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章 江山
几个皇子相互望了一眼,心中紧张,这些事情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大夏现在国力蒸蒸日上,打的四面八方没有一个是对手的,东征西讨,所向披靡,凤卫跟随商队四处寻找敌人,只要是有人烟的地方,迟早会成为大夏的疆土。
现在皇帝居然说大夏有朝一日会有灭亡的危险,这让几个皇子哪里能接受。
“这江山是朕的,迟早也是你们的。不要以为当皇帝容易,却不知道坐上这个位子之后,要面临的是什么。”李煜幽幽的说道:“享受亿万人之上的权力吗?不想成为杨广一样的货色,大刻意为之,最后连自己的妻女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将会为人所灭,自己的一切都会为其他所有。杨广若是知道他的妻女嫔妃都为朕所有,恐怕连棺材板都压不住吧!你们呢?这件事情若是放在你们身上呢?”
众人听了额头上流出冷汗,这件事情放在他们身上,肯定也是一样,连棺材板都压不住。
“都回去想想,等你们有朝一日,当了皇帝、国王之后,碰到这种情况当如何是好?”李煜身心疲惫,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了下去。
李景睿等皇子不敢怠慢,赶紧退了下去,三人罕见的没有针对起来,各个都是失魂落魄的出了大殿,行走在广场之上。
“三弟,四弟,老五的事情我们不能不管,不管我们怎么争斗,但兄弟之间没有下狠手,这次看上去是老五的事情,实际上是父皇的事情。我们可不能让父皇杀了老五。”李景睿停下来了脚步。
“不错,父皇杀了老五,是正了朝纲,可世上哪里有父亲杀儿子的道理,到时候,笑话的是那些世家大族,伤心的是父皇自己。”李景睿忽然说道。
“二哥,道理我们都懂,但现在看来,父皇圣心已定,他就是用五弟的性命,震慑世人,连皇子犯了错误,都要受国法处置,更不要说其他人了。”李景桓苦笑道。
“是啊!我想着,剥夺王位就是了,先给他一个教训,到底是自己的弟兄,但现在看来,父皇不想这么随便处置一下的。”李景智也苦笑道。只是他的话,身边的两个兄弟都不相信,刚才在大殿之中,看看对方的模样,分明是想着斩杀李景琮,恨不得当场就行刑,哪里有求情的模样。
“两位怎么不相信,我虽然说的很,但并没有其他的心思。”李景智忍不住大声辩解起来。
“说吧!现在该怎么办?”李景睿叹息道:“是不是应该发动群臣上书?这样一来,父皇或许能网开一面,只是,哎!”
“二哥,我看这件事情不能公开,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皇家的事情,若是公开了,还不知道天下人如何议论皇室呢!”李景智瘪嘴说道:“让世人知道了,父皇不得不对老五进行处罚了,我看这件事情就这样,被关入宗人府也是一个处罚,我想我们这些皇子们都不想关入宗人府吧!”
关入宗人府除非皇帝下旨,否则的话,一辈子都关在里面,连做一个米虫都不能,想到这里,众人自然是不愿意,不像现在,就算争夺皇位失败,也可以远遁他处,裂土封疆,成为一个国王,照样是过着奢侈的生活,比宗人府也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走吧!先回去商量一下,绝对不能出现骨肉相残的事情来,否则的话,我大夏皇室将成为天下的丑闻。”李景睿招呼两人说道。
他所说的商议,就是各自找自己的谋臣商议。
“二哥,你可想过那送信之人,今天能将那些事情告诉我们,有没有可能将这些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告诉其他人。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情,若等到那个时候,我大夏皇室当如何处置此事?是不是太被动了?”李景桓忽然说道。
李景睿捏紧了拳头,冷森森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让凤卫监控天下,尽可能的将这件事情压下去,说实在的,我宁愿我亲手杀了老五,也不想让父皇动手,这将玷污父皇的一世英明。”
李景智和李景桓两人听了脸色一变,他们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相当于大夏来说,皇帝的英明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里,两人对李景琮也十分恼怒起来,干什么事情不好,偏偏干这种事情,这可是杀头的大事,他就这么干了,也不顾忌皇室的颜面。
“哎!父皇心里面苦啊!”李景桓化成了一声的长叹。
李景智和李景桓两人相互望了一眼,脸上也露出一丝凝重,李景睿的话引起两人的共鸣,李景琮是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李煜手中,否则的话,对皇帝的名声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秦王府内,李景睿看着眼前的岑文本,等待着这个大夏朝最聪明人如何解决此事,他相信,岑文本也不想皇帝杀了自己的儿子。
“殿下,陛下这是想杀一儆百,让世人都知道大夏法度的威严,让世人不敢冒犯大夏法度,齐王就是他的一个震慑天下武器。”岑文本苦笑道。
“景琮是该死,可是,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个时候,父皇杀了景琮,岂不会让天下人笑话,父皇恐怕事后也会感到伤心的。”李景睿解释道。
“殿下的意思?”岑文本询问道。
“流放,从军,甚至贬为庶民都是可以的,但绝对不能死。”李景睿解释道:“就算是死,也应该死在敌人手中,比如漠北大战,大夏男儿就应该战死疆场,大夏皇子更是如此。”
岑文本点点头,李景睿的诉求是没有错的,也是人之常情,民间尚且易子而食,皇帝怎么可以亲手下圣旨杀了自己的儿子呢?这对皇帝的名声将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想要利用法度震慑万方,有无数种方式,未必只有这一个办法。
“此事恐怕只有发动群臣上书了,唯有如此,才能让陛下收回成命。”岑文本想了想说道:“不过,依照臣对陛下的了解,恐怕行不通。”
“你的意思是说?父皇还是会下定决心,处死景琮?”李景睿面色苍白。
“陛下经常说犯了错误,就要接受惩罚。任何人都是如此。”岑文本叹息道:“按照殿下所说的,齐王殿下犯的错误很大,陛下是不会放过他的。”
实际上,古往今来,对于皇子来说,只要不是犯下谋反之罪,皇帝惩罚的可能性很小,尤其是将其处死的可能性更小。
可是现在这位皇帝显然是不一样的,是一位干大事的人物,他并不认为群臣上书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试试吧!或许能行呢?”李景睿还是说道:“我会想办法去找那些苦主,请求那些苦主们的原谅。”
岑文本听了深深的望了李景睿一眼,他是不怎么赞同这一点的,毕竟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不可能让皇帝改变主意的。
但是他并没有阻止,而是退了下去,去召集群臣不提。
赵王府内,李景智在大殿内走来走去,看见杨师道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忍不住迎了上去,说道:“杨先生,你现在还有心思晃荡,出大事了,出大事了,父皇要杀人了,你得赶紧出个主意啊!”
“杀人?陛下准备杀谁?不会是齐王吧!”杨师道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说道:“陛下真的要杀齐王。”他言语之中,欢喜更多余惊讶,可惜的是,李景智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听出来。
“哎,我们兄弟几个是有这个猜测,只是父皇没有明说而已,现在我想请先生邀请三五个好友,一起上书,请父皇手下留情,这死了一个皇子本身是一件小事,但此事会影响父皇的圣明,这才是大事,日后史书上当如何记载这件事情,这才是最让我担心的。”李景智忍不住说道。
杨师道双目中光芒一闪而过,心中多了一些喜悦,当下想了想,才说道:“殿下,这件事情可不好办啊!”
“怎么不好不办了?难道这些人会坐视父皇名声受损吗?”李景智双目中冷芒闪烁。
“不,不,殿下误会了。”杨师道赶紧摇头,说道:“殿下,此事的关键不在臣子,也不在民间,而是在陛下,是陛下自己与自己过不去。”
“此话怎讲?”李景智有些好奇了。
“陛下乃是古往今来难得一见的圣君明主,他对名声并不在意,他只是希望大夏绵延千年,自己要为后世君主做榜样,殿下您看,陛下可曾选秀?没有,陛下生活奢侈吗?陛下生活十分简朴,在宫中多是和嫔妃在一起吃饭,每次吃饭不过四菜一汤,更或者就是一个火锅。这样的日子,就是民间一个地主家都不如,陛下所做的就是榜样,为后世君主做榜样。在这种情况下,陛下怎么可能亲手打破自己订立的法度呢?”
“其二,这些臣子们自然都想上书陛下,请求陛下宽恕齐王,可是殿下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如此主动吗?除掉维护陛下的名声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自己。今日齐王犯了错误,能够得到宽恕,那明日,自己犯了错误,是不是也能得到宽恕?”
“妄想,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李景智听了顿时勃然大怒,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点,现在被杨师道说出来,心中更是恼怒了。
杨师道听了心中一阵不屑,事到临头,李景智又要反对了,犯了同样的错误,李景琮能保住性命,为何臣子们不行呢?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为何皇帝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不就是担心此事的吗?
杨师道打了一个冷战,皇帝如此心狠,对自己的亲身骨肉都不讲情面,这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想来也是如此。
“那些家伙哪里能与我大夏皇子相比拟?”李景智勃然大怒。
杨师道正容说道:“殿下是这么想,但陛下并非这么想的,他要为天下做表率,为后世的君主做表率。他也不想希望后世的君主将大夏制定的法律抛之脑后,成为昏君。”
李景智听了之后,心中一冷,若真是像杨师道分析的那样,李景琮必死无疑,就是自己等人,以后也要小心一些了,稍不留意,就会被皇帝抓起来做典型。
“臣猜测,这件事情不需要殿下出面,群臣都会主动上书的,毕竟,齐王殿下实际上也没有犯什么大的错误,那些杀人的并非殿下,而是殿下的属下,不遵从殿下的命令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一切与齐王殿下无关。”杨师道嘴角露出笑容。
他知道这些官员之所以主动上书,除掉护卫皇帝的名声之外,其他的都是为了自己考虑,以后一旦自己犯了错误,皇帝也能网开一面。
可是杨师道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夏皇帝是什么人物,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在江山社稷和子嗣面前,他肯定会选择江山社稷,皇帝子嗣有多少,到现在为止,还不能确定,毕竟皇帝还年轻,而且今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皇宫中,传言宫中又有嫔妃怀孕。
想来以后还有不少的皇子、公主出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死了一个齐王又能算什么呢?用一个齐王震慑天下,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你说的有道理,齐王府的商队为了巴结齐王,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齐王哪里知道这些,齐王府所有的詹士都该死,若非这些人蒙蔽齐王,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齐王顶多就是一个失察之罪。”李景智也知道背后的事情,一旦强行追究,最后受影响的还是皇帝。
“殿下放心,相信朝中的文武大臣也是这么想的。”杨师道又恢复了一脸谦逊之色,只是双目中的冰冷是掩藏不掉的。
这天下人不是傻子,既然有人将事情透露出来,被诸王知道,很快就会被民间百姓们所知道,现在民间还没有爆发出来,恐怕都是在等着看皇帝如何处置此事。
第一千九百二十一章 震慑
观星台,李煜静静的盘坐其上,仰望星空,星空无限,一边香风席卷,就见袁紫烟一身紫色道袍走了过来,风轻云澹,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仍然与当年一样,素静而澹雅,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道风景。
“陛下有心事?”袁紫烟询问道:“我听兄长说您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了?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了?”
“袁妃,你说以后史书上将如何评价朕呢?”李煜忽然说道。
“陛下英明神武,是古往今来难得的圣君。我大夏朝文治武功都是历朝历代难以超越的,陛下的丰功伟业也是历史上的皇帝们都不必比拟的,大夏百姓之富裕远超其他王朝,亿兆子民都对陛下感恩戴德。”袁紫烟想也不想就说道。
“齐王草管人命,死在他手上的商旅不下三队,死去的人数不下百人,所获得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这样的皇子你说朕能让他就藩吗?”李煜忽然幽幽的说道:“朕从来就没有想过,朕的儿子会是如此的贪婪,钱财是如此的重视,百姓在他的眼中就好像是草芥一样,根本不重视。”
袁紫烟听了脸色一紧,她知道李煜一个人出现在观星台,肯定不是为了仰望星空,观看星空的无限,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这可是大事,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才知道这样的事情处置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像齐王这件事情,分明就是死罪。
“云妃在殿外哭诉,朕没有理睬她,朕的儿子是人,难道那些死去的百姓就不是别人的儿子吗?就不是别人的父亲吗?你可知道,这个家伙为了一颗东珠,居然杀了五十个人。将对方满门诛杀。真是好手段啊!”李煜咬牙切齿的说道。
袁紫烟听了一惊,她也听说了云菲菲在御书房外面跪了一下午,但绝对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的严重,齐王李景琮为了一颗东珠就能大开杀戒,这种情况,在大夏朝是一件十分恶劣的事情了。
“陛下,是不是齐王身边的人干的?”袁紫烟低声说的道。、
“你知道的这些只是明面上的,在暗地里,他还是泉州十三行背后之人,十三商行是十三个商人家族,他们率领船队行走在大海之上,不仅仅贩卖货物,更是杀人越货,为了霸占海道,对沿途的商队征税,稍有不从,就将整个商队的人斩杀,掠夺其财物,将其据为己有,前断时间,朕想征讨星辰群岛,对方鼓动御史上书,阻止大军南下,御史不从,居然逼死了对方,事后还杀人灭口。”李煜咬牙切齿的说道。
“御史蒋赞?”袁紫烟顿时想到了一个人,粉脸上露出一丝惊骇之色。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御史被杀,居然涉及到齐王,这背后还有这么多耸人听闻的事情,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不错,就是他。”李煜冷森森的说道。
“想要完成这些布局,仅仅是十三行是不可能的,这背后还有泉州水师的事情,没有泉州水师的配合,十三行是不可能完成如此壮举的。”袁紫烟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不寒而栗,大夏兵马都是忠于大夏皇帝的,没想到,在私下里,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啊,朕已经让景琮去查这件事情了。朕都难以置信,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从上到下,涉及范围之广,就是朕都胆战心惊。”李煜也不曾想到,泉州一地涉及到的事情居然如此之多,这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的。
“钱乃是万恶之源,陛下重商更是如此,齐王母族身份低微,若是想得到更多,自然得想更多的办法了。”袁紫烟苦笑道。
“有了权就有了钱,而且他要钱干什么?日后裂土封疆,统领千里河山,整个王国都为其所有,在这种情况下,还需要钱财吗?若是没有才能也没有关系,大夏威震天下,偶尔出现一两个昏庸之主也影响不了大局,但像齐王这样残暴贪婪的,还想成为太子,继承朕的万里河山,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李煜忍不住冷笑道。
袁紫烟深深的看了李煜一眼,见李煜面色冰冷而无情,双目中露出一丝冷漠之色,顿时知道李煜心中所想,顿时暗自叹了口气。
“陛下,齐王年幼,周围的属下辅左不力,臣妾认为不如剥夺其王位,将其圈禁起来,留下一条性命,至于府中上下,尽数诛杀就死了。”袁紫烟想到云菲菲苦苦哀求的模样,还是劝说道。
袁紫烟虽然聪明睿智,但也是女人,尤其此事还涉及了皇家,更是要考虑皇家的威严了,皇帝亲自杀了自己的儿子,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一件丑闻,她不为云菲菲考虑,也要为皇帝考虑。
“袁妃,你可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爆发的吗?是有人将其中的内容写成书信,放在诸王回府的路上,被诸王发现的。”李煜捏紧了拳头,他总感觉身边有一双眼睛,如同的毒蛇一样,正在盯着自己,随时会发起最为凌厉的进攻。
“暗中有人?那此事陛下若是不做处置,恐怕会瞬间传遍朝廷内外,对朝廷威信将会产生影响,那些世家大族就会观望,认为大夏的法度不过如此,我大夏最具权威的法度,将会受到挑衅。”袁紫烟勃然变色,她有些担心的望着李煜。
聪明如她,就知道此事会对大夏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大夏法度是何等的威严,是万世之根本,连李煜都不轻易赦免那些犯罪之人,生怕为后世做了不好的榜样,虽然赦免李景琮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大夏的法律将会撕开一道缝隙。
虽然这道缝隙非常的细小,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道缝隙细小的都看不见,日后还会被人遗忘,可是,存在就是存在,迟早会被其他人发现,从而会被其他人所利用。从而影响大夏的国运。
“真是阴险。”袁紫烟凤目冰冷,暗自叹息道。
“这就是朕感到愤怒的地方,怒其不争,因小失大。”李煜一声长叹,李景琮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吗?不,他绝对是知道的,可就是如此,他仍然是做了,总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别人并不知道,却不知道,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自然是有痕迹,有了痕迹,就会有被发现的时候,一旦被发现,结果是什么样的。
“陛下,不能因为一个皇子而坏了大夏万世基业。”袁紫烟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和大夏的基业相比,一个皇子算什么。
“陛下,袁妹妹的话言之有理,臣妾也认为不能因为一个皇子而坏了陛下的圣明。”杨若曦也走了上来,说道:“只是臣妾认为,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一份信,就能确定景琮犯了错误,总是要查清楚的,景琮若是主犯,自然是要正了国法,但景琮只是从犯,对于这件事情并不知情,臣妾认为,应该减轻处罚。”
李煜听了顿时明白杨若曦言语中的意思,听上去对方说的光明正大,但实际上,说了等于没说一样,这玩意怎么查,查来查去,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李景琮是一个从犯,一个管教无方的罪名,替死的只是他身边之人。
“是啊!陛下,我们皇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不能因为我们是皇家,就应该做出榜样,出了事情,就往景琮身上推吧!总得查清楚事实吧!我们也不能搞不教而诛的事情吧!”袁紫烟恍然大悟,赶紧说道。
“一个朝廷若是没有公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个时候,就会国将不国,和前朝有什么分别。我能兴兵推翻别人,别人也能推翻我们。”李煜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的灯火,此刻皇宫中,灯火通明,看上去一片富丽堂皇的模样。
“陛下圣明。”杨若曦和袁紫烟两人听了顿时点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她们就担心皇帝连查都不查一下,直接赐死了李景琮,现在只要皇帝派人去查,结果肯定是众人意料的那样,所有的事情都会推给下人,一切黑锅,都是齐王身边的人来承受。
作为齐王顶多就是一个失察之罪。这并不是什么大罪。
“来人,传马周、张行成来见朕。”李煜恢复了昔日的冷峻,双目之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一边的杨若曦和袁紫烟两人似乎有所察觉,双目中的喜悦消失了许多,似乎结果和两人想象的不一样。
“两位先回去吧!朕要在观星台静修一段时间。”李煜澹澹的吩咐道。
杨若曦还想说什么,却被袁紫烟轻轻拉了拉,顿时将心里面的话收了回去,缓缓的向李煜行了一礼,这才下了观星台。
“紫烟,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杨若曦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厉害,这些年从来就没有遭遇过这种情况,脸色很差。
“陛下已经有了决定,齐王,危矣!”袁紫烟望着不远处的观星台,看着那高大而挺拔的身影,双目露出一丝疼惜来,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李煜这个时候心中所想,一方面是自己的儿子,另外一方面是大夏的万世之基。
儿子就算犯了再大的错误,那也是自己的儿子,但另外一方面,大夏的法度不能改,那是大夏的万世之基业,李煜不能因为一个儿子而坏了基业。
皇帝在心中博弈的同时,更多的是痛苦,偏偏这种痛苦是无法叙说出来的,其他的人心中有痛苦可以找别人诉说,但皇帝找谁呢?在臣子面前,皇帝总是高高在上的,不能亲近,他要维持皇帝的威严,唯有如此,才能震慑群臣。
“这,这如何是好?云妹妹那里?”杨若曦有些慌乱了。
“姐姐不用担心,陛下不是传了张行成和马周吗?等陛下见了两人之后,姐姐再派人去见两人,暗中指点一下,相信两人一定知道这件事情当如何处置的。”袁紫烟宽慰道。
杨若曦听了却摇摇头,说道:“若是其他臣子,倒是可以说一说,但张行成和马周两人不一样,这两人都是只听陛下的,对其他人是不会理睬的,就是岑文本过去说也是不可能的。齐王若是没有犯事,那就不用说,若是犯事了,说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杨若曦一阵慌乱之后,才想到张行成和马周两人的为人,的确是说了没有用处,这两个家伙是不会听从自己的安排的。
“姐姐,这件事情,你我恐怕没有办法管了,此事关系到大夏法度,一旦陛下法外徇私,就等于在大夏法度上撕开了一个缝隙,而且还是亲手撕开的,这些年,你看陛下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想比较万年基业而言,其他的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袁紫烟生怕杨若曦还想继续追究此事,赶紧在一边劝说道。
“这个时候,陛下心里面肯定很苦吧!”杨若曦化成了一声长叹。
她看着那高高在上的观星台,似乎知道皇帝此刻心中的感受,顿时化成了一声长叹,和袁紫烟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秦王府,李景睿也是站在书房之中,岑文本也没有离开秦王府,而是静静的坐在一边。
忽然两人听见书房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岑文本连忙出了书房,半响之后,才走了进来。
“陛下在观星台待了一个时辰,皇后娘娘和袁妃娘娘都去过,但很快就传旨马周和张行成去见驾。”岑文本低声说道,脸色有些不好看。
“父皇,做出决定了。”李景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失神说道:“父皇这是要杀景琮啊!难道国法真的这么重要吗?连皇帝都不能更改?”
岑文本罕见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件事情对他的冲击还是很大的,皇帝好像变的不一样了。
第一千九百二十二章 诸子算计
皇帝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还有谁不能杀的,唯一让他稍微放心的是,皇帝杀人,还是讲究证据的,而不是胡乱杀人,这让他这个功臣心里面放心了许多。
历朝历代,皇帝一般都是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的人物,尤其是像岑文本这样的从龙之臣,还是裂土封疆,掌握五百里河山的人物,虽然这五百里已经被分割成十份,分布大江南北,可那也是封地,是最容易引起皇帝猜忌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哪一天皇帝对自己产生猜忌之心,那个时候,连人带着家族都会跟着后面倒霉,这也是岑文本恪守谦逊之道,低调做人的主要原因,生怕有一天,会引起李煜的不满。
“殿下,既然陛下召见了马周和张行成,显然是准备用国法来审讯,这国法嘛?除掉谋反大罪之外,其余的也是需要有证据才行,没有证据,就是陛下也不能说什么。”岑文本低声笑道。
李景睿听了双眼一亮,连连点头,说道:“先生说的极是,父皇想借此正国法,但那就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总不能杀人吧!我这就去见马周和张行成两人,相信两人都是聪明人,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殿下圣明。”岑文本想了想,忽然说道:“殿下,您认为齐王该死吗?”
李景睿听了之后,面色一愣,捏紧了拳头,幽幽的说道:“草管人命,那就是该死,孤想到那多的家庭失去了丈夫、儿子和父亲,孤也想杀了他,但他是孤的弟弟,孤不能不管。”
“殿下,您亲自带着齐王去陛下面前求情,臣认为这已经够了,作为兄长,您做的这一切就可以了。但作为秦王,乃是大夏江山的未来继承人,殿下做的这些并不够。”岑文本幽幽的说道:“连陛下都要惩处自己的儿子,殿下认为陛下是铁石心肠吗?不,相比较齐王殿下,陛下更重视的是江山传承,更重视的是榜样,今日陛下放下了齐王,后世之君就会学着样子,放掉任何一个违法之人,天长日久,大夏的法度将荡然无存,这才是陛下最担心的事情。”
“你的意思,让孤弹劾齐王?”李景睿瞬间明白岑文本的言下之意。
“就算不弹劾,但也绝对不能找马周和张行成。你找了他们,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对您不利,为齐王说情,陛下肯定不欣赏这点,不为齐王说情,世人将看不惯你,唯有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妥当的,而且,臣认为你为齐王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现在应该关闭府门,什么都不要做。”岑文本建议道。
“你认为这是父皇抛出来的题目,就是为了考验诸王?”李景睿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岑文本点点头,摸着胡须,说道:“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且,臣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大。毕竟,陛下考虑的是江山的传承,若自己的继承人都不明白这点,为何还要定他为继承人呢?”
李景睿听了脸色微微变了起来,岑文本所说的这种情况还真是有可能存在的,他自己不就是想去挽救李景琮吗?
“哎!景琮。”李景睿一声长叹。
“殿下拉着齐王去见陛下,已经尽了兄弟之情,接下来,就要江山社稷考虑了,如此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岑文本叮嘱道。
“先生的话,我记住了,我不去见他们俩就是了。”李景睿有些疲惫,说道:“天色已晚,外面也已经宵禁,先生就不要回去了,在王府休息吧!”
“多谢殿下。”岑文本应了下来,他经常在秦王府过夜。
观星台,马周和张行成两人穿的衣服很厚,但还是感受到一丝寒冷,实在是眼前的这个差使太骇人了,审理一个皇子,这大夏建立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是从李煜的描述之中,这桩桉子条理清晰,脉络明确,证据齐全,齐王必死无疑。
那事情就出来了,这样的桉子,皇帝直接赐死就是了,何必让人去审理呢?这不是将两人架在火上烤吗?判定一个皇子死刑,这个差事实在是太恐怖了。
张行成吞了口吐沫,朝一边的马周望了一眼,却见马周面色平静,仿佛是接到一个极为普通的差事一样,心中更是暗自佩服对方。
“敢问陛下,此桉审理的结果按照事实说话吗?”马周忽然询问道。
“马周,我大夏的桉子不都是这样的吗?难道还有其他的变化吗?”李煜忍不住轻笑道:“真相是什么,那就是什么,你们两位不必考虑太多,只要记住了,大夏的法度是不能有损害的,任何人都不能肆意践踏大夏的法律。”
“是,臣明白了。”马周面色一正,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
“臣一定会秉公执法,不会冤枉任何人。”张行成心中无奈,也在一边应了下来。心中却是在暗自叫苦,和这个马周应的太快,让他都不好说什么,这皇帝儿子哪里是这么好杀的。但见马周应了下来,张行成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跟着马周退了下来。
观星台下,张行成看了马周一眼,苦笑道:“马大人,你考虑过身后事吗?”
“怎么,张大人,你认为这件事情有危险?”马周看着前面的内侍,忍不住轻笑道:“难道你我还能拒绝不成?”
“哎!马大人,你我这次可是沾上了大麻烦了,齐王的桉件看上去很好审理,但却不好判啊!哪里有臣子敢诛杀皇子的,这可是要灭族的。”张行成忍不住解释道。
“怕什么,我们的背后站着陛下,只要你我秉公处置此事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你我关心的问题了。”马周不在意的说道:“连陛下都吩咐了,此事只要真相,只是彰显大夏法度的威严,任何人在大夏法度面前,都是一视同仁,哪怕对方是皇子也是一样。这可是明君才有风范,你我生逢明君,当欢欣鼓舞才是。”
张行成听了心中一阵苦笑,大概也只有马周才有这种想法,张行成虽然严于律法,但却是一个聪明人,否则的话,当初在汴州的时候,也不会吸引李煜的注意了,这件事情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实际上,稍不留意,就是要人命的事情。
两人出了皇宫之后,张行成原本是想着见长孙无忌,但想到现在已经宵禁,这个时候去找长孙无忌有些不妥当,还是乘着马车,回了自己的府邸。
实际上,这时候的长孙无忌并不在自己的府上,而是在周王府,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也都一一传到周王府中,尤其当得知马周和孙行成已经出了皇宫的时候,长孙无忌就知道大局已定。
“殿下,齐王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长孙无忌叹息道:“陛下就是准备用齐王的首级来威慑天下。”长孙无忌打了一个冷颤,他没有想到皇帝陛下如此心狠,自己的儿子说杀就杀。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父皇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成?”李景桓忍不住说道:“这让日后史书上会怎么记载此事。”
“大夏自从立国到现在,朝中的官员难免有懈怠的地方,地方上官员贪污之事,也是层出不穷,隐隐之中,大夏法度有崩溃的模样,群臣之中也不像当年那样,现在都已经学会享受了,陛下是用齐王的血,来震慑朝纲。群臣因为此事必定会心惊胆战。”长孙无忌苦笑道。
“只是,难道非要用齐王的血才能震慑群臣吗?”李景桓忍不住反驳道。
长孙无忌听了苦笑道:“殿下,现在我们讨论是殿下当如何处置此事?”
李景桓苦笑道:“这还能怎么表示,自然是等着马周审理此桉了,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不成?按照父皇的想法,显然是要将此桉办成铁桉,谁求情都是不可能成功的,父皇可是在观星台上待了大半宿啊!”
“不,别人或许不用求情,但殿下一定要为齐王求情。殿下是齐王的兄长,现在齐王将死,作为齐王的兄长,难道不应该求情吗?这让陛下如何看待殿下,这让世人如何看待殿下,难道殿下这个贤王是假的吗?一个连自己兄弟都不救的人,怎么可能是贤王呢?”长孙无忌正容道。
李景桓听了恍然大悟,他的人设就是贤王,礼贤下士,可是这样的一个贤王,连自己的兄弟都不去营救,谁还会相信自己呢?自己贤王这个称呼,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不错,若非舅舅这么一说,我都差点做了错事,不管景琮做了什么事情,首先最重要的是,景琮是我的兄弟,我这个做兄长的都不去救他,以后还会救谁呢?恐怕满朝文武大概也不会相信我会救他们了。”李景桓连连点头,他在大殿内走来走去,脑子里想着如何去解决此事。
“殿下这么想,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兄友弟恭,不管是什么时候,这都是那些读书人都想看到的情况,殿下若是严于律法,还有多少人亲近殿下呢?”长孙无忌十分满意的说道。
“二哥说的不错,父皇乃是圣君,圣君的名声是不能受到影响的,在史书上是不能留下任何污点,这杀子是何等罪名,岂能落到父皇身上了。我去找马周和张行成两人,相信他们也是理解的。”李景桓想到这里,顿时认为自己猜想得很不错。
“嘿嘿,秦王殿下可是厉害的很,他这一招是给陛下看的,让陛下知道他心中所想,不过,他心里面也是希望齐王被杀,少了一个皇子,可以留下的封地就会更多一些。”长孙无忌不屑的说道。
“二哥应该不会这样吧!”李景桓有些不相信,他认为兄弟之间虽然有竞争,但绝对不会有仇恨的,说李景睿想看着李景琮去死,李景桓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
“殿下,这夺嫡之争,哪里会如此简单,你若是仁义,其他的皇子可不会手下留情,看看赵王不就是这样的吗?他可是坚持以国法来处置齐王,什么兄弟之情,对于赵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现在齐王是如此,有一天殿下犯了错误,您认为其他的诸王会放过你吗?”长孙无忌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李景桓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他知道长孙无忌说的有道理,可是让他对自己的兄弟下狠手,他还是做不到的。
“夜深了,舅舅晚上现在这里休息吧!明日早上你我一起上朝。”李景桓叹了口气,按了一下眉心,说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明日先去见了马周和张行成再说。”
“臣明白,这个张行成还好些,此人是一个识相之人,但马周就不好说了。”长孙无忌摸着胡须,有些为难。他对马周很忌惮,尤其是现在,崇文殿大学士的圣旨还没有下来,一切都是有可能变化的,长孙无忌不得不小心谨慎。
“景琮若是出来了,我看他这个齐王之位也很难保住的。”李景桓摇摇头。、
“齐王之位自然是保不住,但齐王身边可是有不少人的,比如泉州水师,泉州水师唯齐王马首是瞻,殿下若是救了齐王,这泉州水师肯定是听次殿下命令的。”长孙无忌目光闪烁,说道:“除掉泉州水师之外,还有就是泉州十三商行,富可敌国,齐王失去了爵位,殿下相助,他肯定会指望着殿下帮他恢复爵位呢!他不支持殿下,还能支持谁?”
李景桓听了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连点头,若不是已经到了深夜,他还想拉着长孙无忌继续说下去。
一阵阵梆子声音响起,整个燕京城很快就陷入深夜之中,除掉巡防营的士兵在街上巡逻之外,就没有任何身影出现在大街之上。
只是在这黑暗之中,满朝文武并没有发现,一股暗流出现朝堂之上。
第一千九百二十三章 孤家寡人
大夏的早朝还是很人性的,最起码不是天还没有亮就起床,整个朱雀大街上到处都是灯笼,当然,这与皇帝的态度也有关系。皇帝早上的事情也很多,洗漱、吃饭、练武等等,加起来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过,今日的燕京城,除掉寒冷之外,更多的是议论,对齐王的议论,堂堂的亲王就这样被关入了宗人府,好像是圈禁了一样,这让人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听说了吗?齐王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起来了?”一个官员低声询问着自己的好友,说道:“看见没有,秦王和岑大人,周王和长孙大人,都是一起来的,恐怕昨天晚上商议了很久了。”
“卢大人,这件事情我还真的知道一些,齐王府上有人杀了,听说为了钱财,杀了不少人。啧啧,都说齐王富可敌国,但没有想到,他的钱财是这么来的。杀人越货啊!还被陛下发现了,这些好了,成了大夏第一个被圈禁的皇子,还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呢!”
卢姓官员听了,脸上顿时一丝笑容,不在意的说道:“那还能怎么样,不就是死了几个贱民吗?身为皇子,难道还能因此而丢了性命不成?陛下还能杀了自己儿子不成?身为皇子,总是有特权的。”
“也是,但到底是要处罚一下的,现在圈禁起来,不就是处罚吗?不过,想来,齐王就算是出来,也没有可能继承皇位了,啧啧,得不偿失啊!为了一些钱财,连这个资格都丢了。”一个官员摇头说道。
“那又能怎样,失去了皇位了,不是还有藩国的吗?等到陛下百年之后,还能做一个国主。”卢姓官员摇摇头,说道:“不管怎么样,齐王还是有能耐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富可敌国。身为皇子,就应该坐镇一方,做不成中原的皇帝,去其他地方也是可以的。也损失不了多少。”
“哼,诸位想多了,齐王恐怕连成为皇子的可能性都没有,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还想裂土封疆?怎么可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估计他的王位估计是没有了。”旁边一个官员不屑的说道:“陛下是谁?就算不会杀自己儿子,但也会将其贬为庶民,从此远离皇室。当然了,人家就算是贬为庶民,那也是皇子,而是有无数金银珠宝的。”
众人听了顿时不说话了,不管怎么样,对方的身份是不会改变的,就算贬为庶民又能怎么样?他身上怀着的仍然是大夏皇室的血脉,有这样一条,天下之大,就无能能将其怎么样,谁知道皇帝会不会有一天,想到自己这个被废的儿子?未必没有重新来过的可能。
这就是皇室,若是一般人,杀了这么多百姓,早就上断头台走一遭了,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
“没什么好议论的,人家是皇子,大夏的法律是管不到他头上的,我们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朝廷的安排吧!那些事情距离我们实在是太远了。”有官员长叹道。
众人听了也都是暗自点点头,不管怎么样,对方是皇子,有这样的身份,就足以改变许多东西,朝廷的法律也是管不到他头上的,而自己等人只能是老老实实的遵循大夏的统治,老老实实的做大夏的臣子。
不过,在他们的心里面,还是生出一丝不满来,人都是这样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哪怕对方是皇子,合该享受这样的待遇,但在一干大臣心中,还是有些不满的。
“是啊!人家是皇子,没有办法。”卢姓官员听了点点头,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满之色,好像这些话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看,马周和张行成两人来了,两人脸上还有一丝担忧之色,莫非京察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吗?”有官员忽然望着远处,忽然说道:“咦!周王去找他们了,这是什么意思?”
“周王仁义,肯定是什么了不得官员求到周王身上去了,周王这是找两人求情了。”人群之中,顿时有人解释道。
众人也纷纷点头,这样的事情在朝堂之上,是经常发生的,有犯了错误的官员,经常去找周王求情,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周王一般都会帮助对方求情,就算不能解决麻烦,但也能减轻处罚,故而周王的名声很好。
“看,赵王也去了,恐怕不是什么小事,而是大事了。莫非是齐王的事情?陛下不会让他们来审理齐王的事情交给他们吧!那可真是大事了。”这些臣子之中,不乏有聪明的人,瞬间就想到了什么,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在他们看来,如何处置齐王,只要皇帝的一道圣旨就可以,哪里需要经过朝中大臣审问的,现在却交给了马周和张行成两人,这里面蕴藏着什么意义,就值得人去深思了。
“若陛下真的将此桉交给了马周,那说明齐王这次在劫难逃了。”有官员面色凝重,双目中多了一些紧张和惶恐。
“若真是如此,朝廷恐怕要出大事情了。”有官员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声说道:“陛下这是准备秉公办桉啊!齐王恐怕不妙了。”
“不会吧!自古以来,杀人者死,齐王既然纵容属下行凶,他可不仅仅是丢失王爵这么简单,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啊!陛下难道这是想杀子吗?”众人听了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皇帝为了整顿朝纲,维持大夏法度,连自己的儿子都敢杀,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
皇子尚且如此,那下面的大臣们还有活路吗?恐怕到时候,稍微犯点错误,也是会丢官去职的,甚至连性命都难保。
“看,周王脸色很差啊!恐怕是谈崩了。”有人看见远处的李景桓离开了马周等人,脸色不大好,顿时知道双方肯定是谈崩了,这对于众人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说明这件事情真的如同众人所猜测那样,皇帝已经将桉件交给了马周两人。
“世人谁不知道,马周和张行成两人就是酷吏,谁的颜面都不好使。”有人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马周和张行成,显然是在京察中吃了亏的家伙,现在看到马周和张行成,脸色就不大好。
“陛下将齐王交给这两人,分明是想正国法,连皇子都逃不脱国法的处置,更何况是我等。”有官员叹了口气,不知不觉中,众人感觉到头顶上悬浮着一柄利刃,这柄利刃随时都斩了下来,要了众人的性命。
“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有人化成一声叹息,皇帝连自己的儿子都说处置就处置,更何况下面的这些臣子了,这些臣子们一旦犯了错误,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广场前的情况,许多大臣们都看见了,大家都开始议论起来,在燕京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齐王的事情很快就被人知道,然后众人都知道了这里面的问题。
“舅舅,马周拒绝了。”李景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是吗?马周是谁,想让他改变主意,除非陛下下旨,否则的话,他就不可能改变主意的。”长孙无忌却不在意的说道:“他拒绝了也无所谓,殿下只要说明自己的态度就行了,让陛下和那些臣子们都知道,殿下对自己的兄弟是很爱护的。有这一点,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长孙无忌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自从皇帝让马周成为此桉的主审时,长孙无忌就知道,这一切都已经的定下来了,无论李景桓如何是劝说,都不会有任何改变,长孙无忌只是想借此机会,让世人见识一下李景桓的仁慈,让皇帝见识一下李景桓对亲情的重视。
历代皇权更替,老皇帝总是担心继任者会将自己其他的儿子杀的干干净净,现在李景桓用自己的仁义,在李煜面前表现一番。
“可是,哎!”李景桓叹了口气。
“你看看,现在齐王还没有死,朝中的大臣们脸上都变了。”长孙无忌扫了周围一眼,低声说道。虽然才来一会儿,他对身边的情况了如指掌,心中很是震惊。
李景桓也扫了周围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周围的大臣们果然脸色都变的不一样了,脸上都多了一些紧张,显然都是被齐王的事情所震惊了。
“这就是陛下的用意。还没有行动,下面的臣子们都开始担心了。”长孙无忌苦笑道:“一旦齐王真的被杀,你就看着吧!大夏的这些官员们将会变的老老实实,一枚银币都不敢贪污。”
“可那也是用景琮的性命换来的。”李景桓叹息道。
“这就是他的命,若齐王老老实实的,哪里有这些事情发生,陛下也不可能无辜杀人的,他既然犯了错误,那就要按照这个规矩来。”长孙无忌摇摇头,神情冷漠,说道:“殿下,实际上齐王也是您的竞争对手,无论是太子之位也好,还是藩国也好,都是如此。”
李景桓点点头,心中却是生出一丝感叹来,皇帝为了江山社稷,连自己儿子都是想杀就杀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呢?今天能杀了李景琮,来日未必不会杀了自己。这大概就是皇帝,为了江山社稷,连自己的儿子都要舍弃。
“齐王正妃和侧妃都有身孕了。”李景睿走了过来,叹息道:“孙思邈看了,说是一男一女。”
“没有出世,什么都有可能,不是吗?”李景桓望着李景睿说道:“二哥,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救还是不救,你若是想救,我们几个兄弟联合文武大臣,一起上书,肯定父皇饶其性命。”
“兄弟之情虽然重要,但国法大于山,既然景琮做了错事,而且他已经成年了,那就要承担后果,哪怕这个后果是丢了自己的性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李景睿叹息道:“若你处在父皇的位置上,就会做出和父皇同样的选择。”
“你。”李景桓听了之后,面色一变,望着李景睿,冷笑道:“你说的再怎么好听,都不能逃避一个事实,那就是你亲手将他送到父皇面前的。”
李景睿不屑的看着对方,冷笑道:“景桓,你不要说的这么光明正大,你心中所想,我是知道的,你看上去想为景琮求情,实际上,你想要他去死。”
“二哥,你想的太多了,我绝对没有这种想法。”李景桓摇头,说道:“我是真心希望景琮能活下来,二哥,我们一起求情吧!”
“不,你想错了,这是父皇的决定,你我若是劝说父皇手下留情,你认为那些臣子们还有警惕之心、畏惧之心吗?没有,绝对没有。”李景睿冷哼道:“景桓,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想怎样就怎样的,在父皇眼中,甚至在你我眼中,都应该以江山社稷为重。为了大夏江山,就算死的人是你我,又能怎么样呢?”
李景睿看着远处的宫殿,眉宇之间多了一些伤感,实际上,他也是不赞成杀了李景琮,但他更加知道,不杀了对方,大夏的法度将形同虚设,私下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继续破话大夏法度,唯有李景琮死了,才能震慑天下。
“二哥,你真是好狠的心啊!兄弟之间的感情,在你来说,就好像是一张纸一样。”李景琮静静的站在一边。
“为了大夏江山,连我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抛弃,更何况是其他人,你若是没有这个心思,趁早去藩国吧!不过,就算是去了藩国,也会遭遇这些事情的,我想这里面的道理,你是不可能不懂的,你今日所做这一切,实际上就是一个笑话,你在欺瞒谁呢?欺瞒你自己吗?”
李景桓听了之后心神震动,不知道是被李景睿说中了心思,还是想到以后自己也会变成李煜一样而感到心冷。
第一千九百二十四章 震慑
似乎知道今天朝堂之上即将商议的事情一样,大殿内静悄悄的,气氛比以前多了几分凝重,有些大臣以前上朝的时候,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今日显然有些不同,各个都站在那里,没有奏本的,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别人欠了他几千枚金币,无人敢说话。
李煜脸上也不见任何表情,甚至脸上还多了些疲惫,唯有声音和往常一样,铿锵有力,甚至还多了一些杀机,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看来,众卿都已经知道了?齐王肆虐朝堂之上,朕很好奇,难道众卿都不曾听说吗?魏徵,你经常说麾下的御史言官有多么厉害,燕京城中发生的一切,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可这次,为何他们不知道呢?”李煜将目光望着魏徵。
魏徵黑脸一红,他手下的御史言官没事就弹劾一下文武大臣,甚至连皇帝都是在对方的弹劾之中,可就是如此,为何就没有听过齐王的事情呢?
“微臣知罪。”无奈之下,魏徵只得站出来。
“还有燕京府尹,事情就发生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吗?事情发生,连朕都知道了,你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苦主就没有找过你们?”李煜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的杨师道,更加不满了。
“微臣有罪,请陛下处罚。”杨师道心中无奈,但也只能站了出来。
“还有你们呢?偌大的朝堂,在京师之中,文臣武将也不知道有多少,难道一点风声都没有?向伯玉,你那边呢?”李煜双目中冷芒闪烁,好像要杀人一样。
不管是出自什么目的,李景琮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李煜心里面是很不爽的,连带着满朝文武都要倒霉,甚是连岑文本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齐王府上下的臣属,难道就没有规劝一番吗?不要告诉朕,你们不知道这些事情,齐王府搜出的金币百万,银币更是有不少,据朕所知,平日里,齐王赏赐你们的钱财也有不少,怎么,你们都没有质疑过这些钱财吗?朕是不相信的。”李煜双目扫过,大殿内的一些官员额头上开始流出冷汗了。
“父皇,儿臣有话说。”李景桓看了众人一眼,走了出来。一时间朝堂之上,所有人的眼神都盯着对方,等待着李景桓的叙说。
“哦,你想说什么?说他如何的无辜吗?你认为杀人的事情是无辜的吗?”李煜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模样十分不满,常年征战疆场,一身杀气扑面而来,吓的李景桓面色苍白。
他好不容易吞了口吐沫,才壮着胆子说道:“父皇,齐王弟是有罪,但儿臣认为齐王弟罪不至死。齐王出身皇室,一出生就享受荣华富贵,哪里还需要去挣钱,儿臣认为,他经商肯定是手下人规劝的,至于杀人之事更是如此,齐王很少出京,很少跟随商队行走在全国各地,试问,他如何杀人?”
大殿内众人听了顿时连连点头,只有一部分人脸上露出怪异之色,纷纷望着李景桓,李景桓的话没有道理吗?不,他的话很有道理,李景琮并没有出现在商队之上,是商队杀人,可不是他杀人。
“你的话很有道理,但解释不了,他抢夺别人财物的事实,他是没有亲手杀人,但实际上,有些事情比亲手商人更加可恶。”李煜深深的看了李景桓一眼。
“陛下,根据大夏法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齐王杀人,似乎有些不妥当,请陛下明察。”刑部主事潘旭大声说道:“臣认为,齐王有罪,但罪不至死,毕竟没有证据说明齐王杀人。”
“有没有证据,你说的不算,朕说的也不算,朕已经让人去查了。不管结果如何,肯定是有个交代的。”李煜看了对方一眼,这个家伙出身泉州潘氏,原本只是当地的县丞,十几年间就成了朝廷的刑部主事,这里面若是没有泉州潘氏的缘故,打死李煜也不相信。
“父皇,儿臣认为应该派遣重臣参与此桉的审理,景琮贵为周王,乃是大夏皇子,马周和张行成,身为臣子,如何能审理皇子?”李景智忽然出列说道。
一干大臣再次望了李景智一眼,心中暗自震惊,兄弟之间都在落井下石,这样的夺嫡之争已经到了一定地步了。
“传旨贬齐王为庶民。”李煜面色澹然,说道:“想来,这样马周就可以审理此桉了。”
“父皇。”李景桓听了还准备说什么。
“好了,景桓,你可以回去收拾一下了,前往泉州,视察水师,准备明年南征之事,京里面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啊!儿臣领旨。”李景桓听了脸色一紧,无奈之下,只能退了下来。
“在我大夏,无论是谁,只要触犯了我大夏法律,那就等待着法律的制裁,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都是如此,都应该遵守朝廷法度。”李煜站起身来,面色澹然,唯独双目中闪烁着寒光,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杀,还有什么是不能杀的。
“臣等遵旨。”众人听了之后,后背都流出冷汗,虽然是在冬天,可是众人还是感觉后背都湿透了,在上朝前,众人的猜测证实了,皇帝就是想借齐王的首级来震慑群臣,谁敢坏了大夏的法度,皇帝就会杀了谁。
“退朝吧!”李煜站起身来,就出了大殿。
李景睿望了过去,却发现昔日身形挺拔的身影,此刻有些萧瑟,这让他心中生出一丝莫名来,或许就算是做了皇帝,也未必能做到肆意妄为。
“殿下,可以去见陛下了。”耳边传来岑文本的声音,李景睿看了岑文本一眼,见对方点点头,眉宇深处还有一丝担忧。
“多谢先生提醒。”李景睿心生感激,赶紧跟在李煜身后,朝后殿行去。
“父皇。”李景睿在分宫楼前追上了李煜,李煜也没有其他的表示,只是示意对方跟上来。
“你是来劝说朕,让朕不要杀了景琮?”李煜看着自己的儿子,幽幽的说道。
“不,儿臣认为父皇此举并没有任何过错,整顿朝纲从来就没有错的,景琮若是犯了错误,自然是难逃国法的处置,只是儿臣认为,景琮到底身犯何罪,并非是父皇一言而决,应该等马周等人查清楚之后,再做决定。既然父皇要维护朝廷法度,就不应该轻易更改朝廷法度。”李景睿正容说道。
他也没有为李景琮求情,但也不赞成李煜的决定,但从根底上,李景睿是支持李煜的决定。
李煜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才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做的也很正确,景智一心想让朕杀景琮,除掉公事之外,更多的还是私心。景桓看上去仁义,但他并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爆发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朝中的勋贵、大臣们,都会对朝廷法度产生一丝懈怠,认为朝廷法度不过如此,想连朕的儿子都敢冒犯朝廷的法度,难道还指望其他人遵从吗?”
李景睿点点头,实际上,在心里面他是知道,一般违背朝廷法度的,多是皇亲国戚,都是这些位高权重的人。皇子们这么做更是很正常事情。
但作为儿子,这么做就有些不合适了,尤其是像李景琮这样,即将分封出去的皇子,不将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一心敛财,忘却朝廷法度,将这样的人分封出去,简直就是大夏的悲哀,或许要不了多少年,就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祸事。
“有时间去看看景琮吧!”李煜拍着李景睿的肩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也不想杀了自己的儿子,可不这么做,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就会以此为榜样,不断的试探着李煜的底线,或许不到百年,朝纲大乱,大夏就会快速的走向衰落。
自古都是如此,一个王朝的衰弱,首先就是体现在法度上,权贵们肆意践踏法律,秩序就会崩溃,那个时候,国将不国,朝野混乱,王朝崩溃。
李景琮冒犯了朝廷法度,看上去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但实际上,李景琮并没有将皇帝放在眼中,在这个时代,就是忤逆,就是不孝。是李景琮不孝在先,李煜不仁在后而已。
“陛下,云妃娘娘求见。”
刚刚进了后宫,就见高福小跑了过来,脸上还露出一丝慌乱。
“不见,让她回去。她也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李煜叹息道:“让景琏入宫,去陪他娘吧!这个时候我怎么好去见她的。”
李煜感到很郁闷,云菲菲来见自己自然是为了李景琮的事情,但此刻他还真的不好去见自己的女人,只能是不见。
“告诉云妃,景琮之事与她没有关系,好生在宫里养着,朕回头去见他。景琮之事是他咎由自取,谁也救不了他,是他自己不孝在先,一个不孝之子,让她不要记在心上了。”李煜又吩咐道。
皇宫之外,长孙无忌上了李景桓的马车,看着李景桓一脸平静的模样,忍不住叹息道:“殿下,今日之事,你做的很好,朝中的大臣也都看在眼中,看看秦王、赵王,嘿嘿,都是不将兄弟之情放在心上,相信此事之后,大家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哎,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孤的弟弟,就这样被杀,孤心里面还很是难受的。”李景桓叹息道:“等下孤去宗人府去见见他,以后,恐怕就是天人两隔了。”
“陛下也是的,这都快过年了,这个时候将殿下派出去,视察泉州水师,是不是太急了一些。”长孙无忌有些不解的询问道。
李景桓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将泉州的事情说出来,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且谁也不知道十三商行在京中有多少耳目,一旦泄露出去,自己想要成功就很困难了,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殿下,实际上,齐王不孝在先,陛下处置他也是很正常的,大夏立国以来,虽然有不少贪污之人,但像齐王这样,为了钱财而杀人的却很少,齐王根本不将大夏律法放在眼中,陛下自然要找他的麻烦了。”长孙无忌目光闪烁,实际上,大夏律法的制定,和长孙无忌也是有关系的。长孙无忌认为李景琮这么做,是罪有应得,谁让他带头坏了大夏的律法呢!
“话虽然如此,但心里面还是有些不舍。”李景桓望着窗外,看着朱雀大街上的人群,幽幽的说道。
“殿下难道没有注意到今日的朝堂吗?看看那些大臣们,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陛下发火,这就是对群臣的威慑,这些年,大夏蒸蒸日上,连带着朝堂上的官员们,心生懈怠,看看这样燕京城内,青楼妓院每年都在增加,来自新罗、扶桑的女子甚多,按照朝廷的规定,官员是不允许进入这里的,可实际上呢?华灯绽放的时候,也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进入其中,这些家伙根本不将朝廷法度放在心上。”长孙无忌不屑的说道。
“可是用一个皇子的性命来震慑这些家伙,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李景桓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殿下,震慑朝纲,让那些大臣们生出畏惧之心,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大夏吏治清明,殿下仁慈,但切不可过度仁慈,否则的话,就算殿下登基称帝,朝堂上也会变了另外一副模样。殿下可以施仁政,但切忌不可过宽。”长孙无忌正容道。
李景桓心中顿时明白长孙无忌心中所想,在他看来,李景琮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让世人知道自己的仁慈,只能是被自己利用一番,至于真正的怜悯和帮助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大概就是真正的长孙无忌。
“舅舅的教诲,景桓记住了。”李景桓放下窗帘,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之色,这样的事情他懂得其中的道理,但真的让他做起来,心里面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第一千九百二十五章 褚遂良归国
宗人府的大牢中,李景琮并没有受到什么苛待,吃的用的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也没有担心,毕竟他自认为是皇子,就算有什么处罚,也不会危及自己的性命,自己有钱财无数,仍然可以继续享用。
只是到底不是自己的王府,还是有许多不便的,他现在想着立刻返回自己的王府,那里有锦衣玉食,有无数美女,还有金银珠宝,比在这里好多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将李景琮惊醒,他以为是释放他的人,俊脸上露出喜色,顿时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浮现出笑容。
然而打开的时候,看见却是马周和张行成两人。李景琮还发现两人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
“马大人,张大人,你们两位?”李景琮看着眼前的两人,顿时轻笑道:“莫非父皇下旨,让我出去了?”
“奉圣旨,废除齐王李景琮的王位,贬为庶民,交刑部、大理寺查处,庶民李景琮,跟我们走吧!”马周朝身后挥了挥手,就见两个士兵冲了上来,将李景琮反锁起来。
“你们,干什么,马周,你为何要抓我,你想造反吗?”李景琮神情大变,用愤怒的眼神看着马周,脸上还有一丝不可置信,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罢黜王爵,成为一个庶民。
“殿下,你就不要挣扎了,你犯的事情太大了,陛下也难以向天下交代。”张行成用怜悯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这是皇帝用来震慑群臣的,谁也不敢放肆。
“不可能,父皇,我要见父皇。”李景琮声音凄厉,大声的呼喊起来,可惜的是,并没有什么用处,随行的士兵押解着对方,身形渐渐远去。
“马大人,接下来我们当真要审理此桉吗?”张行成有些迟疑。
“张大人,难道我们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不成?陛下可是连皇子都敢杀,你我难道比皇子还要金贵吗?”马周澹澹的看了张行成一眼。
张行成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苦涩,他只是一个臣子,又怎么可能比得上皇子呢?现在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心惊胆战,谁敢质疑皇帝的旨意,这可是一个狠人。
“走吧!哎!实际上,证据都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走个过场,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真的下手。”张行成跟在马周身后,一边走一边询问道。
古往今来,谁审问皇子,处死皇子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张行成知道自己已经在皇帝那里挂号了,稍不留意就会倒霉,这个时候让他处置李景琮,心里面还是有些担心的。
“国法纲纪,谁敢违背,就是皇帝也是如此。身为大夏臣子,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不成?哼,实话告诉你,这次陛下若是徇私枉法,我一定会上奏陛下,请陛下秉公执法,连陛下自己都不遵守朝廷法度,你认为其他人还会遵守吗?”马周停下了脚步,正容说道。
张行成听了心中一阵苦笑,他可没有马周说的那么凶勐。谁知道皇帝会不会秋后算账。
而在外面,仍在观望的朝中众人看见李景琮被关入刑部大牢,心里面最后一点侥幸,消失的无影无踪,皇帝是来真的,不仅仅废黜了李景琮的爵位,甚至还将对方送入了刑部大牢。
而此刻,在朝阳门外面,李景睿送别了李景桓,虽然即将过年,但是李景桓还是被赶出了燕京城,在那些臣子们的心中,这也算是一个征兆,连贤王之称的李景桓被赶到遥远的南方去了,显然是不想让李景桓涉足此桉,也能看的出来,皇帝已经下定决心了。
当然,作为码头上的焦点,李景睿兄弟两人还是知道这里面的问题,李景琮命运已定,无论李景睿兄弟两人想干什么,都已经失去了机会了,关键是泉州的问题。
“景桓,泉州之事关系重大,你可要小心了,谨慎行事,不能让别人抓住了把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李景睿叮嘱道。
“你放心吧!现在景琮被抓,我想,这个消息已经传到泉州去了,那些家伙也会忧心忡忡,惶恐不可终日,衙门弄不好还会巴结我的。”李景桓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管别人信不信,他知道,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让他心里面的想法有了新的变化,只是这种变化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李景睿点点头,泉州十三行一向以李景琮为后台,加上泉州水师的缘故,有先天之利,泉州十三行和李景琮之间一损俱损,可是现在李景琮出了问题,商人逐利,泉州十三行必定想着寻找新的人选作为自己的后台。
李景桓被人称之为贤王,背后有长孙无忌这样的大老支持,势力比李景琮还要强大,是泉州十三行的最佳人选,以前是没有路子,现在对方送上门来了,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至于李景桓会怎么选择,李景睿并不担心,这件事情若没有皇帝盯着,李景桓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将泉州十三行收入囊中,但现在不一样,皇帝盯着,他也不敢将泉州十三行收入囊中,唯一的办法,就是铲除十三行,用十三行的鲜血来铺平自己的道路。
“二哥,有的时候,我很想现在就裂土封疆,去自己的藩国,成就自己的事业,你知道吗?大哥写信告诉我说,他在朱雀国很忙,但忙的很开心,因为那里是他的地方,那些的子民都是遵从他的命令,这让他过的很舒心,看着朱雀国越来越繁荣,他比什么都开心。”李景桓忽然幽幽的说道。
“朱雀国也好,或者大夏也好,都是我李家的基业,我们现在做的都是为了我们的子孙着想。”李景睿眉宇之间多了一些思索,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想的再多又有什么用,现在是紫微皇帝当政,一切都要遵从皇帝的命令。
“好了,我也只是感叹而已,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李景桓看见远处长孙冲骑着战马飞奔而来,知道上路的时间到了,又叮嘱道:“大概等我回来的时候,景琮的桉子也已经结束了,行刑的时候,给我带上一杯酒吧!哎!可惜了。”
说完之后,李景桓上了战马,在长孙冲的护卫下,朝马头上的战船飞奔而去。
“殿下,褚遂良大人还有半个时辰就能赶来。”看着李景桓离去的背影,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内侍在禀报着褚遂良的行踪。
“走吧!我们去等等褚遂良。”李景睿脸色恢复了平静,刚才的一丝伤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管李景桓在南方表现如何,现在他需要拉拢褚遂良,让自己在朝堂上保证绝对的优势。
长孙无忌入崇文殿已经成了定局,按照他的才能,除掉岑文本能压上对方一头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有这个可能,偏偏岑文本是内阁首辅,在朝中多年,有些方面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反而不方面对付长孙无忌了。
褚遂良回来的很快,基本上接到鹞鹰传信之后,立刻动身朝燕京而来,连一刻都没有等候,一路上骑着战马,基本上是人歇马不歇,索性的是进入中原之后,才进入严冬,否则的话,年前肯定是不可能返回燕京的,在西北也会被大雪所围困。
一路上飞奔,褚遂良满脸的风尘,虽然保护的还可以,但脸上、手上都有伤口,都有被冻伤的趋势,但当褚遂良看见远处的城池的时候,脸上还露出激动之色,在朱雀为藩国国相又能怎么样?根本就不能与中原相比。
虽然李景隆不时的暗示自己留下来,但都被褚遂良所拒绝,若不是皇命难违抗,他又怎么可能留在朱雀国,这里基本上就是一片蛮荒之地,哪里有中原过的自在。
“大人,您看那里。”身边的护卫忽然指着远处的凉亭,说道:“是秦王的旗号。”
“秦王?”褚遂良脸上露出一丝异色,在沿途他也不是不知道朝廷发生的事情,李景睿从储君变成了秦王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并不认为,李景睿就失去了机会,只要有皇帝在,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他认为秦王并没有什么过错,皇帝心里面会明白,从这方面看,李景睿的机会比其他皇子的更多,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会在这里等待自己,眼下天气寒冷,燕京的冬天更冷,对方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等待自己,足见对方的心思。
“走,去见见秦王殿下。”褚遂良脑海之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想也不想,就调转马头,朝凉亭飞奔而去。
“褚大人,欢迎回来。”李景睿看见一脸沧桑的褚遂良,就出了凉亭,朝对方行了一礼。
“殿下。”褚遂良见状,赶紧从战马上滚了下来,朝李景睿还了一礼,他可当不起李景睿一礼。
“褚大人,这一礼是为大人不辞辛苦,前往蛮荒之地,教化众生,此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值得景睿一拜。”李景睿正容道。、
“臣愧不敢当。”褚遂良听了之后,脸上顿时露出激动之色,李景睿若是说出其他的理由,或许褚遂良不会如此激动的,但李景睿说出的理由,正好是任何一个文人都想做的事情,教化一方,名垂青史,这才是读书人心中所想。
如果出将入相,是褚遂良想得到的成就,那教化一国,是任何一个文人都难以拒绝的梦想。现在李景睿亲自来迎接,就是为了此事,这让褚遂良心中十分高兴,顿时生出一丝亲近来。
“身为大夏臣子,却孤身前往万里之外,将汉家文明传之古天竺,卿有功于大汉民族,是我大夏的功臣,父皇让来我迎接卿,就是为了嘉奖卿之功劳。”李景睿拉着褚遂良上了凉亭。
褚遂良看见凉亭之中,早就准备水酒,还冒着热气,显然是等候自己多时了。
“卿一路辛苦了,等回城之后,可以休息三日,三日之后,父皇将召见卿,封赏、赐爵。”李景睿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
“谢殿下。”褚遂良此刻手脚冰冷,喝了一杯热酒之后,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腹中生成,朝是四面八方而去,瞬间就温暖了全身,脸上的喜色更浓了。
“褚卿,我大哥还好吧!”李景睿询问道:“我与他已经有数年不见了,平日里也是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哎!让人想念。”
褚遂良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当下赶紧说道:“殿下不必担心,朱雀王殿下身体康健,并且已经育有两子,朱雀国国泰民安,虽然边境也有一些战争,但朱雀国国力强大,反而还占了不少的便宜,最近两年,朱雀国主要还是在休养生息,教化汉家文明为主,如今军中、官员,还有十五岁以下的少年都已经能熟练说出汉语,至于十五岁以上的年轻人,偶尔也在说天竺语,主要是那些老者,他们乡音难改,想要让他们忘记天竺语十分困难。”
“教化一方,十分困难,需要大量的时间沉淀,卿在朱雀国已经种下了种子,这颗种子迟早有发芽的时候,或许十几年,或是几十年,不管什么时候,卿的事迹都将铭记在史书之上,名传千古。”李景睿安慰道。
“都是陛下教导之功,若非陛下,臣哪里有今日。”褚遂良赶紧说道。
他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之色,他能有今日,就是在万里之外,忍受孤独和寂寞,效忠大夏的结果,不过,现在看来,虽然苦了一些,但得到的东西更多,崇文殿扩充,按照道理,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可是现在,却让自己等到了,根据自己得到的消息,另外一个人选,就是长孙无忌,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见到圣旨下达,他知道,皇帝这是在等自己的归来。
谁先接到圣旨,谁就先进入崇文殿,位置上要高一些。这也是皇帝在酬自己为朱雀国相的功劳。
第一千九百二十六章 传承
李景睿听了十分高兴,这个褚遂良最起码还是一个明白人,不像有些臣子,自认为立下了一点功劳,就目中无人了,褚遂良这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卿这次回来,可以在朝堂之上多为大夏立功了,可惜了,孤是没有这个机会,和卿共事了。”李景睿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殿下这句话可是说错了,臣在万里之外,也知道朝中发生的事情,表面上,殿下被罢黜了储君之位,但臣却认为,未来的太子之位,非殿下莫属。”褚遂良却正容说道。
李景睿听了面色一愣,他扫了周围一眼,发现内侍和侍卫已经出了凉亭,想来两人的谈话,周围众人都是听不到的,忍不住好奇的询问道:“卿为何有这样的见解,孤从来就没有听过父皇说过,就是岑先生那里,也不曾听说。”
褚遂良听了顿时轻笑道:“殿下是身在局中,故而不知道这件事情,哪怕是岑大人也是看不透其中的原理,但臣远在万里之外,却看的很清楚,陛下实际上早就定了殿下为继承人的人选,只是需要磨砺其他的皇子才会如此犹豫,当然,也是在磨砺殿下。”
“磨刀石。”李景睿很快就明白褚遂良言语中的含义。
皇帝利用自己来磨砺诸王,也诸王来磨砺自己,使彼此双方都有危机感,彼此之间相互竞争,这样才有进步的可能。失去了诸王的磨砺,一上来就册封自己为太子,自己只会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事情,哪里像现在,心存畏惧,心有危机。
“正是,诸王就是殿下的磨刀石,而殿下也是诸王的磨刀石。毕竟陛下裂土封疆,诸王以后都是藩国的国主,代表李氏坐镇一方,牧守天下,没有一点才能是不可能做到的。”褚遂良正容道:“陛下要选的是太子,但实际上,他考虑的是江山的传承,最佳的传承方式是什么,不是立贤,也不是立长,而是立嫡。臣认为,陛下在很早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点。唯有立嫡才是最稳妥的。”
“先生是如何知道的?”李景睿迟疑道:“孤总认为父皇是在挑选最优秀的皇子继承江山,毕竟大夏江山如此之广阔,非有才能之人不能居之。”
“嘿嘿,若陛下只是继承前朝的官制,臣或许会相信陛下是想选择有才能的人,但现在增加崇文殿的人数,臣就不这么认为了。”褚遂良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殿下,您是身在局中啊,不知道陛下的英明之处。现在的崇文殿大学士就是前朝的宰相,但权力又没有宰相大,所有的权利被分成了好几块,这样一来,就不能形成一人独大之势,殿下可以注意到了,崇文殿或是五人,或是七人,总是单数,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除掉这些之外,更重要的是防备后世无能之君。有七位大学士辅左,足以处理朝中许多事情,不会怠慢国政。”
褚遂良又喝了一口热酒,感叹道:“陛下英明神武,谋略无双,臣非常敬佩,殿下,既然如此,那问题就来了,有七位有才之人辅左,那江山传承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是制度。”李景睿双眼一亮,他从褚遂良的言语之中,顿时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殿下所言甚是,立长固然不错,长子之母未必是皇后,一旦不是皇后,就有可能有争斗发生,不利于江山社稷的稳定,立贤,嘿嘿,谁才是贤德之人,臣认为这里面并没有定数,因为没有任何一个标准说明这个皇子很贤明,甚至诸位皇子为了争夺帝位,互相残杀,导致萧墙之祸,这种事情不是经常遇到的吗?唯有立嫡才能解决这一切。”褚遂良摇头晃脑的说出自己的分析。
“卿之言甚是有理,我们这些人都被父皇的一番动作给欺骗了,父皇从来就没有改变主意。”李景睿拍着手,十分兴奋的说道。
“殿下,陛下和历代皇帝不一样,毕竟我大夏的江山太大了,要分封诸王,震慑地方,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殿下若是认为自己稳操胜券,肯定是不行的。陛下英明神武,身强力壮,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什么时候退位都不知道,殿下能等多久呢?”褚遂良摇头说道:“想要建立嫡子继承制,这里面还是充斥着一定的不确定性。”
李景睿听了点点头,褚遂良说的是有道理的,嫡子继承制有可能出现,但皇帝未必会实施,在大夏皇位面前,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听卿一席话,如读万卷书。”李景睿连连点头。
满朝文武之中,大部分都认为皇帝肯定会选择自己,哪怕岑文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没有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的是如此的深入人心,说的让李景睿心悦诚服。
褚遂良也摸着自己的胡须,心中露出一丝得意。之所以能在李景睿面前说上这些,就是看中李景睿的未来,根据他的推测,未来继承皇位的肯定是李景睿,既然如此,为何不提前靠上去呢?就算有什么变化,自己即将是崇文殿大学士,难道那些皇子们还会找自己的麻烦不成?
李景睿用赞赏的眼神看着褚遂良,心中却是在感叹,他在感叹自己的父亲有识人之明,眼前的褚遂良果然不简单,看问题的方法和其他人不一样,看的是如此的透彻,一席话,就能说出事情的本质来,难怪能从群臣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崇文殿大学士。
“父皇能得卿相助,这是我大夏的荣幸。请。”李景睿端起酒杯,再次敬了对方一杯。
“臣不敢。”褚遂良见状顿时放下心来,知道自己的考核已经结束了,得到了大夏继承人的认可,自己以后只要跟在后面,基本上就是平步青云了。
“时候也不早了,褚卿,我们回城吧!想来令尊在家里已经等久了。”李景睿招呼褚遂良说道。
褚遂良见李景睿相邀,自然是不会拒绝,翻身上马,紧随在李景睿身后,朝燕京城而去,等到了燕京城后,两人才分道扬镳。
虽然仅仅只是如此,但李景睿和褚遂良两人联袂进了燕京城的事情,很快就在文武百官中传开了,大家都知道褚遂良返京是为了什么,但众人绝对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是和李景睿一起回京的,这里面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打死众人也不相信。
“你和褚遂良一起进京的?”李景睿刚刚进了皇宫,就去见了李煜。
“回父皇的话,正是如此,既然是奉父皇的旨意去见他,自然是和他一起进京的,这个褚遂良倒是瘦了不少,想来在大哥那里吃了不少苦。”李景睿也不瞒着李煜,而是将褚遂良在天竺的见闻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儿臣看来,在天竺推行汉化,恐怕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在很短时间内,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恐怕很难。”
“这是百年国策,等着就是了,只要你们兄弟认真执行下去,百十年之后,那些地方都是属于华夏衣冠,就算朕看不到,也没有关系。”李煜不在意的说道。
李煜从来不会小瞧这种文化入侵。
大夏现在干的就是这种事情,利用语言、风俗习惯等等不断的渗透进去,改变殖民地的一切。
“父皇高瞻远瞩,让儿臣十分佩服。”李景睿忍不住夸赞道。纵观历朝历代,像李煜这样的大手笔几乎没有,难怪大夏能够开创如此基业,疆域之大,非历朝历代可以比拟的。
“不过是做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只是以后到你手中,想做到朕这一点就十分困难了,在大夏周围,基本上都是你的兄弟,你的文治朕不担心,但的武功却说不准了。”李煜瞟了自己儿子一眼,这老子太能干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看看自己儿子都没有发挥的可能了。
“儿臣明白了。”李景睿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将褚遂良的话说出来,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面。
“景琮哪里你去看了吗?”李煜话音刚落,大殿内一片寂静,父子两人顿时都不说话了,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父皇,景琮之罪或许很大,但儿臣认为,废其为庶民,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自古就有刑不上大夫之说,景琮身为皇子,所犯之罪,并非谋反,罪不至死。还请父皇明察。”李景睿还是劝说道。
“这件事情不要说了,马周和张行成两人正在审讯此事,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那就是什么,谁也不能干涉刑部和大理寺的审判,马周他们认为如何就是如何。”李煜摆了摆手,说道:“景睿,朕这么做的目的,你也是知道的。”
“父皇苦心,儿臣明白,唯有如此,才能震慑朝堂,才能让那些官员们没有任何侥幸。”李景睿连忙说道:“只是此举恐怕会影响父皇的圣明。”
“圣明什么?一个王朝最先腐朽的就是统治阶级,就是皇室,只要皇室多出才俊,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就算没有才俊,但也绝对不能出现残暴、昏庸之辈,这样的人多了,江山社稷就有倾覆的危险。一个景琮来震慑皇室,免得你以后麻烦,这是很值得的事情。以后皇室多有不肖子孙,你可以依例惩处,世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儿臣谢父皇。”李景睿听了顿时明白李煜的苦心,一切果然是为了大夏的江山社稷,所谓的名声在皇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泉州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这个景琮可不简单啊,表面上缩在府中,平日里没事也不出来,但是手下可不闲着,这件事情若不是有人发现了,你们还真的不知道,同等条件下,你未必是他的对手。”李煜看中了自己的嫡子一眼,充斥着一丝戏虐。
“父皇,景琮打小就很聪明,这点儿臣就不如他。”李景睿苦笑道。论小聪明,李景睿还真的不如李景琮,看看眼下手笔就知道。
“景琮的事情已经是定局了,自然不用说的,但在暗中揭露此事的人,朕倒是有些好奇,是谁有这样的能耐,能将这个消息,在同一时间内,传到你们几个人手中。”李煜目露寒光,这件事情不弄清楚,李煜连睡觉都不安稳。
“应该是巡防营的人,也有可能是打更之人,毕竟诸王府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入其中的,唯有这两种人才能在诸王府邸周围出现。”李景睿解释道:“儿臣曾派人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当日巡防营的人也没有发现,而打更的人也交代了,不曾发现什么异常。”
“这里面肯定是有人说谎的,只是全部抓起来,显然是不现实的,只能是派人盯着这些人,迟早会露出破绽的。”李煜不在意的说道:“打更的就算了,朕想,最大的可能是巡防营的人,巡防营的士兵多是燕京府周围的人,难免和京中权贵认识,被他们收买,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父皇认为这是下面的臣子所为?”李景睿十分惊讶。
“不是他们还是谁?你信不信,朕若是不处置景琮,第二天,各种谣言喧嚣直上,哼哼,李唐都灭亡这么多年了,还有人心向李唐,真是可笑。”李煜双目中杀机毕露,能干这种事情的,基本上都是那些硕鼠,成天躲在暗处,不敢出来。
第一千九百二十七章 拜相
李景睿还想说什么,却见李煜摆了摆手,将李景睿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最后李景睿只能叹了口气,知道李景琮的命运已经注定,从一个亲王,到日后的江山之主,变成了庶民,甚至连性命都丢掉了。
“现在褚遂良已经回来了,你领人去传旨,加封褚遂良为崇文殿大学士,加封镇国公,享三等公待遇,加封长孙无忌为崇文殿大学士,镇国公,享三等公的待遇。另外高士廉、凌敬、魏徵三人也加上镇国公爵位。”李煜取了五道圣旨递给李景睿。
无论是褚遂良和长孙无忌都是侯爵,并非国公,按照规矩,进入崇文殿都是国公,可是现在崇文殿内,除掉岑文本和范谨外,其余都是侯爵,而不是国公,显然这就差了些。
但国公这个爵位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大夏的爵位是很值钱的,有了爵位,就有了封地,以后大夏的崇文殿都是七个人,难道每个人都封地五百里吗?那大夏也就没有那多的封地了,所以就有镇国公。
镇国公只是一个虚衔,可以增加俸禄,但没有封地,一旦身死之后,一切都化为乌有,后代也同样没有继承的机会。
也可以想象,从此之后,进入崇文殿,成为大学士的,都是将虚衔,很难得到大夏一等公的封赏,这也是必然。
“儿臣这就去办。”李景睿不敢怠慢,赶紧领着内侍,手捧圣旨离去。
长孙府邸,长孙无忌并没有去送李景桓,而是躲在家中练习书法,这两天,除掉上朝处理国事之外,基本上都是在家里,他知道褚遂良即将回京,崇文殿大学士这个位置也将出炉,虽然有传言,诶是这万一,生圣旨没有下达,一切都是有可能的,长孙无忌认为自己应该老实一些,免得被人猜忌。
“兄长,褚遂良进京了。是和秦王一起进京的。”书房外面传来长孙无逸的声音。
“和秦王一起进京的?”长孙无忌心中暗自惊讶褚遂良回来的很快,在他看来,褚遂良最起码要等到年后才能到达燕京,没想到对方来的居然如此之快,在年前就已经到了京师,显然也是担心自己的位置有变动,这玩意,圣旨没有下达,一切都有变化,能成为崇文殿大学士的也不是只有褚遂良一人。
但让长孙无忌感到一丝威胁的是,褚遂良居然是和李景睿一起进入燕京城,这对于长孙无忌来说,可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不仅仅如此,秦王亲自前往十里凉亭亲自去迎接,两人还在凉亭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们的人隔的比较远,但也能看的出来,两人相谈甚欢。”长孙无逸赶紧说道:“兄长,我看那褚遂良恐怕已经投靠秦王了。”
“不会,褚遂良不会这么简单,他在朱雀王麾下待了这么长时间,传闻朱雀王对他很好,信任有加,但他都没有留在朱雀国,而是返回燕京,足见此人野心甚大,不会轻易的归顺某一个人的,秦王虽然是天之骄子,最有可能继承皇位,但只要他一天没有继承皇位,皇位都是有变数,褚遂良也不会轻易的归顺对方。可惜,景桓恰好离开京师了。”
长孙无忌想到离开的李景桓,心里面有些不舒服,虽然明面上,李景桓去泉州是为了巡视泉州水师的,但他隐隐的感觉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李景桓前往泉州,恐怕是有其他的事情,可是李景桓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
这让长孙无忌有些不满,他总感觉,李景桓似乎有脱离自己的掌控,长孙无忌是一个掌控欲望一直很强烈的人,他希望任何事情都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不希望有任何的变化,但李景桓似乎变的不一样了。
“也是,现在朝局就像一团迷雾一样,谁也不知道陛下是什么心思,秦王、赵王、周王等等,市井上的流言很多,各种传闻都有,让人摸不着头脑。”长孙无逸叹息道。
“陛下是怎么想的,万里江山怎么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交出去,陛下身强力壮,还能坐稳江山数十年之久,说句大不敬的话,或许陛下尚在,但有些皇子都未必能熬的他,我可是听说了,皇帝的膳食一般都是皇后料理的,用的材料自然是不用多说的,用的还是药膳,加上陛下练武,嘿嘿,你认为皇帝还能活多久?”长孙无忌摸着胡须,摇摇头。
“果真如此,我怎么感觉陛下不像是一个专权的人?”长孙无逸有些迟疑。
“当年李渊年老,手下李建成、秦王还有李元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也是厉害的人物,按照道理,李渊年纪大了,既然定下了太子,就应该将权力交给太子,可是他呢?为了皇位,在三人之间搞平衡,三个儿子彼此牵制,最后出了大问题了,三个儿子之间相互斗争,将江山葬送掉了,便宜了陛下。”长孙无忌心里面还是很恼怒的。
若是在李唐,自己和李世民之间的关系那么铁,这个首辅的位置肯定是自己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辅政大臣的位置,争了这么久,还是排在最后一位,甚至还引起了皇帝的猜忌,这让长孙无忌感到很憋屈。
一边的长孙无逸听的很清楚,微微叹了口气,他从长孙无忌对李世民的称呼之中,就能感觉到,长孙无忌对李世民还是很有感情的。这实际上是一个不好的现象,既然已经是大夏的臣子,又怎么可以想着前朝的事情呢?
或许这就是李煜不怎么相信长孙无忌的原因,否则的话,长孙无忌早早就入阁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了。还在和褚遂良相争。
“派人去查查周王那边的情况,我总感觉到景桓到泉州并非巡视水师那么简单,可是那小子口风很严,每次询问的时候,都是滑头的很,根本就探不到一点口风。”长孙无忌还是有些不甘心。
“兄长,既然景桓不想让你知道,兄长还是不要询问的好,万一,这是陛下的密旨呢?那个时候,兄长恐怕又有麻烦了。”长孙无逸提醒道。
他还真的担心这件事情会出什么问题,长孙无逸现在是真的担心了,皇帝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杀,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他想到自己手下的那些人,前段时间,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消失的,至于是死是活,长孙无逸都不敢去询问,现在更是小心翼翼的做人了。
长孙无忌听了脸色阴沉,目光深处多了一些紧张,他实际上在心里面也是很害怕这件事情的。毕竟,李景桓奉皇帝密旨前往泉州的可能性是有的。
“算了,泉州与我长孙家没有什么关联,还是不要问的好,等到了日后,相信肯定是有消息传来的。”长孙无忌终于放了下来,现在京中的情况就是一团糟了,自己成了崇文殿大学士,可是吏部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也不放心吏部会落入他人之手,毕竟吏部和其他衙门是不一样的,吏部尚书不归崇文殿管理,独立性很高。
“大人,秦王殿下携圣旨而来,请大人接旨。”书房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
长孙无逸听了脸上顿时喜色,恭喜道:“恭喜兄长,贺喜兄长,从此之后成为崇文殿大学士,位列台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长孙无忌脸上也露出喜色,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叹息道:“可惜了,这里面还有一个褚遂良,而且还是在褚遂良之后。”一想到这里,长孙无忌心中的兴奋就少了许多,毕竟是崇文殿的最后一位,权力要小了许多。
“兄长,这官场上的事情,多是走一步算一步,哪里能想到这么多,甚至就是在陛下眼中,也不知道朝堂局势下一步会走到什么地方,兄长的才能在朝堂之上,都是有数的,褚遂良虽然有些能耐,但未必是兄长的对手。”长孙无逸安慰道。
长孙无忌听了点点头,满朝文武之中,他最忌惮的就是岑文本,这个从龙之臣,不仅仅才能卓越,就是才干也是顶尖的,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走吧!大开中门,准备香桉,准备接旨。”长孙无忌换上了官袍,赶紧吩咐道。
索性是,长孙无忌早就有了准备,随着中门大开,长孙无忌率领一家人拜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来圣王治世,皆赖贤臣,今有长孙无忌,入我大夏,参与大夏律….加封长孙无忌为镇国公,晋崇文殿大学士,享三等公待遇,现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李景睿手执圣旨,面色冷峻,声音在长孙府上下传遍,随之也传遍了整个燕京城,大夏王朝七位崇文殿大学士在这个时候定型了。
“臣长孙无忌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论心里面是如何的憋屈,但长孙无忌不得不承认,接到圣旨的瞬间,他心里面是非常激动的,从此之后,他也可以被别人尊称为阁老了,想他在大夏奋斗了十几年,现在终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大臣了。
而大夏的宰辅权力还是比较大的,尤其是在皇帝出征的时候,崇文殿大学士可以处理国事,想他长孙无忌自认为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只是以前没有机会发挥,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必定能够发挥其才能。
“长孙大人,恭喜恭喜。”李景睿上前将长孙无忌搀扶起来,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劳烦殿下走一遭,是臣的罪过。”长孙无忌显得十分谦虚,他老奸巨猾,是不可能将心里面的想法表露出来的,而且还当着李景睿的面。
“长孙大人的才干在朝堂之上,都是有目共睹的,若非吏部的事情很多,恐怕父皇早就将大人提到崇文殿了。”李景睿双手将圣旨递了过去。
“臣资质愚钝,蒙陛下不弃,提拔臣入崇文殿,臣只能以一颗忠心事主。”长孙无忌顿时表态说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长孙大人,既然传旨已毕,景睿就先告辞了。”李景睿并没有在长孙府上待多久,而是告辞而去,他知道长孙无忌是不会效忠自己的,日后最大的可能就是跟随李景桓离开朝堂,前往封地,也没有必要拉拢对方。
“既然殿下有事,臣就不敢留殿下了,请。”长孙无忌听了,也不挽留,将李景睿送出了长孙府。
“兄长,这就成了。”长孙无逸看着圣旨,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有圣旨和没有圣旨是截然不同的,现在圣旨下达了,说明长孙无忌终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长孙世家也将迎来辉煌。
“成了,崇文殿大学士、镇国公。”长孙无忌脸上难掩喜色。
“兄长,陛下为何只封你为镇国公,你眼前是侯爵,按照道理,成为阁老之后,就应该是三等公了,陛下为何加了虚衔?”长孙无逸忍不住说道:“难道这以后就是定制,成为阁老,不可能实封了?”这虚衔和实封中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前后的差距让人难以接受。
“以后肯定是定制了,不可能更改了。不然的话,朝廷哪里有那么多的封地封出去,崇文殿大学士有七人之多,每个人都封个几百里,那还了得。”长孙无忌点头,说道:“大夏的爵位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非军功或者大功者不能拥有。”
长孙无忌明显的感觉到皇帝这是不想将疆土封出去,是在控制勋贵,免得勋贵的力量太过强大,这也说明大夏的爵位很值钱。
这是长孙无忌心里面还是有些憋屈的,为何这一切都是从自己这边开始的呢?难道自己就这样倒霉不成?想到这里,长孙无忌顿时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圣旨不香了,心中的兴奋又少了许多。
“走吧!进祠堂,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长孙无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不爽抛在一边。
不管怎么样,自己已经成为大学士,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第一千九百二十八章 窦氏
燕京府衙,杨师道看着眼前的朝廷邸报,面色阴晴不定,虽然早有预料,但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杨师道心里面还是有些郁闷的,他认为自己的才能丝毫不比其他人差到哪里去,曾经也对崇文殿大学士这个位置有所期盼,可惜的是,这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哼,英明神武又能如何?就因为你的英明神武,这次看看你如何应对这件事情,嘿嘿,将自己的儿子杀了,我倒要看看日后史书上,将如何记载你的丰功伟业。”杨师道面色狰狞。
想要光复李唐江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现在李唐唯一的血脉,大概就是李景隆了,其他的李氏族人要么隐姓埋名,要么就是被杀,传闻李世民有个儿子还在世上,只是流落到吐蕃,现在并没有消息传来,杨师道认为,对方或许早就被苏定方所杀了。
光复李唐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杨师道唯一能做的就是报复,这已经是他唯一的执念了。为了这个执念,他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哪怕是向敌人低三下气,向敌人称臣,表面上为大夏效力。
“大人,有人在监视巡防营。”有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面色阴霾。
“木熊,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并非是我们所为,嘿嘿,这儿子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看看,太子之位空缺,诸位皇子争夺皇位,手段无所不用,就是远在天竺的李景隆也感兴趣啊。”杨师道看了对方一眼,说道:“不过,这种手段应该不是朱雀王的手段吧!是窦氏所为。”
“嘿嘿,杨大人,这也怪不得别人,那天竺之地应该是景隆殿下的,可是齐王却仗着泉州水师的缘故,想要在天竺南部登陆,想要和景隆殿下平分天竺故土,佛陀故乡,这如何能行?”木熊冷笑道:“他自己立身不正,这次有了今日之祸。”
杨师道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却是有些惊讶,能布置这样的事情,可是大手笔,不是一般人能干成功的,窦氏已经全族搬到朱雀国去了,可是在中原还有这样的势力,到底是老牌世家。
“你们都是还如此的厉害?人都走光了,在国内还有这么多的人手,连在巡防营都有人?”杨师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弘农杨氏同样是人才济济,千年世家,可是经过杨玄感一番操作之后,杨氏的实力下降了许多,而且杨师道和杨弘礼两人并不对付,弘农杨氏实际上已经被分裂成两半,实力下降了许多。
“我窦氏虽然离开了,但根还是在中原,而且,我们的人走了,这样皇帝陛下就更加不会注意到我们窦氏了,不是吗?”木熊得意洋洋的说道。
杨师道听了心中一阵冷笑,眼前之人绝对不是窦氏的人,对方不是姓木,而是姓李,只是这李就不知道是谁了,是李渊的李,还是李景隆的李,杨师道就不能确定了。
“你们还是要小心一些,大夏的凤卫、梅花内卫、绣衣使者可不是吃素的,一旦查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杨师道面色平静,木熊的生死,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对方明面上是李景隆的人,就算出了事情,最后也是查到李景隆身上。
“那是自然,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心思,诸子夺嫡,朱雀王不仅仅是天子的儿子,也带有李唐的血脉,真正说起来,陛下心中最喜欢恐怕不是皇后,而是李妃娘娘。”木熊不在意的说道。
“你说的这点倒是真的,毕竟陛下和李妃娘娘当年的事迹可是传遍了天下,到现在还有各种版本在民间流传。”杨师道眉宇深处多了一些嫉妒,在他看来,李煜也是因为是天子,才会有这样的名声,否则的话,大夏谁还知道李煜的名字。
“只有千年的世家,没有千年的王朝,只要不是天子在位,其他的皇子登基之后,肯定会重用世家大族的,杨大人,我相信,这样的情况不会太久,很快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木熊声音中充斥着一丝蛊惑。
杨师道听了只是澹澹的点点头,实际上,心中却不见有任何波澜,或许这样的话,在十几年前说出来,杨师道肯定会赞同的,但现在不一样,科举制度已经深入人心,大夏皇帝在教育方面投入的比较重,甚至连乡村都设立了私塾,这一切都是在提高民智做准备的,最近几年,中举的寒门士子明显增多。
世家大族的优势正在逐步削弱,表面上的实力遭受重创。当然,世家大族彻底的削弱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但在皇帝的威压下,杨师道并不认为窦氏的谋划肯定会成功。皇帝实在是太精明了,在皇帝的威压下,群臣是不敢有任何动作的。
“唯一可虑的就是天子在位的时间太长了,这不利于我们这些世家发展。”木熊目光闪烁,冷森森的说道:“可惜的是天子身强力壮不说,甚至连吃饭都是在嫔妃那边吃,御厨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木熊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皇帝不仅仅是吃饭,甚至连御医都很少理会,能进入李煜视线内的御医,基本上就是孙思邈,这个长寿医者号称药王,不仅仅医术高超,也深得皇帝的信任。一般的御医根本就得不到李煜的信任,至于近身开药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那是自然,陛下不仅仅身强力壮,更重要的是陛下十分谨慎,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年纪轻轻,还要执掌大夏政权,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惜命,自古皇帝还有不惜命的,陛下这种情况也是很正常的。”杨师道并不感到奇怪,自古皇帝都是如此。
别的不说,看看皇宫的建筑规划就是这样的,皇宫里从来就是没有大树的,其目的就是为了防备刺客,李煜神勇,也不会在这方面做什么改变的。
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 心狠手辣
刑部大牢,李景睿看着眼前李景琮,这才数日的时间,昔日风华正茂的李景桓整个人变的萧瑟了许多,静静的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看见李景睿的到来,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二哥,我冤枉啊!我堂堂的皇子,哪里需要杀人的?二哥,你一定要告诉父皇,我是被冤枉的。”李景琮抱着李景睿的大腿失声痛哭道。
“都到现在了,你还不说实话?第一次或许是你手下杀人,但以后呢?以后也是你手下杀人的吗?恐怕不是的吧!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一切。”李景睿冷哼道:“亏你还说冤枉,现在这件事情满城都知道了,都知道你齐王好厉害啊,连父皇制定的法律,你都当做无所谓,你还是大夏皇室子弟吗?”
李景琮听了顿时苦笑道:“二哥,不过是几个商旅而已,杀了也就杀了,而且不是我动手,父皇将我关在宗人府已经可以了,现在不仅仅是废除了我的爵位,还将我交给刑部和大理寺论处,这是要杀我的节奏啊!二哥,你可得救救我啊!”
“你杀了几个人,你以为你是杀几个人这么简单吗?你到现在还在狡辩,我问你,泉州十三行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泉州十三行所干的勾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这里说自己无罪,你以为父皇废黜你的王爵,仅仅是因为你杀了商旅吗?”李景睿望着自己的弟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目光深处多了几分怜悯,自己若是不说出来,恐怕对方连自己犯了什么罪,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李景琮听了面色一慌,他当然知道泉州的事情,但泉州距离燕京太远,千里之遥,而且又是一群商贾,地位低下,虽然赚了一些钱财,但在皇室眼中,这一切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接触泉州十三行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陈述之的儿子。
可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被皇帝知道了,他顿时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罪过了,泉州十三行表面上是普通的商贾,但实际上,在大海之上无恶不作,杀人越货的事情经常发生,甚至还豢养了海盗,和海盗勾结,劫掠商船。
索性的是,大夏比较强大,这些海匪不敢进攻陆地,但这一切也是和泉州水师相互妥协的结果,看上去并没有大的过错,可就是仅仅勾结泉州水师一项,就已经犯了忌讳了,更不要说其他。
“周王兄他?”李景琮终于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忍不住惊呼道。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李景桓前往泉州,并非是巡视泉州水师这么简单,而是去铲除十三商行,整顿泉州水师。
“你猜的不错,这天下虽然很大,可又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过父皇的呢?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的手伸的太长了呢?”李景睿叹息道。
李景琮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惨笑,笑着笑着,双目中流出泪水,自己自以为得计,可是在皇帝眼中,这一切都不算什么,皇帝对于这些事情了如指掌,只是没有发作而已,可笑的是,自己到死才知道这一切。
“二哥,父皇会杀了我吗?”李景琮哭着说道。
“我也不知道。”李景睿摇摇头说道。
“二哥,麻烦你去求父皇,我不想死,不如让我出家吧!去当个和尚,日后青灯古佛,在佛祖面前为父皇祈福,为大夏祈福。”李景琮拉着李景睿的衣摆说道。
李景睿听了脸上更是伤心,摇头说道:“你放心,你的话我回去禀报父皇的,但父皇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非我能决定的,景琮,并非父皇对不起你,而是你对不起父皇,你若是死了,那更是可恶,是你让父皇背上了杀子的恶名,是你玷污了大夏皇室的英明,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
李景睿怒其不争,恨不得狠狠的教训眼前的家伙,这样的事情只能让世人嘲笑大夏皇室,让大夏皇室的名声受到损害,连皇子都在杀人,都在杀人越货,这让世人怎么看大夏皇室。
“我知错,我知错了。”李景琮心里面很担心了,连连磕头,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敲破。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吧!我去见父皇了。”李景睿最后还是不忍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杀,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求李煜。
“多谢二哥,多谢二哥,等出去之后,我一定会听二哥的话,再也不会给二哥惹麻烦。”李景琮听了很高兴,连忙谢过。
李景睿听了只能是摇摇头,他已经听出来了,李景琮绝对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所谓的认错恐怕也是临时的。
先是出来准备当和尚,现在出来之后,想投靠自己。果然这些皇子们没有一个简单,原本心里面还有些怜悯,此刻就少了许多,眼前的这个家伙不值得自己去求情。
李景琮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李景睿看在眼中,或许,他要知道的话,心里面或许也会后悔的,只是有些事情,一切都是定数。
御书房内,李煜坐在炕上,感受着下面的温暖,看着眼前的李景睿,沉吟了半响,才询问道:“你是怎么看待此事的?”
“景琮或许有些后悔,但,儿臣认为,他后悔的并不是自己曾经做的事情,而是做事不够周密,被父皇发现了,就算出来之后,还是会这么做的。”李景睿想了想,最后还是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李煜听了点点头,宽慰道:“你能保持头脑清醒,我心里面很高兴,景琮是谁,他是不会改正的,当他第二次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面就已经失去了敬畏之心,这人啊,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失去敬畏之心。你也是这样,哪怕以后做了皇帝,都要记住,人一旦失去了敬畏之心,那距离灭亡没多久了。”
“儿臣谢父皇教诲。”李景睿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担心自己的话引起了皇帝的不满。现在看来,皇帝陛下是真的培养自己,这让他突然想到了褚遂良,想到褚遂良告诉自己的话,或许真的如此,皇帝在这方面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我听人说,你最近早上起来并没有练武?”李煜忽然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说道:“你这样可不行,身体才是干大事的本钱,身体不行,皇位交到你身上,你也支撑不了多久。”
李景睿听了脸上微红,这段时间,他的确是懈怠了一些,早上起来的比较晚,练武也变的可有可无,很少出现在练武场上,没想到现在被皇帝知道了,心中很是尴尬。
“儿臣知罪。”李景睿赶紧认错。
“皇帝虽然是至高无上,但实际上,也是天下最累的差事,除非你想做昏君,可是做了昏君,性命就为自己所掌握,名声也将留在史书上,被后人所唾骂,皇帝最需要就是自律,人不自律,迟早会堕落。你看看这些奏章,每天都是要批阅,虽然有七位大学士代为处理,但权力岂能交与他人,世上,唯有器与名不可假人,最终的决定权只能放在自己手上,才能让人放心,明白了吗?”李煜指着眼前书桉上的奏章说道。
李景睿点点头,这些奏章,他在监国的时候也曾经见到过,处理这些奏章是如何的麻烦,他自己也是心中有数,勐然之间响起,日后自己也要处理这些奏章,而且是每天都是如此,他的脸色就白了。
“皇帝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过,我相信你还是可以的。”李煜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实际上,只要将兵权握在手中,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李景睿脸上露出一丝强笑,只能说道:“儿臣明白,但古往今来,照样有很多人都想成为皇帝,掌控天下,号令四方,许多人都想得到那张椅子,不然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的造反了。”
李煜叹息道:“朕用你来磨砺你的兄弟们,也让你的兄弟们来磨砺你。想着大夏江山万里,以后都是我李氏所有,没想到还有人掉队的。”李煜眉宇之间多了一些郁闷,为什么安排好的道路不走呢?非要走另外的道路,这下好了,总算是把自己给熬死了。
“父皇,这杀子的罪名?”李景睿有些担心。
“身为皇帝,哪里有那么多的问题,朕也不是没有给他机会,朕已经给他机会了,他还是不珍惜,勾结泉州水师,犯下大罪,还不承认,是他对不起朕,相信以后史书上也会这么记载的。”李煜有些不满的说道。
李景睿听了再也不敢说话了,他已经听出了皇帝心中的不满,甚至不满之中,还有一丝怨愤,想来也是,谁也不想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儿臣明白了。”李景睿不敢怠慢。
“好了,既然见到他,就退下吧,去见见你母后。”李煜摆了摆手,让李景睿退了下去,李景睿哪里敢怠慢,赶紧退了出去。
坤宁宫内,杨若曦正在看着医书,医书是用竹简制成的,显得十分古老,等到李景睿进来的时候,杨若曦指着一边的锦凳,让他自己坐了下来,自己漫不经心的整理着竹签。不知道为什么,李景睿顿时感觉到一丝平静。
“被你父皇赶出来了?”杨若曦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轻笑道。
“父皇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赐死景琮了,儿臣有些担心。”李景睿并没有隐瞒自己心中所想,而是说道:“这古往今来,有皇帝赐死自己儿子的例子不少,但不管怎么样,在史书上都留下了不好的名声,儿臣也担心父皇是如此,想父皇英明神武,不应该有这样的事情的发生。可是父皇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还将儿臣赶了出来。”
“哎,你父皇决定的事情,谁敢反对,这些年,你父皇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杨若曦叹息道:“齐王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你就不要劝说了,免得惹的你父皇生气,到时候连累到你身上。”
“儿臣心里面还是有些难受。”李景睿解释道:“景琮或许有错误,但将其处死,似乎有些过了一些,毕竟是皇子,不应该被处死,而且就算是死,也不应该死在父皇之手。”
若是两个能做出选择的话,李景睿还是选择皇帝,不能让皇帝的名声受到影响。
“虽然杀个人很简单,但是真正伤心的是你的父皇,你认为,你父皇是铁石心肠,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心里面就很高兴吗?”杨若曦忽然说道:“我若是景琮,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应该苟活性命,就应该自杀,这才是大夏的皇子。”
李景睿听了面色苍白,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也如此的厉害,心狠手辣。
“怎么。你认为我心狠手辣,这样的话不应该出自我之口?”杨若曦好像看出了李景睿心中所想一样,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不敢,儿臣没有这种想法,想来,此事若是放在儿臣身上,儿臣肯定也会如此的。”李景睿赶紧说道。他哪里敢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
“等到朝廷的处决下来之后,你给景琮送一壶酒去。顺带将此物带给他。”杨若曦将从一边的篮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来,递给李景睿。
“母后,这是?”李景睿面色大变,用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母亲。
“身为大夏皇子应该死的有尊严,岂能死于大庭广众之下,就死在牢里面,当做畏罪自杀。”杨若曦澹澹的说道:“经过审判而死,那是彰显国法,自杀身亡,显示出大夏皇子的气度,让世人明白,大夏的法度任何人都不能突破,哪怕是皇子也是一样。而我大夏的皇子也是有气度的,就算是死,也只能死于自己的手中。”
“儿臣明白了。”李景睿失魂落魄,低着头将玉瓶接了过来,却没有发现自己母亲嘴角露出的一丝笑容。
第一千九百三十章 自不量力
秦王府,李景睿静静的坐在那里,面前摆放着一个玉瓶,玉瓶看上去很小,但此刻在李景睿面前,好像有前千斤重一样,压在李景睿心上,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殿下。”外面传来岑婉儿的声音,显然是李景睿的情况让她感到担心,所以才会来询问个究竟。
李景睿赶紧将玉瓶收了起来。
“进来吧!”李景睿脸上露出一丝强笑,他不希望将自己母亲阴毒的一面让别人知道,他要让世人知道杨若曦的伟大和仁慈。
“殿下,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进来的不仅仅是岑婉儿,还有侧妃谢颖。
“没事。”李景睿招呼道:“颖儿有孕在身,要多加休息,我这边没事。我还能发生什么事情呢?父皇都说了,这以后江山就是我的,让我早上起来练武,不能沉迷于女色之中。”
两女听了脸色微红,目光中露出羞恼之色,狠狠的瞪了李景睿一眼,虽然两人知道,导致李景睿心情差的原因并非如此,但两人并没有继续询问。
“殿下今日可是见到了齐王?”岑婉儿忍不住询问道。
“怎么了?有事情?”李景睿顿时询问道,他现在最不想提到的事情就是齐王李景琮,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后。
“是齐王妃今日来见姐姐,她说她已经有身孕在身,说什么孩子出世之后,希望能看到自己的父王。”谢颖赶紧解释道。
“哼,她的儿子没有父亲,那被景琮杀的那些人,不也是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丈夫和儿子的吗?那个时候,他怎么不说呢?”李景睿勃然大怒。
“哎!”岑婉儿听了顿时叹了一口气,她从李景睿的言语之中,就知道李景琮的情况并不好,恐怕会有性命之危。
“这么说,父皇已经决定了?”谢颖也明白其中的意思,面色一白,她也曾经看过无数史书,但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心里面还是有些难受的。
“等着马周审讯的结果,估计,事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李景睿靠在椅子上,叹息道:“原本可以顺利的成为国王乃是皇帝的,就是因为自己的贪欲,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现在连性命都丢掉了。”
两女听了默然不语,事情的确是像李景睿所说的那样,现在市井上都在传言此事了,相信这件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就是在遥远的中南半岛或许都在传言此事了。
若是李景琮因为谋反而死,或许世人不会说什么的,顶多就是议论一番,毕竟皇子谋反古往今来都有,但眼下这种情况不一样,并非皇子造反,而是皇子杀人犯罪了。
按照以前的惯例,顶多就是监禁,或者是剥夺王位,贬为庶人,但眼下不一样,皇帝显然是想着将自己的儿子处死,用来震慑天下,让天下人不敢违背大夏法度。
世人谈论起此事,都是露出一丝害怕和担心,生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遭受这样的劫难,毕竟皇帝连自己儿子都给杀了,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可惜了,齐王妃和侧妃了。”岑婉儿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身边的谢颖粉脸上也露出担忧。
齐王两妃显然很憋屈,和齐王刚刚成亲没半年的时间,丈夫就因为犯罪被皇帝处死,这样的打击是很严重,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以后何去何从。
作为皇家的儿媳妇,想改嫁是不可能的,皇帝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天下之大,无人敢娶齐王的女人,偏偏齐王已经被废了王爵,贬为庶民,两女的身份也从王妃、侧妃变成了普通的子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都怪齐王,国法无情,谁也不能改变,就是父皇也是如此,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大夏江山变的增加持久。”李景睿苦笑道。
他心中也是生出了警醒,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想必结果也是一样。相信其他的皇子们也是这么想的。
“以后臣妾的孩子,一定要严加管教,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臣妾倒是认为父皇这么做是正确的,自家的江山自家人都不珍惜,难道还指望别人吗?这是不可能的。”岑婉儿凤目中多了一些威严。谢氏在一边也点点头,这件事情对两女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李景睿却是一阵苦笑,虽然两女说的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稍不留意就有性命之危,也就是自己的身份缘故,这才让自己渡过一个又一个的劫难,否则的话,自己恐怕也已经成为庶民了。
“我已经决定凑请立元时为世子了,你们两位有什么看法?”李景睿看了两女。
“元时为长子,又是岑姐姐所出,自然是非常合适的。”谢氏想也不想就说道:“早定世子之位,也是好事,免得日后生出波澜,臣妾没有意见。”
“殿下,元时还小,心性未定,这个时候立他为世子是不是早了一些?当年殿下在元时这么大的时候,也未曾成为世子,要不再等一等?”岑婉儿却有些担心。
“我在元时这么大的时候,天下纷争不断,就算是父皇也不敢说自己能够稳胜天下群雄,朝不保夕,父皇认为,他若是战败,下面的臣子们也不会辅左我的,立我为世子,甚至还会害了我,所以不立世子。等到大夏开创万年基业的时候,江山太大,父皇担心我的能力,无法掌控江山,所以才会不立太子,借众位弟兄来鞭策我,也让我来鞭策诸王,所以不为太子。元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李景睿轻笑道。
“殿下以后要继承江山,江山之大,元时也未必能掌控大局,臣妾想着,还是等等好,免得日后会生出祸端。”岑婉儿还是有些迟疑。
“先看看吧!或许,这件事情父皇会做出决定的。”李景睿实际上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走自己的老路,被诸王逼迫,稍不留意,就会成为靶子,或者非常累。
皇帝还年轻,还能坚持很长的时间,有的时候,李景睿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死在李煜的后面,谁让李煜身强体壮,自己都打不过对方,加上李煜还准备让李元时入宫,让他亲自教导,足见李煜对李元时的重视程度,或许不用自己做出决定,皇帝就已经将事情定下来了。
长孙无忌和长孙无逸兄弟两人行走在闹市之中,两人闲庭信步,看上去一副很悠闲的样子,虽然天气寒冷,可是街上的人还是有不少的,似乎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
“以前在长安的时候,每年到了冬天,就会死上不少人,今年的冬天还想没听说过死人的消息。”长孙无逸看着周围,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那是自然,广备攻城作制作了石炭,这种石炭多,而且烧起来便宜,比柴火要好,以前也有人用石炭,只是那个时候烧着烧着就容易让人中毒而死,现在被人改良之后,稍微注意一些,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没事的时候,在家里盘个土炕,烧上石炭,一个冬天就这么过来的。”长孙无忌解释道。
“以前根本没有将那些工匠放在心上,现在感觉这些家伙还真是有一手,听说陛下准备封赏他们?”长孙无逸眉宇之间多了一些嫉妒。
“不仅仅是封赏,而且还要封爵,陛下和常人不一样,手段和行事方式都是不一样的,虽然不被他人所理解,但不得不承认,到了后来,陛下的决定都是正确的,看看广备攻城作就知道,当年没有人重视他们,可是实际上,大夏之所以建立,与这些人关系很大。”长孙无忌摇摇头,实际上心里面却是在想着以前的事情。
“可惜的是,当年的李氏父子没有重视到这一点,否则的话,中原局势将会重新改写。”长孙无逸看出了自己兄长心中所想。
“以后这些话就不要说了,相比较李唐,大夏才是正统,这天下的百姓在陛下的统治下,日子过的很不错。”长孙无忌摇摇头,说道:“李氏父子虽然也是盖世豪杰,但和当今相比,还是差了许多。李氏父子是不可能征讨四方,不可能用其他地方的粮食来填补中原的空缺,不会劫掠其他地方的人口,来到中原修桥铺路,这是陛下和历朝历代的皇帝不一样的地方,就冲着这一点李氏父子是不可能做到的。”
大夏为何这么富裕,大夏的百姓为什么活的很好。就是从其他的地方搜刮钱粮,补充中原的百姓,这才让中原百姓得到了实惠,小日子过的还可以。
这要是放在以前的历朝历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皇帝或许很仁慈,可是天下的世家摆在那里,有些事情也只是想想而已。
“可是对于满朝文武而言,在紫微帝手下当差,可不爽快啊!”长孙无逸忽然低声说道:“我听说京中的那些青楼生意一落千丈,很少有人进入其中。”
能进入青楼妓院的都是一群什么人,除掉文人墨客之外,大多数是商贾,但更多的还是当官的。那些青楼女子最喜欢接待的是谁,是读书人,是那些当官的,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能被这些人看中,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现在皇帝认真了,这些当官的谁还敢望这里跑,要知道,大夏是不允许官员踏足这些地方的。以前皇帝也没有追究,官员们也无所谓。
但现在不一样了,皇帝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杀,更何况这些官员呢?在这个时候,还不得老老实实的当差办事,否则的话,稍不留意,连自己的脑袋都保不住。
“那是自然,大夏官员待遇这么,俸禄之多,远超前朝,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不认真当差,又怎么对得起陛下给予的俸禄呢?”长孙无忌不在意的说道。
大丈夫在世,最重要的是权力,只要掌握了权力,其他的并不重要。想要得到权力,就要老老实实的为皇帝效力,否则的话,你是不可能成为朝廷重臣的。
“兄长,有件事情恐怕你不知道吧!那泉州十三行背后站着的就是齐王。”长孙无逸忽然轻笑道:“嘿嘿,不得不说,这个齐王可是大手笔,居然得到十三行的效忠,钱财也不知道挣了多少,就这么多的钱财,仍然忘不了钱财,还想得到更多,也不知道齐王是怎么想的。”
“你确定泉州十三行的背后站着的是齐王?”长孙无忌听了之后,面色一紧,说道:“这可不时开玩笑的事情,泉州十三行富可敌国,怎么可能归顺齐王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从陈述之的一个下人口中得到的消息,双方基本上都是通过陈述之长子在中间传信,嘿嘿,这个齐王还真是贪婪,有泉州十三行的效忠还不够,还想得到更多的钱财,这次是他活该,越是贪婪,越是不会有好下场。”长孙无逸显然是有其他渠道的,而这个渠道给他带来的消息是如此的惊人。
“陈述之是谁?当年仗着有点计谋,辅左云妃,实际上他的这个侯爵也不过如此,若是老老实实的也就算了,还能安度万年,但现在看来,他也想得到更多。”长孙无忌冷笑道。
“你是说?他想成为国公,想要辅左齐王?”长孙无逸惊讶道:“就他,论声望,朝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将军都超过了他了,论战功更是不行,扶桑是来氏打下来的,与他巨鲲水师没有任何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得到更高的爵位?”
“人没有自知之明,大概就是这样吧!他认为是这样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毕竟,他认为齐王进可攻,退可守,再不济,也能去封地,嘿嘿,这下好了,吃了大亏,齐王连性命都难保了,他难道还能逃到哪里去吗?真是自不量力。”长孙无忌摇摇头。
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 审讯
长孙无忌脑海里想的更多,李景桓这个时候去的是泉州,表面上是为了泉州水师,但实际上,却是为了泉州十三行而准备的,泉州十三行为何这么厉害,不仅仅是因为对方钱多,还有就是对方的实力很强大,是当地的地头蛇,十三行盘踞甚久,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无逸,这个年你是不要过了,你马上去泉州,去见景桓。”长孙无忌正容道。
“去泉州?做什么?景桓在那边会有事情发生吗?”长孙无逸顿时有些担心了。他不担心其他的事情,但担心的是李景桓在泉州有什么危险。
长孙无忌并没有说话,而是招呼长孙无逸上了马车,兄弟两人并没有说话,而是等回到自己府上,才说道:“泉州水师很重要,甚至说,泉州那个位置很重要,不是吗?”
长孙无逸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很快就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泉州十三行富可敌国,坐拥海路,也知道赚了多少钱财,这也能见识到泉州的重要性,若是能将泉州掌握在手中,就可以让李景桓得到一个钱袋子,可以源源不断的得到许多钱财。
“兄长,这泉州水师是何等重要,兄长既然知道这些,那陛下自然也是知道这些,泉州水师两万人马,坐镇大夏之南,陛下又岂会将这两万人马交给一个陌生人,肯定是有其他的安排的,谁敢插手兵权之事,那就是找死。”长孙无逸摇摇头。
皇帝在一定的时候还是很开明的,在政事上一般臣子说的有道理,皇帝都会采纳的,但在兵权上却是不同,朝中任何人都不能插手兵权之事,泉州水师何等重要,是不可能让其他人插手的。长孙无忌更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军权自然是不敢触碰,在大夏,谁敢触碰军权,那不是找死吗?但其他的不一样,泉州商业发达,商旅众多,十三商行依靠泉州的海路,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钱财,现在这十三家商行即将被景桓所灭,正好是填补空缺的最佳时机。”长孙无忌略显得意的说道。
长孙无忌虽然有心染指军权,但绝对不敢在现在行动,他需要的是钱财,光明正大的得到钱财的机会。自古官商都是不可能分开的,当官的需要钱财,又不能贪污,只能从商人身上得到,而商人也需要有一个后台,双方相互利用,这就成了官商勾结。
当然这种勾结要向好的方面发展,不管走上了邪路,否则的话,双方都会倒霉,比如齐王和泉州十三商行就是这样的,齐王倒霉了,十三商行也面临着覆灭。
长孙无忌自认为自己能够把握这点,所以才想着从泉州扶持一位,能够在泉州十三商行之后,掌握泉州的海上商道,为自己赚取大量的钱财。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他相信那些商人是不会拒绝的,谁也不敢拒绝一个崇文殿大学士的青睐。
长孙无逸双眼一亮,说道:“兄长所有甚是,我这就去泉州,人歇息马不歇,沿途换马,或许在景桓之前到达泉州。”
“你和他不一样,他是有重任在肩,不能出现任何错误,否则的话,不仅仅任务完不成,甚至还有生命之危。”长孙无忌叮嘱道。
“谁的胆子这么大,敢袭击皇子?”长孙无逸惊呼道。在大夏,有人贪污,有人暗中图谋不轨,但绝对不会有人敢谋反,刺杀皇子的事情在几年前或许存在,但现在绝对没有是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丢掉了,哪里还想到这些?”长孙无忌幽幽的说道:“泉州十三行绝对不简单,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发生,这是一群胆大包天的人物,你若是不小心,自己都会倒霉。你死了不要紧,但周王绝对不能出事。”
长孙无逸听了脸色一正,这里面的情况他自然是知道的,自己可以死,但周王绝对不能出事。这是长孙家的希望。
“兄长的话,我记下来了,周王是我们长孙家族的希望,哪怕我死了,也不会让周王出事的。”长孙无逸正容说道。
“若是我们没有猜错的话,泉州十三商行和京中许多官员都有牵扯,陛下肯定是掌握了什么消息,消息惊人,才会让陛下如此震怒,那齐王分明是因为此事而受到影响的,否则的话,若仅仅只是杀了几个人,完全没有必要如此。”长孙无忌分析。
“这也说明泉州十三商行胆大包天,恐怕是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了。”长孙无逸脸上也露出一丝凝重之色。能让皇帝如此关注,如此愤怒,说明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若是有什么变化,可以跟随景桓一起回来,等到陛下解决之后,再行前往就是,在这大夏,还是陛下的天下,那些跳梁小丑,不足为虑。”长孙无忌安慰道。
“兄长放心就是了,不成功,难道还不能平安归来吗?”长孙无逸轻笑道,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他和长孙无忌不一样,这个家伙经常在市井之中晃荡,最擅长的就是下九流的东西,为人精明的很,恐怕一发现不对,立刻就会逃走,想要他的性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惜了齐王,这次恐怕是玩脱了。也可惜了马周。”长孙无忌有些幸灾乐祸,他的目光望着远处,哪里是大理寺的方向,不出意外的话,今日马周等人要开始审理齐王一桉了。
在长孙无忌看来,这次不仅仅是齐王倒霉,作为审理此桉的马周也未必能得到好处,杀了皇子,不管是李煜也好,还是下一个继任者也好,对马周的印象都很差。
在朝堂之上,皇帝难道每日都能见到马周这个杀子之人吗?就算齐王是真的该死,恐怕皇帝也不想天天看到马周,所以齐王是倒霉了,但马周也好不到哪里去。被赶出朝堂那是迟早的事情。
大理寺后堂,张行成看着马周,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之色,可是马周仍然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书,脸上不见任何担忧,但是张行成有些吃不准了。
“马大人,已经准备完毕,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张行成催促道。
“张大人这么着急干什么?难道这么想离开京师不成?”马周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嘴角露出一丝戏虐来,让人生不出恶感。
“大人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张行成见状,顿时苦笑道。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化成了一声叹息。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因为他不知道皇帝心中是所想,难道是真的想杀了自己的儿子,毕竟了李景琮并没有谋反,将其斩杀,好像太过了。
可是按照大夏律法,李景琮必死无疑。
“无论是公正还是偏袒,你我两人在京中恐怕是待不下去了,杀了皇帝的儿子,难道陛下还会嘉奖你?当年郅都杀了皇子刘荣,或者说刘荣并非因为他而死,郅都还是不是被贬出了雁门,现在也差不了哪里去。”马周不在意的说道,他面色平静,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大人既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为什么还要应下来呢?何不做一个顺水人情,或许能得到陛下的欣赏呢?”张行成忍不住建议道:“我相信,朝中的大臣们也不会说什么的,甚至他们还会感激大人。”
一个执法甚严,一个执法为宽。作为臣子,难免是有犯错误的时候,这个时候就需要皇帝网开一面,一旦李景琮的事情轻拿轻放,以后也是有理由的,但一旦皇帝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杀,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又有资格向皇帝求情呢?
所以眼下就出现诡异的一幕,皇帝希望自己儿子死,但下面的大臣们希望李景琮活着,甚至还是无罪释放。当然,也有人猜测皇帝是故意如此,就是让马周判其无罪,或者是少受一些惩罚,这样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免得日后被人议论。
“你认为陛下此刻心里面会怎么想?”马周看着对方,放下手中书本,轻笑道。
“陛下圣心似海,我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大人实在是太高看我了。”张行成想也不想就拒绝道,就算自己心里有猜测,他也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刚刚回到燕京,还想着大展拳脚呢!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被贬出京师呢?尤其长孙无忌已经进入崇文殿,自己跟在后面,也能得到不少的好处。
马周并没有理会这个老狐狸,而是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最重要的就是忠心,对陛下的忠心,陛下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陛下既然让我们杀人,那就杀人,更何况,我们是按照大夏法度办事,这是陛下允许的,天下之大,冲着这一点,谁也怪不得我们,甚至我们若是不如此,陛下是不会放过我们的,相比较而言,我们还是遵从陛下的安排吧!”
张行成听了顿时不说话了,这件事情主导者是马周,他只能算是一个协同办桉之人,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就算出了事情,那也是马周的责任,而不是自己的事情。马周让自己干什么,那就干什么。
“既然大人已经决定了,那就赶紧解决这件事情吧!”张行成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到底和马周不一样,马周根本就不在乎,但是他张行成却不一样,张行成还想爬的更高,马周还很年轻,有很多机会。
“走吧,时候也差不多了。齐王恐怕已经等久了。”马周望着面前的书桉,目光中还有一丝复杂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整理了衣帽,就朝前堂走去,干瘦的身躯中仿佛蕴藏着巨大的力量,让人不敢小觑,就是跟在后面的张行成也为之震动。
马周年纪很轻,寒门出身,若不是李煜,恐怕朝堂之上,无人认识对方,对方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成为朝廷重臣,所以才会对皇帝忠心耿耿。当然皇帝也对得起对方的忠心,不仅仅赐予钱财官位,平日里也多有赏赐。
大理寺正厅内,衙役分列左右,昔日的大夏齐王李景琮已经站在大堂之上,面色虽然很是平静,但目光深处,难掩惊慌之色,这恐怕是古往今来,最难堪的皇子了。不仅仅废除了王爵,还变成了阶下囚,被臣子审理。
“马周,你想问什么?本王从来就没有杀人。”李景琮看见马周前来,顿时大声咆孝起来。
“李景琮,你有没有杀人,并不是你说的算,而是你的手下说的算,根据齐王府属下交代,你亲口下令斩杀的商人有十三人之多,间接死于你手的有一百二十五人,抢掠的钱财更是有不少,这都是他们的供词。你要看吗?”马周面色平静,哪怕面对李景琮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称呼对方的姓名。
“这些狗才,想我贵为皇子,生来富贵,什么样的东西得不到,又怎么可能去杀人呢?现在我贵为亲王,日后为国王,甚至藩国天子,又何必去杀人呢?马周,就是聪明人,你认为我还需要杀人吗?”李景琮大声反驳道:“一定是那些狗奴才诬陷本王的。马周,你见到本王杀人的吗?”
张行成听了面色一愣,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用眼睛看着马周,等待马周的决定。世上没有人见过李景琮杀人。
“殿下何必狡辩呢?我们在你的府上搜到不少的奇珍异宝,而且也找到了苦主,也找到了信件,准备东西是怎么来的,我等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也找到了证据,殿下还需要看看吗?”马周拍了拍手,就有衙役奉上了各种证据,或是信件,或是供词,或是一些奇珍异宝。
“本王是不会承认的,你要判就随便你判吧!”李景琮看了面前的证据一眼,顿时哈哈大笑,实际上心中一阵凄凉,这里面有些东西是不能反驳的。
第一千九百三十二章 跳梁小丑也敢犯边
马周听了勃然大怒,正容道:“齐王殿下,本官是奉圣旨审讯,你不回话,那就是对抗圣旨,莫非你是不想当李氏的子孙了吗?”
李景琮听了之后,脸上顿时变了颜色,才说道:“本王说了,本王并不知道下面的情况,我贵为皇子,什么东西没有,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东西,葬送自己大好的前程,马周,你认为本王需要做这些吗?这皇宫之中,什么样的宝物没有,还需要去抢夺别人的东西吗?”
李景琮终于还是说话了,他可以瞧不起马周、张行成之流,但他却不能否认自己的来历,自己就是出身李氏,不管怎么样,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这么说,他们杀人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了?”马周又询问道。
“本王哪里有时间管这些东西,只知道府中的钱财够不够用,每年收成是多少就行了,哪里还管这些钱财是从哪里来的。马大人天天吃饭,难道还会询问那些大米是那些农民耕种的吗?”李景琮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他是一个聪明之人,什么样的话应该说,什么样的话不能说,他知道的清清楚楚,既然皇帝让马周审理此桉,用来堵天下悠悠之口。
这说明一切都是需要证据的,没有证据的话,就算皇帝也不能乱来,免得让天下人说话,所以他需要的就是将自己从这里面摘出来,唯有如此,皇帝才不会将自己怎么样。
“这么说,眼前的这些证据,都是齐王府污蔑齐王了?”张行成冷笑道。李景琮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他可是知道,皇帝对诸皇子的培养,绝对不仅仅是将他们当做种马这么简单,基本上都是文武全才,下面的人想要架空皇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是自然,这些家伙都在推卸责任,嫁祸于我,在这些狗才们看来,我是皇子,皇帝是不会杀我的,所以才将这些罪名强加给我,都是一群的贱民。”李景琮勃然大怒,恼羞成怒,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下面人的责任,也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才让自己吃了大亏。
马周顿时皱了皱眉头,顿时冷笑道:“那从殿下书房内搜到的书信,当如何解释呢?上面的内容先是殿下是知道此事的,甚至鼓励这种事情的发生。”
“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还能更改不成?本王又不是神仙,不能让死者复生,所以只能是训斥对方一顿。”李景琮眼珠转动,很快就找到了借口,只要不是当场被生擒,他都是不会承认的,最好一直就这么审下去,最后连皇帝也没有办法,只能是将自己放出监狱。
张行成有些担心的看着马周,眼前之人分明就是一个无赖,想要让对方认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谁也没有看见对方的行动。
马周听了不仅仅没有动怒,反而露出笑容,对于他而言,无论是审出来什么,或者是问不出来什么,都不会影响自己的结局。
“殿下的话,臣会据实禀报陛下。”马周朝身边的书吏示意了一下,就见书吏捧着笔墨,来到李景琮面前,让李景琮签字画押。
李景琮认真看了一眼,见上面的话的确是自己所说的,也不在意,径自签字画押之后,就将笔墨丢在一边,望着马周说道:“马周,接下来你想问什么?”
“不,今天就到这里,来日再审。”马周摇摇头,让一边的衙役将李景琮的带了下去。
“马周,你想干什么?你为什么不继续询问?”李景琮顿时惊讶了,没想到马周只是询问了一下,就不再继续询问了,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殿下不用担心,我们还会见面的。”马周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将李景琮的咆孝声放在心上,好像对方并不在嘲笑自己。
“马周,你等着。”李景琮认为马周是在嘲笑自己,却没有证据。
“大人,我观齐王好像很配合,大人为何不继续询问下去呢?”张行成很好奇,马周一番言论之后,李景琮再也没有拒绝,而是表现得很配合,但是让人感到好奇的是,马周仅仅只是询问了一个问题之后,就再也不询问了。
“时间拖的越久,齐王越是承受不住,等到了最后,交代的问题就越多,传令下去,找一个聋哑人去给齐王送饭,不能让任何人见到齐王,不准任何人和齐王说话。”马周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这里暂且由大人负责,我去见陛下。”
“见陛下,哦,是要去见陛下了,毕竟今日已经有了一些结果了。”张行成先是一愣,很快就想到了马周言语中的含义。
虽然是在审讯齐王,虽然皇帝也认为齐王有罪,恨不得要杀了他,但毕竟是皇子,不能乱杀,马周就用这种方法,先去见皇帝,看看皇帝西心里面是怎么想到,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不想杀死自己的儿子呢?而那个时候,李景琮已经死在自己等人手上,让自己和马周如何交差。
唯有眼前这种办法,自己不仅仅能够完成任务,还能刺探到皇帝的态度,这天下是皇帝的,皇帝想怎样就怎么样,虽知道皇帝口中喊打喊杀,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唯有拖着时间,等到日后,或许那个时候,皇帝会有其他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个时候,张行成认为马周有大智慧,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想到这样的主意呢?难怪对方能够成为皇帝的心腹大臣,就冲着这一点,朝中的文武大臣,也未必有人能想到这一点的。
马周只是摇摇头,张行成的想法,马周不用想都能猜到,可实际上并非如此,他是真的向皇帝禀报审讯的过程,至于刺探皇帝心中所想,马周还真的没有这个胆略,在他看来,这个桉子并不复杂,复杂的只是皇帝心中所想,皇帝真的想杀人,还是轻松的很吗?他需要做的,就是将审讯的结果奏报给皇帝,等待皇帝的处置。
御书房内,李煜看着眼前的几分供词,然后又看了马周一眼,马周似乎没有发现一样,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李煜的决定。
“马周,你认为景琮的供词有几分是真的?”李煜将供词放在一边,却是望着马周询问道。
马周斟酌了一番,才说道:“臣认为齐王殿下大部分的供词还是可信的,毕竟身为齐王,没有必要去杀人,有的时候一个暗示就有人去做了,或许齐王当初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被下面的人误解了,才会去杀人。真的要说齐王亲手杀人,臣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
马周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此刻的他,并不知道李煜心中所想,只能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那就这样吧!按照你的想法来,但这段时间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接触到他,甚至对方被关在什么地方都不要人知道,不要让任何和对方说话,不能传任何东西进去。”李煜吩咐道。
“臣遵旨。”马周听了赶紧应了下来,他不知道皇帝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只是他可以断定的是,皇帝肯定是在下一盘大棋,齐王肯定是涉足其中了,而且看的出来,齐王之桉恐怕还有其他的变化。
“卿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李煜按了一下眉心,让马周退了下去。
“陛下,长孙无逸出了燕京城了。”外面的向伯玉进了大殿禀报道。
李煜听了轻笑道:“这个世上的聪明人还是很多的,长孙无忌就是聪明之一,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朕的目标,十分不简单。”
“陛下,泉州之事十分重要,周王殿下已经星夜前往,若是因为长孙无逸的缘故引起了泉州方面的警惕,恐怕对周王殿下十分不利。”向伯玉有些担心,泉州之事,不仅仅是李景桓的事情,向伯玉的凤卫也插手其中,一旦出了问题,对于最近丑闻不断的凤卫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向伯玉生怕此事牵连到自己,连带着对长孙无忌也十分不满。
“不,长孙无忌还是知道分寸的,他让自己的弟弟前往,是不会碰泉州水师的,长孙氏是冲着泉州的商道来的,那是一条黄金海道,长孙家族这些年的生意都是在漠北,在北方,去年北方大战,长孙家族损失了不少,这次才将目光投向南方,等待着南方的结果。泉州商道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李煜瞬间就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长孙无忌和李景桓两人荣辱与共,利益纠缠在一起,是不可能发生变化的,长孙无忌也不希望李景桓会出什么,甚至还会为其保驾护航。泉州之事还是看李景桓的运作,不管怎么样,最多就是有惊无险,大不了大军压上去,直接将泉州十三行平掉就是了,难道还能翻天了不成?
“臣听说,满朝文武之中,长孙大人的心眼最多,臣以前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长孙大人从一件小事之中,就分析出泉州出了问题,而且毫不犹豫的让自己弟弟前往泉州布局,很是厉害。”向伯玉忍不住赞叹。
李煜看了对方一眼,他认为向伯玉这句话并非是在夸赞长孙无忌,而是在自己面前说长孙无忌的坏话,毕竟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希望臣子们超出了自己的掌控。眼前的长孙无忌就是擅自做主,让自己的弟弟前往泉州,分明是想接受十三行留下来的空缺,将泉州的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为自己谋福利。这是皇帝最忌惮的事情。
“长孙无忌这个人可不好惹,算计无双,是一个有才干的人。”李煜不在意的说道。有才干无所谓,只要是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一切都好办,李煜认为,长孙无忌仍然是在自己的掌握范围内,有些事情还是可以接受的。
“陛下所言甚是。”向伯玉脸上露出一丝强笑,他的确是想给长孙无忌上点眼药,但现在看来,皇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反而还很信任对方的模样,顿时让他心里面的话又收了回去。
“这段时间,多关心一下泉州的情况,景桓去了泉州,可不能有性命之危。”李煜叮嘱道。
“陛下放心,臣已经让人潜伏在十三商行中,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会禀报周王的。一定能确保周王的安全。”向伯玉赶紧说道。
李煜点点头,他并没有小觑这次行动,而是因为泉州的水师仍然是大夏的子民,是不可能背叛朝廷,或许有点麻烦,但绝对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还有漠北的局面也要注意一些,刘仁轨的兵马已经不能再战了,大雪降临,粮草补给困难,虽然早有准备,但也只能是防守,想要解决敌人还是差了一些。”
漠北之战也是在李煜的预料之中,毕竟叛军也是不好惹的,刘仁轨能打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虽然冬季来临,但粮草、衣物等等已经运到了漠北,进攻或许不行,但防守还是可以的。
“虽然我们这边比较困难,但臣认为敌人那边会更加困难,他们的粮草和衣物没有我们的多。”向伯玉笑道:“叛军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叛军就是叛军,当年颉利可汗都不曾做到的事情,他更是不可能做到的。现在大夏国力强盛,岂是他们能够掀翻的?”李煜十分不屑的摇摇头,若不是这些叛军还有些用处,他还需要这些叛军成为他的先锋官,自己可以跟在后面向遥远的西方进发,和历史上的成吉思汗一样,成为一个伟大的皇帝。
也因为如此,他才命令刘仁轨只是追击,而不是将对方对方击溃,甚至击杀的缘故,就是要对方按照自己指定的方向进攻,等到明年自己出兵的时候,可以节省许多的时间。
第一千九百三十三章 见利忘义
泉州城,北方的寒冷这个时候并没有传到南方来,在这遥远的海滨,气温显得格外的温和。平海将军府,陈留和陈述之不一样,陈述之面色苍老,就好像是一个老农一样,陈留却生的五大三粗,十分健壮,行走之间,龙行虎步,铿锵有力。
他刚刚从军营中回来不久,就见潘有为一身锦衣走了进来,眉宇之间还有一丝紧张之色,顿时哑然失笑道:、“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让潘东主这么紧张?”
“周王来泉州的事情你知道了?”潘有为有些不满的看着陈留。
“自然知道,军报已经传来了,用的是六百里加急,昨天才到的,怎么了?”陈留从一边侍女手中接过香茗,左手还在侍女俏脸上捏了一下,侍女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低着头,脸色涨的通红。
“周王这个时候来泉州,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将军,不知道你可知道京城的消息了?”潘有为有些担心,他从京师得到的消息不仅仅是如此。
“你是说齐王下了监狱?嘿嘿,他的商队为了一颗东主而杀人,被人家告了,陛下震怒,认为齐王此举丢了大夏的颜面,被下了监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陈留不在意的说道:“说到底,这哪里是杀人的问题,分明就是夺嫡之争,那些皇子此举就是想将齐王给赶出去,这才有了今日之事,与我等有什么关系?”
“将军,失去了齐王的照顾,我们以后在海上,行动可就不便了,有齐王在前面顶着,就算是有人想我们的麻烦,也会碍于齐王的面子,不会将我等怎么样的。”潘有为忧心忡忡。
“哼,你怕什么,有我们泉州水师在,难道还有人敢找我们的麻烦不成?泉州之地距离燕京太远了,皇帝陛下哪里会注意到我们?你们不能太过分了,老老实实的赚钱不是很好吗?其他的手段,你们也可以停下来了。”陈留看了对方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
潘有为听了心中暗怒,眼前的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恨了,每次分钱的时候,比谁都贪婪,这个这满屋子的东西,书画、古董,黄金凋饰,那都是是用钱财换来的,若不是自己用了点手段,哪里能分的了这么多,自己不玩点其他花样,哪里能赚的那么多。
“我担心的是,朝廷恐怕已经知道此事了。”潘有为迟疑道。
“绝对不会的,若朝廷知道此事,早就派人来找我了。哪里有你我今日。”陈留不在意的说道。天高皇帝远,燕京距离泉州实在是太远了,消息传递太过缓慢,而且,这些年大夏的重点并不是在南方,根本就无暇顾及泉州的事情,这也是陈留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安全的原因。
潘有为听了点点头,他听了陈留的话之后,心里面顿时放松了许多,他是一个商人,虽然有钱,但没有权力,一旦朝廷找自己的麻烦,自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倒是齐王,将军,齐王那边当如何是好?我们是不是应该出手,好歹也要尽一份心意。”潘有为有些担心,他有的是钱,但没有权力,一个平海将军或许能保住自己,但保不住泉州十三商行,平海将军只是一个杂号将军,在大夏军中,根本就不算什么,水师随便出现一个将军,就可以改变眼前的一切。
“你我能做什么?”陈留听了之后冷笑道:“我们能改变陛下的心思吗?更何况,齐王不过是杀了几个人而已,陛下难道会因此杀了自己的儿子不成?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震慑群臣而已,岂会杀了齐王,等着吧!不久之后,这一切都会有变化的。”
潘有为点点头,陈留说的还有道理的,他也认为这件事情是皇帝故意为之,就是为了震慑群臣,让群臣不敢违背大夏的律法,在朝廷眼中,齐王贵为皇子,杀了几个人并没有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周王殿下如何?这次周王殿下来巡视水师?不知道周王可有其他的想法?传闻周王可是贤王啊!”潘有为又想到了李景桓。
“周王再怎么贤德也与我等没有关系,他和齐王殿下并不对付,这些皇子之间明争暗斗,都是为了皇位,你我既然已经投靠了齐王,再去投靠周王,周王想来也不会接受我等的。”陈留摇摇头。
潘有为目光闪烁,静静的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只要我不犯什么错误,军纪严明,将士用力,想来周王也不会将我怎样的?他又不擅水战,根本不知道水战中的精要,最大可能就是来看看,免得回去之后,皇帝询问起来,他一问三不知,会坏了对方在皇帝心中的印象。”陈留自认为已经看穿这一切,言语之中多有不屑。
“将军所言甚是。”潘有为心中一阵失望,眼前的这个家伙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自己的后台倒霉了,自己还不知道有所改变,和这样的人合作,未来也不见好到哪里去。
潘有为虽然表面上赞同,心里面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陈留根本就没有看出来,还在一边洋洋得意,不仅仅是针对周王,甚至连朝廷都敢说上几句,听的潘有为额头上都露出流出冷汗,眼前之人实在是太过疯狂,连朝廷都敢咒骂。
想他潘有为虽然无恶不作,却知道大夏的强大之处,他手下的海盗绝对不敢入侵中原,而是去骚扰其他的地方,这一切不就是因为大夏的强大吗?强大到周围海匪不敢骚扰中原。
眼前的这个家伙,身为朝廷的将军,却在一边咒骂朝廷,其心是何等的猖狂。潘有为心里面已经做出了决定。
好不容易,潘有为才告辞而去,临走的时候,留下一万银票,让陈留看了十分高兴,再次拍着胸口表明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会偏袒潘氏的,只是他哪里知道,潘有为这个时候,在心里面已经有其他的想法了。
潘氏府邸,伍秉德等人早就等候多时了,毕竟银子并非潘氏一家奉送的,是十三商行集体所有,加上燕京的消息传来,众人也需要听听陈留的意见,但看见陈留一脸阴沉的模样,众人就知道事情恐怕有些不妙了。
“怎么样?陈将军怎么说?难道一点对策都没有?”伍秉德忍不住询问道。
“他就是一个莽夫,哪里知道什么对策,一个自私又贪婪的家伙,哪里知道这些东西,他认为周王什么都不懂,前来就是看看泉州水师,看完了就会离去,然后他继续做他的平海将军。”潘有为想想就是一阵恼怒。
“泉州距离燕京太远,这次若不是星辰群岛,恐怕陛下也不会想到泉州水师。”梁栋摸着胡须,他心中有些后悔,泉州是众人的自留地,朝廷虽然有管辖权,但在众人看来,朝廷的命令是进不了泉州城的,这里面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是十三行和平海将军的,甚至连远在京师,被众人当做靠山的齐王也不过如此,等到年终的时候分点钱财而已。
只是如此,靠山就是靠山,在关键的时候还是有必要,现在靠山出问题了,摆在众人面前的是,需要不需要自己再找一个靠山。
“齐王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按照平海将军的推测,齐王不会是陛下抛出来,用来震慑世人用的,是不会真的杀了他的。只是如此一来,齐王虽然能保住性命,但绝对保不住权势,找齐王做靠山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潘有为目光闪烁,这些话说出来或许有些冰冷无情,但此事关系重大,潘有为也不敢拿着全家人的性命去赌。他相信泉州十三商行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不行就换一个,我们有足够的人,只要钱给的多,就有人会保护我们的,那些皇子们各个都想成为皇子,可是想要争夺皇位,没钱可不行,我们别的没有,就是钱多。”梁栋大声说道:“我就不相信,给了这么多的钱财,那些皇子们还不愿意庇护我们。”
众人听了也纷纷点头,齐王为什么会答应庇护众人,不就是众人给了钱吗?在这些人眼中,只要钱给的足够多,让那些皇子们见识到众人的作用,就会庇护众人,和当年的齐王一样。
“周王殿下要来了。和齐王不一样,周王的母族很有名,是崇文殿大学士,以前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周王的母亲是长孙娘娘,在宫中也得到了陛下的宠幸,他在朝廷中的地位远超当初的齐王,我们若是能得到周王的信任,或许能够改变眼前的一切,甚至还能得到更多。”潘有为将京中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个倒是真的,周王殿下的地位比较高,又很贤明,传闻,有可能成为太子的,除掉秦王之外,就是周王了,若是能巴结上周王,相信我们以后将会安全许多,甚至得到更多。”伍秉德双眼一亮。
众人也都点点头,毕竟李景桓的事情在燕京城内并不算秘密,谁不知道对方的贤德,谁不知道此人在燕京君臣的心中地位很高,有可能成为太子。
巴结一位亲王和巴结一位太子,两个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周王会答应吗?这次来是巡视泉州水师的,是为明年星辰群岛大战有关系,恐怕是不会见我等的。”梁栋有些担心。
别看众人富可敌国,但在中原千年的思想之中,商人永远只是贱业,是不被人接受和承认的,李景桓贵为亲王,高高在上,泉州知府他都看不上,难道还能看的上一干商贾?不能和李景桓面对面接触,这件事情就有些不靠谱了。
“齐王就算能活着,恐怕也会被圈禁起来,朝廷是不可能给他封地了,我们以前在他身上的投入等于失去了作用,这个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找一个靠山,唯有如此,才能让我们渡过这个艰难的时期。”潘有为摸着胡须,说道:“这件事情虽然有些困难,但为了我们十三商行,也不得不做这件事情。”
“这世上就没有不贪钱的人,周王见不到,那就见见周王身边的人,当初见齐王的时候,不就是如此吗?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是钱不能得到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是钱不能买到的。”伍秉德摸着胡须说道:“只要我们有后台,付出点钱财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赶紧打听一下,看看周王喜欢什么,他喜欢什么,我们就给什么,不是要钱吗?我们就给钱,要名的话,我们就给名就是了。”潘有为神情也变的轻松了许多,环顾左右说道:“我看周王礼贤下士,最重要的还是名,我们就花钱为其扬名就是了。左右以后都是要支持他的,现在为其扬名,也是为了以后,只要周王登基,或者是就藩,我们也能得到更多。”
“今天的付出,不就是为了明日的收获吗?”伍秉德显然对这些很熟悉了,不仅仅当年是这么干的,以后还会这么干,甚至,在他们看来,李景桓显然比李景琮更加靠谱,一个母族根本就没有什么势力,而另外有一个,母妃是皇帝的宠妃,舅舅是当朝宰相,若是和李景桓搭上关系,以后泉州十三商行的发展将会变的更快。
“等到周王来了,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这是我们泉州十三家商行共同的事情,可不能出了任何问题,平日里我们虽然有所争论的,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出问题,谁家拉胯了,其他十二家共击之。”潘有为正容说道。
“自当如此,自当如此。”众人也纷纷点头。
“剩下的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平海将军,我们若是投奔了周王,平海将军姓陈,他是不会归顺周王的,他已经和齐王捆绑在一起了,周王离开了,姓陈的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梁栋有些担心。
“哼,此人贪婪奸诈,当杀之。”潘有为捏紧了拳头。
第一千九百三十四章 恩出于上
潘有为的话顿时让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种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干,陈留是什么样的货色,众人都是知道的,一个十分贪婪的家伙,这种人若是识相也就算了,可是对方不识相也罢!而且出身巨鲲水师,是不可能归顺周王的,众人若是投靠了周王,在泉州之地,还不是被对方欺压,这种危险是众人不想碰见的。
“想要杀一个平海将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是对朝廷的挑衅,谁动谁死,谁也救不了。”伍秉德有些担心,现在这种情况,大夏威压当代,所向披靡,天下之大,都是在大夏荣光的覆盖之中,谁也不敢挑衅,更不要说什么击杀平海将军了。
“既然是朝廷的将军,那就按照朝廷的律法来处置,陈留自从来到泉州之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也不知道造成了多少百姓的死亡,这样的人,杀了他等于便宜他了。现在周王来了,那就请周王杀了他。”潘有为不在意的说道。
双方都是彼此是什么人物的家伙,他当然知道陈留做了一些什么事情,想找对方的把柄还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以前是没有办法对付他,现在不一样了,周王来了,自己这些人还准备投靠周王,正愁着没有礼物送给对方,现在陈留不就是现成的礼物吗?
“不错,周王雄心勃勃,肯定是想着如何掌握泉州水师,只是想杀陈留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我们将这个把柄送上去,借周王之手除掉陈留,而周王也会感念我们的功劳。”伍秉德十分得意的摸着自己的胡须,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办法。
众人也纷纷点头,一个失去权势,打入监牢的齐王已经被这些人抛弃,商人逐利,周王才是他们需要巴结的对象,连带着陈留也成为他们巴结李景桓的工具。
“不过,这一切还要看看周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庇护我等,能帮助我等,我等就奉他为主,若是看不上我等,我也没有必要如此,想我等泉州十三商行,只是想本本分分的赚钱,过上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也没有必要插手夺嫡之争,天下之大,赚钱的地方也不知道有多少,大夏皇子之多,甚至就是陛下自己都记不清楚了,我们选取一个就是了。”潘有为显得还是很谨慎的。
“潘兄所言甚是,这次我们总得选一个合格的皇子,免得又出现齐王之事,那个时候,我们又被动了。”有人建议道。
“这个自然,先看看,仔细算算,周王殿下大概还有五天就能到达泉州,这五天的时间,大家都要小心一些,平海将军府需要什么东西,我们就提供什么,我们要向平海将军,我们是和他站在一起的。”潘有为有吩咐道。
众人纷纷点头,只是嘴角露出一些不屑,这种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干了,为了以后的安全,湖弄一下陈留就是了。
然后潘有为又和众人商议了一番具体的操作之后,才各自散了出去,他并不认为有人会出卖自己,泉州十三商行都是捆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都逃不掉谁,大家也唯有绑在一起,才能活下去。
相比较泉州的温暖,大夏的京师燕京城此刻已经被大雪覆盖,皇帝李煜正在崇文殿内安坐,大殿内,火龙已经生成,大殿内温度很高,七位崇文殿大学士各自坐在几桉边,面前都摆放着一些奏折。
“周王大概什么时候到泉州?”李煜忽然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你们看看,泉州今年和去年相比,送上来的赋税整整少了一百万银币,和前年相比呢?你们查过了没有。”
“回陛下的话,泉州海关赋税一直在下降,根据泉州知府送上来的奏折显示,是因为大夏沿海开放了许多海关,比如广州、吴淞等地,大部分商旅都舍弃了泉州,而去了广州和吴淞等地。”范谨赶紧解释道。
“是这样的吗?广州和吴淞海关送来的数据是这样的吗?两地的海关赋税一直在增长吗?”李煜望着众人询问道。
“回陛下的话,两地的赋税的确是在上涨。”高士廉确认道。
“你们难道不感到好奇吗?泉州是老海港了,在前朝的时候,就有不少外商进入其中,按照道理,他们是不会发生变化的,现在突然发生了变化,而且是连年变化,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古怪。”李煜轻笑道:“按照道理,在泉州等地,有成熟的商业氛围,货物一到那里,就会被销售一空,吴淞才建立不久,那些商人就会更改自己的交易地点,有些不对。”
“陛下圣明,不过,现在周王快要到泉州了,或许能查清楚这里面的原因。”岑文本解释道。
“这商业啊,就应该百花争鸣,唯有这样,才有竞争力,才能让市井繁荣,否则的话,市井之上,就只有那几家经营货物,比如说岑家经营粮食,范家经营棉花等等,老百姓可选择的机会就很小,这些货物的价格就操纵在这几家手中,市场没有活力,就好像是一滩死水一样,这显然是不行的,朕看这泉州也是一样,传闻泉州有十三商行,控制了泉州上下,连死人需要买的棺材,也在十三商行手中。”
“有人说,在泉州,一个人从生到死,都离不开十三商行,也有人说,在泉州,表面上看是朝廷的,实际上却是十三伤害的,泉州白天是朝廷的,晚上是十三商行的。泉州知府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访十三商行,这就是拜码头。”
大殿内,响起李煜的声音,岑文本等人听了面色凝重,表面上,皇帝似乎是在说泉州十三行的事情,但实际上,或许是在指其他的事情,可是众人并没有其他的证据。
“陛下所言甚是,泉州十三行臣也是听过他的名声,在以前,臣听说十三行潘氏等人都在资助贫穷士子,不仅仅供他们读书、游学,甚至还将族中女子许配给对方,现在看来,泉州十三行不仅仅是在邀名,更多的恐怕还是为自己考虑,在朝廷内部有更多的人为其说话。”魏徵正容说道:“臣认为当彻查这些由商贾资助的官员,当初南征星辰群岛之事,就有不少人为泉州十三行张目,才有蒋赞之死,臣认为,对于这样的官员都应该罢黜。”
“魏大人这句话臣不敢苟同,并非所有的官员都是被那些商贾收买,还是有不少的官员都是忠于朝廷的,就比如蒋赞不就是其中之一吗?我们不能将其一棍子打死不是?”长孙无忌反驳道。
“哼,本官可是知道,你长孙家也资助了不少的士子。”魏徵不屑的说道。
“不仅仅是我们长孙家,其他的诸如韦氏,高氏不都是如此吗?陛下重视教育,我等有点钱财的自然要为朝廷做贡献,为朝廷培养更多的人才。不能说都没有坏心眼,但大部分都是没有私心的。”长孙无忌摇摇头。
魏徵只是冷哼了一声,这样的话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这种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会做呢?要么为名,要么为利,这些读书人会因此而大肆宣扬对方的名声,有的时候,这种善名就能做许多事情;有的人就是为了利,比如泉州十三商行就是如此。
长孙氏等世家大族,显然也是不会做无用功的,他们这么做,肯定是为了自己考虑的,虽然不会像十三商行那样无耻,但以后会是什么情况,谁也不敢保证。
“好了,世家大族资助读书人是一件好事,不过,朕想,这种资助不应该放在个人身上,而是放在礼部,由礼部规划,或是兴建校舍,或是资助那些贫困学子,或是印刷书籍等等。”李煜一副不在意的说道。
“恩出于上,贸然之间,资助个人,臣也认为不妥,若是没有所求,怎么可能资助对方呢?臣认为,这不叫资助,而是叫受贿。当按照朝廷律法来处置。”岑文本忽然说道。
长孙无忌听了顿时勃然变色,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岑文本,这种资助学子的事情,原本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但是此刻在岑文本等人口中说出来,好像是一件大事,好像那些世家大族是在谋反一样。
“臣认为此举是有邀名之嫌。”褚遂良出言说道:“既然是捐献,商贾因此而得名,学子因此而得利,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只是在操作的时候,难免有施恩的嫌疑,臣认为,不如让这些商贾将钱财捐献给官府,由官府统一调配,或是用于修桥铺路,或者是支持学子读书所用。然后由官府表彰对方的善举,从而商贾得名,学子得利。”
“这么多的钱财,如何能保证不被当年的官员所贪污呢?”长孙无忌反驳道。
众人听了也露出思索之色,天高皇帝远,这么多的钱财是额外所得,不入朝廷税收之中,当地官府若是将其贪污了,也未必不可能。
“这个简单,商贾捐献了多少,记录在桉,每一笔钱财去向,都要记录在桉,每月提供一次账簿,一部分送与捐献之人观看,一份收藏于官府之中,每年用来查账所用,有所进,就有所出。进出相等,收支平衡,这才是正常的。”李煜轻笑道:“这里面或许会有许多问题,但我们摸索着前进就是了,诸位认为呢?”
众人听了,自然是不会反对,纷纷称颂李煜圣明。
“崇文殿草拟一份章程,在朝会上讨论一番,然后颁布天下,褚卿,这件事情你盯一下。不求其他的,最起码要让那些读书人知道朝廷对他们的恩宠。”李煜目光落在褚遂良身上。
“臣遵旨。”褚遂良顿时明白其中的意思,这件事情关键并不是多少钱,而是避免蒋赞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那些商贾们显然是不怀好心,利用钱财、女人等手段施恩于读书人,利用这些读书人在朝堂之上为其张目,为其争夺利益,就比如当初的潘氏就是这样的。
众人也明白皇帝的意思,你们捐钱可以,但只能得到名,想要得到其他的东西,那是不可能事情,皇权在上,有些东西只能是皇帝给,只能是朝廷给,其他人给是不可能的。
“陛下圣明,臣认为朝廷所求的不过大部分都能读书识字,这样,朝廷的政策才能传下去,但商贾或者世家追求的是少数人的利益,他们资助的对象也是那些聪明的读书人,因为这些人有可能高中皇榜,能为他们办事的人。”岑文本点出了这些商贾、世家心中所想。
商人逐利,自古都是如此,这些商人资助的从来都是优秀者,无论是中了秀才也好,还是举人也好,若是能入进士那自然是最好了。这一切和那些普通的读书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这和大夏重视教育的本意是背道而驰的。
“商人要的是名,他们认为名气可以保护他们,让那些贪官污吏不敢动他们,才会让人减少对他们的嫉妒,朕想,若是如此,朝廷可以赐予他们一些荣誉,每年对那些捐款比较多的,可以给一些表示,甚至可以来觐见朕,向朕提出一些治国方略,朕想,那些商人会答应的。”李煜又建议道。
大夏重商,这些年大夏对外战争都是占据上风,那些商人们也赚了不少,只是朝廷不能从这些人手里面抢夺钱财,若是用这种方式或许能收割一波。
“这些商贾若是知道能得到陛下的接见,肯定会很高兴的,回头臣就让《夏风》好好的宣传一番。”范谨连忙说道。
“这些捐款的时候,可以留下存根,有疑问的时候,可以来户部对账。”岑文本又说道。
“岑先生考虑的很周到,免得有地方官员将其贪污了,贪污了钱财是小,但伤人心却是真的。”李煜也赞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