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 父子
李景睿想到这里,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对岑文本说道:“大概也是如此,否则的话,征兵的时候,也不会有如此苛刻的条件了。”
“是啊!而且还需要新兵,不是老兵,只是老臣不知道陛下接下来的行动。”岑文本苦笑道:“而且每次知道陛下有大的行动,就会头疼,毕竟这将牺牲大量的钱粮。”
每次远征就意味着大量的钱粮支出,大夏虽然占据了南方半岛,粮食方面是没有什么问题,但粮草周转也是一个技术活,尤其是路途遥远,消耗的将会更多。往往十石粮食运到目的地,只有一石的情况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的。
大夏现在的情况,几乎就是冲着战争去的。索性的是,李煜还是比较理性的,在征调中原兵马的同时,异族士兵占据了半数,大夏士兵在国外,军纪方面堪忧,这也激起了将士们对战争的渴望。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次远征设置这么多的条件,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么说,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准备了,不然的话,到时候父皇真的做出了决定,我们就会手忙脚乱多了。”李景睿这个时候已经将魏徵的事情放在一边了,相对于自己的地位,魏徵并不算什么。
“未雨绸缪,自然是不错的。但,殿下,你真的做好了准备吗?”岑文本目光闪烁,好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李景睿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岑文本言语中的意思,分明就是为皇帝远征之后的事情,按照皇帝现在的布局,这次远征时间恐怕超过了两年以上的时间,让一个储君监国两年以上,这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必定会引起朝野局势的变化。
“父皇虽然在远征,但我相信,这次远征和以往不一样。而且我能有什么准备呢?只能跟随父皇的决定而改变,别看我现在是储君,可是储君和亲王之间的关系,还不是全凭父皇一句话吗?”李景睿摇摇头,处在他这个位子上,如履薄冰,生怕自己的位置再次被人拉下来,下面的兄弟可是不少啊!
这次选秀之后,皇子们都已经成年,到底是到封地上去,还是留在国内,这些都会出现新的变化,而空气转球的出现也将出现问题。
“殿下放心,陛下英明神武,肯定会妥善安排的,贸然更换储君,会引起朝局震荡,这件事情,相信陛下不会做的,殿下现在需要就是稳,只要稳住了朝局,一切都好办。”岑文本很有把握的分析道。
“广备攻城作那边是什么情况,可有什么进展?”李景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殿下,哪里有那么快,这才多长时间,臣相信,恐怕就是陛下回来指导一番,也不可能这么快实现的。”岑文本想了想,忽然低声说道:“殿下,这或许就是陛下的一个梦想,或者是,想要实现的话十分困难。”
李景睿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相信,这件事情除掉自己在打听之外,自己的那些兄弟们也是在打听这件事情。事情没有什么进展,反而是一个好消息。
“父皇英明神武,这件事情未必是一个梦想,最起码,我感觉到这件事情还是有点希望的,只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而已。”李景睿说着脸上笑容更多了。
岑文本也感受到李景睿心情,脸上也露出喜色,说道:“殿下,不知道您可看到了崔敦礼的奏折,他在上面弹劾了刘仁轨。”
李景睿点点头,说道:“我不仅仅看到对方的奏折,还听到他心里面所说的话了,只是我不明白,崔敦礼可和刘仁轨两人都是同年,而是都受到了父皇的信赖,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这是他心里面所想吗?”
岑文本听了一阵轻笑,然后才摇头,说道:“这或是他心中所想,但更重要的还是利益,崔氏商队纵横草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而这次刘仁轨大军横扫,损害了崔氏的利益,这才是他弹劾刘仁轨的主要原因。”
“不是说崔敦礼是一个君子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传扬出去了,会影响他的官声啊!”李景睿听了顿时有些惊讶,太仆寺五杰可是李煜留给自己的班底,平日里李景睿和这五人也多有接触,除掉马周之外,他对这个崔敦礼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没想到,对方也会有一天,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对同僚下手,若仅仅是如此,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件事情还牵扯到朝廷用兵方略,这可是大事,这让李景睿有些不满。
“殿下,世人相交相杀,最终都是利益,刘仁轨若是下来了,一方面可以暂时压一下刘仁轨上升的时间,第二就是为崔氏报仇了,这第三吗?殿下,若刘仁轨被召回京师,何人执掌北境兵马?”岑文本轻笑道。
“自然是驸马都尉了。”李景睿脱口而出,瞬间就明白了岑文本言语中的意思,秦怀玉是驸马,执掌北境兵马,一旦立下了战功,皇家颜面上也好看一些。
“在崔敦礼或者是崔氏看来,这是一举两得事情,根本就不曾考虑到刘仁轨心中所想,更是没有想过,殿下心里面会怎么想的。”岑文本点点头。
“这么多年了,父皇多次打压世家大族,就是因为这些世家大族就是一群蛀虫,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十分可恶。”李景睿心中十分恼火。
“殿下,这点陛下早就看出来了,世家大族又能如何,只要刘仁轨完成了任务,其他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岑文本劝慰道。
他实际上是在劝慰李景睿,世上的事情哪里会那么简单,并非只有黑与白,朝中那么多的御史言官弹劾刘仁轨,难道皇帝就没有看出来吗?皇帝看出来了,但他更加知道,现在更换北境大将所产生的后果,更加知道,这件事情刘仁轨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错误。
“先生是让我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吗?”李景睿是何等聪明,瞬间明白岑文本想告诉自己什么。
“陛下这些年虽然是在打压世家大族,但是世家大族真的被打压下去了吗?实际上并非如此,千百年来的格局哪里会突然发生变化,也就是因为陛下在,这些世家大族才不敢出面的,但臣敢断定,陛下有朝一日不在了,这些世家大族肯定会重新站起来。”
“殿下以后要主宰乾坤,手下不仅仅要有马周这样的寒门子弟,也是需要有崔敦礼这样世家大族,陛下开科举,占据榜首的仍然是世家大族,寒门子弟想要出头,还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看看这满朝文武之中,身着紫衣的人多是出身世家大族,一个崔敦礼不算什么,但臣担心的是无数个崔敦礼,殿下到时候将无人可用。”
岑文本正容说道。他一脸的严肃,显然这件事情很重要。
李景睿点点头,眼下朝中的世家子弟还是有不少的,只是和以前有所不同的是,这些世家子弟现在老实了许多,最起码是在规则范围内办事,不会像前朝那样的嚣张,但不能否认的是,这些世家大族还是很厉害的,占据了大夏许多资源。
按照他眼前的作风,一切都是按照朝廷法度办事,但在某种程度上,是倾向于寒门子弟的,和李景智、李景桓是有着很大区别,这两人和世家大族走的很近。
岑文本这是在劝说自己做出改变,稍微向世家大族那边倾斜,用来换取世家大族的支持。这让李景睿心中有些迟疑,因为他不知道皇帝心中所想,这点从他宫中的嫔妃就知道,太子妃是岑文本的女儿,而侧妃是谢映登的女儿。
一个是跟随皇帝多年的肱骨之臣,一个是皇帝的结义兄长,没有世家之女,也没有出身寒门的女子,现在建议李景睿更改自己的政治主张,这让李景睿陷入迟疑之中。
“殿下,以前有陛下坐镇,故而世家很老实,但陛下一旦远征,朝野上下失去了陛下的弹压,殿下能掌权吗?能稳定朝局吗?”岑文本劝解道:“到时候还是需要世家的支持。”
局势发生了变化,有些政策自然是有变化的。
不得不说,岑文本对李景睿是掏心挖肺,将自己的政治经验传授给李景睿,毕竟,在未来某段时间内,李景睿将会面临着考验,而且,面临的局势将会更加的凶险,没有皇帝镇守的中原,短时间内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皇帝一旦远征,事情就变的不一样了。
亲近世家,维持朝局稳定,这个决定可不好下,因为他知道李煜是不喜欢世家的,一直在压制着世家的权利,或是分割,或是瓦解,甚至诛杀这些世家大族,这才让天下恢复了正常,在大夏,那些世家大族在根本上受到了压制。李景睿不想让自己的仁慈,给了这些世家发展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自己的本领有限,没有把握震慑那些世家大族,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彻底将这些世家大族击溃,扫荡的干干净净,唯有如此,才能将保住江山的稳定,让自己十分安全的继承皇位。
但岑文本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稍微向世家倾斜一些,让世家都支持自己,这样的位置也能稳定下来,李景智和李景桓两人都得到世家都支持,不就是因为两人亲近世家,给了世家大族的希望,才会得到世家的支持。
他相信,自己只要稍微露出一点动静,这些世家大族肯定也会支持自己,李景智和李景桓那边的世家大族将会减少许多。
“岳父,这件事情,我还要考虑一下。”李景睿想了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世家大族就是一把利刃,在伤害敌人的同时,也有可能伤害自己,前朝的情况,岳父应该知道的很清楚。这些人稍微给点颜色,就会膨胀起来,他们都是很贪婪的,让他们发展起来,我大夏朝廷肯定会受到影响。”
李景睿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在岑文本提出想法的时候,自己也会综合考虑一番,岑文本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之色,反而心里面很高兴。
坤宁宫,杨若曦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劝说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父皇呢?儿子有困难了,问问自己的父亲,难道会有什么问题吗?你小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就会问你的父皇,怎么,现在长大了,这些事情就忘记了?”
李景睿听了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尴尬之色,顿时苦笑道:“小时候,儿臣只是一个皇子,有什么不懂的自然是问父皇,但现在孩儿已经长大了,而且还是储君,那些兄弟们正在下面看着我呢!儿臣若是犯了错误,在就会被朝野议论。而且。”
“而且,你怕自己问了,会让你的父皇失望,让你的父皇生气?进而会影响你的地位?”杨若曦忍不住打趣道。
“母后明鉴。”李景睿苦笑道:“儿臣虽然是储君,可是被废不过父皇一念之间,所以做事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漏洞,也不敢有任何让父皇不满意的地方。”
杨若曦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实际上,哪里有那么重要,不过是做好你自己而已,你父皇高高在上,你认为他缺少的是什么,不是权力,是一个儿子,一个听话的儿子,你们不仅仅是君臣,更是父子。儿子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问自己的父亲,这有问题吗?”
杨若曦的话,就好像是一道霹雳一样,噼开了看李景睿眼前的重重迷雾,让他见到了另外一片天地,是啊!儿子有问题,问自己的老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可是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想到呢?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不仅仅是自己如此,就是自己的那些兄弟也是这样。
“母后教诲,儿臣明白了。”李景睿大喜。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 猎人和猎物
逻些城,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城下的壕沟,现在城下的壕沟距离城墙已经不到六十步,已经是非常的近了,百步之内就是弓弩射杀的范围。六十步是什么概念,任何士兵,只要张弓搭箭,就能射杀一个敌人。
然而,在现场被吐蕃人射杀的士兵比较少,相反,被大夏人射中的士兵却很多,这些敌人躲在沟壑里,稍不留神,就会有利箭飞来,将射杀。
让李勣心烦气躁的是,敌人的沟壑已经越来越近了,可是到现在仍然没有发现敌人这么做的真正含义是什么,除掉四门之外,沟壑相连。
原本认为这是敌人在关键时候,用掉调兵的,或者是用来挖地道,从地道攻入城中,然而,他发现敌人若仅仅只是挖地道进攻,这个时候,早就挖到城墙下面了,绝对不会浪费时间,挖这么多的沟壑,这下让他感到迟疑了。
沟壑缓缓靠近城墙,李勣就感觉到自己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每天准时出现在城墙上,用来激励军心,然而,这个时候,他发现事情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面对沟壑,不仅仅自己心中恐慌,就是下面的士兵也是如此,他们也在议论眼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敌人到底是玩什么花样。
“懋功,你说苏定方这是在干什么?要进攻就进攻,我们也不怕什么,他这一套在玩什么,打也不打,退也不退,这,这,到底是什么手段?”李守素上了城墙,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看了你的样子,我倒是知道了一些,他这么做,就是让我们着急,让我们恐慌,现在看来,恐怕事情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我们是真的恐慌了。”李勣顿时苦笑道。
“恐慌?”李守素面色一变,他扫了四周一眼,发现事情可不就是这样的吗?不仅仅是自己紧张,就是身边的士兵不也是如此吗?脸上都透着紧张的模样,生怕有一支利箭会在这个时候射出来,要了自己的性命。“为何会这样?”李守素忍不住询问道:“这个苏定方认为这样,我们就会失败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恐慌又能如何?最后发起进攻的仍然是人?难道他挖这些沟渠,就能摧毁我们的城墙不成?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李勣听了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思索之色。李守素虽然是在抱怨,但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管现在是什么样的手段,最后的结果,就是摧毁自己的城墙,和自己发生决战。
所以不管对方想干什么,只要自己不乱,敌人就不能将自己如何,最后的结果还是双方在城墙上厮杀,这一点是改变并不了的。
“来人,准备一些酒菜,本将军要和李大人在城墙上小酌几杯,看看城下的敌人挖沟。”李勣自认为自己想清楚了,当下就让人准备了酒菜,邀请李守素在城墙上喝酒。
“懋功,这莫非有什么讲究不成?”李守素端着酒杯,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你我两人坐观敌人在城下挖土,也当做一个乐子。”李勣笑呵呵的招呼道。
李守素想了想,最后也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就当一个乐子,我倒要看看,这苏定方是如何攻下逻些城的,不正经攻城,只知道玩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难道这样就能攻下逻些城不成?我逻些城是何等的坚固,岂是一般的手段可以攻下来的。”
李守素的声音很大,大的连周围的士兵都能听见,那些士兵见李勣和李守素两人都在喝酒,一副风轻云澹的模样,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脸上的紧张和烦躁也消失的不见踪迹,甚至有些胆大的士兵,还张弓搭箭,想大夏士兵射出手中的利箭,或是指指点点,模样十分轻松。
城墙之下,尉迟恭和程咬金两人骑着战马,领着亲卫在巡视阵地,两人手执千里镜,看着城墙上的敌人,眉宇之间多了一些紧张。
“哎,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再这样下去,下面的将士们可是要骂娘了,大家居然出来做苦力,这进攻也不是,不进攻也不是,就这样挖土不成?朝中的那些文官们若是问起来,西征大军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拿下逻些,我们该怎么回答?说我们都是在挖沟?还不被那些文官们给骂死了?”程咬金有些着急了。
“不如此,你想怎么回答?”尉迟恭冷着脸,冷笑道:“告诉他们,我们这边每天因为攻城死了多少人,而且,还没有攻上城墙,你说,那个时候,那些文官们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程咬金听了心中更加郁闷了,前面一个观点还好一些,毕竟损失的只是粮草,后面损失的是人,每个士兵一旦战死,朝廷就要给予大量的抚恤金,还要照顾他的家小,损失更多。
“但是也不能这样拖着啊!每天消耗的粮草可一个大数字啊!我可是听说了,杨弘礼在巴蜀可是叫嚣的很厉害。”程咬金眼珠转动。
“他叫嚣?有什么用?败军之将,连柴绍都打不过,若不是他,今年我们根本不需要再次出征,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将逻些城拿下来了,这都是他的无能造成的,这样无能的人,还居然在后方叫嚣,他难道不应该感谢陛下的不弃之恩吗?”尉迟恭大声说道。声音之中蕴藏着一丝不屑。
虽然言语之中多是攻击杨弘礼的,但程咬金也听出了尉迟恭言辞之中的着急,毕竟数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草,可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不行的话,我们就去和苏定方商量一下,现在我们围三阙一,但是敌人已经将另外一面的城墙也给堵住了,这说明他们已经放弃了逻些城以外的地盘,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派兵扫荡逻些城周围的地盘。”尉迟恭忍不住建议道。
“我们可以派出小股人马进行围剿,这样也可以让将士们放松。”程咬金想也想,也很赞同尉迟恭的话,两人顿时调转马头,去见苏定方不提。
只是到了苏定方大营,才听见苏定方大营内热闹非凡,或是玩蹴鞠的,或是玩马球的,或是摔跤,或是训练的,除掉那些在外面劳作的和防守,整个大营中并没有任何悠闲的人。
“大将军。”程咬金闯入大帐之中,就见苏定方躺在躺椅上,正优哉游哉的看着书,身上也只是穿着一件青色长袍,哪里还有一军统帅的模样。
苏定方扫了两人一眼,澹澹的说道:“两位,不在自己的营中休息,怎么来我这里了,我事先说明啊!我这里可是没酒的。”
“不找你喝酒,不喝酒。”程咬金找了一个马扎坐了下来,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大将军,你说,现在我们就这样干瞪眼,除掉让将士们挖沟渠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事情很多啊!你看看,蹴鞠、摔跤、练武、识字,这些不都是事情吗?怎么可能没事呢?”苏定方一愣,忍不住说道:“怎么?程将军认为此事不妥当,更或者说,两位将军认为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不成?”
程咬金嘴巴张了张,忍不住说道:“将军,这士兵们是要打仗的,不然的话,每日的军报怎么写,陛下那边倒是好办的很,但燕京的那些文官们可不好对付啊!”
“是啊!大将军,每天的战报都是一样,将士们再干什么?挖沟渠。第二天,大营中有什么变化,挖沟渠,第三天,第四天,嘿嘿,都是如此,那些文官们听了还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尉迟恭也大声说道。
苏定方笑呵呵的看了两人一眼,端详了片刻,才哈哈大笑道:“两位,原来是操心这件事情啊,不要着急,我请教两位,我们是效忠谁?”
“这还用说,我们效忠的是陛下啊!”程咬金大眼睛一翻,冷笑道:“难道我们还效忠松赞干布不成?”
“那就是了,既然我们效忠的是陛下,那何必管其他的想法呢?只要陛下没说什么,不来催促我们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本将军不管,本将只是知道,陛下来的时候,曾下了旨意,让我今年下雪之前,拿下逻些城,其他的事情与本将无关。”
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尉迟恭忍不住说道:“苏将军,我们三十万人马在这里,每天消耗的粮食可是一个巨大的数字了,杨弘礼已经在后面叫了。”
“那又怎么样?他叫他的,我干我的,他的任务是督运粮草,朝廷已经多年没有动用巴蜀的粮仓了,这次动用一点,怎么了?他鼓捣他的粮草,我的任务是进攻逻些城,与他又是有什么关系呢?”苏定方却是不屑的说道:“去年若不是他轻兵冒进,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也没有必要第二次出征高原。”
苏定方心里面也是不舒服的,大夏战无不胜,哪怕是在遥远的西域,也不曾二次出征,现在在高原却搞了一个二次出征,他可是听说了,朝野上下对这件事情还是有很大意见的。
虽然这些意见后来都被皇帝给镇压了,但对于武将来说,心里面都是憋着一肚子火,看看苏定方三人彼此都不服气,但对杨弘礼,心中难免有些不满。
“那你得有个章程,不能就这样挖下去,你的设想,我们都知道,也是有成功的可能,但所耗甚大,而且现在军中的士气有些低落。”程咬金有些担心。
“嘿嘿,你们现在都是如此着急,心中慌乱,将士们士气低落,那你们说说,对面的李勣,他就不着急吗?不,我认为比我们着急。”苏定方笑呵呵的说道:“我们有许多种办法提升士气,但敌人呢?敌人能有什么办法?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位都是打仗的老手了,都知道这打仗,就好像是猎人和猎物之间的关系,比的就是耐心,谁的耐心足够,谁就能获得胜利,当年诸葛亮和司马懿对阵五丈原,为何诸葛亮失败了,双方比的就是耐心,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获得胜利。”
“嘿嘿,告诉将士们,问问他们需要什么?想玩什么,让他们去玩,蹴鞠、马球只要不违反军纪的,都可以去玩。”
苏定方脸上堆满了笑容,拍着两人的肩膀,笑呵呵的将两人送了出去。
等到两人来到外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苏定方根本就不在乎后方的反应,在中军大营内,将士们过的很快活。
“现在该怎么办?”程咬金望着尉迟恭说道。
“还能怎么办?没听见苏定方那小子说的吗?我们现在就是和李勣拼的是耐心了,谁能坚持到最后,这胜利就是谁的。”尉迟恭看了身后的大营,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答应我们的请求的,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算了,算了。陛下让他做大将军,你我都是副帅,该说的已经说了,我们也按照他说的做,左右这件事情与你我没有任何关系,这样也好,不就是消耗一些粮草吗?朝廷家大业大,没关系,那些家伙要是怪罪下来,也是大将军顶着,与你我有什么关系呢?”程咬金嘿嘿的笑了起来。
尉迟恭听了之后,看了上了战马的程咬金,顿时恍然大悟,指着对方,怒骂道:“你这个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玩意,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吧!故意拉着我来,就是让苏定方挡在前面,日后那些文官找麻烦的时候,你自己可以躲在一边。你这个东西。”
程咬金听了顿时有些不高兴,手握马鞭,指着尉迟恭,笑骂道:“我说你大老黑怎么不知好人心呢!我这是在帮你,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哼,难怪连陛下都说,程咬金很狡猾。现在看来,还是陛下圣明。程咬金,你说陛下圣明吗?”尉迟恭也翻身上马。
“陛下当然圣明了。”程咬金想也不想就说道。
“看看,连你自己都承认自己狡猾了。”尉迟恭听了哈哈大笑,扬鞭而去。
留下了一脸懵逼的程咬金。
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 监守自盗
承认皇帝圣明,那就是承认自己狡猾,若是不成承认狡猾,那就是说皇帝不圣明,程咬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程咬金心中暗骂。最后只能返回自己大帐之中。
第二天也按照苏定方的办法,或是训练大军,或是举办蹴鞠等等活动,整个大营变的热热闹闹的,而将士们除掉挖沟渠之外,也将心思放了下来,不再将目光锁定在逻些城之上。
这边程咬金等人军心稳定,城墙上的李勣勉强还能保持军心稳定,实际上,他心里面是没有底气的,作为大夏的敌人,曾经和程咬金等人交过手,自认为是了解这三个人,只是眼前的情况十分诡异,诡异的让李勣自己心里面都没有底气。
终于,他忍不住了,率领麾下兵马在城池中巡视,借此用这种方式来稳定军心士气。
他骑着战马,看着周围的百姓,一颗心都已经跌落谷底了,沿途的百姓各个都是一脸的麻木之色,没有任何笑容。
若仅仅是这样,他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城池被围困,这些百姓们心中惶恐不安,时间长了自然就麻木了,但他从这些百姓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仇恨,这就让他不理解了。
大夏军队十分残暴,一旦攻入城中,肯定会大肆杀戮,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百姓的性命都会葬送在大夏手中,自己此举也是为了保护这些百姓们,为何会引起百姓们的仇恨呢!
这种情况让他十分不解,还有一些不满。自己也算是帅才,现在留在吐蕃真的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为了吐蕃的安危吗?不然的话,自己可以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中原不行,可以躲在外面,比如草原上,相信大夏的凤卫也找不到自己。
自己现在费尽心机,帮助吐蕃,可是这些吐蕃人却不领情,用这种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让李勣心中十分不满。
“末将见过大将军。”正行走间,就见对面迎面走来一队人马,正是那囊源。
“那囊将军,粮仓情况怎么样?”李勣惊醒过来,看见那囊源,就随口询问道。
“回大将军的话,粮仓情况一切安好,我等每日都按照大将军吩咐,分发粮草,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那囊源脸上露出一丝迟疑来。
李勣点点头,正待离去,忽然想了想,说道:“走吧!去粮仓看看。”他想到粮仓的重要性,这关系到全城百姓的性命,李勣还是决定自己去看看。
那囊源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跟在李勣身后,朝粮仓而去,只是他眼珠转动,也不知道此刻心里面在想着什么。
还没有靠近粮仓,李勣就闻到一股清香,这是炒米的气味,自从大夏的文化入侵,炒米这个东西也逐渐进入高原,为吐蕃人所接受,独特的香气和方便携带的特性,成为人们的最爱。
李勣刚闻到其中的气息,顿时脸上大变,炒米现阶段,也是将士们守城食物,可是在这个时间点,分明不是炒米的时候,粮仓内为何会有炒米的出现,李勣瞬间想到了什么,双目中迸射出冷光,然后转身望着那囊源一眼,见那囊源也是一脸惊骇的模样,心中方才好受了许多。
“那囊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李勣扬鞭指着对面的粮仓大声说道。
“这个,这个,末将也不知道啊!末将刚才离开的时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并,并没有眼前的情况发生。还请大将军明察。”那囊源从战马上跳了下来,跪在李勣面前,浑身瑟瑟发抖。
“无能。”李勣手中的马鞭挥出,狠狠的抽在那囊源的后背上,然后随手一挥,身后的亲卫就冲了进去,整个粮仓大门瞬间洞开。
等到李勣和那囊源进入其中,就见十几个士兵被自己的亲卫所包围,地面上,塘火尚未熄灭,铁锅倒在地面上,里面还有不少的炒米倾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李勣冷冷的望着眼前的十几个士兵,他指着眼前的炒米,说道:“这些炒米是你们的配额吗?恐怕不是吧!你们私下里在偷盗粮草?”
李勣瞬间就明白这里面的问题,这些士兵监守自盗,若不是自己今日前来,恐怕自己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在这个时候,粮草是何等重要,他和苏勖两人用尽了手段,才将全城的粮草都聚集在一起,才有了现在的规模,没想到自己的一番举动,被眼前十几个士兵给破坏了。
今天吃一点,明天吃一点,这些粮食还不知道能支撑多长时间。要知道这些粮食他都是算好了的,有了粮食,城中的百姓才会有底气坚持到底,一旦粮食消耗干净,城内的将士再多,也是不可能支撑下去的,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敌人轻松攻入城池。
“大将军,末将等实在是太饿了,才吃了一点点,还请大将军饶命啊!”一名士兵看着李勣阴沉着脸,赶紧跪在地上,失声痛哭道:“小人家中有三个孩子,分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小人只能是将自己的口粮让给孩子们。”
“是啊!大将军,小人等也是没有办法啊!分到的粮食实在是太少了。”其他的将士也纷纷跪了下来,若不是实在是饿的很,这些将士们也不会监守自盗。实在是因为分到手中的粮食太少了,尤其是那些老弱们,仅仅只是保证这些人不饿死,想要吃饱那是难上加难的事情,所以才会有眼前的情况发生。
“那囊源,这件事情,你知道吗?”李勣望着眼前一边的那囊源说道。他冷着脸,目光深处生出一丝杀机。目标直指那囊源,一旦对方说错了话,立刻将其诛杀。
“末将,末将也是最近两天才有耳闻,正准备派人追查此事。”那囊源赶紧说道:“只是,大将军,下面的弟兄们实在是苦的很啊!”
“够了!”李勣冷森森的说道:“既然你要追查,那就给你这个机会,现在就开始查,查到谁,就是谁,不准隐瞒。”
“这,大将军。”那囊源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他迟疑道:“大将军,实际上,将士们也并非故意监守自盗的,实在是自己都没有吃饱,如何坚守我们的粮草,末将想,这次。”
“来呀,将这十几个监守自盗的家伙都拉下去斩了,将那囊源推出去,重打二十军棍,让看守粮草的将士们都出来围观。”李勣冷森森的望着眼前的众人。
“大将军,饶命啊!”那些跪在地上的士兵们听了之后,面色大变,他们只是偷吃了一点炒米,没想到就要被斩杀。
“大将军,不过是一点炒米而已,还请大将军手下留情啊!”那囊源听了也忍不住跪在地上求情,只是他在低头的瞬间,嘴角还露出了笑容。
“哼,今日偷一点,明日头一点,整个粮仓里面的粮食就会被你们这些硕鼠给偷吃光了,你们只是在这里分发粮食而已,将士们却是在外面厮杀,却让你们吃的饱饱的,那些将士们都在饿肚子,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不杀你们,还会杀谁?”李勣右手挥出,身后的亲兵顿时蜂拥而上,将那些偷吃的士兵,连带着那囊源都押了下去。
片刻之后,就在数百守粮士兵面前,十几名士兵被斩杀,守粮将军那囊源被狠狠的打了二十军棍,李勣也狠狠的教训了这些士兵一顿。
整个粮仓内,数百士兵额头上都是冷汗,目光深处多了一些惶恐,还有一些愤怒。偷吃炒米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这十几个士兵的事情,在场所有的守粮士兵都有份,只是今日前面十几个人倒霉,被李勣发现了,只是没有想到,被发现的结果是这样的,连着自己的性命都给丢掉了,守粮的将军也被打了军棍。
担心的是,自己的事情若是被发现了,恐怕下场也很凄惨,愤怒的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数百人每个人偷吃的炒米也不多,为了这么点东西,李勣就暴起杀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那囊将军,都是我等的罪过,让将军受苦了。”粮仓内,几个孔武有力的百夫长,看着行军榻上的那囊源,;脸上都露出惭愧之色。大家都是明白人了,平日里自己这些人干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守粮的将军呢?只是那囊源不说而已。也因为如此,那囊源受伤,才让众人感到惭愧。
“算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那囊源苦笑道:“我也知道诸位上有老,下有小,分的那么点粮食根本就不够吃的,所以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有想到,李勣今日回来查看粮食,还被对方发现了,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哼,李勣和那些汉人们吃香的喝辣的,他们不缺少吃的,但我们这些人呢?背靠粮仓,都吃不饱,现在只是偷吃了几口,连脑袋都丢了,可怜我这些弟兄,他们没有死在敌人手上,却死在自己人手中。”一名百夫长失声痛哭起来。
周围众将也纷纷点头,逻些城中粮食紧张,大家都是知道的,刚开始的时候,被征调来守卫粮仓,这可是一个美差,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不用上战场,这可是大事,加上守卫粮仓,没事的时候,还能从粮仓里弄点粮食,不仅仅自己填报肚子,还能让自己的家人吃饱,这样的美差哪里去找。
只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手下这些人被逮到了,就因为多吃了几口炒米,就这样被砍掉了脑袋,甚至连那囊源都被打了军棍,毫不留情。
“人家是大将军,赞普将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他,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那囊源眼珠转动,忽然叹息道:“想我们驻守粮仓,可实际上,连我们自己都吃不饱,想想就不甘心啊!”
“是啊!实在是太可恶了。”一名百夫长拍着手,十分懊恼的说道。
“逻些城肯定会被攻破的,可笑的是,最后我们连个饱死鬼都做不到。”那囊源苦笑道:“李勣已经封锁了三个城门,只留下一个城门,分明是想着死守逻些城,他自己和大夏有着血海深仇,可是我们这些人呢?实际上和大夏并没有任何仇怨,现在也被迫成为大夏的仇敌,大夏一旦攻入城中,我们必死无疑。”
众人听了一阵沉默,虽然松赞干布,还有李勣等人都坚信能够挡住大夏半年的时间,可实际上,众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夏兵强马壮,粮草众多,城内不仅仅士兵不够,就是粮草也很缺乏,李勣的话只是在忽悠人而已,根本就很难支撑到最后。
“那囊将军,你认为这件事情当如何是好?”一名百夫长小心翼翼的说道:“现在我们都是在危急时刻,大夏的兵马随时会攻入城中,我们也会随时丢掉自己的性命,我们自己死了不要紧,但我们的家人不能死。我的孩子才三岁。”
“可是不坚守我们又能怎么样呢?传闻大夏士兵十分凶残,他们一旦攻入城中,就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这些人必死无疑。”另外一名百夫长顿时苦笑道。
“若是老老实实的等待着大军入城,我们什么都不做,生死自然是落在别人手中,但若是我们立下了功劳呢?在这种情况下,大夏还会要了我们的性命吗?传闻大夏皇帝赏罚分明,只要立下了战功,就能得到赏赐,我们若是立下了功劳,大夏又怎么可能杀了我们呢?”那囊源眼珠转动提醒道。
“那囊将军莫非想归顺大夏?”一名百夫长双目一亮。
“我虽然想,但手中无兵,如何能立下功劳?”那囊源目光闪烁,扫了众人一眼,言下之意就很明白了。
“我们有兵。”一个百夫长笑呵呵的说道:“但没有门路。”
“如此甚好。”那囊源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 李勣,汝为诸葛亮乎?
江都,亲水阁,李煜靠在躺椅上,手上拿着一根钓鱼竿正在钓鱼,常年征战在外,现在总算是有了休息的时候,只是作为一国之君,哪里有休息的时候呢?这边刚刚坐下不久,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向卿,有什么大事,可以转到燕京,让几位阁老处置,没必要送到朕这边来。”李煜听着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澹澹的说道。
“陛下,是逻些城传来的消息,凤卫来报,苏定方将军到现在为止除掉挖沟渠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动作,大军分成两半,一边挖沟渠,一边或是蹴鞠,或是马球。”向伯玉站在身后禀报道。
“将军们领军在外,他们用什么样的办法,只要能击败敌人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朕也不想干涉,苏定方既然为大军主帅,就要为三十万大军负责,不要担心。”李煜不在意的说道。
“只是巴蜀方面,说大军每天消耗的粮草太多。再这样下去,恐怕支撑不了。”向伯玉赶紧说道:“毕竟罗将军那边正在紧张时刻,巴蜀要供应六十万大军的粮草,的确有些吃力。”
“杨弘礼这是想动一下,他这是想报仇雪恨,去年李勣让他吃了一个大亏,这次想让朕增兵,好让他兴兵去报仇,这才说前线粮草紧张,最好是速战速决,若是增加兵马,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李煜听了冷哼了一声。
向伯玉站在身后只是一阵强笑,这句话,皇帝能说,但他这个做臣子的绝对不能说出来。
“告诉他,没事多收集一些粮草,不要想着这些没用的东西,机会都已经给他了,是他自己不争气,这能找谁呢?督运粮草也是大功一件。”李煜想到了李景睿,杨弘礼也只是支持李景睿,当下叹息道:“让荆州向巴蜀周转粮草,至于前线的事情,我大夏别的没有,就是粮草很充足,就算是耗到下半年,也要将李勣给耗死。”
“陛下,是不是可以催促一下逻些城内的内应?”向伯玉建议道。
“打仗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内应上,打铁还需要自身硬,因为这些内应随时会变为自己的敌人。”李煜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道:“至于他们会不会接应我们,这并不重要。只要是聪明人,都能看到眼前的局面。”
李煜相信到现在为止,苏定方并没有联系那囊源等人,作为大夏的将军,只是会相信自己手下的将士,绝对不会相信内应,这些内应只是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绝对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苏定方无疑之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才会变的如此老成,宁愿耗费时间和粮草,也不轻易的去攻打城池,李勣是一个非常奸诈的家伙,大夏的将军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败在对方手中,在这种情况下,苏定方只能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和对方拼后勤,拼国力。
而这也是李勣没有办法的事情,任何战争,打到后来,都是综合国力的较量,无论是现在还是古代都是如此。
现在这个时候,将军们或许知道这个道理,但很少表述出来,李煜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于苏定方的军事行动还是很赞赏的。
诸葛亮和司马懿两人对峙多年,为何司马懿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归根结底,还是魏国的综合国力造成的,魏国有足够多的粮草,但蜀国却没有,打仗的时候,还要屯田,司马懿需要吗?没事的时候,就比拼一下后勤粮草,最后诸葛亮完败。
现在逻些城已经被团团围住,李勣是不可能逃跑的,在这种情况下,大军强行进攻,最后肯定是能攻下逻些城,但同样的,那个时候,大军会损失惨重,这不是大夏想要的结果。
相反,苏定方这种无能的战术,却能彰显出效果来,也是李煜希望看到的事情。
“告诉苏定方,不要受到其他的情况所影响,没事的多练练武,喝喝茶,也是很不错的。”李煜想了想,说道:“去将朕贡茶送一盒过去,给苏大将军喝点,然后,送一些笔墨纸砚给程咬金和尉迟恭,就说,等他们回来,朕要考核他们的字迹,写的不好,封赏就有没有了。”
“是,臣立刻就让人去办。”向伯玉听了之后,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这送茶叶自然是好事,可是让程咬金、尉迟恭读书写字,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恐怕他们宁愿冲锋陷阵,也不愿意读书写字。
“陛下,储君让人送来书信。”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却见是许敬宗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景睿来信了?”李煜一愣,书信和奏折是不一样,奏折是臣子写给皇帝看的,是公事,但书信就不一样,是私事,李煜有多长时间没有收到过书信了?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李景睿的书信已经很多年都未曾收到过了。
许敬宗呈上来的果然是书信,而是奏折,李煜撕开书信看了起来,脸上不时的洋溢起一丝笑容。这种笑容绝对不是皇帝对臣子的嘉许,而是父亲对儿子的期望。
“这小子也有不懂的时候,以前,在读书的时候,碰到什么不懂的问了朕,还不相信朕。嘿嘿。”李煜一边看着书信,一边轻笑起来。
“陛下英明神武,见识不凡,怎么可能有错的时候。”许敬宗在一边恭维道。向伯玉也连连点头。
李煜却摇摇头,摸着短须,说道:“这行军打仗还可以,但读书却不行,比不过皇后,皇后懂的比朕多,算了,这钓鱼就算了,朕也回去写信去。”
李煜很干脆的将手中的钓鱼竿丢在一边,自己去了一边的书房写信不提。
“向大人,陛下为何如此高兴?莫非储君在书信中说了什么不成?”许敬宗有些不理解了。
向伯玉听了,却是叹息道:“陛下富有四海,威震天下,但有一样东西是很难得到的,那就是亲情,皇族之中,亲情难得啊!还是储君厉害,不过一封信而已,就让陛下如此高兴,厉害,厉害。”
向伯玉经常干的是阴私勾当,见的东西很多,想的东西也很多,瞬间就明白,李景睿这一封信的作用,心中在啧啧称奇之余,更多的是惊讶。
他惊讶于李景睿的聪明,将皇帝的心思猜的是如此准确。不仅仅是请教了问题,更是唤起了父子之间的亲情,这才是最主要的。也是其他皇子所不能比拟的。有此一点,李景睿的储君之位,就不会有什么变化,其他的皇子想要翻盘,可不是一般的困难。
许敬宗听了点点头,他也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这是一个可以效忠的人。
半响之后,就见一匹快马离开江都行宫,朝燕京而去。
逻些城,苏定方并不知道皇帝嘉奖自己的行为,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哪怕这件事情让后方的杨弘礼十分郁闷,他也是无所谓。
但是在逻些城内的李勣却是十分烦躁,看着眼前沟渠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原以为敌人会趁机进攻,开始敌人并没有因此发起进攻,这让他心中无底。
自己这边已经准备了许多种办法,城墙上滚木礌石,都已经准备妥当,甚至让人燃烧了金汁,那臭气传的十几里,可敌人就是不进攻,偏偏那金汁也不好撤下去,只能放在城墙上,继续熏着,其中的滋味就不要说了。
“懋功,你感到十分烦躁?”身后传来苏勖的声音。
李勣叹了口气,说道:“敌人若是进攻,我担心我们的城墙能不能支撑下去,这敌人不进攻,我又担心敌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这个苏定方三人坐拥三十万大军,兵力远在你我之上,可敌人就是不进攻,你说我担心不担心。这敌人肯定是有阴谋诡计的,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
“敌人自认是胜券在握,所以根本就不在乎。大夏的粮草很多,虽然周转十分困难,但是胜在源源不断,以前李贼四处用兵,穷兵黩武,但现在呢,大规模的南征都停了,真正用兵是在西境。”苏勖显然是研究过李煜的。
李勣听了点点头,若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率领数万骑兵杀出去,让苏定方见识一下吐蕃骑兵的厉害,可惜的是他现在手中的骑兵,连一万人都没有,根本不是大夏骑兵的对手,一旦出城,就是一个死字。
“用抛石机怎么样,只要等到他们靠近的时候,用抛石机,或许能够有一定的作用。”苏勖忍不住建议道。
李勣听了一阵苦笑,他摇摇头,说道:“抛石机的进攻也只是暂时的,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我们的石块也是有限的,而且敌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些抛石机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撼动不了敌人的防御。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逼他们决战。”
“苏定方是不会和决战的,他宁愿在自己大营里踢蹴鞠,也是不会出来的,这个家伙,就是一个缩头乌龟。”李勣冷森森的骂道。
可就是如此,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是缩头乌龟又能怎么样?对方还是躲在大营中,面对这种情况,就算自己有万千手段,没有任何办法,除非自己率领麾下人马,强行进攻敌人的大营,攻守变化,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这边损失惨重,而敌人的兵马损失很少,这就是敌人想要得到的结果。
“敌人这是用不变应万变,他知道自己的能耐不如懋功,所以才会用这种手段,和我们拼消耗,这个苏定方实在是太奸诈了。”苏勖很快就明白对方的对方,就是和自己拼粮草,倚仗的就是大夏的强大。
“明知道敌人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不是吗?”李勣苦涩的说道:“苏大人,你有什么办法让苏定方前来攻城吗?”
“这个?试试吧!”苏勖想了想,决定还是试试,实际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按照自己心中所想来试试。
大夏军营中,苏定方一边看书,一边喝茶,显得十分悠闲。
“大将军,敌人派使者来了。”大帐外,传来亲兵的声音。
“李勣派人来了?他想干什么?投降的吗?”苏定方一愣,当下轻笑道:“让他进来,本将军倒要见识一下,李勣这个时候想干什么?”他也很好奇,李勣这个时候派人来见自己想做什么,他知道,李勣是不可能投降的。
“苏将军,大将军让小人给将军送来一件衣服,为将军晚上御寒所用。”一个吐蕃士兵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脸上还有畏惧之色,生怕苏定方这个时候要了自己的性命。
“衣服?不会是女人的衣服吧!来,打开看看。”苏定方先是一愣,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笑吟吟的对身边的亲卫说道。
亲卫不敢怠慢,赶紧打开木匣,果然发现里面有一件锦衣,衣服粉红,一看就是女人穿的。
“大将军,李勣欺人太甚。”苏定方还没有说话,身边的亲兵却是勃然大怒,这是污蔑苏定方是女人,实在是一件让人气愤的事情。
苏定方见状却哈哈大笑,说道:“苏某虽然不如李勣那样出身豪族,但也识得几个字,李勣这是将他比作诸葛亮,只是他是不是诸葛亮,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现在所处的境况,比当年的司马懿要好。你放心,不会杀你,你将这锦袍带回来,将我的话告诉李勣,没事不要瞎捉摸,我就是等待你们的粮食消耗干净再进攻,我会等半年时间。”
苏定方依照诺言,没有杀信使,而是让他安全返回逻些城,将自己的话告诉李勣。
李勣听了之后。默然不语,好半响才说道:“李贼高瞻远瞩,我听说很早的时候,李贼就要求将士们读书识字,现在看来,李贼这一招很厉害。让我无法破解。”
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 收买
李勣感到很失败,自己现在心中惶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主动进攻,自己处在防守的位置,这样就可以消耗对方更多的兵力,可是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激将法并没有什么作用,被苏定方给湿婆了。
仅仅是识破了不要紧,关键是识破了之后,还被对方回了一句话,伤害不大,侮辱性很强,也是李勣此人心胸宽广,故而能忍受住,若是一般人听了之后,肯定会气的吐血,怒而兴兵,反而中了别人的计策。
苏勖在一边听了分明,苦笑道:“李贼能够以白身而得天下,杀的那些世家大族都不敢与之抗衡,自然是有其道理的,看看,那些寒门士子为其所用,将军们也都能识文断字,还有随营军校为其培养将校,知识并非掌握在世家大族之手,这才有了今日的大夏。”
苏勖虽然和李煜是仇敌,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李煜这件事情办的很高明,否则的话,像今日之事未必不会成功。
“是啊!以前总认为李贼的成功是靠着阴谋诡计,现在才发现,他的成功是必然的,在很早之前,他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了,早就有了谋划了。”李勣言语之中多有一些后悔。
从现在的目光看以前的事情,才发现当年的李煜是何等的英明,在很早的时候,就将这一切都安排好了,到了后期,直接推过去就行了。早知道如此,自己恐怕也会老老实实的归顺大夏,或许也是第二个李靖,哪里会有现在的局面。
“算了,懋功,现在想这些已经迟了,李贼是不可能放过你我两人的,你我现在若是归顺大夏,等待你我将是屠刀。”苏勖想到自己从中原得到的消息,自己等人已经被写入贰臣传,以后将是遗臭万年的事情,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哪里还有其他的想法。
“哼,想杀你我两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勣冷笑道:“他想完成大一统,恐怕还要付出一点代价。整个逻些城将会是他们的坟墓。”
苏勖点点头,虽然双方实力相差太多,但苏勖和李勣两人并没有想过能击败两人,而是想着拖住李煜更长的时间,给予大夏更多的杀戮,就算是死,也要给大夏更多的伤害。
“懋功,我已经老了,但你不一样,你精通兵家韬略,还有更多的机会。”苏勖靠近李勣,低声说道。
李勣面色一动,最后摇摇头,说道:“苏大人,你说的这些没有任何用处,普天之下,还能去哪里呢?去西域吗?这些年谢映登在西域闯下了偌大的名声,那些西域的匪患都被他剿灭一空,西域诸国都变成大夏的郡县,再远的地方,波斯人和阿拉伯人知道我李勣是谁?”
随着中原商人的出现,在西域的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也传入了高原之上,这方面的消息李勣也是知道的,他隐隐的察觉到,阿拉伯人将是大夏的一个强敌。甚至他也曾想过,派人联系一些阿拉伯人,让阿拉伯人进攻西域。
可惜的是,阿拉伯人是非常排外的,李勣在西域还是有些名声的,但出了吐火罗,在阿拉伯人世界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让李勣感到郁闷的是,一向在战场上喜欢冲锋陷阵的大夏皇帝,这次改变了策略,自己不再发起进攻,让谢映登死守铁门关,然后支援波斯人粮食和武器,让对方和阿拉伯人进行厮杀。
李勣一眼就能看出来,大夏故意如此,故意让波斯和阿拉伯人进行厮杀,这样一来,双方两败俱伤,大夏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十分阴险,可又是最合适的方法,谁让阿拉伯人对波斯有灭国之恨呢!就算明知道,这背后就是大夏,也没有任何办法拒绝。
“哎!”苏勖化成一声长叹,若是李勣能够逮住机会,他就算是死,也能安心,最起码,大夏还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可是,现在李勣拒绝了对方,让苏勖知道,逻些城或许就是自己的埋骨之所。
“苏兄,静下心,此战就是你我的最后一战,胜则还有机会,若是失败了,你我一起下去见太子,心中无愧。”李勣哈哈大笑。
苏勖点点头,心中却是知道,所谓的见李世民只是一句笑话,坚持到现在了,忠于李世民的想法已经是次要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的性命,大夏不肯饶过自己,所以十分干脆的反抗,至于反抗的结构,实际上都差不多。
“我准备派人接管粮仓。”李勣忽然想到了什么,出言说道。
“不可。”苏勖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李勣言语中的含义,面色一变,赶紧阻止道:“那些看守粮草的人是赞普,这里面所蕴藏的意义,你是知道的,你若是接管了粮仓,你让赞普怎么看?”
“可是那些看守粮仓的人,监守自盗,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不是败在敌人手中,而是败在自己人手中。”李勣阴沉着脸。
他知道,哪怕自己整治了,恐怕这件事情也是不可能结束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本身就是如此,只是这种情况若是在平日里,李勣自然是不会管的,但是在现在不一样,这个时候是战时,城中的那点粮食要坚持很长时间的,一旦被人偷吃了,还能坚持更长的时间吗?
“这件事情,我会禀报赞普的,但你我是绝对不能插手此事的。你我掌握军权,还掌握了政权,若是粮草还掌握你我手上,恐怕赞普晚上都睡不安稳。”苏勖摇摇头,这个时候,需要双方齐心协力,才有可能击败大夏,保住逻些城,双方若是互相猜忌,如何能行?
李勣听了只能是点点头,对于这种事情,他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这一切。正如同苏勖所说的那样,粮草这玩意,松赞干布是不可能交给自己的人看守的。
“你放心,这件事情肯定能妥善解决的。”苏勖感到心累。
粮仓所在地,那囊源乘坐着马车再次来到这里,刚刚下来,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那囊源心中很好奇,下了马车,就这样进了粮仓。
“诸位将军,为了何事而争吵?”那囊源好奇的询问道,他和几个百夫长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几个百夫长关系更好了,大家都相约着建立军功,归顺大夏,为何这个时候又吵起来了呢?
“那囊大人,有所不知,李勣将我们几个给告了,赞普刚刚下了命令,将我们的官职。”一个百夫长怒气冲天,大声说道:“当初李勣已经杀了我们几个兄弟了,这件事情不已经过去了吗?为何还要禀报赞普,让我们几个倒霉。”
虽然大家已经有了其他的计划,但就这样被李勣给算计了一次,众人心里面还是很不舒服的,连带着对松赞干布心里面也是有所怨言的。
“不会吧!这件事情原本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处罚过了,不久可以了吗?李勣为何要抓住这件事情不放呢?”那囊源心中生出怒火,李勣要是向松赞干布告状,显然自己也要跟着后面倒霉。现在松赞干布没有找自己,但并不代表着不久之后不会找自己。
“哼,那囊大人,恐怕你还知道吧!这些汉人不仅掌握军队,掌握朝堂,还想着掌握粮草,他们想掌握整个逻些城,还想这让他们的那个唐王这里登基呢。”一个百夫长冷笑道,言语之中多了一些愤恨。
“哼,要不是这些汉人,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我们吐蕃也不会得罪大夏,也不会有现在的亡国之危,这都是李勣和苏勖这些汉人造成的。”又有一个百夫长大声说。
其他的百夫长也都纷纷点头,脸上都露出赞同之色,实际上,从李勣等人来到高原之后,朝堂上大部分位置都是被汉人占据,没办法,论治国经验,汉人自然是远超吐蕃人,至于打仗,这些吐蕃人除掉勇武之外,其他的各个方面都是不如汉人的。
尽管这一切都是事实,可是在吐蕃人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汉人的过错,将一切罪过都推到汉人头上来。现在矛盾激化的时候,这一切就显得更加明显了。
“是啊!若不是这些人,我们也不会有灭国之祸,哼哼,他们自己得罪了大夏朝廷,最后倒霉的却是我们,实在是太可恶了。”那囊源握紧拳头,说道:“可惜当年的在赞普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哪里像现在这样,一切都是听那些汉人的,早就将我们这些吐蕃子民抛之脑后了。”
“可不是吗?我听说,大夏之所以兴兵征讨吐蕃,就是因为赞普想求娶大夏皇帝之女,哼哼,这都是苏勖等人功劳。赞普宁愿相信那些汉人,都不愿意相信我们。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哼,既然赞普不相信我们,我们也没有必要为赞普效力。赞普不相信我们这些人啊!”一个百夫长忽然说道。
粮仓内众人听了先是一愣,很快就点点头,在很久之前,这些人就准备背叛松赞干布了,这已经是第二次说了,和第一次的胆战心惊不一样,这一次显得很平静,好像是章口就来,心里面已经没有一点负担了。
“那囊大人,不知道现在可有消息?”一名百夫长目光闪烁,望着那囊源,说道:“这件事情已经不能拖下去了,再这样拖下去,我等恐怕会坚持不了,家里面的人也是要吃东西的。”
“放心,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朝廷不发起进攻,我们这边这边就不能有任何动静,一旦我们这边有动静,到时候,不仅仅我们会死,就是我们的家人也会死。”那囊源可是想的很清楚,他自己要获得富贵,但自己的家人也是不能少的。
几个百夫长听了连连点头,他们知道那囊源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不仅仅是自己的事情,还涉及到自己的家人,自己在这边贪污粮草,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吗?
“诸位放心,我猜测,朝廷很快就会对逻些城发起进攻了,我大夏虽然粮草众多,但能节省一些就节省一些,等到大军攻城的时候,就是我们发起进攻的时候。”那囊源目光闪烁,扫了众人一眼,说道:“这件事情暂时就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诸位前往不能不能泄露出去,哪怕你们的家人也是一样,一旦泄露出去,我们的身家性命都为丢失。”
众人听了脸色一变,连连点头,涉及到身家性命的事情,这些人自然是不敢胡来,或许这些人当中,有兄弟正在城墙上当值,稍微透露一点消息,或许就能救其性命。但同样的,也有可能丢了自己的性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自己能逃得性命,哪里管其他的事情。
“那囊大人放心,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的身家性命,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一个百夫长拍着胸口说道。众人是见识过李勣的厉害的,那十几个人说杀就杀,一点情面都不讲,一旦知道自己等人已经准备投降,岂会饶了自己等人,连带着家小都被斩杀。
“这段时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还是小心一些,不能被李勣逮到了借口,现在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一旦你们死了,就等于白死了,家里若是有揭不开锅的,可以来找我,我府上尚且有一些粮食,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那囊源为了拉拢这些人,倒是下了一番功夫,连自己的救命粮食都拿了出来。
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现在只是付出少量的粮食,就能将这些人掌握在手中,也能帮助自己解决许多问题,还能让这些人感恩戴德,一举多得的事情哪里去找?
“多谢那囊大人。”果然,这几个百夫长听了之后,十分感激。这个时候粮食可是堪比黄金,那囊源能将粮食拿出来,帮助众人,这是何等的仁义。
第一千八百三十六章 独乐河
战争仍在继续,无论是李勣也好,还是苏定方也好,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方略,或是坚守,或是围困,并没有任何改变,李勣也曾经想了办法,想逼迫苏定方出战,可是苏定方稳如老狗,就是不动一兵一卒,任由李勣在外面的挑衅。
而此刻在北境,刘仁轨的大军如同犁田扫穴一样,大军所到之处,凡是不听从大军调遣,所到之处,都成为一片焦土,也不知道有多少部落被刘仁轨所灭。
不知不觉间,大军到达独乐河以南,在对岸就是敌人的大营,独乐河周围,清晰可见大量的帐篷绵延,点缀在茫茫草原上。
独乐河并不宽,不过百步左右,利用强弓硬弩,就能射杀敌人。也因为如此,所以想在这个时候,从其他的地方渡河,很快就会被敌人发现,毕竟千里镜这样的东西,早就流传出去,敌人手中也是有千里镜,能够看见大军的动静。
大夏军营上空,凝聚着杀气,大军从东北到北境,一路所向披靡,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连后来加入大军的部落勇士,身上也多了几分杀气,大营之中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秦怀玉身上的盔甲虽然很精良,但这个时候,上面仍然有刀剑所留下来的痕迹,足见双方厮杀的残酷,至于刘仁轨也差不了多少。
“阿史德温傅的行军布阵还是有点明堂的,他手下的骑兵很多,行走在河边,分明是想阻拦我们渡河,甚至在渡河的时候,半渡而击之。”刘仁轨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沉声说道。
“大将军所言甚是,敌人这是准备和我们长时间的对峙啊!只是,和我们对峙,他的粮草足够了吗?就算是耗,我们也能耗死对方。”秦怀玉不屑的说道:“用一隅来对抗我们整个大夏,也不知道阿史德温傅是真的愚蠢,还是看不清楚眼前的局势。”
“秦将军认为敌人不知道眼前的局势吗?不,你还真的猜错了,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刘仁轨却摇头,说道:“若是一般的敌人,我们和对方拼国力是没有错的,但我们面对的是叛逆,那事情就不一样了,面对叛逆,我们就要快速的平定叛逆,不给叛逆任何机会,尤其是在草原上。”
秦怀玉也是一个聪明人,一听刘仁轨的话,就听出了其中的含义,若是给叛逆足够的机会,最后就会被潜在的敌人所效彷,这些人认为朝廷无力镇压叛乱,也会争相造反。
像这草原上,部落也不知道有多少,长时间未曾镇压阿史德温傅的叛乱,其他的部落未必不会跟着后面造反,唯有快速的镇压敌人,才能威慑草原。
刘仁轨一路杀来,实行的是残暴杀戮,就是为了威慑敌人。若是造反付出的代价太小,就会有更多的敌人争相效彷,只有将敌人斩草除根,株连九族,才会威慑敌人,让敌人不敢造反。
只有尽快解决眼前的敌人,敌人才知道大夏的强大之处。
“大将军准备强攻?”秦怀玉顿时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了,刘仁轨准备强行渡河进攻敌人,这可是要损失惨重了。
“现在虽然不是草原上旱季,但独乐河作为草原上的河流,不可能是眼前这样,敌人认为我们会前行渡河,等待我们的不是半渡而击,而是水淹三军了。”刘仁轨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扬鞭指着不远处的独乐河说道。
“草原上的雨季是六到八月份了,平日里的雨水较少,河流水位比较低,但不会像眼前这样,独乐河水少了一半,骑着战马就能渡过。”秦怀玉也发现了问题。
“秦将军,你看,这河边的痕迹可以有一段时间了。”刘仁轨笑呵呵的说道:“当初,我曾经很好奇阿史德温傅驻扎在独乐河边那么长时间,我们曾经给过他机会,让他渡过独乐河招兵买马,将那些叛乱的部落都征召过去,战线可以向南迁移,但对方并没有,大军仍然在独乐河之北,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对方想干什么了。”
行军打仗,对作战地点的天文地理,都要懂的一点,这是作为将军最基本的事情,但对于战场上的每个细节也要好好把握。稍不留意,就会有损兵折将,甚至全军覆没的危险。
就比如现在,刘仁轨只是注意到草原上雨季和旱季之间的变化,没有发现独乐河的一些变化,最后的结果就有可能被阿史德温傅水淹三军,从而全军覆没。
“看来这个阿史德温傅还真是不简单,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算计我们了。”秦怀玉这个时候也发现,河边水迹的变化,虽然这个时候已经干涸,但仍然能看的出来,前不久,独乐河的水源还是很充足的,并不像眼前这样,骑马就能冲到对岸去。
“将军准备如何应对?”秦怀玉又问道。
“敌人已经出招了,我们自然也要接招啊!他能封锁我们面前的一切,但这独乐河这么长,他想封锁都是不可能的,难道他在我们的上游能筑坝多少呢?”刘仁轨冷笑道:“阿史德温傅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弄清楚眼前的情况,谁是弱势的,谁是强大的,谁才是进攻,谁是防守的。我们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发起进攻,可是敌人能在任何一个地方进行防守或者反攻吗?”
秦怀玉恍然大悟,双方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一攻一防,大夏的兵马就是在阿史德温傅的对面,双方隔河相望,当你进攻的时候,我来防守。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大夏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渡河,因为在独乐河的北面,都是叛军的地盘,而叛军的主力只是聚集在眼前,在其他的地方都不会有太多的兵力。
大夏的兵马在任何一个地方攻入叛军的腹地,摧毁敌人的粮草,可是敌人敢渡过独乐河,进入南面草原吗?阿史德温傅绝对是没有这个胆略的。
“将军是逼着他们和我们决战?”秦怀玉瞬间就明白刘仁轨的意思了,这场战争的开始或许是你们说了算,但怎么打,打到什么时候,那就是朝廷说的算。
独乐河虽然设置了埋伏,方圆几十里范围内,最好的渡河地点或许就是在眼前,但整个独乐河,也并非没有其他的渡河地点,在哪里选择渡河,也并非是你阿史德温傅说的算,而是大夏说的算。
阿史德温傅到现在并没有弄清楚攻守双方的差距,更是没有弄清楚,双方实力的变化,若是他当初率领大军渡过独乐河,占据大片地盘,和刘仁轨进行运动战的时候,还能将战争拖延更长的时间,从而使得战争有新的变化。
可是对方只是招揽兵马,将那些骑墙派的部落尽数迁移到独乐河,想凭借独乐河的位置,进行防御,却已经落了下风。这世上哪里有不被攻破的城池,哪怕是占据独乐河这样的位置也是一样,大夏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渡河作战,但阿史德温傅却没有这个可能。
阿史德温傅敢进攻吗?就算给他机会,他也不敢南下,一旦南下,不仅仅面对各大部落的抵抗,连后路都被敌人给击溃了。
所以当他知道刘仁轨放弃大营,转而向上游进攻的时候,顿时知道不妙,自己的人马虽然很多,但都是联军,最佳的防御手段,就是凭借独乐河的位置,挡住敌人的进攻,他的确是在上游筑坝拦水,准备等到大夏进攻的时候,开闸放水,水淹三军,彻底击败大夏兵马。
可惜的是,他还是小瞧了刘仁轨,一番观察之后,就发现这其中的问题,不但没有中计,反而还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毫不犹豫的舍弃了现在的渡河地点,而是转向上游进攻,寻找其他的地方渡河。
“敌人怎么换了地方渡河?他难道不怕我现在立刻南下吗?”阿史德温傅在大帐内走来走去,面色阴沉,连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
王永见状,静静的坐在那里,最后才说道:“大汗,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属下的意思,留下部分人马,和对方相持,对方准备在哪里渡河,我们就在哪里阻挡,另外一队人马,立刻渡过独乐河,南下进攻,进攻南面的部落,骚扰他们的粮道。”
阿史德温傅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思索之色,他听出来了,之所以分兵,一方面是为了应付敌人西进,一方面是为了逼迫敌人后撤,毕竟自己的粮道受到威胁,这场战争就不用打了。
但这样一来,南下的兵马就会处在危险之中,大夏为了保住自己的粮道,对于这支南下兵马肯定会围追堵截,将这支兵马剿灭。
“难道只有这种办法不成?”阿史德温傅询问道。
平白无故的损失一些人马,他心里面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但面对眼下的局面,似乎除掉这种办法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大汗,现在攻守不一样了,我们的人马虽然占据优势的,但大势并不在你我手中,唯一的办法,就是拖住敌人,让我们拥有更多的时间,这样也一来,草原上其他的部落看到这种情况之后,就会认为大夏不过如此,他们肯定会和我们一起反抗大夏。那个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王永想了想说道。
“那也就是说,我们必须用这种办法了?”阿史德温傅听了面色阴沉,显然他对王永的这种建议是十分不满的。
王永顿时不说话了,这不仅仅是分兵的问题,而是领军的将领也很重要,不能让随行的兵马是抛弃了对方,只有派出亲信,才能让将士用命,老老实实地南下进攻,在营中谁最合适,那就是阿史德温傅的儿子,只是南下进攻,那是九死一生的事情,阿史德温傅就这样让自己的儿子前往吗?王永有些不相信。
阿史德温傅看了王永一眼,见对方并没有说话,顿时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只是眼前的一切,是谁造成的呢?归根结底,这一切就是自己造成的。
“让赛罕前来。”阿史德温傅终于做出了决定,虽然赛罕是他的儿子,虽然这次出兵会有危险,可是既然赛罕已经享受了荣华富贵,那就要承担自己的责任,别人都能南下,为何自己的儿子不能南下呢?
王永听了顿时叹了口气,像阿史德温傅这样的枭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江山考虑,什么亲情,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而对面的刘仁轨这个时候并没有想到,敌人的胆子会这么大,宁愿舍弃一部分兵力,也要拖延自己的事情。不过,这一切对于刘仁轨来说,并不算什么。
“看,那就是建造的堤坝了,倒是气势宏伟,若是让对方摧毁堤坝,下游正在渡河的将士恐怕都会喂了和里面的鱼虾了。”千里镜下,刘仁轨扬鞭指着远处的独乐河堤坝说道。
“敌人在堤坝变还设立了哨所,一旦发现我们渡河,恐怕敌人立刻就会挖开堤坝,放水冲击下游,让我们的士兵都去喂了鱼虾。”秦怀玉十分庆幸,刘仁轨发现独乐河中的变化,这才有了现在的决定。
“敌人的堤坝,是为他们自己所用,但有的时候,也是可以为我们所用的。现在有堤坝在,上游河水暴涨,不利于我们渡河,最好的办法,就是摧毁堤坝。”刘仁轨忽然笑道:“敌人现在看到我们拔营西进,他想应付眼前的局面,也只能是跟着我们西进,这样才能避免我们从其他的地方渡河,饶过他们的大营,袭击他们的后路。不管对方怎么样,都是被我们牵着鼻子走。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上。”
“若是敌人派出一支人马,渡过独乐河,出现在我们的后方,骚扰我们的粮道当如何是好?”秦怀玉有些担心。
“若是如此,那就让尝尝水淹三军的滋味。”刘仁轨得意洋洋,显然早有打算。
第一千八百三十七章 自作聪明
刘仁轨并不认为阿史德温傅有这样的勇气,在这个时候,派出人马,渡过独乐河,骚扰自己的后方,虽然这样一来,有可能破坏自己的后路,但同样的,派出去的人马,将会面临绝境,最后只是会被自己吃的干干净净。
实际上,刘仁轨还是想错了,当他接到叛军大营有意动的时候,阿史德温傅已经让自己的儿子赛罕率领五千人马出了大营,准备渡河。
“没想到,叛军还真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在这个时候派出了五千人马,准备骚扰我们的后路。”刘仁轨轻笑道:“五千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在一定程度上,足以威慑我们的后路。”
“大将军,您不是说水淹三军吗?”秦怀玉顿时笑道:“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就算淹不死对方,也能让阿史德温傅在很短的时间内,没有办法渡河来营救这支人马,我们可以轻松吃掉对方。而且是当着阿史德温傅的面,吃掉这五千人马。”
“秦将军所言甚是,敌人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破坏我们的粮道,另外一方面,又何尝不是等我们和五千人马厮杀的时候,阿史德温傅可以渡过独乐河,出现在我们的后方,内外夹击,击败我们。”刘仁轨哈哈大笑。
“哼哼,堤坝还是阿史德温傅自己建造的,现在正好用来对付他们自己的人马。”秦怀玉也赶紧让人挖开堤坝,任由河水一泻千里。
而刘仁轨亲自率领一万五千人马朝下游杀了过去,他要亲手将敌人击溃在独乐河之南,最好是当着阿史德温傅的面击败这股兵马。
在独乐河之北,阿史德温傅正在望着自己的儿子渡过独乐河,脸上难掩担忧之色,五千人马虽然多,但对面是大夏的地盘,敌人会更多,只要刘仁轨反应过来,这对人马就会陷入大夏的包围之中,无数敌人将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十分干脆的吃掉这股人马。
王永看着对面的五千人马即将上岸,脸上的紧张之色也消失了许多,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担心赛罕吗?”阿史德温傅见状,还以为王永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心里面对王永的不屑倒是少了一些,最起码,这个汉人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回将军的话,敌人向上游前进,属下担心的是,对方会发现堤坝,到时候挖开堤坝,而那个时候,我们的兵马正在渡河,岂不是被对方所趁?现在看来,敌人虽然是在寻找合适的渡河地点,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堤坝。想来,等到敌人发现的时候,我们的人马已经渡河了。”王永略显得意的说道。
阿史德温傅听了顿时恍然大悟,甚至还显得十分庆幸,说道:“你说的不错,敌人若是刚才挖开堤坝,恐怕赛罕他们要倒霉了,我的五千兵马也将损失惨重,在大水之中,赛罕必死无疑,这真是上天保佑啊!”
阿史德温傅这边话音刚落,就见独乐河上游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就见一条白线从天边呼啸而来,有大水冲来了,显然大夏已经发现了上游的堤坝,甚至抢先挖开了堤坝。
“好险啊!”阿史德温傅和王永两人相互望了一眼,一丝庆幸的模样,就差那么一丁点,这五千人就已经葬送于独乐河中。
“现在看来,敌人是发现了堤坝,不过,可惜的是,这个时候发现已经迟了,赛罕的兵马已经渡河,只要在等上盏茶时间,敌人就不会发现我们的行动,赛罕的五千人马就能消失在草原之中,他想找到我们都难了。”阿史德温傅显得十分得意,没想到,自己只是冒险做出的决定,在这个时候能起到如此作用,绝对是他想象不到的事情。
王永也点点头,也吹捧道:“那刘仁轨到底是年轻了,经验不足,他这个时候,若是能率领五千人马,突然杀出,赛罕将军的兵马必败无疑。”
他也不曾想想,对面若真的有五千人马,赛罕也不可能在这个地方渡河,也不敢从这个地方渡河。所以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假设的可能。
阿史德温傅摸着胡须,脸上现出得意之色,现在的他看王永是越来越顺眼了。心里面想着,是不是赏给个美女给王永。
只是很快,他就没有这种心思了,因为对面出现了骑兵,而且还是漫山遍野的骑兵,火红色的身影足以说明对方的身份,大夏骑兵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现了,显然是冲着自己儿子去的。
“怎么会,怎么可能,敌人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阿史德温傅十分慌乱,他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之色,若是在刚刚,他或许不会有这种想法,但现在不一样,眼见着就能隐匿草原之上,可以完成他交代的任务,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大夏骑兵出现了。
“快,快,整顿兵马,我要和他们决战。”阿史德温傅这下着急了,就想着指挥大军和敌人厮杀,好挽救自己儿子的性命。
“大汗,不可啊!河水,河水仍然在上涨啊!”王永见状,面色大变,赶紧上前劝阻道。
阿史德温傅这个时候,才发现眼前的独乐河河水暴涨,想骑马渡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瞬间他恼羞成怒,扬起手中的马鞭就狠狠的抽了过去。
王永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好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了一样,从心里面感到剧痛,偏偏他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是强忍着。
“大汗,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渡河啊!敌人在对岸肯定设下了埋伏了,就是准备吸引大汗渡河,一旦渡河,就会中了敌人奸计。大汗三思啊!”王永还是拉着阿史德温傅的马缰,大声喊道。
“你这个愚蠢的家伙,难道我就这样看着我的儿子被灭吗?看着我的五千人马就这样被敌人吃掉?”阿史德温傅恼羞成怒。刚刚还在得意洋洋的他,此刻就好像是飞来横祸,临头浇了一盆冷水。
第一千八百三十八章 人至贱
王永能说什么呢?实际上,就是他都没有想到眼前的情况,敌人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就在赛罕的兵马刚刚渡过独乐河的时候出现。
若是半渡而击,或许还能保住一些兵马,但现在并非半渡而击,而是在赛罕兵马全部过河的之后,敌人才会出现,王永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因为赛罕的兵马实在是太少了,只有五千人马。五千人马能做什么?在敌人围攻下,根本就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我要杀过去。”阿史德温傅面色阴沉,双目中凶光闪烁,他知道五千人在对岸根本就不能做什么,反而还会被对方吃掉,自己若是不去营救,只能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和麾下五千兵马被大夏吃掉。而自己只能在对岸干瞪眼,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大汗,这个时候进攻,只能是将我们拖入战争之中,在河对岸,我们的后面就是独乐河,将士们就没有退路,在这种情况下,大汗认为我们的勇士是大夏的对手吗?”王永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他也想着率领大军渡过独乐河,将对面的五千人马营救回来,可是,这种情况可能吗?大夏兵马显然是早有预谋,是数万大军围剿五千人马,力量相差悬殊,自己的兵马一旦过去,弄不好会损失惨重,甚至大队人马都会被独乐河所挡。
眼前虽然损失五千人马,可却能保住大军的主力,怎么看,都是很划算的买卖,至于赛罕,既然是生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能说明他的命不好。
阿史德温傅听了嘴角抽动,他听出了王永言语中的意思,自己的儿子和五千兵马丢掉了不要紧,但自己的人马不能出任何问题,大军此刻渡河,会不会遭遇敌人的半渡而击之,一旦渡过了独乐河,后背就是大河,自己若是挡住了的敌人的进攻,自然是好事,但若是没有挡住,整个战线就会崩溃,最后全军覆没。
“大汗,敌人的大队人马杀来了。”阿史德温傅身边的一个亲卫忽然指着上游大声说道。
阿史德温傅朝西方望了过去,果然看见大量的骑兵呼啸而来,浩浩荡荡,火红色的骑兵也不知道多少人,这些骑兵很快就杀到阿史德温傅面前,但更多的人马分了出去,朝南方杀了过去。
阿史德温傅面色阴沉,他知道那一队人马肯定是参加对赛罕的围猎了,而赛罕的后路已经被大夏骑兵所断,五千人马几乎是陷入了大军的重重围困之中,这是一个必死无疑的局面。
赛罕作战凶勐,但根本就改变不了眼前的局面,大夏兵马骁勇善战,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定会对赛罕的兵马加以围追堵截,很快,赛罕就会失败。
“前面可是刘大将军当面?”阿史德温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某家阿史德温傅,有事商量,还请将军出来答话。”
“叛贼,你与本将军无话可说,唯有在战场上分个胜负。”刘仁轨哈哈大笑,他已经杀到敌人家门口了,眼见着就能消灭五千敌人精锐,在这种情况下,刘仁轨又怎么可能和谈,敌人的兵马看上去有不少,可又能如何?敌人是改变不了眼前的局面。
“刘仁轨,你这是想鱼死网破吗?你不要忘记了,我的兵马数量远在你之上,你的粮道漫长,我只要坚持一段时间,最后胜利的肯定是我。”阿史德温傅恼羞成怒,大声怒吼道。
“跳梁小丑一样的人物,也居然想和本将军和谈,本将军是奉旨剿灭你这样的叛逆,你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又有什么资格,敢来和本将军和谈的。叛贼,最后死的肯定是你,你身边的那个家伙是一个汉人吧!数典忘祖,背弃自己祖宗的家伙,等我渡过独乐河的时候,一定会将你生擒活捉,最后将你斩杀,首级传檄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名字。”刘仁轨看见阿史德温傅身边的王永,顿时勃然大怒。
王永先是一愣,很快就气的面色通红,指着刘仁轨,大声说道:“朝廷无道,看看科举榜上,都是世家子弟,与我等又有什么关系?想我王永才高八斗,可是却流落草原,如此朝廷,我为何要辅左他。大汗雄才大略,有经天纬地之才,跟在大汗身边,最后肯定是能建功立业的。”
“真是荒谬,像你这样的人,也想着中举,也想着为大夏建功立业,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若是中举,那也必定是贪官,一个连自己祖宗都忘记的人,如何能成为大夏的栋梁之才。”刘仁轨听了反驳道:“你放心,你的首级本将军定下来了,等大军渡河,我必亲手斩杀你。”
王永看着对面的刘仁轨,脸上露出苍白之色,他还真的害怕,他知道,自己若是真的落入刘仁轨手中,肯定是得不到好处,刘仁轨和背后大夏朝廷,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只是眼前的局面摆在这里,已经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了。
“大汗。”王永忍不住轻轻的喊道。
阿史德温傅嘴角抽动,面对这样的局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强行进攻只能是让自己兵马损失惨重,早知道大夏将军如此阴险狡诈,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领军渡河,只要自己派出精锐人马,在河边巡视,最后必定能够挡住对方。
哪里会想到大夏的将军们会来这一招。
这个时候,草原上传来一阵阵喊杀声,双方将士都知道,在独乐河的南边,大夏和赛罕两人的战争已经爆发,虽然赛罕的人数没有多少,但双方的厮杀仍然显得很惨烈。
赛罕整个人脸上还有一丝慌乱之色,自己的人马原本是准备南下,他都想好了,在自己的前方,各大的部落中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兵马,刘仁轨为了在数量山占据优势,加上要削弱草原上各大部落的实力,一时间,将族中的青壮都给征召了。
各大部落之中,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兵马,自己这五千人都是突厥的精锐,一定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横扫敌人身边的附属部落,骚扰对方的粮道,迫使大夏不得不退兵。
只是眼前的一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大夏的骑兵在这个时候杀回来了。而且还是跟在自己的身后,让自己不能南下。
“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会在这个时候南下。”赛罕看着身边的骑兵,这些骑兵脸上都有畏惧之色,一时间,他心里面更是没有什么底气了,面对敌人的围困,赛罕认为,此刻大概只有退兵一途了。
“将军,你看那边。”身边的亲卫忽然北方,赛罕赶紧取了千里镜望了过去,只见远处的天空有一道红线呼啸而来,大夏的骑兵终于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独乐河边,阻挡了赛罕回师和阿史德温傅联手的打算。
“南下是不可能事情了,恐怕我们这边的人刚刚准备敌人的部落,而敌人的弓箭已经对我们形成了覆盖,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跳脱敌人的敌人的追杀。”赛罕大声说道:“诸位,现在我们是站着也死,坐着也死,敌人的战刀已经架在我们脖子上了,现在要解决眼前的一切,位于的办法就是击败对方,然后渡过独乐河,和大汗的兵马联合起来,唯有如此,才能保住我们的性命。”赛罕大声说道:“现在我们是前有追兵,后有强敌,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这么干,击败眼前的人马,躲避对方的进攻。”说完他抽出手中的战斗,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秦怀玉看着冲上来的敌人,面色冷峻,他手中的长槊举起,勐然之间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两万骑兵呼啸而行,从四面八方朝敌人杀了过去。
一阵阵惨叫声连连,大量的草原骑兵跌落马下,大夏这边基本上是两到三个人对付一个叛军,这些叛军能防的过一般人,但绝对抵挡不住这么多高手的进攻,双拳难抵四手,我已经不是将军的对手,还请将军手下留情。
那些惨叫声,就好像是丧钟在阿史德温傅的耳边响起,他死死的握紧马鞭,虎目中尽是仇恨之色,自己的儿子就在前方,距离自己不过一两里的路程而已,可是现在却好像是天堑一样,自己根本无法到达,只能是在一边看着大夏正在清扫眼前的阵地。
而正在抵挡,大夏进攻赛罕,到底是年轻很,不知道眼前最好的办法就是逃离此事,在面对大夏进攻的时候,应该首先不是想着如何能取得胜利,最大的可能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跟随我的大纛冲向敌人。”赛罕目光中多了些坚定,别人的建议自己是好的,但不是自己的,唯有正面击败敌人,才能其他人足够的机会,赛囊河虽然不错,但和他老子相比,赛罕还是差了一些,大量的骑兵开始冲阵。
秦怀玉手中的长槊飞舞,闯入敌人军阵之中,长槊闪烁着寒光,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一合之敌,他的目光锁定在赛罕身上,将面前的一个士兵击杀,就率领人马朝赛罕杀去。
“报,大将军,秦将军已经突破敌人的左翼。”
“报,大将军,大军已经突破敌人的右翼。”
“报,大将军,敌人已经溃败,秦将军正在追杀敌人。”
一个又一个消息传来,报信的声音很大,传到河对岸,阿史德温傅听了面色更差了,此刻的他,好像看到自己儿子在乱军中的迟疑和不甘。
“撤。”阿史德温傅想了想,最后还是扬起手中的马鞭,调转马头,准备离开这里,自己的儿子就在眼前,可是自己不能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敌人所杀,心中的憋屈是可想而知的了。
“阿史德温傅,不如留下来,你我聊聊如何?”刘仁轨见状,心中暗自震惊,这个阿史德温傅的确是一个狠家伙,自己的儿子身陷重围之中,随时要被自己击杀,对方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十分干脆的将其抛弃,而且还是转身就走,保住自己的士气。
“该死的汉人。”
阿史德温傅听了之后,面色大变,勐然之间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在王永的肩膀上,将王永身上的衣物给抽破,清晰可见一条血红色痕迹,显露出来,显然这一马鞭根本就没有留手。
王永顿时感觉到祸从天降,自己刚才可是什么都没有干,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挨了阿史德温傅一马鞭,抽的王永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你嚎什么,该死的汉人。”阿史德温傅双目中凶光闪烁,死死的望着王永,只要王永骂声出口,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击杀,为自己的儿子的报仇。
王永顿时感觉到一盆是冷水从头上浇了下来,内外冰冷,自己为了阿史德温傅也是忠心耿耿,平日里,献计献策,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可是对方仍然是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肆意打骂,几乎就没有将自己当人看。
“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小人早就脱离了汉人,小人是突厥人,是突厥人啊!”王永从战马上滚了下来,赶紧跪在地上,大声的喊道。他脸上堆满了笑容,只是肩膀上疼痛的厉害,这使得他的笑容十分的别扭。
阿史德温傅见状,先是一愣,最后哈哈大笑,扬鞭指着王永,说道:“不错,不错,这就是汉人,一群下贱的家伙,一群猪狗一眼的东西。”
“对,对,大汗所言甚是,汉人哪里能和高贵的突厥人相提并论。”王永这个时候,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管什么恶心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上马吧!”阿史德温傅被王永吹捧的很高兴,刚才的郁闷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勐然之间,他发现王永这个家伙也不是没有什么作用的,最起码,说出来的话,让他很高兴。
“是,是。”王永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千八百三十九章 西进
刘仁轨看着对方大军离去的背影,倒是显得十分惊讶,对身边的亲卫说道:“这个阿史德温傅倒是有几分手段,看着自己的麾下被我们围猎,他也不出兵相救。难怪能够纵横漠北,麾下聚集了不少人马,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将军,再怎么厉害,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大夏雄兵百万,勐将如云,岂是一个叛贼可以撼动的?”身边的亲卫十分得意的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不管我们面对是谁,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被敌人所趁。”刘仁轨摇摇头,他说道:“在漠北,那是敌人的地盘,我们是在敌人地盘上作战,不小心一些,就有可能被敌人所灭。去年西征大军就是这样,那些将军们自认为麾下兵马无数,敌人根本就不能阻挡我们的进攻,最后骄傲自满,若不是陛下亲率大军救援,恐怕大军损失惨重。”
去年西征大军的战报早就传遍整个大夏,刘仁轨也是知道这里面的情况,所以才会如此接受其中的经验教训。
身边的亲卫听了也纷纷点头,心中却是很惊讶,要知道去年大夏虽然已经将敌人逼退到逻些城,侵占了吐蕃大量的国土,但大军也是损失惨重,损失了人马大约有十几万人,这是大夏称雄天下以来所遭遇的最大的惨败。
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大家都是知道。将军们心里面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等人也和杨弘礼等人一样,被敌人击败,兵马损失无数。
“看,那就是乱臣贼子的下场,好好的汉人不知道当,却去投靠了突厥人,就好像是猪狗一样,被敌人肆意的殴打。”刘仁轨通过手中的千里镜,看见阿史德温傅正在抽打王永,顿时冷笑道:“这样的人,就是我汉人的耻辱。”
身边的亲卫也隐隐的看见对面的情况,脸上都是不屑之色。这些军中的儿郎,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没有骨头的家伙,这些人的确是给大夏脸上抹黑了。
“将军,敌人已经退走,我们是不是可以压上去,相信他们也没有心思和我们对阵疆场。”身边的亲兵忍不住说道:“让小人去宰了那个家伙。”其他的亲兵也纷纷叫了起来。
“算了,再等等吧,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要着急。”刘仁轨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现在攻打,未必能获得胜利。
阿史德温傅实际上也等了好长时间,他在等待着刘仁轨的进攻,在他看来,刘仁轨看见自己撤退之后,肯定会渡河进攻,那个时候,自己半渡而击之,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可惜的是,刘仁轨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计划,选择了稳扎稳打,一步一步的挤压敌人的生存空间,一步一步的蚕食敌人的兵马,逼得敌人缓缓后撤。
“大夏的将军们果然很厉害,在获得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居然放弃了追击,他们下一步肯定是缓缓进攻,逼迫我们撤退。逐步的蚕食掉我们的实力。”阿史德温傅对身边的王永说道。
“大汗放心,这里是漠北,敌人想要彻底的击败我们,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肯定能获得最后的胜利。”王永对身边的阿史德温傅很有把握,哪怕现在大军已经落了下风,还是有迷之自信。
阿史德温傅听了点点头,实际上,他自己心里面都没有把握。
刘仁轨自然是不会管对方的心中所想,看见敌人撤退之后,调转马头,关注秦怀玉指挥的围猎,而这个时候,围猎已经接近尾声,赛罕显然不是秦怀玉的对手,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指挥大军作战,都是如此。
尤其是赛罕被秦怀玉用长槊击杀之后,五千兵马更是陷入混乱之中,最后连秦怀玉都没有出手,指挥手下的兵马,将这些突厥勇士尽数击杀。
“大将军,敌人已经溃败,末将前来交令。”秦怀玉浑身上下都是鲜血,骑着战马飞奔而来,显得意气风发,十分俊朗。
“好,秦将军辛苦了。”刘仁轨轻笑道:“恐怕阿史德温傅这个时候很郁闷,他本来想着派出一支人马来骚扰我们的粮道的,最好是拖住我们进攻的脚步,可惜的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们借着他建造的堤坝,断了他和这支人马之间的联系,方便我们剿灭这股兵马。”
“还是大将军考虑的周到。”秦怀玉手中的长槊,指着对面,说道:“大将军,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渡河了。末将迫不及待的想要渡河,击败对方。”
“渡河肯定是要渡河的,但并不是在这里,而且你我要分兵渡河,阿史德温傅这个人不简单,他看着自己的兵马葬送在眼前,可是从来不去救援,足见此人心机深沉,你我一起渡河,对方未必不会半渡而击之,虽然我们不怕对方,弄不好,会损失惨重。”
“是,末将明白了。”秦怀玉正容道。
刘仁轨正待下令大军渡河,就见远处有骑兵飞奔而来,正是自己留在后方的凤卫,顿时脸色一紧,这个时候,凤卫来找自己,未必是好事情。
“大将军,陛下来了旨意。”凤卫看见前方的刘仁轨,赶紧飞马而来,大声呼喊道。
“末将恭请圣安。”刘仁轨和秦怀玉两人不敢怠慢,赶紧从战马上跳了下来,老老实实的行了一个军礼。
“大将军不必多礼,这是陛下的书信。大将军和驸马都尉自己看就行了。”凤卫从背上拿出一个秘匣来,递给两人。
刘仁轨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然后从腰间拔出匕首,撬开秘匣,就见里面躺着一封信,两人相互望了一眼,最后还是刘仁轨取了书信看了起来。
只是他看了一遍之后,脸上露出复杂之色,将书信递给一边的秦怀玉,自己在一边思索起来。
半响之后,才听见秦怀玉说道:“大将军,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不要将敌人斩尽杀绝,而是驱赶着敌人向西,这是什么意思?”
刘仁轨摇摇头,苦笑道:“陛下的心思,谁也不知道,相信陛下肯定是有他的考虑,算了,陛下高瞻远瞩,既然让我们跟在后面追赶,肯定是有道理,你我也不必考虑这么多,直接渡河,压上去就是了,这样一来,我们将会很轻松的。”
击杀对方和击溃对方是两个概念,前者将会困难很多,后者将会方便很多,只要跟在后面追击就行了。
“我担心的是敌人逃跑的方向,在前面,将会有不少的部落,敌人的溃败,或许会导致前面的部落出现伤亡。”
秦怀玉有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敌人有可能会裹挟这些部落的牧民,继续扩大自己的实力,而草原部落将会损失惨重。
“那就先击败这些家伙,让他们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时间骚扰前面的部落,见到我们的旗帜就只能逃跑,这样可以减少那些部落的损失。”刘仁轨并没有想到,李煜下旨让自己击溃对方,将其驱赶出去,而不是剿灭对方的含义。
“也只能如此了。”秦怀玉也没有弄清楚其中的含义,只能应了下来,听从皇帝的圣旨总是没有错误的。
“走吧!找个地方渡河,相信这个时候阿史德温傅也没有胆子进攻我们。”刘仁轨笑呵呵的说道。眼前的敌人早就是惊弓之鸟,在没有找到大夏兵马漏洞之前,相信对方是不敢进攻大夏骑兵的。
阿史德温傅的兵马并没有彻底的撤走,他是担心大夏兵马趁机渡河,一旦对方渡河,他就趁机发起进攻,哪怕大军因此损失惨重,他也不在乎,他现在是想清楚了,自己需要的时间,自己叛乱坚持的时间越长,对于草原上的各大部落影响就越深。弄不好,还有一些部落会支持自己。
只是当他得知,大夏兵马居然是分兵渡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算计失败了,大夏的将军比自己想象的要谨慎的多,哪怕是占据绝对的优势,也没有贸然兴兵,而是仗着自己兵马众多,稳扎稳打。
大营之中阿史德温傅显得格外的郁闷,心情更差了。
“我准备向北进军,进入漠北更深的地方,这样一来,大夏的粮道将会更加漫长,我们胜利的可能性将会增加许多。”阿史德温傅想了想说道:“或者是向西也可以,你认为去哪里的好?”
王永想了想,说道:“大汗,我认为我们应该向西,向北,我们固然是可以让大夏的粮道变的更长,但,可汗不要忘记了,不仅仅是敌人的战线会变长,我们的粮道也是如此,越是向北,我们的补充也将变的十分困难,漠北气候恶劣,一旦大雪来临,我们的牛羊都将会被冻死,我们的老弱也将会冻死,粮草更是困难,甚至就算敌人不进攻,恐怕我们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王永脸上露出一丝惊恐之色,他可是知道,越是向北,气候就越是恶劣,到了冬天的时候,生存的条件就越差。
他为什么这么厌恶大夏,甚至还背叛了自己的民族,就是因为大夏将其贬到漠北这片苦寒之地,让他受尽了折磨,所以才会投靠阿史德温傅,除掉富贵之外,还能过的好一些。
现在让他再次前往漠北,他可不想干这种事情。
“向西就不一样,大夏在草原上并没有多少的兵马,在前面的草原上也是如此,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大汗雄兵数十万,大军压境,这些人仅仅会老老实实奉上粮草,甚至我们还能得到更多的兵马。”王永双眼闪烁着光芒。
阿史德温傅听了脸上顿时一丝意动来,向北是有向北的好处,但向西的好处似乎更多一些,还能得到不少的粮草。
“不错,向西,大军向西,我们将得到不少的粮草,还有不少的青壮。我相信沿途的那些部落肯定是支持我们的,肯定会跟着我们继续西进的。”阿史德温傅连忙说道。
王永也点点头,沿途若是有部落不愿意,阿史德温傅相信自己麾下的兵马,会让这些部落改变主意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过的是,他们心中所想,早就是在大夏的算计之中,甚至大夏皇帝还希望阿史德温傅领军西进,好帮助大夏解决更多的问题。
“传令下去,大军收拾一番,准备西进,所有人带好自己的牛羊马匹,所有的部落都要跟随大军前进,有人逃跑的,杀无赦。”阿史德温傅面色凶狠,这些人都是自己日后崛起的根基,不能少了一个人,至于这些人心里面是接受还是反对,阿史德温傅根本不在乎。
叛军大营中情况,很快就被凤卫报与刘仁轨,刘仁轨想了想,还是传令大军渡河,然后毫不犹豫的让人在独乐河北扎下大营,并没有进攻阿史德温傅,好像是在等待着阿史德温傅领兵启程一样。
“这个大夏将军是想干什么,为何没有率领大军压上来?”阿史德温傅在得知大夏大营距离自己有五十里,并没有压上来的消息之后。心中十分好奇。他认为敌人在得知自己即将撤离之后,就会率领大军压上来,不然自己撤离,没想到事情并非如此,敌人不但没有追击,反而似乎任由自己离开的样子。
“敌人或许是想等我们撤退的时候,他们会在后面进攻,只要我们稍微有漏洞出现,对方就会像恶狼一样,寻找我们的破绽,然后发起进攻。”王永想了想,才说道:“毕竟我们在撤退的时候,肯定会有漏洞的。”
阿史德温傅听了点点头。很快就说道:“那就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想要彻底的击败我们,将我阿史德温傅杀了,那就看看对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若是在我们收拾大营的时候,向我们发起进攻,我或许会忌惮一二,但现在不会了。”阿史德温傅调转马头,领着大军缓缓西进。
第一千八百四十章 李勣草人借箭
大江之上,龙舟缓缓而行,李煜率领兵马沿着运河北上,缓缓而行,不得不说,从运河北上,和骑着战马北上是截然不同的。
“杨广这个人还是有些才能的,最起码这运河就挖的很不错,只是功在千秋啊!”李煜坐在龙舟之上,看着周围的景色的,对一边的许敬宗说道。
“陛下所言甚是,只是这杨广为了运河,不恤民力,才酿成了大祸,但我大夏这年来,也不知道兴建了多少水利工程,开山凿石,修桥铺路,尤其是从川中到长安,所耗费的人力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没有引起任何民怨,这就是差距。”许敬宗正容道:“这都是因为陛下英明神武,根本就不是杨广可以比拟的,吾皇圣明,远超历朝历代。”
李煜听了哈哈大笑,他之所以超越历朝历代,也是因为杨广所接触的世界不一样,在前朝,外国人到中原来,连吃饭都不给钱,高高在上。
可是,在大夏不一样,外国人来到中原,不好意思,你要小心谨慎,在大夏,外国人地位很低,大夏各项工程也不知道有多少,修桥铺路、兴修水利等等,这些工程量浩大,按照以前的经验,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消耗多少钱粮,甚至还会引起老百姓的反抗。
可是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一切都是用战俘,或者是外国青壮完成的,办事有效率不说,损耗也很少。
“不过,大夏的百姓还是很苦。”李煜指着龙舟两岸的纤夫说道。
龙舟逆水而上,自然很困难,有些地方还是需要纤夫拉着,这些纤夫常年生活在运河两边,以运河为家,或是依靠修葺河堤,或是拉纤,或者是搬运货物为生,十分辛苦,尤其是这些纤夫,更是困苦了。这种情况不是李煜能够改变的。
“陛下,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臣倒是认为这些百姓过的比前朝都要好,最起码,大夏百姓能活下去,老百姓家中的田地是足够的,只要勤奋点,就能活下去。”许敬宗指着一边的纤夫,说道:“陛下,您看那些纤夫,当年臣跟随杨广南下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些纤夫,那个时候的纤夫各个瘦小,一阵风就能吹倒,可是现在这些纤夫呢?各个孔武有力。当年的纤夫也在喊着号子,可是那个时候的号子中充斥着无奈,可是现在呢?臣从声音之中听出了希望。”
李煜点点头,他也发现这些纤夫基本上都是孔武有力之人。就是不知道,这些纤夫是临时征调的,还是一直都是如此。
“我们也没有必要老是留在运河上,前面找个地方停一停,我们也去岸上走走,去看看民间田地上的情况,坐在运河船上是看不出任何东西的。”李煜想了想,对许敬宗分析道:“左右我们现在也没事,一边走,一边看。”
许敬宗很想提醒李煜,京中正在举行选秀大典,那些皇子的正妃归属问题,正等待着李煜回去处置,只是见李煜很兴奋的样子,很识相的没有说出来。
许敬宗和马周等人是不一样的,马周这个时候肯定会劝说一番,可是许敬宗却不同,皇帝想干什么干什么,甚至他还会在一边出主意。虽然有能耐,却是一个有着奸臣的资质。
“苏定方那边有消息吗?还在挖沟吗?”李煜想了想询问道。
“臣刚才去了凤卫那里,尚未得到苏将军的消息,不过倒是有罗士信将军的消息,罗将军已经击败了金齿部,正在率领大军清剿余孽。相信很快就能平定金齿部。”许敬宗赶紧回道。
“告诉罗士信,解决了金齿部之后,可以就地驻扎,妥善安排将士回乡探亲的事情,这仗都打了两年了,该让将士们休息一阵了。”李煜想了想,还是暂停南方的征战,大夏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
“陛下圣明。”许敬宗顿时知道李煜此刻心中所想。
皇帝已经察觉到中原需要休养生息了,才会下达这样的圣旨,只是这样一来,皇帝将会常年坐镇燕京,这对李景睿来说,将是一个考验,他的权利将会受到影响,而许敬宗也要做出调整。
“挖沟就挖沟吧!反正胜券在握,只要苏定方小心谨慎一些,李勣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李煜摆了摆手,轻笑道:“朕就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李勣还有什么变化不成?他还能逆天改命,在高原上击败我们。”
“臣若是李勣,这个时候宁愿找个地方自杀身亡,这样也比被我们生擒活捉,受尽屈辱的好,还有苏勖等人也是如此。都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了,难道还有什么变化不成?”许敬宗忍不住冷笑道。他不明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李勣和苏勖两人有什么能耐坚持下去,若是他,这个时候,早就找个地方自杀了,免得被俘虏,遭受种种羞辱。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李勣和苏勖等人都是有能耐的。”李煜摇头说道:“他们也是有能耐的人,这样的人应该为帝国所用。”
“陛下,这些人毫无廉耻,虽然说是对李唐愚忠,但臣认为这些人根本不是愚忠,他们还是忠于自己的,追求的是自己的利益,李世民都已经死了多少年了,连一个子嗣都没有留下来,他们还忠于谁呢?还不是因为自己吗?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投靠吐蕃人,与中原为敌,这样的人,就算是有才能,也不能用之。”许敬宗义正辞严,看上去倒像是正人君子一样。
李煜连连点头,他也只是随便说说,有的时候,他只是感到惋惜而已,若是没有李勣和苏勖这样的人,恐怕吐蕃早就被自己平定了,哪里会这么麻烦,松赞干布这个家伙虽然号称人杰,但综合实力摆在那里,和大夏相比,还是差了许多,根本不是大夏的对手。
“让杨弘礼那边的粮草不能出现问题了。”李煜叮嘱道。
“臣相信杨将军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许敬宗面带笑容。
李煜点点头,李勣是他的生死大敌,和他纠缠了多少年,现在就想将击败,甚至将生擒活捉,只是让他指挥大军进攻一个小小的逻些城,李煜还是放不下这个脸面。
而就在李煜在运河上游荡,慢悠悠的欣赏着河两边的风景时候,远在万里之外的逻些城,气氛却是越来越紧张,李勣每天都会出现在城墙,指挥大军作战。
大夏的沟渠终于靠近城墙了,距离城墙不过二十步左右,已经在软弓的射程范围内,虽然李勣并不知道这些沟渠到底是做什么的,可这并不能阻止李勣下达进攻的命令,大量的弓箭覆盖阵地,射杀大夏士兵,饶士兵们做好了准备,但每天都有大量的士兵受伤,甚至被射杀,伤亡的人数逐渐增加。
苏定方等三人也放弃了在大营中指挥的日子,而是亲临阵线,指挥大军作战,只是攻城战并没有发生,也是用弓箭反击,最多时候,就是利用抛石机进行反击,保护沟渠缓慢的向城墙逼近。
“懋功,还是谨慎一些吧!”不过三五日的时间,苏勖就赶了过来,低声说道:“像你这样下去,我们的箭支恐怕不够了啊!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坐困孤城,箭支也没有准备多少啊!”
“箭支方面你放心就是了,我今天这两天晚上就会准备妥当的。”李勣想了想,眼珠转动,说道:“我们是没有多少,但大夏有很多,我们没有东西,让大夏送过来就是了。”
“啊!”苏勖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知道李勣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这才点点头。
第二天晚上,雷声滚滚,大雨倾盆,吐蕃的夜晚就是如此,晚上下雨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降雨量不大,可老是这样,也是让人厌烦的事情。
城墙上,一个又一个的黑影从城墙上缓缓而下,接着就听见一阵阵劳作的声音,有不少的吐蕃士兵,正在将沟壑填满,毕竟泥土就在附近,填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不过,很快,他们的行动就被大夏发现,有哨探飞马报与苏定方。
大帐之中,苏定方在大帐内来回走动,周围的将军们也都默然不语,等待着苏定方的决定,半响之后,就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尉迟恭和程咬金两人联袂而来,两人身上还有雨水滴下,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看来两位那边也是这样,这个李勣倒是有点意思,白天不敢干,晚上干,将我们的辛苦挖的沟渠尽数填满,不管我们有什么想法,只要将我们眼前的谋划挫败掉,一切都没有问题。”苏定方冷笑道:“他这是故意,认为我们不会反击,晚上反击也不方便。”
“大不了弓箭招呼就行了,我们万箭齐发,覆盖前沿阵地,来多少,就死多少。”程咬金冷哼道:“不管他有多少人,我们直接射过去就是了。”
“哼,他越是如此,说明对方心里面越是没有底气,李勣心里面是着急了,不然的话,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尉迟恭却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认为这是李勣心中慌乱的表现。
“尉迟将军所言甚是,李勣这是着急了,不过,也不能保证对方是不是有其他的阴谋。先命令士兵用弓箭压制,可惜的是,现在下着暴雨,不然的话,就用火箭了。”苏定方望着外面的暴雨,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返回自己的大营,立刻下令弓箭手发起进攻,一只只利箭破空而出,隐隐可听见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显然被射中了不少的敌人。
“快撤退,快撤回来。”城墙上传来一阵阵慌乱的声音,就见无数黑色的身影正在城墙上攀援,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快,弓箭手,瞄准城墙,放箭。”程咬金看见城墙上无数黑色的身影,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赶紧命令士兵射出手中的利箭。
虽然是暴雨倾盆,可是并没有阻止大夏的利箭,利箭密密麻麻的笼罩城墙,一阵阵惨叫声传来,借着千里镜,程咬金看见城墙上仍然有不少的敌人仍然在攀爬,心中更是恼怒了。
“射死这些王八蛋,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一会,也不知道填了多少沟渠,耗费了我们不少的时间。”程咬金心中十分愤怒,连带着身边的士兵也是如此,这段时间挖沟渠的情况,几乎每个将士都经历过,越是靠近城墙,就越是困难,危险程度就越大,现在这个时候,敌人居然来这一招,实在是可恶的很,一时间射箭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城墙上,李勣和苏勖两人靠在子城墙后面,听着后面士兵的惨叫声,两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这一声声惨叫现在听起来十分悦耳。
“还是懋功聪慧,一个小计,就能让敌人给我们送来这么多的利箭,厉害啊!厉害。”苏勖拍着手,笑呵呵的说道。
李勣摇摇头,叹息道:“这种情况也只能用一次,主要还是因为今天晚上下雨,否则的话,苏定方用的就不是弓箭,而是火箭了,要是火箭的话,我们哪里能得到这些利箭,那些草人一碰到火,就会熊熊燃烧,根本带回了利箭。”
苏勖听了闻言一愣,顿时想到其中的问题,脸上顿时露出惋惜之色。这样的好日子,还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也就是现在,苏定方还没有发掘其中的漏洞,但等到明天,肯定会有所发现的,那个时候,再想欺骗对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能有一次,也就不错了,最起码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得到数万支利箭,甚至还会更多。”苏勖并没有要求更多,毕竟用这种办法得到的利箭并不是正途,能得到这么多,已经是很难得事情了。
“放心,我们还能坚持更长时间的。”李勣安慰道。
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 再施计
空中的大雨逐渐停了下来,但还是没有月亮出现,大营之中,仅仅凭借火光照耀,只能看见远处城墙上黑漆漆的一片,有无数身影朝城墙上攀爬,夜空之中,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程咬金一开始是非常兴奋的,毕竟敌人下来想要摧毁壕沟,现在被发现之后,将会暴露在无数弓箭之下,想来天明之后,城墙下将会堆满尸体,这是进入吐蕃高原之后,得到的一场大胜,这场胜利,足以让朝中的那些文官们闭嘴。
但很快,程咬金就感觉到不对了,因为对面惨叫声不绝,仍然有无数人影在向上攀爬,速度还不慢?会有这么多人下来偷袭吗?一旦遭遇袭击之后,这些家伙难道不是应该躲起来吗?最起码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不是这样老老实实的向上攀爬,这可是取死之道。
“坏了,上当了,这个该死的李勣,这是骗我们的弓箭。”程咬金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当下赶紧命人停止射箭。
“快,去通知大将军和大老黑,我们上当了。”程咬金十分气恼,从来都是他占别人的便宜,什么时候让对方占自己便宜的,这一次,不知道被李勣骗了多少支弓箭去了。
东门处,李勣听着身后的利箭声音消失了,顿时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被敌人看穿了,不过,他感到无所谓,哪怕今天只是收获了数百上千支利箭,也是自己的胜利,最起码军心士气得到了上升。
“苏大人,看来,苏定方他们是发现了我们的行动了。”李勣笑呵呵的说道:“难得啊!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些人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懋功,不管得到多少利箭,当他们射出利箭的一瞬间,我们就已经获得了胜利,不是吗?”苏勖脸上也带着微笑,露出一丝轻松之色。
“是啊!大夏也不是不能战胜的,看看,今天晚上我们不就是小胜一场了吗?不管得到多少利箭,将士们都知道,我们成功的戏耍了大夏一次。有这一点,军中的士气将会提高许多。”李勣脸上露出笑容。
不仅仅是将士们,就是李勣、苏勖等人也感觉到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压在心头的大石似乎已经被自己撬起了一点缝隙,不像以前那样,压在心头上,沉甸甸的,连喘气都不会。
“走,去看看。”苏勖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来到城墙处,大声喊道:“谢苏将军赠箭。”
“谢苏将军赠箭。”身边的吐蕃将士也大声喊了起来,城墙上传来一阵阵欢呼声。果然,一战之后,士气高昂,原本弥漫在城墙上的压抑消失的无影无踪。
城墙之下,大夏军营中,苏定方看着城墙上的火光,隐隐可见无数士兵站立其上,正在拉着一个缰绳,缰绳上扎满了稻草人,而稻草人浑身上下都是利箭,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顿时气的面色通红,这损失了利箭事小,关键是太羞辱人了,还会影响军中士气。
“这个该死家伙,难怪陛下一定要取其首级。”苏定方看着城墙上的敌人,面色阴沉如水,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恨不得现在就下令发起进攻,解决眼前的敌人。
身边的将士们各个都是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对面,这不仅仅是苏定方等人的耻辱,也同样是下面将士的耻辱,大夏纵横天下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像今日这样,被人戏耍于鼓掌之上。大夏的将士宁愿战死疆场,也不愿意受此耻辱。
“大将军,下令强攻吧!我大夏男儿,何时受过这样的耻辱?必须要用鲜血来洗刷这种耻辱,不是敌人的,就是我们自己的。”一名副将单膝跪倒在地,大声说道。
“大将军,强攻吧!末将愿意为先锋,哪怕战死疆场,也心甘情愿。”又有一名将士大声说道。
“大将军。”那些士兵们纷纷发出一声呐喊,这种呐喊声传遍了整个大营,足见将士心中的怒火。
城墙上的李勣听的分明,脸上露出一丝骇然,在他看来,自己今夜之举,狠狠的戏耍了一下敌人,敌人的士气必定低落,而吐蕃大军士气高昂,此消彼长,吐蕃城的防守必定能够占据上风,能够让自己坚持的更久一些。
然而,现实给了自己狠狠一击,现实并非是这样的,吐蕃大军的士气固然暴涨,将士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可是大夏的士兵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甚至士气高昂,一副要血战到底的模样,这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一时间李勣也不知道眼下当如何是好?
“懋功,对面的情况不一样啊!我们的行为好像将大夏激怒了,对面的士气高昂,恨不得现在就发起冲锋啊!”苏勖双目中闪烁着一丝慌乱。
“大夏的将士已经骄横惯了,上至李煜,下至每个士兵都是这样,在他们看来,只有自己戏耍别人,从来就没有别人戏耍过,这次是开了先河,被我们戏耍了一次,还不给气死了。”李勣面色阴沉,若无其事的说道。
苏勖听了连连点头,事情还真是这样的,大夏士兵的确是很骄横,哪怕是去年在李勣手上损失惨重,仍然没有改变这种情况。
“这也只有你懋功才有这样的本事,若是一般人,哪里会想到这些,早就被大夏杀的干干净净了,李贼与懋功为敌,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苏勖哈哈大笑,自从大夏入侵以来,苏勖就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今天总算是高兴起来了。
“嘿嘿,可惜了,我手上没有千军万马,否则的话,李贼的江山都坐不稳。”李勣不得不承认,现在想要撼动大夏江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能想着保住吐蕃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几乎都没有想过。
“懋功,你说下面那些沟渠是做什么的?”苏勖指着下面的沟渠说道:“我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我想毁掉这些沟渠。这些沟渠放在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祸害啊!”
李勣点点头,他也是不清楚这些沟渠的作用,但既然敌人这么做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敌人所爱,我之所恨,敌人之恨,我之所爱。不管这些沟渠能起到什么作用,但肯定是对自己不利的东西,若是能毁掉这些东西,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想了想,忽然说道:“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虽然有些冒险,但我们还是可是试试看,若是失败了,也只是只是损失少量的士兵而已。”说着就将自己的计策说了一遍。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懋功,你这个计策很厉害,别人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敌人想要对付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弄不好,这次苏定方他们要吃大亏了。”苏勖听了之后,脸上顿时露出复杂之色,说道:“就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吧!我在后面全力支持你,你需要什么,我就为你提供什么。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
“多谢苏大人。”李勣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自己的计划的确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冒险用这种办法,或许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些问题。
第二天一早,大夏军营中热闹非凡,程咬金、尉迟恭率领亲卫来到中军大帐,昨夜的事情实在是可恶的很,两人纵横疆场这么多年,居然被这个简单的计谋给耍了。这是一件很郁闷的事情。
“大将军,进攻吧!”程咬金迫不及待的说道:“将士们都等急了,想要发起进攻了,这个李勣实在是可恶的很。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发起进攻,击败对方,我要亲手斩下他的脑袋。”
“是啊!大将军,将士们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相信现在进攻,肯定是以一当十,一个小小的逻些城,我们绝对能够打下来的。”尉迟恭也大声说起来。
“怎么,都着急了,实话告诉你们,李勣这个时候肯定是希望我们现在就进攻,因为只要我们进攻了,他就会借助城池的坚固和险要,对我们下手,诸位将军,如何打破眼前的坚城?心里面可有想法?”苏定方忽然笑呵呵的询问道。
两人听了闻言一愣,他们若是有好办法,恐怕也不会留在这里了,两人都是十分凶悍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只是敌人实在是太狡猾了,前段时间的弓箭覆盖实际上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最后还被敌人给戏耍了。
“怎么样,你们都没有好的计策和办法吧!实话告诉你们,实际上我也没有,敌人就好像是乌龟一样,躲在城池之中,凭借他们的坚固城防,阻挡我们的进攻,现在将士们都是被敌人的行为所激怒,现在进攻,自然是能击败敌人,但同样的,我们的士兵将会损失惨重。”苏定方摇摇头,
他也是很想进攻,可是经过一夜的思考之后,就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甚至李勣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这件事情的发生呢!他还想着借助城墙的力量,给大夏一个重击。
“那就这样看着事情的发生不成?实在是太憋屈了。”程咬金有些不甘。
“当然不会,不就是戏耍了我们一次吗?这又能如何,能改变大势吗?改变不了任何局势,我们大夏还是占据了绝对优势,敌人还是躲在城池之中,我们损失了多少支利箭,十万支?我们三十万人马,一人一支利箭都不够,敌人一个人也只能射出一支利箭?”苏定方不在意的说道:“李勣只是借此打击我们的士气,若是能激怒我们,让我们怒而兴师,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怎么,两位将军,准备按照李勣的想法来行动吗?”
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听了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他们两人也是聪明人,瞬间就从苏定方言语之中,察觉出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
“大将军,虽然这只是敌人在戏弄我们,可是敌人若是再来一次,当如何是好,要知道,吐蕃晚上多雨,雷雨之下,我们根本就看不清楚对面的情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如何应对此事,总得有个章程来。”尉迟恭有些担心。
“是啊!大将军,这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辨别的,敌人若是趁着下雨天,坏了我们的沟渠,当如何是好?总不能看着对方来破坏吧!”程咬金听了顿时有些不愿意了。
苏定方想了想,终于说道:“这样,这利箭我们还是要射击的,总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过,我们不射城墙,而是射向沟渠,他们不是想着破坏沟渠吗?我们就射杀这些人。虽然不能治本,可是想来可以缓解敌人的嚣张。”
“恐怕短时间内,我们也只能这样了。”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听了顿时点点头,碰到这种事情,两人虽然神勇,可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个李勣,还真是狡猾。”苏定方苦笑道:“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我们的将士们平日里狂妄自大,根本就不将敌人放在心上,现在多了一个李勣,可是给了我们不少的教训啊!让我们损兵折将,早上起来的时候了,我发现将士们双目中尽是杀气。这是一个好现象。”苏定方忽然强笑道。
程咬金听了点点头,他也发现自己早上出了大营的时候,将士们训练的时候,喊杀声都大了许多,挥刀之间,比以前多了几分杀气。
“大将军说的还真是这样的,早上出营的时候,我也发现了,嗯,这样也好,将士们心怀怒火,总得有发泄的时候,等到他们发泄时候,就是敌人倒霉的时候。”尉迟恭也摸着胡须说道。
“我大夏的将士跟着陛下,所向披靡,心中难免是有傲气的,他们很少有挫折,这不是一件好事,李勣的做法,或许让我们的将士能沉淀下来。”苏定方心中有了其他的想法。
有的时候,偶尔失败一次,对于军队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第一千八百四十二章 粮草
第二天黑夜的时候,天上仍然是下着蒙蒙细雨,黑色的身影从城墙上缓缓向下,远处的大夏士兵看的分明,赶紧去兵马苏定方。
“这个李勣还真的以为,用这种计策能欺骗我们第二次吗?真是天大的笑话。”苏定方听了忍不住轻笑道:“这个家伙根本是不将我们放在心上啊!传令下去,向城墙下放箭,不管有没有,先射上一轮再说。”
苏定方这个时候,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是敌人,还是一些稻草人,瞄准的对象是城墙下面的黑影,就算是稻草人,得到的利箭也没有多少。
“砰!”黑夜之中,无数利箭破空而至,朝城墙下落去。
除掉偶尔传来的金铁交鸣之声,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大地上一片寂静,只有雨滴落下的声音,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懋功,敌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发现了我们的行动不成?”苏勖询问道。
“他们现在不管是发现了也好,还是没有发现也好,对于这件事情,大夏的将军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有黑影下了城墙,就是一通利箭,这些弓箭或许并没有多少,但足以解决眼前的问题,而且,你看看,他们的利箭并不是射在城墙上,而是射在城墙下面的,是落在地面上的,我们想获的他们的利箭也是不可能的。”李勣让人将绳索拉上来,见上面的稻草人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任何一支利箭,顿时明白这里面的问题。
“嘿嘿,还真是这样,这个苏定方还是有点本事。”苏勖故作不屑的说道。
实际上,他也是知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样的主意,已经很不错了,当然,能相出这样的计策,大部分还不是因为对方手上的箭支很多,根本不在乎这样的消耗,哪里像吐蕃,城池丢失之后,只有一个逻些城,各种制作箭支的材料都却缺少,只能靠库存和回收来制作箭支。
“没事,这只是小道而已,就算成功了,也只是得到一些箭支,顺带打击一下敌人的士气而已,对大局并没有任何影响。”李勣摇摇头,在战场上,这样的局部胜利有用吗?一点用处都没有,并不能改变眼前的局面。
苏勖听了点点头,心里面十分复杂。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复杂性,想要彻底的击败敌人,除非等待着天时的到来,可是想要等到天时,是何等困难的事情。
“左右不过是坚持而已,我们有坚城。敌人能有什么,只要时间到乐,敌人就会撤退。”李勣目光落在下面的沟渠上。
沟渠越来越近,看上去没有任何用处,可是敌人却很重视这件事情,哪怕自己的反击很顽强,可是敌人并没有放下眼前这件事情,甚至是冒着危险,拼命的在挖沟渠。这让他心中生出警惕来。
“苏大人,你说敌人挖这些沟渠是做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想到这一点,苏定方是不会做无用功的,他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的。”李勣终于询问道。面前的沟渠距离自己不过数十步而已,白天的时候,看的非常清楚。
“不知道,或许是为了方便进攻吧!敌人通过沟渠,可以勉强当初我们的一些进攻,弓箭覆盖、滚木礌石也不像一样,杀伤力很强。”苏勖想了想,说道:“敌人若是从沟渠开始进攻,进攻我们的城门,他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杀到我们城门前。”
李勣看了看沟渠的情况,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的。只是苏定方真的为了这件事情,做出这样不智的事情来,李勣认为苏定方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可惜的是,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打算。
“不用担心,懋功,我们的城防十分坚固,上面都可以跑马了,还建立了子母城墙的,在这种情况下,敌人是不可能攻破我们的城墙的。”苏勖很有把握的说道。
李勣拍了拍眼前的城墙垛子,想了想,也点点头,他轻笑道:“或许就是因为眼前的城墙,导致苏定方不敢进攻,只能长期围困了。”
“必定是这样的。”苏勖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听说军中的将士有所怨言?”
李勣听了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说道:“现在将士们能吃饱饭已经很不错,可是这些将士也是有家属的,这些家属也想多吃些,而且还要吃好的,和军中将士一样,你认为可能吗?”
苏勖听了心中更是苦涩了,这是一个必须要面对的事情,那就是粮草,逻些城本身就只有一个城池而已,加上吐蕃去年全民备战,大量的国土沦丧,根本就没有能力保住这些地盘,更不要说上面的粮食了,恐怕早就被大夏夺取,成为大夏的军粮了。
现在大军兵临城下,吐蕃只能靠着城中的存粮和泥婆罗国的援助,才能支撑下去,可是随着大战的爆发,粮草就会出现不足,分配不均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将士们守城,抵挡敌人的进攻,自然是吃好一些,至于其他人,恐怕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能保住性命都很不错了,哪里还想着吃饱。
“这是这件事情在外人看来,那就有些不妥了。”苏勖苦笑道:“我已经决定了,从我开始,任何人上城墙上防守的将士,粮食减少一半,想来,下面的那些人就不会说什么了。”
“啊!”李勣没想到苏勖居然这么狠,一上来,就将自己的粮草扣掉一半,上行下效,有苏勖的榜样,想来那些人也不会说是什么。
“那些人会同意吗?”李勣面色一变,有些担心的说道:“我们的一些措施,早就得罪了这些人,现在再来这一招的话,恐怕得罪的人将会更多,这对我们十分不利啊!这将对你的防守也会有不利的影响。”
“不如此,难道你还有其他的办法不成?”李勣摇摇头,除掉这种办法,他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办法了。他冷冷的说道:“真的不行,就学曹操,先杀了一批人再说,就说这些人将粮食卖掉了一些,所以导致粮食却缺少,然后再恢复一段时间,然后再杀之。如此反复,粮食总是能多一些的。”
苏勖听了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按照李勣这种做法,一切还真的有可能,有可能让自己的粮食能支撑的更久一些。
只是这种做法,最倒霉的是还是那些看守粮仓的士兵,甚至包括那囊源,这些人将成为李勣手中的棋子,用来安抚那些准备闹事的将士。
“懋功,那囊源好歹也是吐蕃的贵族啊!杀他恐怕有些不妥啊!”苏勖劝说道。
“没说杀他,但惩罚他一顿肯定的,好歹也要做个样子不是,相信他是不会反对的。”李勣很有把握的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吐蕃,是赞普的臣子,相信那囊源会理解的。”
他声音很平静,好像是在说着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来,一边的苏勖听了也摸了摸胡须,脸上露出一丝赞同之色。
至于那囊源心里面是怎么怎么想,他并不在乎,难道他心中所想有什么用吗?在大局面前,任何人都要遵从于守城重任。
“这件事情先等一等,等到大家闹起来的时候,再行霹雳手段,从那些守粮的百夫长之中,拉一个杀了,然后再来行一个轮回就是了。”苏勖叹息道:“可惜了,若不是如此,我们也不用这种办法了,这都是大夏的罪过。”
“是啊!若不是大夏入侵,我们哪里需要牺牲那些勇士。等他们死后,我们善待他们的家人就是了。”李勣漫不经心的说道。
实际上,这些话,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将士们活着的时候,都不能让自己的家人吃饱,更不要说自己死了之后,更是如此了。根本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李勣这些话也只是安慰人而已。
不过,李勣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心上,而是目光落在眼前的沟渠上,虽然越到后来,这些沟渠进展缓慢,可是敌人人数众多,只要消耗弓箭,未必不能在五六天的时间,彻底的挖到城墙之下,他相信,到时候,一切阴谋诡计都会暴露在自己面前,只是那个时候,自己还有其他的对策吗?
事情果然如同李勣所猜想的那样,大夏果然开始动用弓箭手保护这些挖沟渠的士兵了,大量的弓箭手云集在城墙之下,一旦敌人出手阻拦大夏将士,就会掀起一阵箭雨。
虽然吐蕃将士也有所反击,只是面对的是,财大气粗的大夏士兵,大量的弓箭覆盖城墙,瞬间就有不少的士兵被射杀,在这种情况下,城墙上的士兵开始退缩了,无论上峰下达什么样的命令,都不敢轻易反击。
大夏的沟渠行动虽然进展很缓慢,但仍然十分坚定的朝城墙下推了过去。当然,死伤也有不少。
“已经挖到城下了,懋功,你认为他们想干什么?”苏勖看着近在迟尺的沟渠,就像一个个伤疤出现在城墙面前,偏偏他不知道对方来历。
“不知道?不过,不管对方想干什么,我们都不能让对方的计划进行下去,白天他们有士兵守卫,可是晚上呢?他们晚上总是没有士兵守护的,晚上发动士兵,还有那些青壮,从城墙上扔下泥土,石块,等等,将这些沟渠都给填满了。让他们白天的劳动都作废。”李勣想到了一个点子。
苏勖点点头,但他并不看好这一切,就算是丢了泥土,将其填满之后,敌人还会十分轻易的将其恢复成原来模样。
“将军,外面有将士求见。”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亲卫闯了进来,大声说道。
“开始了,苏先生,这些将士心中的不满已经达到顶峰了。”李勣面色平静,好像是在叙述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来。
“走吧!是该见见了。”苏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道其中的问题的。
片刻之后,大帐内挤满了吐蕃将领,有汉人,也有突厥人,也有吐蕃人,大家都聚集在一起的,各个脸上都露出愤怒之色,显得十分不满。
“将军,我等跟随将军从中原去了西域,现在有从西域来到吐蕃,莫说功名利禄,现在就是连饭都吃饱,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能安心打仗。”一个汉人将领大声嚷嚷,声音之中尽是委屈。
“是啊!大将军,我们都是守城的将士,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能吃饱饭,但现在呢?吃的东西连以前的一半都没有,粮食当中还有麦麸、米糠等物,如何能下咽?”有将士说道。
“是啊,我们的家人也是如此,以前还能省一些,给我们的家人,现在我们自己都吃不饱了,如何能让家人吃饱?传闻城中有些人每天都能吃饱,为何我们不成?”
大帐内,很是吵闹。和寻常时候不一样,根本不畏惧李勣和苏勖的威严,显然这件事情让这些将军们很是恼怒,终于心中的怒火爆发了,来到大帐内要求一个说法?
“粮草不足?将士们吃不饱?怎么可能?苏大人,军中的粮草不足吗?”李勣脸上尽是愤怒之色,冷哼道:“当初你可是说过的,保证我等半年的粮草,怎么,现在才多长时间,粮食就不足了?”
“不可能,大将军,当初我可是算好了,我们的粮食最起码能支撑半年,怎么可能支撑这么短的时间呢?还让将士们吃不饱?这怎么可能呢?”苏勖听了大喊冤枉。大声说道:“大将军若是不相信,可以前往粮仓查看,保证不会出问题的。哼。大将军,这里面不会是你们军中的问题吧!克扣粮食的事情在历朝历代都有可能发生的。”
“怎么可能?我李勣治军,也罢!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诸位将军,你们暂且稍等,待本将军前往粮仓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勣阴沉着脸,大声说道:“诸位将军放心,本将军一定会给诸位将军一个交代的。不管是谁,谁敢克扣粮草,我必定会取了他的性命。”
第一千八百四十三章 借汝头颅一用
那囊源正靠在自家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侍女在歌舞,虽然是战争时候,可是这些贵族们的待遇并没有消失,只是降低了一些,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就算是那囊源也是如此。
只是这个时候,美女虽然出现在面前,那囊源心里面却没有任何高兴,反而是面色阴沉,他正在思考着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毕竟逻些城迟早是攻破的,自己若是没有建功立业,朝廷是不会重赏自己的,自己也顶多就是保住性命就是了,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你们干什么,这那囊氏的府邸,谁敢放肆。”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将那囊源惊醒过来,他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将几个美貌侍女都赶了下去,自己径自出了客厅,他倒要看看,是何人刚在他的府邸闹事,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好歹也是吐蕃的贵族,能在自己府邸闹事的却是很少。
他还没有出了客厅,就见一队人马闯了进来,为首之人,身着黑色的盔甲,面色冷峻,双目中杀机闪烁,一双眸子冰冷而无情。
那囊源面色一变,他认出了对方正是李勣的亲卫队长慕容延昭,是来自中原燕地,凶勐而残暴,偏偏对李勣十分忠心。
“慕容将军,你来到我府上,所为何事,好像本官最近没有得罪大将军吧!我那囊氏的府邸可不是你能随便闯的。你这样无力,我可要去见大将军了。”那囊源心中生出一丝不妙,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来的却是慕容延昭,这个家伙只听从李勣的命令,这次来见自己,恐怕是有什么事情找到自己头上来了。
“那囊大人,奉大将军,请大人前往粮仓。”
慕容延昭面色冷漠,望着那囊源,好像是一个死人一样。尽管对方知道那囊源是吐蕃贵族,可是慕容延昭根本不在乎这些,也不等那囊源回话,就让身后的士兵押着对方,出了那囊氏府邸,朝粮仓而去。
那囊源感觉到周身疼痛,加上心中惶恐,顿时大声喊了起来,可惜的是,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在对方的押解下,那囊源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被押着穿过了闹市,一点体面都没有。
“看,那囊大人被关押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嘿,你们不知道吧!将士们现在连饭都吃不饱了,那些粮食被克扣了,将士们都在闹事,估计,这克扣粮食主意,就是那囊氏干的事情。”
“真是可恶,不给我们吃饱也就算了,现在连守城的将士们都吃不饱,真是应该杀了他们。”
“活该如此,活该如此。”
……
一路上,那些百姓们看着那囊源如此狼狈的模样,顿时大声的议论起来,若是以前,那些贵族们高高在上,这些人根本就不敢议论,但现在不一样,他们以为那囊源已经落难,被李勣所抓获,自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顿时大声的嘲笑起来,甚至有胆大的人,想到自己也没有吃饱饭,忍不住向那囊源投掷石块。
“这些贱民,这些该死的贱民,等陛下入城之后,一定要奏请陛下,将这些贱民们尽数诛杀。还有这些士兵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该被杀死,最好是满门抄斩。”那囊源心十分屈辱。曾经何时,他受过这么大的屈辱的。
一时间,不管是押解他的士兵,还是周围围观的百姓,都是他仇恨的对象,恨不得这个时候有大军前来,一起将这些人尽数斩杀。好报了今日之仇恨。
很快,他就被押解着来到粮仓前,入眼的是李勣能冷漠的眼神,还有一个首级,他认得那个首级,正是看守粮仓的百夫长,昨天他和对方喝酒,没想到,现在就是天人永隔,他心中打了一个冷战,没想到李勣的胆子这么大,居然在这个时候动手,杀了赞普亲自任命的人物。
他又看了其他三个百夫长一眼,见另外三个百夫长脸上都露出愤怒之色,却是不敢动弹,各个都望着自己,心中顿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那囊将军,此贼胆大,居然克扣军中粮草,已经被我发现,当场击杀。”李勣面色冰冷,好像是在说着一件寻常的事情一样,他的目光在那囊源身上扫过,澹澹的说道:“此事那囊将军虽然被蒙骗,但将军到底是受赞普之命,主持粮草之人,不管怎么样,你也是有失察之罪,你可服气。”
那囊源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克扣军中粮草,这可不是他的主意,就是李勣等当初也是亲口答应的,这才多长时间,李勣居然敢反悔,还将此事的责任推到自己,不,推到那名百夫长身上。心中一阵胆寒,生出一丝兔死狐悲的念头来。
“大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官无话可说。”那囊源心中十分愤怒,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时候自己若是承认,接下来李勣恐怕会要了自己性命,既然如此,还不如老实一些,想来李勣不会因此而要了自己的性命。
李勣听了心中一阵冷笑,当下十分冷漠的说道:“既然你已经承认,看在此事你不知情的份上,本将军免你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打二十军棍,为将士们戒。”
那囊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按在地上,旁边有士兵手执木棍,狠狠的抽打在那囊源的屁股上,打的那囊源连连惨叫。
他出身贵族,曾几何时这么倒霉,上次在大夏,那也是故意为之,那个时候,大夏打自己,打的他心里面快活,因为他知道,那是皇帝对自己的嘉奖,但在吐蕃这里,李勣有什么资格打自己。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让他心中羞愤欲死,双目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双手握紧了拳头。
好半响,身上的棍棒才停了下来,那囊源好像是渡过了一个漫长的时间一样,他感觉到自己周身都疼痛,双腿都好像不是自己一样。
而一边的李勣早就带着士兵离开了粮仓,剩下的三个百夫长不敢怠慢,赶紧将那囊源搀了大帐,派人请了郎中,给他伤口上敷上金疮药。
那囊源面色苍白,趴在行军榻上,一边发出一阵阵惨呼声,一边招呼三个百夫长,说道:“三位将军,此事并非我等所为,我等虽然私下里吃了一些粮食,但从来未曾克扣将士的粮食。”
“对,对,我等每天分拨的粮食都是有数的,军中需要多少,我们就调取多少。根本就未曾克扣,李勣故意如此,十分可恶,他这是在诬陷我们。我们想找他评理,还没有说话,就被李勣的人控制住了,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一个百夫长大声说道。
“每天需要多少粮食,都是李勣自己下的命令,可是这些东西都被李勣拿走了,我们就算闹到赞普那里,恐怕也没有任何办法。”旁边的百夫长愤怒的说道。
那囊源听了之后,顿时冷笑道:“三位将军,就算三位将军找到证据,恐怕也没有用处,李勣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用我们的首级来平息军中的反对之声。当初,赞普让我管理粮仓的时候,李勣就说了,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将士们吃麦麸之类的东西,甚至可以掺沙子,也可以以一半来供应大军。他还说,一旦将士们心有不满,他有办法平息将士心中的愤怒。现在才知道,他的办法是什么,就是用我们的首级来平息。”
那囊源并没有说出,实际上,这个主意是自己出的,而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李勣身上,将李勣说成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李勣,李勣这是贼喊捉贼,将自己说成一个受害者。
“这个该死的汉人,果然是他故意为之,想将我们尽数斩杀,今天斩杀一个,过段时间再斩杀一个,知道大夏解除围困为止,这个该死的家伙,这就是用我们的性命来应付军中的不满。”
果然,他话音刚落,身边的三名百夫长就大声的咆孝起来。虽然这件事情与自己等人无关,可是等到那囊源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的时候,三名百夫长心中的愤怒更深了。
“不错,正是如此,·恐怕不久之后,就是我也会被拉出来,他会将我的首级悬挂在城墙上,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与诸位,实际上也差不多,李勣随时会要了我的性命。”那囊源脸上露出苦涩的模样。
他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这是迟早的事情,李勣是谁?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只要能利用的,利用的十分彻底,现在还没有到斩杀那囊源的时候,但到最后时刻,那囊源就是李勣欺骗将士的法宝,他会将这一切过错,就推到那囊源身上,不仅是那囊源,就是整个那囊氏都是将士们发泄的对象。
那个时候,整个逻些城都会有自己的传说,世人将会认为,那囊源是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甚至还会认为,自己勾结大夏,故意克扣粮食,虽然这也是事实。
“那囊将军,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一名百夫长大声说道。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了,尤其是这样被冤枉死的,那更是不值了。
“反正都是一个死,要么是被对方冤杀,要么是因为我们焚烧了粮食而被杀,我宁愿是后者,弄不好,我们还能反败为胜,还有一线生机呢!”有百夫长大声说道。
“对,对,左右都是死,但我们也是可以拼一把的。”另外一个百夫长也大声说道,他们也是被李勣的行动给惊呆了,还有这种死法的,居然被人拿出来,做平息大军内乱的,甚至还是排队来,就好像是那鸡一样,排队等着别人来杀,这如何能行。
那囊源听了,脸上也露出一丝阴晴不定,李勣的屠刀迟早会落到自己身上,他是不想死的,因为他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自己。
“是要拼一把,但还是那句话,我们要等待时机,不然的话,我们只能做无谓的牺牲,不但迎接不了大军入城,甚至还会将我们的性命丢掉,我相信诸位都不想被杀吧!”那囊源苍白的脸色上多了一些笑容。
三名百夫长听了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思索之色,能活着,自然是不想死了,尤其是现在,眼见着逻些城即将被攻破,自己等人一旦归顺大夏,就能得到好处,谁愿意去死呢?
“大人,这里面的道理,我等自然是知道的,但朝廷什么时攻城,这也得有个时间才是啊!不然的话,我们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一个百夫长忽然苦笑道。
其他众人听了也纷纷点头,这是一个现实性的问题,大家都在等着外面的进攻,好里应外合,好一把火烧了粮草,可是朝廷的兵马不进攻,总不能自己来冒险,最后这粮草是烧掉了,可是自己也死了,一切荣华富贵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众人不想看到的事情。
“放心,我察觉到朝廷的兵马即将发起进攻了,因为朝廷的沟渠已经挖到城墙下面了,虽然不知道苏定方大将军到底想做什么,可是我相信,一切结果,即将出现。我们的转机到了。”那囊源很有把握的说道。
“果真如此?”三位百夫长听了之后,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不管其他的,只要让自己看到了希望,一切都好说,人最怕的就是没有看到希望。
“自然是这样,我猜测就这几日了,三位将军安心等待就是了。”那囊源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道:“等我大军进入逻些城的时候,我一定会禀明大将军,让诸位手刃贼寇。”
众将听了大喜,若是真的等到这个时候,大家现在的提心吊胆也是值得的。
“多谢那囊大人。”三人连忙拜谢。
“相信朝廷,胜利很快就会到来。”那囊源鼓励道。
第一千八百四十四章 日夜攻打
这一刻终于到来,无论李勣采取什么样的办法,阻挡沟渠出现,大夏也因此付出了不少的伤亡,可这一切都没有任何用处,大夏的沟渠终于到了城墙之下,让李勣感到郁闷的是,他的人还察觉了大夏还挖了地道,这个就让李勣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懋功,地道那边是什么情况?派人阻挡了吗?”苏勖飞奔而来,大声询问道。
“已经做了安排,敌人若是从地道袭击我们,他们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李勣冷着脸说道。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对面有大量的抛石机出现,这些抛石机正在缓缓靠近,让李勣很郁闷的是,大夏士兵前面挖了不少的沟渠,此刻又在将这些个沟渠填上去,将这些抛石机放在一个个合适的位置,然后又将填充的沟渠给挖开。
看上去是在做无用功,可是李勣知道,正是用这种办法,让自己想去摧毁这些抛石车都很困难。毕竟自己的兵马很难到达抛石机所在的位置。除非利用火箭才能点燃抛石车,不过,想来敌人早就有了准备,想用这种办法摧毁这些抛石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轰!”就在这个时候,天边传来一阵巨响,大浪呼啸而来,河水滚滚而来,没入沟渠之中,很快就将整个沟渠填满了。
“他们引来了臧河之水,他们是怎么弄来的,这要耗费多大的力气,而且,此举只是会增加他们攻打城池的困难,这是为何?”苏勖看着浩浩荡荡的大水,忍不住惊呼道。
“中原早就发明了水车,两人合力,可以将低处的水源送到高处的地方,大夏士兵数十万人,只要分出一半,就能做到这些。”李勣很重视对大夏情报的搜集,很快就知道其中的原因,微微摇头,说道:“至于为何会引臧河之水,或许是想着水淹逻些城,只是除非臧河之水尽数注入沟渠之中,更或者是纳木湖的湖水倾泻而下,才能够能做到这一点,所以我相信敌人不会如此愚蠢的。”
不管这些水源是怎么来的,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些水是无源之水,除非大夏士兵不停的抽水进行倒灌,只要时间久了,最后这些水源只是会渗入地底,消失的不见踪迹。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敌人有其他的阴谋诡计,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将军,大夏其他两个城门也有大水倒灌沟渠的情况发生。”远处有哨探飞奔而来,大声禀报道,现在这件事情并非单独的个例,而是其他的两个城门也都是如此。
“可曾放了抛石机?”苏勖言语之中多了一些紧张,他似乎有所预感,大夏这是准备大规模的进攻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的情况,他心里面的紧张反而放了下来,敌人的利箭未曾射出,不知道敌人的射击的目标是在哪里,现在敌人即将发起进攻,反而轻松了许多。
“敌人这是要进攻了,终于等到这一天的到来了。”身边的李勣忍不住叹息道:“一上来就是霹雳手段啊!只是想攻破我们的城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是自然,我们的城墙十分坚固,根基深厚,想要摧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苏勖显得很有把握,这个城墙是他一手打造的,其坚固程度,苏勖是知道的,现在大夏想摧毁逻些城,可不一件容易的事情。
“派人挖沟渠,一旦敌人真想凭借这些河水来水淹逻些城,只要河水一入城,立刻引城中水井里面去。”李勣又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的吩咐道。
苏勖听了连连点头,不敢怠慢,赶紧命人下去安排不提,他可不想让臧河之水没入逻些城,虽然不会摧毁逻些城,可是对逻些城的民生还是会有影响的,甚至还会影响军心士气。李勣的安排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城池之外,苏定方看着眼前宏伟的逻些城,又看见身边的抛石机,抛石机的数量并没有多少,只有五十架,但想到其他两个城门各有五十架的时候,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数字了。
“开始吧!”苏定方看了看身后,就听见身后有狼烟升起,直上云霄,而其他两个城门上空,很快就出现狼烟。
“轰!”一阵牙酸般的声音响起,一声巨响,摆放在阵地上抛石机开始发威了,大量的石块发出,狠狠的砸在城墙上。
城墙上飞石乱溅,灰尘四起,但也仅仅只是如此,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城墙岿然不动,丝毫不受抛石机的影响,足见城墙之坚固,不是这些飞石可以摧毁的。城墙上的众人也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是苏大人考虑的周到,有如此坚固的城墙,再多的飞石也没有任何办法,也是不可能摧毁我们的逻些城的。”李勣真心实意的称赞道。
“不敢不为之,为了这个逻些城,我都将赞普的内库给掏空了,到现在,这些吐蕃大臣还在找我的麻烦呢!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很值得的。我们最起码挡住了敌人了进攻。”苏勖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他很难想象,一旦逻些城不坚固,碰到这样的情况,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恐怕很快就会被这些巨石所摧毁吧!
李勣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同之色,听着城下一阵阵声响和空中的飞石乱溅的模样,他嘴角上扬,多了一些不屑,人数再多,又有什么用处,难道对方敢大规模的攻城吗?那个时候,凭借他李勣的能耐,足以让大夏付出十倍的代价。
“哼哼,想凭借这点手段,就能拿下逻些城,几乎是不可能的。放心就是了。”李勣看着对面的抛石机,心中很好奇,为什么敌人的抛石机只是进攻城墙,而不是士兵,只是很快,他就将这件事情放在一边,或许是抛石机所在的位置不对,所以才会变成如此模样。
“看来,得等上数日了,等城池渗透深一些再行进攻。”苏定方放下手中千里镜。
“将军,是不是让将士们停止进攻?等候沟渠发威的时候再行进攻?”身边的亲兵询问道。
“不,让将士们发起进攻,分出两部分人马,昼夜不停,发起进攻,一万人马搬运石块,剩下的人马进行防守,昼夜不停,向敌人发起进攻。”苏定方听了之后,顿时摇头说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停歇,再不济,也要迷惑敌人,让敌人不知道我们的真正的目的。”
虽然不知道李勣发现此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对策,但苏定方决定还是谨慎一些,绝对不能让李勣知道这里面的事情。
亲兵不敢怠慢,赶紧传下命令,瞬间身后的大军开始变动,部分人马返回大营,原地瞬间空了一半,阵地上只听见一阵阵牙酸的声音响起,还有巨石发出的轰鸣声,这些石块在空中飞过,狠狠的砸在城墙上,给城墙带来的撞击。
逻些城的城墙虽然都是青石打造,十分坚固,但空中的石块实在是太多了,稍不留意,就会有石块砸在城墙上,给吐蕃将士带来伤害。毕竟抛石机所发射的力量是不均匀的,石块的大小也是一样,也有可能落在城墙上,击中上面正在防守的士兵。
“懋功,敌人好像是撤军了。这是为何?”苏勖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有些迟疑道。
“他们不是在撤军,而是准备昼夜攻打。”李勣很快就明白这里面的因素,面色凝重,说道:“苏定方这是着急了,所以才会动用这种手段,他已经做好了进攻前的准备,现在到了他发起进攻的时候,所以才会是眼前这个模样,只是让我不明白的是,就凭借这些抛石机就能完成对逻些城的打击不成?难道那些砖石,能够摧毁城墙不成?”
“不可能,这些石块虽然很多,但绝对不能摧毁城墙的。我们的城墙十分坚固。”苏勖想也不想就说道。他不相信坚固的逻些城,能在敌人的进攻下,被这些飞石所击碎。
“那就是敌人想耍疲劳战,让将士们日夜防备,最后身心疲惫,敌人再来进攻?”李勣忍不住轻笑道,他实在是想不出,敌人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什么?难道敌人认为这种方式可以降低将士的体力,等到大夏士兵进攻的时候,会减少损失?
“敌人是不是有其他的想法?有其他的阴谋诡计,不然的话,这么长时间敌人都不进攻,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进攻,我总感觉此事有些蹊跷。”松赞干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子城墙后面,参加讨论。
李勣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思索之色,最后还是摇摇头,说道:“大夏上下都喜欢积蓄实力,反对强行进攻,因为死了一个将士不仅仅要赔上很多抚恤,还要照料他们的妻儿老小,能用巧办法,就不会强行进攻。苏定方拖到现在进攻,也是可以理解的。”
“先看看吧!”苏勖冒险看了外面一眼,就见大夏将士正在野外搭建棚子,忍不住说道:“这些家伙准备长期守在城外了,现在正在搭建棚子,这是要长期作战的准备啊!”
吐蕃晚上多雨,苏定方既然已经下达了连夜作战的命令,那这些将士就在做好准备,好进行长时间的高强度的作战。
“赞普,大将军,敌人实在是可恶的很。他们这是在小觑我们,认为我们不能出城作战,末将认为,这个时候应该派出一队人马,冲出去,就算不能消灭多少敌人,也要向敌人表明我们的决心,宁死不屈。”那囊源这个时候也出现在城墙上,看着城外的大夏兵马,目光深处多了一些火热的光芒,他现在很想联系一下外面,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苏定方,好让对方来接应自己,这样自己在里面的行动也方便许多,或许很快就能拿下逻些城。
苏定方听了顿时摇摇头,说道:“敌人实际上早就做好准备了,一旦我们出城进攻,对方所挖的沟渠就能阻止我们很长时间,不过,敌人的沟渠阻拦了我们的进攻,但同样也阻拦了敌人的进攻,这沟渠对于我们来说,是限制,但对于敌人来说,何尝不也是如此吗?”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心里面的一点郁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若是按照李勣所说的,吐蕃人的防守还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哎,真是可惜。”那囊源听了忍不住长叹道:“末将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城去,和敌人厮杀,哪怕战死疆场,也是值得。”
那囊源义正辞严的模样,顿时让周围众人连连点头,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那囊源仍然还是如此的忠心耿耿,的确让人敬佩。
“那囊将军,既然大将军说这个时候不适合出去决战,那就再等等吧!”松赞干布双目中露出一丝激动来,这个那囊源是一个忠臣,自己挨了李勣的杖责,还是如此的忠心,到底是吐蕃人,和那些汉人是不一样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眼前的这个忠臣实际上早就归顺了大夏,眼前的一切实际上都是装出来,就算想出去主动进攻,也只是想和大夏将军联系,互通情报而已。
“那囊将军不要着急,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向敌人发起冲锋,到时候,绝对少不了将军的。”李勣心中感叹,没想到那囊源对吐蕃居然如此忠心,看来自己的计划是要更改一下了,松赞干布是不会让自己杀了这样一个忠心的臣子。
“多谢大将军提醒。”那囊源冷哼了一声,真的有这样的一天,也是自己在战场上击杀吐蕃将士,若是能杀了李勣自然是好事。
他看了李勣一眼,身材瘦削,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也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和大夏为敌,难道不知道大夏的厉害之处吗?
李勣被那囊源看的脸上生出一丝尴尬来。
第一千八百四十五章 后悔
那囊源回到粮仓,三个百夫长找上门来,脸上都露出激动之色,今天白天的大战,他们也是知道消息了,甚至到现在为止,城墙附近仍然传来一阵阵轰鸣之声,大夏的的抛石机仍然在发起进攻,巨大的石块仍然落在城墙上,砸的附近大地一阵震动。
虽然到现在城墙仍然是岿然不动,但有动静,总比没有动静的好,这说明大夏已经开始发起进攻,这种进攻只要有所行动,就是不会停止的。这给三个百夫长带来了希望。
“三位想必也知道了,朝廷已经开始对逻些城发起进攻了,相信不久之后,逻些城肯定会被朝廷攻破的,逻些城再怎么坚固,也是不可能挡住朝廷的精锐,李勣和苏勖他们是在妄图逆天改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三位可要坚信这点。”那囊源目光扫过三人,现在他也看到了希望,只要把握住机会,属于自己的富贵就在眼前。
这个时候,谁敢坏了自己的好事,就是自己的仇敌,那囊源发誓,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击杀,免得让自己丢了富贵不算,还会连性命都丢掉了。
“大人放心,我等也都知道吐蕃是不可能守住逻些城的,哼,实际上,不仅仅是我们知道,军中的将士们实际上也是知道的,只是想到朝廷的政策,不敢不抵抗而已。”一名百夫长脸上还有露出畏惧之色。
“陛下赏罚分明,最喜欢的就是建功立业的人,只要你为大夏建立了功勋,陛下会不用你?你若是没有功劳,陛下为何要用你呢?”那囊源听了十分不屑的扫了三人一眼。说道:“归顺朝廷的吐蕃人也不是没有,他们都得到了好处。”
三名百夫长听了连连点头,他们也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不仅仅是吐蕃,就是大夏的其他异族也是如此,他们为大夏建立功业,然后获得封赏,最高的已经到了侯爵,还有封地,世袭罔替,这样事情都足以说明,大夏皇帝英明神武,非一般的人可以比拟的。
“看,功勋就在我们面前,只要我们能够坚守到最后,胜利一定是我们的。”那囊源指着眼前的粮仓,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大声说道:“三位,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我认为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我们若是不能把握住,迎接我们的将是死亡。要么是被李勣杀死,要么是被大夏杀死。”
“我等愿意听从大人号令。”三名百夫长听了,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这个时候,谁也不是傻子,不跟着大夏走,难道还跟着其他人不成?那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那囊源听了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若眼前这些人不配合,自己就算本事再大,恐怕也没有办法完成这件大事,到时候,不但建立不了功勋,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丢掉了,索性的是,李勣比较给力,在关键的时候,将一个百夫长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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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鸡骇猴的道理谁都知道,但唇亡齿寒的道理又有多少人明白呢?李勣自认为军权在手,根本不将下面人的心思放在眼中,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更何况,眼前的三名百夫长却统领四百精锐,看护粮仓。
惹急了这些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甚至一把火烧了这些粮仓,让李勣和其麾下大军瞬间崩溃。
这点,他认为大夏皇帝做的就很不错,赏罚分明,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哪里有什么龌龊可言,哪里像李勣这样,让人心寒。
而在城墙上的李勣,心情并不好,事情果然如同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大夏连夜展开了进攻,大量的士兵开始行动,巨大的轰鸣声在阵地上响起,那些石块狠狠的击中城墙,大地都在震动。
虽然城墙并没有什么损失,那些石块并不能撼动坚固的城墙,可是飞溅的碎石,总是让人心惊胆战,偶尔的时候,李勣还能听见一阵阵惨叫声,这是城墙上守城的士兵发出来的,毕竟抛石机不能掌控飞石的距离,偶尔的时候,也能击中城墙上的士兵。
这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石块会不会击中自己,自己是不是下一个倒霉鬼。在黑暗之中,一切都是凭借运气。
“这些该死的家伙,难道不知道停歇一下吗?”李勣借着城墙上的火光,冒险看着城外的一切,发现大夏士兵开始子啊壕沟上开始铺设木板,不仅仅是用来运送石块,也是方便进攻。
“砰!”然而就在这时候,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闷哼声。
“快,快,盾牌。”李勣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心中暗怒,赶紧躲在子城墙后面,他算是听出来了,敌人正在射箭。
这些该死的家伙实在是太阴险了,在这种情况下,不仅仅利用抛石机,进行飞石进攻,摧毁城墙,还在夜晚的时候,射出利箭,向城墙发起进攻。
在夜晚的时候,那些士兵哪里会防备敌人的乱箭,就在刚刚,将士们就死伤了不少。
“将军,你看。”一个不怕死的亲兵忽然指着城下大声喊道,只是他的运气不好,这边刚刚喊完,就是一声惨叫,被飞石击中,整个脑袋都被击飞,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勣来不及伤感,也冒着风险,朝城墙外望去,却见无数大士兵正在搬运木板,这些木板都是横在壕沟之上,瞬间就见一条平坦大道,从阵地上一直向城墙延伸过来。
看上去大夏好像是在脱裤子放屁,。早知道这样,为何还要挖什么壕沟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但这个时候李绩心中却是警铃大作,生出一丝不妙来。
敌人耗费如此大的力气,挖了壕沟,到现在还没有填上,恐怕不仅仅是保护这些抛石车这么简单,想到这里,李勣不由的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一些毁掉这些壕沟,现在恐怕已经落入敌人算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