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枉为人女？
“父亲是楚国大儒，可那一年，在一个白茫茫的隆冬，他却在奋力挣扎，想要渡过此生最大之劫，想要再去看一下来年的柳絮。”
“只是……”说到这里时，孔孟莹明显的有了感伤，紧接着，她又继续补充道，“父亲的思想可以明悟天地，但却始终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无法逆转上天注定的生死交替。”
孔荀大劫之时，作为女儿的孔孟莹将这一切都给看在了眼里，因此，她记得非常清楚，那年冬天，在那漫天雪花飘落满城之际，那一幕唯美的画面，终究还是永远的停留在了她的记忆里，成为了永恒。
“凡人的一生，无法远离生老病死，大儒孔荀只是一介**凡胎，他没有修真者那般悠长的寿元，在知命之年逝去，实为遗憾。”
钟天皓说着，他慢慢的走了起来，身上带着一种沉稳与沧桑，似经历了很多事，在他身后，孔孟莹和丫鬟始终跟随，一步也不曾落后。
这一年的深秋，尤为的冷， 同曾经那一年的隆冬一样。天空中如雪花一般的柳絮任意飘落，落在钟天皓身上，不一会儿又化作尘埃，仿佛在洗涤他的心灵！
“父亲走后，他的诸多门生也各奔东西，他没有确切的传人，也没有其他子嗣，只是传给了我一些东西，但我明白，我一介女流，并不适合儒门之道，如今，唯有你，才能继承父亲的遗志，将他的思想与道理永远传承下去。”
“传承……”钟天皓低语，他明白，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实则最为沉重，这代表着从此之后，他都和那位已经逝去多年的楚国大儒孔荀形成了交集，彼此之间留下了因果。
“你送了我一份大礼，让我与你父亲产生因果，想必，这便是你的目的吧，凭借因果交集来束缚我，因为你知道，我向来奉承因果之道，必然会在你身上来化解这些因果！”
“你说，我是不是枉为人女？”
孔孟莹的声音很小很小，夹杂在寒风之中，落到钟天皓的脑海之内，使其一震。
“父亲都走了这么多年，我还利用他的身份来为自己谋取利益，可谓是人神共愤！”
闻言，钟天皓也沉默了，眼中露出无奈与悲哀。
第731章 十六年前的落幕
“父亲陪伴了我十六年，在那十六年当中，我看着他从中年步入暮年，我在他身边学到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只可惜，儒门正统传承，我终究还是学不了。”
孔孟莹的目光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感伤，她回到了曾经的回忆里，回到了那早已逝去的离别之年，回到了那幅有她父亲的那一天。
在她的内心深处，在一幅久违的画面里，雪下得很大，把整座楚国帝都郢都城，都给全部铺满。
雪地之中，楚国一代大儒孔荀，拖着病体残躯，走在了有印记出现的雪面上，此时的他，已经出现了死寂，已经时日无多，甚至就连生命之火都在开始摇曳！
雪路漫漫，如同人生一般，往往都只能看到身后的起点，而看不到最后的终点。
雪花在无声的飘落，没过多久，就连地上的脚印都被重新覆盖，各种雪花渐渐的融合在一起，直至什么也看不到。
“你那些师兄终究难堪大任，我死后，为我寻一传人，让楚国儒门一脉，再次被发扬光大！”
大儒孔荀苍老无比，他的声音很是微弱，可是，在他的瞳孔之中，却一片明亮，他看到了天的尽头，看到了自己即将落幕的人生。
他交代了身后事，带着微笑，带着淡然，带着沉默，在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养女的目光注视下，在那漫天风雪中，慢慢的向前走去，走向人生的终点。
从今往后，他的儒道人生……就此落幕！
第732章 归墟
雪，越下越大，轻轻飘落在孔孟莹那绝美的脸庞之上，落在她的发间，然后又融化成水，带来了丝丝冰冷。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苍老的父亲向前走去，走得远远的，直至父亲的背影，印刻在了她的心中。
父亲的形象很是平凡，但在这种平凡之中，所透露出的却是一种伟岸！
她的心很痛，她似有不忍，缓缓闭上了双眼，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所浮现出的，则是在风雪中离去的父亲，是那一团永恒的背影。
隐隐间，她好像觉得，她的眼眸闪烁着炽热的明亮之芒，她已然清晰的看到，父亲一生的存在痕迹，都已经在开始慢慢的消散。
只不过，她也清楚地知道，纵使父亲会从这片世界离开，但父亲的思想，却亘古不朽！
“在生命里的最后一段日子里，我想去看一看，儒门……历代大儒！”
孔荀虚弱到了极致，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颤抖，整个人的身躯都差点控制不住，唯有在一旁的孔孟莹和喜儿的搀扶之下，他才能勉强走动。
最终，他走出了一片雪地，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在一处幽寂之地，他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座座矮小的坟头，似存在了无穷岁月，每座坟前都有一块石碑，碑文上所撰刻的，则是沉睡在这里的每个人的名字。
“我来了……”
孔荀轻叹，他坐在坟前，呆呆的望着前方的一座座坟头，目中有了柔和，也有了凝重。
“此地是楚国历代儒门先贤的长眠之所，我死后，也将我埋葬在这里……”
这是孔荀选择的归宿，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回家的感觉。他望着那一块块墓碑，脑海中缓缓浮现出的画面，则是多年之后，同样是在这里，会多出一块写着他的名字的石碑。
那石碑，或许有些冰冷，可在他的心里，却代表了温暖。因为他知道，到了那时，在他的坟前，同样会站着一个人。
那人，将会是在他之后的新一代大儒！
他憧憬着这种温暖，嘴角带着笑意，慢慢的闭上了双眼，鼻息之间没有了呼吸，脸上的柔和之色，也随即消失，变成了僵硬。
一代大儒孔荀，就此归墟！
第733章 朝廷的表态
在回想起父亲孔荀逝去的瞬间，孔孟莹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实，她站在原地许久许久，直至最后，才默默转过身。
在她身后，钟天皓同样变得沉默了起来，对于楚国一代大儒孔荀的一生，他知道了具体细节，而不再像之前那般陌生。
此时此刻的钟天皓，仿佛也穿透了亘古的时光，看到了曾经大儒孔荀，看到了其传道时的身姿与落幕后的背影！
一股浓郁到了极致的惆怅之色，悄然间便弥漫在了钟天皓的心神当中，甚至，他眼中的迷茫比之孔孟莹都只多不少。
他在暗自思索，大儒孔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奇特存在，对方坚持一生，到底又是在坚持些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钟天皓都不知道答案，隐隐间，他更像是觉得，好像孔荀便是他的过去，而他自己，则是孔荀的未来。
当然，这只是他的错觉，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以至于让他感到自己是经历过了六道轮回之后的孔荀。
儒门传承，把他和孔荀联系到了一起，让他看到了一些本不该看到的现象，在这种真与假的变换之中，他都有些傻傻的分不清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一眨眼，三年过去，在这三年当中，每年钟天皓都总会抽出一些时间，带着狗蛋，带着他对儒道的理解，去往孔荀的坟前，叙上一叙。
他在以这种方式，让孔荀不再孤独，让楚国儒门一脉，不至于彻底没落。
孔荀之女，帝妃孔孟莹，由于身份不便的原因，她很难出宫一次，在这三年中，她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钟天皓这里，经过三年的沉淀，他也开始习惯了在郢都城内的凡人生活，他整天除了参悟儒学，便是修身养性，而没有再去刻意修炼。
这一年的隆冬，这一日，钟天皓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庭院里，在等待着他想要的答案，而朝廷那里，也终于有消息传了过来。
这是他一直在等的，楚国老祖的表态！
第734章 学术之争
在那位楚国老祖的干预下，楚国皇室，给钟天皓传来了一道圣旨，其大致内容，就是让钟天皓去朝廷做官。
对此，或许其他人会欣然接受，但钟天皓这里，却是又一次选择了拒绝，他并未踏足官场，而是以一介儒生的身份，隐匿在了这滚滚红尘当中。
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在钟天皓的刻意为之下，他的名字，早已传遍了整座郢都城，也传遍了大半个楚国。
虽然，钟天皓在这三年内从未离开过帝都，可他的名望却不减反增，由于他的儒门正统身份，前来拜访他的科举之士，数量简直是多得令人瞠目结舌！
渐渐的，不知从何时起，钟天皓与楚国上代大儒孔荀的关联，也被一些有心人深挖了出来，直至最后，有不少人都从不同的渠道得知了，钟天皓很可能便是孔荀的儒道传人。
在这重身份的影响之下，越来越多的读书人都将钟天皓视为神明，尤其是通过与钟天皓的接触与交谈，他们更是纷纷被钟天皓的言行举止所折服，令得钟天皓的形象，愈加的深入人心。
不过，正所谓世事无绝对，在楚国之内，也难免会有人对钟天皓不太服气，他们没有认可钟天皓的存在，也没有对钟天皓的儒门传人的身份有过丝毫敬畏。
在这些人之中，当以楚国的大学士府为主，那些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认为钟天皓不配成为儒门的正统传人。
一开始，这样的声音还很少，并且很是零散，没有太大的影响，可发展到最后，来自众人的质疑，却是令得钟天皓的形象都大打折扣！
只是，听到这些质疑之声，钟天皓却没有作出任何的回应，他的沉默，让那些学士更加肆无忌惮。
在一些有心人的推动之下，有一些人便认为钟天皓是沽名钓誉之辈，不配成为儒生，更不配成为正统儒门传人。
这一次，钟天皓依旧没有去理会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对他而言，口舌之争并没有任何意义，他也无需去证明什么。
他过着平静的生活，在看那日出日落，看春秋交替，他在感悟人生，感悟天地，追寻世间一切的起始与终点！
可他毕竟不是圣人，偶尔也会陷入迷茫，就这样，在他的沉寂中，朝廷学士府的那帮人，也几乎全都站了出来，开始质疑他的儒道学术。
郢都城内，关于儒门的学术之争，演变成了一场风暴，瞬间席卷全城，甚至还波及到了一些寻常百姓，引起了纷乱。
有人在批判钟天皓，对钟天皓使用的“方儒”这个化名，厌恶到了极致，更有人直接对钟天皓肆意指责，认为他德不配位。
在这些呼声之下，在朝廷的沉默之中，世人皆不知，一场更大的滔天风暴，已然在皇室中开始酝酿……
第735章 硝烟弥漫
半个月之后，在世人的纷纷议论之下，很快，几乎所有的郢都城内之人，都知道了朝廷学士府和钟天皓的矛盾。
那些身居高位的入仕文人，总是对钟天皓指指点点，此举甚至让向来淡然的钟天皓都感到了有被冒犯到。
于是乎，一场尖锐的斗争，也缓缓拉开了序幕，这场斗争没有硝烟，有的只是彼此之间的对立，只是一个人与一群人的不合！
在世人眼中，在那些人的认知里，他们是朝廷体制内的文官，属于所谓的主流，而钟天皓，不过是区区一儒生而已，压根就没法和他们相比。
现如今，钟天皓的声望如此之大，直接就盖过了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难免会眼红，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势必就会想方设法的将钟天皓搞垮。
“有些过了……”
这一日，钟天皓站在庭院里，其眼中渐渐的便有了一丝怒意，他低语喃喃，瞳孔深处所弥漫出的，则是一种深深的冰冷寒意。
至于钟天皓为何会如此失态，那是因为，近几日以来，学士府的人可没少搞小动作，没少给钟天皓下绊子！
原本，钟天皓是不太想和那些人争锋相对的，奈何，对方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几乎都触及到了钟天皓的底线。
钟天皓无意去证明什么，随便别人怎么说他，他也从来不会去在乎，不会出现半点的情绪波动，可是，凡事都有一个度，有人越界了，钟天皓就不可能还能选择无视。
“狗蛋，给楚国老祖传话，让他去安排一下，让朝廷学士府之人，给我解释清楚之前的种种行为！”
冷哼中，钟天皓逐渐的有了怒意，他大袖一挥，这便转身离去，而在他身后，狗蛋则是一脸懵，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钟天皓的话语，还是让狗蛋有了兴奋，对于那些主流学派的冷眼相看，它同样气愤不已，一直搞不懂钟天皓为何会放任那些人这么蹦跶。
神色中露出浓浓的期待，狗蛋拿着鸡毛当令箭，很快便自行离去，只身进入皇宫，找到那位炼虚之境的楚国老祖，并得到了其承诺。
“哼哼，一群儒酸文士而已，若非大哥阻止，就你们这样的货色，七爷我非得一巴掌拍死一大片不可……”
第736章 学士府，墨凡生
时间在流逝，转眼间，又是整整三天过去。
由于皇室有命令下达，故而，在朝廷学士府的安排之下，他们便专门有人带队，十数人浩浩荡荡，来到了钟天皓所在的庭院之中，企图与钟天皓进行理论。
除了学士府之人以外，朝廷内的一些官员，还有数量更多的平明百姓，也都被吸引到了钟天皓这里，成为了看客。
“方儒，皇上下诏，让我等前来为之前的事向你给出解释，今日，老夫便要问你一句，你想要什么解释？”
人群之内，最先说话的是一位约莫到了花甲之年的瘦弱老者，他面色阴沉，口中的话语刚一传出，立刻便获得了很多学士府来人的附和与支持。
“传闻，孔妃代父授徒，让你成为了孔荀的隔代弟子，如此一来，身为大儒传人，你更应该具备无限思想、具备畏惧之心，应该包容天地，不可轻视他人，呼来唤去！”
这老者的声音很是洪亮，底气也比较足，或许，钟天皓并不认识他，但在四周围观的那些人对他可不陌生，因为，他赫然便是学士府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是当朝文臣……墨凡生！
“方儒……”
在众人的紧紧注视下，钟天皓低语一声，此时他差点都要忘记自己使用的是这个化名了，因为，许久没人这样称呼他，让他对这个名字都感到了明显的陌生。
“我要的解释，怕你们给不起！”
摇头中，钟天皓当即便长叹一声，这一刻，他正要继续说话，可突然地，就在他微微抬起头来的刹那，在后方的人群之内，一道凌冽的身影，也是直接冲天而起，眨眼间便已临近。
“方儒，大言不惭，罪不可恕，当罚！”
第737章 小小结丹
这一霎，在一阵阵惊天轰鸣之声响彻而起的瞬间，来人化作一道长虹，直接就朝着钟天皓那里疯狂的暴掠而去。
看那模样，显然是要对钟天皓进行攻击，要让钟天皓为其言语付出代价。
“区区一介儒生，也敢对当朝大学士不敬，方儒，今日本座要让你知道知道，有些人，远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随着来人的出手，他的面容也渐渐的呈现在了在场众人的眼前，只见，那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的声音带着阴沉，其内还透出了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权威。
“这…这是……”
“仙人，这是仙人现身！”
“不，那不是真正的仙人，而是传闻中的修真者，是朝廷大学士墨凡生的贴身护卫，他在代替墨凡生，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方儒！”
四周，有不少人面色大变，他们纷纷露出骇然，内心当中皆震惊到了极致。
谁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儒生方儒，居然会惹得那高高在上的修真者出手，会让结果演变成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
“砰！”
仅仅不过瞬息之间，那位修士就飞跃到了钟天皓的身前三丈之处，他带着轻蔑，对钟天皓那里不屑一顾，右手掐诀之间，一道极端可怕的印诀，也是径直凝聚成型，并朝着钟天皓横扫而来。
此际，或许其他人并不知道，可钟天皓是何许人也？
以他的眼力劲，自然是一眼就看清了那人的修为，赫然，墨凡生的这个护卫，正是一位结丹之境的修真者。
说时迟、那时快，面对那位结丹修士的惊人攻势，钟天皓始终面色如常，没有半点的神情变化。
只不过，隐隐之间，他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紧接着，他大口一张，仰天长啸之际，一道愤怒的低吼之声，立马就从他的口中强势传出。
“滚！”
一字出口，钟天皓没有多余的话语，他带着一股王霸之气，声音好似要笼罩这方天地，在这片天穹之中形成一道恐怖的威压。
下一刻，苍穹震动，虚空颤抖，无数的雷霆轰鸣之声，伴随着那些纵横交错的游蛇闪电，直接就颠覆了之前的朗朗乾坤，仿佛要撕裂天空，令得大半个郢都城内，都呈现出了一种风云色变的奇异景象！
“这……这不可能！”
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变化，当即便使得那位结丹修士脸色剧变，他连连发出惊呼，脑海轰鸣之间，内心更是无比震撼。
此时包括周围的那些学士府之人，包括更远处的围观者在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刹那变得苍白。
可以想象，对这些凡人来说，也许，他们一辈子所见过的所有光怪离奇之事，都远远没有今日这般来得震撼。
因为，尽管钟天皓只是随意动用了一丁点儿的修为之力，可他的非凡手段，也不是一群普通凡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凡人与修士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更何况，钟天皓还不是一般的修士！
“没有什么不可能，小小结丹，也敢如此嚣张，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
第738章 风口浪尖
“不可能！”
钟天皓的低吼之声，让很多人都感到了惊天动地之意，仿佛天地色变、乾坤颠覆。
在钟天皓身上，那种无穷无尽的浩荡之意，好似在无形之中化作了一股威压，让在场之人全部暗淡，唯独他那里，感受不到丝毫压力。
“噗！”
口中喷出猩红色的鲜血，在钟天皓的喝声当中，那位结丹修士在急速后退之时，他整个人的节奏，也被钟天皓彻底打乱！
“不可能……不可能，你只是区区一介凡人，怎会一喝将我惊退，怎会让我心生畏惧？”
事实的残酷，让那位结丹修士近乎崩溃，他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在心神轰鸣中，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这么久以来，他在楚国之内，在这小小的郢都城之中，从来都没有遇到过钟天皓这种强者，也没有出现过如钟天皓这般拥有雷霆手段之人。
那一个“滚”字，仿佛滔天雷鸣，在他的脑海中响彻而起之后，永恒不散！
无独有偶，就在那结丹修士被一字喝退的同时，人群内的那个朝廷大学士墨凡生，也自行迈步而出。
他没有去看自己的结丹护卫哪怕一眼，目中充满了漠然，在微微抬头看向钟天皓之际，口中的低语之声，也缓缓传出。
“方儒，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胆大妄为，视朝廷法度于不顾？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墨凡生渐渐的有了怒意，在他的瞳孔深处，还多出了一种更深的悲愤之感。
第739章 天地浩然正气
只是，嘴上虽然如此说，可在墨凡生的内心当中，同样也震惊到了极致。
他淡淡的看了钟天皓一眼，然而，就在这一眼之下，在钟天皓的周身之上，在隐隐之间，他却是看到了一种普通人本不该具有的浩瀚气息。
那气息带着一股强悍之意，在向着四周弥漫，令得墨凡生都心神轰鸣，一时间，无数的驳杂思想，立即就从他的脑海中涌现而出！
“我是方儒，参悟儒学多年，我不仅仅只是一位儒生，更是一位儒修。
同为修士，道门之修不见得就高人一等，也不见得就有将儒修视为蝼蚁的资格，莫说是你这个小小的结丹修士，纵使是元婴又如何？纵使是化神又如何？皆……无妨！”
钟天皓目露精芒，其眼中有凌厉之色闪烁而过，他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无风自动，而他的衣袖，也在猎猎作响。
周围，朝廷学士府的那些人几乎全都傻眼了，他们瞬间感觉头皮发麻，实则是，任谁也没有想到，钟天皓居然隐藏得这么深。
将儒学传承修习到这种程度，此事本就极具颠覆性，可以说是超越了很多人的认知，眼下，钟天皓给他们的感觉，丝毫不弱于那些修为高深的修真者。
诚然，钟天皓并没有展露一丝一毫的道门修为之力，甚至，哪怕他给人的感觉很是脆弱，可实际上，从他身上溢散出的那股天地浩然正气，就堪比一道究极神通，让人在无形中心生敬畏。
“怎么会这样？”
“方儒……他只是凡人，只是区区一介凡人呐！”
“在他身上，居然会有这种强得可怕的气息，此人……不能得罪！”
第740章 拜见方大人！
“天地浩然正气现，这方儒……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正统儒修，是一代大儒！”
钟天皓的身份，还有他身上的那种浩然之气，使得众人都僵在了原地，目中尽皆露出骇然。
他们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带着恭敬的神色，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如同后生晚辈拜见长者一般，朝着钟天皓重重抱拳。
“拜见方大人……我等眼拙，不识方大人的儒修身份，还望大人见谅，莫要责怪我等！”
人群之内，有人在开始向钟天皓妥协，而此话一经传出，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和，都表示是己方理亏。
当然，当年向钟天皓致歉的，都是来自学士府的那帮人，至于其他的那些无关紧要的看客，则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眼下，见到这么多人都像墙头草一般，墨凡生的脸色也是立刻就变得阴沉了起来，他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去和钟天皓交涉。
四周一片寂静，钟天皓托着双手，他站在众人的面前，衣衫飘动之间，嘴角上扬的弧度，也落在了众人的眼中。
“不知者不罪……”
钟天皓淡淡一笑，以他的身份来说，自然不会跟这群凡夫俗子一般见识，也不可能专门去找这些人的麻烦。
但，钟天皓可以不去在意其他任何人，可他却不能不在意学士府的负责人、墨凡生！
下一刻，钟天皓的目光，直接就落到了人群之内，落到了墨凡生身上，令其瞬间脸色苍白，心神猛的一震。
对此，墨凡生也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他的身形带着轻微的轻颤，半晌后，才挣扎起身，向着钟天皓拱手一拜。
“墨凡生……拜见方大人！”
第741章 心动
这一刻，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朝着钟天皓躬身一拜，他们双手抱拳，眼眸深处，还露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尊敬之色。
实则是，今日所发生的这一切，简直不要太夸张，直接是令得他们的身形都出现了颤抖，刻印在了他们的脑海当中，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众人之中，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看客以外，朝廷学士府的那些人，更是纷纷下意识地低下头，对钟天皓那里，心服口服！
他们是世俗凡人，可他们毕竟身居高位，自然知道关于修真者的一些信息，因此，在他们眼中，之前那个结丹之境的修士便是如仙人一般的存在。
可是，即便那人已经强得很离谱了，甚至是不弱于楚国皇室的一些供奉长老，但眼下，当他们亲眼看到那人就这样被钟天皓一喝震退之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感，却是瞬间就涌入了他们的心间。
“我这一生从未想像过，自孔荀之后，楚国竟然还会有大儒诞生，这方儒，果真不愧是一代大儒，他感悟了天地大道，思想已经变得无限大，纵使是修真者在他眼中，也不过与蝼蚁无异！”
在众人的沉重之下，墨凡生长长一叹，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而他的话语，也在周围众人的有意为之之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楚国。
“方大人，下官愚昧，不知大人在此处修行，惊扰了大人，烦请恕罪！”
“你们回去吧……”钟天皓轻轻一叹，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屑与一群凡人斤斤计较，他摇了摇头，苦笑中，便自行转身离去，只留给众人一道略显萧瑟的背影。
“方大人……”
在钟天皓身后，墨凡生欲言又止，他呆滞在了原地，全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浸湿，他知道，今日若是钟天皓执意要问罪的话，恐怕，在场的学士府之人一个也跑不掉，都要受到来自朝廷和皇室的严厉惩罚。
墨凡生有心道歉，可他压根就不敢与钟天皓相对视，只能低着头，与其他人一起，再度拱手一拜，目视钟天皓离开，进入庭院之内！
院落外，众人皆面面相觑，他们带着一种莫名的震撼和发自内心的真挚，朝着钟天皓那里拜了许久。
“方大人有令，我们回去吧。”
片刻，在墨凡生的组织之下，当学士府的人全都告退之后，四周的其他人，也纷纷离去，而钟天皓的庭院这里，也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虽然，有很多人都想前来拜见钟天皓，想要一睹楚国新一代大儒的无上风采，可既然钟天皓不喜热闹，他们也就没这个胆子敢来这里。
因为，就这最近的一段时间之内，朝廷已经下达了命令，凡是钟天皓的意愿，不论任何人，都必须得遵从，否则，便以抗旨罪论处！
有了朝廷的认可，自此，再也没人敢质疑钟天皓的大儒身份，而因为他所掀起的这场风波，也很快便席卷了整个楚国大地。
楚国有大儒诞生，这则消息的传出，没过多久就传到了周边的其他几国之内，令得钟天皓声名大噪。
渐渐的，“方儒”这两
个字，也立刻就成为了这一片世俗界区域内被提起次数最多的名字，甚至还取代了那早已逝去多年的孔荀，成为了儒门正统的传承人物！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是一年之后。
最近一年来，在楚国老祖的表态之下，在朝廷的刻意庇护之中，钟天皓虽未入仕为官，可他却要比任何的功名仕子都要过得顺利。
甚至，在有的时候，他的影响力还超过了其他所有人，所有的儒生在见到他时，都毕恭毕敬，执弟子之礼，准备聆听教诲。
就算是这样，有资格见到他的人也不是太多，更多的慕名前来之人，都很难见到他的面，只能在他的庭院外安心等候！
春去秋来，又是两年过去。
这一年的钟天皓，已经彻底成为了楚国人的信仰，成为了儒门一脉的骄傲，他的神秘，他对知识的博学程度，让那些想来拜访他的人变得更多，也让他的名声更加响亮。
在外人眼中，他的年纪并不大，可他俨然已经成为了儒门神话，至少，在这儒门传承几乎断绝的世俗界，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极不合理之事！
三年来，钟天皓很少去修行儒学，更多的时候，他都处于了一种感悟状态，沉浸在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他研究儒学，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儒修之路，这是他的另一条道，也是他的一种另类的人生。
他没有动用一丁点儿的修为，也并非不食烟火，每天粗茶淡饭，早睡早起，所有的日常作息，都与真正的凡人无异。
他真正的把自己看成了一介凡人，看成了一个儒生，三年如一日，他的心从来不曾动摇过半分，也没有有过急切！
仿佛，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位修真者、是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修士，他只记得，他就是一位儒门弟子。
“大哥，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啊，七爷我都快抑郁了。”
院落里，狗蛋如往常一样嘀嘀咕咕，它满是抱怨，认为自己又被钟天皓坑了一次，白白在这世俗界沉寂了这么久。
它时常回想，当年与钟天皓一起纵横四荒星域的时候，那是多么辉煌的时代啊，任何修士见了他们这一人一狗，都会被吓得不轻！
“还要住多久……我也不知道。”钟天皓目露迷茫，凝望着远处的天空，许久不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他的面容，也变得憔悴了起来。
“或许很快了，帝妃孔孟莹那里，等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说话间，在钟天皓的脑海深处，孔孟莹的身影，也不知怎滴就浮现了出来，其容颜依旧，与前几年相比，没有丝毫变化。
与此同时，在钟天皓的耳中，当年孔孟莹所弹奏的那一曲琴音，也好似回荡了起来，使得他在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下彻底沉睡了过去，进入了梦乡！
“做人真累，说到底，还是做狗快乐，有些时候，真是人不如狗哩。”
看着钟天皓在疲惫中沉睡，狗蛋继续嘀咕道，此际， 它的狗腿一伸，一坛上等好酒，这便被它招呼来，落入它
的腹中。
与钟天皓多年相伴，它产生出了更多复杂的感情，变得越来越人性化，它叹了叹气，在重新看向钟天皓时，眼中有了同情。
“想得太多，睡了过去。”钟天皓苏醒，淡淡一笑，似有些尴尬。
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任由清风拂面，任由柳絮随风飘舞，落在他的发间，而他的思绪，则是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狗蛋，还记得么，当年我们来到幻仙大陆，重伤垂死，那个时候，谁会想到我们已经距离家乡这么远了。”
“当初的夙愿，就是离开幻仙大陆，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七爷我照样还在这里，大哥，你说，我们是不是永远也离不开了？”狗蛋说着，还露出了一副很不开心的神情，对它来说，若是要在这片大陆上孤独终老，它的确无法接受。
“我们一定会离开的。”钟天皓安慰道。
只是，其实就连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把握，别的不说，单就是幻仙宗正上方那片悬空岛上的仙门，他就没能力将其破开！
一人一狗陷入了沉思，忽然间，钟天皓双目一凝，他微微抬头，在看向远方之际，耳边也传来了两道不同的女子的声音。
“姐姐，那位方大人，他真的能帮我们吗？”
“他接受了儒门正统传承，为孔氏衍圣公一脉传人，与父亲有了因果，不会不管你我二人的。”
听到这两道声音，钟天皓先是一愣，随即，在一种熟悉之中，他也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知晓了来人的身份。
果不其然，下一刻，在狗蛋也转过头来之际，在庭院之外，只见两道女子身影赫然便出现在了这里。
两女皆年轻貌美，如仙女下凡，清风吹动她们的衣衫，看起来更美。不同的是，其中一人穿着比较华贵，而另一人，则是刻意隐藏了自己的绝美，打扮得像个丫鬟！
“她们来了。”
钟天皓怔怔的看着来人，他示意了一下狗蛋，随后便自顾走上前去，嘴角露出柔和的微笑。
显而易见，能在这种时候来见钟天皓的，正是帝妃孔孟莹和丫鬟喜儿，她二人与钟天皓有约，自然不会受到阻拦。
“奴家见过方大人。”
俏脸微红，孔孟莹的心跳陡然加快，这么久以来，尽管她对钟天皓已经没有了最开始之时的那种陌生之感，可每次见到钟天皓，她还是难免会有些不自然。
她这一生，从来都没遇到过让自己心动的男子，甚至，就算她现在作为楚国帝妃，可实际上，她仅仅只是和当今皇帝有过一场约定式的交易而已。
很少有人知道，一直以来，她都还是完璧之身，她与皇帝从来都没有过夫妻之实，她这一生，除了身旁的喜儿，便只剩孤独！
如果说，她曾有过心动，那便是不知在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在一次抚琴弹奏之时，所遇到的那个初次见面、叫做“方儒”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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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2章 我累了
“孔妃娘娘。”
目光落在孔孟莹身上，钟天皓看着对方的神色，很快便知晓了其来意，不过，对此他却是无法给出任何表态。
他低着头，没有过于多说，只是静静地望着地上的影子，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渐渐的，孔孟莹的目光，也从钟天皓身上转移而开，直至彼此不再相互对视，就好像是他们两人的人生轨迹在经过一次近距离的触碰之后，又继续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
“姐姐，你看看他这个样子，真的能帮到我们吗，我很怀疑？”
在孔孟莹身旁，丫鬟喜儿倒也不避讳什么，她当着钟天皓和狗蛋的面，直接就把自己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闻言，孔孟莹柳眉一蹙，旋即，她轻轻转过头，双眸在扫向钟天皓之际，目中的疑惑之色也是变得更多了。
隐约之间，她好像看到了钟天皓的内心，却又无法了解钟天皓的真实想法，甚至，哪怕她也是一位修真者，可她的神识，却对钟天皓没有半分作用。
她看不透钟天皓本人，也猜不透钟天皓的心思，索性便不再去看，而是收回打量的目光，静静的等待着钟天皓给出回复！
“这么多年了，你不信我？”
钟天皓轻轻一叹，他的神色始终保持着平静，言语之中，也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我若不信你，就不会把我父亲的传承交予你了。”孔孟莹摇了摇头，随即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她觉得，喜儿说的气话，应该是被钟天皓给误解了。
“喜儿少不更事，口不择言、行止由心，你乃一代大儒，应该不会跟她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吧？”
“这倒不会。”钟天皓没有多想，当场否认，他的身份，绝对不允许他在这种小事上面去较真。
“我可不是什么小丫头，方大人，今日我到要问你一句，当年你允诺我姐姐之事，何时才能兑现？”喜儿眉头一皱，追问道。
听到这话，孔孟莹也沉默了，而钟天皓那里，则是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
“我们姐妹俩等了你这么多年，可你始终没有给出回应，如今，我们不等了。姐姐，我们回家……”
“且慢！”
最终，还是钟天皓选择了妥协，毕竟，此事是他理亏，最近几年来，他一直都在苦修儒学，的确没有时间去处理孔孟莹之事。
“想回去，你们……有家么，家在哪？”
“自然是在皇宫。”喜儿回答。
“那冷冰冰的深宫大院，不是你们的家。”钟天皓再度一叹，说完，他还抬起了头，目光凝望远处的天际，眼眸深处更是流露出一丝追忆。
“你们的家，应该是在那里！”
钟天皓伸出了右手，他指着前方，好像是在指着一处不可知之地，在那里，有柳絮飘舞，如雪花落下。
这一
刻，不论是喜儿，还是孔孟莹，她们都清楚的知道，钟天皓所指的是什么地方。那里，是二十多年前，楚国上代大儒的归墟之地，也就是孔孟莹之父孔荀的沉睡之所。
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一代大儒的落幕，仿佛还是昨日刚发生之事！
孔孟莹的神色有了伤感，这一点，喜儿和钟天皓甚至是趴在地上睡觉的狗蛋都察觉出来了，可他们无一例外，皆没有再去触及孔孟莹的那根敏感的神经。
“当日，我曾给过承诺，会带你们二人离开皇宫，此事一拖再拖，直至如今，已经拖了这么多年，算是我的失职，若你二人已有准备，今日，我便可直接带你们离开。”
突然间，钟天皓猛的抬头，双目再次凝视孔孟莹，语不惊人死不休。
此时此刻，他已然下定决心，绝不能再让这件事继续耽搁下去，而他的话落在孔孟莹和喜儿的耳中，也是瞬间就令得两女全身轰然一震，目中尽皆充满不可置信与骇然！
“方大人，你…你说什么……”
孔孟莹一顿，这一刹，她好像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今日……你便可带我们离开？”
“不错，你将你父亲留下的传承交给了我，而我对你的承诺，也该实现了。”钟天皓点头，他带着真挚，慢慢的便走向孔孟莹。
“现在、立刻、马上，就可以离开皇宫，离开此地，离开郢都城，去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你将我带走，那楚皇那里，你如何交代？”孔孟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实则是，眼前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她都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尽管，她也知道钟天皓手段通天，可却远远不知道钟天皓的真正分量，她觉得，钟天皓就这样贸然将她带走，肯定会受到楚皇的严厉责罚。
虽说钟天皓是楚国的新一代大儒，可在皇室面前，大儒的身份，却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一点，从当年她的父亲身上，她就知道了答案！
“这点你不必担心，我想带走谁，区区一个楚皇，还不敢阻拦！”
目中渐渐的有了凌厉之色，属于钟天皓的那股霸气，又在无形之中显露了出来，这一刻，在他身上，少了几分文弱书生的感觉，继而多出了一些修士的果断杀伐。
“你去告知楚国老祖，孔妃……我已带走，让他去找楚皇说清楚，如有疑问，自行来找我便可！”
钟天皓指着狗蛋，在孔孟莹和喜儿的诧异之中，朝着狗蛋直接就下达了指令，这一次，他确实不能再顾及楚国皇室的颜面了，对他而言，他给出的承诺，比起任何事都要重要。
“得勒。”听到钟天皓的吩咐，狗蛋伸了一下懒腰，随即一扫之前的慵懒之态，它抱着一壶酒，慢慢的便走出庭院，一步踏上高空，朝着远处皇宫的方向暴掠而去。
“如你所说，我一生奉承因果之道，你让我入门儒家，在我这里中下了因，自然而然的，我也会给你一个果！”
看到狗蛋离去，钟天皓自认此事已经办妥，他没有去在意眼前两女的震惊，而是又继续说了起来。
“我带你二人离开，便算是完成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彼此不再有亏欠，日后，可能也没有相见的时机了，好自为之吧！”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不然，就凭我和楚皇的交易，我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冰冷冷的地方了。”孔孟莹的脸上有了笑意，她不知道钟天皓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但她不需要知道。
她只知道，有了钟天皓的承诺和庇护，她一定是安全的，无论走到何方，楚皇都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也不会再提起他们之间的那个交易与约定！
“其实，我很好奇，你身为一代大儒之女，身份地位不说是万人之上也差不多了，可你为何会违背自己的意愿，自行入宫，做了二十多年的帝妃？”
钟天皓开口，道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以他的眼力劲，自然是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孔孟莹入宫，绝非遵循本愿，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此事，或许存在着诸多猫腻，按理说，钟天皓不应该过问，但是，从名义上来说，他毕竟是孔荀的儒门隔代传承弟子，孔孟莹之事，也能算得上是他的家事，他做不到不闻不问！
“此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当年，在楚皇尚且还是太子之时，与他进行夺嫡的楚国二皇子，乃是父亲的门徒之一。”
“你父亲，参与了皇室夺嫡？”钟天皓心里一惊，事实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其中的内幕，远非一般人所能了解。
“没有。”孔孟莹再次摇头，随即又补充说道，“夺嫡之战，二皇子惨败，父亲虽未参与，但也受了牵连，在病危之际，连大儒身份和终生荣誉都将被无情剥夺。”
“最后，父亲郁郁而终，是我主动联系楚皇，与他达成共识，他不把夺嫡之战牵连到父亲身上，而我，则要入宫成为他的帝妃。当然，我和他还有约定，若我不愿，他终生不可碰我，否则，我必以死明志，这么多年来，他也始终遵守诺言，从未逼迫过我，就好像把我遗忘了一般。”
孔孟莹透露出了更多的细节，这么多年过去，她空有一个帝妃的名头，可实际上，她却连楚皇都没见过几面，也从未侍过寝。
她也不知道，当初对她念念不忘的楚皇，到底是彻底失去了耐心，还是一直都在等她回心转意、消除隔阂。
总而言之，在她的世界里，楚皇从来都不曾存在，或许，在楚皇的世界里，也是一样！
“我累了，二十多年的皇宫生活，二十多年的帝妃虚名，终究不过大梦一场，普通人的生活，一直都是我最向往的。我之所以踏入修真之道，也并非是为了虚名，只不过是想获得更多的寿元，获得更多的离开皇宫的机会而已。”
这是孔孟莹的内心当中的最真实的写照，这些话，以往她从未向别人透露过，唯有在今日，在面对钟天皓之时，她才说了出来……
第743章 归来已是半生
黄昏已至，夜幕降临。
这一日的郢都城，少了一个人，而楚国后宫，也少了一位帝妃。
只是，在城外的官道上，多出了两位绝色女子，她们不紧不慢的走着，与常人无异，似是两位回乡的游子。
“姐姐，他没骗我们，这一路走来，我们一直都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盘查，此事，绝对是皇室默认了他的做法。”
此刻，最先说话的，赫然正是两女中占次要地位的那人，而她的名字，则是叫做“喜儿”。
“以他的性格来说，言出必行、有诺必践，如今就连皇室都在对他低头，能做到这一点，我很好奇，他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喜儿身旁，另一位女子也开口了，此人，不是那孔孟莹却又是谁。
“你我二人身陷囹圄，在这皇宫当中一住便是二十多年，今日离开了，一时半会之间，还真没有好去处了，只能回到父亲的归墟之地，在那里安顿。”
孔孟莹轻叹，以往，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彻底离开皇宫，摆脱来自后宫的束缚，但如今当这一切都变成现实之后，她反而觉得太过突然，有些适应不过来。
“许久都未回去了，这次，我们便好好陪陪父亲吧，当年事发突然，没来得及给他守孝，这次，便弥补上吧。”
两女越说越感觉心有愧疚，的确，当年的一代大儒孔荀，至死都无一人来守孝，亲女和养女被迫进宫，而那些门徒，为了不被夺嫡失败的二皇子牵连，也没人敢来掺和这件事。
“父亲的门徒，早已与我们断了联系，若你我二人前去祭拜父亲，就是不知，到时候，他……会不会出现？”
孔孟莹有些拿捏不准，诚然，在世人眼中，她代父授徒，助钟天皓成为儒门正统，成为新一代的楚国大儒，也让钟天皓成为了其父孔荀的隔代嫡传弟子。
可毕竟，说到底，那终归只是一场交易，谁也不知道，在钟天皓的心目中，孔荀究竟能占据多大的地位。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是，孔荀仅仅只是钟天皓的名义上的老师，实际上，他连一天的老师都没当过，就算钟天皓没有对他执弟子之礼，于情于理也都说得通！
“罢了，我们只是陌路人，也不便强求他去做什么，若是父亲在九泉之下得知，有人能将他老人家留下的儒学传承发扬光大，想必，他也觉得欣慰了。”
说着，孔孟莹再度露出了一丝苦笑，不过，正当她和喜儿正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在前面的路口边上，她们两人却是全身轰然一震，当即便怔在了那里。
“那是……”
喜儿下意识地传出低语，这一瞬，她使劲摇了摇头，好像有些不太敢相信眼前所见。
因为，此时她们两人看到的，是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狼狗，正耀武扬威的矗立在那里，前面的两只狗腿，还抱着一个酒壶，并将壶中之酒一饮而尽。
或许，两女都对这只小狼狗不是很熟悉，可她们却是清楚的知道，这只狗，正是钟天皓的兽宠，
且还是几乎形影不离的那种。
现如今，这只狗出现在了这里，那就意味着，钟天皓也在这附近，也同她们一样，离开了郢都城！
“两位走得快了一些，我大哥刚处理完皇宫那边的烂摊子，你们就没影了。虽说如今诸事安定，但我大哥肯定还得再送你们一程，要让你们彻底安顿下来，他才会放心。”
眼前的这只狗，正是狗蛋，它口吐人言，若非两女早就知晓它是一只品阶颇高的灵兽，灵智与正常人无异，怕是都要被它给吓出心脏病了。
“你大哥……方儒方大人，他会和我们一起回乡嘛？”孔孟莹有些患得患失，尽管她掩藏得很好，可狗蛋和喜儿还是发现了，在她的眉宇之间，所流露出的满是喜悦。
“姐姐，这回你应该放心了，方大人走这一遭，遂了你的愿，他必然也会同我们一起去祭拜父亲。”
看到孔孟莹的一张俏脸都变得红了起来，喜儿会心一笑，似是明白了些什么，随即轻声说道。
“方大人来了么，我们想见见他？”沉默片刻，孔孟莹又开口询问，欲从狗蛋那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还没来，不过，以他的修为，肯定早就走到我们前面去了，之前他曾嘱咐我，若我找到你二人，就直接与你们一同往前走便是，不必为了他而逗留。”狗蛋回答。
“在前面等我们么……”
孔孟莹释放出了自己那弱得可怜的神识之力，但，她的修为如此低微，怎么可能会探寻到钟天皓的踪迹呢。
她最想见的那个身影，终究还是没有立即出现，这让她在有了失望的同时，内心之中，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此际，就在同一个夜晚，在距离孔孟莹和喜儿不知多少里之外的另一处地方，同样是在一条笔直的官道上，钟天皓的身影，陡然间便出现在了这里。
他走进了官道旁的驿站里，用碎银买了一辆马车，独自一人坐在马车之内，优哉游哉的便继续朝着前方进发。
微风吹来，吹起了马车的窗帘，让他看到了道路两旁飘落的柳絮。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钟天皓的思绪，也跟随着他的回忆，去到了那遥远的过去！
“孔荀归墟，已有二十多年了，若非孔孟莹入了修真，恐怕，她早已等不下去了，这次回去，当年的那些父老乡亲，还能认得她么？”
钟天皓摇了摇头，对于这些问题，隐隐之间，他早就有了答案。他所经历过的，比孔孟莹多得太多，他的预感，不会有太多偏差。
或许，孔孟莹走了那么多个春夏秋冬，故乡的每一次花开花谢，都会使得那些父老乡亲对她的熟悉又少了一些。
曾几何时，孔孟莹对故乡的一草一木，可谓是熟悉到了极致，但这次回来，她除了陌生，便只有陌生。
离去时曾是少年，归来已是半生，这种人间惨剧，钟天皓曾经亲身经历过，他知道个中滋味，也明白岁月变迁的无可奈何！
长夜漫漫，钟天皓依旧还在向前进发，而另一个方
向的孔孟莹、喜儿和狗蛋，也加快了速度，想尽早去和钟天皓汇合。
就这样，不知又过去了多久，直至最后，在一个万籁寂静的清晨，在一阵阵马车的嘎吱声传来之际，孔孟莹两女终于再次见到了钟天皓。
只是，这一次相见，钟天皓的话明显变得少了很多，他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陪在两女身旁，护送她们回家。
马车很慢，道路很长，虽身为帝妃，但孔孟莹的回乡，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次回来，她不再是帝妃，也不再是一代大儒之女，仅仅只是一个归家游子。她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回到了曾经熟悉无比的环境。
但是，她发现，多年过去，她想象中的物是人非，甚至都已经变成了物非人非。父亲不在了，熟悉的父老乡亲不在了，年少时在这里长大的痕迹也不在了。
她想，当年的那些叔伯婶婶，哪怕如今白发苍苍，哪怕是拄着拐杖来迎接她，那也够了，可现实，却什么都没有！
她带着苦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与喜儿相拥，很难接受今时现状。
人间惨剧，狗蛋见得多了，它不想被影响，下意识地避开了，而钟天皓那里，也保持着沉默，始终不说话。
这一刻的钟天皓，好似成为了一个专职的马夫，他将马车停在了曾经的孔家大院里，看着四周尘封许久的一切，看着落满灰尘的大儒宅院，此地，怕是孔孟莹也住不长久。
环境的好坏，倒还是其次，主要是住在这里，孔孟莹难免会感时伤怀、会睹物思人，与其如此备受折磨，不如选择离开，彻底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寻求新的生活！
“我们回来了……”
孔孟莹笑了，笑中有泪，她和喜儿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双双下定决心，共同向钟天皓表示，她们不会在曾经的孔家长住，待处理完这里的事，便会离开楚国。
对此，钟天皓给不了任何意见，只能做一个聆听者，这次前来，他也有自己的打算，除了要祭拜一番孔荀以外，便是安顿好眼前两女。
至于孔孟莹二人想去哪里，他无法干预，也不便胡乱发言，只能默默支持，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走吧，我们去看一看，当年的故人，还留下哪些……”
眼中有了湿润，孔孟莹很难控制住自己的真实情感，而喜儿那里更是早已泣不成声。
“李叔，刘伯，陈婶，张爷爷……我想他们了，也不知他们还在不在，当年，我离开时才五六岁，不知现在他们还认不认识我，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尤其是张爷爷，他年事已高，身体本就不好，这二十多年过去，我怕…我怕……”
喜儿的心灵，比之孔孟莹要脆弱得多，她毕竟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五六岁就跟随姐姐入了皇宫，不懂太多的人情世故，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
今日，她回想起这一切，那种对时光流逝的无奈，仿佛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无助，让她的心，瞬间凌乱！
第744章 祭拜与传承
“小孟莹，是…是你么……”
破财的孔家大院门口，此际正有一位花甲老人路过，他的手里拄着拐杖，身体颤颤巍巍的，在见到孔孟莹一行人的瞬间，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显而易见，对于孔孟莹的出现，那位老人表现得很是意外，而他之所以能够一眼就认得出来眼前之人，皆是因为，孔孟莹自踏入修真之道后，外貌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
当年，孔孟莹进宫之时，也不过二八年华，如今二十多年过去，由于她的修为颇为不俗，故而，她的青春尚且还能保持，还是当年离开时的模样！
“您认得我？您……您是？”
听到那位老人的呼唤，孔孟莹当即回头，她看了对方一样，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任凭她如何去辨认，她也依旧没能认出对方。
毕竟，凡人的一生本就没有几个二十年，当年的故人衰老之后，孔孟莹是不可能立马就能认得出来的。
“李叔……您是李叔！”
再度看了那位老人一眼，很快，孔孟莹也发现了端倪，最后，她在对方那苍老的容颜之下，终于找回了曾经的记忆。
“李叔，您老了。”孔孟莹轻叹，她的眼角有些湿润，按理说，身为修真者，她是很容易掩藏自己的情感的，不会如此失态。
但，今时今日，再次见到当年的故人，见到对方居然已经在岁月的冲刷之下变得垂垂老矣，她还是忍不住惆怅一番！
同样心怀感触的，还有一旁的喜儿，尽管当年她离去时仅有五六岁，可在她的记忆之中，同样存在着这些故人。
“李叔，我是喜儿，您还记得我么？呜呜……李叔，喜儿和姐姐回来了。”喜儿经历太少，见到这一幕情形，她忍不住呜咽了起来，在重新看向那位花甲老人之时，脑海当中渐渐的便浮现出了此人当年的模样。
“小梦莹、喜儿，真是你们，你们回来了。”
李叔摇了摇头，随后又哈哈一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二十多年了，李叔老了，小梦莹啊，还是和当年一样漂亮，喜儿呢，倒是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闹的小丫头了……”
“李叔。”孔孟莹走上前，搀扶着眼前的老人，在近距离的接触之下，她能察觉得到，这位故人的身体状况，似乎也不是太好。
“你的身体……”望着老人那开心的笑容，孔孟莹鼻尖一酸，心中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哦，我今年啊，都六十六岁了，身体自然大不如前了，这也是你们两现在回来，若是再晚来两年，李叔怕是都见不到你们了。”
李叔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继续道：“对了，小梦莹，我听说你进了皇宫，做了帝妃，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呀，小梦莹和喜儿回来了啊，老家伙，我们不能再像当年那样叫她们两了啊，得叫孔妃娘娘，娘娘你懂么，她的身份比当年她父亲的大儒身份还要高贵！”
正在孔孟莹搀扶着李叔
刚刚向前走之际，迎面也走来了一位老妪，她虽满头银发，可精神状态却是要比李叔好得多。
“陈……陈婶，您也老了。”孔孟莹和喜儿望着这老妪，很明显，她们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李叔，陈婶，你们还是叫我小梦莹吧，这个名字显得亲切，我早已不是帝妃了，这次回来，是为了祭拜我父亲，至于何时离开，还没有打算好。”
看到眼前两老青丝不再，看到两老脸上的皱纹，孔孟莹再度一叹，她没有隐瞒，直接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她的父老乡亲，虽说多年不见，可感情依旧还在，只是，有些人注定不会再出现了，比如，喜儿曾提到过的张爷爷和刘伯，在十几年前就早已离世！
孔孟莹和喜儿的归来，很快就传遍了此地，引得诸多故人出现，一一前来寒暄，尽管孔孟莹没有了帝妃身份，但也丝毫不影响这些乡亲的热情。
尤其是那些老辈人，无论如何，孔孟莹和喜儿始终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前来相见，压根就和那所谓的帝妃身份毫无关系。
见状，钟天皓倒是不曾打扰，少小离家老大回，这种情景他也曾经历过，只是，他没有这么多乡亲，没有这么多人在乎他。
他的一生是孤独的，如今他甚至都有点羡慕孔孟莹，他看得出来，很多人俨然已经把孔孟莹当作了自己的子女。
当年，楚国一代大儒孔荀选择了落户此地，身为他的女儿和养女，可以说，孔孟莹和喜儿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乡亲，便是孔孟莹两女的亲人！
后来，孔荀归墟，两女进宫，失去了自由之身，倒也不是她们不想回来，而是那深宫大院束缚住了她们。
若不是钟天皓的出现，或许，两女这辈子都不可能还有机会回来，除非，待百年之后，楚皇离世，但到了那时，她们所认识的故人，怕是也没剩几个了！
在乡亲们的安排之下，他们特地为孔孟莹两女摆了一次宴席，连同钟天皓也都被邀请在内，一同接风洗尘。
钟天皓的身份，没有人知道，众人只当钟天皓是孔孟莹的随从，根本就没有想到，眼前之人会是继孔荀之后的又一位大儒。
席间，很多老人怔怔的看着孔孟莹两女，不知不觉中，眼里还泛起了泪花，他们很高兴，就连平时不喝酒的，也都在今日破了例！
昔年，大儒孔荀扎根于此，对于每一家每一户都给予了足够的照顾，乡亲们念及旧恩，对于孔孟莹自然是呵护到了极点。
这一幕对孔孟莹而言，也触及到了她的泪点，看着当年的叔伯长辈如今一个个老迈不堪，她也在心底感叹时光的无情。
曾几何时，在那深宫大院之中，在她午夜梦回之时，她也想过眼前的这个场景，然而，现实与梦境终究还是存在着些许差距，很多熟悉的面孔，她早已看不到了，只能听别人叙述，那些人离世的时间……
“姐姐，我……我想父亲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酒过三巡，待到黄
昏时分，这场热闹的宴席终于结束，而在将父老乡亲们送走之后，喜儿那里，则是开始变得落寞了起来。
人群散去，钟天皓、孔孟莹和喜儿三人回到孔家大院之中，他们都有些疲惫，而在这种疲惫之下，更多的则是平静。
“我也想父亲了，我们去祭拜一下他吧。”
孔孟莹沉默，这一次，她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祭拜，然而，这都已经数个时辰过去了，她却还没有动身的打算。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想在第一时间去祭拜自己的父亲，可是，她有些不敢面对，她在害怕，她怕自己到了父亲的坟前之后，会控制不住自己！
“走吧，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你有心结，此结不解，日后你的修炼必然会出现问题，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修为溃散、爆体而亡！”
钟天皓开口，以他的修为，自然很容易看出问题的关键所在，对此，他也无能为力，无法给予孔孟莹太多的帮助。
心结与心魔，都要孔孟莹自己去面对，外人只能给出提醒。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孔孟莹点头，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只是，她很难去面对父亲而已。
“父亲若是在世，一定不愿我为了保住他的名声而进入皇宫，或许，他对我很失望吧。”
尽管如此说，但孔孟莹其实也知道，她的父亲之所以会对她感到失望，那是因为她没有好好照顾好自己。
每一位父亲都是伟大的，他们从来都不希望子女为了自己而做出巨大的牺牲。孔孟莹当初的选择，可以说完全和她父亲的想法是背道而驰的！
在一声声叹息中，在两女的带领下，钟天皓很快便跟着一同来到了一片广阔的坟地。
在这里，埋葬着不止有孔荀，还有楚国的历代大儒，有孔氏衍圣公一脉的诸多至圣先贤。
这是儒门前辈的归墟之地，也是孔孟莹的伤心之所，她在这里驻足，看日出日落，看岁岁年年！
只可惜，楚国儒门没落，儒修几乎断了传承，没有后辈晚生来此祭拜，这一脉的儒门先贤，显得很是凄凉。
好在，附近的那些乡民每年都会来此扫墓，他们世世代代皆受儒门恩惠，不会让这里变成孤坟野地。
三人在一片坟地中找到孔荀的墓碑后，孔孟莹和喜儿先祭拜了一番，紧接着，钟天皓也走上前，执弟子之礼，深深一拜。
第一拜，钟天皓拜的是孔荀，是他名义上的老师。
第二拜，钟天皓拜的是周围的楚国历代大儒。
数百年间，正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坚持，楚国的儒门一脉，才会传承到现在，才让钟天皓有成为儒修的机会。
钟天皓所接受的儒门传承，正是来自孔荀，这些年来，祭拜先师同样也是他的一大愿望，直至今日，他才算是了却了一桩夙愿。
在孔荀的坟前，三人整整呆了七天七夜，直至最后一日，秋风扫落叶，秋雨下连绵，他们才重新起身，眼中带着眷念与不舍，慢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