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弘农杨氏下场
燕京，杨氏府邸，从杨恭仁、杨续、杨钢、杨恭道、杨师道、杨全节、杨思谊、杨思俭、杨思玄等等杨氏子弟纷纷云集在此。
“陛下已经册封了皇长子为王，按照这个趋势下去，赵郡王恐怕也即将封王。”杨恭仁看众人一眼，面色淡然。不管以前是不是看不上了李煜，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此事已经涉及到杨氏了。
观王一脉、杨素一脉都必须要做出选择，到底是秦王还是赵郡王，杨氏若是不选择，弘农杨氏都会被两家所抛弃。
说来也奇怪，杨师道跟着杨弘礼混，但他却是观王一脉的人，以前，双方都是弘农杨氏的人，可是现在，隐隐有一丝分开的模样。
“陛下分封诸王，从这方面来看，陛下对秦王不满了。只是这种不满，诸位不感觉到有些奇怪吗？秦王并没有什么过错啊！”杨师道还是有些迟疑，说道：“这是不是陛下一种策略？”
“没有错误？你说错了，秦王没错误才是最大的错误，陛下还年轻的很，秦王无错，不久之后，秦王在朝中威望有多高，这是不容置疑的。”杨恭道摇头说道：“一旦皇子的威望高了，皇帝心里面会怎么样？当年杨勇之所以被废，李建成在朝中被李世民逼迫，这是为什么？归根结底，就是皇子的威望高了，皇帝有些担心了。”
杨恭仁等人听了恍然大悟，没有错误才是最大的错误，这句话说的有道理，就是杨师道也忍不住点头。毕竟皇子威望高了，对皇权是一种威胁。
“分封诸王，从这方面说，的确是平衡朝局的一种办法，按照大哥这么一说，陛下对秦王还是有期许的。只是为了平衡朝局而做出的决定。”杨师道迟疑道：“我们这个时候支持赵郡王，合适吗？”
“秦王不需要我们，甚至秦王不需要世家，你们看他身边，多是中立者，或者是寒门，或者是勋贵，至于世家子弟却很少。”杨恭道不屑的说道：“这是要自绝于世家大族的模样啊！”
秦王李景睿坐镇朝堂多年，李煜出征，一般都是他监国，每次坐镇朝堂之上，虽然规规矩矩，但杨氏众人都能看的出来，李景睿不喜欢和世家走在一起。就算他们是姓杨的，李景睿也是如此，并不亲近。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观王一脉的杨续曾经参与平定杨玄感叛乱，虽然当时也为了弘农杨氏一脉，但谁知道杨若曦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不错，秦王不需要我们，他需要的是岑文本、范瑾这样的人。不会需要我们杨氏，甚至还会认为我们杨氏的存在，对他是一个累赘，你们看看，这么多年来，皇后可曾省亲？”杨恭仁冷笑道：“也只有杨弘礼这个愚蠢的家伙，对皇后还心存幻想，皇后虽然姓杨，但当年杨玄感起兵造反的事情，早就对我杨家不满了。”
杨氏众人听了也纷纷点头，这些年杨若曦的确是没有来过杨氏府邸，虽然是外戚，但实际上，没有半点外戚的模样，在朝中也没有因此而得到优待。
杨弘礼历任数部尚书，最后还因为一点小事被贬谪，连爵位都差点丢了，按照道理，作为同族，更是杨氏族人，总得帮助他说话，可是最后结果是什么？杨弘礼从文官变成了武将。
自古都是文官最贵，武将乃是被人称之为武夫，战争期间能占据优势，但是在和平年代呢？那就是武将吃香了，想要出将入相，在大夏几乎是不允许的事情。从这一点看，杨弘礼是吃了大亏了。
有杨弘礼做为例子，观王一脉的人对李景睿的心就少了许多，你不能给我带来好处，我又何必围着你来转呢？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有秦王在前面，我们就算加入赵郡王的麾下，想要出头是何等的困难。”杨全节忍不住说道。他想的不是赵郡王，而是另外的人。说实在的，直面秦王，他还是没有这个胆子的，毕竟，在秦王的身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各个都是厉害人物。
“哼，现在不是我们一个人是这么想到，那些世家大族都不是这么想的吗？更何况，现在天子心里面恐怕也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杨师道目光闪烁，隐隐有一丝奇光，他望着众人，嘴角含笑。
“不错，秦王虽然先行一步，但并非已经定下了君臣之礼，天子还年轻，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诸位，这是一个机会，我弘农杨氏观王房能不能崛起，就看这次机会了。”杨恭道望着众人说道。
“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我们想到了，想来其他的人也能想到，我们要面对不仅仅是秦王一脉，还有其他的王爷、郡王，天子显然已经做好了安排，就是准备在这么多的子嗣之中选取优秀者，继承大夏皇位。”杨师道大声说道：‘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辅佐出一位贤德天子来。’
“一切都是机会。以前总感觉没有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杨恭道见众人都很赞同自己等人的观点，心中更是兴奋了。
“我们都是弘农杨氏，现在却舍弃了秦王，转而支持赵郡王，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也不知道外人会怎么说？”杨钢忽然叹息道。
“秦王自然是有杨弘礼去辅佐，这不是代表着我们杨氏的态度吗？自古世家大族在夺嫡这种事情，都是如此，分两边下注，我们下注赵郡王，杨弘礼下注秦王，无论是哪边失败了，杨氏仍然是那个杨氏。”杨师道不在意的笑了笑。
众人也纷纷点头，实际上，若李煜没有册封诸王，那秦王为大，日后不出意外的话，也是秦王坐稳江山，但现在不一样了，出现了一个唐王，也许不久之后，将会出现一个赵王、周王等等，那一切都有可能。
作为大夏的开国之主，在这个时候开始选继承人了，虽然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但杨氏绝对是有机会的。有弘农杨氏的支持，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且不说弘杨氏在密谋，大夏上下，朝野内外，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若仅仅是册封了郡王比较正常，但突然的加封亲王，那问题就出了，加上前几天皇帝突然训斥了秦王，这就有点让人浮想联翩了。
掖庭署，长孙无忧见到了长孙无忌，忍不住说道：“兄长不在吏部办差，怎么到宫里面来见我了？莫非兄长的心也动了？”宫外面的情况，长孙无忧也知道一二。
“娘娘说笑了。臣不过是来见见娘娘而已，见娘娘风平浪静，臣也就放心许多了。”长孙无忌脸上多了几分笑容，显得风轻云淡。
“兄长真的是这么想的？”长孙无忧迟疑道。她知道自己的兄长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这么快就做出决定，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自然是这样的，眼下秦王并没有什么过错，而且还有那么多的老臣保驾护航，陛下又怎么会废除秦王呢？之所以册封唐王甚至其他诸王，不过是为了督促秦王，让秦王有些危机意识而已。坊间传闻，不足为信。”长孙无忌摇摇头。
“可是，我听说燕京城中不少的世家大族都在活动，连窦氏、王氏、谢氏都已经入宫了，以前都是很少进攻见李家姐姐的。”长孙无忧忍不住询问道。
“娘娘是怎么看的？”长孙无忌心中一动，看着长孙无忧。
长孙无忧摇摇头，说道：“我是看着景睿长大的，最近一段时间，看的出来，秦王压力很大，甚至连皇后姐姐也是如此，好像是有心事。”
“娘娘，既然陛下都没有说话，娘娘还担心什么呢？而且皇后也不是孤军奋战，她的背后还有弘农杨氏呢？”长孙无忌生怕长孙无忧将自己也给卷了进去，现在夺嫡之争已经有了兆头，长孙无忌虽然是一个吏部尚书，可是对比其他的世家大族，力量还是差了一些，可不敢现在卷入其中。
“弘农杨氏靠不住，杨弘礼当初被罚，皇后娘娘没有说话，想来弘农杨氏的人心中不满，除掉杨师道，其他的人都没有来拜见娘娘，娘娘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在心里面还是有些难受。”长孙无忧摇摇头。
“哼，这些世家大族，好一个弘农杨氏，若不是陛下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早就被诛杀的干干净净了，哪里还有今日的太平。”长孙无忌双目中多了一些愤怒，说实在的，他虽然出身官宦家族，但对这些世家大族也是不喜欢的。
“所以说皇后娘娘和秦王处境有些不妙。”长孙无忧用希冀的眼神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长孙无忌见状顿时叹了口气，他明白长孙无忧的想法，只是秦王这件事情需要自己出手吗？岑文本就是定海神针，只是看着长孙无忧的模样，最后叹息道：“娘娘放心，秦王英明睿智，自然是有许多仁人志士相助的，臣也是希望朝政稳定。”
终于还是拗不过长孙无忧，长孙无忌决定在关键的时候，他也会出手帮助李景睿。
“果真如此？”长孙无忧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询问道：“兄长，若陛下要加封景桓，当如何是好？”
长孙无忌双眼一眯，按照李煜的想法，这种情况还真的有可能，毕竟李景桓才能方面也是不差的，而且其他的皇子都加封为王了，李景桓加封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一旦加封为王，就代表着会被卷入夺嫡之争中，这才是最重要的，长孙无忌自己想了想，除掉长孙无忧得到李煜的宠爱之外，李景桓好像并没有任何优势。
看看那些皇子，要么就是皇后之子，要么背后有世家的帮助，论及外戚的力量，长孙无忌不过是一个吏部尚书，等到明年的时候，自己这个吏部尚书弄不好就成了工部尚书，手下也没有什么势力，可以帮助自己摇旗呐喊的。
“娘娘认为景桓殿下能成为太子？”长孙无忌缓缓说道。
长孙无忧缓缓摇摇头，说道：“他何德何能能成为太子？又有何能耐能够继承陛下的江山呢？”不管有没有这个可能，长孙无忧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卷入这种残酷的战争中来。
长孙无忌心中一阵苦笑，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不干就不干的，有的时候，就算你不想干，别人也会将你卷进来的。
夺嫡之争，哪里有什么无辜可言，世家大族也好，朝中的文武大臣也好，他们需要的是利益。
看看弘农杨氏，大家都是同一个祖先，现在他们支持的却不是皇后，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秦王并不喜欢世家大族，弘农杨氏认为，他们跟在秦王后面得不到任何好处。
“娘娘，有的时候，并不是你不想争，就没有人找你。”长孙无忌解释道：“臣现在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让对方没有可趁之机。不仅仅是我，就是皇后娘娘也是如此。不过，皇后娘娘不亲近世家，秦王殿下现在以学习为主，这是好事，因为无人能够抓到起把柄。”
长孙无忧听了略加思索，才明白其中的道理，人是复杂的，身边的人多了。就容易被人找到破绽，毕竟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的，都是有弱点的，皇后身边无人，秦王年幼，在短时间内，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若弘农杨氏真的追随左右，就像上次杨弘礼，就差点牵扯到皇后了。
“陛下英明神武，后宫女子甚多，子嗣甚多，虽然绵延皇室子嗣，开枝散叶，自然是好事，但现在，皇子之争已经初现端倪，日后的局势将会更加复杂，更加的残酷。”长孙无忧低声说道。
“大夏皇朝疆域万里，如此多大的江山，总得有一个强大、合格的继承人，陛下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长孙无忌摇摇头，他认为李煜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总不能选出一个无能的继承人。
只是想到日后的血雨腥风，长孙无忌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聪慧如岑文本
南书房，李景睿坐在书桌后面，在一边岑文本正在讲解《公羊传》，《公羊传》乃是儒家经典之一，也是读书人必须要学的，当然，能将《公羊传》说出彩来也是很难的，在那些世家大族之中，也有不少权威的。岑文本乃是儒家大师，对这方面也是有研究的，他讲解的《公羊传》，引经据典，引人入胜，不知不觉的记下其中的内容。
往日李景睿听的有滋有味，但今日，李景睿显然是有心事。旁边的岑文本见状，顿时放下书本，摆了摆手，让在一边服侍的宫娥、内侍退了下去。
“殿下可是有心事？”岑文本笑眯眯的看着李景睿。
李景睿听了一愣，接着嫩脸一红，期期艾艾的说道：“让先生见笑了。弟子愚钝。”
岑文本摇摇头，说道：“殿下能支持到现在，臣已经很难得了。”
“先生知道？”李景睿恍然大悟，说道：“学生忘记了，先生谋略深远，连父皇都为之赞赏，景睿这点小事，肯定是瞒不过先生。”
岑文本默默的点点头，说道：“殿下所思之事，微臣倒是有其他的看法。殿下认为陛下这个时候封王是因为什么？”
“父皇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皇帝，开创的基业古今罕见，如此庞大的江山，需要一个合格的储君来继承，父皇这是在考察诸王，看看哪位皇子有这个能耐继承皇位，好光大李氏江山。”李景睿豪气冲天，对自己的老子还是很尊敬的。
“殿下这么想就对了，那殿下认为，诸位皇子之中，何人有这个能耐，能够继承这万里江山呢？”岑文本又询问道。
李景睿嘴巴张了张，然后又摇摇头，长叹道：“这个学生就不知道了，最起码学生认为自己现在不够资格，想要掌握万里江山，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殿下聪慧过人，能有这种想法，已经很不错了。陛下曾经告诫过殿下，要殿下多学多看少说，就是这个道理，陛下雄才大略，治理天下，尚且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更何况其他人？殿下年幼，这个时候，应该多加学习为好。”岑文本劝说道。
“可是？”李景睿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早了。不过先前进一步而已，皇帝陛下什么都没有说，凭什么说自己是天定的太子呢？难道就凭借着几次监国吗？
岑文本将李景睿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叹了口气，说道：“殿下可记得陛下罚你的时候，让你干什么吗？”
“抄写《孝经》，这有什么问题吗？”李景睿好奇道。
“历朝历代，天子都是说自己以孝治国，且不说，他们是不是以孝治国，殿下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吗？因为以孝治国无往而不利，让人说不出什么来。同样，殿下只要坚持孝道，就无人敢说什么，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无人敢攻讦。”岑文本摸着胡须，得意的说道。
李景睿听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对这个方面还真的不知道。
“陛下英明神武，当初就已经料到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会指点你，以孝道为主，多看多学，少说，这就是你的立身根本，只要殿下没有犯错误，又有谁敢找殿下的麻烦呢？”岑文本叮嘱道。
在岑文本看来，李景睿具有先天上的优势，只要李景睿不犯错误，这个太子之位迟早都是李景睿的，其他的皇子们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可是外面有的人说，父皇担心学生身边的人太多了。”李景睿有些担心。
岑文本哈哈大笑，他摇摇头说道：“陛下是谁，是摆手起家，开创大夏江山的开国之君，威望之高，世所罕见，何人能够撼动天子权威的？殿下的担心是多余的。殿下，这是何人告诉殿下的。”
“这个，是御史杨师道。”李景睿想了想，还是将杨师道告诉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相比较杨师道，他更加信任岑文本。
“杨师道出身弘农杨氏观王房。”岑文本淡淡的扫了李景睿一眼。
李景睿听了面色一红，双目中闪烁着愤怒之色，忍不住说道：“先生是说杨师道这是在离间学生和父皇之间的亲情？”
“臣可没这么说，只是因为殿下心中有所疑虑，才说出来，实际上，殿下应该记住，别人的意见只是参考而已，殿下自己心中要有决断，这才是最重要的。”岑文本叮嘱道。他生性谨慎，对于这种事情根本不会说的那么满，只是提醒一二。
“先生的话，学生知道了。”李景睿捏紧了拳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愤怒，
在以前或许他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弘农杨氏就是弘农杨氏，这个他才发现，弘农杨氏之中还分了观王房和楚王房，而杨若曦是杨素之后，杨师道是杨雄之后，两者平时倒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不一样，皇帝陛下准备晋封诸王了。
“以不变应万变，现在对于殿下来说，充实自己，让自己学的更多的东西，孝敬父母，殿下就已经赢了。”岑文本想了想，又低声说道：“切勿亲近世家。”
李景睿双眼一眯，然后默默的点点头，岑文本很聪明，在李景睿看来，满朝文武之中，就没有比他更聪明的，既然岑文本都这么说，那就是正确的。
“殿下，岑先生，刚才陛下传来圣旨，晋封皇三子为赵王，皇四子为周王，皇五子为齐王。封王诏书已经到了崇文殿了。”这个时候，外面有内侍走了进来禀报道。
“先生。”李景睿虽然早有准备，但此刻心里面还是有些紧张，这封了郡王，和封了亲王是不一样的。以前低于自己，现在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了，大家都有可能竞争这个太子之位。
而且，这才多少天，前几天才册封唐王的，现在就加封其他的兄弟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岑文本摆了摆手，让内侍退了下去，自己摸着胡须，却是在思考这件事情。
封王是迟早的事情，按照岑文本以前的猜测，那些郡王们封王，最好是等到新君即位，好让新君施以恩惠，维持宗室团结，和天下安定，但现在这个时候封王，天子肯定是有用意的。
这个用意到底是什么，这才是岑文本最想知道的。他认为天子的举动，绝对不仅仅是选取继承人这么简单。
皇帝选取继承人，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暗中观察，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晚。所谓的太子是什么？在岑文本看来，废立不过在皇帝的一念之间，哪里有那么麻烦的。
“先生。”李景睿比较沮丧。
岑文本想了想，忽然低声说道：“殿下，你说这太子之位是谁来定？”
“自然是由父皇定了。”李景睿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李煜的威望很高，臣子的意见虽然很重要，但在李煜眼中，这些意见又不是很重要，大夏皇帝哪里在乎其他的事情。
“既然如此，殿下还担心什么呢？只要殿下能达到陛下的要求，一切都好说，哪里还需要在乎其他的事情呢？”岑文本很自然的摸着胡须，说道：“其他的皇子也好，世家也好，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殿下能让陛下满意就可以了，急陛下之所急，想陛下之所想，孝顺父母。殿下肯定能笑到最后。”
岑文本不知道李煜这个时候大规模的封王是所谓何事，但他相信，绝对不是考察诸皇子这么简单。皇帝陛下要选太子，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哪里会这么麻烦。
可是为何皇帝陛下大张旗鼓，这些皇子们年纪轻轻，哪里能看的出来，谁才是合格的继任之君？
岑文本感到怀疑，在怀疑之余，他想的更多。
“这下好了，掖廷署更忙了。”李景睿忽然在一边苦笑道。
“怎么，这段时间，外廷有不少来人来见宫里面的娘娘？”岑文本有些好奇。
“可不是嘛？反正与宫外面有联系的外戚，都来见那些姨娘了。”李景睿摇摇头，说道：“那些世家出身的人更是夸张了，送钱、送礼等等，每天都有不少。韦氏、郑氏、窦氏，哼，还有杨氏也都来了。”
“世家？”岑文本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双目中闪烁着惊恐之色，他死死的看着李景睿一眼，不知不觉的后背都流出冷汗来了。
“先生，您说什么？”李景睿询问道。
“哦，没，没什么。”岑文本脸上多了一些不自然之色，右手拿着书，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一般，隐隐之间，他似乎已经猜到李煜大举封王的目的了。正因为如此，心中才会感到恐怖。
李景睿狐疑的看了岑文本一眼，见岑文本面色平静，顿时不在说什么了。
“殿下，我们继续学习吧！”岑文本是谁，泰山崩而面不改色，在李景睿面前保持着平静，教导李景睿读书。
书声朗朗，在南书房内响起。
只是在宫外，风声越来越紧。
岑府，岑文本回来之后，就来到书房里，一口气坐在躺椅上，静静的靠在上面，默不作声，今天在南书房得到的消息，让他心惊胆战。
“父亲。”岑曼倩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本清茶。
“曼倩啊！你和郑家的亲事，父亲不同意。郑氏不是你最好的选择。”岑文本看着自己的长子，忽然说道。
“父亲为何会这么说？当初您不是同意了吗？”岑曼倩有些好奇，娶五姓女是何等荣耀的事情，岑曼倩也是因为岑文本的缘故，才会被郑氏高看一眼，不然的话，能和郑氏通婚的也只有顶尖世家才有的事情。
“以后我岑氏娶妻，都不要选择世家大族了。”岑文本面色冷峻，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是国公了，在各地的封地有数百里之多，就算是降了爵位，那也是有封地的，郑氏又是谁，一个虚爵唯一，如何能和我岑氏相比？”
岑文本一副瞧不上对方的模样，出乎岑曼倩的意料之外。想岑文本在外人眼中，总是一副谦逊的模样，无论是谁，都能感觉到春风般的温暖，哪里像现在这样，居然毫不犹豫的拒绝和郑氏的联姻。
“是，孩儿知道了。”岑曼倩低着头应了下来，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
“大郎啊！父亲是不会害你的。”岑文本看着自己的儿子，叹息道：“不要看为父现在是首辅大臣，但现在朝中情况比较特殊，就是为父自己都看不透，一切都要小心。”
“父亲说的可是诸王之争？”岑曼倩这段时间在书院中学习，作为岑文本爵位的继承人，他不仅仅要学文，还要习武，接触的人比较多，对这件事情倒是知道一二，毕竟自己的妹夫以后可能是皇位继承人。
岑文本点点头，叹息道：“原本我认为陛下早有定夺，但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万里江山的继承人，自然是要慎重，陛下要优中选优，一个秦王只是领先一步而已。”
岑曼倩感觉到浑身浑身冰冷，连睿智的岑文本心中都是胆战心惊，更不要说自己了，猛然之间，他才察觉到原本平静的朝廷之下，早就是凝聚了风波，滔天巨浪滚滚而来，随时都会将岑氏淹没。
这个时候他也能隐隐的猜到，岑文本为何不愿意和郑氏结亲了，弄不好会连累秦王，也会连累岑氏。想娶五姓女的机会就这样放弃了。
“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哎，以后几十年内，大夏朝堂不会有好日子过了，皇子争斗，臣子之间相互攻讦，世家大族也不知道有多少都会成为昨日黄花。”岑文本声音平静，平静之中带有一丝冰冷，冰冷的让岑曼倩心生恐惧。
“父亲，会这么严重吗？”岑曼倩忍不住询问道。
岑文本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心里面叹了口气，他不会告诉自己的儿子，事情比这个更加的严重，大夏皇帝谋划之深，连他都感到惊恐。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冲突
唐王、秦王、赵王、周王、齐王，数日之内，大夏就出现了五位王爷，这五位王爷的薪俸自然是次要的，大夏富有四海，莫说数万枚银币，就算更多，也是可以支付的。但这五位王爷对朝廷格局的影响是肉眼能看得见的。
有心人观察一番之后就会发现，唐王身后站着的是窦氏，秦王之后是首辅大人或者还有弘农杨氏楚王房，赵王有弘农杨氏观王房支持，周王依附在秦王之后，高士廉是他的舅祖，长孙无忌是他的舅舅，高唯独齐王实力是最弱的，是在洞庭水师的一些将校，这些将校活跃在水师之中，势力并不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真正搅动风云的是唐王、秦王、赵王三人，连周王都不算什么。然而在大夏朝局之中，还有一些世家暂时没有下场，比如萧氏、崔氏、郑氏、卢氏、韦氏等等，这些人在前朝末年势力都受到了影响。
可不管怎么样，世家就是世家，再怎么没落，身后还是有些实力的，这些人一旦加入战斗，对朝局的影响更大，朝中有点远见的大臣们脸上都露出担忧之色。
唯独皇帝陛下，这个时候优哉游哉的出现在燕京的街头上，跟在他身边的是长孙嫣，因为是在马车之中，并没有带着白纱，脸上堆满了笑容。
“陛下，您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了？”长孙嫣靠着李煜的肩膀。
“宫中太闷了，出来走动走动。”李煜牵着玉手说道。
“不会是几位皇子惹您生气了吧！”长孙嫣忍不住说道。
“怎么，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了？”李煜嘴角含笑，没想到长孙嫣居然知道这件事情，他心中一阵得意，这能看的出来，此事影响之大。
长孙嫣娇哼了一声，美目瞪了李煜一眼，说道：“这话瞧您说的，现在整个燕京城，谁不知道这件事情，说这些皇子们将会就着太子之位争斗呢！”
“哪里有什么争斗的，都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争斗的。”李煜不在意的说道。实际上，他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事情哪里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就是李煜自己，似乎也已经预料到日后的血雨腥风，皇子争斗。
长孙嫣并没有说话，长孙晟当年死后，长孙家就闹了矛盾，长孙无忌兄妹两人被赶出了家门，若不是高士廉接济，哪里有今日的长孙无忌兄妹两人。长孙家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大夏帝国了。
当然，长孙嫣也知道，就算没有这次皇子册封，在日后漫长的岁月之中，皇子争斗仍然会存在，李煜只是将争斗提前了许多，变的更加明朗化了。
隐隐之间，长孙嫣觉得，李煜这个时候出来，恐怕也是为了散心才出来的。正如同李煜所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哪个孩子失败了，李煜心里面都不好受，所以才会出来走动走动。
“中午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李煜敲了敲车窗，对服侍在外面的李大说道。
“陛下，臣妾听说前面开了一家齐郡三不食酒楼，在燕京很有名，不少人过去吃。”长孙嫣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吐沫，双目中多了一些向往。
“是鲁菜，那就过去看看。”李煜双眼一亮。
实际上，在前朝，贾思勰的《齐民要术》中就收集了不少鲁菜的制作方法，“蒸、煮、烤、酿、煎、炒、熬、烹、炸、腊、盐、豉、醋、酱、酒、蜜、椒”等等手段，将黄河沿岸的菜肴收入其中。
“陛下，那家末将去过了，炙豚、蜜煎烧鱼都很好吃。不过，前者等候时间比较长。”李大在外面也忍不住吞了口吐沫，显然也是很喜欢。
“哦，没想到你李大也去吃过。”李煜一愣，没想到李大兄弟几个人也去吃过。
三不食的确是很热闹，大概是从齐鲁之地来的，燕京城内的达官贵人们也很喜欢聚集在这里吃饭，酒楼占地很大，位置很好，上下两层。
等李煜进入其中二楼的时候，才发现临街的一面就有算了，实际上是一栋建筑围合在一起，中间有一个花园模样的，假山、亭台倒是显得不俗。
“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沿着走廊，在小二的带领下，进了中间一个雅间，雅间很大，分了内外，外面一看就是下人或者是护卫呆的地方，里面才是正厅。
李大率领手下的兄弟们占了外面的桌子，而李煜和长孙嫣却进了里间。上菜的时间很慢，李煜让人上了云子，和长孙嫣借着时间对弈了一局。
“姓窦的，这本大爷订的房间，你是怎么进来的？还不与我滚出去。”李煜正准备落子，耳边就传来一阵叫嚣声，李煜微微皱了皱没有。
“呵呵，杨思敬，你还以为这是前朝吗？你们杨氏这么嚣张？这房间写着你的名字吗？凭什么你能进来，本大爷就不能进来了？”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
“杨思敬？弘农杨氏的人？”李煜放下手中的云子，轻笑道：“能和弘农杨氏较真的，又姓窦，大概就是关中窦氏吧！”
“陛下圣明。我大夏，除掉关中窦氏之外，还有谁有如此大的口气，能和杨氏争斗呢？”长孙嫣语气比较平淡，以前的窦氏或者杨氏，她是不敢得罪的，但现在不一样，身为李煜的女人，哪里还在乎什么窦氏、杨氏之类的。
“这些世家大族，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耀武扬威，丝毫不将别人放在眼中，吃上一顿饭，还能吵起来。”李煜虽然说着，但言语之中隐隐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可不是嘛？在他们看来，这不仅仅是意气之争，更是面子之争，输的一方没有面子。”长孙嫣也是官宦子弟出身，对这些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姓窦，你找打。”
“哟呵！还怕了你不成？给我打！狠狠的打！”
这个时候，一阵打闹声传来，还有一阵阵惨呼声传来，显然双方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厮打了。
“陛下，这里危险，我们是不是离开这里。”李大闯了进来，面色凝重。
“怕什么？有你们在，难道几个纨绔子弟还能杀进来不成？”李煜懒洋洋的说道：“你听听，他们打的多么痛快啊！这些人有力气在燕京城打架斗殴，却不知道报效朝廷，倒是有些意思。”
长孙嫣看着李煜一眼，她总感觉李煜这个时候模样很奇怪。
“唉哟！我们是唐王的人，杨思敬，你们死定了。大爷我一定会告诉唐王。”显然那个姓窦的不是杨思敬的对手，张口就将自己的后台说了出来。
“唐王，唐王了不起吗？我们是赵王的人，赵王也不比唐王差多少？”杨思敬大声反驳道：“唐王和赵王高高在上，岂会在乎这么点小事，窦文，你真是无用，打输了，就找别人来报仇，有本事自己来。我杨思敬就佩服你。”
“陛下。”李大额头上都流出冷汗来，心中暗骂，旁边这两个傻子难道想找死吗？这个时候居然将两位皇子卷了进来。
“说了就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难道还能管住他们的嘴巴不成？”李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靠在椅子上，面带笑容，指着李大说道：“去问一下，我们的烤乳猪可好了？”炙豚就是烤乳猪。
“是。”李大啧啧称奇，李煜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是在看戏一样，和平常时候根本不一样。
半响之后，烤乳猪等菜肴纷纷上来，房间内顿时传来一阵异香，李煜又让人上了美酒，和长孙嫣两人吃了起来。
“这叫海参，葱爆海参，难得，从海边送到燕京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难怪每天来这里吃饭的人很多。”李煜吃了一口海参，感觉到其中的鲜味，顿时连连点头，这是纯正的野生海参，可不是后世人工养殖的。
“是很好吃。”长孙嫣吃的很文雅，但美味的菜肴还是让她吃的连连点头。
“怎么不打了？难道解决了。”李煜忽然没听见旁边的打架声和吵闹声，顿时对一边的李大说道：“去，你去添把火，就这么平息下来怎么能行？让他们打起来。”
“是。末将这就去。”李大忍住心中的笑意，赶紧招呼下面的几个侍卫冲了出去。
“陛下，这窦氏和杨氏都是大夏的世家大族，让他们这么打起来，恐怕有些不合适啊！”长孙嫣有些担心。
“不合适？没事，这些家伙精力充沛，不找点事情干，这些人只能祸害老百姓，既然如此，还不如给他们找点事情干干，也算是功德无量了。”李煜不在意的说道。
“是。”长孙嫣还能说什么呢！
“唉哟！姓窦的，你下阴手，我跟你没完。打，给我继续打，打死算我的。”杨思敬也不知道遭遇到什么，恼羞成怒，指挥手下的人再次朝窦文打了过去，一时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李煜却躲在一边哈哈大笑。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燕京令
刘洎最近很烦恼，京师的治安一夜之间变了模样，以前虽然不能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好歹是京师之地，首善之区，除掉一些小偷小摸的除外，其他的人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不敢乱来。
可是这几日不一样，京师中的权贵子弟一下子蹦出来了，在京师的世家大族好像根本就不怕朝廷的律法一样，他们虽然不是欺压良善，但彼此之间的斗争，在有的时候，难免会伤及无辜。而这个时候燕京令就是扫街的时候，帮助处理这些权贵子弟们留下来的烂摊子。
“窦文、杨思敬，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与本官住手？”刘洎看着鼻青脸肿的两个人，顿时一阵头痛，这些世家子弟打架斗殴，能犯什么事情呢？
按照朝廷的律法，鞭笞二十，罚银五十，监禁五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些事情对于世家子弟来说算什么呢？
鞭笞二十下，那些衙役们只是做个样子而已，毕竟谁也不敢得罪这些世家子弟，罚钱更不算什么了，这点钱财对于世家子弟来说，只是毛毛雨而已，五天之后，这些人出来了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刘大人，你来的正好，我只是在这里吃个饭，这厮就闯进来了，说什么某家占了他的位置，真是笑话，这酒楼是你们杨家开的？”窦文大声说道。
“整个燕京城谁不知道，这临窗的位置是小爷我订下来的位置，小爷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吃茶喝酒，你这孙子跑过来了，抢我杨家的位置，是谁给你的胆子？”杨思敬面色涨的通红，双目中充斥着怒火，这已经不是一餐饭的事情了，这已经涉及到杨氏的尊严，是绝对不能退缩的。
“真是笑话，是谁规定了这个房间就属于你杨氏的了。哼，就算陛下来了，想来也不会这么霸道，怎么，你杨氏比陛下还大吗？”窦文冷笑道：“陛下高高在上，尚且讲道理，怎么，你弘农杨氏背靠秦王、赵王，胆子就起来了，比陛下还大？”
“陛下，这个窦文是故意的。”长孙嫣在一边听了，忍不住说道：“杨思敬恐怕要上当了。”
“不要管他们，喝酒。”李煜摇摇头。
“住口，窦文，妄议皇子，这是你们窦氏教你们的吗？本官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打架闹事的，只要犯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刘洎一声大喝，朝后面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将这些人都给抓起来，然后通知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的家人取钱来赎回去。都带走。”
刘洎身后的衙役顿时朝众人扑了过去，将两人连同他们的手下都给抓了起来，浩浩荡荡的朝燕京衙门行去，沿途倒是传来一阵阵叫好声。
“陛下，这个刘洎刘大人倒是好气魄，好胆识，居然将这些世家子弟都给抓了起来。也不怕得罪那些世家大族和朝中大臣。”长孙嫣很惊讶。
“手握朝廷律法，掌握大义，谁也不能说什么。他若是退让了，朕才感觉很失望。”李煜显得很平静。
刘洎骑着战马，行走在大街之上，身后的衙役押解着窦文、杨思敬等人，黑压压的一片，周围的叫好声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上多少，这是一个十分烫手的东西，无论是放在手上，或者放出去，对刘洎来说，都是十分不利的。
倚仗朝廷律法，刘洎天生站在大义一边，只要自己不做错什么，就无人能将他怎么样，但是话并不是这么说的，那些世家大族不会这么想的，他们不会找李煜的麻烦，只能找自己的麻烦。
“燕京令看上去比照郡守，甚至比郡守还要高上半级，但实际上麻烦更多，京中的权贵也不知道有多少，这些家伙，一旦闹起事情来，最后倒霉的仍然是自己。”刘洎看着身后的众人，眉宇之间多了一些厌恶之色。
吃饱着没事干，还不如到前线去杀敌，大夏四面出击，这个时候斩将夺旗不是很好吗？
“都押回去，先鞭笞二十，明日过堂审问，记住了，狠狠的抽上二十鞭子。”刘洎心中恼怒，连声音都大了起来，身后的衙役们都感受到其中的怒火。
刘洎轻轻的夹了一下战马，战马发出一阵嘶鸣，缓缓朝岑府而去，他知道今天是岑文本休息的时候，他决定要上门拜访。
岑文本还是当初的岑文本，不会因为刘洎曾经是裴世炬的人而拒绝在外，现在的裴氏已经没落了，裴世炬之后，并没有多少势力，裴仁基父子也只是在军方而已。刘洎和裴氏的香火情淡了许多。
“下官刘洎见过阁老。”刘洎十分恭敬。
“思道这几日可是威风的很啊！满朝文武都知道你的事情。”岑文本指着一边的椅子轻笑道。
刘洎不敢怠慢，赶紧坐了下来，然后才苦笑道：“阁老说笑了，下官何德何能，能当阁老夸赞，下官只是倚仗朝廷威仪，才会力压京师宵小。”
“那你今日前来？”岑文本指着刘洎说道：“就是来找本官的麻烦？”
“阁老跟随陛下甚久，乃是朝中栋梁，崇文殿首辅大臣，百官之首，下官不来找阁老，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刘洎正容道：“陛下英明神武，秦王殿下聪明睿智，下官实在看不出秦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为何在这个时候册封诸王呢？”
“这强中自有强中手，陛下希望在这几位皇子之中，选出一位最佳的继承人，这并没有什么错误的。”岑文本微微有些不满的望着刘洎，说道：“思道，你也是聪明人，当知道，大夏万里江山，需要一位强大的帝王，唯独如此，才能威慑天下。秦王是不错，但在陛下眼中，那么多的皇子，未必没有比秦王更聪慧，更贤能的皇子。”
刘洎听了顿时不说话了，只是面有苦涩，说道：“阁老有所不知，现在诸王出现，那些皇子们在宫外都是有母族的，这些母族亲眷之间相互争斗，下官这几日，已经处置了十二起世家子弟相互打斗的事情了，今日窦氏和杨氏子弟又发生了争斗，下官苦不堪言。”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坐山观虎斗
岑文本听了心中一阵暗叹，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李煜的安排走下去的，那些世家已经开始行动了，在私下里的斗争越来越厉害。
今日是世家子弟，明日就是世家的中坚力量了。斗争越演越烈，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终止。让岑文本担心的是，到了后来，大夏皇帝能不能将这些事情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这才是最重要的，否则的话，大夏就会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局面。
“你既然是燕京令，就应该做燕京令应该做的事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点还需要本官提醒你吗？”岑文本眉宇微皱，望着刘洎，声音微沉。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的身后站着朝廷，只要处事公正，难道还有人说你的不是不成？陛下英明神武，赏罚分明，有陛下替你做主，你还担心什么？担心你的燕京令吗？”岑文本声色俱厉，双目中多了一些威严。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刘洎听了额头上顿时流出冷汗来，他的一点心思显然是被岑文本发现了。
“思道，记住了，我们的天不是那些世家，也不是那些皇子，而是天子，也唯有天子才是我们效忠的对象，畏惧的对象。”岑文本看着刘洎惶恐的模样，最终还是解释道。
“下官明白。”刘洎连连点头。
“陛下开创大夏江山，无论是谁，都不会动摇陛下的统治，我们这些臣子的，只能跟在陛下身后。思道，你是陛下看中的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燕京令了，陛下这是在考验你，若是成了，日后青云直上，我这个位置，也未必不能坐一坐，但若是不成，你连一个郡守都做不到。”岑文本双目中多了一些冷漠。
提点归提点，但若对方是扶不起的阿斗，那就不要怪他无情了。
“下官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刘洎目光闪烁，一丝冷峻一闪而没。
岑文本说的不错，他只能是跟在皇帝身后，也唯独是皇帝才是真正主宰他命运的人，世家大族虽然厉害，可是陛下不喜欢世家，只要是天子不喜欢的，那就是自己不喜欢的。
“阁老，下官认为京师乃是首善之区，任由那些世家子弟肆意妄为有些不妥，下官应该加重量刑，严惩这些纨绔子弟。”刘洎决定下手了。
“呵呵，那是你燕京令的事情，你若是认为这样不妥，可以在朝堂上提出来。”岑文本目光中多了一些欣慰。
虽然刘洎功利性强了一些，但到底是没有辜负天子的信任。
“下官明白了。”刘洎心中一喜，岑文本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听的出来，对方是支持自己的建议的，这让他心中底气足了不少，明日大朝的时候，他决定提出来，也让朝中文武见识一下他刘洎的厉害。
“到底是年轻人，有股冲劲。”岑文本看着刘洎离去的背影，摸着胡须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他知道，刘洎的目的是不会成功的。
大夏皇帝需要这些世家大族都闹起来，只有闹起来，才会有矛盾，才会自相残杀，而大夏朝廷才能火中取栗，用几十年的时间，彻底消除世家对朝廷的影响。
“小人窦符（杨礼）见过刘大人。”刘洎刚刚回到府衙，就见两个中年人，一个身着青衣，一个身着黑衣迎了上来。
“来见本官所谓何事？”刘洎目光深多了几分厌恶，就是这些世家大族，破坏朝廷律法，仗着自己有钱有势，肆意妄为。
“窦公子冒犯大人虎威，家主十分惭愧，故而让小人前来赔罪。”窦符嘴角含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袋子来，隐隐传来一阵阵轻鸣之声，这是钱币碰撞所发出的声响。
“正是，正是，杨氏奉公守法，既然族人犯了错误，自然是要接受惩罚，这是杨氏的赔偿。”杨礼也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来。
“果然是世家大族，都是有钱人，只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了，犯了事，可不是鞭笞二十，罚没点钱财就了事，本官准备奏请陛下，严惩此事。”刘洎冷冷的说道：“尤其是杨公子，这次的事情本官已经了解清楚了，窦文是受害者，被动防御，鞭笞二十，罚没钱财，禁闭两日，就可以回去了，但杨公子就不一样了，不仅仅赔偿店家损失，自己还要倒霉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窦氏认罚，认罚。”窦符听了双眼一亮，窦文虽然受罚，但只是轻罚，而杨氏这次恐怕要吃大亏了。
“刘大人，果真如此吗？你要知道杨杨氏可不仅仅是一个杨氏，在杨氏的背后还有赵王的身影，你不给杨氏的面子，也应该给赵王的面子，实话告诉你，杨公子是赵王亲点的伴读，明日赵王见不到杨公子，恐怕你这个县令是当到头了。”杨礼面色一变。
“哟呵！弘农杨氏果然厉害，居然敢威胁朝廷命官了，杨兄弟，刘大人秉公执法，就是陛下也不会说什么。你却拿赵王来说事？赵王知道这件事情吗？”窦符忽然冷笑道：“难怪吃个饭还要常年霸占位置，不允许别人去坐，杨氏真是好威风啊！”
“你窦氏也好不了多少。”杨礼听了忽然面色一变，冷冷的望着对方，说道：“你们不会是故意的吧！三不食有那么多的位置，窦文别的地方不选，却偏偏选那个位置，是故意的吧！”他这个时候瞬间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弘农杨氏在楚王的时候，人才辈出，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就变成如此模样了。”窦符眉宇之间更是不屑，忍不住哈哈大笑，朝刘洎拱了拱手说道：“刘大人，小人认为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像这样专横跋扈之辈就应该严惩，哼哼，连吃个饭都不得自由，真是好大的场面。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走，出了燕京县衙。
身后的杨礼见状，顿时气的浑身发抖。越是如此，他就越感觉到这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杨氏的陷阱。
偏偏杨氏上当了，赔钱，受罚这个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这件事情产生的影响。常年包座，这并没有什么错误，在关中的时候，一些世家大族都经常干这种事情，各大世家也遵守各自的规则，并没有闹事，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是在大夏。
大夏皇帝本身对世家就不怎么喜欢，现在碰到这种事情，肯定认为杨氏专横霸道。作为杨恭道的手下，知道的更多，杨氏观王房支持的是赵王，而是秦王，此事一旦发生，秦王一系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呢？对于秦王来说，弘农杨氏就是背叛。
“该死的窦氏，这件事情对你杨氏有什么好处呢？不当人子。”杨礼脑补一番之后，顿时神情不好了，他扫了刘洎一眼，见刘洎一眼，见刘洎面色冰冷，顿时冷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燕京令，居然还敢拿捏弘农杨氏，真是找死。
“告辞。”杨礼连表面上的礼节都懒得做，拱了拱手，就出了县衙。
“真是好大的胆子。太过猖狂了。”刘洎见一个杨氏下人就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顿时气的浑身发抖，心中更是暗自决定，给杨氏一个教训。
窦文回到窦府之后，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对窦衍说道：“主人，杨氏这个时候必定认为，这件事情是我们窦氏做的局，是不是私下里解释一二。”
“解释？为什么解释，这件事情和我们窦氏有关系吗？没有任何和关系。”窦衍忍不住笑道：“他们既然认为这是我们窦氏做的局，那就让他们这么认为吧！我窦氏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话了，这样会被他人认为我们窦氏已经彻底没落了。这次就让世人看看我窦氏的厉害。”
不管是不是，窦氏这次都是不会退缩的，否则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世家大族对窦氏下手。
“窦文归来之后，给他每个月多十枚银币。”窦衍摸着胡须说道：“错有错着，我们准备对杨氏动手，这次正好为之，不管是观王房也好，或者是楚王房也好，最起码，他们都是姓杨的，若是能因此将秦王和赵王都卷进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秦王、赵王都是挡在自己前面的，这次能找到机会削弱杨氏的战斗力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而且他相信，在朝中，肯定有其他势力声援自己的，弘农杨氏实在是太强大了，压在这些世家大族的头顶上，让人不敢反抗，没想到，两个纨绔子弟之间的争斗，居然帮助自己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而这个时候，刘洎的判决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燕京城，窦氏轻拿轻放，针对弘农杨氏下手，甚至准备弹劾弘农杨氏，一时间风云激荡。
刘洎针对的倒是赵王，或者是秦王，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若是出自公心，自然是无话可说。若这里面有其他的私心，事情就变的不一样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朝堂争斗
杨恭道面色阴沉，他看着对面的杨师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杨氏子弟被燕京令所捉，罚钱也就算了，哪家没有几个纨绔子弟，被刘洎捉到了罚钱，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按照杨礼的说法，这次刘洎不准备罚钱了事了？景猷，刘洎显然是对我们有些不满了，不然的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杨恭道迟疑道，现在最不好的是，杨氏并没有太多的人在朝中，杨师道也仅仅只是一个御史而已。
“一个刘洎并不算什么，我担心的是刘洎之后，哼哼，说量刑太轻了？简直是笑话，这句话为何以前不说，刚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兄长不感觉到有些奇怪吗？”杨师道想的更多。
“你是说，这件事情的背后不仅仅一个刘洎，而是有更多的人？”杨恭道摇摇头，说道：“刘洎今日除掉见岑文本之外，就再也没有见其他人了，岑文本老奸巨猾，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应该不会做的。”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刘洎进行下去，我杨氏的脸面不能丢掉，哼哼，他刘洎做了燕京令，这几年感觉憋屈了。被人压着感觉不大好，想借我杨氏之手，在燕京城立威，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杨师道冷冷的说道。
“不错，不要忘记了，皇后也是弘农杨氏的一部分。”杨恭道嘴角含笑。
刘洎说到做到，自己一个燕京令，更是被天子看重的人物，现在却被这些世家豪族、勋贵子弟压的抬不起头来，这些人在燕京城肆意妄为，这如何能行。
第二天一早，文臣武将聚集紫微殿内，李煜刚刚坐下后，刘洎就走了出来，将自己的意见大声说了出来，打架斗殴，一律充军。这下就引起了满朝文武的惊骇了。
“陛下，臣以为不妥，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玩笑而已，在刘大人这里却成了大事，居然还要充军，臣以为量刑太重，体现不出陛下的仁慈之心。”杨师道大声说道。
这要是让杨氏族人充军，杨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杨大人，有些事情，一句玩笑话就这样放过了，恐怕有些不妥吧！”窦诞冷笑道：“有些纨绔子弟，专横霸道，将别人的酒楼当做自己的，下官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人。”
“何止如此，有的人还威胁臣，说犯人是赵王的伴读，伺候赵王的，命令臣将人犯释放？目无法纪，岂能轻饶？”刘洎对杨师道怒目而视。
“哦，有这样的事情吗？”坐在宝座上的李煜听了忍不住说道：“刘洎，你好歹也是燕京令，管着燕京，连朕都在你的辖区内，居然还有人胆子这么大？”
“臣惭愧，有辱朝廷威严。”刘洎心中一动，拜倒在地。
“着，加燕京令为燕京府尹，官居三品，赐燕京府尹五色棒，专打作奸犯科之人。”李煜声音之中充斥着威严。一口气将燕京令提升为燕京府尹，赐予五色棒，威慑权贵。
下面的大臣们听了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望着刘洎，这个家伙也是一个狠人，燕京令提到燕京府这并不奇怪，京师为大，一般都是称之为京兆尹，级别之高，让人瞩目，刘洎成为“京兆尹”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这个五色棒就不简单了，任何一个作奸犯科之人，上至王公大臣，下到纨绔子弟，理论上都是刘洎敲打的对象。
“陛下，臣刑部员外郎秦妙有本奏。”人群之中，一个穿着浅绿色官袍的官员越众而出，正是刑部的一名员外郎，排在队伍之末。
“准奏。”李煜嘴角含笑。
“陛下，刑部昨日在追查一名惯犯的时候，发现朝中有人放印子钱，已经必死了三户百姓死亡或者被逼卖儿卖女，请陛下明察。”秦妙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何人如此大胆，朝廷明令禁止放印子钱，何人如此胆大妄为？”范瑾忍不住大声说道。九出十三归甚至还有更狠的，都是印子钱的一种。谁沾染了印子钱，基本上整个人都废掉了，整个家庭也陷入绝境之中，那才是真正的被鲜血沾染的钱财
一般的放印子钱的人都是被人所不齿的，大夏也明确要求不准民间放印子钱。没想到刑部居然在这个时候查到了有人放印子钱。作为一向很刚正的范瑾，双目圆睁。
人群中的窦诞忽然心生不妙。
“窦氏之后窦文，私下里放印子钱。”秦妙声音很大，瞬间在大殿上响起。
窦诞听了一颗心跌落谷底，他死死地望着秦妙，脑海里在思索着，窦氏和这个秦妙有什么恩怨，居然在这个时候，将窦文给挖了出来。
正在思索间，迎面就见杨师道得意的面孔，瞬间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杨师道干的好事情，这个秦妙一定是他安排的。
放印子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窦氏的买卖也不知道有多少，毕竟窦氏在官场上没几个人，只能是从其他的地方贴补一下自己，所以就会有各种买卖，这些买卖当中有放印子钱也是很正常的，他就不信，在场的世家大族中，没有人这么干的，只是中间隔着几层关系而已。
“该死的杨氏的。”窦诞咬牙切齿。他将这一切过错都推到杨氏身上。
众人的目光也落在窦诞和杨师道身上，脸上的都露出莫名的神色来，刚刚窦氏借着刘洎，狠狠的教训了一下杨氏，杨思敬弄不好要充军。
须臾之间，杨氏也给窦氏挖了一个大坑，窦氏在放印子钱，谁都知道，这是天子最讨厌的事情。
人群之中，韦园成看了后面的窦诞一眼，也走了出来，大声说道：“陛下，这放印子钱，赚的是老百姓的救命钱，陛下三令五申，不允许此事发生，若窦文真的犯了此事，臣以为当重罚，臣奏请刑部介入其中，调查此事。”
墙倒众人推，韦园成也出手了。
众人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窦诞，都是刚刚有崛起的模样，没想到，转眼之间，就被人算计了。这下连韦氏也出手了。
“这下朝中的争斗恐怕更加残酷了。”
众人心中生出一丝恐惧来。
这一切都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就是从分封诸王的时候开始。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生死仇敌
李煜目光扫过，将大殿内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他嘴角带起一阵冷笑，这些家伙自己随便扔出一块骨头，就有许多人开始抢了。窦文放印子钱，这是多久的事情了，以前没人禀报，现在知道禀报了？
“窦文真的放印子钱了吗？”李煜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目光落在窦诞身上，说道：“窦卿，你是窦家的人，你可知道此事？”
窦诞脸上多了一些慌乱，最后大声说道：“回陛下的话，臣一向勤于国事，对族中的事情并不清楚，还请陛下的明察。”
“哦，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了？”李煜似笑非笑的望着窦诞，最后说道：“朕当初屡次说过了，不允许放印子钱，老百姓赚点钱不容易，那些人还放印子钱？难道你们不感觉这钱上沾满了鲜血吗？”
“臣等惶恐。”众人纷纷出言，至于心里面是不是惭愧，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选一个人去查吧！岑阁老，你说，这件事情派谁去查合适？”李煜目光落在岑文本身上，虽然他的计划很宏大，但一个小小的印子钱案件，也不范围的扩大，只能是徐徐图之。
“陛下，臣以为，既然此事发生在燕京府，不如就让燕京府尹去查最为合适。”岑文本知道李煜心中所想，只是他也不好推荐刑部插手，只能让刘洎出面。
“刘洎，此事就交给你吧！”李煜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不管牵扯到谁了，一律严惩，朕看这燕京城内，这样的事情还有不少，绝对不是一个窦文这么简单，好好的查一查。”
“臣遵旨。”刘洎得到旨意之后，心情激动，他认为李煜是非常信任自己的，加官进爵，委以重任，在太仆寺五杰之中，自己总算是和众人走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竖子成名。”韦园成等人望着前面的刘洎，目光深处多了几分阴沉，这个该死的家伙，站在众人的肩膀上成就了对方的官袍。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若是没有的话，就退朝吧！”李煜心情很好，自己的谋划正在按照预定的目标在前进，相信不久之后，就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臣等恭送陛下。”群臣这个时候都想着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哪里还有心思留在这里，纷纷行礼送走了李煜。
“好一个杨大人，真是没想到啊！你们居然如此狠毒。倒打一耙。”窦诞看着杨师道，双目中喷出怒火，今日自己刚刚对杨氏下手，没想到反手之间，就被杨氏狠狠的捅了一刀。
“不敢当，不敢当。你们窦氏也不简单啊！啧啧，不要告诉我，窦文不知道三不食那间雅座被我们杨氏包下来了。”杨师道反击道。
“哼哼，杨大人，你也不差，只是放印子钱这种事情，你们杨氏难道就没有做过吗？”窦诞冷笑道：“刘洎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你们杨氏的事情，难道就能逃得过刘洎的五色棒吗？”窦诞冷笑道。他认为这种事情绝对不仅仅是一个窦氏，杨氏肯定也有人参与其中。
“我们杨氏可不会做这种事情，放印子钱啊！窦大人，难道你们不感觉到这钱赚的太无耻了点吗？”杨师道扫了众人一眼，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就听他大声说道：“我等都知道，当年窦氏支援李渊可是用心的很，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大概是因为当年损失太多，这才逼得用这种办法来敛财吧！若是如此，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胡说。”窦诞双目圆睁，死死地望着杨师道，杨师道的话太有杀伤力，什么窦氏已经没钱了，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赚钱，这要是传到外面去，窦氏的名声坏透了，甚至还会因此而连累唐王。
“是不是这样，窦大人自己清楚这件事情。何必狡辩呢？”杨师道哈哈大笑，虽然杨氏这次损失一名族人，但窦氏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刚刚做了燕京府尹的刘洎，肯定会以这次调查作为突破口，好顺利树立自己的威严，方便自己日后的工作。可以想象，窦氏的损失要比自己大多了。
“岑大人，这件事情？”范瑾看着杨师道离去的身影，言语之中有些担心，大家都不是傻子，从这件事情中，众人都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杨氏和窦氏之间的争斗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还能怎么样？我们只要恪守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勤于王事，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范先生认为呢？”岑文本笑眯眯的说道：“难道范先生还能改变什么不成？”
“下官担心的是朝中大臣们相互争斗，会影响眼前的局面。任何朝代，党争最后都会影响朝中局面。”范瑾低声说道：“陛下英明神武，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是今日我看陛下？”
“陛下处事公正，赏罚分明，只要你没有犯错误，陛下是不会说什么，但只要犯了错误，任何人都会倒霉的。”岑文本淡淡的说道：“只要你没有犯错误，难道陛下会找你麻烦吗？不会，范大人认为呢？”
范瑾点点头，心中默然。他认为岑文本说的有道理，皇帝陛下高高在上，俯视天下，他关心的是朝中大臣的忠诚和办事的能力。至于臣子之间的争斗，只要不影响大局，想来天子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范大人认为，这些人谁不能替代？谁都能替代。我大夏人才也不知道有多少，缺了谁都可以，就算是缺了你我，也是一样。斗吧！他们斗的越厉害，陛下也许就越加开心。”虞世南在一边接过话来。
范瑾听了顿时摇摇头，深深的看了岑文本一眼，他总认为岑文本好像是隐瞒了自己什么。不过，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关系吗？只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竖子成名，岑大人，刘大人现在可厉害了，燕京府尹可不是谁都能惹的。”虞世南言语之中多了几分凝重。
燕京府尹大牢之中，窦文趴在床草上，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自己总算是将杨思敬给坑进去了，杨师道说的对，京城内的那些纨绔子弟，世家之后，都有自己的圈子，谁在哪里养了一个妞，谁经常在哪个酒楼吃饭，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算不知道的，临时打探一下也是知道的。
自己只是轻松施了一个小计，就将杨思敬送了进去，不仅仅削弱了杨氏的力量，更是狠狠的教训一下杨氏一顿，让杨氏上下脸面无光。
在窦文看来，弘农杨氏的人脑子都有问题，好好的皇后不知道巴结，却去巴结什么杨妃唐王，都是一群愚蠢之辈。
大家虽然都是在争夺太子之位，可皇后高高在上，想要算计皇后的母族，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看看前几年，除掉反贼之外，还有谁敢算计皇后母族。
现在杨氏抛弃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自毁长城。
“看看下一个是谁？我也来算计一番。”窦文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疼痛，哪里有比看着自己的敌人受苦受难更开心的事情呢？他在想着等到数日之后出了监牢，再去算计杨氏族人。
“窦文。”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冷喝，就见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年轻人，身着大红官袍，气势威武。
“刘，刘大人，你，你升官了？”窦文看着刘洎，面色一变，脸上还难掩畏惧之色。他身为窦氏子弟，还从来没有谁敢打自己，可是这个刘洎就做到了。
“你的事情犯了。”刘洎面色冷峻，这个时候，他心情激荡，恨不得将燕京城内的世家子弟一网打尽，用以报效朝廷。
“我，我的什么事情？我不懂刘大人在说什么。”窦文目光深处一丝慌乱一闪而没，身为纨绔子弟，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坏事。
“杨家、韦氏，都已经将你犯的事情告诉本官了，好厉害，一年可以得到万枚银币，就算是朝廷的亲王一年的俸禄也就是这个样子，你说，窦公子，你这生意是你自己做的，还是窦家人都有份。”刘洎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隔着监牢望着窦文。
“你，你怎么知道的？”窦文面色苍白，他知道放印子钱一旦被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只是这门生意实在是太赚钱了，他忍不住就伸手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一举一动，能瞒得过其他世家的眼线吗？”刘洎摇摇头，说道：“就因为你，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因为你而家破人亡，像你这样的人，还敢在燕京城内耀武扬威，难道不知道躲在暗处，免得被人发现了。”
“杨氏、韦氏。”窦文面色狰狞，他没有怨恨刘洎，而是念着杨氏和韦氏的名字，他的一切都是杨氏和韦氏背叛所至，不然的话，刘洎是不可能知道这些。
“说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不知道为国效力，却只知道为自己着想，真是可耻。”刘洎忍不住怒斥道。
“哼，你知道什么，家国天下，不帮自己的家族，还能帮助谁？”窦文冷笑道：“只要我窦氏强大了，才能得到更多的东西，才能让我们这些族人得到更多。”
“好，很好。”刘洎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窦文说道：“难怪世人都说你们是天下的毒瘤，若是不铲除你们，我大夏也会赴前朝的后路。”
“刘大人，不要以为杨氏和韦氏这次帮了你，以后还会帮助你。”窦文听了不屑的说道：“没看见陛下，都向世家妥协了，现在分封诸王，让世家子弟辅佐，就是看出了，这天下还是需要世家的。就凭借刘大人一人之力，是绝对不可能抵挡住世家大势的。”
“真是天真。”刘洎摇摇头，他相信紫微皇帝绝对不是这么想的，他看了窦文一眼，淡淡的说道：“作为一个必死之人，说吧！还有什么愿望？”
“你要杀我？”窦文死死的望着刘洎，没想到刘洎居然敢杀自己。原以为自己最多不过是充军，没想到居然是斩杀。
“你不死，那些死在你手上的无辜百姓如何瞑目？不要以为你是世家子弟，就死不掉，告诉你，在我大夏，就算皇子，只要触犯了法律，照样受到惩罚。”刘洎看着窦文，双目中寒光闪闪，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坚定。
窦文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刘洎的想法，猛然之间哈哈大笑，指着刘洎说道：“你果然厉害，你这是要用我和杨思敬为你铺路，让世人都知道你刘洎的名声。”
“谢谢。”刘洎并没有否认，而是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会让你的家人来见你的。”
窦文说的有道理，作为燕京府尹，这个时候需要做的，就是立威，哪里有眼前两个世家子弟合适呢？刘洎就是要用两人来立威。
“刘洎刘大人，你果真不给我窦氏的面子？”窦衍看着面前的刘洎，面色阴沉。
窦文的判决书半个时辰前就送到了窦衍手中，这让他大吃一惊，刘洎居然处死窦文，虽然还有数月之后才会处决，但窦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刑部尚书乃是都韦园成，肯定帮助刘洎一把。
“国法如此，非你我能改变的，直接或者间接死在窦文之手的，有十几人之多，也不知道连累了多少家庭，窦大人，这样的人谁敢保？这可是连陛下都知道的事情，你认为这是你我能够瞒下此事的吗？”刘洎摇摇头，从一边取出一份卷宗来，递给窦衍。
窦衍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十分详细的记载着窦文的犯罪事实。
“这是韦园成韦大人和杨恭道杨家主派人送来的，可是详尽的很啊！”刘洎指着卷宗说道。
“好一个韦氏，好一个杨氏。”窦衍咬牙切齿的说道。
“在他们看来，窦氏既然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就应该消失在燕京，夺嫡之争，可不是你们能够参与进去的。”刘洎看了窦衍一眼。
“韦氏、杨氏不灭，我窦氏誓不罢休。”窦衍双目中杀机闪烁。这次窦氏算是彻底的和韦氏、杨氏结仇了。
“窦家主，你现在就可以进入监牢，探望窦文了。”刘洎端茶送客，窦衍对自己有仇恨，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不过，他并不在意，只要自己行的正，坐的稳，难道还有人敢找自己的麻烦？
“多谢刘大人了。”窦衍冷冷的看了一眼刘洎，说道：“刘大人，我窦氏是不可能退出历史舞台的，还有，你刘大人年纪轻轻，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却卷入世家的斗争之中，日后前途莫测，让人感到惋惜啊！”
“此事就不用阁下操心了。”刘洎头都不抬。
“哼。”窦衍面色阴沉，转身就走，在外面有衙役领着他前往监牢。
“大伯。”窦文看见窦衍前来，想到了自己的命运，顿时失声痛哭起来。
“你啊，你啊，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事先和家里面通个气，让我们也好有所准备啊！”窦衍看着自己的侄子，老泪纵横，再怎么样，也是窦氏之子。
“大伯，侄儿不想死啊！”窦文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害怕，跪在地上苦求道。
“迟了，你的事发了，连天子都知道了，那刘洎一心想拿你立威，谁都求情不得。”窦衍嘴唇直哆嗦，连连摇头，若是其他的事情，窦衍出面遮掩一二，或许还能行，但这件事情，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大伯，都是那个杨家和韦家，刘洎说了，那些线索和证据，都是他们提供的。”窦文想到了什么，大声吼道：“他们都该死。”
“这个仇我们迟早是要报的。刘洎说的不错，他们是不想让我们窦氏重新进入朝堂之上。”窦衍捏紧了拳头，这个时候他也相信了刘洎的话。
朝堂之上的官位只有那么多，大家都想着通过辅佐君王来获得权力地位，多一个人，自己就少了一份机会，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对自己的竞争对手下手，窦衍认为，自己若是碰到这样的机会，保证也是如此。
但事情关系到自己的时候，窦衍心里面就很难受了，怒气冲天，恨不得现在就仗剑杀到杨家和韦家，将这些人狠狠的教训一顿。
“还有刘洎，要不是他，侄儿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窦文双目中充斥着狠厉的光芒。
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刘洎等几个人造成的，却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是自己的问题。若不是自己作恶多端，被人抓住了把柄，又怎么可能落得如此下场呢！
“你放心，这些都是我窦氏的仇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的。”窦衍看着窦文一眼，叹息道：“你放心，我会让你大哥过继一个孩子给你的。”、
窦文听了脸上露出怪异之色，忍不住说道：“就让小松过继给我吧！侄儿与这个孩子有缘的很。”
窦衍听了点点头，说道：“你这么说，还真是的，我看窦松和你生的有些相似，就让他过继给你吧！也算是给你这一支留下了香火。”
“谢大伯。”窦文心中一阵苦笑。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刘青天
韦氏府邸，韦园成、韦匡伯坐在一起，韦匡伯看着韦园成一眼，叹息道：“兄长这次太冲动了，对窦氏下手，窦氏虽然死了一个嫡系子弟，可是我们也多了一个仇敌。”
“不削弱窦氏的力量，日后窦氏又怎么会以我韦氏马首是瞻？窦氏自以为能够辅佐唐王，但他也不想想，陛下那么多的皇子，都有可能继承天子之位，唯独唐王是不可能的，大夏是建立在陇西李氏的尸骨上的，满朝的勋贵，大多都是斩杀了李氏族人，这样的情况下，若唐王即位了，那些勋贵们哪个不是胆战心惊。唐王，哼，这个封号就不行。”
韦匡伯点点头，当初他没有反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只是没有想到，韦园成的野心比自己还大，想要将窦氏收入囊中。
窦氏是谁？当年窦氏的位置远在韦氏之上，现在韦氏想力压窦氏一头，韦匡伯想起来，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兴奋来。
“我韦氏也不是没有机会，秦王已经是众矢之的，不用我们出手，其他的世家都会出手的，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推波助澜，顺势而为，推动别人击败各路强敌，最后胜利的肯定是我们，窦氏不过其中之一而已。”韦园成双目中光芒闪烁，这种以天下为棋盘，满朝文武为棋子的感觉还不是一般的舒服。
“我们设计的虽然很好，但陛下那边？”韦匡伯担心的是天子，在皇帝面前，任何人都没有反抗的机会。
“只要不违背朝廷的律法，不要坏了陛下的大事，大事就不会管的，毕竟他也要看看，究竟是哪位皇子能笑到最后，是继承大夏江山最合格的人选。”韦园成摸着胡须。
“这么说，只要不涉及陛下的底线，就算是攻讦皇子也没有问题了？”韦匡伯忍不住反驳道。
“想要继承皇位是何等的困难，不是任何人能够做到的，不经历点风雨，就想继承皇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韦园成很有把握的说道：“你看看，除掉当今天子，又多少皇帝不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哪个不是经历腥风血雨闯出来的。”
“兄长所言甚是。只是现在皇子都很年幼，想攻讦都不可能。所以现在只能找他们身边的麻烦。”韦匡伯也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当今皇帝还真是不一样，任何算计在他眼中都不算什么，军权在手，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现在我们世家子弟多涌入军中，文官当中，可没有多少人啊！”韦园成忽然说道。
文官体系和武将们不一样，武将只要立下战功，不管年纪多大，就有升官的可能的，十几岁的将军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文官系统就不一样了，文官一步一个脚印，从县、郡到朝廷，每前进一步，都十分艰难，往往等到成为六部尚书的时候都已经四五十了，而成为阁老更是困难。
大夏初立，岑文本年纪最小，可以位列台阁，掌握宰相之权，那个时候，是草创阶段，只要有点才能，都能用之，不管老少，连张森这样的私盐贩子都成为大学士。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聪慧如同马周等这样的青年才俊，也都是按照规矩来，县、郡、都护府，然后才会入朝廷中枢，当然，太仆寺五杰的升官速度太快，基本上两年就是一个台阶，让人嫉妒。
但不管怎么样，世家子弟想要入中枢，十分困难，韦园成、独孤峰这样的人也是机缘巧合，在裴世炬手中才入了朝堂之上，否则的话，和窦衍现在差不多。
“就算是在军方，世家子弟想要升官也十分困难。”韦匡伯有些不满。
武英殿和兵部相互掣肘，只能是真刀真枪的厮杀，否则的话，想要升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像在前朝，还有冒领军功的事情发生，但是现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军中多是寒门子弟，唯独立功，以超强的实力来威慑三军，才能升的更快。
“所以说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后世之君，当今天子雄霸天下，无人敢反对其威严，他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力压天下，让人不敢高声语。这真是我们这些世家大族的悲哀啊！也是我们的悲哀。”韦园成一声长叹。
在杨广的时候，韦园成等人刚刚继承家业，准备大展宏图，没想到天下大乱，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了，这天下出了一位雄主，压的天下的世家都喘不过气来。
“我们这一代恐怕是不可能的了。”韦匡伯面色灰白。
他的年纪已经四十多了，而李煜才三十，按照李煜的体质，活上六七十岁是很正常的事情，自己还能活多久呢？不是每个人都是裴世矩。
“的确如此。”韦园成嘴角含笑，心中直摇头，世上有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推演去做就是了，从现在来看，一切都是按照众人的谋划来的。
只要韦氏能保证自己的优势，笑到最后的肯定是韦氏。
“刘洎这次可是威风了。”韦匡伯言语之中多了几分羡慕。
“他是威风，既然他这么有能耐，就让他去大理寺，这燕京府尹，得换一个人。”韦园成忽然笑道：“你没有发现这个燕京府尹的权力太大了吗？这样的位置若是掌握在刘洎手中，所有的世家都会被其压制，谁掌控了燕京府尹，在世家当中，他的优势就会明显一些。”
有五色棒在手，可以随便找个世家子弟出来敲打一番，然后借机扩大战果，直接将他身后的家族卷进去，迫使对方获得最大的利益。
“你现在已经在刑部了，想要再掌控燕京府，可不是换一件容易的事情，陛下那边不会同意的。”韦匡伯很清醒的知道这一点。
大夏皇帝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武夫，在智谋方面，也是很突出的，将刑部和燕京府都落在韦氏手中，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我们要结盟，找一个合适的人，成为燕京府尹。”韦园成左手击在右手手心上。
谁也不会想到，一场朝争，最大的赢家不是韦氏或者杨氏，更不是窦氏，而是燕京府尹刘洎。
整个燕京城都给轰动了，那些世家大族、文臣武将，满朝勋贵都看着刘洎，刘洎也的确很厉害，他让人在府衙门口贴了告示，城中任何有冤屈的人都可以来府衙告状，并且让巡防营四处走动，捉拿那些游侠，凡是被人举报，或者被擒拿的游侠，纷纷带着重夹在街上行走，或者打扫卫生。
而那些勋贵子弟照样是逃不过，不少苦主都来府衙告状，刘洎凶猛，亲自带领衙役，手执五色棒杀上门去，凡是阻挡府衙办案的人，都难逃五色棒的敲打。一时间，燕京城被敲打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那些权贵子弟苦不堪言。
“韦大人的意思，是将刘洎推上去？”杜淹看着韦园成，脑海里却在思索这韦园成来见自己的目的，自己不过太常寺少卿，跟韦园成好像并没有什么厉害关系。
“不错。”韦园成点点头，说道：“本官觉得杜大人可以走这个燕京府尹，杜大人认为呢？”
太常寺少卿是正四品，燕京府尹是正三品，两者之间虽然只差了一个等级，但两者的差距是很大的。有的人一生都达不到这个标准。
“韦大人，你认为下官是傻子吗？这样的好事，什么时候轮到下官身上来。”杜淹顿时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当然不是，只是我等没有选择而已，这不仅仅是韦某的意见，也是其他人的意见，这次是托本官来和杜大人商议。”韦园成苦笑道：“这段时间的情况，想必你也是看到了，虽然京师治安好了不少，但那些晚辈们可是苦不堪言，都说刘洎是一个酷吏。”
“偏偏对方手执五色棒，无人敢惹。”杜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不仅仅是韦氏这么想的，杜氏也有不少的子弟被刘洎敲打了一阵，让杜氏上下很没有面子。
“只是刘洎的官职是陛下给的，这个时候调动刘洎的官职，恐怕陛下那里不好交代啊！”杜淹迟疑了一阵。他知道，韦园成这些人之所以选择自己，不仅仅是相互妥协的结果，更是因为自己宫中无人，韦园成等人宫里面都有人，此事还涉及到太子之争，所以最后才便宜了自己。
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这些官职不是别人任命，而是天子做主，天子会换了刘洎吗？这个可能性比较小。毕竟想要找到这样合格的鹰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大夏赏罚分明，刘洎治理京师有功，理应升官。不是嘛？相信刘洎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韦园成摸着胡须，得意的说道。
既然不能对付刘洎，就干脆将其送走，让自己人管理燕京，方便自己，这是世家大族的看法。杜淹就是世家大族推出来的人选。
现在关键就是如何说服天子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我要掀桌子
御书房，李煜龙行虎步走了进来，在他的四周是李景隆、李景睿等几个孩子，几个孩子眼珠转动，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最近刘洎怎么样？朕听说燕京城现在的治安好了不少？”李煜让几个儿子坐了下来，才问道。
“人们都称赞刘洎为刘青天，有的人还为他立了长生牌位呢！”高湛指挥下面的内侍捧着一些奏折走了进来，一边说道。
“你们说说，这刘青天称呼怎么样？”李煜笑呵呵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
“父皇有识人之明，若不是父皇提拔刘洎，哪里有今日的模样。儿臣看，那些百姓要谢，就应该谢父皇才是。”李景隆想也不想就说道。
“父皇，儿臣认为我大夏赏罚分明，刘洎做了好事，就应该赏他。”李景智也出言说道。
李煜连连点头，两个儿子并没有说错。
“我大夏只有一个天，那就是父皇。刘洎这个刘青天不是什么好事。”李景琮摇摇头。
“青天只是一个尊称而已，是百姓对刘洎的爱戴和尊重，并非刘洎这么说的，儿臣认为此事不必多加揣测。”李景隆摇摇头。
“你们呢？景智、景桓。”李煜将几个儿子的意见听在耳中，心里面还是很欣慰的，到底年轻，看的东西还是比较纯洁的。
“儿臣认为，老百姓尊称刘洎为青天，实际上说明朝廷做的并不够好，百姓们受到了委屈，他们迫切的需要有一个人出来为他们做主，刘洎的所作所为，就是老百姓所需要的。故而，老百姓都喜欢刘洎。”李景睿有些畏惧的看了李煜一眼。
“儿臣认为二哥所言甚是有理。朝廷应该需要更多的刘洎，这样才能让老百姓知道我大夏远超前朝。”李景桓也紧随其后。
“如今我大夏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就是因为有刘洎这样的人才，对于这样的人，朝廷应该鼓励。”李景隆赶紧说道。
“恩，景隆说的有道理，看看，已经有人建议提拔刘洎了。”李煜翻动眼前的奏折，只见上面有人为刘洎说好话了。
李景隆听了双眼一亮，忍不住看了众多弟弟一眼。
“好家伙，居然有七个人为刘洎说好话了。吏部、礼部、工部、户部、御史台、大理寺、太常寺，啧啧，分布很广，众望所归啊！”李煜将面前的奏折丢在一边，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高湛站在一边，双目中闪烁着一丝冰冷，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李煜这样的笑容并不喜悦和开心，而是愤怒，他只是将这种愤怒掩藏下来了，用笑声来表达他的不满。
“呵呵，有人建议将其提拔为刑部侍郎，你们说，刘洎当如何赏赐？”李煜将手中的奏折压了下来，脑海之中回想起奏折上的名单，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多。
“父皇，恩出于上，父皇无论怎么赏赐，相信刘洎都是很高兴的。不过，刘洎此人擅长断案，不如留在刑部。”李景隆想了想说道。
李煜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父皇，儿臣认为不妥。”李景睿忽然说道：“刘洎的作用在于燕京府，刑部虽然不错，但实际上在刑部远没有在燕京起到的作用大。”
“二弟，这话就不对了，我大夏能够威震天下，父皇能夺取天下，靠的就是赏罚分明，刘洎立下了功劳自然就要赏赐了，而且刘洎在燕京已经呆了两年了，这次既然已经立下了功劳，也该升职了。”李景隆看着李景睿一眼反驳道。
“父皇，儿臣认为刘洎年轻，尚不足以成为刑部侍郎，不如再等等。”李景睿露出一丝复杂之色，他说道：“父皇，刘洎根基不深，尚且需要磨砺，才能让他以后成为朝廷的栋梁。”
“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而已，刘洎聪慧，是父皇钦点的太仆寺五杰，看看马周等人，都已经独当一面了，刘洎为何不成？”李景隆冷笑道。
“父皇，儿臣也认为刘洎可以做刑部侍郎。”李景智面带笑容，说道：“儿臣还认为，父皇可以派人刘大人巡视天下，专门处理地方不平事。”
李景睿看了李景智一眼，面色阴沉，听上去很好听，刘洎大权在握，代表着天使，巡视天下，天下的官员都会害怕他，但实际上呢，刘洎一旦到了地方，将与朝堂无缘，日后想回到朝堂之上，是何等的困难。在民间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哪里是在让对方升官，实际上是在明升暗降，甚至将其捧杀，李景睿又怎么可能让这件事情发生呢？
“大哥，三哥，你们这不是提拔刘洎，你们这是要将刘洎赶出燕京，让刘洎再也没有机会返回燕京吧！”李景桓忽然冷笑道。
“你知道什么？刘洎这么能干，在民间号称青天，现在老百姓必定希望他前往民间走一早，灭了那些贪官污吏。”李景智忍不住说道：“四弟，你还年幼，不知道在大夏的一些偏僻之所，仗着天高皇帝远，不服从朝廷调遣，这样的地方，就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人前往管理。刘洎就是这种人。”
“秦王，你的意思呢？”李煜并没有反驳，而是看着李景睿。
“儿臣认为可以在等等，最起码也要等上一年的时间，等刘洎将燕京治理好了之后再做计较。”李景睿嘴巴张了张，双目中的愤怒之色一闪而过。
“父皇，难道我大夏除掉一个刘洎之外，就没有贤德的大臣了吗？一个小小的燕京府尹还要定人选，实在太有损我大夏帝国的威严了。”李景隆大声道反驳道。
“大哥，若真的想提拔刘洎，小弟自然是无话可说，但这次真的是为了提拔刘洎吗？我看不是吧！是有些人不想刘洎留在燕京府吧！”李景睿忽然冷笑道：“我倒不是为刘洎而担心，而是为大哥而担心，你首先是我大夏的皇子，然后才是其他。”
李景隆听了面色大变，俊脸扭曲，死死的望着李景睿，目光深处还有一丝畏惧和恐慌。
李景睿说的不错，刘洎在燕京府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所以一些人不想让刘洎留下来，只是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面都很清楚，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而已。
谁也不会想到，李景睿居然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这是要掀桌子啊！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教子
李煜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多了，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几个儿子之间争论的背后是什么，他是知道的，让他惊讶的是李景睿的决断。
小小年纪居然敢掀桌子，要玩大家就好好玩玩，要是不想玩的话，他就十分干脆的掀桌子。
谁在畏惧刘洎，就是世家大族，世家子弟在刘洎手上也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整个燕京城，那些世家子弟最担心的是谁，那就是刘洎了。
这些人明面上不敢对刘洎动手，所以才会用这种办法来对付刘洎，先是捧杀刘洎，用以青天之名，引起李煜的忌惮和猜忌，然后想办法将其送出京师。
在世人看来，一个引起帝王猜忌的臣子，不好将其斩杀，遣送出京师也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李煜还相信，在刘洎的背后，他们已经做好了人选。
李煜看了自己的几个儿子一眼，这几个小东西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总认为自己的左右都是好人，都是在为他着想，却不知道刘洎留在燕京的作用。
李煜又翻了一下旁边的奏折，见上面并没有推荐人选，倒是让人好奇，不过，仔细想想，这些世家大族中难免有一些厉害的人，现在推荐人选，实在是太明显了，相信刘洎一旦去职之后，就会有很多人推举新的燕京府尹。
皇子们也发现李煜不在说话，顿时赶紧将话收了回去，各个站在一边不说话，这个时候的他们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皇帝陛下恐怕是有其他的想法。
李景隆用厌恶的眼神看了李景睿一眼，这都是什么家伙，自己没本事，就掀桌子。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掀桌子的做法确实让人痛快，逼得人没有办法。
“都说完了？”李煜看了众人一眼，轻笑道：“说的都有道理，只是这些都是你们自己心里想的吗？朕早就说过了，先要自己想，别人的意见不过是做一个参考而已。”
“儿臣等谨遵父皇教诲。”李景隆等人面色发白，隐隐有一丝担心。
“刘洎是朕放在燕京府的，作为燕京府尹，他是很合适的。刘青天就是代表着老百姓对朝廷的要求，而刘洎的做法正好就符合了这种条件。世人都认为，朕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生气，但朕认为这是一种鞭策。”李煜声音很平静，几个儿子脑袋低了下来。
“好了，你们都散了吧！景睿，回去之后，将春秋抄写一遍，晚上朕要检查。”李煜看着排在第二位的李景睿吩咐道。
“儿臣知罪。”李景睿心中委屈，却只能应了下来。
一边的几个皇子看了心中一阵得意，对于他们而言，彼此之间虽然有争斗，但李景睿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现在李景睿受罚，这些人心里面自然高兴了。
“二弟，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是你这么干的，你说的那些话，要是传出去了，岂会会引起满朝文武的敌视？”众人出了大殿，李景隆忍不住叹息道。
“大哥，难道你心里面不是这么想的吗？是什么样，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李景睿面色不好，忍不住讥笑道：“父皇刚才也说了，不管是什么事情，最好是自己拿主意，别人的意见只是用来参考而已。”
“哼。”李景隆听了面色大变，目光中多了几分仇视，连带着一边的李景智脸色也不好。
这句话不仅仅是在说李景隆的，也是在说自己的。毕竟那些话的确不是自己能说出来的，背后无人，谁会冒着得罪刘洎的危险，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二哥，还是好好的去抄写春秋吧！免得父皇检查的时候，你还没有写完呢！”李景智甩了甩袍袖，转身就走。
李景隆听了也是哈哈大笑，告辞而去。
“二哥，现在该怎么办？”李景桓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眉宇之间多了一些不满，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如此。
“二哥，要不要我去向父皇求个情，免了你这个苦差事。”李景琮迟疑道。
“没事，我都习惯了，景琮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大哥和三弟对你有意见。”李景睿看着一边畏畏缩缩的李景琮，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云菲菲在宫中的地位很尴尬，不过是一个嫔而已，在宫外也没有什么力量，李景琮虽然被封为王，但实际上，众人认为他根本就没有机会继承皇位。
“二哥，这些人实在是太猖狂了，居然想将刘洎调走，难道不怕父皇生气吗？”等李景琮离开之后，李景桓忍不住骂道。
“父皇赏罚分明，刘洎有功，自然是要赏赐的，而且，刘洎有青天之名，若是一般的皇帝听了之后心里面肯定会猜忌对方，可惜的是，他们都小觑父皇了，父皇心胸宽广，岂会在乎这点事情，什么青天苍天，都在父皇之下，谁敢放肆？”李景睿不屑的望着远方，好像看到了那些世家大族失望的眼神一样。
“可是父皇为何会惩罚你呢？”李景桓又询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李景睿苦笑道：“或许我哪个地方做的不好，惹的父皇生气了吧！”也唯有这个解释，才能让李景睿接受。
“这个，不管怎么样，父皇不会有错误的，二哥应该知道的，在几个兄弟之中，父皇最喜欢的还是二哥。”李景桓目光中多了一些羡慕。
“这个我自然知道，走吧！我去抄写春秋去。”李景睿心中苦笑。这段时间，他真的是自闭了，因为他察觉不到自己到底错在什么地方。
晚上，李煜来到皇后寝宫，杨若曦迎了上来，李景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餐桌上放着四菜一汤，看上去十分简单。
“景睿，先坐吧！等下朕来看看你抄写的春秋。”李煜招呼李景睿坐了下来。
一般的除掉大典，李煜每餐吃的也不过三四个菜而已，现在多了一个李景睿，才多了一个菜。这些饭菜都是杨若曦寝宫小厨做的，虽然不如御厨做的美味，可是胜在安全。这才是李煜所想的。
“是啊，景睿，这几道菜可都是你喜欢吃的。”杨若曦招呼自己的儿子说道。
“哼，你倒好，儿子来了，做的几道菜都是景睿喜欢吃的。”李煜微微有些不满的说道。
“景睿很少在臣妾这里吃饭，臣妾自然要照顾一二了。”杨若曦美目扫了李煜一眼。
“来吧！”李煜招呼李景睿，笑道：“今天在御书房不是很厉害吗？动不动就掀桌子，在这里不敢了。”
“嘿嘿，谢父皇，母后。”李景睿脸上顿时多了几分顽皮，看着远处的摇篮，说道：“不知道景云什么时候长大。到时候大家在一起吃饭，肯定很热闹。”
“景云可不像你，很文静。”李煜吃了口炖羊肉，不满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杨若曦却是在一边，面带笑容，看着父子两人说话，心中格外的安宁。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惜的是，丈夫是一国之君，儿子也是干大事的。
三人将几个菜吃的干干净净，杨若曦招呼下面的人将碗筷收拾完毕，又准备热水，准备伺候李煜沐浴更衣，而李煜却将李景睿招在一边。
“知道父皇为什么让你抄写春秋吗？”李煜并没有看李景睿抄写的内容，而是一边走一边询问道。
“儿臣愚钝。”李景睿摇摇头。
“春秋大义，各个国家发起战争的时候，都是大义为先，而战国讲究的是利益为先。在春秋时期，谁掌握了大义，就能无往而不利。那些世家大族为何要朕给刘洎封官加爵？难道他们不知道朕的心思吗？不，他们知道，但是他们还这么做了，就是因为朕说过了，赏罚分明。”
“刘洎立下了功劳就要赏他，所以，这就是朕不能生气的理由。”
“你倒好，一开始就上来掀桌子。你小子现在有这个能力掀桌子吗？”李煜不屑的摇摇头，说道：“等你日后继承了江山，也不能随时掀桌子，前朝杨广，身为天子，他掀桌子就是失败了，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要做这种事情，否则的话，失败的是你。”
“这就是朕让你抄写春秋的原因，让你明白掌握大义的重要性。”李煜对这个儿子还是给予厚望的，毕竟两人的理念相同，这才是最重要的。
“儿臣明白父皇的苦心了。”李景睿十分高兴，不仅仅是得到李煜的教导，更是因为他知道李煜并没有放弃自己。
“不要骄傲自满，你只是比你那些兄弟多前进一步，能不能笑到最后，连朕都不知道，想要继承这万里山河，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的能耐。”李煜摇摇头。
“儿臣必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李景睿拍着胸口说道。
“但愿如此。”李煜叮嘱道：“还是那句话，现阶段，多学、多看，少说，尤其是在外人的情况下，你信不信，你今日的话，现在已经传到那些世家大族的耳中了。”
“儿臣知罪，可是？”李景睿脸上多了几分坚定。
“有些事情，朕来做，不用你操心。”李煜摇摇头，说道：“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没事多去见见岑文本、范瑾，他们都是有能耐的人。”
“儿臣明白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人在屋檐下
韦氏府邸，韦园成、杜淹等人坐在一起，自从上次韦园成准备举荐杜淹为燕京府尹之后，杜淹和韦氏就走的很近额。
“想来你也知道了，秦王插手了，认为刘洎不应该离开燕京府尹这个位置，嘿嘿，唐王和赵王反对都没有用，陛下态度很模糊，我估计，陛下答应的可能性比较小。”韦园成摇摇头说道。
“陛下何许人也，他是何等的聪慧，岂会答应这样的事情，刘洎他手中的利剑，专门对付世家大族子弟的，整顿燕京，威慑宵小，让刘洎离开了，燕京府恐怕又会回到以前，陛下是不会答应的。”杜淹面色平静，并没有受到这个消息的影响。
“这件事情不说，现在关键是秦王，秦王和我们不是一条心，难怪杨恭道这些弘农杨氏的人都不支持他。”韦园成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边，面色阴沉。
“只是现在秦王年幼，想找点事情恐怕很困难，他身边的人多是军中勋贵子弟，还有就是岑文本、范瑾、凌敬等人，有这些人在一边为他们保驾护航，在短时间内，秦王这边基本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韦匡伯摇摇头，世人都知道秦王已经先前进了一步，可是想要找秦王的漏洞又十分困难。
“关键是陛下还站在秦王这边，否则的话，昨天就不仅仅是抄写春秋这么简单了。到底是年幼，陛下责罚的也不怎么厉害。”杜淹迟疑了一阵，他心里面对燕京府尹还是有些念想的，只是现在挡在他前面不仅仅是一个刘洎，还有一个李景睿。
韦园成眉宇紧皱，猛然之间，他发现李景睿就是一个乌龟壳，自己居然找不到对方的漏洞，就算是他身边的人也难以下手，这才是最郁闷的。
“难道先对付其他人？还是先沉下去，看看其他人怎么争斗的？”韦园成心中略加思索，他现在并不着急，韦珪所生的皇十一子李景城成长起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是啊！杜大人，这次韦某失算了。不过，下次机会来了，韦某一定会举荐大人的。”韦园成很光棍，这次自己失算了，从李煜罚了李景睿就知道，李煜肯定会想办法解决此事，刘洎仍然会做他的燕京府尹，而众人想要成就大事的话，只能是对付其他世家，削弱皇子们身边之人。
“窦氏想对刘洎动手，没想到这次又要失败了，窦衍还以为大夏是前朝，任由他肆意妄为，在前朝，像刘洎这样的官员贬谪都掌握在世家手中，可惜的是，在大夏是不可能了，窦氏的脸丢了也就丢了，想要找回来，是何等的困难。”韦匡伯忽然得意洋洋的说道。
韦氏是不可能允许关中世家又出现一个强大的世家，在韦氏认为，关中世家都应该听从韦氏的命令，窦氏也好、独孤氏也好，都应该跟随韦氏的脚步前进。
窦衍的做法显然是让韦氏感到不舒服，能够让窦氏吃下亏还是很划算的。
就在韦氏认为事情不可为的时候，在窦氏府邸的窦衍却不是这么认为的，窦氏的颜面最重要，否则的话，窦氏又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呢？
“陛下并没有明确下旨，刘洎不能动，这是一个好消息。不管怎么样，刘洎绝对不能留在燕京，他留在燕京，就是我们窦氏的耻辱。”窦衍看着窦诞说道：“相信不仅仅是我们这么想的，其他的几家也是这么想的。，明日大朝之上，就应该发动起来。”
“不错，刘洎是什么东西，敢对我们窦氏动手，几十年前，他的老子给我们窦氏提鞋都不配。”儿子窦孝威大声嚷嚷道。有刘洎在，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现在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次世家大族都会出手，只是缺少一个出头的人而已。”窦衍看着窦诞一眼，就是让窦诞出面。
窦诞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这件事情虽然自己也是有私心的，但他相信，就算天子知道也没有任何关系，毕竟，大夏赏罚分明，刘洎有功自然是要赏赐的。
次日天色刚鸣，朱雀大街上开始有无数人影出现，马车缓缓而行，打头的自然是五位崇文殿大学士，然后就是各部尚书，车辚辚，马萧萧，缓缓前进在这条青云大道上。
皇宫前的广场上，百官云集，窦诞紧了紧自身的衣袍，面色平静，手上拿着笏板，看着面前巍峨雄伟的皇宫，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看见了远处缓缓而来的刘洎，面色平静，只是双目中不时有光芒闪烁。
“窦大人。”韦园成缓缓而来。
“下官见过韦大人。”窦诞面色僵硬，韦氏的打算，窦氏也是知道的，只是形势比人强，在大夏，窦氏不如韦氏来的强大。
“看看，我们这位燕京府尹，现在可是威风的很啊！所有的世家大族在他眼中就是踏脚石，看谁不舒服，就会杀上去，踩上两脚，不是吗？”韦园成忽然轻笑道。
“韦大人莫非有其他的心思？”窦衍双眼一亮。
“对于我韦氏来说，刘洎是否存在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若他能离京，我们就送一送，若是能升官，我们也是欢迎的。但对于你们窦氏来说，事情就不一样了。有刘洎在，你们窦氏和杨氏身上的屈辱永远就洗刷不掉。相信杨氏这个时候也是这么想的。”韦园成低声说道。
“韦大人的话，下官记住了。”窦诞顿时明白了韦园成的意思。
单独行动，韦氏是不会参与的，但窦氏若在前面冲锋陷阵，韦氏不介意推一把。窦诞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照韦园成的意思来办。
“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意见，你看看那边杨大人，不也是如此吗？”韦园成指着不远处的杨师道。
窦诞望了过去，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另外一边的杨师道正在朝自己拱了拱手，一副很友好的样子，这厮早就忘记了前几天双方还在开撕，这个时候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着实无耻。
可又能怎么样呢？都是现在只有自己在朝堂之上，地位比杨师道还要低，这就是现实。
当然，更是不能和韦氏相提并论了。
“刘大人，看看周围，众人对你可是虎视眈眈啊！”褚遂良看着身后的众人，又看看身边的刘洎，言语之中不乏有羡慕之意。
“褚大人，你认为这些人能将我怎么样？根本不能将我怎么样，跟在陛下身边，又有什么担心的呢？”刘洎不在意的说道，他风轻云淡，丝毫没有将周围的众人放在眼中，弹劾、捧杀，又能如何，只要坚持本心，谁也奈何不得自己。
褚遂良点点头，笑道：“若刘大人需要帮助的，就说上一声，下官可以声援一二。”
褚遂良当然不是好心，在某种程度上，褚遂良和刘洎两人是同一类人，两人都是官宦之后，和世家之间或未盟友，或为对手，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与世家联合在一起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褚遂良也想成为燕京府尹，这个位置虽然得罪人，但同样也是出成绩的地方。地处天子脚下，一举一动都是在天子的视线当中，只要入了天子之眼，其他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谢谢褚大人，不过作为下官的盟友，可不是一件好事啊，周围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准备对我下手了。”刘洎摇摇头。
在官场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大家都是讲究利益的，自己没有给褚遂良带来利益，褚遂良又岂会帮助自己呢？就是太仆寺五杰之间有合作，也是有竞争的时候。
“都是为了朝廷，下官就是看不惯这些人，看看现在的燕京城，那些纨绔子弟，听到你刘大人的威名吓的都不敢出来了，燕京府尹就应该如此。”褚遂良目光深处多了一丝阴霾。他没想到刘洎的提防之心这么重，根本就不搭理自己。
“开始了，进去吧！”刘洎并没有回答对方，而是率先向宫城行去，大朝会即将开始，他自己即将迎来血雨腥风，不知道为什么，刘洎忽然感觉到周身充满着力量，双目中光芒闪烁，充斥着斗志。
一群跳梁小丑，只要自己坚持心中的念想，又何惧他人呢？有本事就将自己赶出朝堂之外。
在他的身后，窦氏、杨氏以及韦氏、独孤氏等等的目光锁定了对方，就好像是看着前面的猎物一样，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上一口。
紫微殿外，净鞭三响，景阳钟声响起，大朝正式开始。一百零八名大臣们，分了品级进入大殿，过了片刻，就见唐王、秦王、赵王、周王、齐王等五位王爷进入大殿。
“诸位皇子今日开始坐朝听政了。”大臣们看着坐在一边的五位皇子，脸上顿时露出莫名之色。
虽然只是观摩朝政，但能看的出来，天子对这几位皇子的重视，从以前的秦王变成的现在五王，这里面似乎预示着什么。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小人物的搅局
李煜龙行虎步，走上丹陛，他坐在宝座之上，笑呵呵的说道：“这几天，朕那里很热闹，奏折一封接着一封，都是为燕京府尹歌功颂德的，认为刘卿不应该留在燕京任上了，应该加官进爵，朕都是留中不发，主要就是想问问刘卿的意见。刘洎，你怎么看？”
“陛下，臣才疏学浅，当一个燕京府尹尚且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哪里敢觊觎其他的位置，还请陛下明察。”刘洎想也不想就说道。
“陛下，刘大人实在谦虚了，现在整个燕京城谁不称赞刘大人为青天大人，燕京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都是刘大人的功劳。我大夏讲究的是赏罚分明，既然刘大人立下了功劳，臣认为就应该奖赏，否则的话，传扬出去，又有谁会为我大夏效力呢？”窦诞大声说道。
“陛下，臣也认为如此，刘大人的谦虚不应该成为阻碍，陛下应该奖赏刘大人。”杨师道越众而出。
“陛下，刘洎刘大人精通刑律，断案如神，臣认为可以入刑部，如今刑部侍郎缺少，臣推举刘洎刘大人为刑部侍郎。”韦园成按照约定，也出言说道。
“臣认为韦大人所言甚是。”独孤峰出列。
“臣也有此念。”郑烈走了出来。
一时间朝中的大臣们纷纷出列，纷纷推举刘洎为刑部侍郎，无论是关中或者是关东，都在推举刘洎为刑部侍郎。
“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妥。”这个时候，一声冷喝传了过来，一时间打破了场中的寂静，众人纷纷朝对方望了过去，却见是魏征。
“玄成，你怎么看？”李煜也很好奇。
“陛下，臣不是认为刘大人德行和才能不适合刑部侍郎，而是认为刘大人的阅历太浅了，应该见识更多的案情，见多识广之后，才能为陛下效力，臣认为可以在燕京府上多呆一段时间。”魏征大声说道。
李煜点点头，魏征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刘洎到底年轻了一些，看看同年的骂走、许敬宗、崔敦礼和刘仁轨四人都是在地方摸爬滚打。
“陛下，魏大人所言甚是，刘大人聪慧，但经验缺少，臣认为刘大人应该巡视天下，这样可以见识更多的案情，也可以让刘大人的青天之名传之天下。”说话的是户部郎中谢文运。
众人一阵大哗，在场的人纷纷望着谢文运，能进入紫微殿的大臣们，都是在官场上浸淫了许久的人物，一下子就明白了谢文运的心思，心中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韦园成等人只是想将刘洎调离岗位，供起来，做一个有名无实的侍郎而已，没想到，谢文运更是可恶，想要将刘洎赶出燕京，去巡视天下。
名声虽然好听，但从此之后远离朝廷中心，等到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朝廷有了什么样的变化，有没有刘洎的位置都不知道。
刘洎目光闪烁，死死的望着谢文运，他也明白这里面的阴险，没想到，这个谢文运居然出这样的主意。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对方了。
刘洎想起来了，前两天，他用五色棒教训了谢文运儿子一顿，只是这个谢文运的气度实在太小了。不就是打了一顿吗？有必要如此吗？
“陛下，臣认为不妥当。”王开木眼珠转动，忍不住说道：“这里是燕京，是首善之区，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人来坐镇，臣认为刘洎刘大人应该留在燕京，请陛下明察。”
“王大人，你这是睁眼说瞎话，我大夏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才，难道只有一个刘洎吗？”谢文运死死的望着王开木。
什么最让人生厌，就是背叛，自己的盟友突然之间对自己下手，杀的谢文运后背都在疼痛，这个王开木居然在这个时候给了自己一刀。
“既然朝廷这么多人才，为何让刘大人一个人巡视天下呢？你谢大人为何就不行呢？”王开木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之色，他用鄙视的眼神望着谢文运。
这个愚蠢的家伙，难道不知道天子根本不想让刘洎离开朝廷，大家都是商人，难道不知道顺势而行，才能赚大钱吗？只有跟在天子身后，才能得到好处。
和天子对着干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因为一个纨绔子弟，居然想拉皇帝最信任的臣子下水，在王开木看来，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刘洎这样的太仆寺五杰，一看就是前程不可限量的，和这样的人搞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因为一时舒服，就对付这样的人，就算王谢两家关系再好，王氏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王开木也毫不犹豫的抛开了谢氏。
刘洎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出面帮助自己的居然是王开木这个商人，谁都知道江左王谢两家虽然位列勋贵，还做了户部的郎中，可两家赚的是黑心钱，就是刘洎也看不上两家。
现在好了，满朝文武都在算计自己的时候，王开木居然帮助自己。他忍不住朝王开木点点头。
王开木见状强忍着心中的得意，继续说道：“陛下，臣认为刘洎勤于王事，当赏。”
“哦，王卿，你说该怎么赏呢？”李煜也很好奇，原本的王谢，居然在这个时候分道扬镳了。
“陛下，臣想可以让刘大人以燕京府尹挂刑部侍郎衔！”王开木双眼一亮，忽然说道。
岑文本等人听了双眼一亮，相互望了一眼，都没有想到王开木会想出这个主意来，两全其美，不仅仅让刘洎留在燕京，还能提拔对方，增加手中的权力。
“陛下，臣认为王大人所言甚是有理。”范瑾出言了。
“臣附议。”岑文本也说道。
虞世南等人听了顿时知道大局已定，连首辅和次辅都已经同意了王开木的建议，就是李煜也要认真考虑此事了。
“既然岑先生和范先生都赞同王卿的建议，那就按照这个建议来吧！传旨，刘洎勤于王事，治理燕京府有功，加其为刑部侍郎衔。”李煜深深的看了王开木一眼，没想到最后破局的居然是他。
“谢陛下圣恩。”刘洎心情激动。
当初传言被调到刑部的时候，他并不害怕，被调出燕京城的时候，他也不害怕，但当被人尊称为“青天”的时候，他害怕了。
天无二日，人无二主。自己是青天，紫微皇帝又是什么？
按照他的理解，前面都不算什么，后面的谣言才是要杀人的。
没想到，皇帝陛下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不仅仅没有惩罚自己，反而还给自己升官了。
“好了，既然没事，就散朝吧！”李煜扫了众人一眼，说道：“快到年底了。朝廷各部的预算也要做一下了，今年的收成怎么样，明天哪些地方要花钱。崇文殿、武英殿会合六部，赶紧将这些东西做出来，年底的时候，朝廷官员薪俸不能少了，从朕的内库里抽出一部分来，按照一个月的薪俸发下去，年底了，就过个好年。”
“陛下圣明。”众人听了双眼一亮，任何时候，只要给钱，都是好事。
“王大人，真是好手段啊！谢某今日算是领教到了。”等李煜散场之后，谢文运看着王开木，面色阴沉，双目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狼狈，居然被自己的盟友给捅了一刀。
“不敢，不敢。虽然你我为好友，但有些事情，也有意见相左的时候，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王开木面带笑容，不紧不慢的说道，脸上唯独没有任何愧疚。
“正常？王大人说的是何等的冠冕堂皇啊！也不怕被他人笑话？”谢文运听了气的浑身发抖，眼前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谢大人因为一个庶子而怪罪刘大人，这就是错。庶子犯错误，一方面也是你没有教育好，应该自己反省一番才会，刘大人秉承国法办事，并没有什么错误。”王开木义正辞严。
“好，好，你王大人高尚。”谢文运双目赤红，这几日京城之中，哪家弟子没有被刘洎给教训过，就是王家也有，没想到王开木居然能忍得住，一场好戏就是在王开木的作用下，悄然化解。
刘洎仍然是刘洎，仍然坐镇京师，相反自己这些人却是得罪对方了。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事情还少吗？接下来，肯定是要迎接刘洎的报复了，这一切都是眼前之人干的好事。
“不敢当，只是直抒胸臆，根据事实说话而已。”王开木不紧不慢的说道。嘴角多了一些不屑，还有心思管双方的交情，接下来，还是好好应付一下刘洎的反扑吧！
“王大人，陛下宣您去御书房见驾。”这个时候，几个内侍走了过来，笑吟吟的说道。
“哦，是嘛？下官这就去见驾。”王开木听了双眼一亮，心中一喜。
他果然猜对了。天子需要刘洎，自己出面保下刘洎，这就得到了好处。遥想上一次单独面见天子是什么时候？王开木都记不清楚了。
谢文运，做了商贾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皇帝喜欢的，那就是正确的方向。顺势而为，方能无往而不利。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王氏、谢氏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高湛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王开木进入大殿，心里面陡然变的紧张起来，他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陛下。”
“王开木，朕倒是没有想到，今日你居然会开口说话，你也不怕得罪了其他同僚。”李煜饶有兴趣的望着王开木，这个商贾出身的人，倒是有些意思。最擅长投机的他，会在朝堂之上做出这样的选择，出乎李煜的意料。
“陛下说笑了，臣是陛下的臣子，自然是跟在陛下身边，刘洎刘大人是一个能臣干吏，有他在，燕京城太平祥和，百姓安居乐业，岂能被其他人算计了。”王开木毫不犹豫的说道。
李煜点点头，这个王开木和谢文运等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不管是什么原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知道不是简单之辈。
“朕听说你那侄子也被刘洎教训了一顿。”李煜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小子活该，就算刘大人不教训他，臣也会教训他的。”王开木大声说道。
不管是不是说的好听，最起码他的态度还是让李煜很赞赏的。满朝文武当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并没有多少。大义灭亲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办到的。
“你这么想，朕很欣慰。”李煜看了王开木一眼，说道：“户部的郎中你就不要做了，去燕京府做个府丞吧！”
“啊！”王开木一愣，没想到李煜会让自己去做刘洎的佐官。
户部郎中不过五品，但燕京府丞是四品，瞬间就升了两级，这是他想不到的。
“只要忠于朕，忠于朝廷，朕一向都是不吝赏赐。”李煜看着王开木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管王开木是不是忠于自己，只要能为自己所用就可以了。
忠心真的很重要吗？世上就没有真正忠诚的人，之所以没有背叛，那是因为筹码不够。最典型的就是郭孝恪，若不是大夏占据上风，李勣的一纸命令，郭孝恪未必不会遵守。
王开木这个佐官，一看就知道是配合刘洎的，甚至还有帮助刘洎顶雷的可能。但王开木真的会放弃吗？从五品到正四品，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升官。有许多人都被卡在这个关口上。
“臣谢陛下圣恩。”果然，王开木一愣之后，很快就应了下来。
在他看来，燕京府就是李煜手上的一把刀，肃清燕京所有反抗之人。
“很好，下去吧！好好干，有朕在你后面撑着。”李煜鼓励道。
王开木想的不错，李煜就是需要一把刀，用来割裂各大世家之间的联系，这些世家之所以难对付，就是因为这些人最喜欢就是抱团，世家和世家之间联姻，以血脉亲情为纽带，将这些世家大族都联合在一起，朝廷想对付他们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庞然大物。
李煜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都分割开来，然后加以各个击破，达到削弱乃至摧毁世家的目的。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是相当困难的，需要大量的时间。
当然，李煜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所以才会如此缓缓的进行，而不是像杨广那样，光明正大的对付世家大族，最后不仅仅江山丢掉了，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给丢了。
想做幕后之人，就应该能忍得住寂寞，将自己掩藏在黑暗之中。
“给王妃赏蜀锦十匹。”李煜等王开木离开之后，对服侍在一边的高湛说道。想让王开木出手，就要免除他的后顾之忧，赏赐蜀锦以安齐心，李煜认为还是很值得的。
果然，等到王开木回到自己府邸的时候，宫里面的消息就传了出来，王开木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王开木，你到底想干什么？”门口，谢文运面色阴沉闯了进来，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王开木，一脸轻松惬意的模样，谢文运顿时恼羞成怒。
“谢大人，您这话我可听不懂。”王开木挥了挥手，将随后赶来的下人退了下去，自己笑眯眯的说道：“王某还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谢大人了。”
“王谢两家一体，这些年互为同盟，今日在朝堂之上，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来。”谢文运死死的盯着王开木。王谢两家多少年的交情，甚至还结为姻亲，可是今日这一切都存在了。
“你想死，难道我王氏也要陪你去死吗？”王开木顿时冷笑道：“谢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出那样的主意，莫非你认为陛下是傻子不成，猜不到你真正的用意，你不在乎陛下的威风，但我王氏可没有这么大胆子。”
他认为谢文运的胆子是太大了，或者是因为钱赚的太多了，而让他变的愚蠢了，居然在朝堂之上，开口说出那样的话来，真是没有将天子放在眼中。
谢文运一听，双目中一丝慌乱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满道：“法不责众，满朝文武都是这么个心思，陛下难道还因此怪罪满朝文武不成？”
“看来这些年，你是赚了不少钱，钱多了人也变的愚蠢了。你已经失去了敬畏之心。”王开木摇摇头，面色变的冰冷起来，说道：“忘记告诉你了，从今日起，本官就是燕京府丞了。”
“你，燕京府丞！”谢文运听了顿时面色一变，他知道王开木能够成为燕京府丞，不是因为他的能耐，而是因为今日的举动。
谢文运心中隐隐有一丝后悔，但这点后悔一下子就被抛之脑后，若是在战乱时候，谢文运肯定是跟在皇帝身边，因为皇帝手中有兵马，就是世家大族也要听从皇帝。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天下太平，世家的力量正在缓慢恢复之中，数百年的风俗习惯，决定着世家仍然是天下的主要力量，就算是皇权，在有的时候，也不是世家的对手。联合世家，瓜分大夏的权力，才是正途。
谢文运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他知道这一刻，王谢两家已经走上了陌路，再也不会有什么王谢之说。
就在他走出王府的瞬间，在宫中的李煜也得到了消息。
“王”“谢”
两个牌子丢在一边。
高湛赶紧收了起来，要知道在这之前，王谢两族只有一个牌子。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吐蕃
高原之上，降巴木决岭王宫，吐蕃国主朗日松赞召集了文武大臣，他身上穿着金色的袍服，手执权杖，坐在宝座之上，这位吐蕃赞普就在前不久，从山南的一个小部落，现在成为高原之主，正是得意洋洋的时候。
前不久，多弥部那囊氏归顺，更是让他的疆土到了最大的时候，在他旁边，綝臧古、巴鱼泽布、农仲波、那囊源等人纷纷部落首领纷纷就坐，论科耳、尚囊等人脸上也露出喜色。
这个时候的吐蕃虽然还没有到达后世的巅峰，但也已经不俗了，朗日松赞意气风发，在他身边有王室的山南老班底、雅江北岸的苏毗旧臣。还有一琼保邦色为代表的后藏势力，三股势力犬牙交错，构成了吐蕃的政权。
“如今我吐蕃占据整个高原之上，下一步当如何行动，诸位可有什么建议？”朗日松赞看着众人，他现在手握兵马十几万人，占据高原，拔剑四顾，不知道找谁做对手了。
“回赞普的话，我吐蕃虽然占据高原，但刚刚平定苏毗等地，应该休养生息，然后再做考虑。”说话的尚囊。
“不错，到现在为止，我们应该将那些遗老遗少都给镇压了，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稳定。”琼保邦色大声说道。
“我们这个时候，应该出兵征服更多的地方，整个高原已经容纳不下我们的勇士，我们要为我们的奴户们寻找到更多的牧场。”綝臧古大声说道。
周围的众人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綝臧古等人都是新的吐蕃贵族，这些人跟随在朗日松赞身边，得到了大量的好处，土地和农奴之多，让人震惊。
没卢氏族长没卢大弓扫了众人一眼，冷笑道：“赞普，这个时候羊同、象雄虎视眈眈，苏毗王子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再行征伐，恐怕有些不妥。”
没卢氏是跟随朗日赞普身边很久的臣子，是吐蕃的旧贵族，不像綝臧古等人这些新贵族，新贵族在征战之中，得到了大量的好处，朗日松赞为了得到这些新贵族的支持，赐予了大量的土地和农奴，本身就被没卢氏等旧贵族们所不满。
“我们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休养生息，这样可以积蓄更多的力量。”尚囊见状，小心翼翼的说道。
尚囊知道自己会因此得罪新的贵族势力，可这才是吐蕃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我听说在遥远的东方，中原皇帝十六岁的时候，就征战疆场，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已经统一了东方，占据了东方如画江山？”朗日松赞望着群臣。
他虽然出身高原之上，可眼光并没有停在高原上，此时的琼巴已经相当的富裕，商贾云集，食盐、布帛、松石等物也出现在市面上，许多中原的商人出现在高原上，朗日松赞也知道中原的情况，甚至还请这些中原的商人教导自己的儿子。
“的确如此，中原皇帝拥兵百万，兵锋已经杀到了西域，甚至在大非川也出现了他们的兵马。”说话的是那囊源，他脸上还有一丝恐惧。
“是吗？他们是很强大，但我们也不差。不是吗？”朗日松赞环视众人一眼说道。
“回赞普的话，中原皇朝太过强大，我们最好还是以结盟为主，万万不可冒犯。”论科尔很了解自己的兄长。
“那是自然，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朗日松赞哈哈大笑，说道：“中原不是我们现在能够进攻的，中原的商人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东西，但有些东西他们并没有给我们，抢是不能抢，但我们可以请中原的皇帝将这些东西赏赐给我们。种子、工匠、佛经，还有许多先进的工具，他们能让我们吐蕃变的更加强大。”
众人听了呼吸都变的重了，中原商人带来的食盐洁白如雪，丝绸光滑的如同女人的肌肤一样，金币华光闪烁，无数宝石亮瞎了人的双眼。
“敢问赞普，难道准备觐见大夏天子吗？”琼保邦色忍不住出言道。
“不仅仅是要觐见天子，我还想请天子联姻。大夏皇帝有不少的女儿，我准备为松赞干布求娶大夏公主，将其奉为夏妃，以后就是我们吐蕃的赞蒙。”朗日松赞毫不犹豫的说道。
朗日松赞只有一个儿子松赞干布，他的妃子就是日后吐蕃的王后，也是吐蕃的赞蒙。朗日松赞认为这并没有羞辱大夏。毕竟国与国之间的联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尚囊听了有些担心，他说道：“臣久闻中原皇帝曾经说过不允许大夏和亲。”
“我们是联姻，不是和亲，不是嘛？”没卢氏眼珠转动，忍不住说道：“臣早就听说中原多能工巧匠，若是能带到琼巴来，我们将会增强我们的实力。”
“若是不愿意呢？”那囊源呼吸急促起来。
“那我们就抢，传闻大夏现在正在和西域突厥人在厮杀，若我们吐蕃兵马出兵西域，和突厥人联合在一起，就容不得大夏不同意了。”朗日松赞哈哈大笑，他意气风发，大声说道：“我相信大夏皇帝是一个聪明人，他是不会不同意的。”
论科尔脸上顿时露出担忧之色，他是负责松赞干布的学问的，接触了不少中原的商人，也知道中原王朝的强大，若是和大夏开战，论科尔认为吐蕃短时间内，并没有这样的实力。
“不错，这是一个机会，大夏虽然很厉害，但绝对不能两面开战，我们求娶公主，请大夏的陪嫁更加丰盛一些。”巴鱼泽布等新的贵族都大声的叫嚣道。
中原的能工巧匠们制作出来的东西，很受吐蕃人喜欢，他们都会花大价钱购买，既然如此，为何不将那些工匠们都弄来呢！
“哪位愿意前往中原觐见大夏天子，带去我诚挚的问候，将我们的友谊和诉求呈送到大皇帝面前。”朗日松赞看了众人一眼。
“臣下愿往。”尚囊见一边的琼保邦色朝自己示意，想了想，也就站了出来。琼保邦色是自己的好友，他认为对方是不会害自己的，这个时候建议自己出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很好。就以尚囊为大使，前往中原。”朗日松赞哈哈大笑，就让人准备了牛羊、黄金、松石等物作为觐见的礼品，送到中原。
“臣这就去办。”尚囊不敢怠慢，赶紧应道。
朗日松赞又和臣子们讨论了一番，这才散了议事。
大殿之外，尚囊看见了琼保邦色，忍不住说道：“我等都知道这和亲的可能性比较小，你为何建议我去中原呢？”
“中原皇帝野心勃勃，正在经营西域，并且有兵马在大非川活动，日后未必不会和我们吐蕃发生战争，我们需要了解中原的虚实，中原的那些商贾们看到的东西，未必是我们想要的东西，你聪明睿智，可以到中原去看看，看看中原是不是真的强大。”琼保邦色嘱托道。
“原来如此。你说的不错。”尚囊也点头说道。
“一切都要小心，若大夏皇帝不愿意和亲，你也不要强求，询问一番之后，就回来。”琼保邦色担心自己的朋友会在中原遭遇不测，小心翼翼的叮嘱道。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用我的身躯去抵挡大夏的刀枪。”尚囊是一个聪明人，不然的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此刻在王宫的后殿，一个少年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手上捧着一本书籍在认真的翻越，他相貌英武，双目炯炯有神，正是日后名震高原的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你知道吗？国主准备为你求娶大夏的公主作为大妃了。”另外一个少年跑了进来，他的眼睛明亮，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正是松赞干布的好友禄东赞，如今在宫中充做松赞干布的伴读。
“大夏皇帝会同意吗？汉人师傅不是说了吗？大夏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的吗？”松赞干布双目中一丝崇敬之色一闪而过。
自幼聪慧的松赞干布很难想象，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皇帝是什么样子的，是何等的雄才大略，是何等的英姿勃发，他的种种事迹从汉家商旅的口中传入了高原，也传入了松赞干布的耳中，他很想亲自去见见这位强大的雄主。
“不管答应不答应，若是答应了更好，若是不答应，我们就去抢就是了。从高原而下，直接杀入大夏境内，掠夺对方的钱财、工匠和书籍。”禄东赞不在意的说道。
在禄东赞等人的眼中，拿不到的东西就去抢，这就是吐蕃人的想法。
“中原王朝十分强大，我们未必是他的对手。”松赞干布思索了片刻，说道：“不过，眼下倒是一个机会，传闻大夏皇帝准备进攻西域，西域的突厥人也十分厉害，双方大战，大夏肯定不想得罪我们，联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联姻是次要的，松赞干布为吐蕃王子，哪里找不到美女，他需要的是中原的文明，中原的工匠，这才是最重要的。
“哼，先打一仗，让中原人见识到我们吐蕃的力量，相信那位中原皇帝陛下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禄东赞目光闪烁。
“也只有如此了。”松赞干布心中还是充满着幻想的。若是能娶到中原的公主，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姐姐，这就是中原吗？”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马车内，董雄透过车窗，看着官道上的一切。
“不，这里只是大夏，而不是中原。”董灵溪摇摇头，就算是西北之地，也远比多弥繁华。
她姐弟两人冒着生命危险，从多弥而出，穿越大非川，幸亏途中遇见了杨弘礼，否则的话，恐怕还没有到临羌城就在途中被人所杀了。
杨弘礼知道对方是多弥公主时，就派人将其护送至中原，去燕京见李煜，不过是一个亡国的公主而已，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夏好繁华啊！有商人说中原有黄金无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董雄忍不住赞叹道。
董灵溪心中叹了口气，中原的繁华是次要的，关键是中原的强大才是最主要的，从边军到内地，在官道上她碰见了不少的兵马，这些兵马气势雄浑，兵锋锐利，远超多弥，这样的兵马若是进攻吐蕃，获胜的可能性比较大。
只是，中原如此强大，会帮助自己光复多弥吗？毕竟多弥曾经冒犯过大夏，想要借大夏兵马光复多弥，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将军，不知道我们去燕京还有多远啊？”董灵溪透着车窗询问道。
“回公主的话，恐怕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护送的刘老五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护送董灵溪固然很轻松，但却没有多少功劳拿的。哪里在战场上轻松，跟随大军之后，冲锋陷阵，建功立业，是何等的爽快。
“还有这么久？”董灵溪忍不住夸赞道：“大夏疆土还真是大。”
刘老五正待说话，忽然远处有一道爆炸声响起，哪怕是在晴空之下，也能看看见天空中有五彩光华。
“是沙匪，好家伙，战功来来。刘义，你领十个人护卫马车，其余的弟兄们跟老子后面上过去，没想到，护送一个公主，居然也能立功。”刘老五看的分明，顿时抽出腰间的战刀，咆哮着率领身边的八十个士兵杀了过去。
“老大，嘿！”刘义看着刘老五呼啸而去的身影，顿时有些不满了。
“将军，不会有事吧！”董灵溪有些担心。
“不过是一些残余的沙匪而已。能有什么事情？大部分沙匪都被杨将军给斩杀干净了。”刘义扬起手中的兵器，小心提防着周围的一切。
虽然前方有大夏士兵击杀敌寇，但也不敢确定还有没有其他的敌人出现。他的任务是护卫董灵溪姐弟两人。
董灵溪听了默然不语，大夏士兵闻战则喜，不管敌人有多少，都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这才是最让人惊骇的。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先打了再说
燕京城，李煜身上穿着一件单衣，但御书房内却是温暖如春，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五位崇文殿大学士坐在一边，手上都拿着一叠厚厚的奏折。
“扶桑那边传来消息，船队在一个岛上发现了大量的白银，工部派人去估算了一下，每年可以开采百万两以上，若是加派人手的话，还会更多。”范瑾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
“哦，扶桑那个地方，可是有好东西的，有黄金还有白银。”李煜轻笑道：“无论金币也好，银币也好，都是比较笨重的东西，还是纸币才是最轻松的。只是这纸币也不是随便发放的，朝廷有多少黄金才能发放多少纸币，扶桑的黄金、白银要快速运到京师来。”
“陛下圣明。”众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无论是谁，都想得到更多的黄金白银，至于扶桑人的生死并没有放在心上，掠夺大夏兵马最喜欢干的事情，用敌人的力量来提高自己的实力，才是大夏君臣们最喜欢干的事情。
“陛下，明年的科举即将进行，京师之中，现在士子来了不少，是不是应该按照往常一样，将这些人都安排在军营中，用来帮助那些贫穷的士子。”虞世南禀报道。
“这件事情要早点安排，大夏才建立不久，对待士子们要宽和点，秋闱之后，就有士子开始进京，这京师大，居之不易。在京师，吃、住都是要钱的。”李煜点点头。
大夏的士子们很舒服，从进入学堂开始每个月都有补贴，虽然很少，但节省一下，吃饭是没有问题的，府试、院试都是有路费补贴的，每年春闱连住宿的地方都安排了。
当然，这些住宿条件不怎么样，可不管怎么样，总是有住的地方，那些寒门子弟还要求什么呢？在京师普通的客栈，一晚上有的时候能抵下面十天半个月的饭钱。
“陛下，既然如此，不如专门兴建一处所在，用来安排这些士子们。”虞世南又说道。
“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专门兴建一处所在，似乎有些不妥。”范瑾反对道。
“军营、京师大学堂、京师武学堂都是可以安排的，单独兴建过于奢侈了。”凌敬也持反对意见。
李煜点点头，大夏虽然富有，但为了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专门兴建上千宿舍，的确是夸张了一些，尤其现在大夏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陛下，杨弘礼将军派人送来消息，他们在大非川发现了吐蕃人的踪迹。恐怕吐蕃人已经进入大非川。”岑文本将手中的奏折递了过去，说道：“虽然只是零星的哨探，但臣认为此事不能不注意，这是不是吐蕃人有意染指大非川的信号，我大夏应该如何应对？还请陛下示下。”
毕竟吐蕃地处西北，西北局势复杂，突厥人暂且不说，现在更是加上了一个吐蕃人，吐蕃人可不像一般的部落，兵强马壮，带甲十几万人马，从高原而下，威胁程度丝毫不下于突厥人。
“陛下，臣这里接到一些消息，吐蕃国主朗日松赞派人传来消息，他已经派出使节，以尚囊为正使，准备进京朝见陛下。”高士廉从面前奏折之中取出一份，呈送给李煜。
“哦，朗日松赞？”李煜听说之后，面色一正，将奏折接了过来，说道：“这个朗日松赞怎么样？对我大夏是什么态度？”
“来的时候，臣曾调阅过吐蕃的资料，这个朗日松赞可是一个厉害人物，从一个部落之主十数年间横扫整个高原，现在除掉一些零星的抵抗之外，此人已经统一了整个高原。”高士廉显然对朗日松赞有些好感，接着说道：“更让臣惊讶的是，这个朗日松赞十分仰慕中原文明，不仅仅自己学习中原语言，连他的儿子松赞干布都必须要学习汉家文明，过往的中原商旅都受到他们的优待。”
“想来这次他们前来觐见陛下，也是因为自身仰慕中原文化，陛下，我大夏威名远播，实在是一件喜事啊！”虞世南得意的说道：“这都是倚仗陛下威名，才会有今日的结果。”
其他众人也纷纷点头，就是岑文本脸上也露出喜悦之色，毕竟这种事情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有的时候，了解自己最深的不是自己人，而是我们的敌人。”李煜忽然摇摇头说道。
众人一愣，不明白李煜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岑文本迟疑道：“陛下认为吐蕃对我们另有其他的心思？”这边对方学习汉家语言，还派人来觐见，可是在李煜口中，对方却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还是自己的敌人。
“学习汉家语言，是用来我们交往的，并不是真正的心慕大夏，派人来觐见也未必是真正的臣服于我大夏。”李煜指着一边的奏折说道：“无论对方是怎么变化，行动可以看出一切，杨弘礼在奏折中不是说在大非川发现了吐蕃的队伍了吗？”
“陛下圣明烛照，臣等佩服。”岑文本率先反应过来，惊呼道：“吐蕃人若真的臣服于我大夏，大非川就不应该出现吐蕃人的兵马。他们的兵马是在试探我们，甚至在监视我们的。”
经过岑文本的解释之后，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原以为多了一个小弟，现在才发现，恐怕是多了一个对手，而且还是一个强大的敌手。
“若是如此，吐蕃人这次进京觐见陛下就说的过去了，他们这是在试探一下朝廷的态度，所谓的觐见都是假的。”凌敬忍不住说道：“真是螳臂当车，夜郎自大，小小的吐蕃居然敢挑衅大夏，着实该死。”
在众人看来，尚囊前来燕京觐见天子，就是一种挑衅，若不是李煜说了出来，众人肯定会认为吐蕃这是在向大夏臣服，现在看来，这厮就是来窥探虚实的。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陛下，此地距离大非川有数千里之遥，杨弘礼大将军做什么，我们并不知道，臣的意思，先打一场，将吐蕃人打疼了再说，看他是不是还这么嚣张。”范瑾忍不住说道。
不管对方是什么心思，现在敢挑衅大夏，那就先打一场，打过了之后，再做计较。
“陛下，边衅不可擅自开启，尤其是现在，杨弘礼、郭孝恪两位将军虽然厉害，但我们的高原部队尚未组建完毕，这个时候贸然行动，臣恐怕有些不妥。”虞世南反对道。
他不是怕打仗，而是怕无谓的牺牲，尤其是现在，大夏战无不胜，但若是失败了，将会影响大夏的威名，不利于军心士气。
“若是不打，任由对方如此放肆，显然也是不妥当的，再说，打仗哪里有一帆风顺的时候，也是有失败的时候，自从陛下领军出征以来，我大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臣认为，军中的将士现在骄狂起来了，若是能失败一次，臣认为反而是好事。”范瑾正容说道。
“陛下，臣也认为先打一场再说，小小的吐蕃，明知道我们正在大非川一带剿灭吐谷浑，还敢派兵出现在大非川，着实该教训一顿。”凌敬大声说道。
“臣听说多弥部进攻临羌城失败，多弥部落首领被射杀，多弥应该是我大夏的领土，而多弥大贵族那囊氏举多弥归顺吐蕃，这是侵占我们大夏的领土，臣认为应该夺回多弥。”高士廉眼珠转动，忽然说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李煜听了一愣，看了一边的岑文本一眼，见岑文本脸上也露出笑容。
“那就让武英殿的人去说，大将军也是一个火爆脾气，若是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下命令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杨弘礼和郭孝恪两人应该能解决这件事情。”李煜拍着手说道：“不管结果是什么样子，先打一场再说。胜利了自然是好事，若是失败了，朕亲自上。我大夏拥兵百余万，还怕了一个小小的吐蕃不成？”
“陛下圣明。”众人连连点头。
不管结果是什么，先打了再说，大夏有足够的资本挥霍，有足够的兵力支撑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吐蕃人从那些商旅口中知道我大夏的实力，想来不会真正的得罪我们的，朕想，只要给吐蕃人一个狠狠的教训，短时间内，他们还是会老实起来的。”李煜安慰道。
战争拼的是底蕴，大夏的底蕴远超吐蕃，朗日松赞是一个聪明人，在这种情况下，他是绝对不敢和大夏血战到底的，只要第一场战争打的轻松一些，吐蕃是不敢和大夏决战下去的。
“陛下圣明。”众人也纷纷赞成李煜的观点。
很快，一只鹞鹰从燕京朝西北而去，带走了武英殿的命令。
朗日松赞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还准备试探一下大夏的态度，大夏皇帝根本不理睬这些，既然敢伸手，那他就会将这只臂膀给敲断，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
这就是大国的威严，不过结果怎么样，先打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