感觉闻到烤鱼香味了。

    夜晚篝火暖和,星星眨眼,娇嫩的月牙儿调皮。

    大家欢快的吃着喝着聊着,对于蛟龙潭到底曾经有没有过蛟龙,谈论的十分激烈。

    但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边的,都认为不可能有蛟龙,都在发表为什么自己认为没有蛟龙的观点。

    一直没发言的唯有少年宗主。

    于是大家的目光望向他。

    驭山笑着说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宗主是信还是不信呢?”王桂花快人快语。

    驭山点头说道:“我相信潭中曾有过蛟龙,当地老百姓深信有,自有其道理,有比没有好啊,能让当地老百姓感觉到自豪,坚持自己的信仰,人多了些信仰的时候,生活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

    听着少年少女们若有所思,气氛一时间很安静。

    驭山起身走到潭边的一块石崖下,运转元力,元力附指,用手指在石壁上刻下三个大字——蛟龙潭。

    字迹没有龙飞凤舞,但可以从字迹上看出,刻字的人十分认真、十分投入、十分纯正。

    最重要的是看着不像用工具凿出来的,如果非修炼中人,无法解释字是怎么刻上去的。

    驭山望着刻好的字微微含笑,心里头想,能帮着添一些神秘感便出一些力吧。

    次日游历队伍继续沿江往上游行进。

    驭家村在云梦江中上游的一条支流流域,驭山来云梦郡城时乃乘船顺流而下,从而沿江而上的游历路线正好是驭山回家探亲的路。

    数日后一行人到了下一站,雁镇。

    雁镇因一座小山峰而得名,此山峰叫雁头峰,因为山峰的形状像一只欲展翅高飞的鸿雁头颅。

    登上雁头峰,驭山好生一看,果然山如其名,如同雁头。

    一时间游历队伍中的其他人亦是啧啧称奇,好一幅鸿雁伸颈昂头,舒足展翅欲腾空飞翔。

    随后大家打好帐篷露宿雁头峰,正好看夕阳。

    日落时分红霞满天,大地染红。

    天空的景象十分壮观,驭山立于一块屏风形状的石峰之上,遥望西北方向。

    雁头峰山势绵绵北去,远处峻峰无数高高凸起,山脉尽头估么着到了云梦郡城西郊附近。

    不过即便如此,相比之下这一系山脉算不得规模有多庞大。

    但在霞光辉映火红缥缈之中驭山却看到了另一幅景象。

    这一系山脉远不止似鸿雁伸颈昂头那么简单,那分明就是一只庞大无比气势澎湃的火红雀鸟,正如传言中的神兽朱雀。

    朱雀火属镇南方,此处此山脉才可谓南方之正,衡定天地。

    可藏书中有云,云梦山脉之北大江北岸,有中原巨山中南山之支脉潜山,乃衡定正南,始帝封那一山叫衡山,“变应玑衡”“铨德均物”犹如衡器,可称天地,故名衡山,设衡山郡。

    少年潜意识中涌起不平,顿生逆念。

    一念起,少年运转元阵发出元力伸手指向屏风石壁,决然刻下七个大字——

    “衡定南方,南岳也。”

    字迹一出天地异象,山脉诸峰红光更盛,绵绵而去共七十二峰,化作一幅整体,如神雀身躯、巨翅、利爪、首尾。

    下一刻神雀如同从沉睡中觉醒,欲展翅高飞,浑身火红,烈火燃烧。

    七十二峰之最高峰,火云笼罩,红雾氤氲,深处,一双巨眼突然睁开,眸光穿透天际,直达九霄云外。

    九霄之上神域南方,巨人破山而出,拔地而起,立于虚空,怒视北方。

    “哈哈哈!”

    巨人大声怒笑,双手负后傲然道:“卑鄙鼠辈,尔等镇压吾身又如何?尔等指鹿为马又如何?自有有缘人,为吾正名!”

    “吾乃南岳大帝,南方唯我独尊!”

    随后巨人收回目光,转身侧目望向云层之下南岳首峰屏风石壁。

    见那少年一脸认真,端详已经刻好的“衡定南方,南岳也”七字。

    巨人点头含笑,抬手凝出一尊赤色灵鸟,灵鸟离手展翅,如流星掠过,穿透云层,俯冲虚空,飞向少年。

    驭山似乎感觉了到什么,抬头举目,望向苍穹。

    顿时红光耀眼,根本睁不开眼睛,下一刻,分明有一物钻进眉心,眉心至眉心深处一线,炙热滚烫,引发阵阵眩晕。

    驭山干脆闭着眼睛,神识内视,沿着炙热感觉一路往里探去。

    然而眩晕感愈发浓烈。

    驭山身形开始摇晃,脚步胡乱移动,一个不留神,脚踩空人跌落。

    “小心咧!”

    一直在石峰下方转悠的隗隇,眼疾手快,突然高声叫道,身形一闪,张口双臂捞了过去。

    幸好幸好,刚刚好,隗隇将驭山接了个正着。

    隗隇这小子,端的是真不错!随时随地注意力都在驭山身上,不像其他人那般只顾着陶醉夕阳美景。

    梁柔虚惊一场,一边跑向隗隇和驭山,一边嘀咕。

    驭山从隗隇双臂中出来自己站好,抬手摸摸脑袋,呵呵呵傻笑,连自己都莫名其妙,好歹也是一名九重元武境高手,居然差点摔了个狗啃食。

    梁柔贴近上下左右检查,恨不得出手捏捏揉揉,一脸担心的问道:“驭山怎么了?没事吧?”

    驭山移动身子拉开距离口里头回道:“估计是盯着霞光看久了,眼花眩晕,一不留神脚踩空,没事的没事的,这不被隗隇正好接住了不是。”

    梁柔眼神幽怨,如同看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嘟嘴道:“是在思考什么太沉浸了吧!一时间忘了自己站在狭小的石峰尖尖上,不小心给掉了下来。只要是开元拥有了元武境修为,哪怕只是一重元武境,盯着霞光看也不会眼花眩晕?”

    驭山笑着应着,“下次一定注意了。”接着对隗隇说:“谢啦!”

    隗隇咧嘴一笑:“谢个毛线,能将你抱入怀中,机会好难得的哩!多享受多幸福啊!”

    说完他望向梁柔一眼,好像在说姐姐你觉得呢?

    梁柔一抹羞色瞪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驭山一拳搁在隗隇肩膀上,威胁道:“少胡说八道。”回头额头上冒黑线,小声问了一句:“没其他人看到吧?”

    隗隇贼笑回道:“放心,视你为偶像的人都相距的足够的远,没谁看到滴,不会有损你堂堂宗主大人天才公子的英明神武形象,不过至于魂武境修为的梁风、梁萝长老,你觉得呢?”

    驭山老脸微红念叨着:“下次的确得注意了。”

    接着摇摇头往自己的帐篷走去,脑海中疑惑不已,那突然而来钻入自己眉心、引发一线滚烫、让自己感觉眩晕的,到底是什么?

    待到帐篷外正准备进去,只见女汉子少女王桂花一路奔跑过来,老远就好心好意、口里头嚷嚷叫道:“听说宗主您从那上面掉下来啦!您老没事吧?”

    驭山脸一黑,头也不回往帐篷里钻,留了一只手在外面向着王桂花摇了摇回话:“没事没事,我在测试隗隇的反应能力。”

    王桂花一脸狐疑转向隗隇,问道:“隗隇,你的反应能力过关了吗?”

    隗隇背负双手撇开脸,心里偷笑脸上不笑,“还行还行,下次轮到你了,你要多去练习练习,免得过不了关。”

    “好勒!”王桂花积极的接应,转身自言自语:“宗主跌下来的速度肯定防不胜防,得赶快去练习练习。”

    随后王桂花叫上其他四位少女,很认真的说了一遍来龙去脉之后,找了个凸起的石峰,轮流站上去人,然后背朝下方往下跌,下方的人张开双臂去接住她。

    马不云等五位少年看着心生奇怪,连忙凑了过去。

    不一会,少年们也加入了其中。

    梁柔远远望着抿嘴笑,偷偷向隗隇竖大拇指。

    隗隇猫着身子好像好认真的在看石壁上的七个大字,其实背心凉凉的,总感觉有两道寒光穿透帐篷而出,正对着这边射。

    夜晚,所有人皆在各自的帐篷中打坐修炼。

    驭山也不例外,入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但驭山运行修炼的并非大家通用的元武心法,而是唯有他自己能弄得清楚、唯有他自己能修炼的聚灵心法。

    当然此事除了兰姨之外没有更多的人知道。

    兰姨这次本来是要跟着驭山一起出来的,她自然不放心驭山不在她身边不在她的保护之下。

    但左右护法雪松、雪蔓私下里去见了她一面,威胁她必须老实待在宗里的话肯定没少说。

    这也是雪松、雪蔓敢放驭山出远门的原因之一,两人深知驭山对邱兰的感情,只要邱兰留在这里,驭山便不会独自逃去江北见胡夭儿和胡屠。

    入定中的驭山感觉今夜很不一样。

    紫府空间中的梦幻小人小小驭山明显凝实了许多,跟自己的意识相通也清明了许多。

    此刻驭山感觉自己跟那梦幻小人如同一体。

    另外原本荧光闪闪的梦幻小人隐隐散发着红光,仿佛体内有一只红鸟,轮廓若隐若现,跟白天看夕阳时眼帘所产生的幻象朱雀,形态极为相似。

    带着种种梦幻一直到天亮,驭山突然睁开眼睛。

    顿时感觉到天地之间跟以往不一样,自己的听力、视力、感知能力比昨天更加细致入微,并且感知的更远。

    难道是又突破了?

    带着不敢相信的心理驭山外放神识探向远方,一里,两里,三里。

    自己的神识覆盖范围居然能达到三里!这岂不是低阶魂武境才能达到的神识外放距离?

    不知不觉的,居然步入魂武境修为了。

    修炼有这么轻松容易吗?不是说每一次进境都很难很难吗?

    感知到远处某地有一个兔子窝,驭山神识成音,在兔子长长竖着的耳朵边跟兔子打了个招呼:“小白兔,你好啊!”

    什么声音?哪来的声音?

    兔子猛然蹦跳,恨不得夺路而逃,可团团转转之后却发现,没啥东西靠近自己的窝边呀!

    感知着兔子的反应,驭山确定自己能在二里范围之内施展神识传音了。

    低阶魂武境神识能力标准,覆盖探知三里范围,二里距离之内可以神识传音,无需跑到跟前也可以对话,远距离无声对话。

    再内视自己的体内,各处气穴中元气无穷,无比浩瀚,仿若一口口深井,深不见底,井水满满。

    稍稍运转元阵,元力汹涌而出,手臂上的经脉筋骨噼里啪啦作响。

    这一刻让驭山觉得,自己一拳出去能打爆一个山头。

    随后,不待驭山多作自我陶醉,嗖嗖嗖。

    三道人影闪动过来。

    梁柔一脸惊诧,却又止不住的欢喜而笑,“恭喜宗主突破魂武境!”

    梁风、梁萝的表情亦是无比惊诧,一同拱手拜道:“恭喜宗主突破魂武境!”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年仅十六岁的魂武境可曾见过?号称绝世天才的蓝若郡主,也只是在十七岁时步入魂武境,咱们这位少年宗主,可是比她足足提前了一年的呢!

    再说修炼进境速度。

    咱们这位少年宗主在今年五月才开元入元,眼下还没到十月,短短不足五个月时间,咱们这位少年宗主就从一重元武境一路提升到魂武境,此等惊世修炼速度,可有人见过听说过?

    要说梁风和梁萝除了惊讶及替少年宗主高兴,心情完全不复杂是不可能的。

    两人拿着自己作对比,虽然自己如今也已经是魂武境,该知足了,但总有一种自己所活的三十多年之中,有一半给活到了狗身上去了的感觉。

    梁柔则与他俩有所不同,这位早已芳心深陷的外表清纯少女,在惊诧一阵之后,除了欣喜若狂就是欣喜若狂。

    只不过她的心里头,在驭山的前面加了两个字,我的——我的驭山!

    这时帐篷外出现了一排身影,赫然是那隗隇兄弟带队。

    少年少女们目光如火,齐齐向少年宗主祝贺,“恭喜宗主突破魂武境!”

    观他们给人的感觉,那种对眼前这位少年宗主的崇拜,简直无以言表,达到了盲目与疯狂。

    少年宗主走了出来含笑向众人致意,表示多谢他们的祝贺。

    其中有人有话要说了,“宗主进境了,我也晋级了呢!我与宗主同时进步!嘻嘻!”

    王桂香嘻嘻笑道,沾沾自喜,好生骄傲与自豪。

    经她率先这么一提醒,少年少女们这才想起——昨夜到今早,自己也晋了一级的呢!从一重元武境提升到二重元武境!

    于是一时间激动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也晋级了!”

    四位魂武境同时用神识检查过去,五名少年弟子、五名少女弟子齐头并进,修为全部晋级。

    最后是那默默含笑显得十分稳重的隗隇,他,居然突破到了中阶——四重元武境!

    这家伙的,一副闷不吭声发大财的鬼相样话,能装的很,只要既有弟子又有宗主在,他保证是显得举止得体、以身作则,绝对的好榜样。

    同样是由于王桂香的提醒,这会才让梁风、梁萝、梁柔想起:

    其实昨夜自己也收获不小,体内元气又积累了不少,境界更加稳固,逐渐趋向圆满。

    而原因则是在下半夜时,天地灵气突然变得无比浓郁,那一段时间,给人感觉犹如置身于灵脉之中,丝毫不逊于在宗门发生的前两场灵气雨。

    这作何解释?

    还能像之前那么解释吗?

    对于灵气雨,宗门大多数人都认为是由于云梦山上的灵脉异动所造成,巧合惠及了位于山脚下的云梦庄园——云梦宗。

    显然眼下再像那么认为,根本解释不通,试想:难道云梦山上的灵脉,能凌空数百里将灵气送到这里来?

    渐渐的,三位魂武境的目光都望向了驭山,估计心中已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者说,那是唯一的可能。

    闻王桂香又开口道,对着其他少年少女弟子说道:“诶诶诶!你们得记住了,这次你们修为晋级,首要自然是感谢宗主,感谢宗主神鬼莫测的传道。”

    “这第二嘛!你们得感谢我王桂香,试想呀!要不是我跑过去跟你们说宗主的测试方式,组织你们按此勤加练习,你们昨夜能顺利突破吗?”

    “哦——对对对!”

    “是是是!感谢桂香师姐!”

    “……”

    王桂香此言一出,少年少女们个个点头称是,纷纷向王桂香表示感谢,同时更加佩服自家宗主,自家宗主那传道的方式,果真称得上神鬼莫测。

    隗隇摆头望苍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释放出去一些笑意,不然,就憋不住了。

    除了驭山之外的三位魂武境,嘴角抽动,难受。

    梁柔笑意盈盈出声道:“诸位,除了你们所以为的宗主那测试方式之外,最重要的,乃是宗主昨夜施展秘法汇聚灵气,以无比浓郁的灵气,助你们修为晋级。”

    “俗话说,喝水不忘挖井人,尔等将来可莫忘了你们的驭山宗主。”

    少年少女们赶紧向着驭山单膝跪地拜道:“宗主的大恩大德,弟子终身不忘。”

    驭山望了一眼梁柔,表示你说的有些过了,然后让弟子们快快请起,无需这般紧张。

    梁柔并不介意驭山的略有责怪,心中反倒十分高兴,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为驭山培植核心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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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回乡探亲

    离开雁镇雁头峰,游历队伍继续沿云梦江而上。

    当出现一条叫雷水的云梦江支流时,游历队伍转沿着雷水向雷水上游走。

    云梦江在此转向西南,上游由西南方向而来,上游源头在云梦郡西南大镇竹镇,距此路途遥远。

    雷水则由东南方向而来,中上游有云梦郡东南大镇林镇。

    林镇又称林邑,意思是林中之城,说明地处山区、被森林包围。

    驭山的老家驭家村,正是在林镇的辖区范围。

    游历队伍过了雷水岸边的林镇,再往前走个一天路程,前方出现多条小河汇入雷水,岸边有个小码头。

    这个小码头驭山比较熟悉。

    去年年初离开家乡去郡城,正是在此登船,然后乘船顺流而下,从雷水进入云梦江,抵达云梦江下游云梦郡城。

    小码头上有客栈。

    客栈条件简陋,不过总比风餐露宿的好,至少可以洗个热水澡,睡在床榻上,还能吃上当地的特色土菜。

    几条汇入雷水的支流小河中,有一条驭山更为亲切,驭家村正是在那条小河的上游。

    驭家村距此尚有五六十里路,游历队伍便住进了码头客栈。

    次日一早,驭山、隗隇、梁柔三人出门了,让其他人留在客栈,等待三天。

    三人今日换上了干净衣裳,衣裳看起来还不错,但并不显得令人突兀的华丽。

    隗隇牵着一条毛驴,毛驴背上有两个大包裹和几个小包裹。

    小包裹是三人的私人生活物品,两个大包裹里面全部是城里货,特意带回来孝敬爹娘和乡亲的。

    驭山本不想梁柔跟着去,可梁柔昨晚睡得比谁都早,就是不给见面说话的机会,今天则又起得比谁都早,等到驭山从客房中出来,她已经牵着毛驴站在路口了,当然身旁还有隗隇,如此一来,驭山自然是不好当着弟子们的面做出让梁柔没面子的事。

    三人一路上比较沉默。

    驭山介意着梁柔跟去驭家村的事。

    梁柔心虚小心翼翼不作声,免得一不小心被赶回客栈。

    聪明如隗隇者,这个时候就更加不会添乱了,牵着毛驴在前头开路,尽量走快点,怕自己一不小心放了个响屁,便引发变数及另一种后果。

    走了过半路程之后,也由不得驭山纠结了,遥望驭家村,归心似箭。

    到了村口河边。

    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捕鱼,驭山喜笑颜开,使劲的挥手打招呼,“罗老爹!罗老爹!我是驭山咧!”

    河边的驼背老汉抬头一看。

    哎呀!那不是山儿吗?当即笑得合不拢嘴,将手里头的渔网随便往地上一丢,提着一桶鱼摇摇晃晃往路口跑,一边挥手一边叫着:“山儿!哈哈哈!山儿回来啦!”

    听到热闹哄哄的,路口的泥地里之前趴着打瞌睡的小身影猛然一个机灵,赶紧的爬了起来。

    “驭山哥哥!驭山哥哥!”

    小丫头两条小腿跑的飞快,直奔驭山而来,嘴里头撕开喉咙叫着。

    驭山连忙蹲下身子张开怀抱,嘿呦——一把抱住了飞扑过来的小身影,“哈哈哈!原来是小丫儿啰!才多久没见,小丫儿长这么高了哟!”

    小丫头黑不溜秋、瘦不拉几,身上脏兮兮,看起来活像只刚在泥地里打滚的小瘦猴。

    六七岁的孩子了,身上连没几两肉,驭山抱着她好生心疼,而小丫儿却高兴坏了,笑嘻嘻个不停。

    罗老爹看到驭山的神情,只好叹息道:“今年小丫儿病了一场,好不容易缓过来。”

    紧接着罗老爹连忙恢复笑容,想着山儿今天回村来可是喜事,没必要因为自己孙女的事影响了心情。

    “先不多说了,山儿赶快进村了去,你爹娘在等着咧!”罗老爹说完提着木桶小跑向前面,笑容满面朝着村里呼喊:“山儿回来啰!”

    驭山抱着小丫儿跟了上去。

    梁柔加快步子靠近驭山身边,手中多了个布袋,布袋里鼓鼓的,递给驭山小声提醒道:“驭山,这些应该是你准备派发给小娃儿们的吧!”

    “哦,差点忘了这个。”驭山腾出一只手伸进布袋里抓出一把糖粒子,塞进小丫儿兜里。

    梁柔见缝插针,早已剥开一颗糖粒子,往小丫儿口里送。

    小丫儿眯着眼睛含住糖粒子,含糊不清的笑着叫着:“好甜好甜!糖粒子好好吃哟!姐姐好漂亮哟!姐姐的手好香好香!”

    接着小丫头向梁柔张口双臂,意思是想她抱抱。

    梁柔一看高兴极了,半点不嫌弃小丫头身上脏兮兮,一把将她从驭山手中抱了过来。

    驭山顾不得那么多了,眼前出现好多人影,个个都很熟悉很亲切,他们正笑呵呵赶来迎接。

    “张大妈好!”“王大婶好!”“三叔公好!”“堂叔好!”……驭山一路打招呼过去,见到长辈便行礼。

    梁柔脸庞飘红霞,既紧张又欢喜,紧跟在驭山身后,还好抱着小丫儿,否则此刻双手将无处安放,指不定只能是偷偷扯衣角。

    隗隇牵着毛驴走在最后,见到驭山打招呼行礼,便也跟着欠身点头致意或行礼,脸上笑意盈盈。

    随着往前走,道路两旁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是满脸笑容,十分喜庆的迎接驭山。

    人群还出现了不少小身影,他们之中只要是自己能走能跑了的,全部跑的飞快,跑过来围在驭山身边,欢快的叫着驭山哥哥。

    驭山手忙脚乱,一会抱起这个举得高高、一会抱起那个又举得高高,口里头笑着叫着他们的小名,“坨坨”“苗苗”“小虎子”“小叶子”……

    苗苗是个**岁的小女孩,当驭山举起她的时候,她笑哈哈蹦泪花,小嘴巴里抱怨着:“驭山哥哥,你好久没抱着苗苗举高高了。”

    见驭山忙不过来,隗隇赶上前接过布袋帮着分糖粒子,很快跟娃娃们打成一片。

    才五六岁的坨坨是个鬼精灵,捧着糖粒子叫着:“驭山哥哥发糖粒子啦!驭山哥哥今天带着媳妇儿回家啰!”

    好一个小懂事。

    梁柔恨不得过去抱着坨坨亲两把,只不过,这下她是真的真的害羞了,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整个人无处安放,只好更紧贴在驭山身上。

    小丫儿也从梁柔怀抱中下来了,冲到娃儿堆里一起闹腾。

    驭山的脸也红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千算万算漏掉了这茬,买什么不好,为什么偏要买糖粒子发呢?

    更头大的是爹娘那里,想要爹娘不往这方面想,可能吗?

    于是只好找隗隇兄弟江湖救急。

    趁着一个空档,在隗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隗隇好一副长辈作态,居然反客为主低声教训起驭山来,“我说你呀!需要这么死板吗?你几年才回来一回,就不能让乡亲们让爹娘高兴高兴?就呆个两三天,即便有所误会,你能少块肉?依我看,人家姑娘才吃亏哩!”

    驭山撞了一鼻子灰,反被教训了一顿,却半点没法反驳。

    说来隗隇说的的确也对,今日之误会在于糖粒子是开头,这可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人家梁柔。

    反而自己的确给梁柔带来尴尬了,想人家一姑娘家在这陌生地方被误会着,该怎么办嘛?

    即便开口勉强向乡亲们解释,那能解释得清吗?何况这不是没事找事瞎折腾来着。

    出于自己是个男子汉,且又是主人方,自然是要照顾着客人的,从而驭山只好任着梁柔贴紧自己。

    后来十分紧张十分羞涩的梁柔不禁挽着驭山的手臂,整个人完全被驭山带着走。

    对此驭山也没去推却,毕竟人之常情,谁都有紧张有尴尬的时候。

    好了,这事只能是暂时硬着头皮认了。

    家门口,驭山爹娘早已在张望,一见到驭山出现,驭山娘的眼泪涌了出来,驭山爹咧嘴大笑,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夫妻二人今年不过才四十岁上下,看起来却苍老的像五十岁的人,头上已经有了不少白发。

    驭山眼泪夺眶而出,快步跑到爹娘面前磕头行礼。

    “山儿啊,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驭山娘弯下身子扶起驭山,眼泪婆娑从头看到脚,分明驭山长高了长壮了,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瘦,嘴里念叨着孩子在外头吃苦了。

    驭山感觉到娘亲的腰子直起来越来越吃力了,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驭山爹转过身去抹了一把眼睛,回过头咧嘴大笑,催促驭山娘赶快让孩子进屋,同时望向梁柔和隗隇,客客气气的往屋里头招呼。

    这一幕让隗隇和梁柔眼眶里湿湿的,两人向驭山爹娘行过礼,低着头往里面走,时不时伸手擦眼睛。

    驭山娘和驭山爹都看到了驭山身边的俏姑娘,心里头吃惊心里头欢喜:

    这姑娘模样儿好俊,人好清纯呀!看起来人儿也挺懂事!莫不是山儿的……

    虽然不敢往那个方向想,心想着这么好条件的姑娘哪能看得上咱这种穷乡僻壤。

    可却止不住的往那个方向想,心想着山儿要是能娶到这媳妇儿,那是多大的福分啊!咱驭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驭山家门口一片热闹。

    罗老爹提着一桶子新鲜鱼儿往门口放,张大妈端来一盆子鸡鸭蛋,王大婶送来了家里头柴火灶上一直熏着舍不得吃的几条腊肉,……

    小村里三十来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来人了,屋门口大坪里站满了人。

    虽说这里叫驭家村,但实际上驭姓人家也只占了几户,据说乃是最先在这里安家落户的正是驭姓人家,所以叫作驭家村。

    驭家三叔公主持说到,这几天大摆宴席,全村人一起聚餐。

    各家媳妇儿赶紧回家往大坪里搬米搬菜,还有自家酿的地瓜酒。

    小伙子们到各家各户搬桌椅板凳,在大坪里摆开场面。

    汉子们用泥土砖头架灶,生火烧水,随后拖来了猪羊,杀猪宰羊。

    娃儿们听说摆酒席,一个个的高兴坏了,在大坪里欢蹦乱跳。

    老汉老妇们蹲在灶边添柴火,笑眯眯看着娃儿们,爬满皱纹的脸上一片安详与欢喜。

    有几个年轻妇人抱着还不能下地走路的娃娃,怀抱里的娃儿望着地上蹦蹦跳跳的哥哥姐姐,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小身子往外挣扎,年轻妇人干脆放娃儿到地上爬,自己在不远处看着,手头上帮着擦桌子摆碗筷。

    堂屋里,驭山正准备向爹娘介绍梁柔和隗隇。

    隗隇抢先一步笑着说道:“叔叔阿姨,我叫隗隇,是驭山关系最好的兄弟,同时也是驭山的副手,驭山如今是咱们庄园里的负责人,大家都叫他庄主,凭着踏实勤劳能干,上头的人都十分欣赏与器重驭山。”

    见年纪看起来比驭山要大的年轻小伙子说自己是驭山的副手,驭山爹自然认为人家这是在谦虚客气。

    于是驭山爹向隗隇拱拱手,“隗隇小兄弟人好啊!驭山能有这等兄弟帮衬着,当爹的在家里也就安心了,往后还要拜托隗隇小兄弟,多多照顾驭山。”

    隗隇连忙躬身回礼,脸上笑呵呵,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免得听的事多了驭山爹反倒不安心。

    紧接着隗隇向驭山爹娘介绍梁柔。

    “叔叔阿姨,这位是咱们庄园的副庄主梁柔姑娘,驭山的好搭档,二人齐心协力,十分默契,将咱们庄园越办越好。”

    “哦——”

    驭山爹恍然大悟,向梁柔拱拱手道:“敢情是有梁柔姑娘关照着,我说要不然,咱家驭山哪能当上一个庄园的负责人来着。”

    “驭山爹在此多谢梁柔姑娘!穷乡僻壤之地,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还望梁柔姑娘切莫嫌弃。”

    梁柔红着脸上前,向驭山爹驭山娘躬身行礼亲切回道:“叔叔阿姨太客气了,柔儿不常出来走到,不懂礼数之处,还望叔叔阿姨多多包涵,叔叔阿姨往后叫柔儿就好了,晚辈心里头不紧张些。”

    多好的姑娘啊!

    明明是大小姐出身,却是温柔贤惠、清纯亲切,半点没有小姐架子。

    凭着驭山爹娘的经验见识,心里头想的,定是因为柔儿小姐对驭山好,柔儿家长辈才器重驭山给他一片发展空间,要不然哪有那种好事,能当上庄园庄主。

    接着梁柔从怀里取出两枚穿着吊绳的玉石。

    玉石看起来很普通,丝毫不打眼,吊绳就更普通了,烂大街的绳子头。

    梁柔将玉石送给驭山爹和驭山娘说道:“请叔叔阿姨先戴起来,柔儿的小小心意,万万莫要拒绝。”

    “这…”驭山爹娘迟疑。

    虽说这对玉石看起来并不值钱,倒像是大人到路边摊买给小孩子戴着玩的那种,但哪能随随便便收人家的礼。

    不过见驭山并没有出声劝话,便只好先戴起来再说,再怎么说也不能凉了人家柔儿小姐的一片心意。

    戴好玉石之后,玉石贴在胸口的地方暖暖的。

    一开始驭山爹娘也没仔细体会,可仅仅过了一小会,“这怎么…”

    驭山爹娘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驭山爹只觉得浑身舒畅,身上的老伤老痛瞬间感觉不着了,像是从未有过那般,哪能不令人大吃一惊。

    驭山娘亦是如此,多年前开始的风湿疼痛瞬间好了,特别是自己那老腰,只感觉有劲得很,怎么掰直都不成问题。

    至此驭山爹娘哪还不明白,柔儿小姐送给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玉石,根本就是无价之宝!

    如此珍宝,怎么受得起?

    回过神来的驭山爹娘赶紧的去取下玉石。

    梁柔却一把拉住驭山爹娘伸向玉石的手说道:“请叔叔阿姨莫要取下来,若玉石真能给叔叔阿姨的身子起些作用,那也是叔叔阿姨自身的福缘,这两块玉石柔儿早就试过了,并不是搁在谁身上都能起作用的,对于无此福缘的人来说,那就是两块普通石头。”

    驭山爹娘听着将信将疑。

    心里头则是更趋向于这么去理解:估摸着多半是柔儿小姐怕我们夫妻俩退还玉石,用心良苦,说出这番说辞,否则哪有那般神奇之事。

    驭山爹娘望向驭山。

    希望驭山出面表态,是收下是退还都由驭山来定,毕竟夫妻俩收也不是退也不是,倒不是贪慕这对玉石对自身的好处,而是担心夫妻二人举措失当,造成小两口之间生出什么误会。

    驭山自己也是很吃惊,没想到世间竟有这等宝物,能爹娘瞬间摆脱病痛。

    心里头当然是希望爹娘能拥有。

    可这对玉石实在是太贵重了,说是无价之宝一点都不为过。

    如此贵重之物,岂能随便收下?

    正当驭山纠结,梁柔的神识传音在耳边和心田响起:“驭山,请不要误会是我早就做好的准备,柔儿亦是来到此地见过叔叔阿姨,感知到叔叔阿姨被病痛缠身,才突然记起自己身上有这么一对能起些作用的玉石,这都是缘分,你可不要拒绝,否则我会真生气的。”

    “至于这对玉石的来源,你也不必多问,柔儿也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在哪个角落里捡的,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保不准什么时候遗失了甚至都不会记得。”

    既然梁柔都这么说了,驭山只好作罢,向爹娘点了点头。

    其实这对玉石根本不是梁柔无意中捡的。

    而是梁柔那次去云梦山脉那位女皇的宫殿中,发现某处架子上摆着一堆很是不凡的玉石,便偷偷顺走了两块。

    至于送给驭山爹娘,自然也是有心之举。

    梁柔早就研究透了这种玉石的妙用,玉石中蕴含着灵气,对修炼者来说很有用,但并不长久,迟早会将灵气吸纳枯竭,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算戴在身上一辈子,再传那么几代人,也仍然有用,仍然可以靠着玉石中的灵气滋养身体去除病痛,因为此玉石可以自主补充灵气,只要吸纳与补充之间不打破平衡就无所影响。

    至于玉石外表普通,也是梁柔事先做了手脚,免得被有心人看出,反倒给驭山爹娘带来祸事。

    不得不说,梁柔心思之细腻,设想之周全。

    不过不能说梁柔有什么坏心,除了有讨好驭山这点小算盘之外,对驭山爹娘可谓没有比这更贴心的好事。

    驭山既真心感激又有所纠结。

    说心里话,不管从哪方面而言,梁柔也没什么不好,不过驭山心里已经有夭儿了。

    这件事完后,驭山娘说去开床铺被子,梁柔立马跟着去帮忙。

    驭山娘打心里高兴,笑呵呵和梁柔往里屋去,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时而还说着悄悄话。

    驭山爹也到屋外去忙乎了。

    堂屋里剩下隗隇和驭山,隗隇喝着热茶嗑瓜子,茶是粗茶,但心里头暖和、乐呵。

    见隗隇偷笑,驭山直翻白眼。

    夜幕时分,屋外大坪里燃起了篝火,立起来一排火把,满满做了二十余桌人,男女老少喜笑颜开、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桌上热气腾腾,摆满了大碗小碗。

    驭家三叔公率先端杯向所有人敬酒,祝福大家身体健康、疾病远离,祝愿村里风调雨顺,来年丰收。

    接着是驭山爹敬酒,感谢乡亲帮衬,欢迎远来的客人。

    再接着是驭山敬酒,敬酒之后驭山给每家每户送上自己从郡城里带回来的礼物,都是些城里货,但样样实用,看着叫人喜欢。

    随后是隗隇主动起身敬酒。

    却令驭山没想到的是,敬酒之后,隗隇提着一个不小的包裹,走到每一桌,给每家每户派发一个红纸包。

    打开红纸包,里面包着二两银子。

    众人连忙推辞,乡村人家的纯朴憨厚立即从脸上和举动上体现出来了。

    隗隇拱手向大家说道:“此乃驭山所在的郡城庄园,感谢驭山的家乡,感谢驭山的乡亲,感谢乡亲们对驭山一家这么多年来的关照与帮助,聊表心意,请各位长辈各位乡亲安心收下,驭山的兄弟隗隇,再敬大家一杯!”

    说完隗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村里的小伙子们鼓掌叫好,接着便一个个端起酒杯朝隗隇去了。

    隗隇端的是好酒量。

    驭山注意他了,没运转元阵作弊,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硬是打了个通关,令村里的小伙子们直鼓掌叫好,竖起大拇指说佩服。

    虽说隗隇派发银子一事有些庸俗,但不得不说,对于乡亲们而言很实用,特别是家里有病人急需要花钱买药治疗的。

    正如三叔公祝酒词所言,乡村贫苦人家,一年到头就盼着两件事,身体健康莫生病,风调雨顺收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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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千古鸟道

    驭山的回乡让驭家村热闹了两天。

    在家里住了两个晚上,第三天一早,驭山告别爹娘告别乡亲远去。

    这两个晚上的下半夜,夜深人静时,驭家村都下起了毛毛细雨,很小很小的雨,几乎跟比较潮湿的雾气差不多,驭家村人对此并无感觉。

    不过梁柔和隗隇却将一切看着眼里。

    两人在这两个晚上没有打坐修炼,但也没有睡着。

    唯有驭山在下半夜打坐修炼,然而并非修炼,因为驭山在这两个晚上非但没有积蓄半点,反倒滑落,原本突破魂武境后元气充盈直奔低阶魂武境圆满,而今却滑落到勉强维持稳固。

    若是驭山再在家里住两天的话,指不定修为境界会跌落到元武境。

    隗隇心疼加不解,梁柔心疼加心痛。

    隗隇向梁柔问询此事,梁柔告诉隗隇,那两个夜晚的毛毛雨,乃是元气雨,也可以称为灵气雨,但乃是用元气转化为灵气的灵气雨。

    而元气的源头则是驭山的体内。

    到了魂武境修为可以做到如此,将吸纳入体转化为元气的灵气,再从元气状态转化回灵气释放出去,这个过程跟输出元气替人疗伤本质上一样,都是以耗费元气积累,重则跌落修为为代价。

    隗隇仍有疑惑,为何驭山不按在宗门时的灵气雨、在雁头峰时的灵气汇聚方式呢?

    梁柔苦笑回答,在宗门云梦庄园,那是距离云梦山近云梦山有灵脉,驭山用其特殊秘法牵引灵气汇聚过来,惠及整个宗门。

    在雁头峰,驭山便做不到那么大规模了,只是汇聚那一系山脉中的天地灵气,形成小范围灵气浓郁环境,惠及整个游历队伍。

    且感觉的出,雁头峰那一系山脉异象颇多,并不简单,指不定曾经是一个洞天福地,后来发生了变故。

    至于驭家村之地,穷乡僻壤,灵气稀薄,十分贫瘠,周边并无灵气源可牵引汇聚。

    驭山想要用自己的修炼成就造福乡亲,便唯有耗费自身的元气积累。

    虽说只是毛毛雨,但往后驭家村之地必有改善,土地增添些灵性,自然庄稼丰收,灵气净化了污秽毒根,乡亲们自然少病多寿。

    不过这些举动乃是逆天而为,用个人之力强行改善一地风水。

    按理来说魂武境不够资格不够能力做这些事,但驭山执念太强了,太勉强行事了,其结果自然是苦了自己。

    这还因为驭山乃先天开元、修炼天赋卓绝,本身便存在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强处。

    否则如果换作是梁柔自身,又或是中阶魂武境的梁风、梁萝长老,恐怕都无法做到如此,即便强行为之,亦会伤及根基。

    归程中隗隇一路沉默,既能理解驭山,又不能理解他,暗自叹气无数次。

    若是换作自己,隗隇一定不会这么做,这么去糟蹋自己的修为积累。

    驭山感觉到了隗隇和梁柔的不理解与心疼。

    却对此只字不提,苍白疲惫的脸上笑容比往常多,一路上话也比往常多,说着这段时间从藏书上看到的天文地理、传说趣事,尽量转移隗隇、梁柔的焦点,让他两不过多纠结、耿耿于怀。

    返回码头客栈。

    驭山、隗隇、梁萝三人一驴,与梁风、梁萝长老及十名年少弟子,及另外四头毛驴会合,游历队伍当即启程出发。

    游历队伍继续沿雷水往上游行进,下一站目的地是落鸟村。

    落鸟村位于一条雷水支流河流的源头。

    那条河流由东北方向而来,在汇入雷水之处的岸边有码头及客栈。

    此地的码头和客栈规模更大。

    沿河流而上去落鸟村的路道很宽,可并行两架马车,几乎赶得上镇与镇之间的官道。

    所谓落鸟,乃是指大批量飞鸟必然降落的意思,落鸟村正是因此而得名。

    原因在于落鸟村位于一得天独厚之地——千古鸟道。

    进入落鸟村,感觉很大很热闹,主道路贯彻整个村子,路道两旁早已形成集市,如此光景,便是将落鸟村说成为一个小镇也不为过。

    路道两边摊贩连成线,各种鸟干堆积如山,还有不少笼子,笼子里有活鸟。

    进村后止不住的令人兴奋,既然来到此等特色之地,自然是要好好品尝一番鸟品大餐。

    据说每年自白露到寒露期间,有上千种数百万的飞鸟迁徙途径此地,且飞鸟必会在此降落觅食休憩。

    各种飞鸟,肉质鲜美。

    吸引着游客如潮涌来,还有来此进货的外地商贩,络绎不绝。

    驭山一行人亦是啧啧称奇,叹为观止,特别是少年少女弟子们,不少人已经嘴馋的开始流口水,恨不得立马进去一个酒楼大吃一顿。

    可游历队伍中却有一人,一直沉默不语,脸色越来越难看。

    梁柔、隗隇已经注意到了,所以将原本准备开口说进酒楼用餐的念头,暂且压住。

    驭山的脚步越来越快,对于沿路搭讪的卖鸟商贩冷眼以对。

    一路毫无耽搁,到了村子的尽头、山的脚下。

    驭山往山上走了几步,转身对众人说道:“隗隇、梁柔先随我上山,劳烦梁风、梁萝长老带着其他人去酒楼用餐,吃完后直接上山即可,无需打包携带。”

    说完驭山加快步伐登山,再没回过头。

    隗隇、梁柔连忙跟上。

    留下十二人和五头毛驴面面相觑,不明不白。

    隗隇和梁柔倒是琢磨出了一些东西,首先驭山肯定是反感吃鸟的,进村后这一路两人感觉的出来,同时驭山也不强求于他人、不去扫他人的兴,所以才有了如此安排。

    留在山下的愣了一会,多数人只当是少年宗主身体不适,从而脸色苍白、胃口不好。

    不过一直给人感觉性格沉默寡言的少女弟子雷小米,今天却率先出声道:“你们去吃吧,我吃不下,看着堆积如山的鸟干,脑海中浮现的是无数鸟儿被杀害的血淋淋画面。”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脸色变化。

    大家的脑海中开始浮现一幕幕血腥场面,耳边响起鸟儿哀鸣。

    这会大家一回想,光这条路道两边堆积的鸟干,那得杀害多少只鸟儿啊!

    少女们开始反胃想吐,一个个止不住的干呕。

    少年们脸上涌起了怒气,哪还有半点馋嘴的念头。

    两位长老暗自叹息,咱们这位少年宗主实在是太过于善良,太过于悲天悯人。

    少女弟子王桂香张口道:“不吃了,吃不下,我们赶紧上山追上宗主。”

    “不急。”少女弟子马春梅若有所思道:“已经死了的鸟儿咱没办法,但还有不少活的,关在笼子里的那些,我打算用自己的钱去买下来,能买多少是多少,带到山上放生。”

    “我赞成!”王桂香举手道。

    “我也赞成。”“我也赞成。”少女弟子刘一飞、杨蜜同时举手表态。

    雷小米已经将自己的钱袋拿了出来。

    而雷小米的意见,就是少年弟子雷部军的意见,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情。

    两人并非兄妹关系、亦非有什么血缘族脉关系,仅仅是都姓雷而已,萍水相逢,在云梦武院杂役学员区认识的,后来:军爱米,难自拔。

    而马春梅的意见,则可以代表马不云和马腾云,三人虽然都姓马,却也无血缘关系。

    马不云和马腾云表面和谐、暗中竞争,追求马春梅,马春梅是个活泼可爱多愁善感的女孩。

    马春梅喜欢逛市场,马不云和马腾云恨不得市场都是自家的;马春梅喜欢聊天,马不云和马腾云想尽办法提高自身聊天模式的水平;马春梅闲得无聊时喜欢玩游戏,马不云和马腾云招揽一大批小伙伴,开创各种新玩法,陪春梅开心,争相获取她的芳心。

    至于少年弟子张大鸣、张二鸣,则是两兄弟,堂兄弟。

    大鸣喜欢一飞,喜欢她的舞姿,喜欢她的歌声。

    二鸣偷偷喜欢杨蜜,不敢过于声张,因为杨蜜已经定了一门婚事,但不一定长的了,极有可能好聚好散,二鸣便盼着这个机会。

    很快,五位少年五位少女都将自己口袋里的钱银给掏了出来,一致决定去买鸟放生。

    两位长老自然不会落后,且身为长老比弟子富裕多了,两人随便一出手,掏出的便比十名弟子凑出来的钱银的总和还要多。

    不过光凭这点钱银,想要买下所有笼子里的活鸟远远不够。

    这时梁柔副宗主的神识传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及心田响起,她让大家去其中一头毛驴上取下一个包裹,说里面的金叶子应该够买下所有的活鸟了。

    于是大家赶快行动,争分夺秒,每快一分,兴许便挽救了一只鸟儿的生命。

    半个时辰后,十二人及原有的五头驴身上挂满了鸟笼,且另外还多了七头挂满了鸟笼的驴,一人牵着一头驴,往山上攀登。

    这批人怪异的举动令村里的商贩各种琢磨、各种打算。

    不过当梁风、梁萝长老出手教训了几个人之后,没人叽叽歪歪了,鸟儿的价格变便宜了,连借几头驴,也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了。

    山上,南风面温煦,果然是得天独厚的好地方。

    数十里长的山顶山谷如同半边朝天的巨大管道,形成千古鸟道。

    此地位置处于南北迁徙飞鸟的必经之道,独特地形成就了导航地标,神奇的南风面让地面温暖、食物充足,诸多独有条件形成了飞鸟驿站。

    然而,却也是无比残忍的鸟殇之地。

    看着弟子们自发买鸟放生,驭山今天终于第一次露出笑容。

    放生之后,梁风长老将借了人家的七头毛驴还下山去,以他中阶魂武境的修为,打个来回很快。

    其实在众弟子上山来之前,驭山一直在忙着救治零零星星受伤落单的鸟儿,助它们飞向天空,去它们原本想去的地方。

    隗隇和梁柔自然也一直在帮忙。

    梁柔偷偷流了不少眼泪,内心感动,为少年的行为感动,为少年的善良赤诚感动。

    同时也叹息,天下之大,人心贪婪,以少年微薄之力,又能有多大作用?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驭山,只不过是巨浪之中的一叶孤舟。

    自从靠近驭山身边,梁柔觉得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从未如此的多愁善感,但很幸福。

    之后,驭山独自一人走向一处最高最大的岩壁,徒手攀爬了上去。

    岩壁很高,下面的人有些为他担惊受怕,一个个双手趋向伸出却又还藏在腰间,随时做好准备,准备去接万一掉下来的少年宗主。

    要知道少年宗主他可是有过从石崖上掉下来的先例的。

    驭山找一落脚地方站稳,运转元阵,手指使出元力,又在刻字。

    其实少年宗主的字写得并不咋地,估计不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应该没读几年书,不过,他端的是喜欢写写刻刻,这一路过来,已经是第三次刻字了。

    一会之后,几排大字落于岩壁。

    字体端正有力,笔划清晰,加上岩壁的位置十分显眼,老远都能看得到,想不看到都难。

    岩壁上刻着:“鸟道千古,请君莫殇。鸟儿精灵,善待多福。”

    夜里,月色晴朗,地面干冷。

    山中多处响动,有不少人摸进鸟道,搜寻最后的漏网之鱼,那些没跟上大部队的落单飞鸟。

    现已到了立冬节气,飞鸟迁徙早已进入尾声,如今还在鸟道中滞留的飞鸟,几乎都是因为受伤或者患病才不得已,但仍有贪心之人不肯放过它们。

    岩壁下帐篷中的驭山根本没睡、也没入定修炼。

    驭山一直外放神识来回巡视,就是为了护住那些落单的鸟儿。

    果不其然,危险降临。

    驭山的身影嗖的一声闪了出去,几步跃上岩壁石峰之巅,对所有黑夜猎鸟人发出神识传音。

    下一刻,那些猎鸟人的耳边无声有话,话音如雷贯耳、震人心魄。

    “尔等速速下山去,往后莫要再来,否则冤死鸟魂不散,让尔等不得安心。”

    突然降临如此诡异之音,众猎鸟人只差没被吓个半死,哪还顾得多作停留,一个个撒腿就跑,连滚带爬往山下逃窜。

    不少人张口大叫有鬼啊!叫声中夹杂着哭声。

    石峰之巅的驭山默默闭眼,低声自语:“抱歉了,我亦不想作此装神弄鬼之下策,无奈尔等实在太过分。”

    某个帐篷中,清纯少女深情含笑,心中十分痛快。

    另一帐篷中,矮个子青年形象的少年捧腹大笑,朝着岩壁石峰上的人影竖大拇指,心里头想说,其实兄弟你也很皮的哩!

    两位长老不约而同的摇头笑着,不好作何评论。

    堂堂一宗之主,先天开元的修炼种子,众人眼中的惊世天才,这一大晚上的不睡觉不修炼,就为了护着几只鸟儿,还弄出装神弄鬼的一幕,恐怕全天下也只有咱们这位古怪的少年宗主了。

    随后夜幕中飞来一只拳头大小的鸟儿。

    鸟儿一飞一落、一飞一落成波浪形飞向石峰之巅的驭山。

    驭山诧异,向鸟儿伸出手掌。

    却见那鸟儿还真就落在了手掌心。

    驭山更惊讶了,没想到这鸟儿根本不畏惧人呢!

    鸟儿浑身青紫色,小脑袋小尖嘴小爪子,脑袋儿忽左忽右,圆圆的小眼睛盯着驭山看。

    驭山饶有兴致的与它对视,对着它微笑。

    鸟儿也不作声,张了张翅膀却没飞走,倒像是伸了个懒腰。

    果然,它分明就是困了呢!接下来开始眼皮子打架。

    驭山心里啧啧称奇,心想着鸟儿你还能在我的手掌上睡着了不成?

    嘿嘿!没想到它还真敢睡,不一会儿居然闭上了眼睛蹲坐了下来,敢情是把手掌心当成了它的鸟窝了。

    这下轮到驭山为难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动了怕惊吓了鸟儿,不动的话,难道自己就这么站一宿?

    想了想,驭山用最轻的动作将手掌收了回来,往肩膀上靠近,然后倾斜,看能把鸟儿滑向肩膀不。

    却没料到这只鸟儿的神经可真大,它居然连眼皮子也没开一下,直接顺势滑到肩膀上,然后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蹲着睡觉。

    驭山乐了,笑吟吟下了石峰,进入自己的帐篷。

    盘腿坐下后,又看了鸟儿好一会,见它今夜估计是不会搭理自己了,于是闭眼入定。

    这一闭眼,直接到了第二天天亮。

    众人收起帐篷打包放到驴背上,准备启程出发。

    少年宗主现身了,肩膀上多了一只青紫色的鸟儿。

    鸟儿挺可爱,左右张望,看看这个人看看那个人,就是不说话。

    少年宗主很神气,有鸟的那边肩膀明显抬得更高,给人感觉童心未泯。

    不过是多了只小鸟而已,并没什么好奇怪的,反正只要宗主自己开心就好,众人也没有多问,但偷笑的人不少。

    隗隇一脸想笑没笑,心里头琢磨着咱宗主、兄弟你又在玩什么名堂呢?无缘无故哪来的一只鸟?那只鸟不咋地呀!不见得有多好看多出奇呀!

    梁柔亦是笑意古怪,分明也这琢磨着这事。

    沿着山脊往北走,由此迂回云梦郡城的路线是梁柔规划的。

    千古鸟道这一系山脉乃是云梦山脉的南部支脉,南偏西北偏东走向,大致上与由南向北流的云梦江并行。

    一路上走着,总要找些话说。

    当经过较高的山峰,站得高望的远,梁柔伸手指向最南边的一系山脉跟驭山介绍。

    那一系山脉呈东西走向,乃云梦郡地区南边的屏障,称作南岭。

    往西边看,遥远的地方,隐隐约约,那些纵横南北的大山脉,乃是云梦郡地区西边的屏障,统称为西云梦山脉。

    如此来说,位于云梦郡东边的云梦山脉,便也可以称作东云梦山脉。

    东、西云梦山脉加上南岭,围成云梦郡地域。

    云梦郡的北边界是大江,大江东流,奔腾入海。

    “御剑横江飞升中南山。”

    经梁柔这番介绍,驭山对整个云梦郡地域的格局有了较为清晰的轮廓。

    此行的最后一站在云梦山脉南部支脉的北段。

    再往北,便不可去也,那边是异兽的领地,十分凶险。

    如今立冬已过,将近小雪节气。

    山脊上变得十分寒冷,偶尔小雪花飘落,游历队伍风餐露宿日子艰苦,不过对于修炼者来说,身体自然是承受得了的,出于对心境的一种磨练罢了。

    驭山肩膀上的鸟儿变得怕冷起来,一个劲的往驭山脖子里头钻。

    相处了一些日子,鸟儿也没飞走,于是驭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紫儿。

    有了名字之后的紫儿不那么沉默寡言了,偶尔鸣叫几声,声音十分悦耳。

    渐渐的只要驭山叫声紫儿,鸟儿便会从他脖子里探出小脑袋,鸣叫回应几声。

    约么走到南部支脉的中段,某一天,太阳很大,天地暖和。

    紫儿从驭山的肩膀上跳跃到地上,然后一路蹦蹦跳跳,在驭山前面带来。

    “嘀——哩哩,嘀——哩哩。”

    某一刻紫儿突然鸣叫起来,一蹦一跳,在一个草丛中转圈圈。

    驭山快步上前在紫儿旁边蹲了下来,见草丛中有颗比较独特的小苗,但也看不出有啥值得紫儿围着它转圈圈的。

    “紫儿是让我挖开它吗?”驭山狐疑的问道。

    紫儿在原地一蹦一落、一蹦一落,感觉像在向驭山点头说是的。

    驭山听话照做,小心翼翼的刨开小苗周边的泥土,一点一点深入。

    隗隇、梁柔也跑了过来看着,随后其他人也过来了,五头毛驴正好歇歇脚找些嫩草嚼嚼。

    “是云雾参!”

    梁风、梁萝长老几乎同时叫出声,显得惊讶也不太惊讶,毕竟这东西得看年份,年份长才价值高。

    云雾参生长于高山之巅,从云雾中吸纳天地灵气用作自身生长,比一般的人参要更难得更具有价值,是修炼一途的药师很喜爱的东西,可用作炼制多种辅助修炼或者疗伤的丹药。

    “竟然达到了三百年年份!”

    当整颗云雾参完全显露出来,梁风长老非常惊喜的说道,梁萝长老张大眼睛点着头,她也看出来了,同样是惊喜无比。

    三百年年份的云雾参可不常见,一般而言,能挖到上百年年份的就已经很走运了,至少能卖出五十两银子。

    两百年年份的要往上翻四倍,也就是二百两银子。

    那么三百年份的,起码也能卖出五百两银子,且奇货可居。

    一时间,除了三百年年份的云雾参所带来的惊喜,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望着紫儿,目光火热,更加惊喜,大家心里头都有着同样一个念头:

    “难道紫儿能帮忙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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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遭遇截杀

    然而让众人失望。

    接下来几天照样天气晴朗、紫儿照样蹦蹦跳跳在前面领路,但它却再没找出一颗珍稀药草。

    隗隇都快要叫鸟爷了。

    为了哄紫儿开心,隗隇煞费苦心,从干粮中挑出大小均匀的颗粒,凑出五颜六色,专门用来给紫儿当鸟食。

    紫儿欢快的吃着这份苦心,不过吃了也就只是吃了。

    “根本不是只好鸟。”

    感觉自己的用心打了水漂,隗隇心生怨念的笑骂道。

    紫儿回头对隗隇翻白眼,不愿意自己走了,张翅飞上驭山肩膀往脖子里钻。

    驭山的长发自然垂下,与脖子、肩膀形成一间“小屋子”,成了紫儿的窝。

    梁柔对隗隇打趣道:“这叫作有心栽花花不开。”

    隗隇望向驭山谄媚笑道:“请再无心插柳柳成荫一个,那可是好几百两银子的咧!”

    驭山笑了笑不接话。

    意外收获一颗三百年年份的云雾参,已经出乎意料,至始至终驭山就没抱奢望,紫儿会是什么寻宝鸟。

    一路上众人挖到不少常见药草。

    少年少女弟子们还专门砍伐竹子,每人做了个小背篓,方便收纳带着泥土根的药草。

    连着泥土保证根系完整挖出药草,是驭山强调的,说是要尽量保证存活率,带回宗门后种在药田。

    游历队伍行至云梦山脉南部支脉北段。

    山峰的西南方向有个小镇,叫瓷镇,此地泥土特别,称作火烧泥,指泥土耐火烧,适合制造瓷器,瓷镇因此而得名,乃云梦郡城最大的瓷器出产地。瓷镇距离云梦郡城已是不太远,有条支流经过瓷镇汇入云梦江,水运方便。

    山峰的西北方向也有个小镇,叫爆竹镇,此镇同样有条支流经过,汇入云梦江,因出产过年时燃放的爆竹而得名。

    当地的作坊将能木炭粉、硝石粉、硫磺粉混合装入大小均匀长短一致的小竹筒里,密封插上引线,再将引线按顺序连接、竹筒编成长排,点燃后竹筒一个接着一个爆开发出响亮的声音,十分喜庆热闹,以此辞岁迎新。

    游历队伍下山进入爆竹镇。

    耳边时而传来零零星星的爆竹声,隗隇询问当地人,当地人说是某些制作爆竹的作坊师傅在检验成品爆竹的效果。

    当地人热情,就是脑瓜子太活络,很精明。

    见到一行十五人外加五头驴,当地人卖力的推销土产品及爆竹,希望从这些过路客身上赚些钱银。

    实在是热情难却,驭山让隗隇购买了些除了爆竹之外的土产品。

    在某个不起眼没记住面孔的当地人的指路下,一行人出了镇子往西北方向走到一片丘陵地带。

    据指路人说翻过那片丘陵再往前行进个数十里,就可以看到郡城了。

    梁柔琢磨了一下,大致方向没有问题。

    年长见识广的梁风、梁萝长老也确认了路径。

    于是一行人进入丘陵地带。

    丘陵地带多为小山丘小山谷,偶有凸峰也不算太高,路道并不难走,就是蜿蜒曲折的小山谷多得迷糊,无明显辨识标志,让人如同走进了一个迷宫。

    梁风长老时而奔向一些较高的小山顶,看清了前路之后快去快回。

    待走到一片空旷之地,两位长老率先警觉起来。

    接着是梁柔和驭山,微微皱起眉头。

    最后隗隇也直觉心慌,心里头悸动不安。

    至于十名二重元武境的少年少女弟子,尚没啥感觉,时不时抱怨这一带的山丘山谷长得太不像话了,像是故意整人,让人容易迷路。

    幸好终于进入一片空旷之地,令人心情豁然开朗。

    “驭山小心些,这地方看似无遮无掩,但同样让我们完全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之下,我感觉有问题。”梁柔传音给驭山。

    驭山点了一下头,目光扫向旷野中的几条沟壑。

    若是有敌人埋伏,最有可能藏身于那些沟壑之中。

    四名魂武境开始用神识探查那些沟壑,梁风、梁萝长老分别负责左右方向,梁柔、驭山负责正前方。

    队伍行进放缓,步步谨慎。

    这些年来不太平。

    最先有云梦武院院长大人外出遇袭,身负重伤,之后也不知藏到哪里闭关恢复去了,销声匿迹,就连云梦武院遭到异兽凶压溃散,也不曾见他现身主持大局。

    数月前又有锻造院总师胡屠大人外出遇袭,负伤滞留江北。

    从而外出容易回来不易,搞不好就不能安然无恙的归来。

    梁柔突然施展元力,元力顺着纤纤玉手延伸出去,如同荧光长臂,从毛驴背上牵引回来一把剑。

    剑出鞘而来,三尺,青锋。

    灵剑入手,梁柔挥臂反握,剑身竖起,剑尖朝上,贴近香肩青丝。

    同时,咻咻两声,梁风、梁萝长老亦持剑在手,同样是三尺灵剑。

    三人均是剑修,手中灵剑皆出自于云梦武院锻造院,指不定是胡屠或邱大锤所铸造。

    不过铸剑的人,胡屠、邱大锤、张千锤等锻造院一脉中人,却武夫居多,剑修很少,几乎不见他们佩剑,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能御剑战斗,毕竟是铸剑之人,岂会不懂剑?

    驭山没有剑,也从来没耍过剑。

    他勾起手指按了按一直佩戴着的护腕。

    这对护腕乃是胡屠胡伯伯外出之前所赠送,外表看起来不打眼,像是普通装饰物,不显山不露水。

    却是某种特殊金属所锻造,无比坚韧,刀剑不入。

    之前那次黑夜遇袭,挡住了异兽银貂穿透孙权身体之后继续攻击驭山的冲击力,才让驭山安然无恙。

    那会驭山尚且弱小,刚开元入元,一重元武境修为。

    见副宗主和两位长老动剑防御,十名少年少女弟子已然警醒。

    五名少女弟子被护在最中间,由她们牵着毛驴,左三头驴右两头驴,形成驴身防御,以免被飞剑远袭。

    五名少年弟子小男子汉,在驴的外侧走,手中皆没兵器,梁风长老指挥他们手持背篓,以备不时之需,好歹也能抵挡一下飞剑暗器。

    当然梁风、梁萝长老是绝不会让飞剑靠近他们的,除非真正到了力所不及之时。

    隗隇紧挨着驴队前头,万一之时,也可以迅速往驴肚子下面钻。

    五里开外。

    这个距离中阶魂武境的神识尚覆盖不到,中阶魂武境的神识距离最远为四里,神识传音距离为三里。

    只有修为达到了高阶魂武境,神识才能探查到五里开外。

    亦正是三四里范围尚未发现有敌人,梁风、梁萝、梁柔、驭山才意识到更大的危险。

    除非直觉有误,否则来敌定是高阶魂武境。

    然而作为修炼者,何况还是魂武境修为的人,直觉远远敏锐于常人,对于危险气息特别敏感,又岂会有误?

    两位长老的脸色变得很凝重。

    梁柔脑海里迅速盘点,在所知晓的高阶魂武境修为的人中,究竟谁会对付自己这一行人。

    观云先生及几位护院老者已经被团灭,即便活着也不可能会对付自己这些延续云梦武院的后辈。

    胡屠总师根本不用去考虑,丹药总师曹百草乃是胡夭的舅舅,不可能会来对付驭山,且他如今已被姨娘女皇软禁。

    至于姨娘女皇异兽一脉,就更不用去考虑了,自己这位三小姐在呢。

    那么除非是静石居商务总师于静石。

    不过他那一脉早已北上中原,似乎没这个可能,再说于静石的准女婿、王者会少主孙权,之前跟驭山称兄道弟关系不错不是,没理由这么做吧。

    剩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青铜会的明月执事。

    明月执事虽然自身还只是中阶魂武境修为,但她的身边隐藏着一位不知名的老妪,那老妪乃是高阶魂武境修为。

    且也有动机。

    毕竟云梦宗成立后吞掉了青铜会旗下云梦郡城中的产业,收编了不少青铜会身份的杂役学员。

    只是想不通的是,明月真舍得离开胡屠身边,偷偷返回云梦郡城来干这事?

    若是如此,她当初又何必抢在邱兰之前,急急赶去受伤的胡屠身边?

    应该不会是她。

    梁柔默默摇头,否决了自己的这一推断。

    那么就只剩下郡王府一脉了。

    郡王府一脉肯定不缺少中阶魂武境高手坐镇,可要说到高阶魂武境,便只能往前推二十年,说到那位蓝氏老祖。

    不过那位蓝氏老祖已经消失匿迹二十年,不会那么巧在这里出现吧。

    梁柔自然不会这般认为。

    但心里头还是锁定在郡王府蓝氏。

    即便蓝氏如今自家并无高阶魂武境,但以郡王府的财力与地位,只要舍得大代价,不是不能请到高阶魂武境高手来袭击驭山。

    毕竟郡王府世子蓝开对驭山恨得咬牙切齿。

    想到这里,梁柔目光望向前方,施展元力加持高声喊道:“郡王府前辈何不出来一见?”

    好家伙!

    连蒙带猜却命中。

    藏身五里开外沟壑中的人,面色微变,一时间不得不佩服那位外表清纯却精于计算的后天开元少女,即便只是后天开元,她亦可称之为天才。

    以十八岁之龄,她如今竟然已经是低阶魂武境。

    同龄人梁柔追赶上了蓝若郡主的修为境界,着实令人震惊。

    沟壑中仅有一人。

    鹤发瘦高,黑袍裹身,头戴面具,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眸子。没携带刀剑,但戴着一双墨黑拳套。

    难道是个纯粹武夫?又或是为了避人耳目隐瞒身份故意不使用刀剑?

    黑袍人走了出来。

    他望向驭山,哈哈大笑道:“交出汇聚灵气的秘术,你可不死,还可以挽救其他人的性命。”

    声音阴森,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但声音十分陌生,梁柔尽全力比对,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见过此人的声音。

    可既然是陌生人,那对方又为何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显然这不合常理。

    既然对方不仅认识驭山,还知道驭山有汇聚灵气的秘术,并且还能提前在这里拦截,那必定是熟悉云梦宗的人或是在云梦宗有内应。

    而且即便知道自己一行人的大概路线,但自己一行人的具体路线则是带着随意性的,从而也未必能做到提前在这里拦截。

    看来在自己一行人不注意的时候,早已被人盯上了并引导了路线。

    梁柔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爆竹镇中那个记不清面孔的指路人。

    无疑,对方有备而来,吃定了自己一行人。

    不过梁柔却无法确定黑袍人是不是来自郡王府,对方现身后没露出一丝马脚,反倒给人感觉越来越不像是来自郡王府,否则多多少少会显露些欲盖弥彰的痕迹。

    虽然面对高阶魂武境强敌,驭山脸上并无畏惧。

    驭山也琢磨了一番,来敌会不会是自己认识的人,结果没有线索。

    驭山独自向前走了七八步,对视黑袍人回道:“阁下如果实在想要,那便给你也不是不可,不过,我如何能相信阁下,到手之后不会杀人灭口?”

    “以你们的实力,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黑袍人冷冷道。

    驭山目光不动直视对方道:“既然给与不给并无不同结果,我又何必要交给你?”

    黑袍人死死的盯着驭山,运转元力形成威压,以势压人。

    驭山身前无风起浪,衣带飘荡。然驭山却面不改色往前迈出两步。

    “你觉得今日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黑袍人加重威压道。

    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让身形如遭巨物顶撞,驭山元力出体形成元甲,决然回道:“那你觉得我会将秘术写在纸上随身携带吗?你觉得能做到让一个魂武境不自己死吗?”

    此言一出。

    梁柔不顾一切的冲到驭山身边,双手抓住驭山腰间束带,双手传递的温柔在恳求驭山千万不要冲动。

    驭山回头向她微笑了一下,让她不要过于紧张。

    黑袍人目光扫向那些少年少女弟子,阴狠威胁道:“你死了,他们会生不如死。”

    被那道目光一扫,少女弟子们瑟瑟发抖。

    少年弟子们怒目以对,满脸憋得通红,却也是被吓得不敢发出丝毫响动。

    他们从未像今天这般,面临着死亡危机,心中难以抑制的害怕。

    驭山略作沉默。

    稍后说道:“你放他们所有人离开,我留在这里,只要我确定他们到了可以安然撤走的位置,你便可以如愿以偿的得到秘法。”

    “不行!我不会离开你身边。”梁柔打着哭腔叫道。

    梁风、梁萝长老同时急切出声:“宗主万万不可!”

    接着梁风长老果决说道:“大不了我跟他拼了!宗主、副宗主你们快走!”

    梁萝长老紧跟着说道:“以我和梁风长老二人之力,还不至于被他一招制服。”

    驭山听着心头一暖,没想到关键时刻梁风、梁萝长老竟能如此大义。

    不过驭山的脸上却更加坚决,回头望了望梁风和梁萝,示意他俩只需带着弟子们尽快撤走,无需担心他的安危。

    趁着驭山回头,隗隇直起身子与驭山目光相视,开口道:“兄弟,我绝不会走,要死一起死。”

    驭山摇摇头道:“是兄弟,就听话快走。”

    说完驭山拉开梁柔,把她推向隗隇身边,并向隗隇使了一下眼色,让隗隇拉住梁柔快走。

    随后驭山望向黑袍人道:“阁下若是信得过我,那便让开路,你往西南边移动,我的人从东北边绕到前路。”

    黑袍人威压不断,目光则贪婪的盯着驭山身上浮现的元甲。

    看来这位少年宗主身上远不止只有汇聚灵气的秘法那么简单,那套元力化甲的防御之术,亦是闻所未闻、从未见过。

    亦不知中原那些山上的得道高修,知不知晓世间还有此等防御之术。

    只要汇聚灵气秘法和元力化甲之术到手,光凭着这两样,在中原风生水起完全不难。

    且说不定那少年宗主身上还有其它秘密。

    “哈哈哈!”想到这里黑袍人竟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果断的收回威压,身形往西边移动,目光盯着驭山道:“行,那就依你的办法,老夫料你不敢耍什么花样。”

    “老夫?”驭山心里头动了一下,有种似曾熟悉的感觉,不过暂时还是确定不了什么。

    泪流满面痛心无助的梁柔也被“老夫”两个字牵动了一下心神,不过亦是无法确定什么。

    驭山挥手指向东边,没回头,以下命令的语气果决言道:“梁风、梁萝长老听令,速速带领其他人撤走。”

    “宗…”梁风、梁萝焦急张口。

    驭山立马打断:“宗主之令,还不快遵从。”

    “是。属下照办。”

    梁风、梁萝抱拳一拜,内心实属无奈,心中只好寄希望于宗主之自身神奇,朝着或许少年宗主自己有脱身之法的方向去想。

    同一时间,梁柔收到驭山的传音:“柔儿听话,你的心里我都明白,相信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快走吧!别任性了。”

    “柔儿…”

    梁柔泪如雨下,既心生欢喜——驭山竟然第一次开口叫自己柔儿了,却又伤心欲绝,心里根本拿不准,驭山说他自己不会有事到底是真是假。

    隗隇还想开口说什么,驭山的传音在他耳边炸响:“若还婆婆妈妈,那便莫要认我这个兄弟。”

    “属下遵命!”

    隗隇含泪大叫一声,拉着梁柔转身迈步,再不回头,泪眼朦胧。

    众少年少女弟子鞠躬一拜,齐声道:“宗主保重!”

    少年们的声音打颤,少女们的声音中夹杂着哭声,可他们还太弱小,根本没有反抗敌人或反抗命令的能力。

    待隗隇等人过了之前黑袍人的藏身之地,走到更远的前路。

    黑袍人从西南边步步向驭山靠近。

    驭山只是望着他,身形不动,没有任何想要趁机奔逃的打算。

    前方的人到了肉眼看不见、神识也覆盖不到的地方,梁柔突然出声道:“请梁风长老速速御剑赶往宗门,通知雪松、雪蔓前来搭救驭山。”

    梁风望向梁萝道:“还是梁萝长老去吧,我俩同修为境界,她御剑的速度不比我慢。”

    梁萝回望了梁风一眼道:“副宗主命你去,你何必推辞?”

    梁风含蓄回道:“我留下来断后,希望能再见到你,说上一些很早就想说了的话。”

    梁萝干脆利落将剑凌空递出,身形一闪双脚踏剑,灵剑加速向前飞射,她回头对梁风说了一句:“回宗门之后有什么话直说。”

    此地距离云梦郡城东郊至少还有数十里路程,来回便是百里之遥。

    黑袍人并不担心梁柔他们去搬救兵,因为驭山绝无可能等到救兵赶来。

    十来步开外,黑袍人开口道:“你该兑现了。”

    驭山微微一笑回道:“我一直都留在原地。”

    黑袍人眯眼道:“那就快点将汇聚灵气的秘术交出来,还有那元力化甲防御之术,也别幻想藏着掖着,免得后果很严重。”

    驭山拂袖道:“想如愿以偿,过来拿便是。”

    “哈哈哈!”黑袍人气极而笑,道:“你似乎想挣扎一下?”

    驭山回之一笑道:“我之前一直生活在挣扎中,自然习惯于挣扎挣扎,万一呢?”

    “做梦!”黑袍人厉声道:“幻想以低阶魂武境对抗高阶魂武境,我看你是骨头发痒。”

    说着,黑袍人浑身元力膨胀,瞬间凝聚出一头元力巨虎。

    巨虎从他身上脱离而出,拉高拉长成三丈之躯,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驭山低吼,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冲杀过来。

    驭山元阵运转加快,元力汹汹出体,出体不散,附在体表,形成足达三寸之厚的元力铠甲护身。

    驭山双腿之间距离稍稍拉开,微微下蹲身形前倾,双手握拳,意动心意相连,拳意浓浓,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

    “呼——”黑袍人随手一挥,巨虎猛扑向驭山。

    驭山急速一拳打出,拳峰澎湃,镇压前方巨虎。

    不过哗啦一声,巨虎摧古拉朽撞散拳峰,速度威势丝毫不减,直扑驭山。

    驭山顿感惊涛飓浪盖向自己,七尺身躯在巨虎面前显得十分渺小,被冲的摇摇晃晃连连倒滑。

    下一刻巨虎的前爪近身,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力砸了下来,驭山尽全力举起双拳抵抗,轰!

    一声爆响,地动山摇,驭山双腿下陷到膝盖,整个人只有四分之三在外面,地上爆开一个大坑,气浪滚滚尘土飞扬。

    噗——驭山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只感觉浑身骨头都快碎了,寸寸肌肉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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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白影掠过

    眼见第二波攻击到来,驭山咬紧牙关,双脚蹬地发力,将身形弹起,整个人后仰鱼跃出坑。

    跃出数丈之远,当后背即将着地,驭山双手向下一拍地面,一个鲤鱼打挺,身躯反弹立直,双脚稳稳落地。

    不过手脚都在颤抖。

    驭山脑海中浮现兽斗拳之刁蟒,心随意动,意动身随,准备施展刁蟒游斗之术。

    刚刚有些托大了,低阶魂武境与高阶魂武境的差距实在太大,根本不是凭着意志坚定、对自己狠,就可以勉强坚持的。

    何况完全可以看出,那黑袍人根本没尽全力,恐怕最多使出了六七分实力。

    不过手脚颤抖并不代表驭山心中畏惧,而是身体遭受重击重压之后那种承受不了的自然反应。

    相反驭山此刻越发冷静,目光不仅仅只是盯着元力巨虎,而是用心去感受黑袍人的气息。

    只要黑袍人气息一动,攻击眨眼便会降临。

    若是黑袍人杀意一起,那自己就要动用护腕防御,在此之前,最好尽量先不暴露护腕这个底牌。

    驭山身处危境,却思路清晰、面色平静。

    黑袍人目光阴冷,若有所思。

    但并不影响他发出连续攻击,他施展出的元力巨虎,第一击被驭山硬生生挡住、没能彻底制服驭山,第二击完全落空、被驭山后跃避开,第三击已然发出。

    这一击他终于较真了。

    只见他身行前移,整个人进入元力巨虎之中,元力膨胀,身随虎冲,元力巨虎与他自身的动作同步,一双墨黑色拳头寒光刺眼,与荧光虎爪同时扑砸过来。

    驭山身形如蟒游走,忽左忽右。

    某一刹那大幅度右摆,正好与墨黑拳峰荧光虎爪擦身而过,险险避开一击,但身躯却被巨大的空气波动硬生生冲得翻滚好几圈。

    驭山如鹞子翻身,翻跃出数丈,落地时单膝跪地,嘴角溢血。

    黑袍人嘿嘿笑道:“不过是拖延些许时间罢了,我劝你不如省着体力和元气,爽快点交出灵气汇聚秘术和元力化甲之术。”

    驭山抬头与他对视,压着浑身裂痛一脸云淡风轻,略有笑意回道:“你若要我死,自然不费力,不过你想恰到好处的让我失去战力,任你摆布,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哼!”

    黑袍人怒气涌上头,眸子中射出狠辣寒芒,“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接下来你若再不配合,老夫先断你双手,再断你双脚,想必那时候你便再也蹦跶不了。”

    驭山缓缓直起身子,咬牙压制住抖动的膝盖。

    不过这一憋暗劲,张嘴吐出一口淤血。

    驭山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感觉舒畅了些,刚才被那口淤血堵得实在是难受,现在总算缓过劲来。

    面对强大的对手,驭山至始至终丝毫没有滋生死志,活下去才是目标,脑海中夭儿、漪儿一直在眼泪婆娑的看着,自己可不能随便放弃性命。

    叹了口气,驭山二话没说,神识传音将聚灵心法完整输送给了黑袍人。

    黑袍人停止动作,目光缓和,将驭山传来的信息悉数接收,然后细细查看。

    然而仅仅几息过后,黑袍人勃然大怒,浑浊眸子迸射出浓烈杀意,咬牙切齿道:“你竟敢耍老夫!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驭山稍稍一愣,认真言道:“信不信由你,那就是我的聚灵心法。”

    黑袍人吃人般的盯着驭山,却感觉驭山不像是在撒谎,于是再次检验所谓的聚灵心法。

    可那团信息根本就是些不知所谓晦涩难懂乱七八糟的东西。

    以他活到古稀之年的见识阅历,断断不会有误,这绝对是那小子胡编乱造用来迷惑人的。

    黑袍人彻底的愤怒了,二话不说,便是一拳打向驭山。

    这一拳黑袍人足足发出九成功力,根本不再顾忌驭山是死是活,抱着只要剩下一口气吊着就行,大不了自己用元力维持着他,再慢慢想办法来撬开他的嘴。

    一时间驭山从未感觉到自己离死亡如此接近。

    驭山瞳孔张大,浑身汗毛炸开,眼耳鼻口开始溢血,两腿如深陷泥潭挪动不得半点。

    双手勉强提至胸前,这是能做到的最后动作。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只见一抹白影极速掠过,如同猎隼抓捕地面上的水鸭。

    那一刹那,一切快如闪电,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画面,在黑袍人的拳头与驭山身躯之间那不足三尺的空隙里,白影一掠而过,将猎物掳走。

    甚至连黑袍人都没反应过来,拳头下方已无目标,目标凭空消失。

    当拳头落地一声巨响,那白影已经凌空掠至一里开外,且还未触地,至始至终都没触及过地面。

    太快了!

    当黑袍人反应过来急速追了出去,但却仅仅跃出十数丈便猛然止住身形。

    目光所向,白影提着驭山已经到了二里之外,这会白影才单脚接触了一下某一高地,紧接着又凌空掠出一二里。

    黑袍人背心直冒冷汗,目光中流露出突如其来的忌惮。

    那白影人之修为分明超出了高阶魂武境,否则不可能有此等速度,不可能在不借助御剑飞行的情况下,一口气凌空飞掠出一两里之远。

    御剑在于借力,以元力驱动灵剑飞行,同时借助灵剑前进的惯性,用以不断的换气支撑。

    高阶魂武境之上,灵武境!

    那种传说中的境界!

    想明白了这一点,黑袍人感觉自己就像捡了一条命,哪还敢去追击,以最快的速度撒腿就跑,不要命的奔逃远离此地。

    仓促而逃的黑袍人满脑子浮现那白影去而复返,对于神仙般存在的灵武境而言,根本不怕自己先逃一步,因为根本逃不脱。

    黑袍人慌不择路,完全是下意识反应,奔逃的方向乃是往西北,正是回云梦郡城东郊的方向,亦正是梁柔一行人撤走的方向。

    一口气逃出二三十里,黑袍人松了口气,有种终于逃出生天的侥幸。

    此时黑袍人还没顾得上去想,为什么那灵武境存在居然放过了自己。

    只见前方五个黑点由远而近,速度极快,皆是御剑飞行。

    紧接着黑袍人看清了对方,最前头是两名高阶魂武境妇人,相隔甚远的地方乃是梁风、梁萝两位中阶魂武境长老,最后面那道身影乃是低阶魂武境修为的梁柔。

    黑袍人再没多望一眼,当即九十度拐弯,急速而去,眨眼之间没入一片山丘山谷密林之中。

    那两位高级魂武境妇人自然是左右护法雪松、雪蔓。

    黑袍人看见她俩的同时,她俩也看见了黑袍人,原本打算远距离发出攻击,但黑袍人逃得飞快。

    于是便没多去管他,全速赶往梁柔所指的出事地点。

    眼下驭山是生是死才是最重要的。

    梁风、梁萝、梁柔也感应到了一闪而去的黑袍人,顿时心中一片冰冷,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窟。

    难道驭山已经被他…?

    三人不敢往下去想。梁柔眼泪哗的一下涌了出来,心生绝望,悲痛欲绝。

    雪松、雪蔓先一步到达那片空旷地带,身影落在那个战斗留下来的大坑前。

    梁风、梁萝赶来后目光一扫所有能看得见的地方,急忙往四周扩散搜寻。

    梁柔到了之后从飞剑上跃下,扑通扑进坑中,双手捧起血迹斑斑的泥土放声痛哭。

    而雪松、雪蔓的面色却渐渐趋向平静,雪松传音给雪蔓,“感触到了那几丝残余的香味了吗?”

    雪蔓微微点头传音回道:“可以确定。”

    两人隐隐一笑。

    雪蔓望向梁柔,于心不忍,开口说道:“宗主应该没事,我和雪松勘察出了痕迹,他被人救走了。”

    梁柔抬头,泪眼汪汪,不相信的问道:“是吗?”

    雪蔓点头道:“我可以保证。”

    梁柔微微眯眼,仔细观察了雪蔓、雪松一番,凭着直觉,确认她俩不像是在虚言。

    再说如果驭山真的有事,她俩亦无法向姨娘女皇交差,定不会如此平静。

    随后雪松向梁风、梁萝挥手道:“两位长老不用寻找了,宗主已经被人救走。”

    梁风、梁萝速速赶了回来,面色疑惑,但不敢质疑两位护法,于是默默望向梁柔,希望她给个确定的表示。

    梁柔从泥坑里走出来,对两位长老点了一下头。

    接而她拾起跌落在地上的灵剑,却在弯腰的那一刹那,突然间目光微凝。

    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余香,被她那极其敏感的感触能力捕捉到了。

    梁柔脑海中立马盘点比对:那香味不是自己身上的,不是五名少女弟子身上的,亦不是梁萝长老身上的。

    随即梁柔扩大范围,将自己熟悉的女人全部盘对了一遍,甚至都没有去考虑比对的对象,有无能力来此救走驭山。

    返程的路上,梁柔一次次加深印象,牢牢记住那一丝余香的味道。

    那是一种少女独有的清新体香,而此刻在梁柔心里,都不用等到见到留香之人,便已然嗅出那余香之主乃是一副绝美容颜。

    梁柔眼眸渐渐干爽,目光变得锋利。

    云梦山脉西南面某处山谷。

    泉水叮咚作响,溪边驭山捧水洗干净脸上的血迹,望了望倒影中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不过还好,还活着。

    不远处溪边的一块光滑扁平石头上,站着一名俊美公子。

    俊美公子白衣胜雪,美颜如玉,美得没天理、不像话,简直羡煞女子。

    不过个头比驭山要矮一些,身子骨也显得不结实,太过苗条,感觉整个人比驭山小了一号。

    两人刚刚已经相互认识过了,俊美公子名叫胡璃。

    姓是个好姓氏,因为夭儿也姓胡。名也是个好名,因为漪儿的秦离老师名字中也有个同音离字。不过这两个字合在一起,怎么都让人生出怪怪的感觉。

    胡璃,狐狸,狐狸精。

    心中略微想了想而已,驭山自是不会去取笑救命恩人的名字。

    驭山惊叹胡璃的速度,居然能够将自己从高阶魂武境黑袍人手下抢救过来,但并不认为胡璃能打得过那黑袍人。

    否则何必要赶紧的逃呢?而且逃到了云梦山脉外围。

    若说那会黑袍人是已经出现在眼前的危险,那么此刻此地云梦山脉异兽则是还没出现在眼前的危险,两害相较取其轻,打不过前者,便只有冒后者的险了。

    这时一只鸟儿飞来落在俊美公子的肩膀上。

    驭山眼睛一亮,那不是紫儿吗?

    “紫儿,紫儿。”驭山笑着走近俊美公子身旁,目光落在鸟儿身上。

    却见紫儿拉拉腿、张张翅,毫无兴致的打了个哈欠,还翻了翻白眼。

    “这只鸟儿是你的?”俊美公子噗嗤笑道,有点看驭山笑话的意思。

    驭山尴尬的摸摸鼻子回道:“正是在下的,紫儿的名字也是在下取的。”

    俊美公子霸道无耻的说道:“那现在不是你的了,无关我与你有救命之恩。”

    胡璃的意思是不在报恩范畴之内,驭山自然不会舍不得,再怎么样自己的命都是胡璃给救的。

    不过好歹也得听听紫儿自己的意愿吧!自己可不想将紫儿当作一件物品,随意转手,要知道,紫儿可通人性了。

    于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向紫儿示好。

    然被紫儿直接忽视。

    驭山死心了,找不着原因便给紫儿扣了一顶贪图美色的帽子。

    随后驭山客气问道:“敢问胡璃公子怎会那么巧出现在那荒郊野岭?”

    俊美公子撇撇嘴,没好气的道:“还不是为了一只鸟。”

    驭山脸上一黑肚子里犯嘀咕:咋这么说话呢?就算救了我一命,也不用把我当作一只鸟吧!

    俊美公子望了驭山一眼,嘴角起了一抹笑意,“不是说你是鸟,而是为了你的鸟。”

    驭山听着还是觉得怪怪的,什么我的鸟的。

    俊美公子接着说道:“我从西边一路过来,越过了山川,横过了江流,在云梦郡城打了个转,没意思,经过东郊一个叫云梦宗的庄园,瞅了瞅,那地方龊得很,哪里像个修炼宗门,不如说是块庄稼地,倒是没见着那个宗主,否则得教训一顿,什么人呀?不务正业,误人子弟。”

    驭山一脸黑。

    俊美公子还在说,“后来晃晃悠悠到了这一带,突然见着有只鸟挺有趣的,于是就去追鸟了啰!追了一会,看见有人在打架,一个老的打一个小的,拿不定主意是帮老的还是帮小的,同时,拿不定主意是先帮着打架还是先去追鸟,哎哟,好纠结的,纠结了好久。”

    驭山黑着脸闷不吭声。

    心里头别扭的很,人家命悬一线,你倒好,在为了帮谁纠结,在为了先追鸟还是先救人纠结,我去!

    俊美公子继续说着,“后来终于好作决定了,就帮那个快要被打死的,本公子就是见不得别人爽,偏要对着干。”

    驭山痛苦的闭上眼睛,心里头叫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俊美公子一抹邪笑,“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走吧,后会无期。”

    驭山抬头,公子转身。

    驭山愣了愣,如实说道:“在下便是云梦宗宗主驭山。”接着躬身一拜,“感谢胡璃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恭请公子去云梦宗做客,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哦!”胡璃憋笑说道:“你就是那个不务正业的宗主,啧啧啧!难怪连个老头都打不过。”

    驭山羞愧不已。

    胡璃抬起眼皮望了望驭山,美眸迷人。

    驭山浑身一哆嗦,起鸡皮疙瘩,连忙压低目光,亦不知分明是个男人眼神咋那么撩人。

    胡璃笑道:“行啦!既然盛情难却,那就去小住一段时间。”

    驭山连连拱手表示感谢,目光偏向西边。

    西边应该是回云梦宗的方向,最重要的是刚刚一压低目光,玉颈粉嫩,更摄人心魄。

    驭山好一阵牙疼,浑身不自在。

    胡璃走过来与驭山并肩而行,两人走下坡路。

    驭山步伐稳重,脚踏实地。胡璃步伐轻盈,身轻如燕,仿佛脚板底不需要怎么着地。

    随着右边胡璃公子的身形衣带上下飘动,一缕淡淡幽香入鼻,驭山吸了几口,沁人心脾,紧接着,顿感不妙,嘴角一阵抽动,憋着气不敢再呼吸。

    这胡璃公子太奇怪了。

    受不了,实在是受不了。

    出了地势由高到低的山谷,两人沿着山脚往北走,走到发源于云梦山的那条小河边,沿着小河往上游走,云梦宗已是不远。

    一路无话。

    初识夭儿那段时间的宗旨再次搬了出来——少说话、多做事,实在没事做便装傻。

    驭山找了些天文地理在脑海中思考着,也算是不失为转移注意力、不将焦点放在奇怪胡璃公子身上的好办法。

    小河中下游变宽,环绕郡城东边东南南边,向西汇入云梦江,如同护城河。

    入江口往南数里,乃发源于爆竹镇地区九曲河的入江口,九曲河九道湾,几个大湾在云梦江东岸形成一片平原。

    之前游历队伍往南穿过那片平原时驭山就在琢磨,为何郡城不将城池建在两河入江口以南的这片平原上呢?

    后来驭山询问了九曲河入江口的一个老舟子,老舟子笑哈哈夸奖少年人很有想法,开玩笑说不如少年人你以后在这片平原上建一座城池,只要解决了九曲河下游洪水灾患问题,九曲河便是城池南、东、北三向的护城河,加上西边的云梦江,四向护城河天然而成,比起有些地方的城池护城河全靠人工挖,那不知道少耗费多少工程。

    不过要解决九曲河下游的洪水灾患问题,保证城池不会被淹,那就要在护堤上想办法,将护堤建的足够坚固、足够高。

    驭山当即记下了老舟子这番话,闲时偶尔拿出来想想。

    倒不是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去建造一座新城池,而是驭山觉得未来的某个时候,这片平原上一定会出现一座大城池,如果有了这座大城池,那么,诸多贫瘠之地的人们,就可以搬进新家园来生活。

    若是在有生之年这座大城池能出现的话,驭山希望驭家村的乡亲们能来城里生活。

    眼见云梦宗出现在视线中。

    驭山收起思绪,稍稍将头偏向右边,目光不跟随过去,对胡璃说道:“璃公子请看,那便是云梦宗。”

    胡璃瞟了一眼,兴致不浓,“我之前在附近的一个山头俯瞰云梦宗内,说实在话真不咋地,山公子身为宗主,还有诸多可以将宗门改善与提升的地方呀!”

    驭山不介意批评,颇有兴致问道:“还请璃公子指点一番。”

    “咳咳!”胡璃润润嗓子,毫不谦虚的说道:“田地开垦了便开垦了,跑偏了也有跑偏了的好处,不如在此基础上加建一个生态园林,山公子往那边看。”

    胡璃伸手指向云梦山西北面山脚下,至云梦宗东北边那一片低矮丘陵地带道:“生态园林便建在那一带,与云梦宗庄园连通。”

    驭山顺着指向望去,琢磨了一会,不明所以然。

    胡璃继续道:“如此一来,山上的麋鹿、山羊、野兔、猿猴、松鼠、狐狸、小熊等小动物便会入住园林,岂不有趣多了?”

    驭山伸手摸摸还没冒出胡须的下颚,点头思索:可以倒是可以的,不过有什么好处呢?云梦宗改善与提升的地方在哪呢?

    见驭山点头了,胡璃反客为主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山公子回宗后立马开干。”

    驭山有些愕然,觉得会不会太草率了些,于是抱着尽量不伤及对方面子的小心态度问道:“然后呢?”

    胡璃伸手扶住额头叹气道:“哎——山公子你这智商,实在不敢恭维,你想想,云梦宗庄园农场、生态园林、云梦山连成一片,气势多大,底蕴多深,人家一看,茫茫一大片,深不可测,谁还跟贸然对付云梦宗?”

    “哦——”驭山恍然大悟,心里头一想,对呀!

    于是当即对璃公子的大局观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待头脑不发烧了转念一想:不对,有风险啊,这岂不给云梦山的异兽也有了进入云梦宗的便利通道?

    不过此刻两人已经到了宗门外的广场上。

    大门口人影晃动,人心激动,涌出来迎接大难没死的少年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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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又现装逼

    “哇——”痴声此起彼伏。

    来迎接少年宗主的女弟子们到了跟前却一反常态,只是草草说了句恭迎宗主归来,目光早已黏在俊美公子身上挪不开,春意盎然,秋波汹涌。

    男弟子们倒是正儿八经毕恭毕敬的恭迎少年宗主,不过随后目光亦纷纷聚焦在俊美公子。

    见自己的心仪目标女弟子对他人一副痴态,不少男弟子的目光中敌意渐浓。

    突然被冷落在一边的少年宗主伸手摸摸鼻尖,微微颔首,背影落寞,走向宗门。

    陌生公子俊美无敌,白衣胜雪,幽香迷人。

    落寞宗主狼狈不堪,衣裳脏破,一身汗臭。

    自然落寞。

    前方梁风、梁萝领着十余长老执事前来迎接。

    众人施礼恭迎宗主,梁风、梁萝声音激动、眼眶发红。驭山向众人点头示意,向梁风、梁萝报以微笑,表示自己安然无恙、无需担心。

    邱兰、梁柔、隗隇没有出来迎接。

    三人皆在宗主大殿后院等着,兰姨、梁柔低泣,隗隇抹眼泪。

    是兰姨让梁柔和隗隇不要出去迎接的,以免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左右护法雪松、雪蔓在大殿门口迎接,对驭山毕恭毕敬,目光深处流露出对驭山身后胡璃公子的更加恭敬,但二人没有任何言词举动,连目光也没有与胡璃公子接触。

    穿过大殿进入后院。

    驭山首先向兰姨鞠躬行礼,自责的表示让兰姨担心了。

    接而微笑着拍了拍隗隇的肩膀,兄弟二人目光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不急着眼下说什么。

    最后驭山内心复杂的面对梁柔,轻声道:“我无恙,别担心。”

    梁柔含泪点点头,有些失落,没听到柔儿二字。

    随后驭山向三人介绍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胡璃公子,同时也向胡璃介绍了邱兰、梁柔、隗隇三人。

    隗隇向胡璃鞠躬行礼,感谢公子对宗主的救命之恩,胡璃坦然受之。

    邱兰向胡璃点头致意,以表感激,胡璃对她也显得尊敬。作为长辈,邱兰自然无需过于放低姿态,哪怕由衷的感激对方。

    梁柔欠身施礼,对胡璃说道:“多谢公子。”语气不冷,亦不太热。

    胡璃稍稍点了一下头,没正眼一看。

    从胡璃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梁柔心中涌起骇浪,他身上的香味,正是她拼命要记住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余香。

    当然不单单只是这一点,眼前的陌生公子:盛世美颜,堪称绝世!肌肤白皙粉嫩,胜过女子!眼眸迷人,摄人心魄!双腿匀称修长,羡煞女子!

    可他却,有喉结,没胸,一腔男声,并非女扮男装。

    最让人琢磨不透的是他的修为。

    他气质清冷,气息内敛,元气毫无外泄,如同一普通人,根本不像是已经开元入元的修炼者。

    但他却能从高阶魂武境黑袍人手上将驭山救走,无疑说明他绝非一个普通人。

    且凭着魂武境的直觉,梁柔断定对方必然是隐匿了修为。

    此人高深莫测,不得不防。梁柔最终做出结论。

    邱兰从里屋端来一些上好的茶点,摆放到花园朱亭下的茶台。

    隗隇去准备了泉水,燃起了小炭炉。

    驭山招呼胡璃入座后,先失陪一会,去里屋梳洗换衣。

    梁柔亲自煎茶,玉指轻舞,优雅悦目,明眸清澈,清纯动人,如画中仙子,清新脱俗,若要放在外面,将吸引无数男子为之痴醉。

    然至始至终没吸引到胡璃公子看一眼。

    热气腾腾茶香四溢之中,梁柔微微皱眉:难道此人对女子毫无感觉?那么,对驭山呢?

    一时间梁柔浑身鸡皮疙瘩,对于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的那种恶心感挥之不去。

    胡璃就此入住后院。

    他住在与主居长廊相连的东厢房,正对面是兰姨所居住的西厢房,中间隔着花园。

    冬至一过小寒大寒如期而至。

    漫天雪花飘飞,大地银装素裹。

    少年宗主扛着锄头拿着铁铲亲自带头,冒着风雪施工,将北区、东区农场往东北方向扩张,把一大片低矮丘陵地带圈入围墙里面,围墙的尽头到了云梦山西北面山脚下的一个山谷。

    按照胡璃公子的规划设计,围墙的尽头没有封口。

    俊美公子每日在后院花园朱亭下,亲自煎茶,独自品茶,运筹规划,只出想法,不干实事。

    少年宗主乃是实干家,扛锄头拿铲子的领头标兵。

    梁柔副宗主成了吃公子与公子之间飞醋的小幽怨。

    隗隇兄弟两条腿最忙,在俊美公子、少年宗主、小幽怨之间跑来跑去,组织各种事务,尤其是小幽怨那里,每天早晚都得去做一次汇报与分析。

    雪停,初春。

    云梦庄园多出一片是原本占地面积好多倍的后山园林,并多了一位园林副宗主,负责后山园林的副宗主的意思,正是胡璃公子。

    后山园林种进去好多果树,排列整齐,错落有致。

    林中修好了林道,有较宽的草皮路面,也有青石小道,可以踏青石漫步,也可以骑马奔驰,还有凉亭、长廊,溪泉、石山,如同一个大规模私家花园。

    二月春风似剪刀,娇阳羞涩如初恋。

    嫩草拔高,给园林中铺上绿油油地毯,偶有着急冒出来的小花朵,已经引来了蝴蝶蜜蜂。

    果然不出胡璃公子所料,一批批友好小兽,陆续入驻园林。

    除此之外,紫儿成了园林“鸟王”,引来无数鸟儿在树冠枝头上安家落户,其中还有不少罕见的珍稀品种。

    驭山从宗主大殿后院后门出去,通过北区农场与东区农场之间的匝道,直达后山园林。

    后山园林成了驭山日常修炼、练拳之地。

    近来驭山在琢磨几件事,能传授给他人修炼的简化版聚灵心法,模拟各种敏捷飞禽走兽特长的心意拳拳法,还有虚无缥缈的灵谷——那种四季皆可种植、蕴含灵气的粮食谷子。

    云梦山云梦武院完全被异兽占领,但并无凶猛异兽下山来害人。

    云梦武院坐东朝西,从山顶下来,到了山门广场,目光转向北边,如今可见一道长长的围墙,沿着围墙一直往西走,到达云梦宗大门口。

    云梦宗坐北朝南,南边的旷野上,有一条从山门广场直达郡城东门的大道。

    风和日丽的一天上午,大道上奔驰而来一驾马车。

    两匹骏马拉车,马车宽大奢华,十分显眼,有见识的人看得出,此乃郡王府专车。

    马车来到云梦宗大门口,车上下来一名儒雅中年人,有礼有节请门房帮忙通报,郡王府郡王亲随求见云梦宗宗主。

    副宗主梁柔大人示下,由宗主侍从隗隇大人出面做了接待。

    来人不过是一个随从身份,莫说是宗主,让副宗主亲自出面也不够级别瑟。

    隗隇大人行事游刃有余,不失礼也不失派头。

    原来是郡王府邀请云梦宗驭山宗主,去光临寒舍,好让蓬荜生辉,共商大计。

    得到先驭山宗主、后梁柔副宗主的同意后,隗隇大人代表驭山宗主欣然答应,让来人稍候片刻、吃盏粗茶,便一同出发,前往郡王府。

    不久后从宗内驶出两驾三骏马车,排场不逊郡王府郡王亲随专车。

    第一驾马车由隗隇大人亲自驾车,里面坐着少年宗主驭山公子和园林副宗主胡璃公子,给宗主当车夫并不跌份,想必郡王府亲随也做过类似的活。

    第二架马车由梁风长老亲自驾车,里面坐着副宗主梁柔小姐和少妇长老梁萝。

    去年大难没死的少年宗主回归后,下大雪天,大地一片雪白,梁风长老想说的话说了,于是,床上一抹鲜红,梁萝长老化作少妇。

    梁风长老驾车姿势够劲,脸上春风得意。

    不过这次外出左右护法雪松、雪蔓大人居然没有过问,近几个月来她俩似乎越来越深入简出。

    目前,郡王府乃是云梦宗最大的敌对势力。

    亦不知此番邀请前去,郡王府到底搞什么名堂?

    正因为想要弄清楚其真实意图,从而驭山决定应邀。

    郡王府郡王亲随的豪华马车在前面开路,三驾马车速度不慢,从郡城东门进入,沿城墙下的大道行至城北。

    郡王府在北街西边,坐西朝东,占地面积极大,后花园的围墙到了江边上,出后门便是码头,郡王府的专用码头,码头上停泊着一艘豪华楼船,楼船上旗帜飘飘,旗帜上有“云梦郡王府”几个大字。

    马车驶入郡王府外院,停在外院广场上。

    下马车后,见一行人过来相迎。

    领头三人,帷帽少女居右,金色小冠华丽锦袍男子居中,青色道袍老者居右。后方约么十数人,形形**,有武将、文士、富绅、道袍者、江湖人。不过,全场未见世子蓝开的身影。

    锦袍男子哈哈大笑叫声驭山宗主,感叹道果然名不虚传。

    他便是云梦郡郡王蓝穆天,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眉宇威严髯髯美须,气质尊贵。

    驭山拱手见礼,微微含笑,相比之下显得有些青涩,不擅寒暄与造势。

    驭山一行六人今日清一色白袍,白袍材质上并无多大差别。

    不过梁柔却显得焕然一新,她一改常态,今日扎高马尾,装扮上趋于中性化,多了几分英气,背影看起来跟胡璃公子有几分相似。

    帷帽少女自然是蓝若郡主,装扮依旧,但今日佩剑。

    待双方见礼之后,帷帽少女站了出来,面朝驭山,抬起手中剑道:

    “驭山宗主,此乃蓝若的佩剑——若影,蓝若从不用它与人切磋,为了表示蓝若对驭山宗主的欢迎,今日蓝若便持若影,与驭山宗主切磋一番,还望赐教。”

    驭山没立即回应,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没想到还有出剑相迎的待客之道,一时间也拧不清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

    蓝若郡主挺心急呀!未待驭山回应,她已然递出一剑。

    此举自然是有些失礼,不过郡王府阵容响起了豪气干云的爽朗大笑,不乏赞赏之意,之中有些年长者频频含笑点头,感慨说年轻就是好啊!充满活力。

    有了这层“合理性”,驭山自然没法拒绝。

    但未待驭山作出反应,左手边,站位正好与蓝若对应的梁柔副宗主,伸手向五步开外的马车方向一抓,元力急速延伸出去,将她的灵剑召唤过来。

    灵剑入手,梁柔身随剑出,铛的一声,不快一分不慢一分正好拦住蓝若递出的一剑。

    接着无话,两位少女同时向外横移数丈,拉开场面对战起来。

    虽有破境先后之分,但两人目前同境,都是低阶魂武境修为,且同是剑修。

    蓝若剑如其名,剑快若影,剑影如潮,令梁柔身陷其中。

    不过梁柔亦不逊色,手中灵剑——柔光,剑气绵绵,以她为中心如波浪扩散,应对毫不仓促。

    梁柔以静制动以柔克刚,蓝若快若闪电以快打慢,一时间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呈现一出旗鼓相当之局。

    场上不少人啧啧称赞,频频捋须点头。

    驭山不动声色的快速观察了一遍。

    郡王蓝穆天乃中阶魂武境修为。

    蓝穆天身后,那位郡王府亲随及与他同样装扮的另外两名文士,以及三位武将,六人都是中阶魂武境。

    后方几位富绅非修炼者,但身旁皆跟随有九重元武境实力的护卫。

    还有一众江湖中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装扮应该来自于云梦郡西部地区的某些门派,老的修为均不低,有低阶、中阶魂武境。

    最后是四位身穿道袍的年轻人,三男一女,靠近道袍老者身后站着,个个携带佩剑,剑鞘精美,个个器宇轩昂,一脸傲然,修为均达到了魂武境,其中有一人乃中阶魂武境。

    中阶魂武境道袍年轻人,约么二十岁左右,剑眉星目,俊朗非凡,最为傲气,至始至终没对驭山一行人抬一下眼皮子。

    不过驭山一行人中同样有一个这样的怪胎,胡璃公子虽不傲气,但骨子里清冷,也没抬眼看郡王府阵容任何人,包括郡王蓝穆天,包括出剑的蓝若郡主。

    最让人忌惮的则是那位道袍老者,看起来年纪将近六十,但并无多少白发,双目古井不波,一副道骨仙风。

    道袍老者所散发的元气气息,驭山只从一个人身上触到同感。

    那便是漪儿的秦离老师所散发的元气气息,高深莫测。

    除了驭山,道袍老者的目光还打量过胡璃,目光离开胡璃,他隐隐皱眉,略有所思。

    广场上两少女对战激烈,但身姿唯美,不失为一场赏心悦目的好戏。

    不过好戏总有收场的时候,若硬是要区分个优劣的话,蓝若郡主显然略占优势,主要是她在攻,但守方梁柔短时间之内并不会落败,再打下去亦无多大意义。

    郡王蓝穆天出声叫停,两少女收剑返回原来的站位,相互对视,彼此不服。

    接而进入王府大堂。

    大堂顶高堂大,富丽堂皇,年轻貌美侍女站位讲究,桌上摆好了美酒佳肴。

    众人依次入座,郡王蓝穆天坐在主位,不过今日主位往右偏移了些,左边加了一个座位,与蓝穆天并坐,入座之人正是那位道袍老者。

    驭山一行人的座次在右排首位,往门口方向一路排过去是那些江湖门派中人。

    正对面是四位道袍年轻人,接着是蓝若郡主及郡王府武将文士,靠门口去是几位郡城富绅。

    显然云梦宗也被划为江湖门派之流,不过能排在首位也是不失脸面。

    落座之后郡王蓝穆天向众人正式介绍道袍老者。

    原来道袍老者及那四位年轻人来自中原中南山镇南宗,道袍老者乃是镇南宗长老,名叫蓝南风。

    道袍老者姓蓝,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看来极有可能是中原蓝氏一脉中人。

    蓝氏家族乃中原吴州之王。

    中南山之东南地域尽属吴州,吴州富裕,有天下粮仓之称。

    中南山之西南地域属郢州,郢州再往西,乃巴州。

    吴州、郢州、巴州为中原南三州。

    事实上云梦郡距离郢州更近,云梦郡人所说的江北,正是指郢州郢都。

    不过云梦郡却是蓝氏为郡王,可见吴州强大于郢州。

    镇南宗坐镇中南山,如其宗名,镇守中原南部。

    中南山东南麓有一山峰有一郡城,据说起先叫潜山、潜城,后来变更,如今称作“衡山”、衡山郡。

    那座“衡山”,便是镇南宗宗门所在。

    “御剑横江飞升中南山。”

    指的便是大江以南地区的修炼者,得道之后,从云梦山脉最北端(东北麓断崖边)御剑飞越大江,飞上北岸“衡山”观江崖,须有此修为并且年龄合适,才有资格入镇南宗为弟子,进一步深造。

    镇南宗长老大人降临郡王府!此刻就在眼前!

    大堂中大多数人连忙起身躬身参拜,毕恭毕敬,畏惧崇尚。

    如此一来,便显得坐着没动的驭山一行人,有些不懂礼数,或说过于傲慢,目中无人。

    驭山、梁柔、胡璃坐前排,隗隇、梁风、梁萝坐后排。

    清纯少女夹在阳光俊朗少年和阴柔俊美少年中间,三人显眼,坐着没动更显眼。

    道袍老者蓝南风的目光扫了过去,驭山礼貌性的致意,梁柔随意点了一头,胡璃眼皮子没动,手里端着茶杯,茶杯凑近嘴唇,微闭双眼闻着茶香。

    道袍老者不悦,眉头皱了皱。

    “哼!”

    正对面传来冷哼声,是那四位道袍年轻人中的某些人,忿忿不平,似乎在他们看来,不应该有人不在他们的师尊像条狗。

    郡王蓝穆天将一切看着眼里,默默含笑,没有作声。

    接着对面有人起身走了出来,极不礼貌的直视驭山道:

    “听闻云梦宗的少年宗主十分了得,尚在元武境一重时便可越阶对战元武境五重,择日不如撞日,镇南宗内门弟子李通,向云梦宗宗主讨教。”

    驭山嘴角一抽,这些人到底是吃饱了撑着还是咋的了?

    刚一见面打一架,现在刚一落座又要打架,早知道就不来了,白白耽误大好阳光的工夫,不然今天又可以多种几块菜地。

    且明明介绍过了姓名,对方分明是在指名道姓的约架,却连驭山两个字也没提一下,好生无礼。

    梁柔原本清澈的目光瞬间冷若冰霜,寒芒迸射。

    胡璃略略抬头,手中杯未放下,嘴角不屑一笑。

    梁风、梁萝两位长老的脸色很不好看。

    隗隇怒气上头,恨不得冲出去干那小子一顿,可恨自己目前还只是四重元武境,根本拿不出手。

    驭山无奈起身,看来今日避无可避,上一架被梁柔挡了,这一架怕是只好自己亲自动手了。

    梁风、梁萝长老是长辈,自然不好出手与那挑衅的小辈一战,梁柔已经战过一场了,隗隇实力尚弱,唯有胡璃公子可以插手,但胡璃公子乃是救命恩人,虽然如今是云梦宗副宗主身份,可他自己不主动,总不能开口安排他吧!

    驭山浑身不得劲,懒得虚礼,且对方无礼,也没必要放低之态去跟对方叽叽歪歪,于是起身后直接走向大堂正中央的空地,张口说了四个字:

    “那就来吧。”

    语气中透着无奈,但听在旁人耳中,像是一个大人拗不过娃儿的哭闹纠缠,只好纵容。

    自视为天才骄子的李通哪里受得了?

    李通冷哼连连,三两步到了跟前,高声道:“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云梦山就很高啦?那是你没见过中南山,没见过中原的大山。”

    驭山不废话,抬起了右手拳头。

    对手是个低阶魂武境,驭山没感觉压力,只要是没压力,那就跟上次来云梦宗挑战的世子蓝开没区别,即便对手有什么绝招,总之不会比高级魂武境还强,莫想打伤打死我驭山。

    既然不会被打伤打死,在驭山看来,那自己就不会输。

    自己有多能熬,驭山早已验证过多次了,心中很有数。

    面对驭山这种土帽,李通气得火冒三丈。

    说驭山自负自傲吧,他毫无傲气,说他不傲慢吧,他根本不屑。气急失态,李通在出手的同时张口蹦出一句:

    “打死你这个装逼货!”

    这话倒是贴切,驭山历来有此之名,云梦宗家喻户晓,世子蓝开也深有体会。

    李通的拳头呼啸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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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庙小菩萨多

    眼见李通一拳打来,驭山瞬间运转元阵,元力出体化甲,同时,驭山轻轻松松递出一拳。

    这一拳只有拳意、拳风,没有如李通那般,整个拳头包裹着元力,给人感觉拳头变得巨大,汹汹巨拳砸来。

    不过待到两人的拳头接触的那一刹,驭山拳头的前方,拳风成峰,一座山峰挡住了李通的巨拳。

    元力巨拳砸在山峰上,山峰崩开。

    但李通的身形止不住的倒退。

    驭山不动如山,依然云淡风轻。

    虽说都是低阶魂武境修为级别,但孰强孰弱,在场的只要眼睛不瞎,心中了然。

    站稳之后,李通怒火中烧,英俊的脸庞憋得通红,伸手向后召来灵剑。

    灵剑寒光闪闪,剑身银色,剑柄古朴,应该是一柄传过几代的难得宝剑。

    李通持剑,元力贯彻剑身,银剑寒光更盛,寒意逼人,当一剑递出,剑嘶鸣而至,如同一条银蛇。

    驭山眼眸微凝,浑身元甲膨胀至三寸厚度,双拳拳意澎湃,不过元力仍未泄出拳头的三寸之外。

    驭山整个人如同加大了一号,又像是浮现出一道完全与自身同步、且内部凝实的虚影。

    当剑尖刺来,驭山肉拳对剑尖,不快不慢一拳打出。

    这便是元力化甲和心意拳带给他的底气,元甲乃防御之盾,心意拳本身讲究七星并进,以全身应敌,亦是防御性极强。

    拳头撞剑尖,元力波散,发出闷响,银剑剑身弯曲,如同顶到了铁壁上,拳头伸直不抖不颤,稳实的很。

    下一刻李通被剑身的反弹力弹退,驭山收拳回来,高下立判。

    两次对击,均没讨到便宜,李通脸上虽怒火焚烧,但心中冷静下来,或者说开始接受现实,对方委实装逼,但自己没能力打他的脸。

    不过人总要有个台阶下的。

    道袍老者目光深沉,堂兄南地果然没有妄言,云梦宗的少年宗主修炼了一套元力化甲之术,若非亲眼一见,还觉得不可信。

    那元力化甲之术,甚是了得,实在精妙。

    一般而言,武修能元力出体幻化出兵器或兽形战斗,以保护肉身,无需肉身接触。

    这是一种用神识控制出体元力的技法,施展出来并不难,毕竟出体元力聚成一团,不管是化作兵器还是兽形,大概轮廓相似即可,并不需要多精细。

    但元力化甲则不一样。

    要让元力长久附而不散,均匀附于体表,厚薄一致,并且具备刀剑不入的防御能力,通常情况下根本做不到,且即便凭着更高深的修为勉强行之,那亦十分耗费神识,根本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除非用一套神奇的秘法驾驭,才得以如此精妙。

    原本此番过江而来,心中并不情愿,不过是看着堂兄南地苦苦哀求,最后还抛出什么元力化甲之术,及什么有灵武境强者出现,才勉强点头答应。

    没想到不虚此行。

    道袍老者心中有些激动,贪念渐浓。

    要想找个台阶下,口里总得多说几句话。

    李通不服气的开口道:“你只防守算什么?有本事你来攻,我照样能防得住你。”

    此言一出倒是令驭山微微一愣。

    驭山习惯于看菜下饭,几乎不主动进攻,你攻几分力来,我用几分力防,总之防得住你、再略微镇压你一下,就差不多可以了。

    现在对方主动邀攻,该怎么攻呢?

    这时耳边和心田传来梁柔的传音:“驭山,若不杀鸡给猴看,恐怕不得完。”

    驭山默默点头,正是这个理,不杀鸡给猴看恐怕不得完,于是说了句,“也罢。”然后向前迈步,准备出拳。

    略略拉进了些距离,驭山止步停顿了一下,接着左脚踏出,身形一转,右拳随着转身打出。

    那出拳进攻的姿势实在不咋地,关键是一拳打出时,没有抬头看向前方加上目光威慑,反倒是有些埋头望下,活生生摆出一副老牛拉车款式。

    刚给驭山传音过的梁柔看着有种抿嘴想笑的冲动。

    胡璃公子连看都没看。

    隗隇大人表情不太好看,恨不得嘘声就好,这一拳攻击也太不大气了瑟!

    梁风、梁萝长老默默看着,少年宗主的表现占优势,两人一直心情不错,至于出拳的姿势拉不拉风根本无所谓,反正少年宗主就是那么一怪胎,早已习惯。

    其实驭山心中,乃是不好意思看,因为这一拳出去对方注定被打脸,啪啪响。

    拳头递向李通,李通全力以赴出手防御。

    然那直过来的拳头看着像是在放慢动作,但拳风呼啸震耳,面皮如遭雨打芭蕉,身形摆荡不受控制,眼眸中拳头越来越大,最后如同一座山峰镇压下来。

    轰!

    明明觉得还有时间,整个人却像是猛地遭到泰山压顶,身形随之一垮,上下对折,屁股被挤了出去,一路倒飞,砰的一声落地。

    落地后的李通嗯嗯两声,酸爽到了极点。

    接着噗噗连喷两口老血,头一歪,再也不动弹了。

    啪!

    对面有人拍案而起,目光如刺,盯着驭山叫道:“太过分了!你这算是点到为止的切磋吗?”

    拍案而起的那位,乃是道袍老者的中阶魂武境弟子,看得出来,心疼被打伤的师弟是有的,但多半是为了找个出手的借口。

    他是中阶魂武境,驭山只是低级魂武境。

    他是堂堂中原镇南宗的弟子,且年纪比驭山大好几岁,而驭山只是南蛮之地一个小宗门里面、靠着女人上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可笑宗主。

    若他出手,显然有**份。

    其实他自己心中并不愿意,并不屑于出手,因为他认为驭山根本不够资格。

    不过就在刚刚,他收到了师尊道袍老者的传音,不得不出面试一试驭山。

    刚刚道袍老者传音的那一幕,无人察觉,以道袍老者修为之高深,魂武境根本捕捉不到他的神识动向。

    但在那一刹那,有人隐隐笑了一下。

    胡璃去端起新满上茶水的茶杯的手,握住茶杯时突然停顿,约么两息,随之他的嘴角释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见有人拍案而起怒发冲冠,驭山又是微微一愣。

    不是说好了,杀鸡给猴看了才得完吗?

    怎么又来了。

    驭山望向梁柔一眼,眼神在说话,你这个女人有些骗人。

    梁柔闷头喝茶。

    “想找茬就直说。”

    大堂内响起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有人望了过去,隗隇当即哑口止住嘀咕,埋头表示你们谁也看不见我。

    那人狠狠瞪了一眼,目光重新回到驭山身上。

    驭山与他对视,一没脾气、二不像没有脾气的问道:“这位镇南宗公子贵姓?”

    若是可以骂人不算失态的话,中阶魂武境骄子很想喷出一句,“贵姓你娘的!”

    暂时压住怒火中阶魂武境骄子,甩袖道:“镇南宗内门弟子蔡茂,欲为师弟讨回公道。”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打一架?”驭山说话似乎完全按照自己的理解来,从来不管对手听着生不生气。

    “你说呢?”蔡茂一脸的你真可笑,气冲冲反问道。

    驭山想了想,毕竟人家是中阶魂武境,还是多说两句吧,就当给他面子,免得又觉得我不屑废话的装逼。

    于是说道:“实在要打架也可以,但你可以可以不要那么生气呢?”

    蔡茂当即脸色铁青,再也控制不住的骂道:“生气你他娘的!”

    噗嗤——大堂中终于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驭山脸色一变道:“你敢骂娘?那便废话少说,打吧。”

    说完驭山踏步一拳递出,使出全力。可能刚刚蔡茂那句骂娘,是真的刺激到驭山了。

    面对高出自己一阶的对手,自然无需留手,否则毫无机会,等着被打得了。

    在驭山出拳的一刹那,道袍老者终于找到机会露一手了,见他伸手,手掌左右一摆,如同鲤鱼摆尾。

    呼——呼——绵长两声。

    随着呼声,左右两边座椅板凳发出摩擦地面的响声,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左右两边连人带桌椅竟被往后平移出数丈。

    坐着的人竟然就被这么挪开了,腾出一大片地方来当作擂台。

    众人大惊失色,心中惊涛骇浪,越是懂得多的人越惶恐,那便是魂武境之上的境界——灵武境,灵武境之威,简直神鬼莫测!

    驭山一拳打出,身随拳走,加速极快,全力一击,势同冲牛。

    这一拳使出的乃是兽斗拳之冲牛,但并非凝聚出元力冲牛在前头开道,而是驭山整个人就是拳,人拳合一,自身就是那头冲牛。

    冲牛眨眼到了身前,不过蔡茂早有准备,见他已然拉开桩架出拳回击。

    轰!一声巨响,两人互换了一拳,身形皆有震晃,驭山后退了两步。

    若光比元力强弱,中阶魂武境自然强于低阶魂武境,通常情况下是碾压,对撞一拳只令驭山倒退两步,显然结果很不让人满意。

    蔡茂右拳未收,左拳打出,拳风汹汹紧随着后退的驭山而来。

    拳风后面是一尊元力巨猿,第一拳时还只是蔡茂身上的一个重影,此刻已经从他身上脱出,愤怒的扑砸向驭山。

    驭山猫身闪开,脚尖在蔡茂的右侧着落,触地反弹,整个人腾空升高,双拳呈虎扑式,借着从上而下之势,砸向蔡茂头脸。

    元力强度上有所不如,那便靠着敏捷度与速度来弥补。

    驭山这一闪一攻,模拟了两种兽形,猫和虎,看来最近在后山园林中练拳长进很大。

    蔡茂左拳打空,右拳尚在蓄势,显然没料到驭山如此敏捷,居然闪到他的元力巨猿后方,获得与他肉身近博的机会。

    一瞬间,蔡茂浑身元力膨胀而出,向上聚集,以最短的时间形成一块元力盾牌,妄想以此挡住驭山的迎头重击。

    然而当驭山的双拳刚一触及,那块挡在蔡茂头脸之上的元力盾牌,却见驭山一个借力,凌空调整。

    变成了双拳一砸即收,身形翻转,双腿奋力蹬出。

    这一蹬腿,活像了麋鹿奔逃之前的蹬后蹄,既狠狠蹬了扑咬过来的大灰狼两蹄子,又借力加快奔逃之速。

    驭山学的就是麋鹿心理,模拟出这么双蹄一蹬,结果天晓得,反正下一刻,他整个人已经跃出数丈,双手着地,一个前翻滚,完全跳出对手的攻击圈。

    不过这一蹬腿,蔡茂吃了大亏。

    要是蹬空了,想必驭山便借不足力跃出那么远了。

    那一刹,旁人只听到一声闷响,蔡茂自身则感觉胸口巨响,震得五脏六腑翻腾,同时耳朵里传来清脆的咔嚓咔嚓骨头断裂声。

    瞬间胸前由麻转痛,痛之剧烈,感觉胸骨塌下去了大片。

    蔡茂整个人仰翻在地,张口对着上空吐血,如同一口喷泉。

    加上李通在内的三名道袍年轻人脸色大变,除了受伤的李通留在座位上,另外一男一女急速跑向蔡茂。

    伤的不轻,胸骨断了几处,性命无碍,伤不至死。

    主坐左边的道袍老者双目凝重,却不是望着躺在地上的蔡茂,也不是前翻滚掉过头来拳架未收的驭山。

    而是刚从胡璃那边收回来,此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并不知晓,刚刚道袍老者与胡璃的一次暗中较量。

    就在驭山双拳一砸、两腿一蹬之际,道袍老者端杯的左手小指头一弹,一滴水珠极速射了出去,目标直指驭山身上的某处重要气穴。

    那水珠未沾半点元力,就只是一滴纯粹的水珠。

    在眼前正在上演激烈打斗之中,几乎无人注意到那一滴暗中偷袭的水珠。

    不过正当那滴水珠射出之时,胡璃随意放在桌面的右手突然暗中发力。

    桌上的茶杯中无风起浪,一朵水花溅出茶杯,凌空飞溅而去,好巧不巧,正好将道袍老者弹射出的那滴水珠盖住,紧接着被战斗中两人爆发的元力波及,化作雾气消失。

    道袍老者将一切感知的清清楚楚,目光望向胡璃,眼眸凝重。

    胡璃没有看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道袍老者心中惊骇,果真有灵武境出现,没想到堂兄南地所言不虚,只是他不知晓,那灵武境高手居然隐于云梦宗,且身份还是一位副宗主。

    看来此番未必能获取元力化甲之术,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既然有同境高手在场,且蔡茂又是以高一阶修为主动挑战,虽说受伤不轻,但也不是致残致死的伤,道袍老者目光趋于平静,一副不动声色。

    一男一女两位弟子立马给蔡茂服用了疗伤丹药,将他扶回座位。

    主坐上的郡王蓝穆天面无表情变幻,原来是什么样此刻还是什么样,面相威严,略略含笑。

    驭山能越阶对战的事他早已知晓,而且是他独子蓝开的亲身经历,从而见怪不怪。

    帷帽之下蓝若的表情十分丰富,眼神复杂,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驭山,只不过别人并看不到她的脸部表情,及她的目光在看向哪里。

    驭山赢了,自然值得高兴,除了胡璃,梁柔、隗隇、梁风、梁萝皆是一脸笑容。

    反倒是驭山自己有点懵。

    没想到自己就那么一想,按照设想一动,一念之间,居然将蔡茂重伤。

    若是时光可以倒回的话,自己还真不愿意蹬得太重,得减少几分力,将蔡茂蹬个后仰倒地就差不多了,没必要断骨吐血,毕竟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见场上没了对手,收工的时候到了,驭山一边思考着什么一边走回自己的座位。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移动,表情极为丰富。

    之中有西部门派中的同龄少年少女流露出崇拜与向往,估计是拿自己跟驭山做了对比,感觉驭山简直太厉害了,是自己应该去追赶的榜样。

    西部门派中的老者颔首点头,流露出赞赏之色。

    几位富绅一脸佩服,心中各有盘算。

    还是几位郡王府的武将最为豪爽,谁赢了谁厉害就值得欣赏,该笑就笑,该赞赏就赞赏,捋须竖起大拇指的也有。

    三位郡王府的文士便谨慎多了,时不时看向郡王,心里头琢磨着郡王的意思,郡王不露声色,他们也一脸平静。

    待驭山落座,郡王蓝穆天出声了。

    刚刚过去的事不提,话入正题。

    他望向驭山道:“此番邀请驭山宗主前来,同时也邀请了各方英豪,是为了共商云梦武道发展大计。”

    此言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目光望向蓝穆天,姿态恭敬。

    蓝穆天接着道:“云梦武院之地已经被异兽占领,想必众所周知,便不多说,但如此一来,云梦郡城乃至云梦郡整个地区,令人堪忧啊!”

    不少人点头称是,郡王言下之意乃是迟早异兽会下山残害百姓。

    “从而我们得早做准备,共同出力,齐心协力防御异兽入侵。”

    蓝穆天的目光再次望向驭山,道:“之中,云梦宗就在异兽盘踞的山脚下,首当其冲。为了体现郡王府在此事上的高度重视与决心出力,小女蓝若将加入云梦宗,希望驭山宗主给个薄面,让小女蓝若担任副宗主一职,以小女蓝若之天赋实力,应该不会让驭山宗主为难吧。”

    驭山微微一笑。

    原来是这个目的,难怪蓝若只是对自己虚晃一剑,之后便与梁柔打得不亦乐乎。

    无疑是想要展示,她之天赋与实力不在梁柔之下,既然梁柔能当副宗主,那么她蓝若自然也当得。

    驭山开口回道:“蓝若郡主原本就是云梦武院的优秀学员,而云梦宗不过是云梦武院的延续,蓝若郡主回归宗门,驭山不该不支持,也不会不支持。”

    驭山先表明了接纳的态度,接着往下说:“只是如今云梦宗庙小菩萨多,驭山也不怕被笑话,可以如实说来,目前云梦宗不足百名弟子,区区十余长老、执事,但已经有三位宗主了,蓝若郡主的副宗主之位也没什么不可,不过不知道该分配那些方面的事务。”

    蓝穆天点了点头道:“驭山宗主之坦然,令人佩服。”

    “既然驭山宗主给足了本王面子,那本王也表个态,即日将原本属于云梦宗在郡城的产业,悉数拨回,驭山宗主可安排蓝若副宗主负责这些产业。”

    “哦!”驭山感觉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然后望向梁柔,想听听她的意见。

    既然驭山授意,那么插话自无不可。

    梁柔先向郡王致意,明面上不失礼,然后说道:“云梦宗副宗主之一,梁柔,有些意见,亦不忌讳,云梦宗从郡王府回归的产业,交给蓝若全权搭理,恐怕不太妥当,这于我云梦宗而言,跟现在有何不同?”

    梁柔的言下之意,在座的没一个是傻子,都听得明白。

    既然梁柔开口了,那蓝若也不算是失礼插话。

    蓝若开口道:“既然梁柔副宗主不放心蓝若,那蓝若可以与梁柔互换负责内容,由梁柔去负责云梦宗产业,由蓝若来负责宗门弟子的招募与培养。”

    说到这里,蓝若望向驭山,补充了一句,“驭山宗主认为是否可行?”

    她这一句补充,便是要断了梁柔说话的机会。

    梁柔话到了嘴边,只好咽了下去,顿时心中对蓝若再增几分敌意。

    那么焦点又重新回到驭山身上。

    驭山刚刚做了些思考,总觉得就算之前那些郡城产业拨回来,也未见得是个多大的好事。

    倒不如——

    想明白了这点,驭山开口说道:“那些产业既然已经在郡王府旗下,也没必要来来去去的,倒不如郡王府将城郊以南、九曲河下游及入江口一带的小平原,划拨给云梦宗。”

    此言一出,出乎众人意料。

    一时间众人皆在盘算,驭山到底要那块洪患之地做什么?

    那片平原几乎年年都有洪水灾患,既做不得种植田地,也做不得建设之地,难道还有我们没想到的其它用途?

    蓝穆天开口直接问道:“不知驭山宗主作何用途?不如先说说看,毕竟那是一块比现今郡城还要大好几倍之地。”

    驭山准备如实说出。

    想法乃是等将来有了治理洪患的办法,在那一带发展新城区。

    当然,有些想法是不会说的。

    如今云梦宗有三位副宗主,除了胡璃负责后山园林不动之外,蓝若负责招募弟子与培养也是可以的。虽说难保她不趁机培养自己的私人势力,但如果有此心,副宗主身份的她即便不直接负责也能做到,且还有郡王府的财力影响力作后盾。至于梁柔,倒不如让她负责新区的发展建设,至少目前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由她负责也叫人放心,反而,此事绝不能落到蓝若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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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山介绍:
少年名叫驭山,勤恳本分,种地干活是好手,劈柴打铁有一套,却被逼得,驭人驭兽驭仙魔,驭地驭天驭万界。驭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驭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驭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