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损招
“轰，轰，轰……”
战场上，景山塞和扶余的火炮同时开炮。
一阵火光烟雾中，扶余人雨点一般的炮弹砸在景山塞的城墙上。
因为同时开火，景山塞的炮声被扶余人自己的炮声掩盖了。
见城头火光闪耀，他们以为还是景州人刚才投掷的东西。
但是，他们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
一阵强烈的破空之声响起，密集的弹雨落在了他们的火炮阵地。
“咚……”
一枚火炮的炮架被击中，火炮直接趴在了地上。
炮手还没回过神来，一枚实心弹重重砸在地上。
巨大的力量下，炮弹在地上再次弹起，直冲他而去。
眼前一黑，他失去了意识。
“火炮，火炮！”
炮手们终于明白过来，那城头冒出火光的是火炮，根本不是刚才的武器。
但是一切都晚了，炮弹一枚枚落下，弹跳着前进，直接撞断了炮手的胳膊和大腿。
被击中腹部的士兵更为凄惨，整个人被撞碎，掀起阵阵血雾。
炮击景山塞时，这些炮手心中无比得意。
毕竟打人而对方无法还手很令人愉悦。
而现在，他们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我不要死啊……”一个扶余炮手捂着耳朵瑟瑟发抖，他身边两个炮手，一个胳膊断了，一个没了大腿。
恐怖的一幕让他彻底崩溃了。
尖叫之后，他拔腿就跑。
其他炮手中有一些想要反击，但他们很快意识到对方的火炮更加凶猛。
炮弹如同不要钱一般砸向他们的阵地。
继续留下只会惨死当场，跟着溃逃的炮手，他们只能逃离。
与此同时，扶余营寨也出现了巨大的混乱。
火炮阵地被袭击的时候，二十余枚炮弹直奔这里，而且日位置不偏不倚，正砸在拓跋霍和姜顺臣周围。
因为这里遍布二人的侍卫，人员密集。
二十枚炮弹一路滚下来，顿时数百人死伤。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拓跋霍嘴里喃喃念着，他怎么也想不通景山塞为什么会有火炮。
在景州活动的影卫明明传回消息，保证景山塞没有火炮。
姜顺臣拖着拓跋霍就往营寨中躲去。
他此时狼狈不堪，炮弹落下后，他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虽然恼恨拓跋霍给了他错误的军情。
但这位亲王是皇帝最宠信的弟弟，他必须保护他。
只是令他暗恨不已的是，这铜墙铁壁一般的景山塞再添上火炮和那种不知名的武器。
不要说二十万大军，即便四十万大军也再难攻下了，他们必须令想破城之策。
“轰轰轰……”
又一阵炮声响起，姜顺臣心中一紧，下意识趴在地上。
他已经看到火炮阵地的凄惨模样，此时他们无法再还击。
那么这炮手定是景山塞上的。
“啊……”
刚念及此，忽然一连串惨叫响起。
他拉着拓跋霍的手爬起来就跑，却发现格外的轻。
回过头，他登时骇然，原来他拿着竟是拓跋霍的半只胳膊。
此时，拓跋霍正在地上惨叫打滚。
姜顺臣害怕之极，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他连忙命令士兵抬着拓跋霍就跑，再也顾不得指挥军队。
城头，苏缙一拳打在城墙上。
“可惜啊！”望远镜中他清楚看到一枚炮弹集中了拓跋霍。
只是炮弹偏了，没有直接打死拓跋霍。
“打，快打，别让他们跑了……”苏缙像个顽童一般，急的又蹦又跳。
一帮指挥使和校尉见了，个个觉得脸皮子发烧。
在刘钧面前，他们边军丢脸丢打发了。
“将军，这炮没准绳，能碰到就不错了。”韩康在一旁解释，十分无语。
刘钧摇了摇头，“别管他，打你的，扶余军已经乱了，再让他们死点人。”
因为轻敌，扶余人的营寨就扎在距离景阳城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他们火炮射程能达到三四里，二十万大军全都在火炮的射程之下。
得到刘钧的命令，韩康兴奋的搓了搓手，继续指挥炮兵射击。
一时间景山塞城头火光和烟雾如同午夜的烟火般闪现。
炮弹追着扶余军队打，而且转往密集的地方招呼。
一串串的血花飞溅，扶余军队丢下大片的尸体，纷纷后撤，乱作一团。
“薛石，出击！”
见扶余军队陷入混乱，再也没有去管那些火炮，他吼道。
在战事爆发之前，他便做了战事的推演。
如今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薛石闻言，大叫一声。
这时城门打开，他带着一百余骑兵冲了出去。
只是这些骑兵没有拿刀，也没有拿弓箭，手中却个个拿着锤子，而且在他们的腰间还挂着布袋。
冲出城外，他们直奔扶余国的火炮阵地。
因为滑膛炮准头差，虽然零星的扶余火炮炮架被毁了，但大部分火炮还是完好的。
来到火炮前，薛石等人迅速下马。
从布袋中掏出一枚铁钉，对准火炮的火门就砸了下去。
其他士兵也和薛石一样，纷纷将铁钉砸入火门中。
扶余人见状，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火炮。
一只扶余骑兵呈分散的队形向薛石扑来。
如果丢了这批火炮，这场仗就再也没法打了。
“走！”见数百扶余骑兵冲过来，薛石下令。
虽然他很想与扶余骑兵交交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得到他的命令，骑兵立刻返回城中。
那些骑兵见薛石等人返回，也就不再追击，而是来回游弋，保护自己的火炮。
“殿下真是高啊。”苏缙在望远镜中目睹了一切。
这火炮的火门就是个圆孔，用铁钉一钉死，那这门火炮基本上就废了，毕竟火炮全靠火门点火。
刘钧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让薛石用的铁钉是没有屁股的铁钉，就是头头尖的一根铁棍。
而且这铁钉很长，能从火门一直戳到炮膛壁上。
这么长一根铁钉砸入火门，直接就顶在炮膛里了。
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来说，想把铁钉从这样一个又深又小的圆孔里弄出来基本不可能。
眼下，从扶余人骑兵的动作来看，他们显然不想放弃这批火炮。
但等他们拉回去，到时候就会吐血三升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鼓舞
“收拢士兵，后撤十里！”
混乱的扶余营寨中，三名医官在给拓跋霍包扎。
由于失血过多，拓跋霍已经昏迷过去。
姜顺臣的脸色阴沉能滴出水来。
对聚集在身边的将领下了军令后，他令人抬着拓跋霍和自己乘坐马车向被逃去。
此时，扶余大军已完全陷入了混乱，士兵争相逃跑。
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
数目众多的士兵拥挤一团，不断有士兵被踩踏死亡。
直到离开火炮的射击范围后，扶余士兵才安稳下来，在将领的呵斥下重新安营扎寨。
“将军，现在必须把霍殿下送回兴京，否则殿下性命堪忧。”
马车在一颗大树下停歇，服饰拓跋霍的医官满头冷汗。
若是拓跋霍死了，他们谁都别想活。
姜顺臣点了点头，此时他心中积攒着巨大的愤怒。
从军数十年，他从未遭受如此惨败。
现在拓跋霍重伤，生死未卜，他若无法挽回败势，回到扶余国将余生凄惨。
所以拓跋霍能回去，他不能回去。
“本将会派遣一只骑兵护送你们，即可便走吧。”
姜顺臣下了马车，叫来一个骑兵将领，对他说了几句。
骑兵将领离去，不多时带回一只二千人左右的骑兵队。
护送着马车，他们逐渐消失在泥土道路尽头。
目送马车离去，姜顺臣一拳重重打在树上，狠声道：“苏缙，破了景山塞之日，我定用你项上人头当夜壶。”
他只当是着了苏缙的当，根本没有往刘钧身上去想。
发泄了一番心中的怒火，他立刻同将领一起收拢士兵。
后撤十里后，大军重新安定下来，他叫来麾下将领汇报损失情况。
“首批攻城的精锐死伤五千六百余人，被火炮打死的步兵四千余人，骑兵八百余人，炮手折损近半，还有踩踏中死了上千士兵。”一个将领说道。
姜顺臣闻言，心在滴血。
这还没登上城头，二十万大军就舍了一万多人。
而且这首批登城的可是先锋啊。
“火炮，火炮呢？”姜顺臣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这场战事中他越发意识到火炮的重要性。
景州人正是凭借火炮，他才会被打的这么惨。
“回将军，火炮还在原地，末将留了三千骑兵在附近游弋，防止被火炮被他们拉回去，不过在混乱时，他们派出了一只骑兵去了我们火炮初，似乎做了什么手脚。”将领道。
姜顺臣闻言松了口气，“火炮全身铁铸，他们能做什么手脚，你做的不错，现在我们唯一的优势便是骑兵了，正是因为没有骑兵，他们才不敢追击，否则……”
姜顺臣已经不敢去想象。
“守住火炮，等到入夜将火炮拖回。”姜顺臣说道。
……
景山寨城头，欢呼声持续了很久。
直到扶余军队退到十里外，士兵们才收住激动的心情。
对他们来说，憋屈了这么久，终于打了一次出气仗。
“我们伤亡如何？”
扶余人没有直接撤走，而是就近重新集结。
刘钧心知，这场战事还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接下来只怕还有一场恶战，只有彻底把扶余人打疼了，他们估计才会消停些。
苏缙已经派人去统计了，不多时，一个将领过来对他报了个数字。
苏缙望着满地的扶余士兵尸体，道：“只有几个倒霉蛋在炮击时被碎石砸中，没什么大碍，殿下指挥的这场战事只怕要被载入史册了，杀敌如此之多，损失如此至少，世所罕见。”
战事停歇，指挥使和校尉们也都聚拢在苏缙周围。
闻言，他们纷纷点头，眼中带着对刘钧的赞许。
他们都是战场上的老油子，想要让他们服气，唯有战功。
这次他们对刘钧是彻底没了脾气。
“好好安顿伤员，让士兵轮班休息吧，不过现在还没到庆祝的时候，肉可以吃，酒就不要喝了……”刘钧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扶余大军。
众人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刘钧随口的玩笑让他们感到这位靖王似乎颇为平易近人，心里越发舒坦起来。
众将领各自回去点兵，刘钧这时对还守在火炮前的炮手道：“炮兵的兄弟辛苦了，这场战事你们打的漂亮，等灭了这帮还不死心的扶余人，本王亲自给你们敬酒。”
“殿下……”韩康的眼眶红了，刘钧一句兄弟叫的他心里暖呼呼的。
其他炮手闻言，也都一个个咧着嘴，心里美极了。
以前他们炮兵在军中的地位低。
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了。
安抚了一阵士兵，苏缙叫了一队士兵出城打扫战场，将扶余士兵的盔甲武器捡回来。
这些东西就算不用，也能够拿回去回炉重造。
众多的扶余骑兵还在周围游弋。
但他们似乎不在乎打扫战场的士兵。
只是士兵接近火炮的时候他们才会冲过来。
“哎，可惜咱们的骑兵太少，都是宝贝。”苏缙羡慕地看了眼扶余骑兵。
整个边军加上薛石带来的护军府骑兵，也就不到两千。
而此次扶余骑兵至少有三万人，这点兵力根本就是去送死。
刘钧同样眼馋，只是骑兵的建设比炮兵难多了。
毕竟首先要买马，接着是训练。
要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兵没有半年以上的高强度训练是不行的。
“是呀，所以咱们只能被动挨打。”刘钧道。
忽然笑了笑，他说道：“不过无妨，我们是守，他们是攻，他们不怕死尽管来就是了。”
如今，燧发枪研造完毕，匠造司正在尝试批量生产。
只要拖个一年半载，景州军队就全部能换装燧发枪了。
除此之外，他还会让匠造司研造守城炮的缩小版，野战炮。
到时候上了刺刀的燧发枪军队加上野战炮，定会给扶余人留下永生不灭的记忆。
“殿下说的极是，有了这火炮和什么没…心炮，扶余人是来多少死多少。”苏缙现在相当自信。
亲眼见识了这两种火炮的威力，他彻底折服了。
“没心炮？”苏缙的错话让刘钧笑了起来，“嗯，这个名字不错，以后就叫没心炮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激将
深夜。
姜顺臣躺在自己的营帐中如何都睡不着觉。
在夜色的掩护下，他已经派出一只军队前往战场，将火炮拉回。
对于城坚炮利的景山塞来说，没有这批火炮他们什么都干不了。
而白天，将领汇报景州骑兵在火炮上做了手脚，这让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将军，火炮来了。”
他正在担忧的时候，一个将领的声音在外响起。
姜顺臣什么都顾不得，起身便冲出营帐。
火把的光亮中，一百多们从多斯购买的火炮大多数完好无损，他顿时松了口气。
但是看见炮手们一个个的锤头丧气，他顿时狐疑起来。
“怎么回事儿？”姜顺臣问道。
一个炮手哭丧道：“将军，景州人太毒了，火炮的火门全都被钉死了，根本没法用了。”
姜顺臣听了，眼前一黑，他三步并两步冲到一门火炮前，夺过士兵手中的火把向火门的位置照了过去。
只见火门完全被一枚铁钉给钉死了，而且那铁钉尾端和火门一平，连拔的地方都没有。
“苏缙，这你这个老匹夫！”姜顺臣破口大骂。
似乎还不死心，他拿着火把又照了几个火炮的火门，都一样被钉死了。
“哎！”姜顺臣一拳打在火炮上。
他明白，这一百多门火炮全都废了，没有人能在战场将这个钉子弄出来。
而没了这些火炮，他们对景阳城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从多斯再采购一批，运到这里来，没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的。
“难道就这样了吗？我不甘心啊！”姜顺臣蹒跚地走回营帐，满腔悲愤。
一众将领面面相觑，心中戚戚，这仗打的实在太窝囊了。
只怕回去后，这次战事会成为他们一生的污点。
……
“姜顺臣要气死了吧。”
北风呼啸，将城头的军旗卷的猎猎作响，
苏缙拿着望远镜眺望扶余军营。
见火光晃动，幸灾乐祸。
“不死，也得半死。”刘钧补了一刀。
士兵汇报外面有动静后，他们便知扶余人来拉火炮了。
而这正是他要的结果，就是为了激怒这位扶余将领。
“这么多年了，末将还是头回儿打这么舒畅的仗。”苏缙到现在还在兴头上。
刘钧目光深邃，他说道：“今天这守城战是舒服了，不过明天的野战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野战？”苏缙心中一沉，“殿下要领兵出城与扶余人决战？”
“决战说不上，二十万对四万多人，咱们拼不起，毕竟损失了二十万军队，扶余人马上又能调来二十万，但咱们可不行。”刘钧叹了口气。
有时候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小体量与大体量的战争中或许能够打个完美的胜仗，但同样是消耗一样的兵力，对大体量是毛毛雨，但对小体量可就是伤筋动骨了。
所以历史上大国与小国的战争中，小国的兵员最终被大国消耗殆尽而失败。
当前，他自然也面临这个情况。
扶余人口据称三千余万，一次失败的战事并不能让其伤筋动骨，但对景州来说就不一样了。
所以，他并不是要拿自己的人去拼。
而是想要趁此机会让边军练练手。
因为只有经历过实战，才能铸造一只铁军。
至于对扶余人的反击则要等到燧发枪猎装。
那时候技术的代差，将会弥补人数的劣势。
再者，他已经让胡为留在景阳城全权负责奴役的购买。
等景州一旦充入大量的人口，到时候他的兵员就能得到提升了。
“殿下的意思是？”苏缙糊涂了，他完全摸不清刘钧的战术。
“明日咱们在城外摆阵，那姜顺臣见攻城无望，肯定会抓住机会和我们对阵，到时候就是检验火枪阵威力的时候了。”刘钧说道。
“末将明白了，殿下是想检验火枪阵威力的同时，继续消灭扶余人的精锐迫使扶余人退军，如此一来，便能为景州赢得至少数月的时间。”苏缙猜测道。
刘钧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二人接着讨论下军阵，在这方面，苏缙是个行家。
最终，刘钧决定明天城头看戏，由苏缙指挥战事。
隔日，苏缙召集了全军的指挥使和校尉，布置了出城作战事宜。
昨日当了一天咸鱼的将领对炮兵又是敬佩，又是嫉妒。
加上士气大涨，他们倒是一个个嗷嗷叫着要出门打一仗。
最主要的是，他们现在完全相信刘钧。
既然这战阵是刘钧让练得，那么自然相信肯定威力无穷。
早上吃了个饱。
苏缙集中三万边军陆续出城，一万余留下守城。
众多士兵以二百五十人为一个方阵在城外三百米外摆出西班牙大方阵。
六十个方阵分作三排，每排二十方阵。
前两排是先锋队，后面一排则是预备队。
景山塞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扶余军队的注意。
斥候密集前来探查，将消息传回营寨。
“苏缙，你是得意忘形了吧？”姜顺臣登上连夜搭建的哨塔。
看见了正在向前推进的景州军队。
“将军，他们的人数在三万左右，左右翼只有不到两千的骑兵保护。”一个将领说道。
另一个将领道：“不过他们的军阵很奇怪，士兵用的只有长矛和火枪两种武器，而且长矛非常长。”
“火枪？”姜顺臣皱了皱眉头，对他来说这的确奇怪。
望向不断推进的景州军队，他心痒难耐。
昨日虽然损失了一万多人，但他依然有巨大的兵力优势。
而且火炮俱毁，攻城是不可能了。
若就这样回去，他定然要被朝臣嘲弄。
皇帝一怒之下，他到时候罪责难逃。
若是能全歼这三万景州军队，至少他也不算输。
只是多年的征战经验告诉他，苏缙这位老将不可能犯如此轻敌冒进的错误。
他担心，又或是苏缙的陷阱。
心中无比纠结，他又派出斥候继续探查。
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军阵中并无奇怪的东西。
“将军，他们在城墙五百米的地方停下了，一直在叫骂！”一个斥候队将回报。
“骂什么？”姜顺臣问道。
“末将不敢说。”
“快说。”姜顺臣不耐烦起来。
“他们说，他们说将军像个只会逃跑的缩头乌龟。”
“他们还挑着一见女人的衣服，让我们拿回来给将军穿，说将军就是个娘们。”
“混蛋！”姜顺臣的火一直压在心里，无处发泄。
这一刻顿时爆发出来。
“列阵，本将要与那苏缙一决雌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激战
“扶余骑兵来了。”
江山塞外，景州军队还在列阵叫骂。
苏缙通过望远镜已看到扶余营寨中的动向。
“姜顺臣终于忍不住了。”
奸计得逞，苏缙颇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这些年，景州受了扶余人太多的欺凌。
现在他要让扶余人尝尝这种痛苦。
“准备！”苏缙下达命令。
若是以前，面对人数众多的扶余骑兵，他根本不敢在如此空旷的土地上列阵与之对决。
但现在不同，《步兵操典》上，明确地提到这种战阵在防御骑兵方面十分优秀。
即便在旷野也无需担心骑兵的突袭。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遭受敌方火炮的轰击。
但现在，扶余军队可没有任何火炮能用了。
先到这，苏缙越发得意起来。
“隆隆……”
十里的距离对骑兵来说十分短暂。
姜顺臣下令出击后，首先派除一万五千名骑兵为先锋。
骑兵们分为左中右三军，左右两只骑兵分别从侧翼包抄，试图截断景州军队的退路。
而中军则直奔景州军队阵中。
除了骑兵之外，姜顺臣亲自指挥八万步兵列阵，紧跟在中军之后，剩下的骑兵和步兵则作为后备。
景山塞，刘钧站在城墙上注视着一切。
近乎三倍的兵力扑向苏缙的军阵，兵力悬殊下令人揪心。
“殿下，能打的赢吗?”韩康手心都是汗，紧张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刘钧皱着眉头，他心里压力也不小。
但是想要重创扶余国，为景州多赢得两年的发展窗口期，这件事就必须做。
“让炮兵准备，若是战阵顶不住，等他们撤回便开炮掩护。”刘钧说道。
这便是他没有让苏缙走的太远的原因。
韩康点了点头，命令炮兵守在火炮前。
二人说话的时候，扶余骑兵已经从战阵的左右翼包抄过来。
见景州骑兵没有出动保左翼，为首的扶余骑兵将领决定直接冲击左翼。
对他来说这个破绽太大了，只要左翼陷入混乱，他们就能够扰乱整个军阵。
到时中军压上，景州便会兵败如山倒。
只是当他们抵近军阵的时候。
本来面向正北的左翼军阵，其他方向的士兵不动，面向他们的士兵忽然转向，正对他们。
四米多的长矛顿时倾斜向他们。
同时，一阵火焰和烟雾冒起，接着他们听到了密集的枪声。
顿时，十余个骑兵倒地。
只是，这还只是第一轮，接着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枪声不断响起。
当他前锋骑兵冲到军阵前时，已经有一百多个骑兵倒下。
“杀！”
眼见距离军阵只有二十余米，扶余骑兵忽然加速。
对每个骑兵来说，战争中冲击军阵是常事，只有这样才能打乱地方的阵型。
而一旦阵型陷入混乱，便是敌方覆灭的时候。
“刺！”
骑兵们举起马刀的同时，景州军阵中忽然响起一阵爆喝。
四米多长的长矛瞬间斜向冲过来的骑兵。
火枪手被保护在了枪阵中间。
前面的扶余骑兵见状，心中惊骇，但只能硬冲。
因为一旦他们犹豫，后面的骑兵会把他们撵成肉酱。
“啊，嘶……”
惨叫和马匹惨鸣声同时响起。
冲击的前排骑兵直接被长矛串成了刺猬。
一些聪明的骑兵为了防止被长矛贯穿，直接从马匹上跳下，想要从长矛下面爬过去攻杀军阵。
但原本站着的火枪手已经改成了跪姿，一部分甚至把枪放下，换成了刀。
“砰砰……”一阵枪响后，地上的骑兵倒在了血泊中。
“加强左右翼。”左右翼首先交战。
苏缙立刻派出预备队上前顶住骑兵。
得到他的命令，二十个方阵中，左右分别有五个方阵转向左右翼。
景州军队的防线变成了一个长方框的形态。
左右翼陷入战斗的同时，扶余中军步兵渐渐接近。
在距离景州军队一百步的时候，扶余中军步兵停了下来。
弓箭手走到阵前，向景州军队射了一波箭雨。
“摇！”
陈宪麾下的十个营此次担任中军。
见箭雨袭来，他高声下令。
经过长久的训练，军阵中的士兵都知道遇到各类情况的解决办法。
密集的长矛这时候微微向前倾斜，同时晃动起来。
落在军阵的箭矢顿时被晃动的长矛打落，丧失威力，掉落地上。
“真是奇怪的战阵。”
临时搭建起来的瞭望台上，姜顺臣脸色难看。
整个战场的形势乍一看，他们似乎处于攻势，而对方处于守势。
但是陷入交战中的左右骑兵根本没有达到任何扰乱军阵的目的。
方块状，二百余人的景州军阵中，外围是三排火枪手。
这些火枪手一直保持连续的射击，这给冲击的骑兵带来的大量伤亡。
而即便骑兵冒着弹雨冲到阵前。
方阵中心的十余排长矛手便将四米多的长矛刺向骑兵。
如此密集的长矛阵，骑兵冲过去简直就是送死。
左右翼打了一番，他看见自己的骑兵不断倒下，而对方却安稳不动。
加上又有几个方阵向左右翼驰援，骑兵的处境越发困难。
至于中军，他准备用优势的弓手先射杀一部分景州士兵，扰乱军阵。
但没想到还有这种阻挡箭矢的法子。
看到这里，他渐渐明白为什么苏缙敢出城与他作战了。
在没有火炮的情况下，这种战阵简直就是会喷火的刺猬。
进攻扎手，防守又会被攻击。
“中军全部压上。”姜顺臣下令。
这种军阵骑兵无能为力，唯有依靠优势兵力的中军尚可一战。
他的命令传达下去，弓箭手又射了几轮弓箭后便后撤。
拿着刀盾的扶余步兵在距离战阵五十米的时候发起了冲锋。
“来的好！”
陈宪攥紧马鞭，传下命令，士兵在三十步的时候开枪。
刚开始出城的时候，他还有些紧张。
但成功阻挡了箭雨，损失微乎其微后，他的信心大增。
“杀！”
扶余士兵越来越近，景州士兵已经能够看清他们脸上的毛发。
在扶余士兵前进到三十步的时候，位于战阵侧面的营校尉高喊道：“射！”
“砰砰砰……”
一阵火光后，整个战场的正面生起一道白色的烟幕墙。
冲锋的扶余步兵如同被风吹的稻子般，登时倒了一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凯歌
“砰砰……”
第二阵枪响。
正在冲锋的扶余士兵成片倒下。
后面的士兵正跟着前面的人冲锋。
忽然就看见前面的人没了，正对着自己的是一排枪口。
“砰砰砰……”
第三阵枪响。
他们还没反应过的时候，又是一阵火光。
铅弹划过空气，在密集的冲锋士兵中间爆出团团飞溅的血雾。
又是一整排士兵集体倒下。
一连三排士兵整齐的死在自己面前，后面的士兵直接瞎吓懵了。
极端的恐惧开始在他们心中蔓延。
一些胆小的士兵摔先止住了脚步向后逃去。
接着更多的士兵不敢再向前。
前面的后退，后面的还在往前冲。
扶余军的战阵顿时陷入了混乱，众多人的挤在一起，退也无法退，进也无法进。
景山塞城头，刘钧见到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
这次出击他们赢了。
在古代的战争中，基本上冲在前的都是老兵。
因为只有久历沙场的老兵才能与敌人相接的时候不会因为恐惧而迅速崩溃。
所以，一旦老兵阵亡太多，新兵便会迅速崩溃。
毕竟这个时代士兵可没有信仰，打仗不过是为了有口饭吃。
“向前进攻！”
位于战阵后方的苏缙瞬间决定抓住这个战机，立刻命令战阵前出。
陈宪得到命令，整个中军向前压上去。
跨过扶余士兵的尸体，他们走向混乱的扶余军阵，距离三十步的时候再次射击。
“砰砰……”
连续的枪声中，扶余士兵不断倒下。
不断的死亡加重了扶余人的恐惧，扶余军阵越发混乱，后面的人看见前面的士兵大批逃跑，立刻也跟着逃。
不多时，大溃散出现了。
“薛石，中军出击！”
见状，苏缙急声喊道。
现在两翼的扶余骑兵被困住。
中军的扶余骑兵因为混乱，根本没有办法在混乱的士兵中纵马。
而这给景州骑兵创造了天然的追击条件。
薛石一众骑兵早就憋着一肚子火。
这次打仗，炮兵露脸了，现在步兵也露脸了。
他们骑兵可不是吃干饭的。
“跟我杀！”
近乎两千骑兵从战阵的缝隙中冲出。
高举马刀，景州骑兵重重冲入了扶余步兵中。
巨大的撞击力中，扶余步兵直接被撞开，又在后续的骑兵马蹄下被踩死。
战场中，骑兵最为喜欢的就是这种没有防御的背冲。
此时，他们如同钢铁穿过棉花一般轻松，只一味的纵马狂奔便踩死了不少步兵。
加上狠狠的挥舞马刀，砍瓜切菜一般，扶余士兵一时间丝死伤众多。
瞭望台上，姜顺臣紧紧攥着手，指甲深深陷入了肉中。
中军的溃败彻底摧毁了他的信心。
战场上，八万步兵打得好，那是八万勇士，打成这样，和八万头待宰的猪没有什么区别。
下面只是景州骑兵的屠杀时间。
因为没有组成战争的步兵没有任何战斗力。
“预备队，让预备队上！”姜顺臣大吼道。
他不甘心啊，为什么在北燕无往不胜的他会栽在这小小的景州。
无路如何，他都想不通。
也不能接受。
“将军，预备队上不去了，战阵全乱了。”一个将领猛地跪了下来。
眼前的形势已经很明显了，再派人上去那也是送死。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对付景州人这种战阵。
骑兵没法冲破，步兵无法经受住射击。
“将军，撤吧！”
又是三个将领跪了下来，他们都是姜顺臣的心腹。
他们十分清楚，如果继续下去，他们将更加无法交代。
“你们……”
姜顺臣指着一众将领，身体摇摇欲坠。
良久，他无力地说道：“派出骑兵阻止景州骑兵的追击，全军撤退。”
“是！”将领们闻言纷纷离去。
这时候“呜呜”的声音在扶余军中响起。
听见鸣声，正在左右翼鏖战的扶余骑兵纷纷调转马头后撤。
同时一只骑兵穿过战场向薛石等人冲来。
“咚咚……”
城头一阵鼓声响起。
这是刘钧让敲的撤兵号令。
他已经看到扶余骑兵的目的。
没必要为了杀几个扶余人损失宝贵的骑兵。
“哎，还没过瘾……”
薛石正杀的兴奋，但听见鼓声只能领军撤回。
现在刘钧在他心中的地位陡声。
他不敢不听从号令。
“哈哈哈……”
城下，苏缙面露得色，此等战阵的厉害他算是见识了。
“收拾一下战场，把活着的马都拉回去，死的也抬回去。”
左右两翼的交战中，扶余骑兵损失惨重，不少马匹没了主人在附近游荡。
此时不捡回来可就暴殄天物了。
说完，他勒马回城。
如果说昨日的防御打碎了扶余人的士气。
那么今天的战事就彻底让扶余人胆寒了。
而且此仗，扶余只怕至少死伤五六万人。
三分之一的战损下，他们不可能再来找死了。
正如刘钧所言，接下来一段日子，扶余国估计会消停一些了。
回到城中。
苏缙得知刘钧去了参军府。
命令将领清点双方伤亡，他这才往参军府去。
“殿下，这战阵真乃神阵啊。”
见到刘钧，苏缙朗声大笑。
短兵相接的胜利不同于昨日的防御。
大胜之下，他自然同样十分高兴。
因为这一仗，他不仅打碎了扶余人的野心。
同时也给其他觊觎景州的势力当头一棒。
二十万扶余人都拿不下景州，他们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而对刘钧最重要的是，这次战争定会给在景州经商的商人以十足的信心。
因为此战后，证明景州既有稳定的内部，又有了御敌的实力。
他们大可以安心在景州经营，王府的产业不会遭受战争的影响。
“战阵虽神，但也要将士用命才是。”刘钧说道：“回去告诉将士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本王用美酒好好犒劳他们。”
苏缙闻言，舔了舔嘴唇，“末将很久没有饮酒了，明日也喝个痛快。”
二人又聊了会战事，苏缙回去处理战后的杂事去了。
晚上的时候，此次战事的伤亡送了过来。
和他观察到的差不多，此次景州军队损失很小。
毕竟士兵都被长矛阵保护的很好。
其中多数的伤亡都是弓箭造成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把酒言欢
已近中午。
带着丝丝凉意的北风越过景山塞城墙，进入营寨中。
炎热的夏季已过去，凉爽的秋日来临。
舒适的温度让昨日取得大捷的边军士兵心情更添了愉悦。
“满上，满上。”
偌大的校场上铺面了桌椅。
士兵和将领们坐的满满的。
一些士兵端着酒坛和菜肴在桌椅间穿梭。
众人说的，笑着，分外热闹。
刘钧，苏缙和指挥使们坐在一桌。
一个士兵抱着酒坛子过来，苏缙连忙让倒酒。
“殿下，斥候侦查过了，姜顺臣带着败军连夜撤回了新化，营寨里空荡荡的，连那些被钉死的火炮都不要了。”
苏缙嗓门很大，震的刘钧耳膜颤动。
“把这些火炮送回景阳城，这些铁坨子融了还能继续造炮。”
这次仗打赢了，但火药和炮弹的消耗也不小。
所以能从扶余人手中抢点东西回来自然是好的。
“殿下放心，炮弹末将也叫都捡回来了。”苏缙是老将，自然懂得规矩。
得意的笑了笑，他继续说道：“这次扶余骑兵在咱们的战阵前栽了跟头，今早末将清点了下活捉的马匹，足有八百匹，都是优良的战马。”
薛石正吃着菜，闻言将筷子放下，说道：“苏将军，这可都是留给骑兵的，你可别打什么主意！”
“你小子真是和你爹一样，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苏缙是喜欢占便宜的人吗？”苏缙瞪了眼薛石。
陈宪听了连连咳嗽，不敢去看薛石。
实际上他们捉了九百多匹马，苏缙偷偷截留了一百多匹。
薛石瞥了瞥嘴，他才不相信苏缙的鬼话。
这家伙只占便宜不吃亏的性格，那是众人皆知的。
刘钧微笑不语，苏缙已经和他说留下部分战马的事。
他也同意了。
毕竟不只是骑兵需要战马，边军的将领，斥候队都需要优良的战马。
不过不得不说，扶余的战马就是比景州的战马强。
因为马匹多喜高寒草原，所以自然分布上热带和山地都是没有马匹的。
即便从其他地方引进的马种，繁育的马匹也不如在北方高寒草原生长的马。
所以，自古以来北方的骑兵一向强悍。
“骑兵的建设要抓紧了，否则收回外四府几无可能。”
刘钧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昨日的战事不能说骑兵的时代过去了。
因为任何骑兵遇到长矛阵加火枪都是没有办法的。
但骑兵在战场的作用不是冲击长矛阵，而在于利用其机动性截断对方粮道，攻击陷入混乱的战阵，追剿崩溃的残兵。
所以，昨天若不是在景山塞外与扶余人交战，而是深入外四府，那么他们估计就是失败的一方了。
“殿下所言极是，昨天若不是姜顺臣急于求胜，扶余骑兵只怕不会冒险冲击战阵，现在他们知道厉害了，今后再战，恐怕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最终还是需要用骑兵决绝他们的骑兵。”苏缙缓缓说道：“咱们景州最少需要三万骑兵才能尝试收回外四府。”
“三万？这可需要不少银子啊。”陈宪摇了摇头，其他指挥使同样唏嘘了一阵。
他们都认为这几乎不可能。
扶余骑兵一人两马，北胡据说一人三马。
三万骑兵就需要六万到九万匹马，这就得近乎二百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马匹吃的粮草。
最重要的是，上哪儿去找三万人当骑兵。
“咱们毕竟是以一州之力对抗扶余国，能守住内四府已是万幸，至于外四府，收回来难啊。”指挥使黄冲叹了口气。
刘钧笑了笑，说道：“难归难，但未必不可能，前些日子你们又何尝相信能打赢此次的战事。”
他的话一出，众人纷纷点了点头。
想到之前的焦虑和担忧，他们现在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次多亏殿下的战阵和火炮，否则景山塞还真是危险了。”陈宪说道。
“就是，若没有这火炮，咱们这次就只能被扶余人炮轰了。”指挥使杨建心有戚戚。
“……”
提及此次大胜，一桌子人再次兴奋地讨论起来。
“所以，若是我们有更厉害的武器，再加上一定规模的骑兵，未必办不到。”刘钧拍了下桌子，信心十足。
当前扶余人对他唯一的优势便是骑兵和人口。
而只要从荣朝各处购买的奴婢一到。
他便能够从中选出青壮充入骑兵。
到时候再买来马匹组建骑兵就行了。
毕竟现在他不差钱。
“厉害的武器？”苏缙和众位将领的眼睛亮了起来。
见识了火炮和没心炮的威力，他们现在对这些火器越发偏爱了。
刘钧摆了摆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果断日子你们就知道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不过，你们绝不能将胜利全部寄托于武器之上，使用武器的毕竟是人，只有士兵的训练跟上，才能真正发挥出这些武器的威力。”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
同苏缙和指挥使们喝了一会儿。
刘钧提着酒坛子先向校尉们坐的一桌去了。
这次战事，他在边军中威望大涨。
这从指挥使看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趁此机会，他也要同中下层的将领和士兵把关系搞搞融洽。
“诸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辛苦了，来，本王亲自敬你们一杯。”刘钧给自己满上酒说道。
校尉们正在推杯换盏，见刘钧走来受宠若惊，纷纷站了起来。
“还是殿下指挥有方，我们敬殿下。”众人纷纷举起酒杯，“我们干了，殿下随意。”
说罢，众人一饮而尽。
刘钧点了点头，在校尉的桌子坐下，同校尉们聊了聊。
问了他们姓名，籍贯等问题。
校尉们更是激动，一一回答。
待刘钧走后，他们的脸上满是对刘钧的崇敬。
串了校尉的几桌，刘钧又去了队正，什长等底层将领的桌子。
最后串到士兵的桌子上，不过到了这里，刘钧实在喝不下了，只能象征地喝几口。
不过即便如此，士兵们也是感动的不行。
毕竟靖王亲自敬酒，这是何等的殊荣。
ps：今晚只有一章，心累。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扬名
“殿下，这里就交给末将吧。”
景山塞南门。
苏缙和边军将领一同为刘钧送行。
大捷后，又过了十五日，待姜顺臣率领扶余大军离开新化城，撤出外四府。
刘钧认为自己已无必要留在景山塞。
毕竟经此一战，边军将领俱都掌握了火器的使用技巧。
“受此重挫，扶余人短时间内定然无法再次兴兵，但即便如此，边军绝对不能松懈，《步兵操典》上第二卷的内容要施行起来。”刘钧说道。
苏缙点了点头。
如果说第一卷操典上的内容奇怪，那么第二卷的内容就更加奇怪了。
不过出于对刘钧的信任，他相信操典上那种站成一排的战阵配合新的火器，必然能够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威力。
“诸位保重。”
交代了苏缙，刘钧翻身上马，对其他将领拱了拱手。
“殿下保重！”众人齐声道，颇有些不舍。
此次在刘钧的指挥下以微小的伤亡战胜扶余大军。
这让他们对刘钧有了信任和崇拜。
加之刘钧体恤将士，这么一走，他们心里反倒有些空落落的。
“回去吧！”再次拱了拱手，刘钧调转马头向南而去。
身为靖王，他面对的是景州整体的事务。
自然不能像个单纯的将领，只负责领军打仗。
而且虽然击败了扶余大军，但是外四府还在扶余人手中。
这是他心中一个痛点。
所以这次回去，他要利用赢来的窗口期继续提升军备。
下一次，他不但要重挫扶余人，还要收回外四府。
……
五天后。
刘钧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傍晚回到了景阳城。
李然等人已得知他回来的消息，提前率领百官在城门口迎接。
“恭贺殿下大败扶余人。”李然高声叫道。
刘钧尚未回来，景山塞大捷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这在忧虑中的景阳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下至黎民百姓，上至府衙官员，这些日子如同过了节一般，每日脸上都挂着笑容。
那可是二十万大军啊，只是数日间，刘钧便用四万余边军击败了。
此等战功，举世无双！
就是那些外州的商人听了也是唏嘘不已。
“恭贺殿下！”
薛常青也在人群中，如果以前他对刘钧只是欣赏，现在已经变成崇敬了。
他自问，自己加上苏缙也无法完成如此壮举。
“殿下千岁！殿下千岁！”
胡为从人群里跑出来，熟练地接过缰绳，为刘钧牵马。
一边往里走，一边举手高喊。
“殿下千岁！”
城门内巨大的欢呼声如同海浪一**响起。
刘钧怔了一下，这时才发现城内不少百姓聚集在道路两侧，自发欢呼。
李然笑道：“殿下，这就是官员和百姓们的心声啊。”
“多谢诸位厚爱了。”刘钧面带微笑。
这一路走来，这样的场面他已经遇到多次了。
他明白，自己已经成了景州人心中的希望。
正因此，他们才会全心全意地拥护他，自发为他欢呼。
入了城，刘钧下马，和一众官员沿着朱雀大道向王府走去。
一面走，他一面向自发而来的百姓拱手相谢。
好不容易抓住的民心，他自然要珍惜。
面对百姓们，他当做出亲民的姿态。
“钧儿！”
回到王府。
等在王府门口多时的赵玉燕一把将刘钧拥入怀中，珠泪涟涟。
这些日子，她每日担惊受怕。
得知大捷后方才安下心，现在见到刘钧，她是又想念，又是骄傲。
“母妃，这么多人呢。”
刘钧有些不好意思，在赵玉燕眼中他还是个孩子。
但他却是一个成熟的灵魂，这样会被大臣笑话的。
“你是母妃的儿子，怕什么。”赵玉燕的公主性子犯了，不过还是放开了刘钧。
接着她对李然道：“殿下旅途劳顿，今日就不要拿那些政务来烦他了，都退了吧。”
一面说，一面拉着刘钧回去，又说已让膳房准备了刘钧最爱吃的菜肴。
李然等人还准备去勤政殿再恭贺一番。
见状，只得回去。
来到寝殿。
赵玉燕坐在桌边亲自为刘钧夹菜。
汤圆，青儿和平儿也没闲着，一个敲肩，两个捏腿。
个个盯着他笑，像是他脸上带着花一般。
“不就打了个胜仗吗？你们这是干嘛……”
刘钧望着碗里堆成了尖的饭菜，哭笑不得。
“谦虚！”赵玉燕用慈母般的眼神望着刘钧，“姜顺臣，二十万扶余军，北燕听了都会胆寒，却被你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在荣朝年轻一辈中，谁能有这个本事。”
“是呀，殿下，您走后，景阳城不少外州商人都跑了，他们说您肯定有去无回，这下他们的脸可被打的啪啪响。”青儿小脸上满是气愤。
“可不是，这些没脸没皮的。”平儿嘟着嘴。
汤圆满脸温柔之色，“殿下此次凯旋而归，怕是要名扬荣朝内外，今后，谁也不敢小瞧咱们景州了。”
赵玉燕微微点头，“自第一代靖王镇守景州，还没有一代靖王能打这么大的胜仗，钧儿，这会你可真给景州长脸了。”
“过奖，过奖了，这次大捷算什么，将来孩儿还要收回外四府呢。”刘钧笑着。
赵玉燕又给刘钧夹了鸡腿，“以前你若是这么说，母妃定然以为你是吹牛，但现在，母妃信你。”
汤圆三人也都重重点了点头。
一边吃着，几人又问刘钧战场的事。
左右无事，刘钧便绘声绘色将自己如何出其不意炮轰扶余人，扶余人炮弹如何擦着自己耳边过去，边军战阵又是如何正面击败扶余人等等说了一遍。
讲到惊险处，四人连连惊呼。
至晚，为了不打扰刘钧休息，赵玉燕才命令汤圆伺候刘钧睡下。
隔日，李然带着官员早早来到勤政殿。
洗漱，吃了饭，他便过去了。
此次他虽然在景山塞，但一直在担心后方，毕竟朝廷的异动十分令人不安。
他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需要及时了解当前的信息。
“殿下前往景山塞后，朝廷的军队一度增至二十万人，并有小股骑兵侦查豪山塞，但殿下大捷的消息传来后，他们便撤军了。”
勤政殿，刘钧问及他不在这段时间内的局势时，薛常青皱着眉头说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各方反应
“幸亏殿下及时击败了扶余人，否则朝廷难保不会铤而走险。”
李然神色怨恨，“外敌当前，皇帝赵祁不但不派一兵一卒，反而坐收渔翁之利，此绝非善辈。”
刘钧几乎脱口而出赵祁不过是乱臣贼子。
但想到当前不宜两面树敌，便收住了口。
当前，还是和朝廷虚与委蛇的好。
“这样也好，绝了一些官员还指望朝廷的心，尔等需记住，如今的景州唯有自强一条路可走，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刘钧正色道。
“是，殿下。”众人齐声说道。
朝廷退了兵，刘钧心中稍安。
不过这次赵祁没捡到便宜，定然会十分不爽吧。
……
宣州，大梁城，皇宫南书房。
赵祁正站在《荣朝山河志》前。
在这幅地图上，描绘着荣朝三十六州的山川水文以及城池官道。
“父皇，儿臣怎么也想不通那刘钧是如何击败二十万扶余军的，何况领军之将可是拓跋霍和姜顺臣，此二人可是打的北燕节节败退。”
太子赵旭拧着眉头，自景山塞大捷的消息传回后，他苦思了数日也不得其解。
赵祁望着地图被山川包裹起来的景州，突然暴怒，一拳打在景阳府的位置。
“朕本来也不明白，但细作从扶余国带回消息，景州军队似乎使用了某种奇怪的战阵，这种战阵多使用火枪和长矛，而且景州还有不少火炮，更有一种射程二百余米，威力奇大的武器，据说一枚足以杀掉方圆五十步的人。”赵祁紧锁眉头。
他本以为这次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收回景州。
但没想到刘钧却打了个震惊朝廷内外的漂亮仗。
本来，这靖王在异姓王中名声不显，如今却成了被朝堂和民间讨论最多的异姓王。
因为不只此次大捷，来自景州各种神奇的货物也征服了不少人的心。
甚至连宫中的嫔妃都在用景州的胭脂和沐浴液。
而大臣们则在喝来自景州的美酒。
尽管对刘钧并不好感，但他不得不承认，景州的酒的确令人迷恋。
“火炮？景州不是没有火炮吗？”赵旭一头雾水。
“据说，景山塞的火炮比扶余国从多斯购买的火炮威力还大，射程还远。”赵祁同样苦思不得其解，“朕想来想去，这火炮必然是景州自己造的了，而且景州近期从各州大肆购买铁料，也足以佐证。”
“比多斯的火炮还好？”赵旭今天的震撼比以往几年都多。
这多斯火炮在东洲闻名遐迩，甚至朝廷前段日子也从多斯买了一百门火炮。
“儿臣觉得，定是姜顺臣为了推卸战败的罪责，夸大了景州的火器。”赵旭依然不肯相信。
这火炮技术可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朕也曾这么想，但联想到景州各类奇货，却又信了大半。”赵祁心里十分不爽。
景州就像卡在他喉咙里的鱼刺，拔不出，咽不下。
“真是小瞧了这个刘钧，若是如此，儿臣以为暂不可和刘钧交恶，当表面维持和气，暗中探查其虚实，若是能从他手中得到火炮的造法，自然更好。”赵旭哼了一声。
赵祁虽然恨不得立刻吞并景州。
但他明白此次大捷后，他已无坐收渔利的机会。
扶余国受此重挫，又有北燕这个死敌在后，段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次兴兵的。
否则兵力空虚，北燕定会趁机夺回失去的领土。
而他若是强攻景州，不提九王誓约。
那刘钧挡得住扶余人，未必挡不住朝廷的军队。
何况今年入夏以来，茂州，唐州，陈州，梁州，赵州等五州大旱，众多百姓颗粒无收，近期五州多有盗匪作乱。
他得到消息，这乱民的背后多有汉王的身影。
所以，比起景州，汉王更让他寝食难安。
毕竟汉王占据了富庶的楚州，汉州，江州十五年之久，如今兵强马壮。
即便是九大异姓王实力最雄厚的晋王只怕也不是其对手。
如果汉王真的要谋乱，只怕他要倾尽朝廷之力才能应付。
这个时候，再对付刘钧显然是不明智了。
“萧相怎么说？”赵祁忽然问道。
“萧相也是这个意思。”赵旭神色有些不自然。
萧相萧远山是他的外祖父，当朝国丈。
对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他的畏惧甚过他的父亲赵祁。
他明白，萧远山的意见对赵祁来说举足轻重。
因为如果没有萧远山，这皇位就落不到他们父子头上。
“就这么办吧。”赵祁挥了挥手，示意赵旭离开。
待赵旭走后，他一拳狠狠砸在书案上。
登基之后，权利的滋长让他越来越憎恶限制自己权利之人。
不论是刘钧，汉王还是萧远山，他不会让任何威胁到他皇位的人活着。
……
北燕。
皇都长平城，正阳宫。
北燕皇帝金宸心情前作未有的好。
姜顺臣在景山塞惨败的消息传到长平后，他高兴的两天没睡着觉。
“拓跋霍，你也有今天！少了一只胳膊的滋味很不错吧。”金宸漫步在御花园中，他的长子，燕太子金潇跟在身后。
“父皇，是否要趁此机会夺回我们被扶余国侵占的国土？”金潇问道。
这些年，扶余国和北燕发生多次战事。
北燕败多胜少，甚至被夺去了不少土地。
这让北燕上下无人不痛恨扶余人。
现在扶余人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和父亲一样，自然极为畅快。
“不急，若是此时出手，扶余人必然会把惨败的怒火发泄到我们头上，那时岂不是祸水东引，自找麻烦，还是让他们痛恨景州去吧。”金宸淡淡道。
“只是儿臣担心扶余人拿不下景山塞，会一心同我们北燕过不去。”金潇有些忧虑。
“所以，朕想让你去一趟景州，见见那个小靖王，向他讨教一下战胜扶余人的秘诀?”金宸的眼睛眯了起来。
“战阵和火炮？”金潇自是已有耳闻。
如今在扶余国，景州的火器被传得神乎其神。
“没错，这景州的靖王是异姓王，荣朝新登基的皇帝赵祁对其又极为刻薄，如今俨然是个国中之国，若是许以好处，能同我们夹击扶余人，那时才是起兵的大好时机。”金宸一副老狐狸的样子。
金潇点了点头，“还是父皇高……”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灾
兴城。
扶余皇都。
和北燕皇帝金宸的兴奋不同，拓跋彦已经数日没有睡安稳。
景州之战，拓跋霍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却永远失去了一只胳膊。
姜顺臣携二十万大军损兵折将，更是丢尽了他的脸面。
如今整个朝廷都处在一种愤怒中。
再次兴兵讨伐景州的声音不息。
“父皇，此时绝不能再次起大兵，此番战败，我军士气低落，又将那景州火器和战阵传的神乎其神，即便大军再至，也只会畏首畏尾。”
书房中，太子拓跋瑜神情急切。
如今在朝中，主战与主和两派大臣争斗不休。
主战者痛骂姜顺臣轻敌，夸大景州的实力。
主和者认为景山塞城高墙厚，再有火器，再出兵也只是送死。
当安心经营景州的外四府，完成彻底的吞并，静候时机再出兵。
拓跋彦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头。
这些日子他被吵得头疼。
见如今太子也卷入了这件事，他问道：“只是如此一来，我扶余国颜面何存？”
“父皇曾说男儿在世，当能屈能伸，再说，暂且休兵，乃是为了暗中筹备，以待下次的进攻，而非认输。”
顿了一下，拓跋瑜继续说道：“而且儿臣得到消息，那荣朝的汉王异动频频，加之今年荣朝数州大旱，等荣朝自乱，波及景州之时，我们扶余国再寻机而动，岂不是更妙。”
拓跋彦颇为赞赏地看了眼拓跋瑜。
刚才他不过试探自己这位最疼爱的长子而已。
其实战与不战，他心中早有计较。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那汉王能不能闹出动静还是未知数，所以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荣朝内乱中。”拓跋彦指着地图上景州的静安府说道：“景山塞易守难攻，但是还有一条路我们可以走。”
“海路？”拓跋瑜道，“只是我扶余国一向重步骑，轻水师，若要走水路只怕要造不少船只。”
“静待时机之间，自然要有两手准备，景州对我扶余来说乃是牢门，只有破了这牢门方可入主中原。”拓跋彦正色道。
“是，父皇，儿臣明白了。”拓跋瑜说道。
这次他显然过滤了，他这位父皇早已想到了别人前面。
也比他想象的更加能够隐忍。
……
景阳城。
刘钧凯旋而归后，摆了次大宴，邀请了四府重要官员。
当这股胜利的狂热渐渐平息，他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封土的建设中。
对他来说，这次大胜有太多的侥幸。
其实在实力上，景州和扶余国相差悬殊。
如果没有景山塞，这次战事，他面临的绝对是大败。
毕竟扶余国最优势的骑兵此次没有在战场上发挥其恐怖威力。
“殿下，这些都是从会馆买来的奴婢。”
杏花园民舍区的一个院子里，数百个饿的皮包骨的百姓畏缩挤在一起。
入秋后，天气渐冷，而这些百姓竟然个个衣不蔽体，模样十分凄惨。
“这就是你买来的奴婢？”刘钧张大了嘴巴。
本来他想发火，但想到胡为一向办事周到，有极为抠门，绝对不会上这个当。
于是静等胡为的解释。
“殿下一定奇怪小奴为什么买来这些奴婢吧？”胡为见刘钧没有生气，颇有些意外，于是自行解释起来。
“据外州的商人说，今年自春以来，茂州，唐州，陈州，梁州，赵州五州大旱，粮食颗粒无收。”
“因为五州百姓家中还有去年的存粮，所以这灾情春夏的时候到还不严重，但如今到了秋天，旱情依然没有缓解，百姓家中粮食也吃完了，这大灾便来临了，据说现在五州的道路上都是逃难的百姓和饿死的人。”
刘钧皱了皱眉头，这五州的旱情他也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会发展到这种程度。
“朝廷难道不赈灾的吗？”刘钧问道。
“嗐，殿下，现在朝廷官员是什么德性，您还不知道吗？这军饷能扣，这赈灾的粮食自然也能扣，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粮如今都变成官员家米铺里的商粮了。”胡为摇了摇头。
余晋也在，他附和着点了点头，“这些都是这五州的商贾说的，而且当今圣上似乎也不怎么在乎此次灾情，据说发出的赈灾粮款非常少，这层层克扣下来，什么也剩不下了。”
刘钧微微点头，对他来说，荣朝这个烂摊子和明末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如果此次大旱再诱发汉王异动，那这荣朝的生命恐怕真的就要走向倒计时了。
到时，那赵祁也不过又一个崇祯皇帝而已。
“所以，那五州的百姓为求活命，卖儿卖女，现在商贾们进入五州，倒卖奴婢十分容易，而且一些青壮为了妻儿活命，甚至一碗小米就把自己卖了。”胡为说道：“知道这个情况后，小奴便立刻告知商会大肆购买五州的灾民，以前五两银子一个奴婢，现在五两能买五十个，一钱银子一个。”
“即便如此，那些商贾也是赚的，据说不少灾民自愿卖到自己，只求一口饭吃，他们干的才是无本的买卖。”余晋解释道。
“小胡子，这件事做的好。”刘钧向胡为投去赞赏的眼神，“回去，本王再赏你。”
“嘿嘿，谢殿下，这些灾民别看瘦，吃几顿包饭就长回来了。”胡为喜的眉开眼笑。
“那现在你已经买了多少？”刘钧问道。
尽管商贾们是白赚，但这银子他也得掏，毕竟得有人去五州将灾民运回来。
“殿下来回已有一个月，这一个月，大概有六万被运过来了。”胡为算了一下，“大概用了六千两银子。”
“真是人命如草芥啊。”刘钧感慨了一句，卖身为奴的人基本上就失去了自由。
但在古代的大灾之年，活着远比自由重要的多。
沉吟了一下，他继续道：“从今天开始，全力购买灾民，不过今后就不要让他们骨肉分离了，同商贾们商量下，带上他们的妻小父母，打包给了便宜价。”
“殿下真是仁善啊。”胡为拍了个马屁，问道：“打包是啥？”
第一百三十章 大规划
“殿下，目前大概有八千多人从外州迁入景州，下官已经分了田产给他们。”
勤政殿，李然向刘钧汇报了这段时间的人口引流政策。
从杏花园回来后，刘钧便叫来李然，询问了此事。
“太慢了。”刘钧皱了皱眉头。
李然叹了口气，“殿下，百姓们大都不识字，而且依靠口口相传实在太慢，所以才会造成此情况。”
“本王没有怪你，只是过问一下，比起胡为购买的灾民，这引流之策过于鸡肋，既然如此，政令要跟着情况变才是。”刘钧说道。
李然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胡为的确搞的有声有色的。
“这样吧，引流之策暂停，暂时这些闲余的土地收归官府，将来安置奴婢去耕种，视其表现，若干年后再还其自由身，成为景州子民，你看若何？”
“如此最好不过。”引流的政令效果不佳后，他便也有了这种想法。
定下此事后，刘钧继续道：“眼下五州大灾，汉王野心勃勃，只怕要有一场波及整个荣朝的动荡要来临了。”
“殿下说的极是，汉王的手都伸到了景州，那五州大灾，他必不会袖手旁观。”豪山府的民乱还只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
也幸亏刘钧能够及时平定。
“所以接下来官府的主要任务是领着买来的灾民开垦荒地，一举解决人口的问题。”刘钧说道：“同时，你回去同众官员商议一下，让他们多多邀请一些读书人定居景州，毕竟以后人多了，也需要更多识字的读书人办事。”
“是，殿下。”李然躬身道。
送走李然，刘钧又叫来余晋，询问了这一个月的收入。
“殿下走后，商务司开始给荣朝的商贾供应沐浴液和杏花村酒，一个月内收入了八百万两现银，因为没有货，还有一千八百万两订单还没有交付。”余晋说道。
刘钧点了点头，对这个数字他并不奇怪。
毕竟异国的皇商们不是有备而来，临时才知道有这两样货物，所以成交的银子不多。
但荣朝的商贾则不然，一直在等待。
“胡陪侍买了众多奴婢回来后，刘主事又扩了几个坊，估计下一月就能满足所有需要了。”余晋补充了一句。
“嗯，本王走的这一个月，你们表现都不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本王很欣慰。”刘钧笑着说道。
余晋道：“能得到殿下赏识，下官自然要全力报效。”
站起来，走到余晋身边，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本王让你购买的料子怎么样了？”
“回殿下，碱矿石商务司已经购入了八万担，花费银两子三十万两，购入煤饼七十万担，花费银两七十万两，购入粮草三百万石……”余晋一个一个念出来，“总计耗费银两六百八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刘钧不禁一阵肉疼。
不过对他来说，这是必须的储备。
在荣朝一担是一百二十斤，比如碱矿换算一下，几乎五千吨了。
所以的原料加起来，可是说是非常大的数字。
还有那三百万石粮草，在古代一个劳力一个月基本上耗粮一石，一年就是十二石。
这三百万石粮食足够三百万人吃一个月。
接下来他要大量购买灾民，这粮食就能够用得上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粮食的数量也不够让他满意。
毕竟他若是引入一百万灾民，这一年的口粮就得一千二百万石。
一石粮食一两银子，他也得花一千二百万两。
“古代以农为本不是没有道理啊。“
算了这笔账，刘钧顿时警惕起来。
这商业要发展，农业绝对不能放松啊。
否则这么多张嘴简直要人命。
此次购入的灾民他要将一部分投入农业才是。
“对了，原料的事暂停购买，等府库的银子充足了再进行下一次购买，否则银子都买空了。”刘钧说道：“接下来，你和胡为分工，他购买灾民，你负责购买各类匠人，尤其是木匠和铁匠。”
“是，殿下。”余晋应了声是。
让余晋离去，刘钧来到《万国堪舆图》前陷入了沉思。
此次打疼了扶余国，短时间内，扶余国兴兵的机会很小。
趁此机会，他最重要的三个任务是充盈人口，扩军，研造更先进的火器。‘
只要这三步顺利完成，他将再也无惧扶余国。
如此想着，他的目光投向了荣朝的海岸线，眉头皱了起来。
五州大旱虽说给他提供了人口，但同时也是祸乱的根源。
如果荣朝大乱，他在荣朝的生意必然要受到损失。
所以对异国的市场就变得极为重要起来。
而为了保住这些利润巨大的市场，他必须有雄厚的实力为后盾。
以便将来即便异国同他闹幺蛾子，他的货物也能卖出去。
否则航路被切断，景州的商贸就死翘翘了。
“海军！”刘钧念了一句。
接着看向静安府，这是景州当前唯一的出海口。
在建设景州的同时，他觉得有必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了。
想到这，他去基地中逛了一圈，找到了十九世纪各国风帆战舰的设计图。
只要打造出这些战舰，再配上火炮，他相信至少在东洲海域，自己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不过与此同时，他还要继续为景州的商贸添砖加瓦。
毕竟家大业大，开销也大了。
收起图纸，他让胡为叫来了刘轩。
这次他告诉刘轩肥皂的制造之法。
有了沐浴液的成功，刘钧觉得自己没必要再亲临工坊。
因为沐浴液和肥皂的区别就是一个碳酸钠和碳酸钾。
只需使用碳酸钠制造出苛性碱就行了。
刘钧一番讲解，刘轩很轻松就明白了。
“妙啊，没想到只是一样东西的改变，就能造出区别如此之大的货物。”刘轩赞叹道。
“这还没什么，以后还有更多的东西让你惊讶，对了，这次熬制肥皂的时候把上面的一层油留下，那可很有用。”刘钧交代道。
他指的是甘油，这玩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今后会有大作用，还是储备起来为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豪山塞
“殿下，前面就是豪山寨了。”
烟波浩渺的楚河中，一艘二层战船正逆流而上。
河岸边，数百纤夫喊着号子，吃力地拖拽着船体。
战船的船头上，薛常青指着远处朦胧的军寨。
“这河岸两侧都是我们的军寨吗？”刘钧举着望远镜看了眼。
更改了人口的引进战略后，刘钧觉得有必要去一趟豪山塞。
原因很简单，景山塞如今是景州的北方门户，负责防御扶余人。
而豪山塞则是景州的南方门户，承担着防守朝廷和其他势力的重任。
此次朝廷的异动，让他至今背后发凉。
对他来说，以赵祁为首的朝廷现在完全不值得信任。
所以，加强豪山塞的建设势在必行。
而且，还有一条，当前五州大旱，极有可能酝酿出祸乱。
若是出现明末那般的大型民乱，豪山塞将是抵御他们的最前线。
“楚河穿过豪山山脉和阳山山脉之间，唯有两岸留有可通行的道路，所以这豪山塞有两部。”薛常青解释道。
刘钧点了点头，望着足有五里宽的河面，眉头大皱：“只是虽有豪山塞，若是朝廷的兵马乘船而下，这豪山塞岂不是形同虚设？”
“殿下，这就没有办法了，这任谁也没有通天的本领能在楚河上设一道水坝啊。”薛常青道，“而且，朝廷和诸王有约在身，所以历代靖王都不是太重视豪山塞，毕竟双方都有默契，不会动兵。”
“此一时，彼一时也。“刘钧收起望远镜，“打今儿起，这豪山塞就由护军府执掌。”
“护军府执掌？殿下这……”薛常青神色惊讶，毕竟这通常是边军的职责。
“护军府今后的职责不再单单是戍守景阳城了，同样也要承担整个景州的戍卫职责，甚至外出作战。”刘钧说道。
这是他从景山塞回来后便一直在思考的。
护军府是他的直属军团，现在他要增强这股力量。
让其承担更多的事务。
“真的？”薛常青闻言大喜。
一直以来，护军府都过于清闲了。
现在刘钧这么说，他顿时激动起来。
如果如刘钧说的一样，下次再有战事的时候，他终于不用羡慕地看着别人上战场了。
“这等大事，本王什么时候胡说过。”刘钧望着前方，“等此次引入了足够多的灾民，咱们景州就正式开始军制的改革，什么护军府，边军的，都撤了，不需那么泾渭分明，今后你们都是本王的直属军队。”
“对，对，对，这是好事，末将绝对支持。”薛常青笑的合不拢嘴。
景州的军队在外四府之战中被扶余人基本上打碎了。
现在依然还未恢复最鼎盛时期的兵员数量。
如今，他终于看到了希望，于是又问道：“殿下准备扩军多少？”
“增设骑兵三万人，炮兵十个营，五千人，步兵六万人。”刘钧想了想，当前来说，这个数量差不多够了。
毕竟他需要时间培养出一批军中骨干出来。
否则盲目扩军太多，到时候质量肯定不行。
“如此一来，咱们景州的军队差不多有十五万了，哎呀，历代以来，景州也没有如此规模的大军啊。”薛常青感慨道。
以前做不到，自然是因为财力无法养活这么多军队。
但现在不一样了，如今景州商贸收入能够轻松养活这样一只大军。
说到了兴头上，二人在改革军制的问题上聊的火热起来。
不知不觉间，船就到了豪山塞，在码头停了下来。
“末将齐威参见殿下，参见薛将军。”
一个年逾五十的将领早已等候在码头。
见刘钧等人到来，率领豪山塞将领行礼。
“免礼。”刘钧打量了眼齐威。
年纪和薛常青相仿，记忆中他曾见过。
而且这齐威的家就在景阳城。
立起身子，齐威伸出手，引着刘钧向豪山塞走去。
“殿下景山塞大捷，我等都听说了，诸位将领都敬佩的很，恨不得当时在战场上为殿下摇旗呐喊。“齐威一边说，一边笑，眼角的鱼尾纹折成了一条线。
“行了，这样的马屁本王一天能听十几遍，都听腻味了，还是说说你的豪山塞吧。”
刘钧抬手遮住阳光，看向前方又矮又破的豪山塞。
可能是因为和景山塞差距太大。
他总觉这个豪山塞就是个稍微大一点的院子，根本不像个城池。
“殿下，这豪山塞看起来是很窄，但是却很长。”
似乎看出刘钧的疑惑，齐威忙解释。
刘钧点了点头，随着齐威进了豪山塞。
果如齐威所说，这豪山塞的确很长。
刚才之所以看起来很小是因为这豪山塞是个z字形。
不过即便如此，豪山塞的城墙也不够高和厚，似乎不是为了御敌，而只是作为单纯的查验关卡而存在。
“河对岸的城塞也是如此吗？”
登上城墙，刘钧遥望河对面，问道。
“差不多。”齐威答道。
刘钧点了点头，沿着城墙走，巡视着豪山塞。
和景山塞一样，豪山塞是个单纯的军镇。
里面除了士兵，住着的便是将士的亲眷。
见到齐威带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
塞中的士兵心知这位便是如今在军中声望隆重的靖王了。
于是纷纷驻足向刘钧行军礼。
“自豪山塞的士兵被抽调一部分前往景山塞后，如今豪山塞便只剩下一万五千人，其中南寨一万人，北寨五千人。”齐威自顾自向刘钧介绍景山塞的情况。
一行人来到最南端的城楼位置。
刘钧看向五里外明显比豪山塞高了许多的城楼问道，“那便是朝廷的军镇了？”
“是的，自朝廷的军队撤走后，那里还驻守六万余士兵。”
“河北岸是宁王的军镇吧？”刘钧问道。
因为楚河自西向东而流，所以有北岸和南岸。
北岸北寨对应的是胜州和梁州的交界处，朝廷在此设立关卡。
至于南岸，南寨对面的城池则属于宁州。
所以事实上，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四州的交界。
“没错，朝廷增兵的时候，宁王也增派了不少士兵驻扎到自己的军镇。”齐威露出不解的神色，“不过现在这些士兵也都撤回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贿赂
“说起来，宁王可是您的姑父，这次增兵他趁机渔利的可能不大，为您撑腰的可能倒是很大。”
薛常青笑眯眯地说道，似乎想起了一些有趣的往事。
“姑父？”刘钧揉了揉脸。
记忆中一些信息浮了上来。
他的父亲有个妹妹，叫刘芸。
如今是隔壁宁王的正妃。
据说十六年前，还是世子的宁王偷偷沿着楚河乘船而下，到景阳城游玩。
那时遇到了他的姑姑，顿时惊为天人。
回去之后，他便央求自己的父亲派人上门提亲。
荣朝建立的二百余年中。
九王为了稳固自己的封土，常常以联姻的形势相互支撑。
老宁王眼高于顶，并未看上日暮西山的景州，而是有意同晋王联姻，所以并未同意。
只是动了情的宁王似乎是着了魔，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甚至放话若不娶刘芸，便出家为僧。
老宁王无法，只得派人上门求了亲。
而他的爷爷当时也想景州危急时候有个依仗，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只怕他也是不情愿，多半是被姑姑逼的，毕竟荣朝谁不知道宁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刘钧摇了摇头。
这位现任的宁王喜欢的只是他的姑姑，又不是喜欢他的景州。
再者，他的父亲已经过世。
民间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什么都没了。
到了他这也是一个道理。
这宁王自然就更不愿意为景州出力了。
他丢了外四府的时候，宁王也不过是来封信安慰。
所以他才判定，肯定是他姑姑见朝廷图谋不轨，拿盟约说事，牵扯到了宁王自己的利益，他才做出此姿态。
“殿下说的极是。”薛常青不再提及此事。
若是放在以前，他定会劝刘钧珍视这份关系，笼络宁王。
但现在景州蒸蒸日上，有没有宁王相帮都一样。
巡视了北岸的城塞，刘钧又乘船渡河到了南岸的城寨。
和北岸一样，南岸的城寨同样破败。
“此番回去，本王会派遣工曹王瑜过来，重新修缮豪山塞，另外要在这楚河两岸建造炮台。”
望着滚滚江水，刘钧对齐威说道。
这位老将的名声虽不如薛常青和苏缙，但也是个忠诚可靠之人。
无论苏缙和薛常青对其都没有意见。
“末将正要上奏此事，殿下如此说，看来是早已想到了。”齐威的神色凝重起来。
上次朝廷大军的异动让他颇为紧张，这让他意识到朝廷可能会成为不亚于扶余人的威胁。
而且因为对面就是梁州，他很清楚如今梁州的情况。
“是吗？”刘钧看了他一眼。
“末将虽然愚钝，但也看得出些大势，不说朝廷对咱景州薄情寡义，就说那对面的城塞挡着灾民，宁愿灾民饿死，也不愿意放他们进入景州，早晚也得出事。”齐威恨恨盯了眼对面的朝廷城塞。
“南阳关的朝廷将领挡着灾民不让进入景州？”刘钧问道，他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这个南阳关，就是朝廷城塞的名字。
“嗯，这几天有数十万灾民聚集在南阳关外，毕竟过了南阳关就是梁州和胜州的交界，今年咱们景州没有造灾，梁州的百姓自然清楚，估计才有这么些人要来咱们景州讨食吃。”
“可惜啊，这几十万人若是来景州，咱们就又有了不少兵源啊。”薛常青感慨了一句。
刘钧微微点头，也难怪至今一个自由身的灾民都没有进入景州。
“薛将军想要这些灾民其实也不难，这南阳关的守将是个见钱眼开的人物，若肯花点银子，让他偷偷开关放人不是不可能。”
齐威并不知道刘钧的人口引入计划，随口说道。
闻言，刘钧和薛常青对视一眼，俱都一喜。
没想到他们豪山塞一行，居然还有此意外收获。
对他来说，从商人手中买入是一回事儿，这自愿来景州的灾民是另个一回事儿。
若是两样同时进行，人口的引入就会更快。
想到这，他说道：“需要多少银子能买通这位守将？”
“啊？”齐威吓了一跳。
回过味来，他明白了刘钧的意思，他说道：“殿下想要收买南阳关守将放灾民入关？”
刘钧点了点头。
“说起来，老靖王在时，末将和这位守将倒是喝过几次酒，毕竟那时景州和朝廷的关系不错。”齐威道，“既然殿下吩咐了，末将便试一试，先探探他的口风。”
刘钧点了点头，此次前来豪山塞，他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总得住上两日的。
不如就看看这齐威能不能给他点惊喜。
“给你三千两银子，办成此事，剩余的都是你的。”刘钧说道。
“是，殿下。”齐威喜滋滋的。
他一年的俸禄不过一百两左右。
南阳关的守将估计也就这个数。
所以三千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了。
定下此时，三人下了城墙。
刘钧和薛常青继续在城塞里巡查，规划如何修葺豪山塞。
而齐威则让一名士兵脱下军服，带着自己的信去了南阳关。
晚上的时候，月色清冷。
银光在楚河中如鱼鳞般起伏。
这时齐威突然来到了刘钧休息的院子。
“殿下，事成了。”齐威面露得色，“那守将章汉要两千五百两银子，说只要收了银子，便趁夜开城门，放灾民入景州。”
“太好了。”刘钧一直未睡下，等的便是此事，“你暂且从军饷中播出三千两银子，两千五给他，剩下的给你。“
“谢殿下。”齐威说道。
退出院子，他连忙去库房调银子。
刘钧和薛常青则去了城楼，等待灾民。
这次他们要和灾民一起回去。
来到城楼，不多时，刘钧便听到下面的城门打开。
这时一个骑兵背着包裹出了豪山塞。
一盏茶的时候，骑兵返回，身上的包裹已经没有了。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淡淡的月光下，刘钧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涌向豪山塞。
到了豪山塞城门口。
众多豪山塞的士兵拿着火把出去。
火光照耀下，正是众多衣衫褴褛的灾民。
“这未免太过容易了。”刘钧倒是有些惊讶了。
薛常青道：“这如今就是荣朝官场的操守啊。”
刘钧眼睛转了转，既然银子对荣朝的官员这么好使，他说不得要多搞些事情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农建营
“殿下带了三十余万梁州灾民回来。”
景阳城府衙。
李然从驿将的手中接过来自豪山塞的信件。
扫了眼后，他惊呼出声。
“三十万灾民？殿下真是随时谁地会给我等惊喜啊。”刘让和王瑜都在府衙坐堂。
听闻消息，坐在桌案上批阅公文的刘让便笑便摇头。
王瑜附和道：“殿下一向精明，比起从商人手里面买，这三十万灾民不是和白捡的一样吗？不过现在工坊不是很缺人了，短期内涌入这么多人口，倒是要耗费不少粮食啊。”
“这个殿下早有准备，余晋的商务司早已囤积了不少粮食，不过这些粮食都是应急之用，最终还是要有地给这些灾民种才是。”李然沉吟着说道。
接着，他看向刘让和王瑜。
“刘知府，这次灾民的吃喝还由你来负责，上次收揽流民的搭建的棚子还在，就安排在那里吧，王工曹，你们工曹又要忙了，为了安置数量众多的灾民，说不得要有大工程了。”李然说道。
刘让和王瑜点了点头，他们倒是不觉得什么。
毕竟比起靖王又是打仗，又是引入人口，他们做些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交代了二人，李然又召集官员分配任务，应对马上到来的灾民。
五日后。
浩浩荡荡的灾民在三千豪山塞士兵的护卫下抵达了景阳城外。
回来的时候，刘钧和薛常青没有乘船，而是该为骑马。
见刘让等官员已经在城外设置了大量粥棚后，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将灾民的安置交给府衙后，刘钧回到王府，将王瑜叫了过来。
“灾民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刘钧望着《万国堪舆图》旁边的山河图，上面画着景州的山脉和河流。
“左傅大人已经和下官说了。”王瑜感到这次会有一个比杏花园还要大的工程交给他。
心里激动的同时又有些忐忑。
“嗯，这三十万灾民还只是开头，加上胡为购入的奴婢，将来还会陆续又大批灾民进入景州。“
“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商务司购买的粮食足够这些灾民吃一段时间，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真正的办法是开挖河道，开垦良田，在明年春耕前种下粮食。”刘钧缓缓说道。
“殿下的意思是让工曹带领灾民开挖河渠吗？”
刘钧在图上画了一个大圈，“没错，这段日子本王从西往东，又从南到北，我景州山多，但可耕之地也不少，只是因这些地方没有河渠，所以无法开垦为良田，所以有了水渠便等于有了良田。”
如今除了没有去静安府外，内四府他已经去了三个。
正是因为了解到这些情况，他才决定大量引入灾民。
同当代相比，景州的地形类似于四川盆地。
周围群山环绕，但内部却是平原。
之所以这里不如当代四川那么肥沃和富庶，是因为北方气候寒冷，粮食只能一年两熟。
但粮食的产量对他来说将很快不是问题，因为他手中有高产的玉米，土豆和红薯。
若是再大兴水利，将景州的土地潜力全部释放出来。
他相信未来几年景州的土地甚至能够养活上千万人口。
毕竟清朝嘉靖时期，四川人口就有两千一百万了。
“若是这么做了，这可是景州历代以来最大的工程了。”王瑜微微有些紧张，这个担子可不轻。
“你只管去做就是了，出了岔子，本王给你担着。”刘钧笑道。
上次王瑜只是率领六万余人而已，还能将就，但这次他率领可是几十万灾民。
再过一段日子，甚至是数百万灾民。
“既然殿下这么说了，下官就大胆去做了，回去后，下官便清点铁锹，锄头等用具，带这批灾民先在景阳城附近开垦。”王瑜说道。
刘钧点了点头，让王瑜同他一起看景州的山河图，商量了一下开挖河渠的问题。
直到中午的时候，方让他回去。
下午的时候，他又把李然叫了过来。
“农建营？”李然对刘钧提出这个概念不是很理解。
“灾民数量众多，不能没有约束，所以本王以为，在灾民中有必要建立半军事化的机构，这农建营和军队中的营相似，不过一个是为了打仗，一个是为了屯田。”
李然微微颔首，自古以来吞田往往分为军屯和民屯。
军屯往往是边军的事，而民屯往往是迁徙百姓到一个地方开垦土地。
不过这两种屯田一般都在开国初期存在，往后便逐渐废弛了。
现在刘钧显然是要捡起来，不过这种将灾民编为军队开垦建设的法子，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下官也正为此事发愁，没想到殿下已有了如此精妙的法子，灾民数量众多，编民为兵能够省去许多繁琐的政务，还能像军队一样，指哪打哪儿。”李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就是这个意思。”刘钧说道：“来时的路上，本王已经和薛常青说过了，他会挑选一些将领出来充任农建营的将领，你则挑选些识字的士子去农建营，负责监督。”
“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如此一来，如此庞大的农建营倒不会出乱子了。”李然眼神闪烁。
心知刘钧这是担忧武将统领农建营会闹出乱子，这才辅以文官，让两套班子相互掣肘。
不得不说，他眼前这位靖王的手段是越来越老辣了。
“就是这么个意思，你们两个商议一下，将农建营的规章制度定下，交给本王审阅，就在本月把农建营搞出来，初步的话，一个农建营十万人吧。”
“是，殿下。”李然应了声是，神色兴奋。
如果这次能充分利用灾民大肆开垦。
不出几年，景州的人口将超越以往之最。
一个全盛的景州将再次回来，甚至在刘钧的带领下会走出更远。
如果这样，景州便真的拥有了天时地利人和。
若是将来天下大乱，逐鹿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逐鹿天下？”李然被自己心中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接着便捋着胡须笑了起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景州竟已强大起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扩大的产能
杏花园。
刘钧手中拿着一块肥皂，淡淡的茉莉花香从上面飘荡而出，令人心旷神怡。
“殿下，按照您教的法子，果然很容易就造出了肥皂，现在下官已经分出部分匠人专门负责肥皂的生产了。”
刘轩蹲在地上，手中也拿着一个肥皂。
掌心感受到熟悉的滑腻感，刘钧微微点头。
“嗯，这肥皂做的不错。”刘钧望着满地的陶瓷模具，里面都是正在晾干的肥皂。
和沐浴液一样，一旦拥有充足的材料。
以当前工坊的规模，短时间内便可批量生产出大量肥皂。
“嘿嘿。”被刘钧夸奖，刘轩挠了挠头，想到什么，他迟疑道：“殿下，这沐浴液和肥皂似乎没有多大区别啊。”
对于这个问题，刘钧自然也想到过，所以他说道：“的确，沐浴液和肥皂都能够去除污垢，但是沐浴液用来洗澡更舒服，而肥皂更适合拿来洗手。”
刘轩想到富贵人家茶前饭后都要净手，于是点了点头。
比起只是用清水洗洗，他觉得还是用肥皂洗洗更优雅干净。
若是这么理解，肥皂倒是也有自己的特色了。
观摩了工坊中肥皂的生产。
刘钧和刘轩来到民舍和工坊之间的道路上。
此时工坊的匠人来来往往十分忙碌。
不过在这些匠人的胳膊上都系着不同的布条，布条还写着字。
这是工坊的保密机制，为了是能够立刻区分哪个匠人属于哪个工坊。
如此一来，其他工坊的匠人便无法浑水摸鱼，窜到其他工坊去了。
而且此举也能够区分杏花园和外面的人，相当于是当代公司的工牌。
“现在不缺人手了吧？”
走在青石道路上，巡视着工坊的同时，刘钧随口问道。
“不缺了，胡陪侍送来了不少青壮。”刘轩笑盈盈的，“现在只要原料足够，无论是荣朝内还是异国的货物，工坊都能第一时间供货。”
“这就好。”刘钧安了心。
因为他干的是垄断的买卖，不愁货物卖不出，只怕货物供应不上。
按照他的初步推算，如果货物能够供应的上，当前的几样货物每年能够给景州至少带来八千万两白银的稳定收入。
以后若是能继续添加货物，这个收入还能继续增高。
而据他所知，荣朝一年的赋税收入也不过一亿二千万两。
与荣朝相比，他这个商贸收入算是十分惊人了。
只是对他来说，同荣朝比是不行的，因为荣朝还是个纯粹的农业国。
史料记载，当代1840年时，英国每年的财政收入就达到了三点六亿两白银。
比较起来，景州的面积和当代的英国相差不大。
可见工业化后，商贸的真正威力。
所以，这八千万两的收入并不能让他满足。
再者，这个世界的文明众多，富裕的国家也多。
不用商贸掏干他们，对得起自己劳心劳力的吗？
如此想着，他越发觉得有必要建立一支顶级的海军。
在南部工坊转了一圈，刘钧让刘轩回去忙，他则来到北部工坊区。
和南部不一样，北部工坊区守卫森严。
因为这里的工坊俱都直属匠造司，负责人不是刘轩，而是龚铭。
“殿下。”
得知刘钧前来，龚铭从匠造司衙署出来相迎。
“免礼。”
刘钧的目光首先被一道道烟柱吸引。
这烟柱他十分熟悉，因为那是一个个高炉。
“匠造司内的器具都搬过来了？”刘钧问道。
“回殿下，都迁过来了。”龚铭精神抖擞的，“比起匠造司，这个地方真是宽敞。”
“嗯，弹药，火炮，燧发枪都安排不同的工坊了吗？”刘钧问道。
他建立杏花园的初衷是为了规范化。
自然不想匠造司还像以前那样乱糟糟的。
“殿下请跟下官来。”龚铭决定带刘钧亲眼去看。
跟着龚铭，刘钧首先来到冒着烟柱的坊房。
这个坊房长约三百米，宽五十米。
有六个这样的坊房作为钢铁坊的坊房使用。
“殿下，经过扩充，现在钢铁坊有匠人一万两千人，每日能够产生铁八百吨，熟铁六百吨，钢二百吨。”龚铭说道。
听到这数字，刘钧盘算了一下。
在十九世纪初，其实每个国家的钢铁产量都不高。
据说明朝一年的钢产量也就十六万吨。
他的钢铁坊每日二百吨，一月六千吨，一年也有了七万二千吨。
一州之力能够如此产量已经很不错了，完全能够满足军事需求。
“还行，暂时就维持这个产量，不过要多多培养一些骨干匠人，以便今后扩产，他们随时能上。”刘钧说道。
跟随刘钧许久，龚铭已经能够听明白刘钧口中不少新鲜的词汇了。
毕竟刘钧一直在教他，比如他刚才使用的吨。
二人继续向北走去，这时来到燧发枪工坊。
“目前燧发枪工坊分为三个坊，一个坊锻造枪管，一个坊锻造配件，一个坊负责组装。”
龚铭带着刘钧一一看去，自从锻造火绳枪时被训斥后，他对分工这个概念钻研了许久，现在已经用到了生产中。
“这个还行，没有让本王失望。”
三个工坊中，枪管和配件锻造坊在两侧，组装的坊在中间。
可见龚铭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因为如此一来，枪管和配件便可以最快的速度集中到中间装配。
龚铭面露笑意，这次他终于被刘钧夸奖了。
“目前燧发枪每日可产多少？”
“和钢铁坊一样，有了大坊房后，下官也扩了人，配件和枪管坊中各有两千人，装配有一千人，目前每天造枪五百只，一个月可产一万五千只燧发枪。”
刘钧闻言，点了点头。
若是如此，四个月的时间，景州目前所有的军队便都可以换装燧发枪了。
接下来的数月就能满足新招募的士兵需求。
再往后，产能就过剩了。
“看来要想法子卖军火了。”刘钧喃喃自语。
将如此大的产能放在这实在浪费。
而且长时间不生产，匠人的手艺也会退步。
何况，军火贸易才是真的肥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全面跃进
“卖火器？”
坊房外，龚铭诧异地望着刘钧。
从龚铭的表情上，刘钧看出其似乎并不赞同此事。
他解释道：“这个你不要担心，本王不傻，自然不会将最先进的火器卖给他们。”
“原来如此，下官吓了一跳。”龚铭说道。
毕竟稍有理智也当明白，这火器落入敌人手中便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比如这火绳枪，东洲各国，甚至南洲各国都会造，还有白口铁火炮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是因为咱们如今在钢铁的质量和产量胜过他们，所以成本比他们低，比较之下，或许他们会购买，如此匠造司便能够实现盈利，而不只是亏本了。”刘钧说道。
古往今来，军火的利益一向十分丰厚。
而且，军火贸易不单单是生意，还是政治的延伸。
这些火器他自然不会卖给扶余国此类的敌对国度。
而是卖给对景州没有威胁，还能够在地缘政治对景州有利的国家。
“殿下的意思，下官明白了，过段时间会专门腾个工坊出来，若是有了火器的订单，下官便组织匠人生产。”龚铭说道。
刘钧点了点头，龚铭这么做就是将景州自用和外贸的分开，和当代异曲同工了。
检查了燧发枪的生产，刘钧说道：“对了，既然匠人们已经掌握了燧发枪的制造，那么也该下一种火器的研造了，今后咱们匠造司就要遵循这么一种规律，装备一代，生产一代，研造一代。”
“殿下又有新的火器图纸了？”龚铭已经麻木了。
对他来说，整个匠造司俱都依赖于刘钧提供的技术。
“嗯，以前咱们生产的都是滑膛枪，现在咱们要研造的是一款前装线膛枪，和滑膛枪不同，这种火枪枪管的内部有一种叫膛线的东西……”刘钧又解释了什么是膛线，膛线的作用，如何制造拉膛线的拉刀。
龚铭听的十分认真，这颠覆了他的认知。
“杀伤距离九百余米，五百米内可以保证精确命中。”龚铭已经无法形容自己当前的感受。
若是这种火器装备了景州军队，岂不是能在东洲横着走。
“让你惊讶的还在后面。”见龚铭一副木呆呆的样子，刘钧笑了起来。
这次战胜扶余国，他为景州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
但是这种机会不会太久。
所以，他要在这段时间将目前能够实现的技术统统拿出来变现。
在民用上，有水泥，玻璃和三酸两碱工业。
在军事上则有线膛枪，石灰弹，霰弹，野战炮的研造。
除此之外，他最重要的目标是实现工业革命，在动力上实现飞跃。
“那下官便静待殿下给下官惊喜。”龚铭躬身。
“不，这惊喜需要你们自己创造。”刘钧不怀好意地望着龚铭，“这工坊目前运转成熟，你这个主事就要在这些小事上劳心，交给副主事就足够了。”
龚铭听了，心里就是一跳，又想到了王府里的那个小院子。
果然，刘钧说道：“此次，你多多抽调些聪明伶俐的去王府，接下来一段日子，你可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是，殿下。”龚铭的表情又期待又苦逼。
提前透露了自己的计划，刘钧又去巡查了火炮工坊。
见一切运转良好，他在侍卫的护送下回了王府……
隔日。
龚铭带着挑选出来的匠人来到王府的研造院中。
刘钧到时，龚铭已经为匠人们安排好了住的房间。
见刘钧抱着一大捆图纸进来，他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心道这会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是别想回去了。
“这是拉刀锻造图纸，以及拉刀床的构造，这是锥形铅弹的构造图，这是水力锻锤构造图，水力钻床构造图……”刘钧将图纸一一放下。
经过整理，他将当前条件能够实现的技术图纸都翻了出来。
只有实现这些基础技术，第一次革命的核心蒸汽机才有造出来的可能。
而有了蒸汽机，动力大幅提升，那才能说景州从农业国转向工业国。
“你们五个负责这个，你们负责这张……”龚铭鸡贼地将匠人们分成研造小队，一个小队五到十人不等。
匠人用完后，他发现还有一些图纸，于是又调了些匠人过来，将刘钧发的技术图纸完全分配下去。
“现在这个院子已经更名研造院，隔壁的院子本王也腾出来了，也让给你们用，有什么不懂叫人通知本王就行，若是那队人搞懂了图纸上的技术，就让他们去杏花园，将东西造出来用。”刘钧吩咐龚铭。
“是，殿下。”龚铭已经是个老司机，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这次刘钧一下拿出来这么多技术图纸，还是让他震惊了。
因为图纸上任何一项技术拿出去，那都是能够让各个国家打破头的存在。
又鼓励了一番匠人，刘钧出了院子，让家丁将院门锁上。
回到勤政殿，他把刘轩叫了过来。
龚铭负责的技术涉及工业革命的核心，十分重要，所以保密级别最高。
而他准备交给工业司的技术也很重要，但他觉得没有必要也在王府里折腾，在杏花园里秘密研造就行。
“这是水泥锻造之法，和玻璃制造之法。”
见到刘轩，刘钧开门见山，直接将两张图纸交给了他。
因为比起其他，这两样东西制造的过程十分简单。
接过图纸，刘轩扫了眼，念叨：“石灰石破碎粉磨，掺黏土煅烧，水泥成。”在后面，他还看到料子的比例。
接着他又看向玻璃制造法，上面写有材料：纯碱，石灰石，白砂。
“白砂？”刘轩望向刘钧。
“对，河沙不行，要白色的砂子，否则这玻璃造出来和琉璃就没多大区别了。”刘钧说道。
其实古代也是有玻璃的，不过因为不懂玻璃的配料，烧出来的玩意是五颜六色的。
而他让刘轩生产的玻璃则是当代的透明玻璃。
这种玻璃对砂子二氧化硅的含量需求高，所以白沙为最好。
“这种砂子也是有的，一般都来自静安府海边滩涂上。”刘轩说道。
听到这个，刘钧松了口气，在当代又很多白沙滩。
这些白沙滩上的砂子就是他烧制玻璃的石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