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5章 迁徙近半、高空坠落
对于这次灰鹰部落的迁徙工作，夏多表现得相当重视，即便传送门连通后有大夏领那边的莱顿等人帮忙，也忙前忙后一直忙到了大半夜。
就算是休息也随时保持了与外界的联系渠道，一有不对就立刻能够反应过来，所幸一夜过去，不管是那几个大部落，还是精灵都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天一早，夏多收到玛卡的汇报，说是部落族民已经迁徙过半，现在剩下来的大都是可以战斗的战兵，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人随意可以撤离。
夏多制作的传送门吞吐量并不小，如果只是单纯过几万人的话，根本用不着一晚上，可能个把小时就全部完成了。
但这几万人还有自己的各种家当，即便他承诺了到大夏领那边会有补偿，很多东西也不是随意就能抛弃的。
再者，临时集合更耗时间，如今能在一晚上撤离大半，夏多已经感到十分意外了。
而另一方面，以戴维弦构件为能量回路载体的传送门，比一般传送门在耐久性上要高出很大一截，但也不得不考虑连续时候可能导致的意外。
因而，夏多还特意设置了传送前的检查步骤，让那些部落萨满临时检查传送门的灵光稳定情况。
而现在，经过一晚上持续不断地使用后，传送门是否存在什么隐患也不得而知，夏多准备亲自检查一遍。
不过，他推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部落战兵留一部分在这里等候我的通知，剩下的在我完成传送门的检查后，就让他们先过去吧，正好可以帮莱顿维护一下秩序。”
说着，夏多便径自朝传送门所在的训练场走去，而玛卡也立刻跟了上来。
检查过程相当迅速，说起来用这种还不成熟的戴维弦材料也有一桩好处，那就是只要材料本身不崩解，装置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次检查的结果其实也在夏多的预料之中，为防万一才又亲自检查了一遍。
……
将灰鹰部落这边的后续迁徙工作安排妥当，夏多便准备前往绿藤部落。
不解决绿藤部落背后的精灵势力，就算这次成功迁走了灰鹰部落，后面再想继续招人，恐怕就没有现在那么容易了。
不同于其他大部落会在兰加斯平原上不断迁徙，迁徙路线虽然有一定规律，但具体位置一般只有少数大部落，或者附近的中小部落才能得知。
但绿藤部落就不一样了，它已经有近百年没有迁徙过了，其所在位置就算是遥远方向的小部落也会有所耳闻。
更别说，灰鹰部落这样的大部落了。
出发前，夏多从玛卡那边得到了灰鹰部落寻路者绘制的路线图，结合之前的探知结果，他很快就穿过大半兰加斯平原，来到了西部靠近群山的一片森林附近。
由于之前只是寻找几大部落的异常之处，就使得探知法术多有未竟之处。
亲自来到绿藤部落附近，夏多才注意到，绿藤部落外面竟然已经出现大片大片的农田了。
这也解释了他之前的一个疑惑——一个大部落凭什么能在一个地方待那么久，感情不是什么精灵黑科技，而是解锁了农业技能。
再从它背靠群山这点来看，只要解决了兽人威胁，反而会是一个极大的战略优势。
而如果没有解决兽人威胁，绿藤部落能在这里定居近百年吗？
望着不远处已有农业文明雏形的绿藤部落，夏多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在崛起的新势力。
或许若干年后，这绿藤部落还真有可能统一兰加斯平原呢！
只可惜外面的时代已经变了，就算兰加斯平原最终统一了，也很难参与进北地乃至更大范围内的文明游戏了。
就像地球上的某些黑色小国，就算再给他们一万年，也不见得能够赶上之前发展起来的国家。
更有可能的是，在他们真正展现出发展潜力之前，就被各种掺沙子，沦为事实上的现代殖民地。
现代殖民不同于旧时代的奴役**，它更多表现为资源掠夺、思想控制，一旦沦陷，几乎再难翻身。
先进文明为何不接纳后进？
除了一些固有的偏执外，更多还是担心拖累了自己的发展。
就像现在夏多积极引进兰加斯人，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积累人口，
如果哪一天大夏领的人口自然增长速度非常可观了，有了内部发展的潜力，那他很大概率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随意接纳引入外来人口。
或许会吸纳少数精英，却绝对不会大肆引入一般人口。
从这个角度来看，如今的兰加斯人其实已经站到了历史的拐口，往前走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向夏多文明的发展之路。
另一条，则是沉沦在日后各方势力交锋中的棋子之路，想要翻身几乎就是白日做梦。
此时再看不远处的绿藤部落，夏多心中燃起的只有怜悯与惋惜，精灵并不是真心对待他们，不然也不至于近百年时间才只扩张了这么一点。
不说占据兰加斯平原半壁江山，至少也要在兰加斯人中树立起一个绝对的权威，甚至再进一步建立一个类似于耐色瑞尔的人类国度，也不是不可能。
哪像现在，虽然名声不小、威望不低，却也只是少数大部落之一，而不是兰加斯平原真正的主人。
这般想着，夏多显露身形，腾空而起，朝绿藤部落飞去。
……
此时的北地已至深秋，绿藤部落外围的农业也早已收割完毕，甚至就连秋播都完成了大半。
田野中只有少数农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忙活着，见到夏多飞来，立刻就放下手中的农具，呼喊着朝部落，或者更准确地说，朝村庄跑去。
就在夏多考虑着是否要下去表明身份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周围的魔网急剧震荡，一股无形的波动自远方传来。
“被发现了？”
夏多心中一惊，连忙下降高度，但下一刻，那自远方通过魔网传递而来的无形波动骤然收缩、凝聚，化作一片无形场域将夏多笼罩在内。
几乎瞬间，夏多身上就爆发出数道强烈的魔法灵光，但这些灵光只存在了刹那，就迅速湮灭。
紧接着，夏多身形一晃，整个人忽地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第1446章 突发战斗、事故原因
在这时，如果换做一个缺乏战斗经验或者心理素质较差的人，或许就要尖叫着从天上摔下去，然后摔成肉饼。
但夏多却并非上面提到的任何一种人，他不仅心态沉稳，战斗经验也毫不逊色，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引动血脉力量，化作一团轻盈的气体。
原本正在急剧下降的高度瞬间就停滞了下来，尽管下一刻他就因为未知施法者的法术影响，重新恢复了人类形态，但此时的高度已经足以让他安全落地了。
而落地后，真正的打击才刚刚开始。
但此刻，夏多也已经有余暇在回避对方解除魔法的同时，追踪对方的锁定，探知法术就是这点不好，一旦被对方察觉，就有可能被反向追踪。
未知施法者或许知道他的身份，却不知道此刻的他已经是大奥术师，而不是明面上的资深奥术师。
他能够以更从容地姿态循着魔网第九层的无形链接，追踪过去，只是瞬间，夏多就获取了另一重视角。
那是一个类似灰鹰部落祖灵殿的地方，只不过祭坛上供奉的并非鸟形木雕，而是一株活着的、还在开花的绿藤。
而在祭坛周围，八个精灵围成一圈，正在联合施法，在夏多追踪到对方位置的同时，对方也发现了夏多的发现。
借由探知、反探知法术的效果，双方的视线似乎穿透了无形虚空，激烈地碰撞到一起。
只是一眼，夏多就感觉到对方决绝的心意，他立刻意识到或是兰加斯人、或是绿藤部落，必有大秘密。
而且极有可能，在他之前搜索几大部落异常的时候，就被精灵发现了，只是对方一直隐而不显，直到此刻才雷霆一击。
夏多对此深感棘手，更棘手的是，对方此刻身处绿藤部落内部，隔着相当一段距离将法术效果投射过来。
他固然也可以这么做，与对方隔空相击，但这样类似地球上互射炮弹的做法，想要分出胜负，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做到。
就算他是大奥术师也不行，更别说，对方是两个资深法师主导，六个精英法师辅助，施法能力的配置上并不逊色于他。
而一旦拖得久了，对方说不定还有后招，因而必须速战速决。
事实上，在“见”到那八个精灵法师的那一刻，夏多就意识到对方绝对不会是绿藤部落的真正后台。
因为那八个精灵法师都是木精灵，而不是月精灵或者金精灵，木精灵在叶尔兰的社会地位虽然因为数量庞大的原因不像在科曼索那么低，但也高不到哪里去。
如果此时出现在绿藤部落的是一个木精灵高等法师，那夏多或许会认为对方就是绿藤部落的真正后台。
但连高等法师都不是——或者说——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底气招惹自己呢？
就算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背景，与耐色领主产生冲突，也极易导致他们在自己国内遭受苛责。
伤害起自己人来，比敌人还狠，这可不是只有人类社会才有的现象，精灵社会同样存在。
由此夏多判断，这群精灵法师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后台，只是他对叶尔兰国内的情况了解不多，远不如对科曼索熟悉。
一时间，他也猜不到对方到底属于什么势力。
不过动念间，夏多已经决定要大干一场了，现在这种情况明显是精灵先动的手，就算闹到北地联盟去，他也不怕。
自己在耐色瑞尔，没人会苛责自己，但这些木精灵法师，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说不定他们在国内的敌人就等着这个借口呢！
……
这般想着，夏多当即取出了之前为埃弗瑞斯卡之行准备的传送权杖，说起来，这权杖在完成后还没被正式使用过呢！
现在双方还隔着一段距离，夏多担心贸然展现更强的实力，会让对方放弃这里跑掉，用魔法物品正好可以麻痹对方。
于是，夏多一边见招拆招地与对方进行着远距离成型法术的对抗，一边伺机突袭。
远距离法术对抗，一般都是成型法术从法术源点投射至远方，这种法术对抗方式，没办法在对方施法的过程中进行干扰、解除甚至是反制。
只能通过相反效果的法术去与其对冲，或者通过梳理、平抑魔网来强行抹除法术效果。
前者需要根据魔网之弦组合的具体要素即时分析出实际效果，对战中除非对对手十分熟悉，不然的话，基本很难成功。
虽然很难，但只要成功了，就算略有差异，至少也能让对方法术想要达成的目的落空。
而强行抹除法术效果，虽然看上去简单很多，但要知道并不是所有法术都能够通过平抑魔网的方式强行抹除。
就算可以抹除，还涉及到法术能级，实际情况可能会有部分效果仍旧存在，又或者没能起到任何削弱作用，对方的法术完完全全地作用在自己身上。
一般发生在法术实验室的事故，其直接原因通常就是这个——法术平抑场域生效了，但没有完全生效。
只要超过了自身防护法术的防护极限，那事故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
虽说夏多是因为要寻找突袭的机会才与对方进行这基本没多少实际意义的远距离法术对抗，但凶险程度却也没少多少。
毕竟，之前对方占据了先手，夏多身上原本存在的防护法术已经被剥离了大半，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穿着布甲的人和一个穿着全身钢甲的人拼刺刀。
由于距离较远，双方的灵活度其实是有着上限，因而只要稍有不慎，就算夏多是大奥术师，也有可能会在这里翻车。
当然，想要离开还是很简单的，直接走就是了，对方可拦不住他。
只是现在走了，以后就别想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更何况，精灵对人类的态度十分敏感，你这边退了，他那边可能就要得寸进尺，下一次，就算夏多想好好谈判，也不见得行得通了。
只有在冲突发生的现在时，就将对方按住了、打服了，才有进一步对话的前提。
夏多猜想，或许兰加斯平原根本没有任何隐秘，就是因为他的窥探让精灵感到了冒犯，才导致了现在这种一见面就要开打的情况。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他就太冤了。
但无论如何，强者拥有更高的话语权是没错的。
第1447章 月影家族、魔免战斗
就在夏多坚持不退并努力寻找机会突袭的时候，绿藤部落祖灵殿中，八位木精灵法师中为首的塔尔玛却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忍不住试探起与他同来的另一位资深法师：
“对方不是一般的人类法师，我们要暂时撤离吗？”
“不需要，我已经通知了月影家族的卡拉诺大人。”
“什么？！”
塔尔玛心中一惊，但还没来得及抱怨同伴的“效率”，他们此时正在围攻的目标就突然从探知场域中诡异地消失了。
这一瞬间，塔尔玛意识好似空白了一瞬，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目标可能有变，但短时间内，他也只能提醒同伴小心提防。
果然下一刻，就在他们不远处的魔网急剧震荡，魔网之弦遵循着某种规律自动组合，构成了大片与位面相关的要素单元。
塔尔玛意识目标或许想要接近他们，但他想不通就算靠近了又能怎样，区区一个人类法师，就算比一般人类稍强一些，也很难在近距离的法术对抗中胜过精灵。
更何况，这里并不只有他一个精灵法师！
有那么一瞬间，塔尔玛都想放任对方过来，欣赏一下对方绝望的眼神，然后再将其杀死，但理智告诉他，对方这么做，必有所恃！
“阻止他！”
塔尔玛向另一位资深法师同伴发出了协同信号，而他的同伴也完美地执行了协同施法，但对方的传送进程却没有中止，只是稍有延迟。
塔尔玛的脸色瞬间变得格外凝重，他很清楚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只要对方想离开，就能够随时离开，而他却无法阻止。
可对方偏偏就没有离开，反而追踪了过来，这一刻，塔尔玛想到了撤退，他不想冒险，只是他的“好”同伴刚刚已经通知了月影家族的卡拉诺大人。
这种情况下，他们一旦撤离，就算之后月影家族没有任何责罚，这里也不会再由他们负责。
这里的利益有多大，塔尔玛心里无比清楚，哪怕只是一点边角料，也足够养活两个中等家族了。
最关键的是，一旦这里的情况被人类得知，那么等待他们的就不只是利益或者责罚问题了，而是家族还能否存在的问题。
只一瞬间，塔尔玛心中就有了觉悟，今天哪怕是死，也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如果能将这个人类法师拖到卡拉诺大人到来，那他们之前犯下的过错或许也能得到宽恕。
这一刻，塔尔玛无比痛恨自己这个同伴，如果不是对方提前通知了卡拉诺大人，他也不必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但此时，他还是不得不与对方默契配合，力图将这个人类法师牵制在这里。
……
而另一边，夏多在利用精灵法师的一点小失误暂时回避了对方的探知，从而激活传送权杖后，他感觉自己度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无比漫长的传送过程。
因为自身就掌握了延迟传送的法术，他不确定这几个精灵法师是否也有掌握，另外他也担心对方身边是否早就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往里面钻了。
但人生嘛，有时候偶尔冒一次险也不失为一次难得的体验，有奥火的存在，至少逃跑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心理感觉漫长的传送过程，其实并不漫长，它和其他任何一次传送过程一样，对于传送者而言，都只是一瞬间的时间流逝。
当夏多再次感知到主位面时，他已经身处绿藤部落的祖灵殿一角了，距离中间祭坛边上的那八个精灵法师，只有不到20米的距离。
这点距离已经足够夏多将他们拖入近距离的、要素级别的缠斗了。
而几乎是在夏多出现的瞬间，一道无形场域骤然降临，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生效。
不过这法术是强行平抑大片魔网，而魔网本身却并不“乐意”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正常情况下的魔网，其魔网之弦是始终处于运动、变化状态的。
各种法术也都依赖于魔网之弦的变化与运动。
实际这一强力的法术平抑场域只存在了一瞬间，这一瞬间，夏多传送前草草施加的两道防护法术还没来得及立功，就率先“阵亡”了，但哪怕只是这一瞬间，也给了他反应的时间。
特别是魔网寄存法术，动念之间即可召唤出来，无须任何施法过程，几乎就是瞬发。
而夏多早在从塞汶顿离开的那天，就准备好了外出所需的各种应急法术，排在第一位的当然就是【反魔法领域】。
物理方面的攻击，夏多数次血脉觉醒后的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足够他反应过来并且躲避过去，唯有直接的魔法攻击，会让他很难应对。
果然，这几个精灵法师，从来没想过使用物理性的攻击法术来攻击他，而是准备了一个锁定个人的限制法术。
夏多认出了对方所使用的法术，是一个非常经典的精灵法术——【血肉诅咒】，专门针对血肉生命，一旦中招，几乎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样，身体梆硬，就连意识都会变得非常迟钝。
对于施法者而言，身体方面的影响倒是其次，只要不影响施法，问题都不大，但意识方面的影响就非常致命了。
传送刚结束就遭遇了这个精灵法师们事先准备好的限制法术，如果能多给夏多一点反应时间，或许他能更从容地将其瓦解。
但现在，也只有用【反魔法领域】顶上了。
【反魔法领域】内，就算是夏多自己的法术也无法生效，不过却也不妨碍他将奥火展开、构建自己专属的施法环境。
同时，【反魔法领域】对于意志并无任何限制，也就是说——
只要将法术源点构建在反魔法领域之外，就不影响施法；只要法术的作用目标不在领域之内，就不影响法术的实际效果。
这就等于夏多能够在保持正常施法能力的同时，顶着魔免和法师战斗，但凡脑子稍微死板一点的对手，估计立刻就要陷入绝望了。
但此时，绿藤祖灵殿内的这几个精灵法师也算是经验丰富，当他们发现【血肉诅咒】毫无效果，并且诅咒沿着魔网生效的通道被阻断的时候，立刻就意识到夏多此刻所处的状态。
还不等夏多冲上去，一道同样接近瞬发的力场墙便挡在了夏多面前。
第1448章 猪队友、全部拿下
与此同时，夏多在【反魔法领域】之外构建的法术源点也遭到了干扰、破坏，夏多当然没指望能够随随便便就拿下对面这几个精灵法师，都不等他主动引战，对方就先将他拉进了近距离的要素缠斗之中。
精灵法师主要以双方之间已经成型的力场墙为起点，从中延伸出更复杂的法术结构，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牵制或许拿下夏多。
就像是下围棋，精灵法师有着先发优势，已经率先占据了一半星位，为接下来的战斗方向定下了基调。
而夏多，暂时来说也只能这般被动应战。
但相比于远距离的成型法术对抗，这种近距离的要素缠斗，夏多更为擅长，也更有把握。
另外他还有一个非常大的优势，那就是他对精灵魔法十分了解，而这几个精灵法师，对耐色魔法却几乎可以肯定没多少了解。
就算对方有八个精灵，他也丝毫不惧。
当然，如果对方再多一个资深法师，那他现在可能就要跑路了，眼下对方只有两个资深法师，就算是联合施法，也无法形成质变。
这种情况下，剩余那几个精英法师，完全就是为首那两个资深法师的施法工具，起不到多少作用。
事实上，当那两个资深法师选择近距离要素缠斗的时候，这场战斗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如果只是友好切磋，或许他们还有逃离的机会，但现在夏多一心要拿下他们，根本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
绿藤祖灵殿内，随着人类、精灵双方施法波及到的魔网之弦越来越多，这场“棋局”的“棋盘”也变得越来越大。
尽管就目前而言，除了最开始精灵法师成功竖起的那道力场墙，双方还没有任何成型法术出现。
但要素本身就相当于一个个法术单元，尽管其绝大多数都与元素、能量相关，却也给这座绿藤祖灵殿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只是交手片刻，整个大殿的屋顶就已经被混乱的元素乱流冲散，周围的石墙也开始变得疏松、破败。
只有大殿中央祭坛上的那株绿藤散发着惨淡的魔法灵光与那几个精灵法师连成一片，似乎也成了某种施法工具。
而祖灵殿这边异象也在绿藤部落引发了不小的混乱，祖灵对于兰加斯人而言，几乎就如同信仰一般。
此时祖灵殿崩塌，绿藤部落的人又怎么可能坐得住，特别是其中的萨满群体，更是心急如焚。
“大萨满，这帮精灵竟然将耐色人引到了祖灵殿，实在太过分了！”一个年轻的萨满满脸愤懑地说道。
但绿藤大萨满脸上却没有丝毫异样，一如平时的平静，只是在他心里却有些怜悯地看了年轻萨满一眼，暗自长叹。
再看原先祖灵殿所在的位置，交战双方被一片混乱的元素乱流所笼罩，看上去与外面正常的环境完全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但那片元素乱流看似混乱，却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规律，并且似乎受到交战双方的控制。
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出其分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阵营。
只是精灵一方似乎并不占优势啊！
大萨满心中再次叹息，对身边一个较年长的萨满说道：“这个耐色人非常强大，而且是敌非友，我们需要帮精灵一把。”
“不帮行吗？这帮精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打生打死，只要月影家族还需要我们，死个把精灵又算得了什么。”
“你啊！你以为月影家族是需要我们吗？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一群为他们卖命的狗啊！只是恰好选中了我们，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月影家族或许不在乎，但那些看守者可不会这么‘大方’！”
年长萨满闻言，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不同于普通族民大都觉得精灵是美丽、善良的化身，是部落的恩人、兰加斯的救星，他们这些部落高层都很清楚，精灵最真实的模样是什么！
有了大萨满的发话，围过来的绿藤萨满们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施加援手，更何况，到底有多少不愿意，那还真不好说呢！
……
与此同时，夏多也注意到外面来了一群绿藤萨满，但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此时他和精灵的战斗已经十分焦灼，任何外来因素，实际都可以看做是双方战斗“棋盘”的扩大，这对于有能力掌控如此大局的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毕竟，已经在对决中落入下风的精灵法师们，可不会同意让他通过继续扩大战场来获得额外的优势。
如果是他亲自添加新“棋盘”，那些精灵法师肯定出手阻拦。
事实上，从夏多占据上风的那一刻起，他就在不断尝试扩**术对抗的范围，从而达到尽快获得压倒性优势的目的。
只是精灵们似乎有意拖延时间，尽管夏多的优势在不断扩大，但精灵们的反抗意志却也格外坚定。
在注意到绿藤萨满的那时候，夏多知道决胜的关键时刻就要来了。
于是，他一边稳扎稳打，继续保持现有优势积累速度的同时，一边也通过对战局的主导，有意限制了缠斗中的法术要素的范围，确保精灵们不会有机会传出任何信息。
接下来发生的事，几乎完全按照夏多的心意来——
精灵们没有机会提醒绿藤萨满不要出手，于是注意到精灵落入下风的绿藤萨满出手了。
这一出手，非但没有对精灵法师现在的困局起到任何正面作用，反而骤然出现的陌生法术使得战场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而这，却并没有脱离夏多的控制。
加上扩大后的“战场”，让他取得了更多优势，这使得原本还焦灼着的局势顿时急转直下。
一道类似于分布式要素构成的成型法术自混乱的魔网中诞生了出来，几乎瞬间就确定了战斗的结果。
八个精灵俱都面露惊骇地被定在了当场。
如果不是夏多考虑到之后他们可能还有用处，为他们施加了一层防护，恐怕都不需要夏多亲自出手，尚未平息的混乱魔网环境就足以将他们杀死好几遍了。
第1449章 故作刚强、法术审问
等到魔网逐渐平息，异象退去，原本祖灵殿中对战的双方也显现了出来，只是让绿藤萨满们大惊失色的是，最终的胜者并不是精灵，而是耐色人。
而当他们看到那个耐色人向着他们走来的时候，为首的大萨满下意识地摇动了手中的骨杖，紧接着其他萨满似乎也像是得到了信号，不约而同地发起了攻击。
只是这些萨满的原始巫术更偏向于元素类、诅咒类，前者还未靠近夏多的时候就被他以更高效地“现代”法术技巧导入了魔网，而后者则被【反魔法领域】挡下。
可想而知，当自己所有能够尝试的手段都宣告无效的时候，这些萨满的心理该会多震惊，一时间竟忘了呼唤部落战兵前来支援，就只是呆呆地愣住了当场。
夏多毫发无伤地来到了这群“木鸡”面前，盯着为首的老者，冷冷地问道：“你就是绿藤部落的大萨满吧！告诉我，为什么要撺掇其他部落围攻灰鹰部落？”
“灰鹰部落？”
直到此刻，绿藤大萨满才知道今天这场祸事到底从何而来，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悲哀。
但面对夏多的质问，他还是昂着头，不愿显露任何怯意，同样冷冷地回了一句：
“兰加斯人永不为奴，既然他们做了，就要有死的觉悟！”
一听这话，夏多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指着身后那株从战斗余波中幸存下来的绿藤样植物，对眼前老者说道：
“那是你们部落的祖灵，还是精灵手中的施法工具？怎么？当了精灵手下的奴仆，也学着他们的那副高傲嘴脸，看不起人类了？”
“我们不是精灵的奴仆！”
不等绿藤大萨满回答，一个年轻萨满就站了出来，冲夏多大声喊道，眼神决绝，似乎下一刻就要冲上来，用肉搏来展现自己的意志。
但下一刻，他就被大萨满按了回去，并斥责道：“尤瓦，给我闭嘴！不要说了！阿帕姆，看好你的学徒！”
说完，他重新看向夏多，神情凝重，又放了一句狠话：“耐色人，你想要与整个兰加斯为敌吗？”
“就你们也配代表兰加斯？”
夏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不想与兰加斯为敌，但我想知道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围猎灰鹰部落！
“别拿‘永不为奴’那种借口说事，先不说灰鹰部落只是迁徙，换一个居住地，根本不是为奴。就算是为奴，只凭你们，也敢围猎他们吗？”
大萨满沉默着，但眼神依旧倔强，眼见这大萨满不愿意说实话，夏多也没时间在这里和他耗着，就随手点了刚刚站出来的年轻萨满，命令道：
“你来说！”
心灵法术【指使】的同时，夏多早已展开布满周围的微型魔网自动结成法术，一道无形壁障将那个名为“尤瓦”的萨满与其他人间隔开来。
其他萨满见状，又要施展原始巫术，但他们这点伎俩在夏多面前还不够看，只有几个之前未曾见过的法术要素值得记录一下，其余就算了吧，简直就是各种糟粕堆砌在一起。
夏多很轻易地就瓦解了法术，并借由微型魔网对周围魔网的影响限制了他们的施法能力。
此时的年轻萨满尤瓦虽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但嘴巴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回答起来：
“是精灵！大萨满一开始根本没想过要围猎灰鹰部落，是精灵逼迫大萨满和族长去联系其他部落，准备发起秋日围猎。”
“呵呵，兰加斯人永不为奴？就是这么永不为奴的吗？大萨满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绿藤大萨满依旧沉默着，只是眼神已经不似刚刚的强硬，仿佛一瞬间回归了它原本的属性——
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黯淡、落寞的眼神。
夏多也没想一定要对方回答，嘲讽了一句后，又继续询问年轻萨满：“精灵和你们部落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一问到这个问题，刚刚还能站得住的萨满们立刻就不淡定了，纷纷怒吼起来，有的是让夏多不要为难年轻人，有的则是直接开骂。
但更多地还是冲着尤瓦呼喊，似乎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尤瓦闭嘴。
只是，夏多早就考虑到这种情况，尤瓦根本就听不到同伴的声音，甚至连影像也略有延迟。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心灵法术，尤瓦这样的年轻人或许有着一股血勇，但比起历经世事的长者，在意志方面还是要差很多。
而这一次，尤瓦依然开口了：
“精灵救过我们部落，但我们也付出了很多，我们不是他们的奴仆，而是他们的合作者！”
“合作什么？”
“合作开发部落西边的一个秘银矿，我们提供采矿的人力，他们教会我们种植，以及最重要的魔法！”
“魔法？”
这个词尤瓦是用精灵语说出来的，很显然就是夏多所认为的魔法，而不是什么稀奇法术，但他在绿藤部落却没有看到多少魔法痕迹。
特别是这些个绿藤萨满，已经是施法者的他们，如果能转学精灵魔法，不说能取得多大的成就，至少不会还操弄着原始巫术那一套，对“现代”魔法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夏多又问：“精灵们真的教你们魔法了吗？”
“还没有，月影家族的精灵说，等再过十六个种植季，才允许我们派人前往叶尔兰。”
“月影家族？”
听到这个名字，夏多不禁眉头一皱，以“日月星”为名的家族，一般来说都是上位家族，或者曾经是上位家族。
但这里面却有一个潜规则，“日月星”基本不会用在木精灵的家族名上，木精灵家族一般会以植物或者矿物为名。
很显然，刚刚和他交手的那八个木精灵法师，不大可能是尤瓦口中的月影家族成员。
联想到刚刚对战之时，对方似有拖延之意，夏多立刻意识到对方极有可能有增援，只是这增援似乎来得有些晚。
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可就是这样，才更让夏多担忧。
第1450章 更大隐秘、姗姗来迟
一般来说，只有上位者出行才能自行决定时间，而下位者，上面一个命令下来，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那容得你拖延不去。
精灵的增援迟迟未至，要么是根本没增援，那几个木精灵法师只是在演戏，要么就是前来增援的极有可能是一位高等法师。
不然，高等法师之下，上位家族一个命令，可能早就过来了。
夏多虽然不惧高等法师，但还不想这么早地将自己暴露出去，再加上不确定对方究竟增援了几个，眼下还是暂避为妙。
不过他还是在绿藤部落留下了自己的魔法印记，如果有增援者前来的话，或可借此与之对话。
至于尤瓦提到的秘银矿，夏多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矿远在兰加斯平原，耐色瑞尔鞭长莫及，最多就是通知七塔，然后闹到北地联盟，从中瓜分一些。
到最后分到夏多手里，估计也就塞塞牙缝，还不如鸡肋。
……
“大萨满，这尤瓦我带走了，留下来等待他的可不见得有什么好事，那几个精灵我也带走了，如果月影家族的精灵来了，让他来塞汶顿找我！”
一听到夏多要将精灵带走，大萨满顿时急了，连忙跪伏在地，其余萨满也纷纷跪下，哀求道：
“强大的耐色人，那几个精灵职责非常重要，一旦他们离开这里，月影家族立刻就能知晓，哪怕是为了您自己，也请将他们留下吧！”
“你又没有说实话！”
看着刚刚还强作刚强，现在却跪伏在地上的大萨满，夏多长叹了一声，不过他也不排除对方所说的这种可能。
同时他也意识到，这里的秘密或许并不只是秘银矿那么简单。
要知道资深法师在精灵社会的地位可不低，如果真像绿藤大萨满所说，那两个资深法师一旦离开这里，就会被月影家族知晓。
对于一个法师而言，这简直和坐牢没什么区别，这说明这里极有可能藏着大秘密，为了区区秘银矿还不至于搞得这么隆重。
当然，具体还需要结合月影家族的背景来判断，或许就是为了秘银矿也说不定。
只不过无论这里的秘密是什么，也与夏多无关，只要不影响他继续从兰加斯平原捞人，那他也乐得当做没看到。
这次的事件或许只是一场误会，或者说误判。
至于月影家族怎么想，再慢慢谈好了。
这么一想，夏多干脆就不准备将那几个木精灵法师带走了，反正这趟过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大半——
确定了这件事背后确实有“人”搞鬼，知道了搞鬼的极有可能是叶尔兰那边的月影家族。
他也没没必要留在这里和月影家族的精灵撞上，让对方来塞汶顿会面，或者通过塞汶顿议会向对方发出警告都可以。
对于夏多来说，最大的担忧并不是什么月影家族，而是未知。
只要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有的是解决方法。
当然，在与月影家族的精灵见面前，秘银矿一事还是不能透露出去的，虽然秘银矿可能并不重要，但也可以用来充当某个更重要的秘密的掩饰。
……
做出决定后，夏多便带着尤瓦离开了绿藤部落。
回到灰鹰部落后，他将尤瓦交给了灰鹰大萨满看管，然后才叫来了灰鹰族长玛卡，吩咐道：
“这里即将迎来一个强大的敌人，通知所有人撤回大夏领。”
新的命令明显和之前的有所不同，玛卡有些疑惑地问道：“领主大人，不留下一些人看守？”
“不用了，都走。”夏多再次强调。
可能会出现的高等法师，让他临时改变了想法，如果再将人留在这里，或许会成为对方发泄的目标。
至于绿藤部落，夏多就没有那个余力去管了。
事实上，从对方主动发起围猎的那一刻，精灵、绿藤部落、夏多、灰鹰部落这几方，就注定会有一个受伤者。
毫无疑问，绿藤部落将会是最受伤的那个。
……
相比于之前拖家带口，现在就只剩下一些战兵，没多少需要搬运的东西，因而撤离时的效率非常高。
在夏多的命令下达没多久，玛卡就前来汇报：“大人，所有人都撤离完成了。”
“你也走。”
“是。”
玛卡走后，夏多迅速拆除了传送门，也离开了兰加斯平原。
……
而在另一边，绿藤部落。
在一帮部落高层惶惶不安的等待中，月影家族的高等法师卡拉诺终于姗姗来迟。
而他出现的地方，就在绿藤部落祖灵殿中，只是此刻，原本还完好无损的祖灵殿，现在却变成了一片废墟，只有中央的祭坛幸免于难。
看着祭坛周围到现在还处于禁锢状态的那八个木精灵法师，卡拉诺面色阴沉地冷哼了一声，随后一转头，瞥见了一旁正战战兢兢朝这边看的绿藤萨满们，呵斥道：
“还不给我一个解释！”
“大人，刚刚来了一个耐色人，塔尔玛他们不敌，就变成这样了。”大萨满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再看卡拉诺，对方已经不再看他，而是转身研究起塔尔玛等精灵的状态了，大萨满见状，便不再言语。
片刻过后，只听得一声惊呼，塔尔玛等八个精灵终于恢复了行动，大萨满正要离去，却被卡拉诺叫住留了下来。
“塔尔玛、安度恩，为什么要发最高级别的警报？还有那个耐色人是怎么回事？”卡拉诺沉声问道。
刚从禁锢中解放出来的塔尔玛、安度恩两位资深法师，还来不及感受重获自由的喜悦，就要面临上位家族的审问，心情一下子变得更糟了，但他们还是不得不慎重解释道：
“大人，耐色人在兰加斯平原有大动作，我担心会影响到‘那个’，才不得不有所行动，但却引来了耐色人的窥探，刚刚就是一个强大的耐色法师将我们击败，幸而没有继续伤害我们。”
“到底怎么回事？”
“有一个耐色领主正派人不断联系兰加斯部落，似乎想招揽他们为领民，目前已经有一个大部落被说动，我担心形势有变，就安排绿藤部落游说几大部落围猎那个大部落，但却被耐色人提前察觉了，甚至还找到了这里。”
“是耐色瑞尔的哪个领主？”
“是大夏领主。”
“大夏领主？原来是他！”
卡拉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挥手让塔尔玛等精灵以及绿藤大萨满离开，之后才点开了夏多留在祖灵殿祭坛上方虚空中的魔法印记。
第1451章 强硬之名、达成协议
与此同时，塞汶顿。
已经回到奥法联合会的夏多，此刻已经开始筹备接下来的戴维弦实验，尽管人员还没有全部到位，但罗威却是现成的，正好和他交流一番。
就在两人详谈甚欢之际，夏多突然脸色一变，他留在兰加斯平原绿藤部落的魔法印记被人引动了，或许就是所谓的月影家族。
当着罗威的面，夏多也不好与对方接通，于是对罗威说道：“我临时有事，这次就先谈到这里，之后等其他人都来了再说吧！”
说完，便在罗威不解的目光中匆匆离去。
……
回到自己的住所后，夏多这才接通了对方的通讯请求，一个由魔法印记提供的同享感知场域，将身处不同位置的一人一精灵联系了起来。
夏多能看到一个面带威严的月精灵法师站在不久前他刚刚制造出来的废墟之中，而他此时所处的环境影像也在对方的感知之中。
不同于一般传讯法术或者魔网背景通讯，完全是你一次我一次的发消息交流，这是一次实时通讯。
发消息总能在私下斟酌很多，但实时通讯却很难有太多的小动作，特别是夏多留下的魔法印记中还藏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更会大大降低对方搞小动作的几率。
“午安，卡拉诺法师，没想到我们会是在这样的场景见面！”夏多用标准的精灵语问候道。
卡拉诺闻言，脸上先是流露出一丝惊讶，随后又迅速恢复平静，淡定地回了夏多一句午安，并同样准确地报出夏多的名字。
对此，夏多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直入正题：“我大夏领的领民在兰加斯平原正常活动，却被月影家族无端针对，更我想阁下应该给我个说法吧！”
对此，卡拉诺并没有直接拒绝，只是他却将问题重新抛给了夏多，“不知夏多领主想要什么说法？”
想要什么说法？夏多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精灵不干涉他的人在兰加斯平原活动即可，更多的，对方估计也不会答应。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卡拉诺会这么好说话。
就在不久前，夏多刚刚回到塞汶顿，就通过伊奥勒姆的渠道从奥法联合会找了一份关于叶尔兰高等法师的资料，其中就有关于卡拉诺的记载。
其中有一句让夏多即便不追溯记忆，也印象极深，“对外极度强硬，从不肯吃半点亏”！
刚刚就算是谈判的策略，某种程度上也已经算是在退让了，而这又谈何“强硬”呢？
夏多的第一反应就是——
或许这件事背后的秘密大得超出他的想象！
才让一个一贯以强硬著称的精灵高等法师，即便是在面对一个人类奥术师的时候，也表现得尤为克制。
有那么一瞬间，夏多都不想掺和这件事了，但很多事有时候躲是躲不开的，只能正面应对。
想了想，他提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合理的要求，“我需要月影家族赔偿我在这件事上的全部损失。”
反正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夏多也不在乎对方能否接受，但凡对方开口了，他都有所收获，而如果真的存在某个大秘密的话，或许对方会答应得很爽快。
事实上，他的预感是正确的，卡拉诺在听到他的要求后，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连具体的赔偿金额都没问！
对方如此好说话，夏多甚至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真正的卡拉诺了，既然如此，他就随口报了一个数字：
“就以500磅高品秘银作为了结吧！”
“可以。”
卡拉诺依然没有拒绝，甚至态度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只是在答应下这个条件后，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如果夏多领主愿意为绿藤部落附近的秘银矿保密的话，月影家族愿意为此付出双倍的代价。”
“为秘银矿保密？”夏多疑惑地问道，突然间他有对自己之前的猜测有些不确定了，难道真是为了秘银矿吗？
这得是多丰富的矿藏啊！
要知道秘银矿一般来说都是与银、铜矿共生，粗矿比例连千分之一都不到，更别说经过提炼的秘银。
500磅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再者，夏多还要求是高品秘银，就算月影家族有矿，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也是要割肉的。
更别说，对方还承诺可以付双倍，仅仅只是要他保个密。
不得不说，夏多对自己之前的猜测动摇了，如果真有什么大秘密的话，对方应该一边和他谈判拖延时间，一边尽快消除痕迹才是。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答应他的条件。
但卡拉诺却再次肯定了他的说法，并且还做出了一定的解释——
“是的，就算是在叶尔兰，秘银矿也是极为少见的，并不是所有上位家族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秘银矿，绿藤部落附近的那座秘银矿月影家族无法舍弃。
“如果夏多领主将那秘银矿的情况泄露出去，月影家族依然能够拥有其所有权，并保留部分产出。
“只是这样一来，夏多领主却并不能因此获得比月影家族提供的更多的利益，同时还会成为月影家族的敌人，希望夏多领主多做考虑。”
听到最后的威胁之语，夏多再次为自己之前的判断感到动摇，对方或许并不是好说话，而是利益太大割舍不下。
难道真的就只有秘银矿吗？
夏多依然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只是却不知道问题到底在哪里，这种感觉就好像心里放了根羽毛，不停地挠啊挠啊，简直让人抓狂。
不过，出于理智考虑，他对于精灵在兰加斯平原所做的事并不需要过多关注。
就算其中有秘密又怎么样，只要无法让其显露出来，或者让其显露出来的代价太大，就还是等于没有。
难得糊涂嘛！
夏多暂时只能用这句古老智慧来安慰自己，对于卡拉诺提出的交换条件，他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希望类似这次的事件以后不要再发生！”
“夏多领主请放心，今后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同属北地联盟，叶尔兰与耐色瑞尔友谊长存，而月影家族与大夏领在未来也有很多的合作机会，这次就当是一次提前认识吧！”
说完，卡拉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稍后我会派出一位家族长老前往塞汶顿与阁下交接，希望阁下准备好神圣契约。”
“没问题，我在塞汶顿等他！”
第1452章 已阅读且同意、诡异失踪
中断通讯后，夏多又在房间静坐了许久，不断回溯着刚刚的那段记忆，并不时地将自己代入到卡拉诺所处的情境当中。
对方最后的那抹笑容，让他觉得自己或许遗漏了什么，但最终也并未发现什么疑点，只是更加确定了对方很重视那个秘银矿。
“但愿只是我想多了吧！”
……
两天后，卡拉诺提到的月影家族长老抵达了塞汶顿。
只是对方却并未以精灵面目示人，而是伪装成一个相貌平平的人类，一直到夏多将其引到了一间私密的会客室中，对方在露出了真面目——
一个脸上已经生出缕缕皱纹的月精灵老者。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夏多领主叫我利莫就好，我这次来是代表月影家族与阁下签订神圣契约，并交接秘银补偿。”
“我已经将契约准备好了，你看一下吧。”
夏多并没有戳穿对方话语中的一点小把戏，赶紧签完契约各自安好就是了。
只不过，当夏多将事先准备好的那一叠厚厚的精灵纸放到利莫面前的时候，对方脸上的表情顿时就绷不住了。
“夏多领主，这是神圣契约？”
“是的，这当然是神圣契约！难道你没看到上面充盈的秩序圣力吗？”夏多反问道。
为了准备这份契约，他可是足足花数千金币，才从大神殿找了一位祭司祈祷了一下午才成。
当然，那位祭司因为主持了这份契约而被光辉之主赐下神恩，于是免了夏多的费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契约上确实萦绕着充盈的秩序圣力，并且还是一个整体，并非由多份神圣契约组合而成。
利莫无奈，只得拿起契约细细品读，和他预想中无数条款杂糅在一起不同，这份契约的条理十分清晰，甚至前两页还贴心地提炼了契约的大致内容。
需要看哪一部分，根据前面的提示，直接朝后翻就是了。
这份契约完全由精灵语写就，利莫看起来并不吃力，不一会儿，他就全部看完了，只是看完后，他发现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多种话术竟完全失去了效用。
原先还想要再谈判一下的打算，这一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利莫实在难以想象，对方竟然能将一个“三年内不主动对外透露秘银矿”的契约扩展出这么多文字。
其中列举了很多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在利莫看来，几乎穷尽了所有的可能，有很多情况几乎就不可能发生。
但对方还是一一列举了下来。
看着面前这份堪比一部书籍的契约文书，利莫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签还是不该签了。
沉默许久，他才伸手按在契约上，在封面留下了自己个人的魔法印记以及家族的徽记，同时还念出了夏多提供的标准签约词——
“我已阅读并且同意这份神圣契约的全部内容，以月影家族之名，光辉之主见证。”
念完之后，契约之上的圣力顿时起了波动，幻化出一道肉眼都能直视的光焰笼罩在契约书上。
看到这一幕，夏多确定利莫所说完全发自内心，并无半点强迫，光辉之主认可了对方的签约，之后他也同样说出了那段标准签约词，以个人的名义。
签约完毕后，契约书上的圣力突地全部消失不见，不过契约双方却可以通过念诵光辉之主圣号的方式召唤出契约真正的本体。
至于仪式留下的这份纸质文档，夏多倒也没有太过小气，而是将其赠给了利莫。
之后就是秘银的交接了，这点在契约中也有体现，夏多是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的。
一共1200磅精品秘银，比卡拉诺之前答应的500磅双倍还要多一些，夏多猜测或许是双方度量衡不一致导致的些许误差。
当然，也有可能是卡拉诺有意表达善意。
经过一番耗时比签约还长的检查流程，一直从上午折腾到下午，夏多才确定了交接完成，当然多的那些秘银就不退了，权是他的检测费。
……
利莫离开后，夏多将1000多枚秘银锭倒在了地上。
看着白花花铺满一地的高品秘银，他原以为自己或多或少会激动一下，却没想到，他此刻的心情竟然出奇地平静。
仔细探寻潜意识中这点情绪的源头，最终还是落在了兰加斯平原或者绿藤部落可能存在的大秘密上。
期望值过高却没有实现，现在即便收获不菲，却也很难高兴得起来。
“算了，不想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但在回到实验室后，夏多还是下意识地摸到了实验室内的探知设备所在位置，来都来了，不看找找看，他心里始终落了一根刺。
之前签订的契约中只规定了夏多三年不能主动对外透露兰加斯平原秘银矿的消息，但却没有规定他不能自己去发现其他什么秘密。
只是探知的结果却让他感到十分意外，和之前他在时之塔进行的探知结果十分迥异。
“这——”
夏多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再次探知，而这次探知的结果和刚才的几乎完全相同——
在原本绿藤部落所在区域，已经找不到任何绿藤部落留下的痕迹。
这里的痕迹，既包括绿藤部落的族民，也包括绿藤部落的建筑、道路、农田、植物，乃至于一切人为痕迹。
换句话说，夏多这次探知到的目标，和兰加斯平原上的任何一处无人荒野没有任何区别！
“这怎么可能？！”
幸而“戴维弦性质研究项目组”的人员还未到齐，实验室这边也不是非他不可，夏多当即来到奥法联合会的传送间。
借助这里的传送法阵，直接传送到绿藤部落附近高空。
凛冽寒风中，夏多凭空而立，望着下方空荡荡的一片大地，不死心的他迅速降低高度，在下降的过程中还朝着绿藤部落靠近。
结果，真正踏上绿藤部落所在的土地后，就在几天前还存在着的大片农田，此时却变成了大片荒草。
再往里，原本应该是村落的地方，依然是与外面毫无二致的荒野景象。
一直到夏多印象中的祖灵殿位置，也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片荒野。
第1453章 吃饱穿暖、再见尤瓦
站在本应该是绿藤部落祖灵殿所在的位置，夏多茫然地看向四周，除了已经枯黄的荒草，就只有寥寥几棵老树。
绿藤部落的一切痕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几天前的一切经历，完全是一场梦一样。
夏多心知绿藤部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必定是精灵，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月影家族从中谋划。
“到底在隐藏什么呢？”夏多喃喃道。
周围的一切完全没有任何非天然的魔法痕迹，就算是施法探查，也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痕迹，就好像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绿藤部落一样。
夏多不断追溯着几天前的记忆，与眼前的荒野场景对比，一股浓浓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但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记忆。
特别是——月影家族利莫长老送来的那1200磅高品秘银，还好端端地存在随身空间里呢！
过去的一切又怎么可能是一场梦呢！
仔细检查多遍，无论是异位面干涉痕迹，还是追溯历史，夏多始终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由于签订过协议，他自己也不能去打探秘银矿的情况，这时候，他已经开始怀疑那秘银矿到底存不存在了。
最初秘银矿的存在是从绿藤部落一个名叫“尤瓦”的年轻萨满口中得知，夏多能够确定对方没有说谎。
但没有说谎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就算是夏多自己，也能借助心灵法术向某人植入一些简单的信息。
如果月影家族的精灵精通心灵法术，或许能够伪造出一段几可乱真的“真实”记忆，既让记忆的主体无法辨认，也外人无从判断。
想到尤瓦，夏多干脆又回了趟领地，反正绿藤部落这边暂时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
大夏领。
夏多一回来就看到乱糟糟的人群挤在法典广场，小孩的哭喊声、妇女的怒骂声，以及大人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仔细甚至听还能听到狗吠、狼嚎、马嘶鸣，整个乱成一团。
夏多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这要是不回来的话，或许还看不到的，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去找尤瓦问话了，直接施法将莱顿从不知何处“拉”了过来。
“啊，大人！您怎么来了？”
刚从突然传送的不适应中恢复过来，莱顿就看到领主大人站在自己面前，顿时就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
“大人，领地后勤部已经纠集大量人手在连夜赶工了，但这一次性来了好几万人，确实有些超出我们的预期了。
“部分人我们已经分配了房屋，剩下这些只能暂时将他们安置这里以及西边的圣坛广场上。”
听到莱顿的解释，夏多的脸色有些缓和，这次迁徙确实有些突然，而且是走的传送门。
而原计划却是经由哲尼斯登船、塞汶顿休整，再一路航行返回领地，一躺至少也需要一两个月。
加上不可能一躺全部运回来，所以留给后勤部的时间还是比较宽松的。
但看着周围乱糟糟的景象，夏多实在看不下去，紧接着又问：“吉布人呢？治安所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为什么没人维持秩序？”
“吉布在训练场，不久前治安所收到大人指示已经征召了一批出身巫虺部落的领民，三天前灰鹰部落的人来到领地后，莱顿又从他们中挑选了一部分人加入治安所。只是双方观念上有着很大差别，语言又不通，就算有着巫虺部落出身的治安员从中调节，想要完成整训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
莱顿难得还为吉布辩解了一句，但夏多却并不满意，他直接下达指示：
“不必一次性完成整训，现在将他们和家人分开，他们难免会有抵触情绪，先安排来维持秩序，在这过程中为他们灌输领地思想理念、普及领地政策法规，完成整训。”
接着，他又提到：“我看广场上的这些人有些没带足食物，还有这段时间一直在降温，听到孩子的哭声了吗？是饿的？还是冻的？就算暂时没法提供房屋，食物、衣物、帐篷之类的物资也要给够了。”
“是，我这就去安排。”莱顿应了一声便要离开。
“等等。”
夏多突然叫住了莱顿，问了一句，“”玛卡在哪儿？”
“之前我好像看到他在圣坛广场那边，那边靠近训练场，一些尚未解散的灰鹰部落战兵还需要他出面节制。”
“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
从法典广场离开后，夏多径自飞向了西边与沃夫堡河相邻的圣坛广场，期间他使了个寻人的探知法术，对准了玛卡所在的位置落了下去。
事实上，在他降落之前，看到他飞来的玛卡以及灰鹰大萨满，就已经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并且还指挥周围的部落族民让开了一块稍大的空间。
“玛卡，事发突然，领地还没有做好一次性接收你们的准备，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务必保证所有新领民吃得饱、穿得暖、不受风雨。”
“谢大人关心，请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既然已经寄人篱下，玛卡将态度摆得很短暂，一点也没有一族之长的架子。
他这般恭顺的一幕，甚至引得部分部落族民怒目相识，尽管这些部落族民绝大多数都听不懂耐色语，但族长的态度他们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夏多也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不过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问到了尤瓦的所在后，便直接离开了。
……
尤瓦其实早就被送到时之塔了，再怎么说也是个敌对部落的施法者，就算短时间内有夏多的限制法术，时间一长也很难控制住。
到时候无论是杀还是不杀，谁杀谁，都是个大麻烦。
在玛卡向莱顿提到此事后，莱顿就让人将尤瓦送去时之塔了，如果刚刚夏多问了莱顿这件事的话，或许就不需要多走一躺了。
……
时之塔。
夏多依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尤瓦，反正对方一时半会儿也跑不掉，他先和妮雅说了会儿话，才来到了负一层。
监牢中，尤瓦还能自由活动，甚至连食物、饮水都不缺，看上去还和三天前夏多将他从绿藤部落带走时一模一样。
但今天，夏多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明显察觉到他身上存在的丝丝异样。
第1454章 修改记忆、抹去痕迹
太平静了！
以至于完全不像一个被敌人关押在陌生地方的阶下囚，更像是一个家养的、温顺的宠物，待在自己狭小的笼子里，过着一成不变的安静生活！
都不需要追溯记忆，夏多都还清楚地记得三天前对方近乎慷慨激昂地喊出那句——“我们不是精灵的奴隶！”
可现在的尤瓦，哪有之前那般刚强，要知道现在的他身上可没有任何限制法术，而这监牢也仅仅只是最低等级的普通监牢。
甚至都不禁施法，只是限制了以以太位面为媒介的传送，如果尤瓦懂得以星界位面为媒介的传送法术，完全有可能逃出监牢。
但现在对方却十分安静地坐在监牢内的石床边上，眼睛盯着出口方向，可就算夏多挡在了对方视线的正前方，对方的神情举止也没有丝毫变化。
就像是一个失去智慧的植物人。
隔着监牢外由细长力场柱构成的栅栏，夏多轻声叫出对方的名字——
“尤瓦？”
下一刻，尤瓦眼神聚焦到夏多身上，仿佛意识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只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惊到了夏多——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尤瓦？”
听到对方说出这样的话，夏多委实有些震惊，三天前他确实对尤瓦使用了心灵法术，但却不涉及记忆相关，就算有什么后遗症，也不至于失忆啊！
再者，就算失忆，难道还能选择性失忆吗？
夏多在地球上倒是听说过有这种症状，但也仅限于听说，现实中他还从来没见过呢！
事实上，他连失忆的都没见过，现实又是棒子片，哪有那么容易就失忆。
于是，他又问对方：“你知道自己叫尤瓦？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自己叫尤瓦，在我出生前就拥有这个名字了。”尤瓦回答道。
“那你还记得绿藤部落吗？”
“绿藤部落？那是什么地方？”
提到这个他原本应该非常熟悉的名字，尤瓦却表现得相当困惑，同样地，这也让夏多感到十分困惑。
这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就算是装，也没必要这么装。
想了想，夏多没有再询问对方，而是直接施法，检查对方的记忆，这其实就是【心灵链接】法术的一个变种版本。
夏多之前虽然没有实践过，却也算是熟门熟路。
一番检查，他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记忆竟然真的出问题了——
其中完全没有了绿藤部落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细节十分模糊的陌生部落。
尽快记忆本身也很模糊，但模糊与模糊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至少在人的一生中，所有记忆都有着一定的趋同性，这是人的意识对感官接收到的信息自动加工导致的。
只要一个人没有突然受到刺激、性情大变，不然他的整体记忆都应该是一顺的，这是夏多根据自己追溯记忆的经验得出的结论。
虽然这只是一个经验性结论，但夏多相信大多数智慧生物应该都符合这一规律。
而尤瓦的记忆中，原本应该是绿藤部落现在却被替换掉的那部分，则表现出与一致性有着明显差异的“毛刺感”。
又或者说——人为干涉的痕迹。
夏多也算是精通心灵法术，但他的心灵法术主要来源于【投影位面·奥术帝国】以及【帝国遗民】中的审判法术。
在编织记忆、还原记忆方面，并没有多少经验，特别是还原记忆，以他现在的水平还执行不了这么精细的操作。
当然，还原记忆的原理他是知道的，无非就是通过其余已经被判断为真的记忆一点点抽丝剥茧，找出其中的矛盾点、异常点、违和点，然后一点点还原。
不过，尤瓦关于绿藤部落所有的记忆都被动过了，或许其中有不自洽的部分，但原有的、完善的关于“绿藤部落”这一概念的记忆体系已经被全部抹去了。
想要复原，几乎等同于重造这部分记忆。
也就是说，尤瓦几乎不可能恢复原状了。
除非他之前有保存过记忆备份，又或者有大能者为他追溯过去某一时刻的全部状态。
但想想也不大可能，记忆备份的保存涉及到意识对感官信息的加工过程，并不仅仅只是一些信息，更类似于夏多定义的人格模型。
就算是夏多，现在都没办法在自己的身体、意识之外保存记忆呢！更别说尤瓦了。
而追溯一个人过去的全部状态，这更难，基本上追溯某一区域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就已经是探知法术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并且还很不稳定。
记忆并不是某个具体的事物，而是一个很私密的个人属性，很难在现实世界留下痕迹。
想要追溯，基本不大可能。
地球上有句话叫做——“破坏往往比创造容易”。
修改记忆很简单，只要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就像是孩童涂鸦，随手可成，但还原记忆就是一个精细活了！（秩序不易啊~）
……
夏多想过要为尤瓦恢复记忆，但也仅限于想想，相当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时间去搞这个。
“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倒不是说夏多非要寻根究底，而是这件事透着蹊跷，在已经被他知道了的情况下，总要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就始终像是有一根刺扎在心底，很不痛快。
……
思索片刻，夏多离开了时之塔，再次来到外面的法典广场，隐匿身形随便找了一个灰鹰部落的族民，对其施展了记忆检索法术。
结果再次让他感到震惊，这个灰鹰族民的记忆也出现了人为干涉痕迹，只是不如尤瓦那么彻底，
这个灰鹰族民记忆中的绿藤部落，仅仅只是兰加斯平原西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落。
更多就没有了，甚至就连不久前，绿藤部落与其他几个大部落联合对灰鹰部落发出围猎号召一事的记忆，也消失不见了。
这种情况让夏多倍感震惊，他完全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接下来，他又找了十多个灰鹰族民，给他们一一检查了记忆，结果不出所料，这十几个人的记忆都有问题。
都是和绿藤部落有关，似乎有未知法术抹去了绿藤部落的存在。
甚至连存在于别人记忆中的绿藤部落也被抹去了！
“真的是月影家族吗？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一想到自己也有可能遭遇了这种能够修改记忆的未知法术，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没能生效，夏多心底猛然生出一阵恶寒。
本来还想直接找月影家族的精灵问问，现在他连提都不会提了。
第1455章 时间流逝、材料突破
当然，考虑到月影家族还与自己签订了神圣契约，夏多认为自己真正受到那种未知魔法影响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准备深入调查此事了，这件事月影家族看得很重，甚至不惜对他一个人类做出让步，要是他再继续纠缠的话，或有不测。
至于这件事背后的隐秘是否会对自己不利，夏多不确定，但他相信凡事总会有预兆。
特别是在探知法术大行其道的魔法世界，只要惦记着月影家族，就不怕他搞什么阴谋。
而如果是阳谋，那更无所谓了，只要给自己发展的时间与空间，他相信自己迟早能够横推一切（阳谋）。
……
回到塞汶顿后，夏多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当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只是对他自己而言，却将月影家族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两天后，伊奥勒姆提到的高阶法师全部抵达奥法联合会，有夏多、罗威领导的“戴维弦性质研究项目组”正式成立。
其后，博格思、奥尔松、加瓦尼三人负责建造的奥火装置也相继完成，这三座装置是根据第一次整机实验结果改进后的几个方案。
第一次整机实验一共发现了近二十个问题，有些属于设计问题，有些属于工程问题。
而在后续的整机实验中，设计问题可以集中解决，但工程问题，大多需要一次又一次地反复测试才能妥善解决。
除了新近完工的三座新装置，另有四个实验室内的戴维弦构件自动制备机，也随时等候启动。
伊奥勒姆终究没有同时用七座装置来进行实验，而是留了一半用于修正前三次实验的结果。
如果是七座装置同步进行的话，效率未必会比现在更高。
……
十一月，中。
地底战争波澜不惊，双方都在不断消耗着各自的战争潜力，以至于这场战争传到地表已经显得格外平静。
夏多已经好些天没有听到关于地底战争的消息了，无论是双方的伤亡、战果，又或者活跃在战场上的耐色人的消息，都变得有些沉寂了。
两天前，奥火装置实验室有突破，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夏多领导的“戴维弦性质研究项目组”有突破。
虽然不是什么重大突破，仅仅只是通过大量实验总结出魔网之弦对奥能更为稳定的投影方式，让新版本的戴维弦稳定性比之前提升了至少一个档次。
因为材料上有了突破，七个实验室中原本的戴维弦构件自动制备机就有些不适用了，需要加以改造，从而生产出最新版本的戴维弦。
实验室内。
夏多一边监督、指挥从伊奥勒姆领过来的高阶法师们进行实验，一边暗自思索基于新材料的装置改进方案。
想到关键处，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因为有了新材料，其实下午即将进行的四台奥火装置实验，就已经意义不大了。
设计原理方面的问题经过多次实验，已经基本没什么问题了，但工程问题，这是跟着材料来的。
材料换新，之前的很多工作要么变得毫无意义，要么就必须推倒重来。
而如果之后材料再次更新，那这样的步骤就还要继续重复。
当然，也可以选择某一版本的戴维弦作为基准，先将能够实用的奥火装置搞出来再谈其他，如效率、功率等等。
但关键是，现在的戴维弦只能算是一个残次品，伊奥勒姆见到有性质更稳定的戴维弦出现，哪怕急于看到实用的奥火装置出现，也还是坚持更换新材料。
可见这种材料有多么差，不过换个角度，也正说明了戴维弦这种特殊材料广阔、巨大的发展前景。
……
就在夏多分心二用充实忙碌工作的时候，罗威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夏多，实验提前了，老师让我通知你。”
“怎么提前了？”夏多疑惑道，“计划不是安排在今天下午的吗？”
“这个我知道，原计划确实是在下午，不过老师简化了检查流程，让准备时间缩短了，上午就可以开始。”
夏多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你先去吧，我这里安排下，马上就过去。”
“好，那我先过去了。”
说完，罗威就匆匆离去。
而夏多安排好戴维弦材料项目组的工作后，也匆匆离去。
……
四台旧版本材料的奥火装置，即便是分四出四个人同时检查，也至少需要好几个小时呢，除非是夏多、布罗德或者伊奥勒姆亲自检查。
如果是最开始倒也无所谓，但现在三人都有各自分管的额外任务，忙得很，如夏多，就抓了个戴维弦材料的研究任务。
布罗德，分配到的是装置局部要素单元对应的戴维弦构件的模拟测试任务。
至于伊奥勒姆就更忙了，方方面面的情况都要汇总到他那边去，加上奥法联合会时不时还有事找他，算是最忙的一个。
夏多觉得伊奥勒姆这次简化准备阶段的检查流程，大概率是因为有了新材料，对旧材料制作的装置有些不放在心上了。
……
来到专为奥火装置实验改造出来的4号实验室后。
夏多发现自己还不是来得最晚的那个，最晚的应该是布罗德，到现在还没影，趁着人没来齐，伊奥勒姆简单地安排了一下接下来的实验流程，以及各自的任务——
主要就是记录装置运行时的状态细节，以及收集奥能。
就算不安排，有过至少三次实验经验的众人也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其实再讲一遍就是在等布罗德。
等到所有任务布置完毕，布罗德也到了，不是从实验室门外走进来，而是直接传送到实验区域外围。
“抱歉，我那边出了点状况，来晚了。”
“什么状态？严重吗？”伊奥勒姆关心地问道。
“不严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好事！”
谈到自己正在负责的项目，布罗德性质很高，他先是对夏多微微点头，随后才解释道：
“之前被认定是设计问题的支援型要素-能量承转要素单元-编号：5043号戴维弦，在换用新材料后，表现稳定，甚至大大超出预期！”
第1456章 再回领地、剥夺圣力
听完布罗德的解释，夏多倒是心态平和，理论与现实是存在差距的，之前不适用，换了新材料就适用了，也并不稀奇。
理论上，如果戴维弦能够具有真正魔网之弦的性质，那夏多的第一版设计图，解决了少数设计原理方面的问题，应该就是最完美的了。
正因为与现实的差距，才需要不断调整、不断适用。
而伊奥勒姆听完布罗德的解释，先是面露喜色，随后却轻叹一声，说道：“接下来我们又要回到开始的阶段了。”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沉默，倒不是担心重复工作，这毕竟是在进步，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这种看似永无止境的进步，才让人感到心情沉重。
进步从来都不是简简单单，需要投入时间、人力、金钱，并且持之以恒。
而在文明的竞争中，对于自己这一方来说，不能持续进步，就意味着在退步，这一刻，夏多感到了沉甸甸的责任。
……
很快实验开始。
流程是和之前一样，无非就是记录数据、收集奥能，以及处理手尾，有三位大奥术师在场，期间倒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而因为是旧材料装置的实验，接下来要换新材料，实验的总结相比之前，就显得有些过于潦草了。
几乎全程都是伊奥勒姆在说，其他人在听，互动很少，不消片刻就草草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准备基于新材料的新装置的局部模拟测试实验了，这方面也早有相对成熟的实验流程了。
因为带着材料项目组，夏多在模拟测试实验中负责不多，主要是布罗德在做，这期间，他还抽空回了趟南境。
……
此时距离灰鹰部落的族民加入领地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但那些来自灰鹰部落的新领民，却仍旧没能全部分到属于自己的房子。
大部分人还是只能在法典、圣坛这两个广场上搭帐篷居住，幸而他们迁徙的时候还带了不少简易帐篷，加上夏多从塞汶顿购置的，才将将满足。
尽管目前的气温还没有下降到冰点以下，但大夏领开拓部的大部分工作小组都已经暂时停止了开拓工作，转而成为后勤部房屋制作工坊的临时工。
只是木工毕竟还是有些门槛的，就算木屋有着标准化生产流程，并且分解成若干简单部件，短时间内也很难一下子生产出近万的数量。
更别说，还有土地的问题。
一直以来，大夏领除了可耕种的农田，就没有缺过任何土地，但现在领地内一下子涌入了数万新领民，居住用地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别说是领地一个月内无法生产出足够多的木屋，就算能够生产出来，实际也很不好安排。
不需要夏多的指示，莱顿就自觉拿出了一套解决方案，一方面临时占据部分未分配的农田，另一方面也紧急对外开拓。
只简单清理地面，并不做针对耕种的深度平整，一直到夏多十一月返回领地的时候，居住用地不足的问题才算是初步解决。
当然，后续问题也很多，不过此时能顾眼下就已经很不错了，以后自有以后的解决之道。
……
大夏领，时之塔西侧。
夏多和莱顿一前一后，站在法典广场边缘，看着布满各式帐篷的广场，夏多的心情比上个月回来时好多了。
现在的这些帐篷秩序井然，不仅划分了若干区片，每个区片都设置了食物分发点、紧急救助点、识字教学点，外围更有灰鹰部落出身的治安员时时巡逻。
偌大的法典广场，俨然就是一个简陋的小型社区。
“你这个月的工作做得不错，我这次回来除了看看领地情况，还带回来了一批冬衣，给所有领民都发一套吧！”
“大人，这不好吧？”莱顿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妥。
“刚刚得不准确，是给已授田领民之外的所有领民每人发一套，剩下的就放到后勤部，已授田的领民可以自行购买。”
目前的大夏领，只有已授田的领民才有真正意义上的私人财产，而其他未授田的领民实际都算领地的雇员，发点员工福利也算正常。
至于给灰鹰部落，就纯粹是为了刷“忠诚度”了。
当然，夏多也确实是发自内心地不希望任何一个出身灰鹰部落的新领民在严冬中丧命。
但也正是因为这点，莱顿才觉得有些不妥，“等价交换”、“凡事必有代价”等观念，不仅仅是法师才有，秩序的崇信者同样具备。
只是基于教条主义的简单认知，夏多很显然是不会认同，他并没有理会莱顿的反对，而是直接以命令的形式下达了指示。
他相信莱顿一定会认真执行的。
当然，他也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算是为自己这个得力部下拓展一下世界观：
“我并非无偿提供给新领民福利，而是基于他们的是新领民这一前提，看似毫无代价，却是将他们纳入体制，收获了他们的认同感、归属感。
“凡事不可教条主义、形式主义，只知道对照现有的、具体的原则、概念来处理问题，需要有整体观、发展观。
“不要执着于法律文本，要体会立法的精神，秩序并不是不成不变的机械死物，而是与时俱进、充满活力、积极向上的动态稳定体系。
“我期待未来我们能够一同进步！”
说完，夏多看了一眼正若有所思的莱顿，然后继续看向广场方向。
但下一刻，莱顿的一声惊呼让他再次转过头来，只见莱顿神情痛苦地捂着胸口，喃喃道：“吾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多见状，顿时心中一惊，暗想怎么和光辉之主扯上关系了，看着莱顿痛苦地样子，他不禁有些心疼，连忙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莱顿闭着眼，努力挤出一句：“吾主收回了部分神恩。”
对于拥有圣力的祭司而言，“消耗神恩”和“神自己收回神恩”有着很大的区别，后者不仅仅只是类似“信用额度”、“好感度”之类的虚拟数值降低，更有着具有现实效力的实际改变——
剥夺圣力！
夏多虽然没有拥有过圣力、也没有被剥夺过圣力，但他却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被剥夺圣力时会异常痛苦。
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领地内的亚特伍德，因为理念不同，被驱逐出德鲁伊教团，并因此被精灵主神剥夺了圣力。
对于这一过程，亚特伍德曾用“生不如死”来来形容。
第1457章 与神对话、秩序本质
“莱顿，你没事吧？”
“没事——”
看着莱顿痛苦的样子，夏多心里也有些不好受，神或许在某一时期能够对文明起到推动作用，但更多时候则是保守的象征。
就在夏多考虑着如何安抚莱顿的时候，两人周围突然浮现出一道游动着、恍如活水般的流光，丝丝缕缕将两人围住。
莱顿见状，立刻单膝跪了下来，而夏多也感到了一个充满着秩序、机械意味的宏伟意志，在流光中默默注视着自己。
“是光辉之主！”
夏多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微微一礼，随后流光变得更为飘逸、灵动，似乎是在回应夏多，只是那宏伟意志却未传递更多信息。
这让夏多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果说光辉之主不认同他的观点，甚至还为此剥夺了莱顿的圣力，但现在这种情况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
“光辉之主想听我的解释？”夏多心中猜测。
此时，周围的流光若隐若现，在两人周围徘徊，却始终不曾消失，而原本这般异象早该给附近的治安员或者领民察觉了，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
这足以证明，光辉之主仅仅只是对自己和莱顿两人示现。
而对方这么做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展现存在感，否则大可换成其他更为宏大的场景，就比如几个月前的仲夏节庆典上，法典雕塑引发的神迹，就十分壮观。
这样的流光示现则更显得私密化，或许真是为了听自己解释。
这般想着，夏多也稍微整理了下思绪，从刚刚光辉之主突然示现，到现在他的心情都还在跌宕起伏呢！
“伟大的光辉之主，作为凡人，我深刻感受到时间的伟力，渺小如我、宏伟如位面，在时间的伟力下，无不有其消亡的一日。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死亡前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恰恰相反，在我的家乡，有位贤人曾经说过，‘未知生，焉知死’。
“而我们凡人想要活着，活得更好，自然催生出家庭与社会，由此秩序诞生，并不断壮大。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种永不变易的律法，那我认为只有死亡，其余一切都随着时间不断变易着，秩序也是如此。”
夏多说完，有些担心地望向周围的流光，他这番话对着死亡之主来说，或许更为合适，说不定还能骗点神恩呢！
但对光辉之主，这么说就有些冒犯了，只是夏多相信光辉之主示现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听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
此时对方没有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了。
于是夏多继续说道：“执着于法条，或许能最快速度推行秩序，但却违背了立法的精神，长此以往必被反噬。
“所谓‘立法的精神’，其本质就是秩序，如果因为坚守法条而使得秩序不彰，这样的法条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莱顿作为我授权的执政官，一定程度上能够随机应变，却因为没有相关法律支持而选择了不作为，确实该罚，但他却不应该因为认同了更高层面的立法精神之秩序而受罚。”
或许光辉之主也没想到夏多竟然会为莱顿抱不平，其示现的流光竟出现了丝丝波动。
夏多见状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要不正面冒犯、不摆明了亵渎对方，就不会有什么惩罚。
而作为神，或许在天上待得久了，就想听一听不一样，当然，这仅仅只是夏多作为凡人的一些臆测。
但光辉之主的行为模式是相对明确的，夏多对此并不是很担心，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
只是光辉之主始终没有回应，这让他感到十分遗憾，对于光辉之主教义中的教条主义，他早就不满了。
尽管在很多领主看来，教条主义的光辉祭司更有利于他们的统治，但夏多却并不希望这种思想在未来的魔法文明中广泛传播。
并且，教条主义本身与秩序并不完全相等，无论是好的秩序，还是坏的秩序，本质上都是某种意志的体现，是一种动态稳定的状态。（领主意志或者说统治阶级意志）
而教条主义，刻板地死守固有法律，根本不能完全体现这种意志需要表达的意图。
或许今天适用，但到了明天，或许就不适用了。
法律作为秩序的准绳，天天变化，本身就意味着混乱。
唯有把握住“立法的精神”，把握住“变化中的不变”，才能真正的建构秩序、维护秩序。
否则，很有可能成为秩序发展路上的绊脚石。
……
接下来，夏多又详细阐述了自己对领地未来发展的期望，并以此为立法之根基，介绍了未来可能出现的几种具体法律。
如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著作权法之类的。
每当他提到某一种法律时，那流光便会稍稍加速或者减速，反应十分明显；而当他谈到某种法律却突然住口不谈的时候，流光甚至会变得如同晕染了一般扩散开来。
一时间，夏多虽然没办法确定光辉之主示现的流光乃至其中的意志所表达出的具体含义，却也不难发现——
相比于大谈立法的精神，对方似乎对具体的法律法规更为上心。
这一发现不禁让夏多有些失望，原本想象中的秩序化身现在却表现得如此浅薄，这怎么能不让人感到失望呢！
不过失望之余，夏多却也感到丝丝庆幸，如果神一切完美、一切全知全能，那还有凡人存在的必要吗？
当然，夏多也并不是真的认为光辉之主很浅薄，或许对方这么做有什么深意也说不定，但这至少说明，光辉之主也是有自我意识的，而不是某种规则的具现物。
既然有自我意识，那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不完美，与凡人相比，或许真就只有力量上的差别。
……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在夜幕的衬托下，夏多、莱顿两人周围的流光变得更加炫丽夺目。
只是直到此刻，也并未有任何一个治安员或者领民过来查看异常。
在流光的笼罩下，夏多甚至有种错觉，会不会他和莱顿两人所处的空间已经被“神”为地与正常空间分割开来，变成了一个独立空间，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被外界察觉？
具体如何，夏多不得而知，但此情此景确实符合这样的猜测。
而当太阳完全落入地平线以下，虽然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但光辉之主示现的流光却变得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
到这时，夏多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但很可惜，光辉之主就算是示现了，也没有将莱顿刚刚失去的圣力恢复过来。
这一定程度上，或许也代表了祂的心意吧！
第1458章 精灵廷聚会、维兰瑟求请
第二天。
无论是夏多，还是莱顿，都没有将昨天光辉之主示现的事说出来，严格来说，这已经是神迹了，应该广而告之才对。
但在这次的神迹中，莱顿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反而还被剥夺了圣力，说出去除了能引来不必要的偏见，其他什么也得不到。
至于夏多，这种与神对话的经历，他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免得招来麻烦。
这件事后，领地一如往常，而他也重新回到了塞汶顿，继续之前的基于新材料的奥火装置局部模拟测试实验。
因为返回南境耽搁了两天，他必须加紧补回来才行，不然就有可能影响到整个项目的进度。
……
就在夏多沉迷工作之际，远在科曼索，法罗组织的精灵法师们再次聚集在精灵廷。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并非是为全知仪式而来，而是接到组织者的领导者法罗的通知，说是有新的神谕传下。
深秋的精灵廷依然如春夏一般绿意盎然，甚至连树枝摆动掀起的微风也都带着春夏季节时所特有的丝丝暖意。
由于还有部分精灵未到，先到的希尔达兰娜就在村子边上随便找了块草地坐下，不远处还有一个精灵长老正在晒太阳。
尽管这里的环境依旧，但氛围却大不如前，北地联盟成立后，大部分精灵长老都选择了返回故国重新发光发热，而不是留在这里“等死”。
希尔达兰娜不久前就曾在泰维曼萨参加了两位精灵长老的欢迎宴会，一想到这片原本应该是永久中立之地的精灵廷，不久后可能就会被科曼索完全纳入管理，而科曼索迷锁将再无罅隙，希尔达兰娜心里就有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不舒服感。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想起，“希尔达兰娜，我能坐在这里吗？”
希尔达兰娜回头一看，眉头按皱，却还是不失优雅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维兰瑟法师，随便坐吧！”
她认得来者，维兰瑟，科曼索最年轻的高等法师之一，但对方出身低微，加上作风开放，在圈子内的名声并不好。
如果换做过去，希尔达兰娜连看对方一眼的念头都不会有，但越来越熟悉高等法师相处规则的她，却也能心平气和地与对方说上两句。
“维兰瑟，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维兰瑟听出来希尔达兰娜的疏远之意，却并不为所动，而是悠然坐下，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听说你和耐色瑞尔的关系不错？”
一听这话，希尔达兰娜的呼吸瞬间停顿了一下，表情也变得有些不悦，语气也不似刚刚的那边随和，而是变得凌厉起来：
“月角家族与耐色瑞尔渊源久远，自然是关系不错，维兰瑟，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北地联盟已经成立的当下，精灵诸国内部关于和其余各国的看法也有了不小的改变，特别是对耐色瑞尔这样的区域大国。
保持正面态度已经算是一个被默认并共同维持的政治正确了。
再加上月角家族本身就与耐色瑞尔存在着巨额贸易往来，希尔达兰娜哪怕明知道维兰瑟想听什么，却也不会顺着对方的话来说。
高等法师之间并非全都友善相处，更别说她和维兰瑟还分属两国呢！
“希尔达兰娜，别生气，不是你想的的那样。”
维兰瑟一脸真诚地解释道：“之前因为某事我与耐色瑞尔的关系有些僵，前不久科曼索刚与耐色瑞尔签署了开放贸易协议，虽然没有明文记录，但我的家族却被明确排除在外。”
说完，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希尔达兰娜，但这次却换做希尔达兰娜不为所动了，对方这是想做什么？
故作掩饰？还是想仅凭一句话就让她去帮忙斡旋处理？
至于科曼索与耐色瑞尔刚刚签署的开放贸易协议，希尔达兰娜倒是有些意外，这其实是北地联盟框架内的协议，签肯定是会签的，但什么时候签，具体什么条件，都需要协议方自行谈判决定。
她原以为以耐色瑞尔和科曼索的关系，这协议至少也会拖上十几年的，没想到已经签好了。
倒是叶尔兰，因为不少上位家族与耐色瑞尔的关系还算不错，就算之前双方有些不和，却也维持了下来。
而现在，这部分上位家族反而成了开放贸易协议的反对者，没有开放贸易，那贸易的利益自然被他们独占了。
当然，希尔达兰娜能如此平和地思考此事，自然是因为月角家族也是其一。
只是，希尔达兰娜也知道这件事拖不了太久。
国内情况，他们有把握反对到底，但在北地联盟这样的外部环境中，如果叶尔兰表现得太过另类，或许会动摇附庸们的信心，转而投向其他区域大国也说不定。
至少，她就曾听说，伊尔法朗似乎正在与斯鲁文德取得联系，只是还没有进一步消息传来。
而斯鲁文德也一直都表现得十分顺从，这才没有引起泰维曼萨方面的太大反响。
……
“维兰瑟，你为什么不去请法罗阁下帮忙？反而来找我？又或者干脆倒向伊利瑟尔冕王，我相信有他们出面耐色瑞尔总不会太过顽固吧？”
“他们？”
维兰瑟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无奈地说道：“他们更希望取得耐色人的‘谅解’，才不会理会我的请求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希尔达兰娜好奇地问道。
据她所知，就算是参与过猎杀人类精英的家族，只要被耐色人的复仇行动报复过，事后也不会另行清算。
法罗所在的月冠家族就是最明显的例子，曾经十分热衷于猎杀人类天才的月冠家族，在被耐色人的复仇行动报复后，不也能正常与耐色瑞尔交往吗？
那么维兰瑟到底惹了什么事呢？
事到如今，维兰瑟也不得不将一件旧事说了出来，简而言之，就是当初科曼索的星露家族与萨维尔领发生冲突，而维兰瑟与星露家族的关系也不太好。
于是，法罗策划让星露家族的幸存人员逃亡到塞汶顿，为塞汶顿带去某些在未来可能会发挥作用的信息。
为了表演得真实一些，已经当了恶人的维兰瑟，不得不与星露家族的投靠对象——也就是耐色瑞尔已经成功升神的希雅公主——碰上了。
现在这种情况，维兰瑟猜测，要么是希雅公主在为难她，要么就是还在塞汶顿的那些星露家族幸存者从中作梗。
第1459章 敲打一下、新神谕
当然，相比之下，维兰瑟更倾向于后者！
听完维兰瑟的解释，希尔达兰娜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法罗要寻求与耐色瑞尔的和解，就将维兰瑟给卖了。
这一定程度上，甚至颠覆了法罗在她心中的印象。
原本在希尔达兰娜的印象中，法罗一直是都是以一个心怀大局的长者形象出现的，但现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为了大局”吗？
当然，这仅仅只是维兰瑟的一面之词，希尔达兰娜之前对维兰瑟了解不多，并不能确定对方一定是在说实话。
但能够如此编排法罗，说谎的可能并不大。
希尔达兰娜已经信了至少五分了，只不过就算是完全相信，她也不可能为了维兰瑟和法罗对上，更被说这件事可能还与耐色新神扯上关系呢！
之前或许不会，但在听完对方的解释后，应该就一定不会了。
但直言拒绝，并非精灵的传统，希尔达兰娜只是委婉地提了一句，“这件事有些复杂，让我回去考虑考虑！”
“好吧！”
维兰瑟神情有些黯淡，却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起身朝下一位高等法师身边走了过去。
……
看着对方略显萧索的背影，希尔达兰娜忍不住摇了摇头，拒绝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刚刚被维兰瑟影响了情绪。
实际上，无论是科曼索的伊利瑟尔冕王，还是法罗，都不会让一位原本还应该是己方阵营的高等法师受如此待遇。
或许是维兰瑟之前的某种行为惹恼了他们，现在只是在敲打一下。
当然，也有可能是科曼索在利用维兰瑟试探他们这些异国高等法师。
这么一想，希尔达兰娜顿时心里有些发寒，如今的精灵廷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像精灵廷，或许下一次聚会可以换到埃弗瑞斯卡去！
……
不久后，法罗来了，带着主神的最新神谕来了。
不止如此，就连伊利瑟尔冕王也专门派来了使者，以便第一时间获得神谕的具体信息。
一片平坦、翠绿，甚至还散发着点点微光的草地上。
法罗当众展示了一团泛着翠绿色辉光，与脚下草地相映成趣，但神谕光团中却散发着无尽安宁、治愈的意味。
再仔细体会，又似乎充斥着一种威严、庇护的情绪。
“未免你们说我过度解读、歪曲主神的原意，这一次我什么也不说，你们自行感知、自行解读！”
接着，在场的一种高等法师就逐一上前感知神谕。
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希尔达兰娜，对于主神的意志她早就不陌生，只是像今天这样，未有祭司先行解读，而由他们直接感知倒完全是第一次。
她试探性地将感知延伸过去，甫一接触，希尔达兰娜就感受到无数信息冲击着她的意识。
而在这无尽信息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副由无数画面、影像组成的未来图景，甚至在其中，她还看到了她自己。
“这就是原生神谕吗？”
尽管这次的神谕中充斥着大量相信，却依然指向了一个相对明确的主方向，尽管希尔达兰娜对于解读神谕并不擅长，却也不难得出一个她自己比较认同的解读结果。
细细体会了一会儿，希尔达兰娜和其他精灵一样，沉默着退了回去，尽可能地不去影响其他精灵对神谕的感知解读。
……
等到翠绿草地上的所有精灵都逐一感知过神谕，法罗这才将那团翠绿辉光收起，然后对北地精灵诸国的一众上位者们说道：
“神谕就是这样，想必大家也都有自己的理解了，现在我再来解释一遍——
“主神向我们展示了祂对未来的感知、预测，其中明确表示现在的未来和之前预言的未来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改变，或许就是我们的种种行为所导致。
“现在的未来命运更趋向于对精灵有利，为了避免干扰，主神要求暂停之前的所有行动，祂需要重新测定未来的走向，并找出真正的命运拐点。”
法罗说完，其余精灵法师也都分享出自己对神谕的理解，包括希尔达兰娜在内，只是她隐瞒了一个重要信息——
她在神谕所展示的未来影像中，看到自己出现一座站满了人类的大殿内，其中位于主位上的人赫然就是夏多！
只是影像中的她似乎唯唯诺诺，像是在祈求什么，而周围的人类却并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除了夏多之外。
“难道自己有一天还会去求人类吗？”
希尔达兰娜自嘲地笑了笑，未来分支无限，谁能保证自己看到的就一定会发生呢！
不过结合法罗对神谕的解读，希尔达兰娜却也更加坚定了“夏多就是命运使者”的想法。
或许近期对方身上发生了某些特殊变化，这才使得未来的走向发生转变。
而她最为担心的“神谕成为战争之源”的可能性，或许已经不复存在了。
……
塞汶顿。
议会建筑前，一个盛装打扮的月精灵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但他却没有进去，反而在外面游移逡巡，像是拿不定注意。
一直到里面的办事员收到消息出来查看，那精灵才似乎下定了决心，昂首走了进去。
半天后，一则消息从塞汶顿议会传出，瞬间打破了塞汶顿数月来的平静，几天内，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塞汶顿。
就算是近期一直在实验室、住所两点一线来回赶的夏多也有所耳闻，这天他刚到实验室，罗威就一脸兴奋地对他说道：
“夏多，你听说了吗？阿考拉要和我们签共同防御协议！”
“嗯，听说了。”夏多点了点头。
其实，昨天罗威就和他说起过阿考拉使者到来一事，其中好像也谈到了共同防御协议，只是今天罗威这种表现，似乎是在说协议还另有隐情。
这倒是勾起了夏多的一些兴趣，所谓“共同防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阿考拉和耐色瑞尔有什么好共同防御的，除了科曼索还有别的吗？
北地联盟成立后，直接的战争可能会少很多，但争端却不见得能少多少，特别是有北地联盟盟约的保证，使得发生大规模战争的误判几率大大降低，更加助长了低烈度争端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