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命
夜色渐浓,呼啸的北风吹过冰冷的城池,白天的杀戮已经结束,一座座被攻陷的府宅里,火已经熄灭,只有一股股浓烟还在升起。
微弱的火光下,有士兵在搬运尸体,一车车的尸体在这样的夜色里被运往城外焚烧或是掩埋,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内城还活着的世家大族早已随着今日一天的杀戮,彻底失去了与关中军作战的勇气,一个个龟缩在家中,不敢随意走动,门外插上了白旗,所有的大门都是敞开着,以表示自己家族对关中军,对陈默的拥护。
夜风呼啸,好似那万千死在这场战争中的亡魂在咆哮一般。
残忍吗?
很残忍,今日内城一战,被抄家灭门的家族就有近千户之多,若按人头来算,今日落地的人头,包括那些家丁仆役在内,足有数万人死在这场屠戮之下,这其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拿起兵器反抗的,但他们都死了。
或许无罪,但这世上每天死多少人,都是有罪的?政治的博弈从来不以善恶来区分,陈默要在冀州推行新政,手中必须要有冀州的资源,而且要很多,就如当初河东、关中以及河洛一般,陈默手中有着大量的田地,能分给百姓耕作,也因此,他获得了万民拥护。
而冀州的土地,都在这些人手中掌握着,哪怕他们不阻碍自己新政推行,他们继续存在,陈默也无地可用。
而田地只是其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问题,拿下冀州之后,陈默要用人,冀州人肯定要用,但却不能全用,而且挑选的也都是从这些人中挑选,很容易造成冀州被架空的局面,而陈默这边同样也有大量的人要用,学院这些年出了不少人才,这些人如果一直不用,三学纪要也就没办法推广了。
改天换地,就是将整个天下易经洗髓,这过程中,必须排出没用的污血,哪怕这些污血本身没错,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
看着夜风下,犹如鬼域一般的内城,陈默叹了口气,看了看身旁的典韦笑道:“如今已经无甚危险,好生歇上几日。”
“主公,我刚才看张燕那小子带了那袁家女眷去你屋里了。”典韦瞅了瞅四周,靠近陈默道:“会不会有危险?”
陈默点点头:“是很凶险,不过一女子尔,我一人就够了。”
张燕的举动自然瞒不过陈默,陈默也没有阻止,他确实没有害袁家家眷的心思,毕竟当年袁绍对他也算照顾,他也没想过把袁家赶尽杀绝。
或许收了这女人,那些人能安心一些吧,只是这其中的道理,没办法跟典韦这大老粗解释。
“主公,你可不能被美色所迷啊!”典韦劝了一句。
“何人教你的?”陈默回头,看了典韦一眼道。
“杨修。”
“我有分寸!”陈默无语,这些人管得有点长了吧?瞪了典韦一眼:“以后少听这些人挑拨,他是主公还是我是主公?”
“那自然是您,只是我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主公你想那古代乱国的女人,拿什么褒己什么的……”典韦抠了抠脑袋,有些记不住了。
“褒姒,妲己,你可知妲己最后怎样了?”陈默反问道。
“不知,死了吧。”
“人都会死,周武王灭商之后,妲己被武王收入了宫中。”陈默拍了拍典韦的肩膀,径直离开,摇头道:“还有道理,我身边这些人,随便出来一个说的话,对你来说都有道理。”
“老典也是识字的。”典韦看着陈默的背影,不服道。
“了不起,做篇文章看看。”陈默头也不回的道。
“末将去歇息了,主公有事叫我!”典韦果断转身,大步离开。
推门而入,便见白日见过的甄宓正跪坐在卧房桌案后的席子上,见到陈默进来,连忙下拜。
“起来,为我宽衣。”陈默挥了挥手,示意甄宓起身。
“喏~”甄宓一礼,起身,低着头来到陈默身边,为他将外袍除去。
“你很怕我?”陈默看着甄宓笑道。
“将军乃世之英雄,妾身自然敬畏。”甄宓低头道。
“抬起头来。”陈默伸手,捏着甄宓下颌,让她抬头,仔细端详着甄宓,点头笑道:“那刘夫人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凭袁熙的命格,娶你只会害了他。”
他没见过袁熙,但从目前所知来看,袁熙并非那种强势的主,无论能力、才学还是本身的魄力,命数恐怕不足以与眼前女子媲美。
“命数之言,虚无缥缈,将军也信命?”甄宓的声音很好听。
“我信命,但不信命由天定。”陈默点点头,命数这东西确实存在,常人看不到,但他能看到,也正是因为知道,陈默才不信命由天定,人的命数是可以改变的。
“妾身不懂。”甄宓摇了摇头。
“若命由天定,今日一切岂非早已注定?”陈默伸手,揭开她衣袋,从她怀中取出一把短剑笑道:“你又为何还有不甘?顺应天命岂非更好?顺应天命是命,逆天改命亦是命,你要如何抉择?”
“妾身……”
“看着我说!”陈默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眼前女子摊开的衣襟并不能吸引他的目光。
“妾身只是想了却残生。”甄宓下意识的遵循,迎着陈默的目光。
“那便是顺应天命了。”陈默随手将短剑扔开,气运、命格从进门开始都很平淡,陈默多年征战,也曾遇到过暗杀,很清楚这代表着从一开始,此女就没有行刺之意,还真像她所说的那般,想要自杀,却又没有足够的勇气。
“走吧。”陈默伸手,将她拦腰抱起:“既然要顺应天命,就该服从天命安排,不是吗?”
甄宓本能的闭上了眼睛,虽然嫁做人妇,但有些事情还是第一次经历,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捏着陈默的衣襟,指节都发白了,顺从的被陈默放在榻上,帐帘落下,夜很长,门外的朔风刮得更大了一些……
一夜无言,次日一早,陈默如往常一般准时醒来,哪怕昨日再累,但第二天他都能神完气足的醒来,这一点,并未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所改变。
“好好休息吧。”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起身的甄宓,陈默笑了笑,自己披上衣服,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主公,崔耿来报,昨夜高览大军曾出兵夜袭试探,被击退了。”刚刚来到衙署,便见杨修走上来,躬身道。
“去告诉高干,他可以投降了,高顺和张济同去,那里有他要的人。”陈默点点头,跪坐下来道,该杀的,昨日已经杀得差不多了,至于皇宫,陈默想给刘和留些体面。
“主公,昨日那高干肯降,今日怕是……”杨修皱眉道,昨天高干投降,实际上是想阻止陈默的杀戮,但陈默有些刚愎自用了,这满城士绅被杀了大半,必然为天下人唾骂,今日再想让高干投降,怕是不易了。
“去做!”陈默抬头,瞥了杨修一眼,淡然道。
“喏~”杨修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恭敬地答应一声,前去游说。
对于杨修没事给典韦灌药,陈默是相当不满,有没有错先不论,陈默的近卫也敢算计,这让陈默有种被人侵犯的感觉。
皇宫的事情陈默没管,相信对方就算不答应,高顺和张济也足以让对方答应,陈默现在更关心的是接下来的战斗,袁尚、曹操,恐怕不用多久,就要齐聚邺城了。
“通知马均,让他尽快将河道重新引水灌入护城河。”杨修离开后,陈默让亲卫去通知马均,让他把护城河重新灌水。
“主公要借此诱使袁军借护城河攻城?”荀攸笑问道。
“也许是曹操呢。”陈默点头笑道:“这事说不准,当时有不少袁军逃出城去,这些人知不知道我等如何潜入城中?若是知道的话,袁军这边是骗不了了,不过可以骗一骗我那兄长,许攸应该知道这暗渠的存在。”
荀攸点点头,随后皱眉道:“我军虽得了邺城,占得先机,但如此一来,恐怕会使袁曹联手。”
“那也没有办法,若我不拿邺城,也夺不了先机,这凡事有利必然有弊,至少如今,我等占得了先机,曹操攻占平原的优势,至此也已被瓦解,接下来就看谁的手段更强。”
“只是邺城一城,恐难持久,而且粮道容易被断。”荀攸笑道:“武义将军驻扎朝歌,可护佑粮道安全,主公可命马超、张绣与庞德三将以骑兵袭扰,使袁曹二军难以全力攻城。”
陈默点点头:“公达之言,正合我意,另外让徐晃率领两万兵马与崔耿、鲍庚、石庚三将合兵一处,驻扎浊漳水之上,以免敌军以水攻攻城。”
水淹邺城之计,陈默没用,但不代表曹操、袁尚不会用,这个得做好准备,另外张济率军在外,也能与邺城互成犄角之势。
“如此一来,城中兵马不足。”荀攸担忧道。
“以邺城之坚,留下万余人足以,何况还有黑山军以及邺城降军在此,想要破城可不易。”陈默笑道。
“主公言之有理,在下这便去办。”荀攸点点头,没再劝说,起身告辞道。
“嗯,小心些,如今这内城之中可不太平。”陈默笑道。
“喏!”
第二百五十八章 无胆大将
汉授三年,一月。
邺城之战已经彻底结束,刘和及其家眷被送往洛阳,封号虽然已经定下,但真正册封得刘能来做,陈默如果给其定下封号,就有些越权了,在礼法上,陈默从来不会有半点逾越,可说是给足了皇室颜面。
而袁尚和曹操的大军也正开始在这个时候源源不断的向邺城方向靠近,两家似乎达成了默契,袁尚主动让蒋义渠和眭元进撤出黎阳,准备集结重兵夺回邺城,而曹操原本的打算,是趁着陈默后方空虚,走黎阳西进,攻占河内,断了陈默的退路,如果有可能,就趁机攻下洛阳。
只是陈默显然早就防着这一手,如今邺城粮食不缺,但后路若被断掉,陈默就算想从黑山退回洛阳都做不到,因此陈默很早之前,就让武义在朝歌一带练兵。
在得知曹操意图之后,武义就迅速将延津、乌巢一带先一步占据,开始筑起防御,防备曹操越境攻占河内。
冀州降军加上陈默后来拍过来的两万兵马,还有从河洛陆续调来的兵马,光是武义这一路,便有近五万之众。
关中军的调集速度让曹操也有些心惊。
位于延津以北十余里,昏暗的天光下,数名曹军侦骑策马前行,此处已经接近武义大军附近,几名侦骑非常警惕,并未相隔太远,以免遭遇暗算。
蹄声似乎惊醒了林中的鸟雀,一群飞鸟突然自林中飞起,朝着远处飞去。
“小心!”年纪大些的侦骑察觉不对,这样的地方,最是容易遭遇伏击,连忙勒马,同时发出一声短促的急喝。
仿佛是信号一般,下一刻便有数道寒光掠过,在昏暗的林间道路间,显得有些刺眼。
拔刀,挡箭,有人挡住了,也有人没挡住。
几声短促的闷哼,斥候的习惯已经融入了他们的骨子里,哪怕受了必死之伤,也会压抑自己的声音,避免造成更大的声音。
数名关中斥候自林间钻出,没有什么喝骂交流,斥候之间的交流,通常不会花费太多时间,他们交流的工具,通常是手中的刀。
“咣~”
“噗~”
两边人数都不多,短促的交手之后,血腥气息弥漫在林间小道,两名关中斥候在所有人倒下之后,相互搀扶着站起来,没有去看地上同伴的尸体,自然会有人来处理。
这般小规模的伏杀和反伏杀,就是如今延津和白马之间的主旋律,双方主力未曾碰面,但双方这样小股斥候的冲突每天都有数十乃至上百次发生,主要是为了探查四周的地形,有可能的情况下探一探敌军的底细,只是武义生性谨慎,延津一带到处都是设下的明岗暗哨,而曹操军中将领同样对反侦察在行,双方在这种试探性进攻上,都没能讨得便宜。
白马,曹军大营,将前线斥候送回来的伤亡战报递给众人传阅,曹操感叹道:“武义,昔日见时,不过一小儿,如今却已是大将了。”
老一辈名将尚未退出,年轻一辈武将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作为陈默亲信,又是麾下大将,曹操对于武义自然不陌生,要说有多厉害,那倒未必,但却很让人头疼,武义用兵,只有一个字……稳!
但这个字,才是最难破的,只要后勤供应跟得上,很少露出破绽来。
眼前似乎看到当年那个多数时候跟在陈默身边,很少说话的少年,曹操有些感叹,岁月催人老啊。
“主公,武义此人,在下也知道一些,不过一少年郎尔,五万大军,他恐怕难以驾驭,在下以为,可以试探强攻,或可战而败之。”程昱将竹简放下,看向曹操道。
统帅千军万马,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很气派的事情,但统兵作战可不是谁比谁气派,尤其是这种数万大军的统筹作战,主将的能力尤为重要。
若能调度得当,就如当初陈默以六万破袁绍十万大军一般,能以弱胜强,反之,若主将无能,再好的兵不说变成乌合之众,但也绝对强不到哪去。
而武义与陈默年纪差不多,但这个年纪能够合理指挥五万大军的绝对不多,不是所有人都像陈默一般妖孽,这世上更多的却都是凡人。
“不错。”帐下曹洪踏出一步,对着曹操一礼道:“主公,不过一后辈尔,末将只需五千兵马,前去叫他统兵!”
“莫要轻视,那韩琼号称河北枪王,还不一样败在武义手下?”曹操看着曹洪一脸自信的模样就有些头疼,谁说年轻就不能会打仗了,曹操相信,陈默在这种事上不会任人唯亲,武义如果没这个能力,也不会被陈默安排在这个位置。
“一老卒尔,再说那武义不过以诡计胜之,未免胜之不武,末将便替主公去试他一试。”曹洪笑道。
曹操想了想道:“也好,于你一万精兵前去搦战,莫要大意,元让,你率骑兵游弋侧翼,若那武义出兵迎战,伺机破之。”
“喏!”
夏侯惇与曹洪出列领命而出,各自点齐兵马一路往延津而去。
眼睛,武义衙署。
成方快步从门外进来,对着武义一礼道:“将军,斥候来报,曹军有两支人马往延津而来。”
“可知是何人统兵?”武义抬头,询问道。
“看旗号,乃曹军大将夏侯惇与曹洪。”成方拱手道。
“严守城池,未得我命令,不得出战!”武义沉声道。
“喏!”成方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夏侯惇、曹洪!
武义放下手中的竹简,这两位可是曹营大将,武义默默地摊开延津一带的地图,自己的任务是守住河内以东,不让曹军断去主公归路,延津是一处要地,只要守住这里,曹军就没办法攻入河内。
正午时分,曹洪率军抵达延津,派人前去叫阵,只见一将出阵,对着城头守军朗声道:“武义何在,可敢出城一战?”
武义登上敌楼,观望着曹军阵型,看向一旁的成方笑道:“这曹洪不愧是曹军大将,阵列有序,行进之间如臂指使。”
“将军可要出战?”成方看向武义道。
“不必,曹军来了两路人马,如今却只见曹洪一路。”武义看了看城外四周道:“我看另一路人马必在左近,只等我军出城,我等此番在此便是为了挡住曹军,莫争一时之盛。”
“末将明白。”成方会意。
城外曹军将领连续叫了几遍,却见城头守军无人应答,皱眉退回军中。
“这武义倒是有些自知之明!”曹洪看了一眼城头,冷笑一声,转身便命将士大摇大摆的安营扎寨。
“将军,曹军阵型散乱,不如趁机出兵击之?”一旁成方观敌阵型,觉得有机可趁,看向武义道。
“曹洪乃曹军大将,身经百战,我与他初见,不该如此大意,此举恐怕是诱我出城,莫要中计,且先观望数日再说。”武义摇了摇头,易地而处,他也会如此做。
成方不再言语。
另一边,曹洪一直到大营扎起都没见武义出兵,有些郁闷的撇了撇嘴,看向身边的牛金道:“也不知道此人是胆小还是真的看破我计策。”
“将军,将士们还要再等么?”牛金看向曹洪道。
“不必了,让他们各自回营休息,安排好人手巡视营寨,莫要被这小辈真的趁虚而入了。”曹洪摇了摇头,看对方的样子是不准备动手了,强攻是下策,如今也只能看看那武义究竟能这般多久。
“喏!”众将闻言答应一声,各自回营休整,曹洪又看了城头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回到中军大帐。
“严加提防,将将士们分成四队,日夜巡视,莫要给敌军可趁之机,另外多派斥候,查探四周动静,务必要将那支藏在暗处的曹军方位给我找出来!”武义看着远处的曹军大营,对着身边众将凝重道。
“喏!”众将躬身领命。
接下来几日,双方斥候冲突倒是不少,但真正主力碰撞却是没有,曹洪每日叫人去城下叫阵,武义却坚守不出,至于强行攻城,曹洪还没冲动到那个程度,一万兵马去攻打好几万人驻守的城池。
如此连续几日,曹洪甚至数次直接露出破绽诱武义来攻,但武义始终不为所动,只是不断加强防守,巩固防线。
“我从未见过如此无胆之辈!”半月之后,曹洪的耐心终于被磨尽了,这感觉太特么难受了,哪怕吃场败仗都比这个好,感觉就像在跟空气对峙一般。
他现在是确定了,那武义,根本不是看出自己破绽,而是根本不敢出城作战。
“将军莫要动怒,小心中了那武义之计。”牛金连忙劝道。
“狗屁计策,分明就是无胆作战,你派人给我去骂,狠狠地骂,给我将这厮骂出来!”曹洪怒恒一声,看向牛金道:“把军中那些……败类都给我找来,此刻正是用得着他们的时候,给我狠狠地骂!”
牛金连忙躬身道:“末将领命!”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动如山
延津城下,一片污言秽语,谩骂之声响彻四野。
从三天前开始,曹洪轮番派人到城下骂阵,从武义母亲开始往上十八辈女性成员进行轮番问候,这些被挑选来的,都是军中的**,被曹洪称之为败类,但一个个打起仗来却是凶悍无比,而且吵起架来,更是刁钻。
到后来,不只是武义,城上有名没名的,只要知道对方姓名,那便是一通问候,虽然武义一直以来都是以稳为主,绝不轻易与人交锋,但这般辱骂,是个人都受不住。
“将军,军中将士群情激愤,此时若再不出战,恐怕对我军士气不利。”成方来到衙署,对着武义拱手一礼道。
莫说寻常将士,便是成方这般老成的将领,也有些忍不住了。
“不出战,只是折损士气,但若出战,恐怕就不是士气受损那般简单了。”相比于成方等将领,武义倒是淡然不少,当然,这根陈默教导他逢战必须冷静,愤怒会让人判断失误没有任何关系,武义也不是没脾气,少年时那可是随时随地敢拔刀砍人的存在,怎么可能没脾气?
之所以淡然,是因为第一天之后,武义便没再去城头观望,他知道再这般下去自己怕是也会失去冷静,所以他这两天压根没去城头观看敌阵,只在城中处理事务,继续细化这五万兵马的布署。
有一点,曹操帐下的谋士说的没有错,武义并不是那种很有天赋的将领,像陈默那样正面硬杠,以六万破十万的战争,武义是打不出来的,莫说武义,曹操麾下那些作战经验丰富的武将,能打出这种战绩来的,恐怕也挑不出几个。
武义带兵之法,是陈默给他的提议,每一场仗,做好充足的准备,至于要有多充足,对敌人的了解,还有对自身兵马的掌控,在做好这些之前,尽量不要正面碰撞,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做到这两点,就先赢了一半了。
听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甚至有时候想考虑全面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对敌人的了解,这个细分出来,要分析对方将领过往的战绩,知道对方的大致性格,兵力的布署,军队的素质,有无援军,援军最快会多长时间赶到,粮草运输的路线等等。
别说武义,就算是陈默亲自来,也不可能将敌人了解的那么透彻,单是对方的兵力布署,就没办法彻底掌握,还有粮草运输的道路,善战者,哪个不是将自己的后勤保护的死死的,这战争之上,最狠的便是绝粮之策,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所以对于粮道的保护,一直以来都是重中之重,陈默如此,曹操亦是如此,当年袁绍也是倒霉,遇上了马超,更倒霉的是有一个酗酒的大将,才有牧野之败,否则那一仗再拖多久,陈默都不奇怪。
另外一点,对自身的了解,也就是知己,感觉上好像容易,但实际上人最不了解的,往往就是自身。
而放到军事上,可不只是对自己的粮道、兵马布署这些了解透彻就够了,作为一名主将,你还得了解到你自己的后方,同一阵营未必都是朋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身后的朋友有时候比强大的敌人更可怕。
武义显然不是那种能够算计人心的统帅,所以他一般临战,会不断细化自己的布署,包括出现意外时,军队的反应速度,自己部下将领谁的能力适合安排在什么位置,出现意外时该谁在第一时间补上去。
有些像纸上谈兵,但武义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也渐渐在此基础上,琢磨出一套适用于自己的战争理论,在没有七成以上的胜算,绝不出兵,但胜算高过九成,也不能出兵,那代表很可能是对方在诱敌,除非对手是乌合之众。
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七成胜算的仗,如果让陈默知道了肯定会相当无语,他打了半辈子的仗,也没遇到过几次这种好事。
这也就给人造成武义善守但不善攻的错觉,实际上,他只是没有准备好而已。
就像现在,武义知道自己肯定会愤怒,所以就不去城墙,待在衙署做着自己的兵力布署,不断查缺补漏,知道士气会受损,仍旧不战,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
曹洪在那边已经快闷出病来了,武义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做着自己的事情,任他外面骂的有多难听,但自己没听到,那就不管。
“将军,你真是……”成方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武义了,这稳得有些过分了。
“我等此番前来,目的是为守住河内,不让曹军踏足半步,做到这一点,便是一箭未发,也是大功一件,但若因一时义气,出城作战,胜了不过斩杀些敌人,但若败了,这延津再退,战火便要烧至河内境内了。”武义耐心的解释道。
“将军每日在衙署运筹,自然不知,但我等在城墙上,那些曹军整日辱骂,这份鸟气憋在胸中,不得发泄,长此以往,末将怕将士们先被气死了!”成方怨气十足。
本来吗,你第一天完了就跑到城里躲清净,说这种话上下嘴皮子一碰,当然没问题,但我们却在城上听着那帮污言秽语,辱及祖宗的话语,却只能在心中怒火狂燃又无能为力,这叫人如何忍受?
“这是我新做出来的布署,将士们从原本的三轮换成六轮,不过得依次替换,这样休息的时间也就长了,气也就散了,慢慢来,现在急的该是曹洪而非我军,等他忍不住攻城的时候,那便是将士们发泄怒火之时了。”武义将自己新做好的布署给成方看,这轮番替换可不是规律性的替换,不能让对方摸清楚自己这边换防的规律,让对方有机可趁,所以成方每天都会换一次轮岗的规律,让对方摸不清。
成方:“……”
“不是,将军,我并非此意,你这……”成方无语道:“是让将士们轮番上去挨骂?”
“未有充足把握之前,我不会出战,这点不会改变,任何人未得军令擅自出战,不但要军法严惩,还要逐出军籍!”成方肃容道。
逐出军籍这罪名,也是关中军才有的,毕竟在关中军,军户家眷不但能享有减免赋税的优惠,还有子女能够入书院读书识字,逐出军籍就代表这些都没有了,这也是对军人最大的约束。
“末将领命!”成方见无法说服武义出兵,只能无奈一叹,告辞离开,去执行武义的军令,将城中将士轮番调上城墙挨骂。
另一边,曹军大营,曹洪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把桌案踹翻了,延津守军被骂的憋屈,曹洪却是被对方这般打死不出城的态度给气得憋屈。
五万人被一万人给堵在城里不敢出战,曹洪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葩事,他算是对武义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王八转世吧这是?
“将军,夏侯将军率军到了!”牛金进来,对着曹洪躬身道。
“请吧。”曹洪有些无奈的坐下来,夏侯惇在旁边埋伏了这么多天,将士们挨了这么多天的冻,却一点效果都没有,曹洪见到夏侯惇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当初在曹操面前,他俩可是胯下海口,必挫武义锐气,现在的结果,却是自家锐气被挫光了。
“子廉莫要如此。”夏侯惇看着一脸颓丧的曹洪,摇头叹道:“事情我都听说了,那武义作战,向来谨慎,切莫因此心浮气躁,那韩琼便是因此,被武义击败,此人本事不见多大,但唯独善忍,不好对付。”
“世上怎会有这等人?那陈默号称有识人之明,怎的以此人为大将?”曹洪有些气不过道。
夏侯惇默然,若站在陈默的立场上,这武义还真没用错,曹军就生生被挡在了这里,甭管他手段如何,但效果却是达到了。
“既然此计不成,我准备明日绕道攻击乌巢,看那武义是否会中计。”夏侯惇笑道。
乌巢在延津以南五十里处,虽然中间隔着延津,但也能威胁到河内,就看那武义是否会动了。
“此计甚妙。”曹洪闻言点了点头,只要能把武义引出城来便可。
次日,一大早,成方便匆忙冲入了衙署,对着武义道:“将军,刚刚看到一支曹军向南方而进,当是去往乌巢。”
“有多少人马?”武义询问道。
“据斥候探查,其兵力该在五千到八千之间。”成方眼中带着些许的兴奋。
“无妨,我已有布署,乌巢那边,足有万余守军,这点人马,难以攻入。”武义摇头笑道。
“呃……”成方愕然:“已经有了布署?”
“嗯,半月前,我便考虑到曹军无法攻破延津,会以乌巢为目标,是以调集了万人前去驻守。”武义点点头道,他的布署工作还没有做完,乌巢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这几日正在思索如何能够保证乌巢不失。
“末将告退!”
第二百六十章 难以接受的结局
“元让,你怎回来了?”五日后,看着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夏侯惇,曹洪意外道。
“那武义看来早就算准了我等攻不下延津,会打乌巢的主意,乌巢守军不少,而且戒备森严,莫说偷袭,我还在乌巢三十里之外,便碰上了不少关中斥候,等我抵达乌巢时,你是没看到,那戒备,城池不高,但城墙外到处都是沟壑陷阱,城头上还架起了强弩,莫说没什么攻城器械,就算有,怕是也难以攻下。”夏侯惇黑着脸道。
武义是不敢出城,但对这一带的防御可是做足了准备,当然,要想绕过延津、乌巢,攻击后方的城池也不是不可以,但那得做好被人家彻底截断后路,甚至全军覆没的准备。
要知道,如今中原三大诸侯大战,主战兵力可都是步兵,至于骑兵方面,马源最充足的陈默和袁氏,骑兵部队也不过五千左右,机动力上并不占优,怎么绕城而击,再说大冬天的,人们几乎都躲在城寨之中,就算有骑兵,也没办法从城墙上骑过去。
夏侯惇跟曹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很清楚要想攻入河内,已经被武义抢先一步占据的延津和乌巢时绕不开的。
眼下武义一副打死不出城的架势,纵然两人久经沙场,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面对这样的敌人也无可奈何。
这武义摆明了等他们强攻,但两人兵马合起来也不过一万五千人,去攻打数万人驻守的城池,而且那武义的样子,野战如何不知道,但守城能力绝对不差,这头得多铁才敢往上撞?
“三十里?”曹洪瞪眼道,这里离乌巢也不过百里,那边的斥候就游弋出城外三十里来探查,这警戒范围也太大了吧?
“就是这样。”夏侯惇无奈的点点头,鬼知道对方守将怎么想的。
“如今那武义死守不出,我等便一直在这里与他耗着?”曹洪看着夏侯惇问道。
曹洪这边背靠河内,又有城池,大冬天的也有遮风挡雨的地方,粮草运送也方便,城中也能多囤积粮草,他们这可是远距离作战,光是粮草运输就是一个不小的负担,这般与武义在这里耗着,武义耗得起,自家这边可耗不起。
“依我看,倒不如跟主公合兵一处,去邺城解决了那陈默,只要夺了邺城,那陈默也只能退兵。”夏侯惇想了想道。
眼下这武义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肯出城作战,他们兵少,武义不出来,他们也拿武义没辙,倒不如去争夺邺城。
“那便给主公书信一封,说明此事?”曹洪看着夏侯惇,老实说,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有些没面子,当初在曹操面前如何看不起武义,现在却得灰溜溜的回去,甭管骂武义骂的有多凶,但就是拿这小子没办法。
也是向曹操说明这边的问题,延津恐怕很难拿下。
“嗯。”夏侯惇点点头,他跟曹洪的感受差不多,不是他无能,而是这武义分明就是一头乌龟,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当下,曹洪写信给曹操,言明这延津的问题,多少用了些修饰,也算给自己争些面子。
……
“好了。”延津城衙署,武义看着自己的布防图,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历经近一月时间,充分考虑到曹军兵力,武义经过不断地思索,改良之后,总算将延津到乌巢这一线的防御做完了,不说尽善尽美,但至少武义自己是挑不出毛病来,敌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攻,都有完善的应对方案。
“将军所言为何?”成方疑惑的看着武义。
“这延津到乌巢一带的防线,这些时日不断完善,如今算是完成了。”武义指了指自己的布防图,满意的笑道。
成方有些无语,敌军最多不过两万人马,光是这防御布置,就有三万,拿三万人来防两万人,有什么值得高兴地?
武义却不理这个,仔细端详一番道:“这些守城兵士不能动,我军出战,便是败了,也有转圜余地。”
“将军是说……”成方闻言目光一亮,看向武义。
“憋屈了这么多时日,也是时候给曹军一个教训了。”看了看门外的天色,武义站起身来,舒展一番筋骨后道:“传我军令,除了这防守兵力之外,其他兵马,五更集结,不得有误!”
“将军若要袭营,何不夜袭?”成方疑惑道。
“一来军中将士夜间多数难以视物,再者,从此前斥候探得的消息来看,曹军夜间防务也颇为谨慎,这冬日夜长,夜战于我军也颇有不利,五更之后,天色将明,而且也是人一日之中最为困乏,睡得最沉之时,正适合袭营,况且这许多时日我一直避而不战,就算那曹洪会小心防范,其麾下将士也必然心生懈怠,此时正是破敌之时!”武义笑道。
“将军英明!”成方终于等到武义肯出战,心中憋得那口气终于可以释放了,心情大好,连忙笑道。
“五更点兵出战,叫将士们做好准备。”武义完成了自己的事情,心情大好,对着成方笑道。
“喏!”
当下,武义去休息,延津城中,不少将士听说终于要出战了,一个个亢奋莫名,这近一个月被对方不到两万兵马堵在城里,这让一直以来几乎都是战无不胜的关中将士们哪里受得了?若非军令如山,早有将领带兵出城跟曹军见个高低了,一整夜,城中的关中将士都处于一种莫名的亢奋状态,包括那些并没有作战任务的守军。
离五更还差一刻,武义便被自己的亲卫摇醒,而军中准备出战的将士,早已在城门口列好了阵势等待。
“急什么?”武义看着这帮人,摇了摇头,勒马道:“开门,出发!”
“喏!”一干急不可耐的将士轰然应喏,声震九霄。
“低点儿声,怕人家不知道你要劫营!?”武义瞪着这帮人怒斥道:“懂不懂何为劫营?”
“喏~”一众将士压低的声音中,带着颤声,不是害怕,而是那压抑不住的兴奋,终于能好好打一场了。
这次集结的人马,足有万人,武义计算过,就算战败逃往,最多伤亡也只有两到三成,对自己做下的防御不会有太大影响,这也是武义今日肯出兵的缘故。
一万大军自城门汹涌而出,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往曹军大营方向而去,黎明前的夜,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这样的环境,行军自然不会太快,此处距离敌军大营,相隔不过十里,生生走了一个时辰,眼看着黎明将至,曹营已然在望。
而曹军昨夜已经得了消息,准备退军,加上这一月来,关中军始终闭门不战,本身就有些松懈,此刻武义率军杀到时,守夜的士兵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对方抢了辕门。
“杀!”
不需武义指挥,涌进营中的那一刻,一名名关中将士早已化身饿狼,在自家将领的带领下疯狂杀出,冲入一座座营帐,手起刀落,将尚在睡梦之中的曹军杀了个干净。
“速战速决,放火烧营!莫要恋战!”武义将一个火把直接丢在帐篷上,将帐篷点燃,看着杀心大起的部下将士,喝令道。
曹军开始做出反应时,偌大营寨,已经被引燃了大半,到处都是慌乱逃窜的曹军。
“发生了何事!?”夏侯惇和曹洪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又惊又怒。
“将军,城中关中军突然杀至,被敌军攻入了营寨!”一名将领冲到两人身边,嘶喊道:“快逃吧!”
逃?
曹洪与夏侯惇眼中直冒火光,若是其他人,他们还能接受,但被武义劫了营,这让两人心里难受程度翻倍,明明是个胆小如鼠的货色,怎会在此时杀来?没有半点征召。
“莫非此人已经算道我等准备退兵,趁我军军心松懈之际突然杀出?”夏侯惇皱眉道。
“不可能!”曹洪断然道,一直被认为胆小如鼠的武义,到头来竟是个智谋甚远,精通谋略的统帅,这个反差,他接受不了。
“先走吧!”夏侯惇看了看四周混乱的军营,火光下,但见人影重重,根本不知道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已经炸营了,不管对方是什么想法,现在还是先保命要紧。
“武义狗贼,可敢与我一战!”曹洪愤怒的咆哮一声,这其中,最憋屈的人就是他,求战一个月没有半点反应,现在自己要走了,对方却突然杀出来,感觉像被比自己小或者自己后辈给耍了一遍一般,实在难受。
“快走!”夏侯惇不由分说,将曹洪送上马去,自己也跟着翻身上马,一勒马缰,两人各自带着周围能集结起来的兵马,一路朝着后后营冲去。
天边渐渐泛起了败光,大地也重回光明,视线恢复之后再回头看去,但见营中到处都是关中军的身影。
饶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但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夏侯惇依旧心头发凉,这武义袭营,究竟带了多少兵马?
第二百六十一章 震惊莫名
“将军,看那边!”黎明的阳光并未完全驱散黑暗,不过人眼在逐渐适应了昏暗之后,此刻反倒看的清晰,一名将领指着远处一大群曹军退去的方向大声道。
武义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聚集的曹军明显多了一些,而且其中不少人的甲胄一看便是将领,当下武义目光一亮道:“追!”
当下,率领兵马便朝着那群曹军退去的方向急追,曹军士气已失,被关中军杀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而被武义追杀的,正是曹洪、夏侯惇所在。
眼看着敌军紧咬不放,夏侯惇顿时怒了:“小辈安敢欺我,将士们,随我杀!”
当下不再逃往,带着一队兵马便迎向武义的追兵,曹洪见状,连忙也停下脚步,带着人从侧方杀来。
“杀!”
两支人马轰然撞击在一起,只是曹军一来士气已泄,二来又是仓促应战,很快便有不敌之相,夏侯惇正看到武义在中军指挥兵马左右包抄,心头大恨,亲自挥刀杀入人群,带着人马朝着武义所在位置杀去,那一杆大刀势大力沉,所过之处挨着就死,碰着就亡,端的悍勇无比,身后将士受他鼓舞,也是士气大震,与四周的关中军厮杀在一起,一时间竟无人能挡。
武义指挥大军厮杀,战场上的变化,皱眉道:“此是何人?好生悍勇?”
没人知道,夏侯惇的帅旗早已丢失,军中也没人认得他,只知此人乃曹军大将,却不知是何人。
说话间,夏侯惇已经杀到近前,身边将士大急,对着武义喊道:“将军还需暂避锋芒?”
“笑话,我身为大将,岂能临阵退缩!”武义眼见夏侯惇杀到,一把抄起马背上的大刀便迎上去,他用兵虽然谨慎,但那是用兵,真到了两军接敌,不得不战的时候,武义可从未有过半点退缩或是惧怕。
“来得好!”夏侯惇眼见敌军主将竟然敢迎上来,大笑一声,挥刀便砍。
武义提刀架住,只觉双臂一沉,对方力量之大,让武义有些吃受不住,连忙使了一个巧劲卸开对方力道,同时趁机将刀自下往上挑向夏侯惇咽喉。
武义力量虽然不及夏侯惇,但他自幼练刀,后来随着陈默南征北战,这一手刀法乃是自杀戮中磨练出来的,没什么花俏招式,但却是狠辣刁钻,招招都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这乱军之中,可没有给你大战三百回合的时间,军中武艺,大都是如武义一般,狠辣,一击致命。
夏侯惇一时大意,差点便被武义抹了脖子,危机之际,身子后仰,刀光自他右侧脸颊掠过,直到额头,夏侯惇的右眼被这一刀撕裂,痛呼一声,捂着眼睛,鲜血不断自指缝之间涌出,一手提着刀拦住武义的追击。
那边杀过来的曹洪也没想到夏侯惇会受伤,怒吼一声:“贼将休要猖狂,看矛!”
说话间已经冲来,一矛刺向武义。
武义连忙回身招架,却被曹洪使了个巧劲一矛将武义的刀挑飞,紧跟着手中长矛疾刺,狠狠地刺在武义胸前,护心镜被刺碎,武义怒吼一声,拔剑斩断矛杆。
周围众将士眼见主将受伤,一窝蜂冲上来挡在武义身前,武义捂着胸口,接过部将捡来的长刀,看着在乱军中厮杀奋战的曹洪,翻身上马,一把拔掉胸前的断矛,厉声吼道:“众将士听令,今日,我便是战死在此,也莫要管,你们的马蹄可以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目的只有一个,给我杀!杀!杀!”
虽然被曹洪挑落马下,但武义骨子里那股子凶劲却是爆发出来,红着眼睛一指道:“大丈夫何惜马革裹尸,给我杀!”
有时候战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武义虽然不敌敌将,但这股子悍不畏死的凶气却是极大的鼓舞了士气,再加上武义受伤之下,依旧悍不畏死的冲向那将他挑落马下的曹洪,那股勇气和凶狠更是让己方将士振奋莫名。
“杀!杀!杀!”关中军将士士气大震,一个个凶狠的怒吼出声,如同武义一般,悍不畏死的扑向周围的曹军。
曹军士气本就受挫,之前曹洪将武义一矛刺落马下,出现些许的振奋,但接下来敌军主将的表现却叫人胆寒,尤其是看着关中军那一个个红了眼的杀上来,夏侯惇和曹洪鼓舞起来的士气顿时没了。
曹洪也没想到这年轻的敌将竟然如此悍勇,想要力挽狂澜却是不能了。
夏侯惇已经上了马,看着冲上来的关中军,心中一叹,孟德一把将那被武义砍伤的眼睛抠出来,扔进嘴里咀嚼起来,这副狠劲也叫周围将士心惊,夏侯惇扬起了头,看向武义道:“父母精血,不可弃也!敌将可留姓名!?”
“夏丘,武义!”武义一刀将一名冲上来的曹将斩杀,怒吼道。
这货就是武义!?
那个面对比自己兵力更少的敌人都不敢出城作战,生生守了一个月的武义?胆小如鼠,缩头乌龟?
武义的画风让人有些颠覆。
在所有曹军的印象里,武义应该是个谨小慎微的将领,但眼前这受伤之下,依旧悍勇杀敌,猛地一批的武义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他们这一个月来在心中建立起来的形象重合。
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下次再战,必取汝首级!”不管心里多么惊骇,但眼前的局势显然不利于自己,夏侯惇冷哼一声,和曹洪调转马头便跑。
“走得了吗!?”武义咧嘴一笑,带着人马疯狂冲杀,直杀得曹军尸横遍野,但曹洪和夏侯惇却最终还是跑了。
看着已经不见踪影的夏侯惇,武义喘了口气,眼睛一闭,在一众将士惊呼声中,直接从马背上栽落下去。
曹洪那一矛虽然有护心镜阻挡,没有伤及心脏,但这一路厮杀猛追,却是流了不少血,之前凭着一股血勇厮杀,将曹军杀败,此刻大局已定,疲惫感、疼痛感涌上来,武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直接从马背上栽下来不省人事。
众将士七手八脚的将武义送回延津,成方得知武义受伤昏迷之后,连忙留下兵马收拾战场,赶回延津主持大局。
按照武义定下来的策略,如果武义战死或是不能及时主持防务,那接下来为了避免被敌军所趁,就会由成方继续暂代武义,不至于三军因为武义的战死或其他原因失了统属致使大乱。
从一开始,武义就不是害怕,而是要将后方彻底经营稳固,然后才会准备与敌军决一死战,这样做虽然可能错失很多战机,但陈默当初教武义的第一条就是莫贪便宜,战场上可没有白给的便宜,这也是武义自领兵以来鲜有败绩的原因,无论你用什么计策,我都不管,最后要打也是跟你正面硬杠,这种思维模式下,想要靠计策来赢武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一点,曹营谋士猜测的没有错,武义确实统帅不了五万大军,所以他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来安排着五万大军,即使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这些大军也可以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下作战,做到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尽善尽美,然后才率领一万大军出兵与夏侯惇、曹洪决战。
只可惜,曹洪和夏侯惇先入为主的认为武艺只是单纯的不敢出战,加上又已经准备撤兵,轻敌大意之下,这一场仗,可说是两人领兵以来败的最莫名其妙的一场,哪怕回到白马,两人也没明白武义究竟在想什么。
明明这么悍勇一个人,不可能是那种龟缩不出的性格。
而事实上,武义的用兵方法其实并不难揣摩,先把后事准备好了,然后再拼命,只是这个准备时间是根据自己统兵数量来做决定的,等他准备好的时候,曹洪和夏侯惇已经准备退兵了,正好被武义赶上,因此有了这场胜利。
曹洪与夏侯惇灰头土脸的回到白马时,曹操还有些茫然,昨天刚刚收到曹洪的信,正准备回信让他们收兵,怎么这就回来了?
当听闻战败时,曹操也有些懵,武义这么厉害?
“此人竟能算准了你们退兵?”曹操听得有些莫名惊讶,看向郭嘉等人。
郭嘉摇摇头,这种情况下,换做自己是武义也不可能精确算计到对方何时退兵。
莫非那武义与陈默一般,也是个智谋之士?
曹操仔细回想着与武义之间的回忆,摇了摇头,一点儿都不像啊。
武义这一仗,却是将曹军一众谋士都给震惊了,若这是算准的,那这武义就有些恐怖了。
程昱对着曹操一礼道:“主公,如今延津已难以攻下,不如我军转道与那袁尚结盟,共讨邺城,只要邺城到手,则冀州依旧是我军囊中之物!”
武义不可能这般厉害……
曹操脑子里还在回想着这件事,闻言沉吟片刻后,点点头道:“也好,便先破陈默……吧~”
这也是个一肚子鬼主意的货色,不好对付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弱者的无奈
相比起武义面对曹军的谨小慎微,陈默在面对袁尚的时候,那可就称得上是大开大阖了。
高干和审配最终还是投降了,不是他们想,而是刘和主动开城门投降的,如果是在往日,冀州或者说邺城还在袁家手里的时候,刘和只是个傀儡,每一条政令,都得袁绍或是袁尚以及袁家的臣子们斟酌过后,到他这里盖个章,然后就完事了,除了天子该有的仪仗、生活规格之外,没有半点天子应有的权利。
但随着邺城攻破,内城遭屠,高干和审配在退守皇宫的时候,手中的兵力可不比刘和手中多多少。
当然,刘和手中的宫廷侍卫多是些看门面的,真打起来,根本不是对手,但刘和也没必要跟他们打,甚至从一开始,刘和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只是在陈默需要皇宫军队投降的时候,刘和在朝堂上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便让高干和审配再无办法可想。
至于什么话,其实也简单。
“在场众位将领家眷可都在内城,此时若是负隅顽抗,高将军和审将军可想过这些将士作何感想?”
就这么一句话,朝堂上无论文官还是武将都不做声了。
没错,陈默将内城屠戮过半,但还留在皇宫里的这些将领以及部分官员的家眷,陈默可都没动。
审配便是智计再多,但人心已失,再多的智谋,在他和高干被那些袁家昔日部将给绑缚之后,就都烟消云散了。
皇宫的事情陈默没怎么管,他更关心的是城外曹军和袁尚是否会联手。
在得知曹操去延津截断自己后路,袁尚率军与高览汇合后直逼邺城一副强硬姿态之后,陈默的姿态比对方更强硬。
武义兵多的情况下还采取守势,那是武义一直以来给自己的定位,如今也已经逐渐成了武义的风格,而陈默的风格是什么?
看人下菜,对手强,那就先观望,但若对手水平一般,那不好意思,欺负的就是你。
而袁尚在陈默这里,显然就是那种比较一般的存在。
别管袁尚身边有高览等河北名将,也别管还有田丰、沮授这等智谋之士。
但邺城破了,对于冀州军来说,这个士气上的打击就是致命的,更何况不少将领的家眷还捏在陈默手中呢。
别说什么卑鄙不卑鄙,战场上,两个势力的交锋,从来都是各凭手段,而事实上,陈默也没有以此要挟,高干自己就带回去了,内城屠戮过半。
至于屠了谁,高干自然不知道,但人心是存在侥幸的,很多自认为有用之人,心中都会猜想自己家眷会不会正好被留下来了,因为自己有用啊。
这种情况下,别说冀州军在单兵战力和士气方面比之关中军本就有所不如,就算双方士气差不多,这些冀州将领在面对关中军的时候,往往都不敢太下死手,这样的情况下,怎么打?
陈默这边是放开了打,徐晃、张绣、马超、庞德还有崔耿、鲍庚、石庚、韩凯、白骠众将都被陈默派出城去,形成九个小寨,轮番挑衅,马超更是胆大包天,又绕道后方去劫粮了,他的寨子几乎一直保持空虚状态,都是张绣和庞德帮他守寨。
将领不敢打,冀州士兵打的有多憋屈可想而知了,而关中众将,打出了自从军以来最畅快的一仗,每一次,冀州军几乎都是被压着打,哪怕单独一个小寨跑去搦战,冀州军都能被打的不敢出头。
“混账!”袁尚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掀桌子了,偏偏还不能当着那些阳奉阴违的将领掀桌子,因为作战还是要靠他们的。
“一个个饱食终日,却不思报效朝廷,只顾自家安危,这些人,通通当斩!”袁尚看着帐外骂道。
帐中还有三人,田丰、沮授、高览,这三人,也是如今袁尚麾下最为倚重,同时也是肯出全力的三人了。
但没办法,不管这些人有多大本事,但一支军队不可能靠三个人就指挥起来,没有各级将校的配合,哪怕你是韩信在世,白起重生那也是白搭。
田丰、沮授还有高览默不作声,老实说,袁尚这话有些让人寒心,毕竟大家为何为你征战天下?还不是为了封妻荫子,现在家眷受到胁迫,不敢得罪狠了关中军虽然于法不合,但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事实上,田丰、沮授、高览的家眷,哪个不在城中,只是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大多数人所追求的,都是权利富贵,世间人性本就是如此,没必要去抨击他人如何如何,那些高喊着与俗人不同的,事实上真的事到临头,可能还不如俗人。
但也有人,他们愿意为了自己理想、追求而放弃一切,这样的人,你说他多高尚,只是追求不同而已,用后世的话来说,他们更有职业操守。
“主公!”待袁尚发泄一通之后,田丰沉思道:“如今局势于我军不同,军中将领思归,士气接连受挫,臣以为,不如先结营自守,闭营不出,臣听闻曹军攻延津失利,可尝试与曹军联手。”
“吾已让出黎阳,曹军入我冀州疆界,如今还要让我与之联手?”袁尚看着田丰,怒道。
“主公!”沮授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道:“如今我军士气低落,莫说攻城,便是陈贼设在城外的小寨,我军都难以攻克,更有马超不断袭扰我军粮道,此时我等只有与曹军联手,方有机会重夺邺城。”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袁尚皱眉道,袁谭之事让他对曹操恨之入骨,甚至超过了对陈默的恨意,如今要他与曹操联手,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
“也有。”田丰陈默半晌之后,沉声道。
“哦?”袁尚目光一亮,看向田丰道:“计将安出?”
田丰犹豫片刻后:“放弃邺城,退往邯郸,趁着陈曹相攻之际,重整军队,待双方疲敝之际,再出兵征讨,只是如此一来,想要重夺邺城恐怕……”
邺城之坚,若非陈默趁虚而入,又找到了邺城破绽,如何能被陈默攻破?反之,就算这一仗无论最终的胜方是陈默还是曹操,那三方割据冀州之局对袁氏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想要从陈默或是曹操手中重夺邺城,那可就难了。
袁尚闻言沉默了,他固然不想与曹操联手,但放弃邺城,对他来说,损失太大。
不但众将家眷都在邺城,袁家家眷、天子也都在邺城,放弃邺城,很可能让袁氏一蹶不振,从从前的天下第一诸侯到逐渐被排斥出三强之列,只能仰视陈默和曹操争雄北方,这绝非袁尚愿意看到的。
“主公……”沮授轻叹一声:“昔日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主公身为一方君主,当以大局为重,如今于曹操联手,可以军中将士家眷被囚于邺城为由保存实力,坐观陈曹相争,静待时机,待时机已到之时,我军也可效仿那陈默趁虚而入,重夺邺城,但若此时退兵,不但邺城夺回再也无望,恐怕袁氏再难恢复昔日鼎盛之势!”
袁尚无言以对,抛开感情不说,如今与曹军联手,确实是最佳的选择,之势感情上,确实是最佳选择,良久还是长叹一声,看向三人道:“便依两位先生之言,只是此事何人去与那曹贼言?”
三人互看一眼,最终沮授起身道:“便由在下前去商议此事。”
“先生此去,万望小心,高览将军护送先生前去。”袁尚点点头,嘱咐道,如今这一带,关中军出没频繁,几乎当成自家后院一般,不得不防。
“主公放心,此去乃两利之事,那曹操断无拒绝之理。”沮授点头笑道:“主公且莫再与那陈军交战,一切待曹军抵达之后再行商议。”
如今战局至此,沮授也没有多耽搁,告别了袁尚之后,汇合了高览之后便起程望白马而去。
另一边,邺城,昔日的大将军府。
虽然外面打得热火朝天,但陈默的生活却是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规律。
清晨,陈默刚刚醒来,一旁甄宓正为他洗漱更衣,门外突然响起典韦的声音:“主公,延津急报。”
“说什么?”陈默在甄宓的惊呼声中,对着门外笑道。
“这个……”典韦展开竹简,看着那一大堆字有些头大,强忍着困意看了一遍之后道:“大胜一场。”
“然后呢?”陈默逗弄着甄宓,对着门外好奇道:“如何胜的?”
“守了一个月,然后出去就赢了,击溃曹军万余,斩首千余,曹军自相践踏而死者三千,此外还有两千七百二十八降兵,伤了敌将夏侯惇一目,不过武义兄弟也受重伤,信是成方代写。”典韦说到最后,声音也有些沉。
“什么!?”陈默闻言眉头一皱,示意甄宓去内间,披了件衣物推门而出,一把自典韦手中抢过竹简,皱眉道:“如此大胜,怎的主将会受了重伤!?麾下那些亲卫是摆设么?”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仁道?
陈默从来都不主张主将身先士卒,再厉害的武将,乱军之中,刀光剑影,一旦不慎落马,那绝对是尸骨无存,不过武义这次,也不能怪武义,对方都杀到阵中来了,武义这个时候如果后撤,可能导致的就是被曹军翻盘,以当时战阵来看,武义做的没错,他的悍勇也的确稳住了胜局,没有让夏侯惇、曹洪反攻得逞。
但若以延津、乌巢整个战局来看,武义重伤,显然不能再指挥作战了,而陈默身边,一下子也没人能够替代武义镇守延津。
“我即刻书信一封,你着人快马送去洛阳,命余昇北上,接替武义守城,将武义送回洛阳养伤。”陈默来回踱了两步之后,看向典韦道。
眼下最适合为陈默镇守后方的,就是余昇了,武义在确定后方安稳之后,还会如之前一般出战,奋力杀敌,但若换了余昇,那只要延津不破,他是绝不会出城作战的,目前由余昇来守延津,虽然进取不足,但保证陈默后方通畅却是没问题了。
“喏!”典韦点点头。
“嘭~”
陈默直接关门,去写调令,甄宓倒也乖巧,安静的缩在被窝里,看陈默处理公务。
很快,调令写好,陈默又盖上自己的印信之后,命典韦着人火速赶去洛阳调人,至于延津防务,暂由成方执掌。
“将军要打仗了吗?”待典韦离开后,甄宓用丝被遮掩着身子坐起来,看着陈默,眸光里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嗯。”陈默点点头:“一直都在打,不过换个对手而已。”
确实只是换个对手,曹操攻打延津不成,必会调头来攻,寻求与陈默的决战,这冀州归属,邺城这一仗很重要。
“妾身……待将军凯旋而归。”甄宓的声音很轻,但陈默还是听到了。
扭头看了这女子一眼,陈默笑了,点头道:“此战之后,随我回洛阳吧。”
“嗯。”
甄宓同意了,就算不同意也没用,陈默有着男人的通病,他同样有着极强的占有欲,既然已是自己的女人,那就没有留在邺城的理由。
穿好了衣甲,陈默推门而出,径直前往衙署,衙署中,荀攸、杨修等人已经在这里商议事情,见到陈默过来,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陈默跪坐下来,看着众人笑道:“城外袁军突然退却,想必曹操快来了。”
“不错。”杨修点点头道:“据斥候探查,昨日已经发现曹军斥候踪迹,看来袁尚已经放弃邺城。”
“恐怕没有这般简单,邺城乃冀州要地,不但拥立之君便在此处,那冀州士绅也是汇聚于此,此前袁军不敢与我军力战,便是不少军中将领顾及城中家眷,方才不敢尽力,如今曹操率军前来,想必那袁尚便是想要借曹操之手与我军力拼,好有足够时间梳理军队,伺机趁虚而入。”荀攸摇了摇头,给出了不同的见解。
杨修考虑事情,目的性极强,看到的也都是一线,而荀攸却能总览全局,这不是才学或是能力上的问题,而是眼界的问题,在这点上,观陈默麾下,也没几人能够做到荀攸这般地步。
陈默点点头,看向众人道:“公达所言与我所虑相同,袁尚不是袁谭,他无论如何不可能放弃邺城,所以眼下,袁曹联盟之势必成,我等接下来要面对的,便是袁曹两家,此战可不容易。”
若只有袁氏的话,陈默早就发动总攻,将袁尚拿下了,但一直有曹操在侧,陈默始终不敢出全力,大半精力都放在曹操身上,如今曹操到了,袁尚就有机会重新梳理军队,将那些因家眷在邺城,不敢全力作战的将士剔除,重新提拔将官,凝聚战力,这样一来,冀州军也会很快恢复战力。
冀州军接下来要做什么,陈默几乎都能猜出来,此刻退却是为重整军队,同时也有坐观虎斗之意。
不过袁尚想要就这么离开,那可就太小看陈默了。
“传我军令,通知马超、庞德、张绣三将,率骑军立刻追赶冀州军,不必进攻,只需在阵前呐喊,愿降者,不但可保富贵,邺城将领家眷,我也未动分毫,只要肯举兵来降,便可保留军职,同时他们的家眷也会安然无忧!”陈默敲了敲桌案,看着众人道。
“主公,此举是否有违仁道?”杨修皱眉道,之前虽然也有这个意思,但陈默毕竟没有挑明,现在等于是直接拿别人家眷威胁了。
“仁道?”陈默看着杨修,淡然道:“我的仁道,就是我的将士能少死一个,那就是仁,仁义,从来都是对自己人的,对敌人的仁义,那不叫仁道,那叫蠢,先贤之言,不是这般学的。”
“但主公如此做法,可曾想过冀州人心?”杨修劝道。
“你觉得,就算我不出此策,你所言之人心,会向我?”陈默有些不耐,摇头道:“打赢这一仗,人心可以慢慢挽回,但若输了,人心也就跟我无关了。”
“唉~”杨修见陈默执意如此,摇头一叹,没再多言,在他看来,不得人心,便是得了冀州也难以稳固,但陈默态度坚决,主意已定,他再劝也是无用,看向身旁的荀攸想要求助,但荀攸眼观鼻鼻观心,显然没有出言之意。
“去办吧。”陈默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道。
“喏!”众将答应一声,起身告退。
“公达先生~”杨修除了衙署,追上荀攸,皱眉道:“方才主公所言,明明太过专横,公达先生为何不劝主公?”
“德祖啊~”荀攸叹了口气,他觉得杨修有些危险,语重心长道:“这是战争,兵不厌诈,德祖所言固然有道理,若我军如今占有绝对胜势,攸也会劝说主公依你之计,但如今曹军之势不下于我军,袁氏若是重整军队,亦足矣与我军相抗,这等时候讲仁恕之道,实乃取死之道,主公之策,固然有些不仁,但眼下于我军而言,却是最合适的,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策,想要顾虑周全,何其不智?”
“这……”杨修闻言,皱眉看向荀攸,之前陈默杀戮邺城士绅,荀攸就一言不发,如今陈默出此下策,荀攸反而为陈默辩解?
“顾全大局!”荀攸有些无语,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就爱认死理?眼下拿下冀州才是奠定主公北方霸主的根本,其他的就如主公所言,等拿下冀州之后再行治理,怎么就非拿着那王者那一套不放?
王者,霸者,有时候真不能分清孰优孰劣,何况那是前人所定义的,陈默虽然也读那先贤之书,但却从未将其奉为真理,要说杨修也是大汉神童,怎的就喜欢老拿前人之言说事?
“但修还是以为,主公错了。”杨修肃容道,随后不理荀攸,径直离开,准备思索如何劝服陈默。
唉~
荀攸算是看出来了,杨修有小聪明,在这方面可说是极为聪明,放眼天下也没几人能比得上,做事也有效率,但要做一个合格的谋臣,却是不够,差太多了,他也不想再劝,有时候人的思维一旦定型,是很难改变的。
另一边,陈默下令之后,便开始着手布署,城外九个小寨却是不能再留着,对付没有士气的袁军还行,但对上曹操,那就有些太嚣张了,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陈默命人将九个小寨拆除,徐晃继续守着浊漳水,同时又将众将营寨合为一营,立于邺城西,由高顺执掌,崔耿、鲍庚、石庚、张绣、庞德为副将,其余将领则回城,双方呈掎角之势,同时故意将护城河暗渠留出,给曹操机会进来。
至于曹操会否上当,陈默没考虑,反正这也只是一步闲棋,不管曹操上当于否,都无碍大局,最多也就打击一下曹军的士气,仅此而已。
另一边,马超、庞德、张绣的追击和喊话,倒是的确令不少冀州军将领率部来投,袁尚发现后立刻安营,同时立刻清晰大军,将家眷在邺城的将领全部替换,虽然闹出了不少乱子,但最终还是成功了。
“主公,走了近六千人马,如今已经投往邺城而去。”高览来到袁尚身边,声音有些低沉。
“臣贼卑鄙,我誓杀此人!”袁尚听得心里发堵,这么一番清洗,他麾下熟悉的将领几乎都被看押起来,若不是高览一直保持着坚定立场,说不定连高览都被看押了。
士气并没有因为袁尚这个举措而有太大的回转,毕竟很多将士家眷也都在邺城,不过并非权贵,未曾遭到陈默屠戮而已,但士气上,并不会因为袁尚的这一举措而回升,最多也是作战之时,因为将领替换,不会出现此前那般阳奉阴违的事情,打还是能打的,但战力堪忧。
高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候袁尚命令。
“主公,我等退至此地修整吧。”一旁田丰叹了口气,眼下已经不再适合行军了。
便在此时,逢纪突然快步进来,对着袁尚道:“主公,大事不好,那太史慈攻入了常山,如今正向中山逼近!”
第二百六十四章 真定
“噗嗵~”
袁尚一屁股坐倒在蒲团上,怔怔的看着逢纪,已经没有力气再发怒:“显奕在何处?为何让那太史慈轻取常山?莫非与袁谭一般,降了?”
“二公子并未投降,只是那张南、焦触二将听闻邺城已破,主动投降了太史慈,正因此二人倒戈,使得太史慈一举占据代郡,却并未取幽州,而是挥军南下,直取常山,看样子,是要与陈默主力会师。”逢纪苦笑道。
冀州搞成现在这般模样,不但军心低落,各地将领也开始与袁氏离心离德,幽州门户一失,太史慈又攻取常山,虎视中山,下一步恐怕就要与魏郡会师了。
“主公,此时当尽快退守邯郸,以防太史慈挥兵直入魏郡。”沮授沉声道。
慈?若现在太史慈挥兵攻入了中山,但中山只有一些郡兵防守,人数不过两三千,如何挡得住太史慈大军?
张南和焦触的投降,就像掘开堤坝的两块石头,常山、中山根本没有能够阻拦对方的力量,现在的冀州,就好似一条千疮百孔的破船,到处都是漏洞。
“命显奕率军屯驻渔阳,防备公孙氏,调牵召南下,前往巨鹿抵御太史慈!”袁尚咬了咬牙,下令道。
辽东公孙氏现在跟太史慈比起来就不算什么威胁了,如今袁尚手下大将之中,还保持战力的,也只剩牵召了,袁尚现在也只能希望牵召可以击退太史慈:“我军退守邯郸,待牵召率军赶来之后,再做打算!”
“喏!”众人答应一声,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另一边,常山,真定。
太史慈攻入常山、中山之后,并未如那边得到消息一般那么快占据常山,陈默在冀州的名声并不好,有些被妖魔化的意思,攻代郡的时候还好,张南、焦触投降后,代郡可说是直接改了姓,但杀入常山之后,是直取元氏,也是常山郡治,常山太守畏惧太史慈兵势,直接带了家眷逃跑,这也是那边人丁常山失陷的原因。
但轻取元氏之后,各县的反抗还有四起的山贼却叫太史慈有些头疼,只能停下南下的步伐,发兵攻打各县,好在无极甄氏如今已经暗投了陈默,太史慈攻进来之后,便迎太史慈入城,让太史慈有了落脚之地。
真定便在无极以西不足六十里,却有一河阻隔,真定令集结乡民抵御关中军,在太史慈攻打南行唐等县之际,便已经开始动员百姓加固城防,摧毁桥梁,等太史慈挥兵打到真定的时候,真定城防已经颇具规模。
不过再怎么坚固,也只是一座县城,于太史慈而言,这样的城池算不上坚固。
真定令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在太史慈兵来之际,已经发信向各地求援,希望能在此挡住太史慈。
“太史慈乃陈贼麾下大将,早年曾率军攻破关中,后来镇守雁门,数次击溃鲜卑各部,其麾下也皆为精兵,我等无兵无将,如何是其对手?”真定县内,真定令唉声叹气,虽然决定力抗关中军,但眼下真定城内,除了两百县卫之外,也就真定当地豪族支援的千余私兵还有临时征召的民夫。
哪怕不知兵事,但面对汹涌而来的关中军,真定令也知道凭自己这点人马根本不可能挡住,这还是他提前命人在城外将河水冻结的冰面给凿开,又毁了桥梁,使太史慈不敢轻易渡河,毕竟重新冻住的河面能不能过军队谁也不知道,但这般严寒天气,河面的冰恐怕用不了几日便能重新冻得厚实起来。
“令君,我真定其实也是有大将的。”一名县吏笑道。
“哦?”真定令闻言诧异道:“我怎不知?”
“此人乃我县赵庄子弟,曾投身公孙瓒,于界桥大战文丑将军不分胜负,后来公孙瓒败亡,其人也便回了家乡,若能请得此人,不说大破敌军,但守城却是足够。”
“能与文丑将军相抗?”真定令闻言大喜,文丑可是昔日袁绍麾下数一数二的猛将,能与文丑相抗,不说别的,武艺至少不差,当下问道:“此为何人?”
“此人乃赵盘之子,赵云,字子龙,早年拜得童渊为师,在山间苦练武艺,颇有一股热血,当年投了公孙瓒,也是慕公孙瓒之名,颇有勇力,而且他乃赵氏嫡子,若能请得他来,则赵氏必然鼎力相助!”县吏微笑道。
“好,甚好,这便派人去请他过来。”县令大喜,赵氏放在冀州甚至放在常山都算不上什么大族,但在真定,那可是地地道道的豪强,族中私兵便有三五百人,若能得其相助,挡住太史慈的把握也更大些。
“赵盘昔日与在下有些交情,便由在下前去说服!”县吏笑着起身道。
“有劳了!”县令点点头,示意县吏立刻动身,太史慈如今可已经到了河对岸了,那无极甄氏,当真可恶!
县吏告别了县令之后,便带着人备了厚礼前去赵庄。
赵庄,刚刚为兄长守孝期满的赵云听闻县吏求见,皱了皱眉,这县吏前来所谓何事,他大概可以想到,冀州如今被曹操、陈默联手攻进来,太史慈兵临真定,对方此番前来,自然是想要他赵庄出力的。
“公子,如今关中军已经占据邺城,袁氏已经失了门户,其衰败之势已现,此时断然不可贸然招惹那关中军呐!”赵庄管家来到赵云面前,躬身劝道。
“但兵祸一起,最终受苦的还是这真定百姓。”赵云摇了摇头,起身道:“我怎忍真定遭受兵祸?”
“公子,这关中军虽然经常苛待士绅,但从未听过关中军有屠戮百姓之举,就算攻破了,想必也不会擅杀百姓。”
赵云没有说话,陈默在冀州的名声实在不好,往日去县城的时候,听到的言语可不少,到处都是抨击陈默在关中新政如何误国,他没去过并州或是关中,但这种言语听得多了,久而久之,也对关中军有些排斥。
“不管如何,我身为真定之人,终究要为真定出一份力。”赵云摇了摇头,起身道:“对方乃父亲故友,如今又依足了礼数而来,将其拒之门外终究不好,去请他进来吧。”
“唉!”管家叹了口气,答应一声,转身前去请人。
不一会儿,县吏进来,对着赵云微笑道:“贤侄,你我已有多年未见了。”
“还要多谢叔父当初照看家兄。”赵云还礼,双方分宾主落座道:“这些年云漂泊四方,家中之事,还要多谢叔父帮衬。”
“哪里的话,我与永陵兄也算至交,赵家于我有知遇之恩,些许小忙,不足挂齿。”县吏摇了摇头,这县吏看着连官都不算,但普通人就算有才能,若无人举荐,那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在这种地方上,赵家这种地头蛇才是掌握实权的,当年他便是受了赵云之父赵盘举荐,才有了今日之地位,算起来,他也算赵氏在这真定县的人脉之一。
双方客套一番之后,县吏说明了来意:“子龙啊,如今太史慈挥兵至真定,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赵云点点头,都到河对岸了,怎么可能不知?想了想道:“太史慈乃关中大将,但据我所知,此人并非恶人,在雁门关时,数次击退胡人,保一方平安,在代郡也未见他滥杀无辜,如今元氏已破,常山境内,据云所知,并无大军驻扎,县令何必顽抗?”
“子龙有所不知。”县吏叹息道:“关中军虽少有屠戮百姓之举,但子龙恐怕不知,邺城士绅被那陈默屠戮过半,此等暴虐之人,若让他得了真定,恐怕第一个遭殃的,便是赵家这等大族。”
赵云闻言皱起了眉头:“竟有此事?”
“是啊,不然你看这真定士绅纷纷出兵、出力,为何?”县吏点头道:“百姓或许无事,但似子龙这等士绅,恐怕……”
赵云皱起眉来,他有保境安民之心,但同样也要守护自己家族,若那关中军真的不问青红皂白,便屠戮士绅,那这一仗,就不是为百姓打,而是为自己打了。
赵家在真定可算望族,思索片刻后,赵云看向县吏道:“叔父,我观县令之举,似欲死守县城,但真定不过小城,城高不足三丈,虽有城中士绅相助,但能聚集兵马也不过千余,如何能守城?依云之见,不如屯兵于河畔,建立营寨、箭楼,若贼兵来攻,一者可半渡而击,二者也可占据地利,对方若在冰面行军,便是关中军悍勇,恐也难在此等地形发挥战力,如此,虽然失了城池之利,但反而占尽了地利,可阻那太史慈。”
“如此说来,子龙愿意出兵?”县吏闻言却是大喜,起身问道。
“若真如叔父所言,云自无不战之理。”赵云点点头,虽然他并不怎么看得上袁家,但关乎家族存亡,故乡浩劫,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那便快随我去见县令,共商大计!”
“好!”
第二百六十五章 对射
镇定河畔,碎裂的冰面已经重新冻结,一名名民夫在县卫的催促下搬运木材,或是拿石块将冻结的冰面重新砸碎,有人不慎落入碎冰之中,被人七手八脚的拉上来,人却已经去了一半,这等天气,落入冰水之中,都不知道能否撑到明天,但工事却还在赶工。
真定令倒也会做事,既然赵云建议在河畔设立防御,阻挡关中军,他便依了赵云之计,同时还想任命赵云暂任贼曹之职,只是被赵云婉拒了。
他虽然决定帮忙保卫家乡,却不想出仕袁氏,不是因为袁氏如今势衰,事实上,当初赵云下山从军,第一个选的便是袁绍,只是后来对袁绍有些失望,用人混乱,内部勾心斗角颇为眼中,以赵云的出身和资历,当个小将没问题,但想熬出头来,出人头地却是别想了,张郃若非早在韩馥手下便是将军,也别想有今日的地位。
“子龙,如今这县卫也都交于你手,可有信心守住?”县吏找到正在督工的赵云,笑问道。
摇了摇头,赵云看了那县吏一眼:“我已亲自渡河去查探过,那太史慈此番领兵,麾下将士便有近两万人马,我军加起来不过两千,太史慈麾下,皆是久在边关,与鲜卑厮杀的百战老兵,我军却多数连战场都没上过……”
看着县吏失望的目光,赵云没有再说下去,现实很打击人,两千乌合之众,哪怕依托地利,想要挡住十倍于己的精锐之师……别说他赵云,霸王复生,兵圣在世恐怕也做不到。
赵云本身当年就是白马义从的一员,很清楚边军的战斗力有多恐怖,那可是随时随地可以投入战场的军队,而太史慈也并非无名之辈,这样的组合,你要我凭借两千乌合之众挡住,那纯粹是想多了。
亲自去看过太史慈行军,至少在对兵马的指挥上,太史慈可说无可挑剔,换了自己也做不到更好,而据赵云所知,太史慈这几年数次率军追击鲜卑部落,打的鲜卑人跟孙子一样,就算跑到云中去交易,那都要恭恭敬敬的送上拜帖,以臣子之礼得到太史慈的许可之后,才敢进入云中境内。
太史慈最厉害的显然不是行军,战场上更加凶残,就算兵力对等,赵云都不敢保证自己能赢,现在两千多乌合之众再加上真定民夫就想让自己击败太史慈,赵云不知该如何跟自己这位叔父解释。
打仗将领固然重要,但没有兵马的将领你让他如何打仗?
“这可如何是好?”县吏一惊,看着赵云道。
“最多拖延两日,当尽快找寻援军。”赵云看着县吏道。
“援军?”县吏苦笑,如今哪还有援军。
赵云沉默了,他能帮的,只有这些,援军这种事,自己在冀州也没什么厉害人脉,让自己去找援军,那可真是找错人了。
“叔父,若无援军,还是早些撤退为上,挡不住的!”赵云叹了口气道。
“县令请你出来,便是让你在此动摇军心么?”一声沉喝,但见一身披甲胄的魁梧将领来到两人身前,皱眉看着赵云道。
“刘县尉,子龙并无此意……”县吏暗暗叫苦,县令将县卫交由赵云统一管理,自然惹了这县尉不满,此刻这分明就是找茬来了。
“郭主簿,没人问你。”刘县尉冷冷的瞥了县吏一眼,皱眉打量着赵云,冷哼道:“郭主簿将你说的如何厉害,如今看来,也不过徒有虚名而已。”
赵云皱眉看着此人,他没想过争权,但要挡太史慈大军,这群乌合之众必须有人统帅,这位刘县尉显然没这个能力,却又不甘心权柄被夺,如今跑来找茬,让赵云心中有些烦躁,大敌当前,却还想着争权夺利?
“你想怎样?”
“不想如何,军中以勇者为尊,今日,本将想看看你的本事。”刘县尉挑衅的看着赵云,亮了亮自己的刀。
“也好。”赵云有些无语,军中以勇者为尊,那说的是兵,而非将,将领要做的是运筹帷幄,调度有方,放眼天下,有几个将领是凭个人勇武来统帅千军的?
不过刘县尉显然没想跟赵云讲道理,而赵云跟他讲道理,至少现在这位刘县尉是听不进去,赵云也懒得多费唇舌,直接答应道。
“亮兵器吧。”刘县尉拔出自己的爱刀,盯着赵云道。
“不需要,快些,在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赵云摇了摇头,不是看不起人,而是从对方握刀的架势,赵云就大概能够判断出对方的水准,自己若动了兵器,对方就算不死也得重伤,大敌当前,赵云不想内部生乱。
“狂妄!”赵云在讲述一个事实,但停在刘县尉耳朵里,那就是红果果的侮辱了,怒喝一声,一刀劈向赵云。
“啪~”
赵云侧了侧身子,随手一个耳光打在刘县尉脸上,直接打得他在原地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倒在地,怔怔的看着继续指挥民夫搬运土石的赵云。
“诸位莫要拖沓,敌军随时可至。”赵云不想多做纠缠,对着周围看向这边的将士喝道,说完,径自离开。
“喏!”众人连忙散去,继续工作。
刘县尉躺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县吏上前想要将他扶起,却被刘县尉伸手拨开。
“唉,你这又是何苦?”县吏无语,看来不是被打蒙了,而是不好意思起来,见他没事,县吏也不再多言,摇头叹息着离开,人家根本就没准备跟你争什么,不然的话,县尉都已经到人家头上了,你这般跑过来,存心招不自在。
重新找到赵云,却见赵云在集结赵庄子弟,县吏大惊,连忙上前询问道:“子龙这是做何?”
“去探探敌情,看能否给那太史慈立个下马威,打击敌军士气。”赵云将自己的弓挂在马背上,翻身上马,看着县吏笑道:“叔父放心,我等都是骑兵,要走的话,太史慈也拦不住。”
说完,便上马带着众人渡河。
这河上桥梁并未全部摧毁,在赵云的建议下留了一座,便是为吸引关中军从这里渡河,到时候集中箭簇往这边猛射,看似破绽,实则这桥就是赵云给太史慈准备的一道生死线。
“子龙万望小心!”县吏有些担忧的朝着赵云的背影喊道。
没有回答,赵云带着三百赵家子弟东行十余里便看到了太史慈的大军正朝这边赶来,赵家子弟都是赵云训练出来的骑兵,马是这些年他从幽州好友那里陆续买来的,这些骑兵骑术都不错,在赵云的统帅下,可说来去如风。
看到太史慈大军已经出现在这里,赵云心底一沉,那边的防御可是还没做好呢。
当下一马当先,朝着敌阵飞奔而去。
“呜~”
早有斥候发现这支骑兵,当即吹响了警号。
正在行军的太史慈闻声缓缓举起右手,部队迅速停下,鹰隼一般的眸子远远地看着一支骑兵朝这边飞奔而来,三百骑兵在两万大军面前显得有些单薄,太史慈不知道这些人到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但见一将飞奔出阵,来到两军阵前,足足还有百步之遥,那将领突然张弓搭箭,一箭朝着这边射来。
“嗤~”
隔着百步之遥,对方的箭簇却是直接射断了挂着太史慈帅旗的绳索。
护旗官见状连忙一跃而起,一把拉住绳索,不让帅旗跌落。
四周将士却是有些惊异,这么远的距离,一箭射断绳索,这般箭法,堪称神乎其神。
“好箭法!”太史慈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帅旗,见对方后方的骑兵也跟上来,有人手中吃着一杆令旗,对着亲卫招手道:“取我弓来!”
“喏!”一名亲卫连忙将太史慈的雕弓取出,递给太史慈。
太史慈锐利的目光死死地锁定那枚令旗,擅射之人,通常也擅长躲箭,这么远的距离射过去,对方肯定能够躲掉,所以一开始,太史慈就没有将目标锁定那将领,而是将目标锁定在那令旗之上。
张弓搭箭,没有过多的瞄准,在弓弦拉满的那一刻,太史慈已经松手。
“嗡~”
伴随着弓弦震颤之声,太史慈的箭簇如流星赶月般瞬间越过百步之遥,另一边赵云见这一箭并非射向自己,面色一变,厉声喝道:“小心!”
“咔嚓~”
举着令旗的赵家子弟只觉手中一轻,半截令旗便被这一箭射断,跌飞出去,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赵云看了一眼,再度搭箭,这一箭,却是再度射向帅旗的绳索。
太史慈怎会让他两度得逞?一把抓起一名将士手中的长矛,对天一摆,将那射来的箭簇击落,但下一刻……
“嗤~”
另一枚箭簇射断了绳索,太史慈的帅旗再难保持,从旗杆上跌落下来,却是赵云在射出一箭之后迅速又射了一箭,将太史慈的帅旗射落。
“好箭术!”太史慈将长矛还给将士,策马出阵,朗声道:“不知壮士何故挡我去路?”
赵云等人,穿的并非铠甲军装,都是一身劲装,显然并非袁军。
“真定乃我家乡,还望将军高抬贵手!”赵云看着太史慈,这番对射,算是平手,他射落了太史慈的帅旗,但太史慈也射下了他的令旗。
“我军从不伤民,壮士何出此言?”太史慈微笑道,对于有本事的人,太史慈一向是愿意亲近的。
“刀兵一起,必定生灵涂炭。”赵云摇了摇头,看着太史慈道:“还望将军速速退兵。”
“凭你?”太史慈眯眼打量着赵云,摇头笑道:“真定若肯投降,自然不会有战事发生。”
“若将军执意如此,真定军民必誓死奋战!”赵云朗声道。
“打仗是军人之事,你却将民拖进来,我看就算生灵涂炭,恐怕也是尔等这些逼民作战之人所为。”太史慈冷笑道。
“多说无益!”赵云看了看两面开始涌出的骑兵,知道再待下去恐怕会被合围,当即调转马头,带着人便走。
“壮士可留姓名!?”太史慈有些遗憾,差一点就把对方合围了,但此人警惕之心太强,看着对方的背影,朗声道。
“常山赵子龙!”
第二百六十六章 破军
“将军,真定军民在河畔垒起了土墙,更砸碎了冰面,河面之上,只留下一道桥可渡河,但桥对岸,却是他们垒起来的敌楼。”斥候飞奔而回,将真定城外的消息带给太史慈。
十几里的距离,对于军队而言,并不算长,未到正午时分,与赵云短暂交锋后不到一个时辰,太史慈的军队已经开到了真定外,距离河岸也只有三里左右,但看着远处壁垒森严的土墙,太史慈停下了军队。
就算河面冻结,士兵踏冰渡河,在冰面上作战也绝不是什么好的作战场所,至于自桥面渡河,他的边军可都是精锐,没打算拿命来添一座土墙。
“河面可能渡人?”太史慈一边策马前行,一边询问道。
“不能,那河面冰层已经被敌军砸碎。”斥候摇头道,这天气,别说军中会水的人不多,就算多,这天气下去了,那也是有去无回。
“我不信他们能将冰面都给砸碎了,韩德!”太史慈点点头,看向身后喊道。
“末将在!”军中,一名青年将领飞马而出,对着太史慈一礼。
此人乃是西凉人,当初陈默关中练兵时投军,后来追随太史慈去了雁门,一去就是四年,太史慈对此人颇为看好。
“你率一部骑兵顺河向东寻找可以渡河之处,找到后,莫要回来,直接渡河,率领骑兵攻击敌后!”太史慈沉声道。
太史慈平日的作战对象,那可是鲜卑人,麾下骑兵可不少,此前若非赵云见势不妙,及时撤走,他想回来可没那般简单。
“喏!”韩德答应一声,带领一部骑兵沿河向东而去。
太史慈带领兵马来到河岸,此处河面颇宽,太史慈目测一番,至少也有四十步距离,以寻常小河来说,足够宽了,但此地,却在射程之内。
“哒~”
对岸射来一支箭簇,落在太史慈脚下。
“保护将军!”周围亲兵大惊,连忙抢到太史慈身前,护住太史慈。
“不必慌张,他们射不来!”太史慈摆了摆手,示意亲卫退下,他这种层次的武将,若真有危险,会心生警兆,之前有箭射来,他自然有所察觉,只是看那箭的力道,他连躲都懒得躲。
看着对岸零零散散自土墙背后冒出头来的弓箭手,太史慈摇了摇头,嗤笑道:“乌合之众尔,传我军令,三千弓箭手上前,叫他们看看这箭该如何射!”
“喏!”
一道道军令传下去,当即便有三千弓箭手被调出,来到河岸对面,排成整齐的队列。
“准备!放!”
在一名名将官的指挥下,三千弓箭手迅速张弓搭箭,一枚枚冰冷的锋矢,斜指苍穹,随着那声‘放’字落下,站在对岸土墙后的真定军民只觉眼前暗了那么一下。
“快躲!”赵云早在太史慈拉出弓箭手的时候,便已经察觉不妙,连忙带着三百赵庄兵马躲到土墙后,但回头看时,却见不少县尉、豪族私兵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由大急,厉声催促道。
“无胆之辈!”刘县尉瞥了赵云一眼,心中不屑。
“噗噗噗~”
下一刻,三枚箭簇先后落在他身上,一枚射入他大腿,另外两枚分别没入他胸口和小腹,不屑的脸色渐渐变成愕然,紧跟着却是恐惧,他不想死……
噗嗵~
尸体直挺挺的倒下去,跟他一起倒下的,还有上百名没有做出躲避动作的县卫、私兵,侥幸活下来的人这才如梦初醒,尖叫这躲在女墙后。
“呵~”
看着对岸这些真定守军的表现,太史慈连耻笑都觉得累,不值得,见那些人躲在土墙后不出来,太史慈对身旁副将道:“去将破军弩抬来。”
破城弩,便是当初陈默与袁绍牧野对峙时,马均为破袁绍土台设计出来的弩,比寻常弩弓笨重,但却比床弩轻便,威力极强,能洞穿一百二十步外的板甲,之后这破军弩就开始在军中推广,太史慈在云中,曾以此弩布下弩阵,将五万鲜卑联军诱致峡谷,一战奸杀近三万鲜卑控弦之士,也是那一仗奠定了太史慈在北方的凶名。
不过这弩架设有些费劲,太史慈准备先想办法吸引一下敌军的视线。
当下,太史慈策马上前,来到岸边,看着对岸喊道:“赵子龙何在?”
真定县令从敌楼后探出头来,看着太史慈道:“我乃真定县令章琳,太史将军何故兴此不义之兵?”
太史慈冷然瞥了他一眼道:“我乃镇北将军,你是何人?焉有资格与我说话,滚回去,叫赵子龙与我说!”
说完,不待那章琳有何反应,突然抄起弓箭,对着章琳那颗明晃晃的脑袋便一箭射去,这么近的距离,对于太史慈来说,不可能无法命中。
一只手从一旁探出,一把抄住了射向章琳的箭簇,赵云在章琳与太史慈对话时就察觉到危险,他见识过太史慈的箭法,这个距离,太危险了,所以便一直在章琳身边,只是没有现身,那太史慈果然狡诈,若让他射杀了章琳,这真定县也就完了。
“将军亦是世之名将?区区一座县城,也要用这等手段么?”赵云站起身来,目光盯着太史慈,防他再次出手,这个距离面对一位神箭手,赵云也不敢保证次次都能护住章琳。
“赵子龙,我看你也是知兵之人,真以为这些人能挡住我大军?”太史慈收起了弓箭,并未再射,看着赵云笑道。
“我等军民一心,何惧奸佞。”赵云朗声道。
“你向后看看。”太史慈将弓挂在马背上,虽然他看不到土墙背后,但大概能猜到刚才那一波箭雨对这群乌合之众带来的震撼。
不用看,后面不少民夫已经连滚带爬的往城中跑了,包括许多私兵。
“子龙对军民一心或许有些误解,我关中将士所到之处,从不滥杀,此乃我关中军规铁律,我主当年在河东时便已经定下,无人敢悖,反倒是冀州军,据我所知,这些年与黑山贼作战,可没少拿百姓人头来充军功。”太史慈看着赵云道:“以你之才,既然并非袁氏爪牙,又何必在此为袁氏效命?”
太史慈可是雁门一带的统帅,这些年统兵作战,除了兵法,还需揣摩人心,他一开始,故意以身份压人,便是制造赵云和真定令之间的嫌隙,如今再点出赵云这般人物,没有半点官身,何必与他死战?
其实对于这样一座县城,若非发现赵云这么一个人才,太史慈也不想浪费这么多心思去离间对方。
“以子龙之才,若肯投效我军,慈必竭力举荐。”太史慈朗声笑道。
“长陵侯虽是当世枭雄,却并非仁义之君!”赵云肃容道,陈默虽然强势,但却并非他心仪之主,乱世之中,君则臣,臣亦择君。
“仁义?”太史慈挺直了腰杆,朗声道:“我主自初平年间起兵,定河东,平并州,入关中,伐西凉,征战十载,但我敢说,我主麾下将士从未有过屠戮百姓之事,这算不算仁义?关中大旱,我主亲自带人挖掘水渠,引黄河之水灌溉,开仓放粮,关中百姓因我主活命者以数十万,这是否是仁义?兴复河洛,重修洛阳,如今河洛得以繁华,我不敢说关中百姓有多富足,但自我主入主关中以来,子龙可曾听过关中、并州、西凉每年还有饿死、冻死之人?这是否算仁义?”
“我不知道你所谓仁义是何物?若是那满口仁义道德,匡扶汉室,那确实,我主要为关中两百万生民谋生计,真没有多余力气,去宣扬仁义道德,匡扶汉室这些屁话。”太史慈朗声道:“若子龙所言仁义便是如此的话,那我主真不算,也不屑!仁义,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赵云无言,冀州士绅说陈默不仁,多是抨击陈默不善待士绅,但要说对待百姓,还真没听过陈默有什么恶名。
“那邺城屠杀又是为何?”一旁的章琳探出脑袋,喊了一句,见太史慈摸弓,连忙又把脑袋给缩回去。
“邺城之战,我并未参与,无法评说,但我相信,主公绝不会枉开杀戮。”太史慈淡然道:“再说,战争伤亡在所难免,若不动刀兵,我主凭何攻入邺城?讲仁义道德么?”
“多说无益,将军若想得真定,还需打过再说。”赵云叹了口气,没什么说的,但要他就此放弃防守,那不可能。
“好!”太史慈回头看了看,见一架架破军弩已经被抬上来,当下也不再废话,调转马头便退回去:“放箭!”
看着那一架架破军弩摆在阵前,赵云吞了口口水,上当了,那太史慈根本不是来劝降的,而是来拖延时间的。
“嗡嗡嗡~”
弓弦剧烈的震颤声中,一枚枚拇指粗细的巨箭轰向土墙,威力极大,一名名躲在土墙吼的将士就那么轻易被从土墙后刺出的箭簇射杀,甚至土墙都在这巨箭的巨力之下成片倒塌……
第二百六十七章 走马相随
赵云默默地看着那些尖叫逃散的真定守军。
唉~
虽然知道这些乌合之众不堪大用,但这么轻易便被摧毁了士气,依旧让赵云有些失望,若是当年幽州军在这里的话,不说击败,但守住河道三天还是没问题吧。
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连县令都跑了,县尉战死,自己虽有统兵之权,但终究是个外人,军威未立,人心不齐,危难时刻,还真指望上下一心呢?
“兄长,快走吧!此处已经难以守住。”几名赵庄子弟上前,拉着赵云道。
便在此时,一支骑兵顺着东边的河岸朝着这边杀来,正是韩德绕道,找到冰面未曾碎裂之处,率骑兵渡河而来,显然,那位已经战死的刘县尉并未将赵云的计策贯彻到底,砸开的冰面并不完全。
“走!”赵云叹了口气,辛苦准备的防线,就这么被破了,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敌我差距太悬殊,无论士气还是战力,关中军都能对他们做到碾压。
只是就算退守真定,又能挡多久?
就太史慈拿出来的这种弩,城墙也未必能够守住。
当下,赵云带着赵家子弟在韩德率军赶到之前,退回了真定,准备依城固守,只是回到城中时,看到的却是混乱的城池,不明真相的百姓正扛着家当往城外涌。
“发生了何事?”赵云一把拉住一名匆匆而过的县卫,皱眉道。
县卫本有些不耐,看到是赵云,还是忍住了火气,不过声音也不怎么客气:“县令都跑了,我等在这里有何用?”
章琳跑了!?
赵云闻言,顿时被惊呆了,这就跑了?城池怎么办?
“还请赵将军放手。”那县卫看着赵云拉着他不放,苦笑道:“大家本就不想与关中军为敌,如今县令都走了,我等留下来又能如何?”
赵云下意识的放开手,皱眉看着四周慌乱的人群,心中很难受。
他还在想着如何守住真定,结果县令、县吏、县卫就这么放弃了,当初请自己出来御敌的是这些人,现在第一个跑的也是这些人。
“关中军杀进来了!”便在此时,一声惊呼声中,便见城门方向的人争先恐后的跑回来了,紧跟着一匹匹战马在城中飞奔。
马背上,一名骑兵飞快的大喊着:“城中百姓不必慌乱,我关中军从不伤百姓,众人可各自回家,莫要乱走!”
看着一边叫喊,一边冲向这边的骑兵,赵云下意识的想要动手,只是看着那些迅速往家中跑的百姓,举起的长枪却又无力的放下去,此时再战,只会牵连无辜,此非赵云所愿。
“可是子龙将军?”一名关中大汉策马来到赵云一群人身前,毕竟这一队骑兵在慌乱的人群主公那显得有些扎眼。
“正是!”赵云面色冷下来。
“我家将军相邀,请将军一叙。”那大汉对着赵云一礼道。
“兄长,不可,若他们伏兵暗害,我等怕是难以逃脱,不如趁此时城门尚未被敌军占据,先杀出城去再说。”一名赵家子弟急忙道。
赵云皱眉看向这员将领,点点头道:“带路。”
突围出去不难,但他们能走,赵庄不能走啊,如果太史慈一怒之下屠了赵庄,赵云怕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兄长!”几名赵庄子弟大急。
赵云摇了摇头:“你等且回庄中等候消息,莫要与人冲突。”
几名赵庄子弟不满,但赵云一旦决定的事情,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更改的,而且如今真定城破,赵庄也可能遭到威胁,不止是来自关中军的,还有从城中逃散出去的乱民、县卫,确实需要守护,当下众人只得听从赵云劝说,结伴回庄。
赵云则跟随韩德径直去了衙署,太史慈已经开始命人安抚民心,同时有随军的文吏开始帮忙处理县中公务。
“见过将军。”赵云对着太史慈一礼。
“赵云,真定赵庄之主,早年从军,曾在袁绍帐下做事,后转投公孙瓒,曾效力于白马义从,五年前因家中兄长过世,回乡守孝,曾与昔日袁绍麾下大将文丑交手,不分胜负。”太史慈放下手中的竹简,看向赵云道:“子龙如今守孝期满,可曾想过再出仕?”
“未曾。”赵云摇了摇头,出仕这种事情他自然是想过的,不过却并未想过出仕陈默。
“我主求才若渴,以你之才,荒废于乡野之间可惜了。”太史慈摇头笑道,对于赵云的话,他自然明白,这年头,怀才之人,大都有一展抱负之愿,之所以如此说,不是不想出仕,只是不想在这边出事而已,不过太史慈也没点破。
“云胸无大志,让将军见笑了。”赵云拱手道。
“无妨,人各有志,我不会强求。”太史慈笑道:“不过还是想请子龙随我去一趟邺城,见一见我主,一来你这等人才我主向来欣赏,二来我虽不知你心向何处,但既然你我相遇,见一见于你而言也并无坏处,是否明主,见过再说。”
“云若去了邺城,焉能离开?”赵云皱眉道。
“若想强留于你,我便可以,何须费力将你送至邺城?”太史慈瞥了赵云一眼笑道:“我主麾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子龙虽有将才,但却也不至于叫我主强留,不管你如何看他,我主一生行事磊落,还不至于如此下作。”
如果是田丰、沮授、审配这些人,若这些人抵死不从,陈默也绝不会放走,但赵云不一样,或许是个将才,但也只是个将才,还不至于叫陈默做出这等事情来。
“在下有选择么?”赵云无语道。
“莫要说的好似我逼你一般。”太史慈摇摇头道:“主公现在甚至不知实践有你这般将才,此事乃我自作主张,欲向主公举荐于你,能否见用,尚未可知,莫要担心,我主多数时候,是颇为仁厚的。”
“既然如此,云想回庄中交代一番。”赵云抱拳道。
“可,此事不急,我还有军务,一时间也难以抽身带你去见主公,便先在我军中待一段时间,待此战过后,我再带你去见主公。”太史慈很爽快的点了点头。
赵云有些诧异太史慈会这般轻易让自己离开,有些好奇道:“将军不担心在下一去不回?”
“你这人,不像,若你真的言而无信,稻叶事件好事。”太史慈道。
赵云不解的看向太史慈。
“若你直接离开,说明你乃无义之人,那样一来,离开也省的我举荐,坏了我名声。”太史慈见他不解,随口笑道。
自己这算是第一次给陈默荐才,若赵云是这么一个不守信义之人,走了对太史慈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赵云看了太史慈一眼,点点头,对太史慈一礼道:“在下告辞!”
“将军,就这般让他走了?”韩德看赵云离开,不解的看向太史慈。
“但愿我未曾看错人吧。”太史慈点点头道,他确实有些欣赏这赵云,但也只是欣赏而已,若赵云不来,他也不损失什么。
真定一战而下,太史慈并未继续出兵,军队需要修整,同时这么一城一城的打下去也不是办法,而四周县中军民眼见太史慈攻占城池后并未多造杀戮,加上援军迟迟不至,纷纷递上降书,算是倒向了关中军这边。
太史慈在真定修整了七日,这日正在厅中看书,却见韩德进来,对着太史慈一礼道:“将军,斥候来报,牵召率军赶到,如今屯兵于高邑,正是我军南下必经之处。”
“终于来了么?”太史慈闻言目光一亮,他等的就是袁氏的援军,攻城略地都是次要的,攻占再多的城池,如果自己这边败了,那些城池会重新回归袁氏旗下,只有将袁氏主力兵马一个个击败,那剩下的城池反而更易攻取。
“传我军令,三军明日集结,向高邑进发。”太史慈笑道。
“将军,那赵云迟迟未曾现身,恐怕……”韩德看向太史慈道。
“随他去,出兵要紧。”太史慈摇了摇头,虽然有些失望,但这种时候还是军务最为要紧,其他的都可靠后。
“喏,末将告退!”韩德当下领命,躬身告退。
次日一早,太史慈整点行装,率军向南而行,路过赵庄时,却见一白马将领拦在前方。
太史慈放眼看去,虽然换了一身戎装,但赵云身高样貌都是极为出众,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那种,太史慈自然也认出了他。
抬了抬手,部队缓缓停下,赵云见状,策马上前,对着太史慈一礼道:“累将军久等。”
“我以为你不会来。”太史慈笑道。
“将军既然以信义待我,云岂敢失信?”赵云摇了摇头道:“既然答应将军去见长陵侯,云自然不会食言。”
“好。”太史慈满意的点头笑道:“不管今后是敌是友,但你赵子龙,是个人物。”
“将军严重。”
“走吧。”太史慈心怀大畅,示意赵云入伍,跟随大军继续前行。
第二百六十八章 粮草问题
曹操抵达邺城附近之后,并未立刻攻城,陈默的兵马相当充分,所以并未如当初的高干和审配一般死守城池,直接放弃城外的各处要地。
这城池建立,通常都有几个必要因素,比如说地利,建城之地,多是四通八达之地,尤其是邺城这样能被选为都城的地方,其次便是有水源,这个其实也可以放在第一位,人没有水就会死,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不过这河北之地,不说水道纵横,却也是水网密布,这点并不存在问题,邺城的护城河可是直接连接浊漳水的。
很多时候,攻城战都是最后一步,城池周围,通常有很多交通要地或是险地可以驻守,把这些地方都拔除了,那时候才能真正开始断水绝粮。
所以一般在兵力充足的情况下,守将会选择在各个要地设防,陈默这次也是选择了这种守城方式,并不与曹操大军直接主力对决,而是借着袁尚败退的机会,设下一处处要寨,以此来挡住曹军进攻,同时不至于被曹操切断邺城与河内的联系,设下的大小营寨,从邺城一直蔓延到朝歌,大小营寨共一百二十八座,相互之间隐隐以周天之位排列。
曹操若集中兵力攻打某几个寨,陈默的主力大军会迅速援助,若曹操分兵进攻,则这些寨子相互支援,再加上主力不时策应,曹军虽然不差,但一时间也拿陈默没办法,双方斥候、小股精锐每天都会碰头,形成一处处小型战场,双方人马杀的天昏地暗。
“袁尚还不肯前来?”曹操大营,看着这几日的战损,曹操有些无奈,关中军攻破邺城之后,气势正盛,这些时日双方这般厮杀,虽然各有胜负,但从最终伤亡人数来看,还是他曹操吃亏一些,主要是陈默将骑兵的机动力都用在驰援各方之上,而陈默骑兵的规模,是目前三大诸侯中最大的。
五千骑兵再与袁军作战的过程中折损了不少,但随后又用在邺城缴获的战马迅速补充,西凉军中可不缺那精擅骑术的勇士,稍加训练配合,便能迅速形成骑兵战力,也因此,陈默这边,骑兵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千人,六千骑兵听起来不多,但在这数万人的战局,尤其是需要驰援各方的时候,这六千骑兵的机动力就被陈默通过这种方式发挥到极致。
曹操麾下自然也有骑兵,尤其是虎豹骑,那可是效仿陷阵营蹭蹭选拔出来经过训练后的强兵,由曹操族人曹纯率领,但这种精锐,用来驰援可比不上马超、庞德和张绣所率领的轻骑。
虎豹骑有专门的马铠,骑兵也有精良的铠甲,这让他们在冲锋时占尽优势,却也夺走了骑兵的持久力,适合短途冲锋陷阵,却难以这般持续作战,并且奔袭。
所以,曹操将希望寄托在袁尚身上,袁家掌控幽州,马源不缺,甚至曹操这边很多战马都是从袁家这边购买来的乌桓马或鲜卑马,现在唯一能够在骑兵上牵制陈默的,便是袁尚了。
“太史慈接连攻占常山、中山二郡,威胁到袁尚后方,如今袁尚已经派出牵召在巨鹿挡住太史慈,袁尚也率部屯于邯郸,不愿轻动。”程昱无奈的点点头,眼下袁家的困境,有一大半是他们造成的,此刻跑去苛责有些过份,而且袁尚挡住太史慈,不让太史慈与陈默汇合,也算是分担了曹军的压力。
“告诉他,我需要骑兵来遏制陈默骑兵,请他支援一些。”曹操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没想到陈默竟会将太史慈调离边关,他就不怕鲜卑人寇边么?”
“那陈默麾下云中太守郭缊也颇通兵略,加上这几年太史慈将边地鲜卑人杀的太狠,鲜卑人为其声威震慑,不敢轻易南下,如今连交易都是先于边关将领商议,得了准许之后,商队才干入关。”郭嘉摇了摇头,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奉孝身体若有不适,不妨先去休息。”曹操有些担心的看着郭嘉道:“那寒食散,奉孝还是莫要吃了。”
郭嘉身体最近一直不好,尤其是不肯按医匠劝告,断了那寒食散,据医匠所言,郭嘉这般下去,恐怕不出十年,身子就得被寒食散侵蚀,到时候便是扁鹊复生,也是回天无力。
“主公莫要担心,不是尚有十年么,在这期间戒掉便好。”郭嘉摆了摆手,他不太想提这个话题,看着众人道:“如今陈默设防,颇为缜密,主公需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曹操看着郭嘉,皱眉道。
“不错。”郭嘉点点头道:“我军与陈默交锋也不是初次,想要从他手上讨得便宜可不易,最重要的是,那陈默得了邺城粮草,就算我等截断其粮道,以邺城存粮之丰,短期内都不会担心断粮,更何况有武义守在延津,想要截断其粮道谈何容易”
剩下的,不用说,曹操也明白。
双方实力差不多,陈默无粮草之忧,但曹操有啊,之前夺青州,袁谭把粮草都运到了平原,如今袁谭虽然归降,但那批粮草,也用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还是得曹操从后方运送粮草过来。
光是一个邺城,就能让陈默无粮草方面困扰,更不需要大批抽调民夫来运粮,而曹操却需从中原抽调更多粮草,单是路上民夫所食,就比供应给军队的粮草都多。
陈默抢先一步占据邺城的先机的好处,这就显像出来了,两家在此争锋,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那接下来便是拼粮草的消耗了。
这方面,一直是曹操的短板,这些年四处征战,以中原四面皆敌的情况生生打成了如今与陈默并立的两大诸侯,但这些年几乎没歇下来过,也使得曹操这边,很缺粮,持久战这种事情,陈默能耗得起,但曹操却不能,如果这僵局一直不打破,最终输的肯定是曹操。
而郭嘉也相信,这个缺点肯定瞒不住陈默,对方有很大可能会避免与曹操决战,专心耗他粮草,最后逼得曹操不得不退。
这也是郭嘉劝解曹操做最坏打算的原因,除非能在短时间内胜出,否则最终不是被打败就是被耗死。
曹操自然明白郭嘉所言何意,摸索着下巴道:“以奉孝之计,我等该当如何?”
“我军已占据平原,如今这东郡、清河、安平、渤海四郡当迅速实际占有,如此一来,我军只需守住这四郡,他日再与陈默争夺冀州,便无需顾虑黄河之险。”
如果只有陈默这一支人马,郭嘉会建议曹操与袁尚联手攻占邺城,关中军再强,但两家联手无论兵力还是兵势都优于陈默。
但太史慈如此快便得了常山、中山二郡,让局势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太史慈肯定是准备跟陈默会师来的,这么一来,现在的局势就是陈默占有魏郡、中山、常山,未来可能还会占据巨鹿,而抛开曹操现在占据的那几郡之外,陈默占据了中山常山之后,袁尚恐怕连军粮都难以筹集,败亡几乎是肯定的了。
既然冀州不能尽得,那郭嘉建议选择最稳妥的办方式,与陈默平分冀州,以为下次交手占据主动和先机。
当然,打也不是不能打,但郭嘉觉得拿不下邺城,打了也是白打。
曹操沉吟片刻,看向其他谋士,郭嘉所言虽然稳妥,但此番曹操来冀州,为的就是抢夺冀州,这般结果,不是曹操想要的。
“孟德,眼下我军虽然与陈默僵持不下,但郭嘉如何知道袁尚就一定会败?太史慈虽为陈默麾下大将,但高览、韩猛、郭援等将孟德亦非未见过,加上冀州百姓,对那陈默颇有厌恶之情,那太史慈便是攻占了常山、中山二郡,却也不得人心,时日一久,必败无疑!”许攸断然道。
“至于粮草之事,孟德不必担忧,如今袁谭已经投了孟德,在下在这冀州也还有些故人,我会与公则、仲治他们各自前去说服这各郡豪族,请他们支援一些粮草,以供孟德用度。”许攸站起身来,朗声道。
他可是费尽心机,才为曹操得了今日之局,若就此放手,只拿半个甚至小半个冀州,那如何彰显他许攸的功绩?
“这……”曹操一脸犹豫:“冀州士绅会帮我等?”
“孟德放心,如今袁氏败亡之势已定,而冀州士人对陈默颇有不满,只需稍加劝说,定会鼎力相助。”许攸自信道:“孟德放心,我这便起程,去为孟德筹措粮草。”
郭嘉跟曹操隐晦的换了个眼神,粮草问题,解决了。
郭嘉的胳膊肘顶了顶程昱,程昱疑惑的看向郭嘉,见郭嘉点头示意,程昱秒懂,当下点头道:“子远先生所言不错,也可借此机会,得了冀州士绅支持。”
许攸捻须微笑,便是曹操帐下心腹,也得以先生来称呼自己,此事若能成功,自己这第一谋主之位,稳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马儿嚣张
“杀~”
邺城东,二十里处,曹仁设了个埋伏,引来了马超救援营寨,与夏侯渊联手想要吃下马超这支骑兵,邺城的骑兵一直都是曹军的心病,不将这些骑兵打掉,莫说攻打邺城,便是想要突破邺城外围的防御都困难。
计策成功了,但也失败了,马超在发觉不妥之后并未撤退,而是直接越过营寨杀进了曹军的区域,这样的反应是曹仁没有想到的,在后方准备与曹仁来个前后夹击的夏侯渊扑了个空,紧跟着迎来的便是马超凶残的报复。
骑兵不多,只有两千,但马超性格凶狠好斗,再突围而出之后并未走远,重新折回来之后,只是围着曹仁和夏侯渊的兵马,曹军走,他们就杀上来,曹军若追,他们便立刻撤退,马超当年凭借的也是几千骑兵在袁绍后方搞破坏,一直持续了几个月,袁绍却拿他没辙,靠的就是这种战术。
而且马超这人好记仇,追了曹军已经有近十里了,哪怕是曹仁、夏侯渊这等将领,也被马超这死缠烂打的劲儿给逼得头疼。
这里可已经是他们的地盘儿了,这马超竟然还在追!?
“曹贼~可有胆量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偷袭算什么本事,你若是个男人,就堂堂正正的来与我决一死战!”马超策马在阵前耀武扬威,虽然这几年他已经很少再玩儿什么单挑,但他不介意以此来恶心一下曹军,若那曹军主将敢出来自然最好,不敢出来,反正自己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走,虽然人少,但气势不能弱。
“马超,你若有本事,就进来。”曹仁捏紧了手中的长枪,要不是身为主将的责任,他真想上去跟马超大战三百回合。
“当我跟你一般蠢吗?你咋不让我直接去找曹操,砍他脑袋?”马超破口骂道:“一个个如同缩首乌龟一般,战不敢战,跑也跑不快,我都替你娘羞愧,生出你这般废物,你若有些羞耻之心,就该赶快抹脖子了断,留在这世上,都是浪费粮草,我看你坐下马儿都比你有骨气!”
“我……”
“子孝,莫要被他激怒!”夏侯渊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拉住曹仁,沉声道。
“听说你们曹家本姓夏侯,却甘愿做那宦官之子,不知那曹操是否也是个没卵子的,或者夏侯家本就如此,难怪只会背地里阴人,却不敢堂堂正正一战,原来这是祖传的,哈哈~”马超却是百无禁忌,羞辱曹仁一通还嫌不够,开始往上数落。
“我刀呢!”夏侯渊双目一冷,向亲卫伸手拿刀。
“妙才,莫要与他动怒!此乃激将之法!”曹仁连忙反手拉住要出去拼命的夏侯渊,斗将早就过时了,再说,以马超的无耻,谁知道他们杀上去他身后的骑兵会不会冲上来来个乱刀齐下。
“我必杀此人!”夏侯渊有些能够体会曹仁方才的感受了,很多事情就是如此,不是当事人,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愤怒。
“将军,末将去战他!”两名主将虽然忍住了,但身边那些曹军将领可没这般涵养,一名曹军将领大声道。
曹仁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当心些,那马超颇有勇武。”
“喏!”曹军将领答应一声,策马出阵,怒吼道:“马超小儿,修得猖狂,我来斗你!”
“噗~”话音刚落,迎面一枚投枪射来,直接将他从马上带下去。
“什么东西?也敢与我相斗,你配吗?”马超唾沫星子乱飞,他有些体会到典韦骂人的感觉了,被他骂的时候只觉怒火上涌,但骂的时候,那真是停不下来,当下看向曹军阵中,嘲笑道:“怎的,曹军之中,便都是这些无能之辈?难怪只敢施展阴谋诡计,就这点本事,正面作战,尔等怕是连我军一个回合都撑不住,乌合之众来说尔等,我觉得都是对乌合之众的羞辱,来来来,你家大爷就在此处,快来送死!让某看看,曹军将士,究竟有多无能!”
曹仁浑身颤抖,显然被气的不轻,一指马超,怒吼道:“何人去斩其首级?今夜我要用其那烂舌泡酒!”
“末将愿往!”一下子,五名武将齐出,一股脑冲向马超。
“嘿~今日本将军教你们打仗!”马超精神抖擞,双腿一夹马腹,不等后方副将阻拦已经冲上去,手中长枪狠狠地往前一砸,迎面而来的武将直接被巨力砸落马下。
随手一甩,便将第二名冲上来的武将斩杀。
“死!”另外一名武将冲上来,见马超长枪甩出,没有收回来,趁机一刀斩向马超。
“喝~”马超将长枪往回一拽,向后捅出,没有枪锋的枪杆,却是硬生生的洞穿了对方胸前的板甲,直接没入其体内,眼看着另外两名武将冲过来,长枪一时间拔不出来,马超索性放弃了长枪,身子向后一仰,避开对方的兵器,顺手从马背上将剩下的两枚投枪拿在手中,扭腰抖手,不等那两人调转马头,两枚投枪便先后刺入他们后心。
五名曹军将领,虽不说有多厉害,但此时敢出战,也是对自己伸手有信心的,却在这眨眼间,便被马超尽数击毙,五人加起来都没能撑够一个回合。
虽说如今这天下,斗将早已被淘汰,但看着马超在阵前连斩五将,战场之上,瞬间一片静谧,之前那些鼓噪的曹军犹如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没说错吧?”马超暗暗喘了口气,一把将自己的长枪收回来,正想说话,却见两枚利箭朝着自己射来,连忙躲避,却还是慢了一些,被一枚利箭射中肩膀。
呵~
马超没有多逗留,在曹仁下达放箭命令之前,已经策马调头回阵,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拔掉箭簇,仰头朗声道:“说你们无能,你们可认?除了这般见不得人的手段,还有何能耐?如今我已受伤,曹仁、夏侯渊,可敢过来与我一战?我让尔等一只手!”
同时对副将使了个眼色,只要他们敢出来,那就立刻叫他们知道上千投枪落下是什么滋味。
夏侯渊有些意动,曹仁却对他摇了摇头:“此时若我等敢出阵,恐怕第一个面对的,便是那贼人的投枪阵。”
这投枪阵乃是上前骑兵同时投掷投枪,射程不远,三十步左右,却威力惊人,之前他们已经吃过一次亏,那上千跟投枪落下来的威力,他们若真敢上去,恐怕身上立时就要多出几十个透明窟窿。
夏侯渊无奈的点点头,这马超看着鲁莽,实则鸡贼的狠。
“一群鼠辈!”马超见对方没有动静,冷哼一声,继续开骂,只将曹仁、夏侯渊两员大将气的七窍生烟。
“将军!”马超在那里正骂的浑身舒爽,却见那副将策马来到他身边道:“斥候来报,四周发现六路曹军正向我军这边靠拢,若被他们合围,我军突围可就难了。”
马超点点头道:“准备撤军。”
“喏!”
马超说完,却是来到阵前,一指对方帅旗方向,朗声道:“今日天色已晚,本将军还要回去用膳,便饶尔等这帮废物一条狗命,告诉曹操,下次莫让我在战场上碰到,否则,千军万马之中,我去他首级都如探囊取物一般,给我记好了,以后遇到这面旗,就给我绕着走!”
说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调转马头,带着两千骑兵往回走去。
“好一个小贼!”看着对方离开,曹仁怒哼一声。
一名曹将上前,躬身道:“将军,乐进、曹洪等六位将军已经率部来援,让人来通知将军尽量拖住敌军,伺机将其合围剿灭!”
曹仁和夏侯渊闻言对视一眼,夏侯渊冷哼一声:“我道那小贼有多大本事,原来是得知了我军援军赶至,他才无胆!”
话是这般说,但看着马超扬长而去的骑兵,曹仁和夏侯渊都颇为无奈,若有办法拖住对方,他们也不至于被那马超撵到这里来,兵力是马超三倍还多,若能追上他,哪会被马超这般指着鼻子骂半天?
“告知他们,马超已然被击退,各自回营吧。”曹仁叹了口气道。
这时候来了也没用了。
当下一行人各自回营后,留下兵马前去找曹操汇报。
“好一个马儿!”曹操听着两人的叙述,也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早晚必擒之!”
“主公,骑兵不破,我军确实拿那马超无奈。”程昱思索道,要破陈默设下的邺城防御圈,这骑兵是重中之重,今日伏击不成,来日再想设伏算计,恐怕对方已经有了准备,这事儿不好办呐~
曹操点点头,这个他自然明白,只是眼下,自己这边骑兵除了虎豹骑之外,也没有多少骑兵,如今对方生了警觉,更加难缠,得再想个计策将,先断去陈默这支臂膀。
“子远那边如何了?”曹操看向众人,询问道。
“已经筹措到一批粮草,清河崔氏、安平马氏都已经表示愿意资助。”
“那就好,先让他们张狂几日,都去歇息吧。”曹操有些疲惫的道。
“喏!”
第二百七十章 破局之策
相比于曹操那便忙碌着攻城的事情,陈默这边相对而言却轻松许多,看陈默和曹操两人,会发现他们有些地方很像,但有些地方却是南辕北辙。
一样都有大气魄,一样求才若渴,但陈默比曹操更自信一些,这份自信在用人上能够体现出来,曹操用人更谨慎,或者说多疑,并不能完全放下,但陈默却更愿意放开手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陈默自问做不到,但他自信可以做到掌控全局,不管出了什么问题,他都有能力及时补救。
这一点,体现在战争状态的时候,曹操会殚精竭虑,不说事事亲为,也要大致知晓,不让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
而陈默却能放手,比如城外的防御在做好大致架设之后,具体的事情都是高顺等人在处理,而邺城之内,他将守城交给张济,城内杂事交由杨修,巡视城内则交给王彪,一切井井有条,至于怎么打,除非两军大战或是某一处被敌军攻破,陈默才会来解决问题。
寻常时候,若出现疏漏,陈默也能及时查证。
若说曹操不如陈默,那有些偏颇,得看哪方面,有些事情,陈默没有经历过,但曹操经历过,陈默的自信源于他的年轻,他的能力,他相信再大的问题自己都能解决,解决不了他还年轻,耗都能把差距补回来;而曹操的警惕和多疑,源于以往所经历的背叛,还有他日渐衰颓的身体。
陈默如今春秋鼎盛,而曹操已经年过不惑,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步入老年行列了,无论精力还是体力,下滑严重,但他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完,留给他犯错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了,而天下却还有陈默这样一个大敌。
夜深人静,众人已经退去休息,曹操却是无心睡眠,踱步来到帐外,看着那漆黑的天空,目光幽幽。
“主公在想何事?”郭嘉拎着酒壶,来到曹操身边,笑问道。
“奉孝怎还未睡?”曹操扭头,看着郭嘉笑了。
“无心入眠。”郭嘉随意的找了处地方坐下,动作有些僵硬。
“奉孝也在担心邺城之事?”曹操询问道。
“嗯。”郭嘉点点头道:“此前在帐中所言退兵之事,却也并非全是框那许攸,陈默此人……不怕主公笑话,嘉这一生,从未有过这般无把握之时,这邺城能否夺到,嘉并无十足信心。
陈默如今占尽地利之便,若他只是困守孤城,我倒不是太担心,要困一城,哪怕是邺城也不难,最重要的是人心,若他退守邺城,那邺城军民便会生出不敌我军之念,但他似乎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只是守城,而是想要打败我军,那邺城或许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座坚固些的军营而已。”
遇上这样的对手,郭嘉也头疼。
“他以前就是这般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曹操哼了一声,朝着邺城方向骂道,好像陈默就在眼前一般。
“他有这个资格。”郭嘉灌了一口酒,叹息道:“主公,嘉本以为,有嘉在,终有一日,能助主公击败陈默,称雄于北地,进而光复天下。”
“那是自然。”曹操听出了什么,面色一沉,随即洒然笑道:“奉孝比我年轻,与那陈默相差不大,操还在想我哪日去世,若那陈默还在,留你来辅佐子修。”
曹昂作为曹操的接班人,这点基本已经没了疑虑,无论能力还是德行,曹昂基本已经被曹操视为最佳继承人了。
郭嘉闻言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灌了一口酒,笑道:“除嘉之外呢?”
“就你一个,其他人不行。”曹操扭头,瞪着郭嘉道。
“主公,为人君者,慎独。”郭嘉向后仰了仰身子道:“那医匠都说了……”
“庸医之言,奉孝何必在意,我已命人去寻那华佗、张机,便是绑也要绑来!”曹操冷哼一声,就是当初那庸医之言,让郭嘉好似看透生死一般。
“唉~”郭嘉有些无奈的看着曹操,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无奈:“说说邺城吧。”
曹操点点头,没有作声。
郭嘉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勾勒着邺城以及周围的大概方位,明灭不定的火光下,并不是太清晰,但大致的位置已经勾勒出来了。
郭嘉想了想,在四周点了点道:“既然陈默不愿固守邺城,而是要在城外御敌,以如今的打法,对方骑兵来去如风,颇为麻烦,而且耗日持久,倒不如集结兵力,攻其一点。”
“如此一来,岂非……”曹操突然怔了怔,没有再说下去,目光看着郭嘉。
“城外作战,再如何也比攻城要容易许多,而且还有袁尚在侧,陈默必然不敢拼尽全力,但我军却可,如此一来,那陈默便只有两个选择,退守邺城,或是主动与我军决战。”郭嘉在邺城东边的平原位置点了点笑道:“出城决战自不必说,但他若退守邺城的话……”
“那便困死邺城,不管邺城之中有多少粮草,终有用完的一天,拖得越久,对我军便越有利!”曹操笑道。
“正是如此。”郭嘉抚掌笑道:“不过依陈默往日行止来看,多半不会选择退守邺城,到时候诱其出城,再通知袁尚,嘉以为,袁尚不会放过此机会。”
这占据之变,莫测万千,取得先机也未必就能笑道最后,就如曹操先轻取平原,占了先机,到头来反被陈默夺了邺城,陷入被动,而如今,曹操、陈默相争,看似最后得利的可能是袁尚,但无论是曹操还是郭嘉看来,邺城在袁尚手中,远比在陈默手中更有利。
至于袁尚得了邺城之后的局势,那只有到时候才能知晓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跟陈默联手,到时候大家各凭本事,看谁能先拿下邺城。
“便依奉孝之计,看那小粪郎这次要如何应对。”曹操哈哈笑道。
粪郎吗?
郭嘉看着西方,叹了口气,世人多以此来贬低陈默,但看看关中这几年的收成,曹操如今都是一边骂一边让人将那粪肥之术学来自己用,也只有那些无知之辈,整天抓着这点不放。
“有时候,嘉就在想,当年陈默拿了家师书信来寻,嘉未曾避而不见,会是何结果?”郭嘉突然笑道。
“那……”曹操想了想,一个陈默已经够让他头疼了,身边再出个郭嘉的话,啧啧,扭头看向郭嘉,好笑道:“那我干脆自缚,去投了那粪郎便是,以我二人关系,再次也能混个三公吧。”
“对天下来说,或许是幸事。”郭嘉闻言笑道。
“嘿,当年虎牢关分别之时,我可是诚意相邀,却被那厮拒绝。”曹操笑骂道:“若他投我,不也一样?”
“所以说,这天下英雄太多,于民而言,却也未必就是好事。”郭嘉叹道:“而且,主公与长陵侯,未必能够融洽。”
有些理念上的东西,陈默和曹操是有分歧的,或者说陈默和曹操都有些极端,比如这次邺城屠杀,郭嘉相信,陈默如此做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但太极端也太过激进了,所带来的后患很大,好处也不少,但就算这次陈默夺了冀州,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可能都要被锁死在冀州无法他顾了。
“谁知道,这世上哪有那般多可能,操相信,如今的局势,就是最好的。”曹操站起身来,朗声笑道:“这次,定要给那粪郎一个教训。”
……
“阿嚏~”邺城,刚刚欢好完,搂着佳人酣睡的陈默,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夫君可是染了风寒?”甄宓有些担忧的起身,任由身上的丝被滑落,时间久了,那害羞的情绪也就少了,此刻更关心陈默的身体。
“无事无事,莫要起来。”陈默将软绵绵的甄宓重新拉回来:“大概是天寒,改日叫人做个壁炉,屋子里会暖和许多,早些睡吧。”
相比于曹操的忙碌和头疼,陈默这些天可是轻松写意,大小事务分派下去,自己只需掌控大局,不该操心的事情他从不操心,生活也颇为规律。
每日早上起来打熬力气,上午去衙署处理公务,下午回府中与佳人谈诗作赋,晚上入睡也绝不会超过子时,没理由染上风寒,打个喷嚏而已,这女人也太过大惊小怪了。
“早些睡。”陈默将女人拉进怀里,抱紧一些,重新拉上丝被道:“这样反而容易冻着,我这身体怎会如此轻易染了风寒?安心睡吧,来入我怀中,暖和些。”
“嗯~”甄宓乖巧的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缩进陈默怀里,很快便酣然入睡。
陈默却是有些睡不着了,刚刚的睡衣似乎被这一个喷嚏给喷没了。
啧~
有点儿难受,算起来,孟德兄也差不多该选择决战了吧?只是袁尚那边……先破了曹操,袁尚好对付。
思索着眼下的局势,陈默重新闭上了眼睛,大不了先把邺城让给袁尚,等收拾了曹操,再重新打回来,反正城中粮草已经差不多都运出去了,剩下的,就看临敌应变了。
屋中重新陷入了沉默……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战开启
“曹操这是要干什么!?”一大清早,马超看着远方接连十几座营寨升起的狼烟,有些懵,这个信号,代表着曹军大军齐出,太夸张了吧?
就因为自己昨天骂了曹仁和夏侯渊一顿,曹操就要大军齐出,这也太夸张了吧?那曹操老贼这般沉不住气?
呆滞了片刻之后,马超连忙命部将放起了狼烟,不管怎样,曹军若真的大军齐出,自己肯定是遭不住的。
“孟起,先去看看,协助防守!”庞德和张济找到马超,合计道。
陈默的兵马一时间集结不起来,同样曹操就算全军出动,一时间也打不进来,他们这些负责驰援的骑兵正好可以袭扰一番,为陈默争取时间,这也是当初陈默定下的策略。
“好!”马超点点头,正合他意,当下点齐骑兵,与庞德、张绣合兵一处,率领大股骑兵出击,前去牵制曹军。
邺城那边,陈默也接到了部下将领的报告,前线响起了曹军大军进犯的信号。
昨晚还想曹操差不多该集结兵力决战了,今日便传来消息,自己还真是算无遗策呢!
“众将集结,随我出城迎战。”陈默命人将甄宓送往河内之后,便命三军将士集结,出城迎战,曹操猜得没错,从一开始,陈默便没有想过依托邺城防守,那是最后不得已的办法。
邺城之中,狼烟升起,这代表着各营集结的信号,很快传向四方,一百二十八营将士,迅速向邺城东面集结,那场面,颇为壮观,但却井然有序。
曹操站在车辕上,看着远处烽火连天的场景,扭头看向郭嘉,摇头叹道:“还真被奉孝说中了。”
“主公!”夏侯渊来到曹操车架前,对着曹操一礼道:“不如趁此机会,先胜一阵?”
陈默大军集结,必然需要时间,但曹军可是半夜就开始集结的,这方面,曹操占据了优势,先破陈默几营,就算不能造成胜势,也能先在士气上压陈默一头。
“可!”曹操点点头,这是战争,可不讲什么礼仪。
当下,夏侯渊、曹仁出战,想要先一步破了陈默几处营寨,为曹军占得先手。
只是大军刚出,便见马超、庞德、张绣三将率领骑兵赶来。
“又是这无胆鼠辈!?”马超看到夏侯渊和曹仁率领的兵马,顿时兴奋了,当先率兵前去冲杀,庞德和张绣见状,各自领兵从两翼杀出,令曹军不能全力迎战马超。
夏侯渊和曹仁见状,连忙结成圆阵御敌。
“曹贼,可敢出来一战!?”马超眼见对方结成圆阵,直接率兵越过两人所部,来到曹军阵前,率领兵马先给对方来了一记投枪阵,多数被对方盾牌挡住之后,方才勒止战马,对着曹军大吼道。
“此乃何人?”曹操看着阵前肩膀上还绑着药布,却尤自气势汹汹的马超,询问道。
“此乃西凉马超,马孟起,昔日韩遂、马腾兵败,韩遂身死,马腾归入陈默麾下做了金城太守,这马超却是跟着陈默南征北战。”程昱笑道。
“有些意思!伯道麾下,还真是什么人都有。”曹操点点头,看着马超一只胳膊牵着马,在阵前叫嚣,有些好笑,他记得昨日夏侯渊和曹仁回来禀报的,就是此人,指了指马超道:“何人去挫一挫此人锐气?”
“末将愿往!”一名武将应了一声,带着兵马杀向马超,却是看马超身上有伤,想要趁机取利。
“来得好!”马超眼见有人来应战,当下大喜,带着人马直扑对手。
两千骑兵不多,但对方的人马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数,而且这将领显然并非曹仁和夏侯渊,眼看马超杀来,竟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带着人马硬杀上去。
要说起来,其实也没错,这年月,骑兵的作用主要就是袭扰,正面作战可不是步兵的对手,但那也得看是哪边的骑兵,西凉骑兵,可是装备着马铠的,而且马铠的坚固程度比许多将领身上的铠甲都要坚固。
马超眼见对方竟然想要以硬碰硬,当即大喜,率领着骑兵就汹涌而至。
“咔嚓嚓~”
一杆杆刺出的长矛碎裂,有的刺在人身上,马背上的骑士直接被顶下来,顷刻间被随后而至的骑兵踏成了肉泥,但更多的,却是汹涌而过,坚固的马铠撞断了长矛,冲入了人群,斩马刀左劈右砍,在曹军中硬生生冲出一道血路,竟是在正面对碰中,将曹军生生压得崩溃。
曹操见状有些吃惊,也看出了这支骑兵的不凡,连忙喝道:“子和,于我挡住马儿!”
“喏!”曹纯早已集结好虎豹骑,便在曹操身侧,当即答应一声,率领着八百虎豹骑杀出,迎向马超。
马超见状,只以为是寻常骑兵,当即凶狠的撞上去。
但这支骑兵可是曹操麾下战斗力最强的虎豹骑,哪有这般容易击溃,同样上了马铠,而将士更是如陷阵营一般,层层淘汰而出,可说是精锐中的精锐。
两支人马撞在一起,厮杀片刻之后,竟是人数较少的虎豹骑占据了优势,生生将马超所率骑兵一分为二。
马超也没想到曹操麾下竟然有这样一支人马,双方兵马错身而过之后,看了看自己身边残存的将士,心中有些吃惊,怒吼一声,再度向虎豹骑杀至,这一次却是败的更惨,麾下骑兵折损过半,生生被虎豹骑击溃。
马超也没想到那曹操麾下竟然还有这样一支人马,眼看着自己兵马溃散,也有些无可奈何,只得带着残军绕开,让庞德和张绣过来收拾残局。
虎豹骑虽强,但与马超兵马正面硬拼了一次,折损也不少,曹操眼见张绣、庞德二将率兵杀到,连忙下令虎豹骑撤回,命曹洪率步兵上前御敌。
大仗尚未正式开始,陈欧这边马超便先败了一阵,算起来,似乎是曹操赢了,但三支骑兵相互配合,却是拖住了曹军的脚步,为陈默赢得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