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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不过霸     庶族无名txt下载     庶族无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二章 试探

    “原来是子布先生到了,快,上座!”夏口,明军大营里,曹昂和张昭的到来自然受到了陈默的礼遇,张昭乃徐州名士,这些年虽然效力于江东,但在中原也颇有名望,包括祢衡对张昭都是推崇备至的,这等名士,陈默自然不会怠慢。

    “谢明王!”张昭客气的点点头,坐在客座之上。

    “子修也坐,你我就不用亲自招待了吧?”陈默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曹昂笑道。

    “不必,多谢明王!”曹昂一礼,大大方方的坐下来。

    “子布先生,你说……孤此番南下,伐的是刘备,从始至终,未曾对江东流露半点敌意,但仲谋似乎对孤颇有误解,先是联合刘备来组我大军,我大军已经准备回师,如今却是屯兵柴桑,让我不得不留在此处,却不知仲谋是何意?”双方宾主落座之后,陈默看向张昭,笑问道。

    “明王威势颇重,虽无侵吞江东之意,然这荆州一下,明王随时可以渡江,我主也是担心明王趁势夺我江东,才出此下策,绝无冒犯之心。”张昭微笑道。

    “子布不曾领兵,不懂这兵事,莫说柴桑如今集结水陆兵马十余万,单是一万大军每日所耗粮草,子布可知有多少?如今这十万大军囤聚柴桑,随时可以逆流而上,侵我疆土,若是不动,每日所耗粮草恐怕不出三年,江东这些年积累便会付之流水,若只是防备? 两三万人足够? 子布先生为人,孤是颇为信任的,但此言未免将孤当成了稚童。”陈默笑道:“子布欺我啊。”

    张昭连道不敢。

    “明王此番攻占江夏? 吾主确实不愿与明王为敌? 然明王如今已经夺我疆界,这恐怕……”曹昂抱拳道。

    “打住? 江夏乃荆州地界,朝廷一直以来也只承认楚王一脉治理荆州,这也是征讨刘备之本意,如今孤既取刘备? 这荆州地界? 自当归还,孙权若愿归还荆州治地,并交出伪帝,孤可上表朝廷,封孙权为吴侯? 两位以为如何?”陈默抬了抬手,打断曹昂的话,笑问道。

    张昭和曹昂同时皱眉,这个条件,他们不可能答应的,再说孙权本就是吴侯,陈默再封也没有意义,不过换了个朝廷认可罢了,别说交出刘基,就算是荆南四郡,孙权也不可能归还的,不,那本就是孙权的地盘,也谈不上什么归还。

    “明王此举,未免强人所难。”曹昂皱眉道。

    “两位今日远道而来,就不说这些扫兴之言,我已备下宴席,今夜为两位接风,至于是战是和,我们改日再聊如何?”陈默没有继续,只是微笑道。

    张昭跟曹昂对视一眼,默默地点点头,这件事无论陈默还是孙权,都没有让步的意思,这和谈最终恐怕要崩,不过礼节上,陈默既然相邀,那张昭和曹昂也只能答应下来,再说两人的目的也有不同,此时坐在一起,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当下,陈默给两人安排了住处之后,又把曹昂留下,张昭也没多言,躬身告退。

    “恨我么?”帐中只剩下两人,陈默看着曹昂笑问道。

    曹昂不答。

    “看来是恨了。”陈默叹息一声,看着曹昂道:“你呀,什么都好,脸上藏不住事,这点你得跟子桓学学,他们如今如何了?”

    “丕弟和植弟如今也已开始入仕。”曹昂沉默了片刻后道。

    “孟德兄被我葬在故里,以后若有时间便去看看吧。”陈默点点头。

    “此战之后,弟子会去。”曹昂淡然道。

    “你觉得这一仗,你们有希望?”陈默看着曹昂问道。

    “若胜,昂自可驰骋中原,若败,想来明王也不会阻止在下祭祖!”曹昂淡然道。

    确实,江东此战若败,那江东哪还挡得住陈默大军?

    “看来子修是不愿与我多言了。”陈默起身道:“且去歇息吧,这一仗,不会太久!”

    曹昂起身,依足了礼数对陈默拜别,转身离开。

    “呸~”典韦见曹昂走了,从嘴里吐出个木球,一脸无语的看着陈默道:“王上,我不说话便是,再说,这江东明摆着没有投降之意,你说跟他们废什么话?打便是了!”

    却是陈默担心典韦在关键时候乱说话,特意让他事前吞了颗木球,此刻典韦却是一脸幽怨的看着陈默。

    “打是要打,但不是现在,他们此来,一为投降,一为激我出战,就看水能骗过谁了。”陈默看着曹昂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重新跪坐下来道:“这次谈还是得谈的,有用。”

    至少要牵制住江东的水军不能快速回援,然后吗,反而简单,余昇的水师如今差不多已经到了广陵了,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个时机。

    “有人要投降?”典韦愕然的看着陈默,怎么看出来的。

    “嗯。”陈默笑道:“很奇怪?”

    “子修公子?”典韦想了想问道。

    “自己想去。”陈默摇了摇头,起身朝外走去道:“走吧,今夜畅饮。”

    “喏!”典韦高亢的答应一声。

    晚宴的时候,不但军中将领作陪,还有不少江夏名士赶来捧场,自然是宾主尽欢,次日一早,陈默将张昭叫来帐中,命典韦守在帐外,密谈了足有一个时辰,没人知道说了什么,只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再没有过这种单独见面的时候,都是将两人一同叫来商谈议和之事,最终也没能商议出个结果,两人告辞离去。

    “王上,你说这两人来了这里七八天,最后也没说个结果,这算什么?”典韦不解的看着陈默。

    “谁说没有结果?”陈默看了典韦一眼道:“这夏口附近上前艨艟,八艘楼船,他们不是都看了吗?”

    “看这有何用?”典韦不解。

    “你是孙权,知道我在此处调集了这么多战船,会如何想?”陈默反问道。

    “打仗?”

    “差不多。”陈默笑道。

    “他们是来刺探军情的!?”典韦突然反应过来,一脸惊怒的看着陈默。

    “你才发现?”陈默有些好笑。

    “王上,我这便派人将他们追回来!”典韦怒道。

    “莫要冲动!”陈默摆了摆手道:“不让孙权知道这里的情况,孙权怎肯打这一仗?你以为军中将领不知此事?”

    “他们知道!?”典韦惊了。

    “连你都能猜到,他们为何猜不到,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便好。”陈默摇了摇头道。

    “那,让他们知道了,孙权便会打这一仗?”典韦皱眉道。

    “不一定,他应该知道曹昂看到的应该是孤想让他们看到的,但至少也知道,这一仗,我想打。”陈默摇了摇头,两军博弈,能够猜到对方的布局,那就等于占了先手,孙权不会天真的以为他只有这些,所以打不打,就看孙权态度是否坚决了。

    “那就打啊!”

    “谁打?你打?”陈默反问道:“你会打水战?”

    “当然不会。”典韦摇了摇头,他连陆战超过五百兵马都指挥不过来,更别说水战了。

    “不会就莫要说的这般简单,你看看这边将领,有几个擅长水战的?”陈默瞪了他一眼道:“这些船,只是让人家看看,真打起来,还得把他们引到陆上来打!作为将军,你得会骗人!”

    “呃……那我……”典韦一脸懵逼的看着陈默,现在当将领要求都这么没底线了?会骗人就能当将军?我这样的老实人咋办?

    “你就当个护卫吧,没指望你!”陈默瞥了他一眼道。

    当护卫……其实也挺好!

    典韦点点头,跟着陈默往回走,忍不住看了看身后的水寨。

    接下来的几日,陈默开始布署,荆州军留下来的船只被陈默重新整编,水寨也被扩建,大量船只停靠后,又将荆州降军拉来守水寨,荆州将士多半是懂水战的,只是没有合适的将领,所以一直以来才被江东压着打,其实也不是没有合适将领,只是刘表时代留不住人,荆州这边也出过一些人才结果没被重用,最后都投去了江东,荆州这边的将领,多出自士族豪门,对于出身很看重,刘表时代的大将,基本都是门阀中人,附和陈默心意的水军将领,在这些荆州降将中,找不出来,陈默会打水战,但要指望这些就能败江东,却是多虑了。

    从一开始,荆州这场仗,陈默就是拿来最大可能吸引江东的,陈默的兵马开始在各处要地分布,接替往日的荆州军,只有几名将领留下来辅佐吕布统帅荆州水军。

    至于江东那边,曹昂将这边的情报带回来之后,孙权就已经打定主意打这一仗,他不怕陈默组建水军,就怕陈默想在陆地上跟江东打,陆战打不过明军,这点孙权已经有了足够认知,但若说水战,就算陈默得了荆州水师,那也照样不是江东的对手,对于这一点,孙权还是有信心的。

    虽然已经派了贺齐、全琮驻守丹阳、吴郡等地,但周瑜还是有些担心,但眼下陈默已经在夏口屯兵,周瑜也只能为这一仗做准备了,除非真的想降,否则这一仗是不可避免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吕布的烦恼

    天下好乱?

    已是建安元年年末,南阳,宛城,吕布占据这里已有一年多的时间,外界刘备在跟袁术打,陈默在后半年开始大规模征伐羌人,北方袁绍也在跟公孙瓒还有黑山贼纠缠,曹操占据了汝南以后,开始跟袁术扯皮,吕布这边自然也没闲着,他夺了本该是刘表的地盘,刘表自然不愿意,前半年时间,吕布跟刘表麾下将领过了一遍,不过到了后半年,随着曹操占据汝南的消息传来以后,刘表就选择与吕布和解了。

    吕布还有他麾下的人马打仗太猛,刘磐、黄祖、蔡瑁、张允、文聘,荆州将领几乎被吕布虐了一遍,吕布也不笨,在尝试了一次水战之后,就绝不靠近水边儿,你要打,过来打,你要不打,我也不过去。

    刘表势力自然是强过吕布不止一筹的,无论兵马还是钱粮,远非眼下南阳可比。

    说起来,南阳也是龙兴之地,但从中平年间开始,这里作为黄巾军的核心城镇之一,当年各路军队会战于此,后来平定黄巾之后,皇甫嵩还在宛城大开杀戒,黄巾覆灭之后,南阳恢复了一些生机,但紧跟着董卓乱朝,孙坚路过南阳的时候,顺手砍了当时的南阳太守,然后袁术占据南阳,征集兵马讨伐董卓。

    再往后袁术跟曹操打,被曹操打跑了,刘表跟曹操暂时达成同盟,准备以南阳为都,将天子迎到南阳来,刘表和曹操共同辅佐天子。

    如果真是那样,也未尝不是好事,谁知道曹操转手就带着天子跑了,两家自然翻脸,南阳几经战火,南阳百姓多逃往关中或是荆州,如今的南阳,比之最初的时候,人口恐怕连一半都不够,如今吕布占据南阳,刘表本是想要夺回来的,奈何吕布治理不行,打仗却是在行,骑兵在新野这边乱跑,有时候荆州军刚刚过河,就被奔腾而至的骑兵给撵走了。

    这般打了半年多,刘表有些心累,最重要的是,曹操占据了颍川、汝南,随时可能攻入南阳,这个时候再跟吕布打,恐怕会让曹操得了空隙,攻占南阳,等于自己把南阳送给了曹操,刘表自然不愿意,因此选择跟吕布和解。

    双方互不侵犯,吕布挡住曹操,必要的时候,刘表可以帮吕布提供一些粮草上的支援,反正荆州也不缺粮。

    没仗打了,吕布反而不自在了,之前打仗还能从江夏那边抢些粮草辎重来养活自己,现在没仗打了,治理南阳就是吕布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做过刺史主簿,要说完全没有治理经验那自然不可能,但水平有限,加上身边多是武将,南阳士族没人愿意出仕,这也导致吕布身边没有个能帮他出谋划策或是帮他治理地方的人才,有时候,吕布会写信去问陈默。

    当年在长安的时候他就经常跟陈默商量,但终究太远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真的自己来治理一方的时候,如何鼓励农耕、恢复民生,怎样惠民或者说怎样收税,该怎样来评定税赋的标准。

    最终,吕布将这些事情丢给了张辽,自己跑出来透气,这主公貌似不怎么好当啊。

    然后,吕布很快又被张辽请回衙署,商议天下大事。

    四处都在打仗,给吕布的感觉,也就只有这天下好像很乱,比以前更乱了。

    自己身边,缺个谋士,能帮自己处理这些琐碎之事,遇到疑惑之时,可以给自己意见的人……像陈默那般的就行了。

    南阳士族看不上吕布,但吕布同样也不怎么看得上这些人。

    “主公,眼下只凭南阳这些人口,恐怕无法供养军队。”张辽让人将几卷竹简摆在吕布桌案上,之前为了跟刘表打,吕布训练了不少新兵,如今加上他们自关中带出来的并州军,南阳有兵马近五万,只凭如今的赋税别说对外作战,平时养都养不起。

    “既然已无战事,便解散新军如何?”吕布看着那几卷竹简,有些头疼,随手翻开一卷道。

    “不可,如今虽与刘表讲和,但我军东面有曹操,西面陈默也随时可能自武关攻入,若解散新军,两方人马打来,我军恐怕难以抵抗。”张辽肃容道。

    “陈默也会来攻?”吕布皱眉道,他跟陈默关系应该算是不错吧。

    “主公,如今主公亦是一方诸侯,这诸侯之间,公私需分开,那曹操与陈默关系亦是不错,昔日在洛阳,他二人相交莫逆,但前翻曹操不是一样趁虚自陈默手中夺走天子?”张辽叹道,吕布最大的缺点就是对敌人狠辣,但对朋友没有防备,这征战天下跟平日里交情能一样么?

    吕布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但粮从何来?向刘表要一些?”

    刘表可是答应过会在粮草上鼎力支持的。

    “刘表那边,自然要向他讨要。”张辽点点头道:“但若是如此,我军恐怕就受制于刘表,他日一旦刘表切断对我军的供给,恐怕立刻便有覆灭之危,虽是盟友,但不可不防!”

    这年头儿,最不靠谱的就是盟友了,当初讨董联盟的诸侯都算得上盟友,但看看这几年,相互间杀的最狠的便是这些盟友,当初讨董的时候若是有这般厉害,估计董卓当年也撑不到迁都。

    “文远觉得该当如何?”吕布看向张辽。

    张辽:“……”

    我要知道早说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半晌之后,张辽突然有些颓废道:“主公,末将觉得,当下我等最重要的是,寻一贤士辅佐主公,为主公出谋划策,另外治理地方,也比你我强许多。”

    吕布点点头,看向张辽道:“听说这荆襄之地,人杰地灵,文远可知,有无能比肩陈默之人?”

    张辽无意识的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自家老大还真敢讲,陈默是什么人?未及弱冠已名满天下,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国,并州、关中在他的治理下颇有兴盛之相,更是凭借一己之力,成为能够跟袁绍相抗衡的北方霸主,陈默的基业,可真的是他自己凭本事打下来的,这样的人才,不说空前绝后,但当今之世,能够与其并论者能有几人,就算有,会投吕布?

    “主公眼光不错。”最终,张辽也只能捡好听的称赞一下,这眼光的确够高,轻咳一声,张辽道:“不过似长陵侯这等人杰,可遇不可求,末将觉得,主公当务之急,是能找到几位务实之人,能帮主公处理郡务,分析眼下局势,为主公出谋划策即可,似长陵侯这般的人杰,还需慢慢物色。”

    “很难找?”吕布摸索着下巴,感觉陈默很好相处,有些聪慧,但也不至于找不到类似的吧?

    不是太难,是找不到!

    张辽有些无言,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在洛阳抓几个大臣过来,也好过现在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明日便让人去打探这南阳有无高人。”吕布揉了揉太阳穴,最终叹道:“定要让他来助我。”

    便是绑也要绑来!

    吕布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没有谋臣的日子太难受了,侯成他们连个帐都算不清。

    “主公,其实这高人名士难寻,但这南阳之地,寒门士子也有不少,宛城中便有,主公不防贴张榜文,以郡中主簿、郡丞等职位相待,总会有人前来应征。”张辽想了想道。

    高人若能那般容易被请来,就不叫高人了,而且就算请来了,人家都未必愿意帮忙,倒不如以官职来请,倒是可能请到一些人,就算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但总比侯成、魏续这些算个赋税都要十几天的人强吧?

    “也好,先找些人帮忙料理郡务,然后打探高人下落。”吕布点点头,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至于人才,可以慢慢找。

    “末将这便去办。”张辽起身道。

    “还有一事,让魏续、侯成还有宋宪、成廉他们没事便去征讨这南阳一带贼寇,记住,不需扰民!”吕布起身道。

    剿灭贼寇也是个提高民心之法,吕布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处立足之地,自然也想好好治理,剿匪是吕布现在能够想到不多数对百姓有帮助而且也能充实一下府库的方法。

    至于怎么讨……吕布这些人在并州多年,对于怎么找寻山贼草寇自有他们的一套方法,这个对他们来说倒是不难,而且也不需要太多兵力,完全可以以战养战,顺便磨练一下新兵。

    这倒是个法子。

    张辽点点头,当下起身告辞。

    吕布耐着性子处理了一会儿公务之后,也起身离开衙署,以前还不觉得,但自从成了这南阳之主以后,吕布对于衙署就十分排斥,这地方太折磨人了!

    从衙署出来的那一瞬间,吕布有种整个人快要飘起来的感觉,一瞬间,神清气爽,走路带风,看什么都变得顺眼了许多。

    必须寻访高士,就算不如陈默,也不能差太多!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丰年

    陈默回到长安之后,其实并不算太忙碌,他建立的执政模式相比于这个时代而言是很先进的,尤其是专门兴修水利还有专门负责农业推广的匠作营和典农中郎将这两个单独划出来的衙署已经在各县建立,再加上一套完善的官员监察体制,只要陈默身边的这几个人不乱,这套体系就可以运转。

    当然,这样的制度也很容易出问题,如果身边的李儒、徐庶有什么别的心思,对陈默的危害也是很大的。

    但没办法,陈默参考过古往今来许多制度,也认真思索过各个制度的优缺点,但只要是人来执行,任何制度都会有缺漏,不在制度本身,而在人身上。

    眼下时逢乱世,权利过度分散并不利于一个势力的发展,将权利集中到几个有能力而且值得信任的人身上,等自己势力再大的时候,眼下这种执政模式就不太适用了,如果陈默能把袁绍给吞并,再把中原拿到手中,那个时候就需要通过一个朝廷来运转了。

    不过,陈默理想中的朝廷跟眼下的朝廷是不一样的,必须能各司其职,当然,这也只是理想状态,事实上是根本不可能的,涉及到整个天下的权利和利益的地方,明争暗斗又怎么可能没有,到时候,就需要在大的方向上把控。

    秋季,整个关中、三辅以及并州迎来了罕见的大丰收,一直困扰着陈默的粮草问题也随着今年的税赋开始不断上交而逐渐消失。

    “征伐中原是不够,不过以今年府库存粮来说,明年可以支撑我军对西凉之地展开一场战争了。”李儒笑眯眯的翻着税簿,作为负责整个关中和并州赋税统计的官员,李儒的官职不算高,但手中却掌握着整个关中和并州的钱粮,说是把持着陈默的经济命脉也不为过。

    前年关中大旱对陈默的影响极大,去年一年,整个衙署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包括陈默在内,但今年收上来的粮税却一下子让陈默的势力从那种缺钱状态下缓解过来,李儒这几天走到哪里都是笑眯眯的,如果再胖点儿,就跟贾诩差不多了。

    “对西凉作战是否早了些?”徐庶看着地图皱眉道:“马腾、韩遂二人久在边地,麾下兵马也是善战之士,而且在羌人中颇有声望,若是贸然动兵,未必能尽全功。”

    要占领西凉,马腾、韩遂与地方羌人之间的联合是最恶心的,一下子灭不尽,等大军撤走后又开始作乱。

    “此事还得看策略,伐兵乃下策也。”李儒笑道。

    你刚才不是说要打仗么?

    徐庶愕然的看着李儒,有些无语。

    “仗自然是要打的,但我们主动攻伐还是他们来攻,那其中还是有些差别的。”李儒微笑道。

    “先生是想,激他们来攻?”徐庶自然能听懂李儒话中之意,皱眉思索道:“过去两年,马腾、韩遂时时犯边,我军新军也逐渐在杀伐中磨练成一支精锐,老将徐荣、华雄且不说,单说武义、太史慈两位将军,便能叫马腾、韩遂所部难以占到便宜,如今二人虽然时时犯边,但要让他们大举来犯,二人恐怕没有这般胆量,先生莫非是想故意露出破绽引二人来攻?”

    “韩遂号称黄河九曲,又岂是如此容易中计?”李儒摇摇头笑道:“不过这马腾、韩遂二人虽然是同盟,但终究并非一家。”

    说着看向陈默道:“主公,据说这马腾乃伏波将军马援之后,是否真是如此已不可考,但这西凉羌族却是大半信服,马家在羌人中声望颇高,董卓死后,马家已经逐渐替代了昔日董卓的地位,若任由其这般下去,久必成大患,儒以为,韩遂可不管,但马家必须尽早除之。”

    趁现在袁绍在忙着破公孙瓒,曹操也在跟袁术扯皮同时还在觊觎徐州,陈默目前周边没有太大的祸患,正好有时间平定西凉稳固后方,否则他日陈默若是跟袁绍、曹操开战的话,西凉这边,将会是很大的隐患。

    陈默点点头道:“文优所言不错,马家在西凉威望日盛,尤其是在羌人之中的地位渐高绝非好事,而且我朝与西域通商之事,在西凉颇受两人掣肘,致使商道几乎断绝,若能设法让此二人反目,而后联合韩遂,除掉马家是最好的选择。”

    动兵的话,陈默也不太愿意,战争就是个耗粮机器,好不容易有了些好转,陈默还想趁机大力鼓励农、工,这需要大量的钱粮投入,这个时候开战会拖慢陈默的计划,如果是跟袁绍,跟曹操开战的话,那拖慢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韩遂和马腾的话……陈默总觉的跟他们正式开战自己才是吃亏的那一方。

    毕竟西凉人丁稀薄,粮产方面能够自给自足都不错了,拿下对陈默来说至少在经济方面是拖后腿的,西凉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可以作为防备外敌入侵的前线,不用把战线拉到关中这边来影响民生,另外一点就是作为丝绸之路的一环,西凉不在手中,丝路很难顺畅。

    再一个,在战略上,能够跟并州一东一西将河套之地夹在中间,必要的时候,可以两面出手,将匈奴人彻底摁死或者驱逐出去,将河套这块北方沃土拿在手中。

    但不管怎么样,如今大举出兵攻打西凉在陈默来说,是不划算的,韩遂和马腾显然也不是什么义气深重的人物,哪怕他们结为异姓兄弟,这关系也绝非牢不可破,与其陈默主动出兵费钱费粮的去攻打,倒不如设法挑拨二人开战,陈默只需要在两人打的差不多的时候,将西凉给拿了,或者联合弱的一方把强的给收拾了,顺势拿下西凉,无论用哪一招,都比直接发兵西凉来的划算。

    “主公所言甚是。”李儒微笑着点点头道:“如此一来,能够省下不少粮草,而且也最稳妥。”

    徐庶感觉怪怪的,从去年开始,陈默身边的人都一直在精打细算,只要涉及到粮草问题的,肯定能想出最省钱的方案来,朝中去年、前年的俸禄都没发,按照陈默的解释,他正在跟曹操要,毕竟天子在那边,你曹操既然拿了天子,这朝中百官的俸禄,自然该由曹操来拿,反正我没钱。

    当然,也只是限于朝中百官,各县县令,各郡太守以及陈默身边这些谋士、武将的俸禄,陈默是不会吝啬的,归结起来其实也简单,愿意跟着陈默帮陈默做事的人,该给的绝对少不了,甚至还会有奖励,至于朝廷百官,陈默留着也只是有个跟曹操在大义上分庭抗礼的名分,至于俸禄,皇甫嵩也好,赵温或是钟繇也罢,这些人显然不是靠俸禄来养活的,等他日陈默迎回了天子,再说俸禄的事情也不迟。

    “主公,西凉刺史之位,在下以为当派一能臣出任。”一旁的贾诩突然道:“但不能派遣太多兵马,以免马韩二人心生警惕,仅是去西凉处理政务,同时也可以先一步帮主公收取民心。”

    陈默点点头,确实如此,西凉需要一个刺史来坐镇,而且这个刺史的能力必须足够,也要有足够的名声和手段……

    陈默的目光看向贾诩,贾诩默默地端起酒觞,看向门外,秋高气爽,长安的这个季节真的是最舒服的时候,叫人不想动弹呐~

    陈默有些好笑的看着贾诩,自己还没说话呢。

    不过想想,贾诩去西凉的话,不会做的太差,但也绝对不会做的太好,差不多就行了,别指望贾诩能尽全力,贾诩在养生之道上面比任何人都强,他是不会让自己太过操劳的。

    “主公,在下倒是有一人选,最为合适。”徐庶看着陈默笑道。

    “哦?”陈默看向徐庶:“元直有哪位贤才可举荐于我?”

    “主公忘了,主公身边还有一位大才可用。”徐庶看着陈默笑道。

    “你是说……”陈默揉了揉太阳穴:“恩师?”

    “不错,子源先生治理青州,令青州大治,群盗奔逃,若论武,子源先生的本事也不弱,名望上,子源先生乃是天下名士,足以胜任,是以在下以为,没人逼子源先生更合适。”徐庶微笑着点头道。

    “恩师的话,的确最合适,只是……”陈默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苦恼。

    只是臧洪从洛阳回到长安之后,整个人精气神都有些散,陈默每日会去陪臧洪,能够感受到臧洪现在有些厌世的情绪。

    “这便要看主公的本事了。”徐庶笑道。

    “元直所言不错。”贾诩仿佛刚刚回过神来,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主公,子源先生无论名望亦或是才干,都是西凉刺史不二人选,而且以子源先生如今之态,诩以为,或许为他寻些事情,对他反而是好事。”

    陈默看了贾诩一眼,最终也不得不承认贾诩所言不错,当下点头道:“也罢,我去试试。”

    至于能否说动臧洪,那就不敢保证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对错

    臧洪自从回到长安之后,精神状态就不太好。

    至于原因,或许是因为张超,也许是陈默的信,哪怕与家人团聚也并不能让他好受些,终日与酒作伴,活在醉生梦死之间。

    陈默几乎每天都会来,偶尔也会陪着臧洪喝上几觞,只是很少开口劝说什么,有些东西,得自己走出来。

    今天也一样,陈默来到臧洪府宅后,就没怎么说话,只是陪着臧洪喝酒。

    “有事?”喝了半晌,臧洪看着陈默这副模样,有些烦闷。

    “本是想请老师帮忙,不过看到老师这副模样,还是算了。”陈默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叹道。

    “嘿~伯道擅算人心,你这般说,便是笃定我会帮你了。”臧洪哂笑一声道。

    “老师肯定会帮我,只是此次事情事关重大,老师这般模样,让弟子如何放心?”陈默摇了摇头叹道。

    “酒……可以不喝。”臧洪摇摇头道:“我知道,伯道帮我控制了人言,东郡之事,没人会指责我,甚至不少人赞我乃义士。”

    “这并没有错,若放在春秋时,老师所为,可为义士。”陈默点点头,肯定道。

    “若无你那封书信,我亦如此认为,义无大小,遵循心中之义,便是大义。”臧洪点点头:“但以己之义,明知必死却要他人与我共同赴死,是否是义?”

    “老师并无强迫任何人,又岂知老师之义非他人之义?”陈默反问道。

    臧洪一怔,随即看着陈默摇头苦笑道:“你啊,自小便善辩,这道理从你嘴里说出来,正的反的似乎都有道理。”

    陈默轻咳一声道:“老师言重了,弟子不过实话实说尔。”

    “这便是最可怕的,你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但言中之意却是截然相反。”臧洪感叹一声道:“为师倒宁愿自己笨些,不去质疑你的话,那般也可心安一些。”

    “是啊,旁人的言论,自然有办法去控制,但心中的那道坎,反而不宜过去,这说明老师依旧是哪个正人君子。”陈默微笑着给自己满了一觞:“君子问心无愧便可。”

    “但我问心有愧。”臧洪摇了摇头道:“伯道,若你是袁绍,当时会发兵否?”

    “不会。”陈默很自然的摇了摇头:“没到那个地步,给孟德书信一封,讨份人情,就像这次救老师一般便是,恕弟子直言,张超没那般重要,孟德只需诛杀张邈便可,要一个张超并不难,我也好,袁绍也罢,都能要来。”

    张超无论德才,都算不上什么人物,别看臧洪是其故吏,但看看离开广陵之后,臧洪为青州刺史,令青州大治,为东郡太守,也能造福一方,而张超,除了跟张邈、陈宫等人合谋造反还被人家收拾了,哪还有什么亮眼的事情能让人记住?就算是造反之事,为首的也是刘备、张邈、陈宫,亮眼的是曹操,张超只是个附带的名字。

    陈默跟张超的交集,也就是当年在曲阳时,那也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当时张超若要收陈默为弟子的话,臧洪多半不会相争,可惜,张超顾虑陈家的事情,也没觉得陈默有什么奇特,所以陈默跟张超,也仅仅就是认识的关系,最多因为老师的原因,算是熟人,但如果臧洪不开口,要让陈默去跟曹操讨这个人情,陈默不会做。

    因为张超这些人的所为,陈默是有些厌恶的。

    臧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仰头又是一觞酒下腹。

    陈默摸索着酒觞道:“老师心中之坎,默无法相助,要说大道理,谁都能说,事情已经过去,人该往前看,但弟子知道,这些大道理说来容易,但要做却是极难,所以这些事,只能老师自己去想通,若老师有个意外,师娘还有小师弟,我固然也会照料,但老师知我自幼丧父,对弟子来说,幼年丧父乃这一生都难以弥补之遗憾。”

    “原本我准备战死于东郡,如今既然没死成,便不会轻易求死,这点,伯道大可放心。”臧洪摇头笑道:“说吧,何事。”

    “西凉刺史之职,弟子希望老师能够担任。”陈默拱手道。

    “你要对马腾韩遂动手?”臧洪看向陈默道。

    “便知瞒不过老师。”陈默点点头,也不隐瞒:“如今并州、三辅之地已然恢复秩序,不说大兴,但却也有恢复繁荣之相,东有成皋、伊阙、箕关、壶关、雁门之地,袁绍、曹操便是想攻也难以攻入,唯有西凉,无险可守,他日若遇战事,后方易不稳,因此,马腾、韩遂二人,必先除之!”

    “确实如此。”臧洪点点头,陈默能有今日这番成就,是他也没料到的。

    “但西凉之地,羌汉杂居,朝廷于西凉威信不足,加上有马腾、韩遂之患,寻常人出任西凉刺史,恐怕难以胜任,弟子身边一县之才不少,但若说能够震慑一方之人,如今能找到的,也只有恩师。”陈默看着臧洪。

    “也罢。”臧洪点了点头:“为师就替你走一趟西凉。”

    “多谢恩师。”陈默大喜,躬身道。

    “难得,如今天下,也只有伯道会用我这无德之人了。”臧洪摇头叹道。

    “老师若是无德,放眼天下还有几人敢称有德?”陈默闻言却是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老师,东郡之事,老师或许有错,但这世上谁人敢说自己一生无错?若以此来用人,一者挑不出多少,二来,德是可以造的。”

    想到陈默控制人言的手段,臧洪虽然不认同,但也不得不承认,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德已经失了最初的那种感觉。

    “所以,用人还是以才来算比较好,毕竟德可以作假,但才不会!”陈默笑道。

    臧洪知道,很久以前,陈默就有这样的观念,毕竟陈默可以说是从布衣白身一步步爬到如今这地位,见过的东西太多,士人养望说起来又何尝不是作假?所以陈默在用人上的观念,也是有些离经叛道的,但不得不说,此时回头想想,陈默说的也未必就是错的。

    “何时起程?”臧洪既然已经决定出仕,自然不会拖沓。

    “越快越好,弟子会设计让马腾、韩遂二人相争,但是否能成,两人会否反目,这个不太确定,老师在西凉也需小心,弟子无法给老师太多兵马,以免令二人警觉。”陈默躬身道。

    “按照刺史府的编制来算,我这里可以有一校人马,五部齐全也只是两千人。”臧洪点点头,他做过青州刺史,现在的刺史跟以前不同,有些权利,但在军权之上,限制的很紧,这一校兵马,多数时候也只有五六百人,臧洪任青州刺史时,麾下只有七百人,青州军权在袁谭手中。

    “兵马上,弟子只能给老师八百,但皆是精锐之士,其将领高顺,亦是弟子麾下悍将,这八百人皆是他训练出来的精锐,虽只八百,却能攻无不克!”陈默沉声道,这次对于西凉,陈默是志在必得的,不但请出了臧洪出任西凉刺史,给臧洪配备的将领也是高顺这等身经百战的悍将,陈默麾下,千人规模内作战,无人是高顺对手,包括陈默也一样。

    臧洪点点头,这点上,他不担心陈默会亏待自己,高顺作为陈默麾下最倚重的将领之一,臧洪自然是清楚地,这也是个良将。

    “此外还有典满此人可做老师护卫,莫看年纪与弟子相当,但其天生神力,武艺在军中也少有人能敌。”陈默笑道。

    典满跟在陈默和典韦身边也有两年了,每日习文练武,陈默是看着典满一点点变强的,武艺肯定是不及典韦的,但缺少的也只是沙场之上的磨练而已,这次将典满派到臧洪身边,也是希望典满能够得到一些历练,将来成为陈默麾下一员能征善战的猛将,不用跟典韦一样只能做个护卫统领。

    毕竟典韦到这个年纪,其实已经定型了,除了一身恐怖的武艺之外,也无其他用处,但典满却是有更多可能的。

    当然,也是希望臧洪能帮陈默调教一番。

    臧洪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且收拾一番,若是高顺将军已经准备好,明日便可起程。”

    “老师不必如此着急!”陈默连忙摆手道:“老师今日且休息一日,明日还望老师来衙署一趟,西凉之事,还有些细节需要商议。”

    西凉虽然地广人稀,但是却更为复杂,不但有韩遂、马腾这两支军阀时时侵扰,更大的问题是羌人的问题,陈默融合了五支千人部落,目前看来还算顺利,这些羌人的生活习性与汉人相近,如今建立乡庄,建立户籍,以汉人的法度来管理并未受到太多排斥,每年缴税也是足额的,对于首领被带到长安,重新在各乡庄设里正、三老之职,也没发生问题,除了言语和一些生活习俗之外,其他的都没问题,所以陈默也有进一步加大融合的想法,这些想法还没来得及跟臧洪商议。

    “也好,明日为师就不饮酒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趣事

    “此事当慎重!”次日,衙署中,臧洪仔细听了陈默对羌族的规划以及这一年来取得的成果之后,皱眉道:“两族之恩怨绝非如此简单便能功成,若真如此顺利,自光武至今已有近两百载光阴,这羌乱如何一直是西北大患?”

    “但事在人为,老师可有建议?”陈默看向臧洪笑道。

    “我于羌族并不了解,眼下不管说什么,斗不过是凭空猜测,不足为信,伯道既有此意,尽快通知高将军准备出行,我当往西凉各族去探寻一番再做计较。”臧洪摇了摇头,他见过的羌人都没几个,只凭书卷上的东西,怎能作数?

    一旁的李儒和徐庶听的松了口气,主公这位老师显然不是夸夸其谈之人,没有无端指责,同样也没有认为陈默便是对的,更没有做出什么保证,而是要亲自去探查一番,至少从态度来看,这位是个务实之人,至于能力,反而不用担心,毕竟能教出陈默这样弟子的,又怎会是无能之辈?

    “如此,明日便可动身。”陈默点点头,高顺的新军都是从西凉降军之中挑选出来的,近十万人中挑选出八百人,几乎每一个都能当百人将来使,那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西凉军本身都是身经百战的,这样一支人马,虽然只有八百,但关键时候发挥出来的作用,可能八千人都未必比得上。

    当下,众人又商议了一番臧洪去西凉后以何处开始下手,将刺史府建于何地的问题,另外朝廷这边可以提供哪些支持,若马腾、韩遂来攻,选哪里进行防守可以坚持到长安这边的援军过来,一直到下午,陈默将众人带到府中设宴招待,也算是为臧洪践行。

    有些东西,一年半载是看不出来的,要想融合一个民族,或许需要几代人乃至更长时间的努力,都未必见效,想要将一个民族短时间内融合,只能通过战争。

    深夜,陈默躺在床榻上回想着臧洪临走之前留给自己的话,大汉四百年都未能做成的事情,凭什么会认为自己能在短短数年内做到?

    还是以怀柔手段?

    貂蝉乖巧的躺在陈默怀中,虽然已经成了陈默的侍妾,但在这个家里,貂蝉的地位显然是最低的,哪怕是侍寝的时候,也不敢胡乱说话,如今陈默皱眉思索,貂蝉也不敢随便询问,只是静静地躺在陈默怀里,任由陈默大手无意识的游弋,两人以最亲密的姿势相融,似乎又隔着看不见的沟壑。

    双方的关系,似乎仅仅止于身体的愉悦。

    “你似乎很怕我?”陈默放下了念头,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美是真美,生在这个时代,以陈默如今的地位,多娶几个妾室并非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陈默本身也好美人,估计也没人不好,但他并不喜欢这种没有交流的欢愉,感觉像是在玩弄一个漂亮的木头。

    “妾身不敢~”貂蝉下意识的想要行礼,被陈默一把摁回来。

    “在外,礼不可废,但在这床笫之间,就没那许多规矩了,府里的规矩不多,莫要擅谈政事,不可违背尊卑之礼,其他的事情,没那许多讲究,你这般严肃的表情……感觉像在受刑!”陈默看着貂蝉摇头笑道。

    “妾身没有。”貂蝉嘴角扯了扯,想笑,最终没笑出来,只是身子柔和了一些。

    “夜了,再来一次就歇息吧。”陈默搂了搂她的身子,在她耳畔道。

    “嗯~”

    黑暗中,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只是偶尔传来压抑的声音叫人不免想入非非……

    隔天一早,臧洪便带着小妾和几名家丁在城外汇合了高顺,陈默带着徐庶亲自来送。

    “此去西凉,少说也需一载光阴,兵凶战危,便不多带家眷,瑜儿那里,伯道替我教他。”臧洪看着陈默嘱咐道。

    瑜儿叫臧瑜,是臧洪长子,今年九岁,本是在射阳老家的,臧洪出事时,陈默便派人去射阳将臧洪家眷都接来,如今在长安城中跟臧洪一起生活。

    “恩师放心,教人的本事,弟子还是有一些的。”陈默笑道。

    臧洪教授之法跟多数士人不同,习惯了臧洪授课的人,再用其他教授方式教授的话,难免会有别扭,陈默是臧洪教授出来的弟子,教人之法与臧洪可说是一脉相承,臧洪之子,的确更适合陈默来教。

    “这便放心了。”臧洪翻身上马,扭头看向陈默道:“默儿,你之才,十倍于为师,时至今日,为师能教你的已经没了,不过很多事情,切忌急功近利,执政以稳为首,尤其是一些大事之上,一要稳,二要静心!”

    “谨记恩师教诲!”陈默肃容一礼道。

    臧洪点点头,与贾诩、李儒、徐庶点头示意之后,方才与高顺汇合,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向西而行。

    “走吧。”陈默一直等人马消失,方才看着众人笑道:“西凉之事暂时就按此前设计来做,还有其他事要忙。”

    秋收一过,这安静了大半年的天下,恐怕又要打仗了,陈默这边要找机会收拾马腾、韩遂,其他诸侯也一样要动兵,这年月,注定不会太平。

    相较而言,陈默这边倒是比较轻松地,毕竟关中以东,多有关卡,不需要太费力防守,不像曹操那样,不管打哪里,都得先安稳四方。

    “主公,前几日在兖州的细作传回书信。”李儒跟在陈默身边,想起了什么,突然笑道。

    “哦?兖州又发生了何事?”陈默好奇道,自己那兄长刚刚坑完袁术,莫非又有什么动作了?

    “不算大事,不过于曹操而言,损失却是不小。”李儒微笑道。

    “哦?”陈默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主公可还记得戏志才此人?”李儒笑道。

    “孟德兄的首席谋士,怎会不知?”陈默点点头,戏志才此人,谋略那是没得挑的,曹操这些年无论做哪件事,都有戏志才的影子在里面。

    “戏志才年初的时候便已重病,曹操出征汝南都未跟在身边,五月时不治而亡。”李儒笑道。

    “可惜了。”陈默闻言也忍不住叹道,戏志才之才,陈默是十分欣赏的:“他还不到四十吧?”

    “三十六。”李儒点点头,戏志才这般年纪,算得上是英年早逝了。

    “死得好啊!”陈默笑道,戏志才一死,倒不至于让曹操断了一臂,毕竟自家这位兄长本身能力摆在那,但就像陈默本身能力不俗,身边也需要李儒、徐庶、贾诩这样的人帮助一般,曹操同样如此,欣赏归欣赏,但那毕竟是敌人的谋士,死了对陈默来说,那就是好事,当然,其实陈默最想除去的,是荀彧,如果荀彧死了,那可真就等于断了曹操一臂。

    可惜,这事也只能想想,就像陈默对于李儒、贾诩、徐庶还有满宠、臧洪这些人的保护一样,曹操对自己的谋士同样也保护的很好,想通过刺杀这种方式来杀荀彧,想想也就行了,如果能通过暗杀的方式杀了荀彧,倒不如直接想想能不能通过这种方式将曹操给干掉,难度都差不多的。

    “不过今年曹操扩张极为迅猛,豫州全境几乎都被其所得。”一旁徐庶有些感叹道。

    “这就是手握天子的好处,那些原本是袁术的地盘,现在曹操收服起来却少有抵抗。”说话间,众人已经回到了衙署,各自坐下来,陈默看着众人道:“如今这时局,北方三足鼎立之势已成,但新出现的势力也不可小觑,那孙策攻下会稽之后,似乎有脱离袁术之意,若是能成,这江东之地日后也要算一方势力,加上刘表……”

    “主公为何不算吕布?”李儒笑道:“吕布如今占据南阳,之前打的刘表没脾气,主动放弃南阳给吕布,虽说地方不大,但威慑力可不小。”

    “打仗他行,但这诸侯相争,战争只是最后一环,但他却只有这一环拿得出手,我听说,他在南阳最近正在四处招贤?”说到吕布,陈默也不由笑了。

    “的确如此,不过南阳士族少有相投。”徐庶点点头,笑道:“而且吕布似乎也不太看得上南阳士族。”

    “那是,毕竟是在朝中待过的,见识过满朝文武,再去看那些寻常士人,自然难入其法眼。”陈默对此倒是理解。

    “在下听闻,温侯选贤,是希望选到如主公这般的……”徐庶看着陈默,笑的有些古怪。

    “我?”陈默愕然。

    ……

    南阳,宛城。

    吕布的将军府中,看着眼前两名魁梧的汉子,吕布有些不是滋味。

    “在下周仓,久闻温侯大名,只恨投效无门,近日听闻温侯招人,特来相投!”

    “在下胡车儿……与周兄一样,特来相投。”

    “暂入我身边任护卫,日后有了功勋,再行封赏。”吕布点点头,就两人的体魄和气势来看,是勇武之士,吕布也确实喜欢勇武之人,收下两人自然不难。

    两人拜谢离开,吕布这才看向身边的张辽:“文远,你说我写的榜文是否有误?这些时日来投的,怎的都是勇夫?”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论雄

    “也就是说,大将军之位被让给了袁绍?”把玩着手中的刻刀,陈默看着地图有些遗憾道:“兄长若能再坚持一下便好了。”

    “主公是想联合曹操与袁绍一战?”徐庶点点头,北边公孙瓒现在基本上已经废了,袁绍现在没有急着灭掉公孙瓒是怕北边边境不稳,公孙瓒好灭,但若要因此让乌桓、鲜卑人趁乱杀进来,对谁都不好。

    “不,若有可能,我想先灭曹操。”陈默摇了摇头,手中刻刀掷出,钉在地图上兖州的位置:“四面皆敌之下,犹能让他杀出一条生路,若等他将袁术、刘备一一灭掉之后,便是困龙升天之局,更不容易对付。”

    “但若让袁绍击灭曹操,以袁氏四世三公之望,恐怕更难对付。”徐庶皱眉道。

    现在袁绍有冀州、青州以及半个幽州,但实力已经十分雄厚,若是陈默与袁绍联手击败曹操,除了给刘备、袁术喘息之机外,更是塑造了一个更强大的对手,陈默便是在这一仗中能得一些好处,也很难争得过袁绍,到时候袁绍后方有冀州这等钱粮之地,又手握兖州、豫州,整个天下,袁绍便占了一半,到时候陈默比之袁绍就差了太多了。

    “袁绍现在的确强,但隐患也不少,细作送来的竹简,元直也都看过吧。”陈默坐直了,看着徐庶笑道。

    “看过一些。”徐庶点点头。

    “元直如何看?”陈默笑问道。

    徐庶想了想道:“四世三公之名望的确可怕,而袁绍本身文武兼备,当今天下,若将人口、兵力等拿来算,袁绍当为诸侯之首,无论主公亦或是曹操,皆有不如。”

    袁术现在被曹操撵到淮南,早先二袁相争的局面已经不在,这点从袁术跟刘备打的有来有往就看得出来,袁术现在虽然仍旧有实力,但对治下的掌控力严重不足,孙策渡江之后,对袁术的命令能拖就拖,之前陈瑀拒绝袁术入寿春,差点把袁术逼得无家可归,哪还有最初二袁争锋的气势,眼下跟刘备打的有来有往,但刘备成为徐州牧才多久?

    不管刘备本事有多大,但底蕴不足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袁术据有扬州、江淮而且底蕴充足的情况下,却跟刚刚立足徐州都没站稳跟脚的刘备打了个有来有往……的确挺能干的,要知道在诸侯割据刚开始的时候,袁术的实力可是凌驾于袁绍之上的,现在却渐渐被曹操所取代。

    反观袁绍这些年发展却是越发顺利,借着公孙瓒逼的韩馥让出冀州之后,虽然一开始在跟公孙瓒的交锋中吃了不小的亏,但凭着袁家的家底,硬生生的把局面给稳住了。

    再加上公孙瓒心太大,局面铺的太大,给了袁绍各个击破的机会,之后又杀了刘虞,也是一招昏招,你就算把刘虞撵走都比直接杀了强,那可不只是宗室,刘虞的声望,便是袁绍都要敬畏三分,你一个边将,怎么就敢直接杀了?到现在,袁绍已经彻底翻盘,公孙瓒的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袁本初有多强,就不用了说了,大家都知道,但其弊端你怎么看?”陈默摆了摆手,袁绍现在大势已成,优势很明显,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派系林立。”徐庶犹豫了一下,躬身道:“袁绍麾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但内部相争也颇为激烈,冀州士族与颍川士族之间相互算计……”

    “这只是表象。”陈默摇了摇头:“我,曹操手下都有这样的事情,元直莫要说你不知。”

    陈默手下如今也有派系,比如唐元他们的青州士人,陈默通过各种手段拉拢来的颍川士人,当年在太学院拉拢的士人,并州士人,关中士人,还有陈瑀他们带来的徐州士人,若说派系,陈默手底下才是最杂的。

    “但主公却能避免很多争端,曹操那边虽然不知,但从情报来看,曹操麾下派系之争也并不激烈,反倒是袁绍……”徐庶点点头。

    “这就是差别,袁绍此人,能力不俗,他虽家世显赫,但一开始他的地位在袁家是有些尴尬的,但他却能一步步超越袁术这个嫡子,其能力毋庸置疑,但你没跟他相处过,不知此人性格,好谋无断,说好听点,便是稳妥,但说不好听些,便是缺乏魄力,这般与你说,遇到生死存亡的大事,我跟曹孟德,能在半日之内做出决断,不敢保证绝对对,但一定不会是最差的,但袁本初不行,遇到这种情况,他会犹豫不决,过度在意旁人的看法失去自己的判断,为人君者,尤其是当此乱世,这是大忌,如今或许看不出来,但若他入主中原,这个缺点会更明显。”

    徐庶认真听着,这还是他第一次听陈默点评天下英雄,而且还是袁绍这样的人物。

    “别人地盘越大会越强,但袁绍若只有冀州的话,他不会比我或曹操差多少,但地盘越大,他会越乱,所以若曹操败了,袁绍拿了中原,只要我们能稳住局势,就能将袁绍逐步蚕食。”陈默笑道,袁绍这毛病,他在洛阳的时候已经看清,也是从那时开始,陈默有了自立之心。

    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这也是他投董卓的原因,如果没有曹操,他或许会走曹操的路子,但曹操先走了,中原就那么大,陈默也没把握第一时间灭掉曹操,而且当时心中多少有些不忍,所以他选择另辟蹊径,不走诸侯的路子,而是赌董卓会很快败亡。

    他赌赢了,有了今日之势,这条被所有人都摒弃的路,也被他走活了,所以有了今日关中霸主的地位,唯一遗憾的就是天子被曹操给偷了,否则,如今陈默的局势能够更强一分。

    徐庶点点头,这么一对比之下,袁绍虽然是北方霸主,当今第一诸侯,但若论潜在威胁,的确比曹操差了很远,难怪陈默想先练手袁绍灭掉曹操。

    “但就算曹操将大将军之位让于袁绍,主公依旧可以与袁绍联手。”徐庶不解道。

    “那也得袁绍愿意啊,现在曹操恐怕也是打着相同的主意,想要联合袁绍先灭掉我!”陈默笑道:“朝中三公九卿之位皆在关中,大将军封给了袁绍,曹操现在连个九卿之位都得不到,空有天子,却不能用,自然也就成了弱势一方,加上荀彧……唉~”

    一想到荀彧,陈默就有些心疼,荀爽老爷子若能再晚死几年,自己把老爷子接到关中来孝敬两年,这荀彧的人脉还不都是自己的,只可惜,荀爽一死,陈默跟荀家的关系就没那么亲密了,虽然荀棐和荀表投了陈默,但说实话,这两人虽是荀爽之子,但都属于清谈之士,能力远不如荀彧,没办法帮陈默将荀家的人脉给拉过来。

    有时候,陈默真的挺羡慕曹操的,手底下能人辈出,荀彧、戏志才、程昱,都是各有所长,原本他想通过钟繇把颍川陈家拉到自己这边来,奈何陈群最终还是选择了曹操。

    若论人才,陈默自然也不差,不说身边李儒、贾诩都算得上一流,就算徐庶这个还没出师的,如今也隐隐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再加上已经被陈默外派坐镇一方的满宠,朝中还有钟繇、卫觊这些跟陈默关系还算不错,没有完全效忠,但做事不含糊的,陈默手中的人才一点都不差。

    但怎么说呢……别人家的都香~

    徐庶明白了,曹操拿大将军之位,换来了袁绍的支持,这样一来,在曹操清扫周边之际,袁绍恐怕不会对曹操出兵,而且未来曹操很可能会跟袁绍联手对付陈默。

    局势,对陈默并不乐观。

    只是看陈默的样子,实在不像太担心。

    “主公似乎已经成竹在胸?”徐庶好奇道,这个局,还有解?曹操可是手握天子啊。

    “他们两人能结盟,我自然也可寻人结盟。”陈默笑道:“就算曹操平了徐州,灭了袁术,但他依旧是中间的那个,他与袁绍联手,我们便与江东联手,刘表也可以。”

    合纵连横这种事,不是很正常么?

    “江东孙策?”徐庶好奇道,如今江东虽然也是势力林立,但陈默也好,徐庶也罢,又或是李儒、贾诩,更看好今年迅速崛起的孙策,此人有几分王霸之资,随即皱眉道:“此人与主公有杀父之仇,恐怕……”

    “身为一方诸侯,岂能因私怨而废公?”陈默倒是不怎么在意,既然成了诸侯,那个人恩怨就得放一边,如果袁绍跟曹操联手,不想被逐个吞并的话,其他人就得联起手来。

    “据庶所知,孙策此人性情刚烈,恐怕……”徐庶有些不看好。

    “那就换一个。”陈默摇了摇头,懒懒的道:“我需要与江东结盟,但未必就是要跟孙策结盟。”

    暗杀这种手段虽然上不了台面,而且对诸侯也未必有用,但孙策绝对是个例外,这点上,陈默看人很准的,而且以孙策对付江东士人的手段,陈默相信,会有大批江东士人愿意跟自己合作,换一个江东之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孙郎

    会稽,山阴。

    随着虞翻的投降,王朗也被孙策送往鄄城,丹阳、会稽尽为孙策所得,帐下之兵已过三万,孙策也在江东彻底站稳了脚跟,算是一方诸侯了,当然,只有两郡之地,跟如今北方坐拥两州的陈默、袁绍没法比,但孙策渡江也不过两年,而且他和陈默同岁,有的是时间发展。

    “主公,是公瑾送来的书信。”贺齐进来,将一卷竹简交给孙策。

    周瑜被袁术留在了寿春,袁术原本是想把周瑜留在身边的,只是周瑜显然不怎么看得上袁术,又不好撕破脸,所以只做了个居巢县长,等待时机。

    毕竟如今的孙策,还依旧属于袁术麾下,丹阳、会稽虽然是孙策打下来的,但名义上却是袁术的属地。

    哪怕袁术被曹操摩擦完了有被刘备给折了面子,但袁家底蕴太大,现在的孙策,还没有跟袁术翻脸的资格,不止周瑜,孙策的舅舅吴景,从兄孙贲都被袁术扣在了寿春,管的可比周瑜严多了。

    “哦?”孙策闻言接过竹简摊开。

    周瑜的信不长,叙旧之言也只有寥寥数语,更多的还是对孙策未来的规划,只是看着看着,孙策面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主公?”贺齐见孙策面色不对,有些不解道:“发生了何事?”

    “无事,你且下去。”孙策安耐住火气,对着贺齐道。

    “喏!”贺齐跟在孙策身边时间也不短了,对于自家这位主公的性格还是清楚地,能说的绝对会说,对手下将士也没话说,此时不说,显然信中的内容不能让他们知道,贺齐也知趣的没问。

    直到贺齐离开,孙策又摊开竹简看了半晌后,有些烦躁的将竹简扔到地上。

    周瑜给孙策的几条策略其实都没错,一者暗中联合刘备,孙策估计曹操平定豫州之后,就会着手收拾刘备了,至于为何不先收拾袁术,自然是因为袁术脑子没刘备好使,心胸也不及刘备宽,如果曹操先收拾袁术,刘备定然来救,但先收拾刘备的话,袁术更多的可能是坐视不理。

    所以联合刘备,跟刘备结盟,当然,这个盟得暗中结,毕竟前不久袁术跟刘备还打的热火朝天,如果叫袁术知道刘备跟孙策结盟了,估计也没孙策的好果子吃,现在的孙策,还不适合跟袁术彻底翻脸。

    另外就是尽快攻取吴郡,把地盘先打下,到时候,就算跟袁术翻脸也没什么,周瑜估计,无论刘备还是袁术都挡不住曹操,但孙策这边尽量帮刘备拖延一些时日,也是给孙策留下更多的发展时间,至少把江东四郡都给拿在手中,然后再向北图。

    另外一点也很关键,孙策虽然占据了会稽、丹阳,但却没有官爵在身,身份上,孙策还是袁术麾下一员小将,连骑都尉都不是,没有名义统领江东,所以,周瑜建议孙策向朝廷请得足够的官衔。

    至于向哪里请,周瑜建议孙策向长安求官,不是说曹操这边说了没用,而是一旦刘备、袁术覆灭,占据徐州的就是曹操,而在周瑜的规划中,孙策是要往徐州打的,最好趁曹操击灭刘备的时候,孙策趁机把广陵给占据了,这样一来,跟曹操翻脸是肯定的,如果这时候承了曹操的情,接受了曹操这边的封赏,那到时候就跟现在和袁术一般,曹操这边的诏令对孙策就有一定的影响力了。

    而跟长安朝廷请官不同,两家现在隔着州郡,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发生什么冲突,而陈默那边,肯定也想着在曹操后方设个绊子,所以只要陈默那边愿意跟孙策结盟,那对孙策来说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个有力的强援。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孙策能不能接受跟陈默联手,毕竟杀父之仇这种事情,周瑜也没办法劝,孙策就算再大度,以周瑜对孙策的了解,是很难接受这个的,因此他也只是建议,最好选择跟陈默联手,当然,若是实在不愿,跟曹操联手也可以,但刘备和袁术一完,曹操手握徐州、兖州、豫州三州之地,那时候,孙策没有陈默这个强援,再想染指中原就不可能了,只能走荆州那边。

    “兄长何故动怒?”一名少年进来,俯身捡起地上的竹简,疑惑道。

    “无事。”孙策摇了摇头道,他不想家人为这些事情烦心。

    少年便是孙策之弟孙权,今年虚岁也有十五了,此刻打开竹简认真的看了看,犹豫了一下,对着孙策一礼道:“兄长可是不愿与陈默结盟?”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孙策冷哼一声道。

    “小弟自然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兄长利用陈默。”孙权点头笑道。

    “利用?”孙策皱眉道。

    “不错,依公瑾兄长的书信来看,只要兄长开口,那陈默定会给兄长一个官职,而且就算要报仇,如今我们与陈默之间,隔着曹操、刘表、吕布,急切间如何报仇?依小弟来看,倒不如先利用陈默,要到官职,再说这官职是朝廷封的,又非他陈默给的,待他日我孙家成势之时,兄长若能击败曹操,迎回天子,到时候再与陈默交战,也无需顾及这些,反倒是若受了曹操册封,他日终究还是要顾及几分情面的。”孙权笑道。

    仇人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到时候直接翻脸都不用顾及什么情面,拿曹操的,反而会吃人嘴软,在孙权看来,这个时候不选择跟陈默合作才是最蠢的。

    有些道理。

    孙策摸索着下巴,看了看自家兄弟一眼:“所以,你是让我接受那贼子的好意?”

    “未必便是好意,兄长,以我孙氏如今处境,那陈默恐怕也未必看得上,就算兄长不接受,这份所谓的好意那陈默还是会给其他人。”孙权苦笑道。

    以孙家如今的势力、实力,别说跟陈默这种已经据有关中、并州之地的人物,便是刚刚崛起的刘备,都比他们强吧。

    这个时候的孙家,恐怕在陈默眼中,连作为敌人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孙权觉得,这个时候孙策最好能放低一些姿态,把好处先拿到手再说,至于为敌……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除非有一方中途陨落,否则早晚会碰头的,何必急于一时。

    “容我想想。”孙策皱眉点了点头,这种做法,不符合他的性格,但也正如孙权所言那般,现在的他,能有选择的权利已经不错了,若将私仇夹杂在其中,未免有些高看自己了。

    只是这心里面,哪怕只是在书信中跟陈默低三下四,孙策都很不舒服。

    “兄长若是不愿,小弟愿意代劳给朝廷上书。”孙权很担心自家兄长书信中言辞太过激烈,是以觉得这件事还是自己来办为妙。

    孙策犹豫了片刻,又看了看孙权手中的竹简,最重要的是周瑜也是这个意思,迟疑半晌之后,还是点点头道:“莫要太过卑谦,他若愿给便给,不给我便找曹操去要。”

    这也是两个朝廷的好处,虽然天子在曹操这边,但掌管官员升迁调派的尚书令在长安呢,而且人家也是正式的,曹操都不能轻易罢免,只能咒对方快点儿死,陈默可没有权力再安排一个尚书令。

    有两个朝廷,这边不答应还有另一边,方便了地方实权人物,但同时,对大汉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只会让大汉余威散的更快。

    “兄长放心,杀父之仇,弟也是记得的。”孙权一脸大义凛然的保证道,他已经准备写两封竹简,一封给孙策看,另一封上交朝廷。

    真按孙策的意思来写,就算陈默有意给都会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说到底,这是孙策求官,而不是人家求着你来当官,只是这话肯定不能跟孙策直说,自己这兄长,多数时候是很通情达理的,但真的拧起来,也是很拧的。

    孙策点点头,将这事交给孙权,他要想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了,官职是一方面,但握在自己手中的实力才是自己立足的根本,吴郡严白虎、王晟、钱铜等地方割据势力说来也不算强大,但清缴起来也没那般容易,这眼看着便是年底了,今年动兵是赶不上了,而且孙策这边接连征战,也需要修养筹备粮草。

    至于袁术那边许诺的册封和升迁,孙策是不抱希望了,毕竟袁术之前答应孙策的九江太守、庐江太守都没应诺,一次两次孙策忍了,但次数一多,孙策哪还会再忍?

    丹阳也派了本家袁胤来接手,只是军权、财权都捏在孙策手中,等于是被孙策架空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会稽太守也会派人来接手,孙策在袁术眼中显然就是个打仗的武将,但却不是心腹,更不会相信,所以仗是自己打,功是别人立,好处也是别人拿,鬼才愿意继续辅佐。

    丹阳之事,就是孙策对袁术的试探,袁术没能力派兵渡江来夺,显然袁术如今的状态并不好,孙策自然也就更有把握。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下局势

    “这信是孙策写的?”长安,当陈默收到江东信使送来的书信时,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孙策什么性格?当初在伊阙关外短暂的交手来看,再加上后来孙策在扬州的作战风格来看,那是个刚烈的性子。

    陈默想过孙策会来求官,但这封信,让陈默心中孙策的形象倒塌了。

    阿谀谄媚倒不至于,但信中几乎遍数陈默半生功绩,至于杀父之仇只字未提,虽然没有一句奉承的言语,但那钦佩之情仿佛从字间流淌出来一般,以孙策的性格,就算服软,也不可能写出这样一封信吧?

    “正是。”来人不卑不亢的道。

    “好,就当是他写的。”短暂的惊讶过后,陈默笑着点点头,收起了竹简道:“孙策欲求何官?”

    如果这信是孙策写的,他把这竹简给吃了。

    应该是周瑜吧,不过这周郎文采……也很一般嘛~

    竹简中没有说明,这周瑜也是狡猾,没说有时候比说了更厉害,陈默看着给,但我都这么捧你了,太低不行吧。

    “回长陵侯,我主所求并不多,只是眼下并无官身在身,如今丹阳、会稽两地已然平定,却依旧是袁公家将,难以服众,是以才来朝廷求得朝廷相助。”,啊使者躬身道。

    “既然如此……”陈默思索片刻后道:“便给他个封号将军之位,便封为护汉将军,印绶很快会做好,你可带回去给孙策。”

    封号将军以前是没有的,随着诸侯割据,诸侯麾下原有的军职,已经无法满足日渐增多的军队,是以开始在校尉之上,加设封号将军,这些封号将军也叫杂号将军,军权多寡完全由诸侯来定,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军职,比如光武帝麾下马援的伏波将军便是杂号将军。

    太守之位,陈默不可能给孙策,这杂号将军位在骑都尉、校尉之上,也附和孙策如今的身份地位,至于其他的,那得孙策自己去争。

    江东对陈默来说并非唯一选择。

    “多谢长陵侯!”使者肃容行礼道。

    这次孙策派使者入长安求官,可不是空手来的,带来不少江东之物,珠宝玉器还有丝绸足足十车,诚意是十足了,陈默也的确需要一个江东方向的盟友,孙策正好,以后若自己平定了北方,再对孙策动手也不需要什么愧疚感。

    虽然他爹是死在自己手中,但那是他爹先动的手,自己又给了孙策官职,他应该感恩,到时候如果不降,有的是名义讨伐。

    送走了孙策后,徐庶回来却见陈默坐在那里怔怔出神,微笑道:“主公在担心孙策?”

    “他?”陈默摇了摇头道:“孙郎确实有些本事,不过江东这地方,我虽然没去过,但也在书籍中看过,想渡江打过去不容易,但对方想要渡江染指中原同样不易,他选此处为立足之本,未来想要再杀回中原,可就没那般简单咯~”

    陈默没去过江东,但他也是在江淮之地长大的,对那一带的地势还是了解的,孙策再厉害,最多占据江淮之地,除非中原发生大战,否则根本没有孙策的机会。

    但中原现在的格局是三足鼎立,孙策能为自己牵制曹操,但想要再进一步,除非曹操内部出现动乱,就像上次兖州之乱一般给了孙策可趁之机,只是这样的机会,以目前的局势而言,不太可能出现,就算有,有了上次教训的曹操,也不可能没有丝毫防备。

    “但若孙策与刘备联手的话,会否出现变故?”徐庶询问道。

    “会,若他与刘备结成同盟,并迅速吞并袁术的话,曹操怕是也奈何不了他们。”陈默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但必须快。”

    虽然最近细作并没有传回曹操的军事动向来,但这才可疑,陈默估计,自己这位兄长此时恐怕正在蓄力,暗中筹备攻伐徐州呢,孙策若想有所作为,必须在曹操攻打徐州之前,先把袁术给灭了。

    “这怕是很难。”徐庶苦笑道,袁术虽然势力大不如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袁术现在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事在人为,这世上没什么事是绝对的。”陈默摇了摇头道:“这也是孙策目前唯一的出路。”

    “主公,庶这些时日一直在思索一事。”徐庶躬身道。

    “哦?”陈默看向徐庶笑道:“元直有话,但说无妨。”

    徐庶思索道:“若北方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主公与曹操都无暇南顾,孙策放弃徐州,转而攻伐荆州的话,会否形成新的局势?”

    荆州也是大州,而且随着这些年中原大战,大量人口流往荆州,而且相比于中原之地的一马平川,荆襄之地水道纵横,更适合江东军攻伐,若是孙策放弃徐州,转而攻伐荆州的话,若让他成功,中原三大霸主之外,或许会再多一个足矣媲美三大霸主的势力,那样一来,天下局势将更不可测。

    陈默想了想,点点头道:“确实有些难办,不过孙策此子,野心不小,若有机会逐鹿中原,他应该不会轻易改变战略。”

    荆州虽好,但与中原相比终究只能算偏安一隅,孙策野心不小,应该不会放弃角逐中原的机会。

    不过若真的改变了主意,转而攻伐荆襄之地,陈默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办法。

    毕竟他的手也很难伸到荆州去。

    这原本渐渐局势明朗起来的天下,似乎又变的模糊起来了。

    陈默揉了揉太阳穴,纵然是他,也无法预测孙策的将来,虽然如今的孙策,还远远达不到走到棋盘上来跟他们同为执棋者的地步,但只要孙策把江东坐稳,恐怕孙策也不会乖乖的当自己手中一枚帮他牵制曹操的棋子吧?

    在孙策动手之前,自己先拿下荆州?

    陈默皱眉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行性,随后又将这个念头否决了,曹操和袁绍不可能看着自己取荆州,刘表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那种人,而自己后方未定,这个时候再去布局荆州,只会打乱自己原有的布署。

    “先取西凉吧,至于这天下将来如何,还得看我与曹操何时能够分出胜负。”陈默叹了口气,对徐庶宽慰道。

    平西凉,夯实根基,积聚粮草,以待时变,眼下说什么都是胡乱猜测,既然未来难以算清,那就把眼下的事情做好。

    “喏!”徐庶点头应了一声。

    眼下陈默的主要精力一个就是继续提升生产,就算再遇个旱年,也不至于像前年那般粮食都得向外借,另一个便是尽快平定西凉,扫灭马超、韩遂,令羌人不敢妄动,稳固后方之后。

    不止陈默是这样做,曹操、袁绍现在也都在为后方稳固而发力。

    ……

    徐州,下邳。

    “备与长陵侯也算相识。”刘备亲切的拉着陈珪的手,笑眯眯的道:“当时可说是一见如故,今日见到汉瑜与元龙,方知陈氏当真人杰辈出,备心甚羡之。”

    “使君言重了。”陈珪哪不知道刘备的心思,眼下刘备在徐州广施仁义,以获取民心,还别说,刘备身上确实有一股独有的魅力,自其入徐州以来,东海豪商糜氏倾尽家财相助,曹豹也归顺了刘备,徐州不少士人也都投入刘备麾下,相比于刚来的时候,刘备此时可说是羽翼渐丰。

    陈家作为徐州望族,自陈默扬名之后,陈家更是隐隐有徐州第一世家之相,如果陈家能够辅佐刘备,刘备的势力会再上一个台阶。

    就个人来讲,陈珪和陈登父子对刘备还是颇有好感的,但作为一族之长,陈珪也好,陈登也好看问题的目光更理性,不会为感情所左右决策。

    刘备若是多些时间,或许真能成为与曹操并列的霸主,但可惜,刘备起步太晚,徐州被曹操打烂了,无论人口还是兵力,都远不如曹操,而且徐州无险可守,袁术又被曹操离间,可说是毫无外援,这种情况下,刘备想要守住徐州,难!

    陈珪自然不愿将陈家未来搭在刘备身上,但如果真让曹操攻占徐州,陈家的地位也会很尴尬,别的不说,就因为陈默,曹操对陈家肯定会心怀戒心,陈家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这也是陈珪愿意让陈登出任刘备主簿的原因。

    官职不大,却也能为刘备出谋划策,加上还有一个陈宫辅佐刘备,倒也未必不能挡住曹操。

    “玄德公。”犹豫了一下,陈珪看着刘备道:“老夫有一言,或可助玄德公抗曹。”

    “汉瑜公请讲。”刘备目光一亮,看着陈珪道。

    “与袁术重修于好,若玄德公能与袁术联手,则曹操要攻入徐州,也不易。”陈珪其实是不太愿意让刘备跟袁术联手的,毕竟陈家和袁术的梁子已经结下,但眼下的局势,若让曹操扫平两淮之地,陈家恐怕会是曹操第一个针对的对象,就算陈珪父子投入曹操麾下也一样会被曹操削弱,这绝非陈珪想看到的。

    “那袁术不分好坏,便来相攻,本就无礼,现在还要我等主动向他求和不成?”一旁的张飞不满道。

    “翼德不可无礼!”刘备连忙拦住,皱眉思索片刻后道:“三弟虽然莽撞,但其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便是备愿与袁术联手,袁公路恐怕也不会答应。”

    “玄德公只需遣一善辩之士与其言明厉害便可,袁公路也非无智之人,其麾下亦有智者,当明白如今局势。”陈珪捋须笑道。

    唇亡齿寒的道理,袁术应该还是明白的,刘备若亡,袁术岂能独存?

    “多谢汉瑜公指点。”刘备微微一礼道。

    “不敢!”

第一百三十章 徐州风云

    “兄长,真要跟袁术结盟?”送走陈珪之后,关羽皱眉看向刘备,之前他们与袁术可是打出了真火,而且也不是他们主动去寻衅袁术,而是袁术主动跑来打他们的,现在却要他们主动去跟袁术求和,关羽、张飞这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公台如何看?”刘备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身旁的陈宫,虽说眼下刘备需要依赖陈氏父子的力量,但对于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陈宫,刘备可从来没有轻慢过,事事都会询问陈宫的意见。

    陈宫对于刘备这种态度也十分受用,之前或许是利用刘备,但双方这般共同患难过,陈宫也觉得刘备是个做大事之人,如今已经彻底投效刘备。

    “主公,宫以为,陈氏父子虽有私心,但在此事之上,却是无错。”陈宫点头道:“如今曹操已得豫州之地,袁术的江淮之地与徐州曹操可说是势在必得,有此二地,他方能与袁绍、陈默呈鼎足之势!若主公继续与袁术相斗,只会令曹操坐收渔翁之利!”

    “军师,我们与袁术休战便是,为何还要与他结盟?”关羽皱眉道。

    “休战是必须的,但若不结盟,曹操来攻徐州,袁术未必会理会。”陈宫笑道:“主公,如今局势便是如此,主公与袁术结盟,则曹操不敢轻动,但若我两家各行其事,宫以为,曹操必会先攻徐州,也因此,宫亦以为,主公当与袁术结盟,不只是袁术,南阳吕布亦可结为盟友,攻抗曹操。”

    这么一看,曹操的位置就有些尴尬,陈默和袁绍虽然也有后患,但却没有曹操这般繁多,吕布、刘备、袁术联盟,足以威胁到曹操。

    “公台所言甚是。”刘备点点头,这样一来,他突然感觉曹操没有那般可怕了,随即思索道:“只是公台觉得,何人可以为使,说服袁术结盟?”

    “宪和兄出使必成。”陈宫笑道。

    宪和便是简雍的字,也是最早跟随刘备的谋士,虽然算不上一流谋士,但也算得上一位能吏,而且能言善辩,向袁术陈明厉害,说服袁术结盟,简雍是最合适的人选。

    “既如此,便由宪和代我出使寿春。”刘备想想也是,自己手下就这么几个人,关羽、张飞显然不合适,由简雍去是最好的,当下点头道。

    “主公,还有一事望诸公三思。”陈宫犹豫片刻后,看着刘备认真道。

    “公台有言但讲无妨。”刘备笑道。

    “陈氏父子可用但不可信,并非只因为长陵侯,若徐州难守之际,陈家定会向曹操倒戈。”陈宫肃容道,原本这话他不该说,毕竟这也算是世家的常态,但他现在既然选择效忠于刘备,自然也担心刘备过于轻信于人,刘备虽有明主气魄,但在一些层面上,刘备缺乏见识和认知。

    刘备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大概也明白陈宫之意,自己恐怕是很难让陈家如同陈宫这般全心全意向自己效忠的。

    ……

    陈家府邸。

    陈珪和陈登归来之后,陈登见四下无人方才道:“父亲,默弟书信中,让我等设法助刘备抵御曹操,但父亲觉得,刘备真能挡住曹操?”

    “若能让袁术与刘备结盟,未必不能。”陈珪一边走,一边思索道:“我已让你伯父投往袁绍麾下,袁术也非真的不明天时,只要袁术肯与刘备结盟,守望相助,曹操想要攻入徐州,很难,不过我儿也需早思对策。”

    陈登虽然出仕于刘备,但手中并无实权,陈家虽然已经决定助刘备,但曹操毕竟势大,陈家也不敢倾尽全力去助,以免彻底迁怒曹操,必须掌握自己的势力,哪怕他日刘备败走,陈家也得在徐州有足够的底牌让曹操不敢轻易对陈家出手。

    “却也未曾想过伯道会有如今声势,只是是好是坏,却也难料了。”陈珪叹了口气,陈默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但哪怕陈默已经是北方三雄之一,陈家也不敢将所有家底都寄托在陈默身上,万一陈默败了,陈家还有转圜的余地,但若陈家倾全族之力支持陈默,胜了,陈默这一支自然光耀,但似陈珪、陈瑀这两支能获得的好处其实不多,但若败了,他们却要被牵连进去。

    这也是陈默没向家族提出太多要求,而陈珪这边也没有给陈默多少帮助的原因。

    “孩儿倒是觉得,默弟颇有成事之机。”陈登笑道:“如今三辅、并州之地皆为默弟所得,东有山川险要可守,往西马腾、韩遂之流恐非默弟之敌手,只待他安定西凉,夯实根基,届时进可出兵中原,退亦可谨守关门,曹操虽然势大,携天子而令诸侯,但若徐州不定,便是四面皆敌,恐难与之争,袁本初此人孩儿也见过,虽也是人杰,但过于优柔。”

    总的来说,陈默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中原之地三分,恐旷日持久,最终谁能胜出,也未必就是眼下便能看出的,这世间之事,有时候也需看命,看运,我陈家至今命途多舛,如今人丁虽然渐兴,但若一步走差,亦是万劫不复!”陈珪摇摇头,叹息道。

    现在分一部分家业与人丁去支持陈默,别人不会说什么,若陈默最后胜了,陈家地位自然不同凡响,但若败了,留下来的这些,也足矣保证陈家香火不绝。

    陈琮投陈默,陈瑀投袁绍,陈珪、陈登父子留在徐州,一来可保住祖业,二来也是为陈家留些余地,袁绍败了,陈瑀有陈默和陈珪这边保着,陈默若败……至少陈琮和陈应能够保住。

    至于陈默,走上这条路,终究要付出血代价的,陈珪已经书信陈默,最好能暗中将一子送回徐州,就是日后陈默不幸败亡,也可保证陈默一脉香火不绝。

    “至于刘备这里,我儿虽然看好此人,助他一臂便是,但切莫太深,便是曹操败亡,这中原之地也是袁绍与伯道吞并,还有袁术在侧,终究难成大器!”陈珪看着陈登认真道。

    对于刘备,确有明主之相,可惜生不逢时,如今中原格局已定,便是最终曹操败亡,刘备恐怕也难以替代曹操成为三雄之一,最终亦难逃覆灭,这样的人,就是再有好感,也不值得陈家托付。

    可以利用,但不可依附。

    “父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陈登微笑道。

    “听闻伯道已有二子一女……”陈珪扭头看了陈登一眼,随即叹了口气摇头道:“元龙在这方面,可以考虑超越他。”

    陈登:“……”

    “这些时日也无大事,我儿需多多用功。”陈珪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用功?

    陈登有些无奈,这种事是用功能解决的么?看来需请名医为我诊治一番。

    ……

    鄄城,曹操皱眉看着地图道:“奉孝觉得我该先破刘备?”

    “不错。”青年点点头,微笑道:“主公若先攻南阳,不说那吕布与刘表已然结成同盟,长陵侯恐怕也不会坐视曹公夺取南阳,若长陵侯趁主公取南阳之际,自伊阙出兵,顺伊水而下,截断主公后路,则大军必溃。”

    这青年便是当初蔡邕推荐给陈默的人才郭嘉,其实当时陈默去往颍川时,郭嘉得知消息后,便知陈默来意,当时陈默名声有些狼藉,是以郭嘉主动退避,未与相见,后来跟友人投了袁绍,却发现袁绍并非成事之人,是以不久便辞官归乡。

    其实在陈默和曹操之间,郭嘉是有过犹豫的,陈默和曹操都是乱世雄主,凭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这一步,无论能力、气魄,在郭嘉看来都远胜袁绍。

    只是一来陈默本身智谋不俗,郭嘉便是去了,能力跟陈默有些重叠,而且陈默身边也有了谋主,另一个就是曹操的诚意,戏志才死后,荀彧向曹操推荐了郭嘉,曹操可是亲自登门拜访,礼遇之隆重,那是给予郭嘉最高规格的尊敬,也因此,最终郭嘉选择了曹操。

    当然,陈默便是知道此事,颍川乃曹操治下,陈默也不可能亲身犯险跑来颍川求贤,不是不重视,而是以陈默如今的地位,再这般犯险会让人觉得不稳重,有损自身威仪,而且也正如郭嘉考虑的那般,对于出色的谋士,陈默肯定想要,但没有曹操那般渴望。

    曹操点点头,这吕布还真是好命,势力不大,却正处在三大诸侯交接之处,陈默不敢轻动,曹操也不敢轻动,刘表打不过他。

    “然若我征讨徐州之际,吕布趁机来袭又该如何?”曹操皱眉道。

    “主公该担心的是长陵侯而非吕布,可遣一将屯驻鲁国,做出欲进兵南阳之相,则吕布自退,只是若主公出兵徐州,当以雷霆之势迅速攻破,不动则已,一动最好能一战而下,否则长陵侯、袁公都不会坐视主公得徐州,以在下看来,眼下绝非良机。”郭嘉躬身道。

    “奉孝以为,何时可为良机?”曹操笑问道。

    “袁术自乱之时!”郭嘉微笑道:“而且,徐州这边,主公也需做好足够准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钟繇荐才

    “主公,按照您说的将耕犁做了一些改进,新的耕犁,起土会比往日的耕犁更容易一些。”长安城外,马均指着田垄间的耕犁笑道。

    “有何不同?”秋收已过,天气已经进入初冬开始冷下来,土地也开始变得僵硬,陈默带着典农中郎将所部以及匠作营所部在田垄间来看马均新作出来的耕田。

    “根据主公所说,我大汉的耕犁,此处一般都是直辕,不但笨重,转弯之际不够灵活,而且起土吃力,卑职将这直辕改为曲辕,更好发力,起土要比旧日耕犁更容易一些,不过转折之处,还有些困难。”马均摆弄了几下示意道。

    陈默闻言,上手试了试,他自小长于乡间,对各种农具颇为熟练,一般耕犁都是用牛来拉的,人用也能,但很吃力,耕不了多久便会力竭,但这改良之后的耕犁,确实是能省不少力气,人拉起来,也不像过去那般费力。

    “这辕似乎短了些。”一旁的钟繇摸索着下巴道。

    “司徒所言不错,这新犁的份量较之旧犁轻便了许多,便是少在这辕上。”马均躬身道。

    “诸位来试试。”陈默扭头,对着几名典农中郎将所部招了招手,典农中郎将以农为主,主持各地民屯,招收的也都是精擅农事之人,此刻用起来更能体会到其中的好处。

    “主公,若用此犁的话,三个人便可顶的上一头牛了。”典农中郎将有些兴奋地看着陈默,耕牛可是昂贵物什,一般一个里都看不到几头,陈默幼年时,庄中除了里正家里之外,也就有四户人家有耕牛,但陈默所在的庄子,在整个夏丘县都是比较富庶的那种。

    而一头牛的耕作能力,能顶得上七八个壮年男子,现在有了这新的耕犁,等于就是没有牛的人家,只要家里人丁兴旺一些,都能做出一头牛的劳作来。

    “这犁几日可以做成?”陈默看向马均,这东西若能推广开来,每户一架的话,关中的收成说不定能再翻一翻,到时候,鼓励人口生育就更有底气了。

    “回主公,这新犁要做不难,好一些的匠人一日便可做成,甚至比以往的耕犁用料更少,做起来也更容易。”马均躬身道。

    “好!”陈默抚掌笑道:“粪肥、耕犁再加上嫁接,我关中百姓来年是不必担心吃不饱了,传我命令,升马均为匠作中郎将,秩比两千石,赏百金,丝绸千匹,粮千石,匠作营下,按照功劳大小,皆有封赏。”

    陈默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新犁的出现代表着什么,马均这两年兴修水利,研制新犁,关中粮产将出现爆发式的增长,能够养活更多百姓和军队,功劳可比任何人都高,加官封赏自然是不能拉下,不管他人如何看待工匠,但马均给关中带来的改变,可比那些大儒名士多太多了,若非怕给马均惹来非议,陈默都想给他封侯了。

    “谢主公!”马均等一众工匠激动地对着陈默下拜。

    “不必多礼,这些是尔等应得的,你们尽快集结工匠,明年开春之前,尽可能多的让各地百姓都用上新犁。”陈默笑道。

    “喏!”马均躬身一礼道。

    “主公。”一旁的徐庶笑道:“便是倾尽关中工匠之力,恐怕也难在开春之前将此犁造出太多,依庶之愚见,不如将此物用作赏赐,百姓有生儿者,官府可赠新犁一架,其余的,可以以低价售出,也可弥补一些府库消耗。”

    陈默治下根据今年的统计,光是三辅之地,就有百万户人口,再加上并州还有西凉如今纳入掌控的一些郡县,陈默治下如今的户籍总数在一百三十万左右,若要全部赠送的话,至少也得一百三十万架,就算关中工匠什么都不做,不眠不休的造犁,恐怕也难以在开春之前让家家户户都用上新犁。

    既然如此,倒不如少做一些,用作奖励,如此一来,反而能够激发百姓的积极性以及对新犁的认知,到了明年,恐怕不用衙署主动去推广,百姓也会争相求犁。

    “生儿送一架,生女儿的话,两个送一架。”一旁的钟繇笑道:“如此更合理些。”

    “司徒所言甚是。”徐庶躬身道。

    “行,先做一批用作奖赏,各家生儿育女,向衙署报备之后,便可领一架新犁,不足的,便多驯养一些耕牛来补足。”陈默点点头,看着马均笑道:“尽快办好。”

    “喏!”马均躬身一礼。

    “将军能心系百姓,实乃万民之福。”回城的路上,钟繇对着陈默笑道。

    “经历过百姓之苦,方能知百姓不易,生在乱世,生存本已不易,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也是我等为官者该做之事,况且,百姓乃社稷之根,根若坏了,我等便是再富足又有何用?若根能茁壮,朝廷才能更强盛。”陈默笑道。

    “倒是颇为附和农家之理。”钟繇点点头笑道。

    “任何一家学说都有其道理,但若只重一家,难免会有失偏颇,农家主张的是农本商末,但其实对也不对,若百姓三餐不继,商从何来?但若百姓富足,商的用处便显现出来,我等身居庙堂,要的是顾全全局,而非只重一家之言,农商工相辅相成,法、兵结合,天下必然大兴。”陈默微笑道。

    “受教。”钟繇笑道。

    “元常公乃天下名士之望,默不过后学末进,哪里能教元常公?”陈默摇了摇头。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将军虽然年少,然以将军之才,足矣做这世间多数人之师。”钟繇笑道。

    “默不过愿意从不同的位置来看这天下尔,若你我身为这百姓,天下如何乱,所求者不过一安身之处,三餐温饱便足矣,若为一匠人,像马均这般,能够一展胸中所学,不被世人鄙夷便可。”陈默笑着将话题揭过,这样互相吹捧其实没什么意义,人知道的东西越多,便越会感受到自身之不足。

    “正是有这等海纳百川之心胸,将军才能受这万民爱戴,如今这关中百姓,哪个不拥护将军?”钟繇感叹道。

    之前有人借天象来攻歼陈默,意图毁其名望还造成了不小的声势,但如今,哪怕陈默真的为恶,你若在关中说陈默的不是,恐怕立时便会为万民唾弃,陈默如今在关中、并州之地,百姓心中的地位可说已经高过了天子。

    不过在钟繇看来,陈默也配得上这份民望,毕竟自陈默稳定关中以来,所行所为,几乎都在为百姓谋。

    “元常公慎言。”陈默肃容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陈默如今稳定朝局为的是在名义上跟曹操抗衡,若让那些人觉得陈默民望已经高过皇室,恐怕士人之间又是一通口诛笔伐,不止是关中士人,而是天下士人,这对陈默可是很不利的。

    钟繇闻言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深深的看了陈默一眼,他刚才之言并非故意挖坑,而是有感而发,但陈默的反应却让钟繇看出来了,此子虽然年幼,但心态却没有多数青年人那般得志便猖狂的毛病,反而很稳,也很警惕,连钟繇都没反应过来陈默却是在他出口时便立刻打断,这份心性,也难怪此子能够成就如此一番功业。

    最重要的是,此子如今才二十二岁,虚岁也不过二十三,但表现在人前的,却像个老谋深算的狐狸,这等人物,未来会如何,难以估量。

    再看看陈默身边的人,李儒乃谋国之才,能力已经不需要多言,当年辅佐董卓,可是差点改天换地,徐庶虽然年轻,但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其才能亦不可小觑,他日恐怕也是能为陈默独当一面的人才,还有帮陈默镇守并州的满宠,并州在没有陈默的情况下,依旧被治理的井井有条,颇有兴盛之相,此外还有一个贾诩,虽然多数时候像个混子,但陈默对此人却颇为敬重,此人恐怕亦有非凡之才。

    更别说陈默麾下猛将如云,如今的陈默,已然成势,或许,自己该学学那卫觊,钟家或许可以依附陈默。

    “元常公?”陈默疑惑的看向沉思的钟繇道:“何故出神?”

    钟繇摇头笑道:“将军恕罪,思索一些事情。”

    “哦?”陈默来了兴致,笑问道:“有何事情,能让元常公分神。”

    “我有一故友近日来访,欲荐于将军,只是此人并无投将军之意,是以迟疑。”钟繇看向陈默,有些犹豫道。

    “哦?”陈默来了兴致,能作为钟繇故友的人物,恐怕本事不低:“不知是何人?”

    “此人名唤荀攸,将军可曾听过?”钟繇笑道。

    “原来是公达先生。”陈默闻言笑着点点头道,荀攸或者说荀家之人,陈默是能背出来的,可能比他们自己都清楚,荀攸应该算荀爽的孙辈,如今在陈默麾下的荀棐、荀表以及曹操麾下的荀彧都算是荀攸的叔父,但若论年纪,荀攸比荀彧都大,当年何颙等人谋刺董卓,荀攸曾参与其中,还被下狱。

    陈默跟荀攸有过几次会面,不过双方不熟,陈默唯一记住的,就是当时身为黄门侍郎却有着高达九十三的命数,此人之才恐怕不低,如今钟繇竟然愿意为自己举荐此人,陈默大喜过望,对着钟繇一礼道:“还望元常公引荐,至于能否说服公达先生,便看默之诚意,元常公可放心,便是公达先生不愿留下,默也绝不会留难!”

    这等人才,你要强留的话,很容易被喷的,陈默自然不会坏规矩。

第一百三十二章 荀攸

    “元常,你可害苦我了!”当夜,司徒府中,钟繇已经告知荀攸陈默明日亲自来访之事。

    为表诚意,陈默是依足了礼数,先拖钟繇送了拜帖,明日亲自登门来访。

    “只是见上一面,公达若是不愿,不应便是。”钟繇笑着劝道。

    “哪有这般简单?”荀攸摇了摇头道:“听闻陈默此人行事不择手段,此刻这司徒府外,怕不是已经布满了暗探。”

    “看来公达对将军有所误会。”钟繇摇了摇头笑道:“陈将军此人行事,或许不拘一格,但在待人接物之上,却是叫人无可挑剔,他既然如此应我,便不会食言,公达与陈将军也有数面之缘,怎的对他如此排斥?”

    荀攸犹豫片刻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文若已然送来了书信,邀我辅佐曹公,以家叔之才,他既然认准了曹公为明主,曹公此人当非常人也,此事恐怕……”

    说到这里,荀攸看着钟繇道:“元常,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本是想请你与我同去鄄城,辅佐曹公。”

    “孟德或许亦是人杰,但繇可向公达作保,陈将军亦绝非等闲,你此番来关中,可看见关中之民生如何?”钟繇笑问道。

    “尚可。”荀彧回想了一下,思索道。

    钟繇是经历过关中从破败一步步兴盛起来,自能感觉陈默之能,但荀攸这次是从荆州过来的,而且他也曾游学于关中,陈默恢复关中民生也不过两载,虽然比之李郭之时好了不知多少,但与关中兴盛时相比,还是有些距离的。

    “那是公达未曾见过两年前的关中,李郭二贼相争,西凉军阀割据,以掠民为生,关中可说赤地千里,然这短短两年时间,便在陈将军治理下恢复生机,这般本事,放眼天下怕也难寻第二人。”钟繇跪坐下来,看着荀攸认真道:“中原之事,朝中也常常讨论,曹孟德于五年间有如今偌大基业,的确不凡,然不说其能是否能比陈将军,单以局势而论,北有袁本初称雄北方,西有陈将军虎视中原,南有袁术,东有刘备,实乃四战之地,虽携陛下,然亦难破困境,而陈将军如今虽名声不显,然关中乃龙兴之地,麾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而陈将军本身文武兼备,心怀仁义,而且,孟德如今已年过不惑,而陈将军方才及冠!”

    这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哪怕曹操跟陈默差不多,但曹操比陈默老了将近二十岁,以天下如今的局势,中原三分格局已定,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分出胜负,这样的情况下,活的长的那个,自然是最有优势的。

    别说跟曹操比,放眼天下诸侯,在年龄上的潜力哪个能跟陈默相比?就算把孙策勉强算成诸侯,跟陈默同岁,但陈默如今是雄踞关中,已是中原三雄之一,而孙策不过据有一郡之地,了不起也就是个江东霸主,如何比?

    荀攸沉默了,年纪有时候是优势,但在条件差不多的时候,年纪太大也会是劣势。

    “况且,就算公达不愿辅佐,然此番陈将军可是依足了礼数来见,他身为一方之主,这番也算以礼相待,公达却避而不见,也是失礼于人。”钟繇笑道:“见上一面,又有何妨?”

    现在的陈默可不是当初去颍川访贤时的身份,关中之主,辅朝重臣,陈默依足礼数来见,这个时候避而不见,理亏的可不是陈默,而是荀攸。

    荀攸闻言苦笑摇头:“也罢。”

    “不会后悔的。”钟繇微笑道,对于陈默的魅力,钟繇是见识过的,整个朝堂之上,哪怕看陈默不顺眼之人,也不会太讨厌陈默,毕竟大多数时候,陈默都是笑脸迎人,态度也会放的很低,他要的是实利,面上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陈默多数能够幽默化解,当然,也有那种给你三分脸面就飘的,对于这种人,陈默收拾起来可是毫不留情的,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大家都是士人,说话做事讲究留些分寸,人家给你脸你蹬鼻子上脸那就是自己找不痛快了,这时候陈默动手收拾,就算看他不爽的人都不会阻止。

    不过真得罪了陈默,那可就是万劫不复,陈默一出手,那可不只是自己小命的问题,更会教你身败名裂。

    对于钟繇先斩后奏的事情,荀攸也只能忍了,就如钟繇所言,以陈默的身份跟自己依足了礼数,自己若避而不见,反倒显得小气和没教养,再说荀家与陈默还是有些交情的,自己两位叔父,荀表、荀棐都在陈默手下任职,加上钟繇将陈默夸赞一番,荀攸倒也生出些兴趣来。

    次日天明,陈默带了亲卫来到司徒府来见,钟繇自然是亲自相迎,又将荀攸正式向陈默介绍。

    “说起来,与公达先生也非初见,昔日大将军府中,公达先生言论至今记忆犹新。”陈默说到当日荀攸的一些言论,拿来品评一番,忍不住赞道。

    “不想那些事将军还记得。”荀攸对着此刻的陈默,没办法生出半点排斥。

    不说双方的交情,单说几年前你说的话人家能一字不差的说出来,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很难让人排斥。

    钟繇倒是见怪不怪,陈默那种恐怖的记忆力,不是跟陈默共事的久了很难体会,他是麻木了,看到荀攸一脸感动的表情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当然,这也只是对陈默生出好感,要让荀攸就因此而留下,那是不可能的。

    “家师曾说过,人这一生,一人所学终究有限,当善取他人之长,方能更进一步,公达先生之言论,暗合大道之理,是以言犹在耳。”陈默微笑道。

    “但不知将军自比曹公如何?”荀攸笑问道。

    “兄长乃当世人杰,我知先生所问,若说本事,我与兄长怕是难分胜负,各有优劣,但若以如今之势而言,孟德兄虽有天子之大义,然如今天下纷乱,其四面皆敌,连年征战,而默虽年幼,但关中安泰,以长远而论,孟德兄恐不及我久长。”陈默微笑道:“当今天下,中原三分,虽不愿见此僵局,但恐此局必旷日持久,孟德兄若不能尽快扫平徐州,恐怕难与我争!”

    当今中原三雄鼎立,三雄如今也各有后患,袁绍还没将公孙瓒彻底解决,陈默这边也有羌患、马腾、韩遂之患,但若说后患最大者,确实非曹操莫属。

    不说徐州刘备、江淮袁术,南阳吕布打豫州可比攻打河洛或是关中顺手的多,处于最中间也是挨打最多的位置,如果不能迅速平定徐州,曹操几乎没有对外出兵的能力,兵马在多都得用在四面防守上面。

    这点来说,陈默还真没黑曹操。

    两人又以当今天下局势做了一些推演,之后又说到治理方面的问题,还有如今关中一些法令的优劣,谈兴倒是渐渐起来,荀攸在考教陈默,陈默自然也在考教荀攸。

    不过这次,钟繇还真没推荐错人,荀攸谋略、治理方面都颇有见解。

    另一边,荀攸对陈默其实也是早有耳闻的,陈默有两篇诗赋流传,能看出陈默是比较务实的那种,而且陈默早年在洛阳的名声也并非都是恶名,当初荀爽、卢植对陈默可都是非常看重的,更别说如今已经成了陈默老丈人的蔡邕。

    只是后来董卓入京之后,陈默跟了董卓,现在回想,其实陈默也没怎么助恶,从大义上来讲,陈默当时尊奉的也是朝廷的命令,说白了,当时其实也就是一个站队问题,王允当时不管怎么说,也是投了董卓的,怎不见人骂他?还是当时陈默的人脉太浅,大家就是暗中有什么联络,也不带陈默,陈默等于是给排斥在两个圈子之外,那种情况下,陈默都能一步步走出来达到今天的地步,其实如今想来,也是挺不容易的。

    对于陈默的邀请,荀攸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决定再在长安留一段时间,荀棐和荀表如今都在长安,这里自然有荀攸的容身之处。

    接下来自然也不全是考教,钟繇设宴款待二人,三人不再谈论政事,开始探讨一些学问或是说说各地风土人情,荀攸辞官之后,去过巴蜀,到过荆州,各地风俗倒是了解颇深,陈默对这些似乎也颇有兴趣,三人一直畅谈到夜深,陈默方才告辞回府。

    “如何?”钟繇送走陈默后,看着坐在席上沉思的荀攸,微笑着询问道。

    “确有雄主之姿。”荀攸点点头,跟陈默会面倒是有些意外之喜,原本是想说服钟繇跟自己一起去投曹操,如此一来,至少鄄城朝廷里,也有个三公坐镇,不会看着那般寒酸,但与陈默一番畅谈,倒是让荀攸有些迟疑不决起来。

    “还在为孟德之事烦忧?”钟繇笑问道。

    荀攸点点头,基本上,自己原本已经是准备答应曹操了,现在又遇上陈默,让他有些难以抉择。

    “此事我无法助你绝断,或者就如公达所言,再多留些时日。”钟繇笑道。

    “也好。”荀攸点点头,准备再看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对策

    “主公,公达先生如今便住在了文卿先生府中。”李儒将手中的工作做完,提了一嘴荀攸的事情。

    陈默对荀攸上心也不是什么秘密。

    “知道了,如往常一般便好,莫要安排人跟踪或是监禁。”陈默点点头,随即嘱咐了一句,是个人都不想要被监视,更何况荀攸这样的人才,看得太紧,反而会让荀攸反感,这几天的接触来看,荀攸对自己还是比较看好的,如果派人跟踪、监视,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主公放心,在下知道。”李儒点点头,如今的陈默对人才还是有着足够吸引力的,甚至朝中不少昔日反对陈默的公卿,如今都渐渐站到了陈默这边,这可不只是陈默魅力的问题,也有利益相关,陈默对世家的态度一直是保持拉拢的同时进行限制,但这限制的同时也会给另外一些好处补偿,逐渐将这些世家捆在自己这里,成为自己的支持者。

    再加上陈默如今的势力已足以跟袁绍比肩,自然也能吸引到更多世家的支持,荀氏应该也不会例外。

    就李儒所知,荀家在曹操处有荀彧,在袁绍处有荀谌,陈默这边虽然也有荀棐和荀表,但这两人,在荀家的分量是比不上荀彧和荀谌的,而在陈默这边的地位也比不上荀彧和荀谌在曹操和袁绍那里的地位。

    以陈默如今的势力,荀家至少也该有个足够分量的人物在这里才对,荀攸来的恰到好处,未必没有荀家的意思在其中。

    当然,这些只是李儒的推测,是否真是如此,李儒也不敢确定,只是如今那些大家族都在做这样的事情,李儒猜测荀家也会如此才对。

    “入冬之后,伯宁送来一份书信,今年云中一带匈奴人有些不老实,不过被郭缊给镇压了,这新任匈奴新任单于栾提呼厨泉文优可有了解?”陈默没再管荀攸的事情,每年秋冬之季,就是匈奴、鲜卑最活跃的时候,不过匈奴盘踞在河套之地,水草丰茂,按理说,不该没事找事才对,但最近匈奴人开始袭扰云中,陈默觉得有些不太对。

    “呼厨泉乃于夫罗之弟,主公可有印象?”李儒点点头回道。

    “自然,当年这于夫罗在我麾下一段时间,后来被骟了,听说还在天子身边服侍过一段时间?”陈默点点头,对他来说,于夫罗别看是南匈奴单于,但当时单于之位被夺,有家不能回的于夫罗也就是个小人物,跟当时的白波贼混在一起,最大的贡献,恐怕也只是给陈默提供了一批悍不畏死的匈奴骑兵。

    不过那批匈奴骑兵现在死的也没几个了。

    “怎的?这呼厨泉要为其兄长报仇?”陈默挑眉道。

    “是否报仇不知,不过据云中细作来报,最近两年,南匈奴与拓跋鲜卑部往来密切,去岁于夫罗之子曾想率部寇掠关中,被华雄将军击退,华将军一直追到美稷,夺回牛羊战马数万之事,主公当记得吧?”李儒笑道。

    陈默点点头,去年华雄带回来的牛羊战马数以万计,算得上一场大胜。

    “在那之后,呼厨泉不敢南下,便开始移居云中一带,与拓跋部往来密切。”李儒道。

    “拓跋部在西部鲜卑之中,并不算太强。”陈默去过云中,也了解过一些西部鲜卑的事情,现在西部鲜卑之中,势力比较出众的是没鹿回部,族长乃窦氏,拓跋部跑到云中附近,显然是有如匈奴一般,占据一块土地休养生息的打算。

    不过南匈奴能够占据河套这么多年,是当年汉庭将河套之地封给了南匈奴,而南匈奴也是内附进来的,可不是打进来的,这拓跋鲜卑难不成还想强抢汉家疆土不成?

    “派人弄清楚他们要做什么。”陈默皱眉道,匈奴也好,拓跋部也罢,陈默是不怎么在意,但若两家联起手来,就不得不重视了:“鲜卑那边,最好设法挑拨其内斗。”

    打仗纪律松散,战力也堪忧,但这些草原民族擅骑射,来去如风也让人很头疼,想了想,陈默又道:“派人告诉那栾提呼厨泉,让他回来吧,这河套之地是大汉封给他们的,只要他们愿意继续做属国,没人会为难他们。”

    “主公是想……”李儒不确定的道。

    “放近了打,太远的话,太耗粮草,最好帮他们定居下来,若呼厨泉乖巧些,让他修养,若他敢乱动,就换个单于。”陈默扔下手中的笔,皱眉道。

    如今陈默的主要精力放在羌人和马腾、韩遂身上,就算真要对匈奴或是鲜卑动兵,也不可能有太大声势,最好能够速战速决,所以拉近一些,先安抚,真要动手也方便一些。

    “喏!”李儒点点头,这办法的确不错。

    呼厨泉继位单于不久,收拾上几次,令他威望全失的话,匈奴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至于鲜卑那边,陈默的确有些鞭长莫及,能够挑动鲜卑内斗的话,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来这边捣乱。

    “可惜,能败却不能灭!”陈默有些遗憾,鲜卑、匈奴击败容易,但想要消灭却几乎不可能。

    “此事也非主公一人所想。”李儒宽慰道,从古至今,边患一直都存在,不知多少人想要彻底灭绝胡人,强如秦始皇都未能将匈奴彻底根除,大汉四百年来,与匈奴、鲜卑的战争也不少,但最多也只是令其元气大伤,匈奴衰败,便有鲜卑崛起,就算现在把鲜卑也打的不行了,还会有其他民族崛起,大汉很难将草原也纳入大汉的版图,除非建更多的长城,把整个草原都给分割成一片片的,但这恐怕比灭绝胡人都难。

    “不说这个。”陈默点点头道:“徐州局势如何?”

    “刘备已经开始尝试与袁术结盟,只是具体能否结成尚未可知,不过孙策在得了护汉将军之号后,已经开始筹备攻打吴郡,袁术派往江东的太守也尽被孙策架空,这孙郎确如主公所言,颇有手腕,待其一统江东之后,或许真能取代袁术。”李儒感叹道。

    到时候孙策与刘备联手,曹操再想攻破徐州可就难了。

    “曹操攻徐州,恐怕便是袁孙交手之时。”陈默叹了口气道:“刘备怕是守不住。”

    理想状态自然便是刘备跟袁术联手挡住曹操,但陈默很清楚,这点很难,若孙策跟袁术正式开战,刘备是帮袁术还是帮孙策?或者他根本无暇插手,曹操肯定会趁此机会攻占徐州,到时候孙策取代袁术也好,或是袁术灭掉孙策也罢,都无力再跟占据了徐州的曹操作战,到那时,中原三足鼎立的局势就彻底稳了。

    陈默便是有心插手,恐怕也阻止不了,曹操已经在陈留、许县一带驻军,防的就是陈默出兵袭扰其后方,而陈默这边,也要处理马韩之事,只希望刘备能够撑到陈默灭掉马韩,到时候,陈默还能出兵陈留、颍川,牵制曹操,为刘备分散一些压力,怕就怕刘备根本撑不到那时候,便要被曹操所灭。

    “主公,若此时吕布能够出兵袭扰汝南,或许比更有效一些。”李儒躬身道。

    吕布?

    陈默闻言思索片刻后,点头道:“这个倒是可以一试,不过……听闻吕布在南阳四处招贤,招的如何了?”

    “根据南阳细作来报,有不少勇武之士来投,其中有黄巾余党。”李儒笑道。

    “也是,以温侯之勇名,确实会吸引来不少武将,但……”陈默点点头,有些好笑道:“我记得他是要招贤才对。”

    吕布的榜文陈默看过,意思很明确,是希望能够招到有识之士相助,管理南阳才对。

    “南阳士绅,怕是不愿相投。”李儒摇头道,别说吕布如今实际上相当于一个南阳太守,就算当初董卓权倾朝野之时,也没见什么士人来投,依附董卓的,多半另有目的甚至直接就是想要接近董卓加以相害,曹操、王允皆是如此,陈默也是借董卓之势为自己牟利,如今吕布招贤,能有人投才是怪事。

    “但他若连后方都无人帮其料理,如何有能力出征曹操?”陈默摇头叹道:“我来帮他一把!”

    “主公欲派人相助?”李儒惊讶道。

    “你愿意去?”陈默反问。

    “这……”李儒闻言默然,自然是不愿意的,长安待着多舒服,他跟吕布可没多少交情,就算有,吕布是块什么料李儒很清楚,打仗还行,但若为主公,这人并不适合,哪怕暂时辅佐,李儒也不是太愿意。

    “你与吕布怎样说也同朝为官,你都不愿,何况他人?”陈默摇了摇头道,陈默身边能够独当一面的谋士,就这么几个,贾诩、李儒、徐庶、满宠,哪个放出去都不舍得,荀攸现在都没投效呢,就让人家去吕布那里,这等于是把荀攸往门外推,没这么做事的。

    “那主公之意是……”李儒有些不确定的看着陈默。

    “自有妙计!”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吕布治郡

    南阳,宛城。

    “文远,今岁的税赋怎的这般少?”吕布看着今年的税簿,皱眉询问道。

    “主公,这也是无奈之举,南阳人口不少都迁往荆州或是关中躲避战火,如今不少田地荒芜,自然无法与往日相比,而且自我们来此之后,很多税收不上来。”张辽苦笑道。

    “收不上来?”吕布皱眉:“这是为何?”

    “许多地方豪绅,并不接受我军治理,自然也不愿意交税。”张辽皱眉道,吕布的南阳太守,是陈默封的,但南阳很多士绅却以天子不在长安,如今的朝廷无权封官为由拒绝向衙署缴纳赋税。

    “嘭!”吕布一拍桌案,冷哼道:“这可由不得他们!”

    “主公,何事?”门外,两道魁梧身影踏步进来,对着吕布躬身道。

    “来得正好!”吕布深吸了一口气道:“集结兵马,准备动手了。”

    “主公,若动手强抢,恐怕更失人望!”张辽连忙起身劝道。

    “自然不能动手强抢,我们只拿我们的。”吕布从怀里取出一封竹简,仔细看了一遍:“我已想过,既然无人愿意为我等所用,那整个南阳,便实施军管!”

    “何谓军管?”张辽不解道。

    “一切按规矩办事,而且南阳税赋效仿当年太师,不收人头税,改以所有田地交税,有多少田交多少税,由军队挨家挨户上门收取,此外其他事情,也是如治军一般治理便是!”吕布治理或许差些,但治军却是颇有心得的。

    “这……”张辽看了看吕布手中的竹简:“从未有人用过此法。”

    “那便由我军开始用。”吕布冷声道:“既然这帮人不愿为我所用,那便当个良民,好生耕作去!你我且将南阳划分出来,侯成、曹性、宋宪、魏续还有魏越他们分管一地,我们不会强取豪夺,但该交的赋税,一粒都不能少!”

    陈默给吕布的策略其实并不是帮吕布找什么谋士,而是让吕布将整个南阳当成一大片军营,不需要衙署,军队直接取代衙署,负责监督、收税以及治理,所有事情,按照汉律来办,将整个南阳都变成一块军屯之所。

    此外还有专门负责监督将士的军队,直接向吕布负责,如此一来,南阳的经济肯定会受到影响,但吕布对南阳的掌控力会达到一个空前高度。

    此法有些类似于当年商鞅的耕战之法,但却是简化版,也是陈默认为最适合吕布的方法,否则吕布很难坚持到陈默对关中、西凉整合便被其他势力给吞并了。

    而且陈默也有意在未来西凉、河套、云中等边地使用此法,吕布正好给陈默提供一些实例。

    “喏!”周仓和胡车儿可没想太多,吕布既然下令,他们立刻便去执行。

    “主公,此法是何人所教?”张辽也没阻止,他也觉得这方法适合吕布,但总觉得这方法是有弊端的,感觉向历史倒退了好几百年一般。

    “陈默。”吕布皱眉道。

    张辽皱了皱眉,若这方法真有用,陈默为何不用此法?

    不过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若不用此法,南阳今年的赋税恐怕连军粮都凑不齐。

    眼看着年关将近,但南阳却是一片萧杀,吕布将麾下五万兵马分出三万,分别由魏续、成廉、侯成、郝萌、曹性、魏越六人统领,每人五千散往各地丈量土地,已经缴纳过赋税的不管,但没缴纳的,挨家挨户上门讨要。

    南阳交税的基本都是寻常百姓或者一些富户,不敢与吕布反抗,但多数大户是联起手来抗拒吕布执掌南阳,反抗也是最激烈的。

    只是地方豪强组织起来的力量,如何能与吕布麾下这些百战老兵抗衡,旬日之间,有近五十户被灭,吕布对这帮平日里阳奉阴违,处处给自己使绊子阻碍衙署管理的地方豪绅可没有丝毫的好感,动起手来自然不留情面。

    不过半月时间,南阳反抗的声音便消失了,吕布的铁血手段让这些南阳士绅看出来了,这吕布就是个铁憨憨,玩儿不过就掀桌子,要凭武力治理南阳,这下子,想要继续在南阳待下去,就得按吕布的规矩来,但以田地来收税的方式,受害最大的自然就是拥有大片田地的地方豪绅。

    宛城这几日开始变得热闹起来,随着吕布到来,纷纷搬出宛城的南阳豪绅,这几日都聚集到了宛城,希望吕布能够收回成命。

    “文远将军,温侯不知何时有暇?”衙署门外,几名南阳名士这次却是放低了姿态,看到张辽出来,连忙一拥而上,把张辽围住。

    没办法,这次吕布收税跟他们直接收五年的税,按照现在吕布的税法,家中粮食能搬走一大半,五年前吕布也不在这儿啊。

    “诸位莫要妨碍公务,主公这几日颇为忙碌,恐怕是无暇见诸位了。”看着这些平日里吕布想见都见不到的名士,这次却扎堆过来,哪怕以张辽的心性,此刻也有些暗爽,之前忍气吞声的想让你们来做事不来,现在改变了策略,不再需要官吏,都改为军管之后,这些人却舔着脸跑来谄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几名名士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的看着张辽大步离开。

    “长流兄,现在如何是好?”

    “我怎知道这莽夫这般不讲规矩!”

    “禁声,此处乃温侯府外,耳目众多!”

    “再等等吧,总要见见温侯,这军管之法,于民生有害无益,若是温侯这里缺人,这南阳之地,遍地人杰,可举荐一些助温侯治理地方。”

    “吕布是何出身?也配我等为其效命?若他不改,我等便迁离南阳便是。”

    “你可试试,看能否将家财迁走,若是可以,我等便与文义兄一并迁离。”

    “……”

    另一边,吕布府中,周仓快步进来,对着吕布咧嘴笑道:“主公,您这招真厉害,那帮狗屁名士,之前一个个连人都见不到,如今却都跑来主动求见。”

    “什么名士?不过一群自私自利之人,此前耀武扬威,如今不过想要少交些赋税,方才跑来相求。”一旁的胡车儿不屑道,随即看向吕布道:“主公,真的不见?”

    “不见!”吕布看着竹简上的内容,冷笑道:“早知收粮这般容易,此前何必与他们废话?单是如今收上来的赋税,已经足够我军三年用度,见他们有何用?打仗,我麾下不缺勇士,出谋划策,这些人某也信不过,通知三军将士,管好手脚,莫要抄掠百姓,若误了明年春耕,必将重惩!”

    “喏!”

    看着周仓和胡车儿离开,吕布又看了看税簿上记录的入库税赋,冷俊的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笑意,治理地方……也很简单么。

    吕布有些期待明年的赋税了,若明年赋税也能这么高,那自己就可以再征募一支兵马。

    不过南阳人口少是个问题,如何才能获得更多的人口?

    吕布站在地图面前,目光不时的瞄过颍川、汝南还有江夏之地。

    先跟刘表商议一番,让他送自己一些人口来耕田吧,至于曹操那边反而简单许多……抢就行了,反正自己跟刘表联盟,也是为了对付曹操,迟早都是要打的。

    不过先把南阳经营好再说。

    吕布看着陈默送来的信,要在各地要冲建立箭塔、关卡,限制人口外流,另外清查户籍,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

    ……

    “主公,这……”长安,李儒看着陈默给吕布的书信,有些惊愕的抬头看向陈默,若吕布真的按照陈默之法一步步进行下去,南阳士族就算不被吕布清除干净,也会元气大伤。

    “没办法,给奉先找军师很难,不过他有他的优势,与其低声下气的去求人,不如让他按照管理军队一般管理地方,类似军屯。”陈默笑着将信收回来,做好火漆,让人送去给吕布。

    “但如此一来,吕布必成众矢之的!”李儒苦笑道。

    “不至于,如今可不是十年前了,孟德兄如今在蓄力准备攻打徐州,便是南阳士人相请,怕也不会来,我这边肯定不会出兵,刘表的话……”陈默想了想道:“若刘表执意相攻,我们正好趁机收了南阳。”

    如果刘表背弃盟约,跟南阳士族联手去对付吕布,吕布未必招架得住,但如此一来,正好给了陈默吞并南阳的借口,到时候,陈默的势力便能贯通南北。

    不过以陈默推测,现在的刘表恐怕也不愿意打吕布,毕竟那样一来,自己和曹操可都盯着这块地盘呢,如果刘表主动相攻,接下来要面对的就不是吕布,而是陈默或者曹操了。

    士人是强,但若仔细回顾的话,士人在这些年来,随着陈默和曹操的崛起,话语权在不断削减,曹操可是直接屠杀过名士的,而陈默虽然没直接动手,但被自己坑的身败名裂的名士可不少,现在吕布来这么一手,说是动摇到士人的根基也不为过,不是他本身对士人造成多大伤害,而是吕布的所为,给天下大小诸侯看到另一条强军之路,以后有人效仿,遭到的反噬比吕布小,但造成的伤害却比吕布更大。

    “主公算无遗策,儒佩服。”李儒笑着拱手道,这么一来,吕布相当于为陈默清除了不少障碍,而陈默还不沾半点晦气。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陈默教子

    年关下起了大雪,这个冬天的降雪量不多,但也不是太少,至少明年不会像兴平元年那年一般大旱,加上这场大雪来看,明年的年景不会太差。

    风雪笼罩下,长安城的夜晚依旧能够感受到浓浓的生气,街道上巡视的将士会在街道尽头的衙署停歇烤火,温暖的光芒自窗棂间渗透出来。

    壁炉的火光将房间烤的温暖如春,天色已经暗淡,但尚未到休息的时候,房间的床榻上摆着桌案,已为人母的娟儿皱着小脸跟初步融入这个家庭的貂蝉下着连珠棋,不时的抬眼看看对面美的让人有些自卑的小妾。

    房间的另一端,陈默疏懒的躺在宽敞的浴桶中,云思帮陈默擦拭着身体,蔡琰坐在窗边缝着刺绣,在她身边,年幼的陈晋已经打起了哈欠,小家伙早晨习武,上午读书,下午还要学数术,一天的时间几乎排满,此刻放松下来,早已困顿不堪,小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的感觉。

    “娘,为何要读书习武?”小陈晋抬眼看着蔡琰。

    “为何要读?”蔡琰怔了怔,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生于书香世家,父亲是当世大儒,哪怕身为女子,自小也会学习,读书似乎是生来便该如此,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为何要读这种事,蔡琰还真没想过。

    “是啊~”小陈晋点点头道:“所有人都要读么?”

    “应该不是。”蔡琰摇了摇头,书简的珍贵,对许多人来说,医术千金也不为过,便是在世家之中,很多书籍也是异常珍贵的,寻常人家,恐怕想读都读不了。

    “那晋儿为何要读?”小陈晋不满道。

    “读书可以明万物之本……”蔡琰作为才女,道理她可以说一大堆,但还没说完,便见小陈晋已经趴在她腿上睡着了。

    “正好无事,明日我来教他吧。”陈默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了衣服过来,看着酣然入梦的儿子,陈默伸手将他抱起笑道。

    “嗯。”蔡琰脸上泛起一抹笑容,夫君之才,学贯古今,由夫君来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可惜陈默平日里忙于公务,少在家中,小陈晋多数时候是跟着蔡邕或者由蔡邕请来的老师学习的。

    陈默从屋外将乳娘叫来,把陈晋抱走,对着四位妻妾道:“天色不早了,大家也各自休息吧。”

    虽然偶尔陈默也会荒唐一下,但多数时候还是很克制的。

    今夜正轮到蔡琰来陪陈默歇息,云思知趣的带着娟儿和貂蝉退出去,床铺已经被貂蝉和娟儿铺好,蔡琰帮陈默除去了外衣,而后熄灯,夫妻相拥而眠。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小陈晋醒来的时候,却被告知今日不必去习武读书,而是被带到陈默面前。

    “见过父亲。”小陈晋一板一眼的对着陈默行礼。

    “今日歇息一下,便不用读书了,跟我来吧。”陈默点点头,带着蔡琰和陈晋坐上马车,径直出了长安城。

    “父亲,我们这是去何处?”陈晋有些兴奋地趴在窗口,看着街道上往来的人群。

    “带你去过一过其他人的生活,从今日起,我们住在乡间,你也不必读书习武,不过却也要分作一些家务。”陈默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微笑道。

    “嗯,晋儿会的。”陈晋兴奋地点点头,所谓家务,应该便是端茶倒水吧,平日里家中仆役所做之事而已,他也会。

    “夫君……”蔡琰有些担忧的看着陈默。

    “无事。”陈默摇了摇头笑道。

    马车一直行到灞桥附近,这里有一处农庄,算是陈默的私产,同时也是一处情报传递之所,庄中的百姓都是天网负责整理信息的人,平日里也会劳作务农,看上去,与寻常庄园没什么区别,但这里暗中的防护可不少。

    陈默带着妻儿来到一处还算整洁的院落前。

    “父亲带孩儿来这柴房是为何?”陈晋有些好奇的看着院落里养的鸡仔。

    “这不是柴房,是民居,接下来半月,你与为父还有你母亲便在此处居住。”陈默带着妻儿进入房屋,换上了粗布衣物道:“不读书的人如何生活,我们便如何生活。”

    陈晋懵懂的点点头,看着这窄小的房屋,心中有些不适,但想到不用读书,住的差一些,也就忍了。

    “早膳尚未吃,一会儿为父便要做早膳,你去抱些干柴过来,就在那边,已经劈好了,我儿搬来便好。”陈默指了指院落中的柴堆,微笑道。

    “夫君,这等事该由妾身来做。”蔡琰拉住陈默。

    “夫人会做?”陈默笑问道。

    这……

    蔡琰无奈的摇了摇头:“夫君,晋儿不过一时戏言,夫君何必如此认真?”

    “有时候,孩童的话可不是戏言,我们为人父母,便是其引路之人,未来该如何走,该走怎样的路,要他们自己来选,而非我们强迫他们去走。”陈默笑道:“他若要继承我之家业,需先知民间疾苦,若连这些都做不到,他日为一方诸侯,如何能够做到恤民?这可不是书中看看便可。”

    “夫君乃世间英雄,怎可亲自做这些事情?”蔡琰苦笑道。

    “人生于世间,其实都是为三餐温饱而活,有何不可?”陈默撸起了袖子,架起了釜笑道:“夫人只知我幼年家贫,但如何贫苦,夫人大概不知吧,这生火造饭,下地耕田,或是街头营生,为夫都懂的。”

    蔡琰闻言,也只能苦笑着帮忙,小陈晋突然来到新的环境,有些兴奋,对于陈默的要求也颇有兴趣,当下便一趟趟的抱来一根根柴火,看着陈默在灶边生火开始造饭。

    “鸡窝里有鸡子,去拿两颗过来。”陈默一边淘粟米,一边指了指鸡窝的方向。

    “好!”

    不一会儿,看着被母鸡撵着满院乱跑,哭爹喊娘的儿子,陈默笑的很开心,一旁的蔡琰却是心疼的上前驱赶母鸡离开。

    小陈晋拿着两颗鸡子过来的时候,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以后先把母鸡引走再掏鸡子。”陈默一边做饭,一边笑道。

    “父亲,为何不杀了那鸡!?”小陈晋恨恨的道。

    “它的孩子给你吃,你确定要杀它?”陈默笑问道。

    “孩子?”小陈晋不解的看了看手中的鸡子道。

    “是啊,院中那些鸡仔便是自鸡子中出现,对于它来说,这鸡子就是它们的孩子。”陈默点点头。

    “那……我不吃了。”陈晋连忙放下鸡子。

    “对于鸡来说呢,它最大的价值便是产鸡子,若是我们不吃鸡子的话,一来我们会饿肚子,二来它也没了价值,就只能拿它来炖汤了。”陈默笑道。

    “鸡汤么?”小陈晋咽了口口水,随即摇了摇头:“父亲,这是否有些残忍?”

    “物竞天择,此乃万物生存之道,我要每天能吃鸡子,所以养它,但有一天它不再产鸡子的时候,我为何还要养它?”陈默笑问道。

    半个时辰之后,陈默做好了早膳,粟米加上鸡子,相比于如今的陈家来说,这早膳单调而乏味。

    “父亲,不好吃,孩儿想吃蛋羹,羊奶,果脯,糕点~”小陈晋吃了鸡子之后,粟米饭实在难以下咽,这跟陈家的饭食相比,根本难以下咽吗。

    “那是读书人家的食物,不读书的人家,吃的就是这些。”陈默一边笑,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做饭这种事,陈默也只限于会做而已,要跟陈家的厨工比手艺,陈默自然差了太远。

    小陈晋看着津津有味吃着粟米饭的陈默,犹豫了一下,继续扒了几口便不吃了。

    农家冬季是比较清闲的,这若是赶上春耕的话,自然不用四岁孩童下地,但也不会太快活。

    接下来,陈默一家三口在这里住了三日,每日吃粟米饭其实在如今这年景来说,已经不错了,可不是所有人家都能有余粮,睡的也是干硬的木板,连榻都不能算,每日帮忙干些杂活,一开始或许因为新鲜感,还觉得有趣,但三天下来,陈晋只想逃离这样的生活。

    毕竟相比于陈默幼年的困苦而言,陈晋自幼锦衣玉食,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对于一个自小锦衣玉食的稚童来说,突然过上这种为三餐奔忙的日子,实在难以承受。

    第三日傍晚,小家伙坐在鸡窝旁,突然低声缀泣起来。

    “爹小时候,就是这般过来的。”陈默不知何时出现在陈晋身边,微笑道。

    “父亲过了几日?”小陈晋看向父亲。

    “十年吧,最后一年,遭了兵灾,带着你祖母被驱赶,为了一块儿粟米饼,爹九岁便杀人了。”陈默看着远处怅然道:“后来遇到你师公,日子才算好过了一些。”

    “孩儿是不是很没用?”陈晋偷偷地看着父亲。

    “人与人的觊觎是不同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日你问你娘为何要读书?说小些,便是为了能活的奢侈一些,不必每日为三餐奔波,活的体面,往大了说,人这一辈子,温饱之后,总想做些什么事,你什么都不懂,空想做事却不知从何处入手,岂不可悲,说普通些,能够心平气和的与人说话。”陈默摸着儿子的脑袋笑道。

    “那为何要习武?”陈晋好奇道。

    “这个吗……大概是为了让他人心平气和的与你说话。”陈默摸索着下巴思索道。

    “噗嗤~”陈晋想了片刻后明白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父亲也会做这等粗鄙之事?”

    “粗鄙么?”陈默摇了摇头道:“有时候光讲道理是没用的,这不叫粗鄙,叫战略!”

    “孩儿懂了!”陈晋点点头道。

    “懂不懂不重要,这半月你得坚持下来,做事该有始有终,人当言而有信。”陈默起身笑道。

    陈晋苦着脸点点头,只能继续这样的日子,父亲十年都能过下来,自己没理由不能。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点儿狠

    “夫君,晋儿既然已经知错,为何还要在此住满十五日?”接连几天,看着孩子明明吃不惯,但还是努力往嘴里扒饭的样子,作为母亲的蔡琰终究是有些不忍的。

    “做人呢,当言而有信,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都要走完。”陈默一边劈柴,看着远处喂鸡的儿子,微笑道:“我们教孩子教的只是学问武艺?”

    蔡琰闻言娥眉轻蹙道:“那夫君以为该教什么?”

    “教他做人,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些东西书中有,但他不懂,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永远也不会真的懂,学问固然重要,但为何耳学?学来何用?该如何做人?这些才是我们真正该教的东西。”陈默看了看儿子,从怀中取出一块糕点递给蔡琰道:“夫人这几日也跟着受累了,偷偷吃些,莫让他看见。”

    蔡琰:“……”

    又是感动又是好气,自家这夫君对儿子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心疼呢。

    蔡琰点点头,尝了一口,是自己最喜欢吃的糕点,心中有些甜蜜,小心的将糕点重新包裹起来,见陈默看来,低声道:“晚上吃。”

    “随你吧。”陈默点点头,继续劈柴。

    冬天的活计不多,但若真的生在农家,也不可能真的一点事都没有,而且吃食也不可能像他们一般这般充足,一日三餐,寻常人家,哪怕陈默治下如今百姓已经有些余粮,但多数时候都是一日两餐。

    至于吃的花样,自然不能跟陈府相提并论,哪怕陈默在口腹之欲上并没有太多的苛求,但府中的厨工是昔日朝廷中为皇室做饭的,无论烹煮手艺还是用料之复杂,一般富户豪绅都比不上,陈晋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突然开始吃粗茶淡饭,厨工也从专门的顶级厨工换成了陈默这勉强能将饭食煮熟的,这感受自是天差地别。

    午食陈晋没有多吃,饭后陈默跑去房里小憩,蔡琰将陈晋拉到一旁。

    “娘亲何事?孩儿还要去整理鸡窝。”小陈晋疑惑的看向母亲。

    “吃些东西再去不迟。”蔡琰从怀里将糕点的包裹拿出来,取出一块糕点递给陈晋道。

    “娘,这是……”陈晋接过,吞了口口水。

    “娘身上带着的,我儿快些吃吧。”蔡琰微笑道。

    “这是娘亲最喜欢的枣糕。”陈晋犹豫了一下,还是递还给蔡琰:“还是娘吃吧。”

    “娘吃过了。”蔡琰摇了摇头,轻笑道。

    “父亲不会怪罪?”陈晋偷偷地打量了卧房的方向一眼,有些担忧道。

    “快些吃了,你父亲就不会知道。”蔡琰推了推糕点道。

    “嗯~”陈晋点点头,低头便将糕点往嘴里塞,虽然离家到如今尚不足半月,以前也从不觉得这糕点有何新奇,但此刻再度吃到的时候,那滋味却仿佛世间最美味的珍馐一般,陈晋吃着吃着,泪珠子便往下掉。

    “慢些吃。”蔡琰有些心疼的帮陈晋拭去了泪珠,这孩子从生下来到现在,大概都没吃过这般苦吧?

    “多谢娘亲。”吃完了糕点,陈晋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跟母亲行礼道。

    “快去歇息一会儿吧,鸡窝下午再清扫。”蔡琰帮儿子擦了擦嘴巴道。

    “嗯。”

    打发走儿子,蔡琰这才有些心虚的回到卧房,壁炉里的柴火烧的很旺,陈默好似已经睡着了,蔡琰微微松了口气,也躺到榻上休息。

    “吃完了?”陈默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将蔡琰吓了一跳。

    “夫君……你看到了?”蔡琰拍着心口道。

    “不用看也能猜到。”陈默从怀中又取出一块枣糕递给她道:“幼时家贫,家中有些好吃的,娘亲也都是留给我的。”

    “夫君早就知道?”蔡琰看着陈默不满道。

    “这是人性,不难猜。”陈默拍了拍床榻笑道。

    “夫君是故意让妾身给晋儿的?”蔡琰瞪眼道。

    “你自己给的,与我无关。”陈默摇了摇头:“我也不会给他,夫人私自给他吃食,得受罚。”

    “那夫君要如何罚妾身?”蔡琰嗔怪的看了陈默一眼,哪还不知道陈默的心思,也心疼儿子,但却不会直说,更不会直接给,而是通过自己给儿子吃的,本不是什么大事,算计的倒是颇多,这男人啊……呵呵~

    “晚上夫人便知晓。”陈默在她耳畔轻声道。

    蔡琰轻啐一声,没再理他,吃完了枣糕之后,背对陈默和衣而卧,陈默也不在意,枕着双臂寻思着接下来该如何给儿子制造困难,这冬天没啥事做,还不足以体会民间疾苦,或许等春耕时,可以再使个激将法,让儿子真正体会一下百姓的不易。

    在陈默看来,不管你以后做什么,至少都得知道如何耕田,如何识得天气变化,预测天象,天象这东西听着玄乎,但经常务农之人,基本都能看天象,不会很精确,但大致上什么时候有风,哪段时间雨多,当地人就算没读过书,也基本知道。

    这样哪怕哪天陈默失败了,家道中落,也不至于连怎样活下去都不知道。

    “夫君。”蔡琰又转过身来,看着陈默道:“夫君让晋儿吃苦,莫不是想以此磨砺晋儿?”

    “之前也说过,这苦是他自己要吃的,再一个,吃苦就是吃苦,跟磨砺人没什么关系,这世间多少人在吃苦,哪个被磨砺出来了?”陈默好笑道:“世人总觉得人该吃苦,才能有所成长,但让人成长的不是吃苦本身,吃苦就是吃苦,真正让人成长的,是在这吃苦中能够考虑如何让自己不吃苦,吃苦也确实能够磨砺人心,磨练忍耐,但也仅此而已。”

    “夫君所想,总是与旁人不太相同。”蔡琰点点头,觉得陈默所思所想往往与常人不太一样,但仔细思之,却又颇有道理。

    “所以啊,莫听人说吃苦是好事,吃苦一两年,的确可以磨砺心性,但若吃苦一辈子,那便是无能。”陈默淡然道。

    “就如夫君这般?”蔡琰笑道。

    “为夫是有幸遇到了恩师,加上出身也不算太差,是以能有今日,而且为夫一生遇到的机遇常人怕是再难遇到,但就算不能如我这般,一个农夫,只要肯动手,结好四邻,想办法多开垦些田地,这一生至少也能成为一富户,运气好,当个里正、三老,为后代提供更好的生活,若是后代争气,或许能够步入仕途,便是不能,做个小吏,再延续一两代,说不定便能步入仕途,如此三五代总能有一辈人出人头地。”陈默笑道,他这一生,运气着实不错,自幼有仙神庇佑,自小便能接触到许多同龄人接触不到的东西,而后又遇到了臧洪将自己引入仕途,让自己有了更进一步的阶梯。

    但就算没有遇到老师,陈默觉得自己这一生也不会太差,说不定此刻在徐州辅佐刘备或是曹操,也能成就一番功业。

    半月时间,一天没少,每天小陈晋都会被陈默打发去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总之不会让他闲着,当半月期满,陈默一家三口再度回到长安时,对小陈晋来说,恍如隔世。

    一样每日习文练武,但相比于之前,这一次小陈晋却是比往日刻苦了许多,有不懂之处,便来询问陈默或是去问蔡邕,整个人看上去比离开前稳重了许多。

    年关已过,按照新年号来算,已是建安二年,关中开始忙着为春耕准备,新的长安犁已经按照之前所言,作为奖励发放下去,不过百姓并未尝试过着新犁的便捷,对此并不热衷,毕竟新犁的体积远不如往日的耕犁,甚至有的人家领了新犁,耕田时依旧是用旧犁。

    这东西推广需要时间来发酵,等人们真正体会到新犁的变化之后,自然会追捧起来,到时候,匠作营这边做出来的长安犁会更多,也足以供应需求。

    臧洪入西凉已有半年,治理的颇为不错,甚至为陈默说服了几支羌族与汉人达成贸易关系,并建立了专门用来跟羌人交易的坊市,加大羌汉之间的交流。

    在关于融合羌人的问题上,臧洪和陈默是有些分歧的,在臧洪看来,要想融合羌人,不必强行将其融入,而是应该加大两族交流,让羌人体会到汉人的强盛和富足,以此来吸引羌人主动要求融入大汉。

    实际上大汉这些年来对匈奴便是这么做的,只可惜虽然也融入了不少,却也未见匈奴因此而衰弱或直接消失。

    究其原因,匈奴也好,羌人也好,他们有自己的族长、头人,就算有一部分被大汉吸引,融入汉民之中,但却也给他们提供了更多的资源,让他们可以鼓励生育,这样一来,未必就真的削弱了他们。

    “不过子源先生最近好像出了一策,颇有意思。”李儒跟陈默说到西凉的事情时,突然笑道。

    “哦?”陈默好奇道:“恩师出了何策?”

    “羌人女子若能嫁得汉家,不管为妻或是为妾,衙署会代替汉家送一只羊或马驹作为聘礼,同时汉家这边一年赋税减三成作为羌人那边的嫁妆,听说安定一带,不少汉家郎都纳了羌人女子做妾。”李儒笑道。

    “这……有些狠吧!”陈默闻言揉了揉太阳穴道:“通知华雄将军,将他去年抢来的那些羊都给恩师送过去。”

    “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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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时代总会有那么几个天才人物犹如彗星一般耀眼,那些名流千古的,固然不乏天纵奇才,但那些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的人才,又有多少?陈默最初的梦想,只是希望能够光耀自己家族,让自己这个庶族成为真正的士族,压过主家,让他们成为庶族,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能走的这么远,有时候他会思考,若是那冥冥之中的‘神明’没有选中自己,自己是否还会有今日的成就?这是一个懵懂少年获得系统,一步步从一介没落庶族在乱世中逐渐成长的故事庶族无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族无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族无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