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三大电影节的潜规则
如果说前几次受邀去欧洲三大节，贺新是去参赛评奖的话，那么这一次他的角色就是一卖片的工具人。说句不夸张的话，他是目前国内在海外知名度最高的新生代男演员，没有之一。
参加过这么多次的海外电影节，他多少也能get到所谓艺术电影的最高殿堂——欧洲三大电影节的一些潜规则和评奖的套路。
欧洲三大节在世界各地都有选片人，每年经选片人推荐报名参赛的电影就有一千甚至几千部之多。但入围的往往只有十分之一或者几十分之一。
主办方、区区几个人评委会不可能仔仔细细把这些电影统统都看一遍，那么入围很大程度上就是要看选片人的能量，或者导演、演员本身的知名度。
只是那些知名度极高的好莱坞的商业片导演、大明星除外。
比如斯蒂芬.斯皮尔伯格、詹姆斯.卡梅隆就从未得到过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的青睐；丹尼尔.戴.刘易斯、哈维尔.巴登和靓汤、小李子之流在欧洲三大节的评委眼中永远是两回事。
所以，所谓欧洲大三节，别看高高在上，其实说穿了就是一个艺术电影圈的熟人社会。
就好比贾科长、王晓帅、楼烨，包括湾湾的侯赔钱、蔡明亮之流，他们的作品，往往拿到一个入围名额是不成问题的。
当然你在进入这个圈子前，首先得证明自己的实力，比如象王晓帅、楼烨都是在先锋的鹿特丹电影节上成名，然后才进入欧洲大三节那些老爷们的视野。
同时运气也是不可少的加成，就象贾科长当年的《小武》就寄了一片录像带给柏林组委会，碰巧被青年论坛单元的主席夫人看到，顺手推荐给了自己的丈夫，当时青年论坛单元的主席格雷格看了之后，顿时有种得遇名士的感觉，于是就让这个汾阳小子登上了国际的大舞台。
试想一下，如果当时那位主席夫人没有发现《小武》的录像带会怎么样？也许在电影圈可能就没有贾科长这号人了。
同时华语电影之所以受到欧洲三大节的青睐，还是因为其有深厚的底蕴。
没错，就是底蕴！
从电影诞生的那天起，一直到二战，世界电影的中心一直在欧洲，同时世界上还有两个占据重要地位的电影中心。一个是北美的好莱坞，一个就是亚洲的上海。
好莱坞应该说是欧洲的电影的一个分支。
而因为文化的差异，华语电影可谓独树一帜。从二三十年代甚至一直到了五十年代，上海的电影风靡包括东南亚在内的整个大中华区。
那个时候压根就没什么香港电影这么一说。
直到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大批的上海电影公司包括电影人搬迁到了香港，才有了后世的东方好莱坞之说。
而好莱坞电影则是因为二战之后，因美国的迅速崛起，才逐渐开始席卷整个世界。
正是因为有这种底蕴，哪怕华语电影在世界舞台上中断了近三十年，但改革开放之初，中国的三四代导演，比如谢进、吴天鸣、谢斐等人在国际上依旧享有盛誉，而后才陆续有国师、凯哥、李安、侯赔钱等登上国际舞台。
进入九十年代到新世纪初，国内所谓第六代导演也随之开始在国际上崭露头角。
宁皓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也算是庞大的第六代导演群体中的一员，而且前年靠着威尼斯电影节亚太地区选片人，如今已是威尼斯电影节主席的马可.穆勒的推荐，拿到了威尼斯电影节逆流而上单元的特别注目奖之后，也算正是跨入到了国际舞台这个圈子中。
《绿草地》成片出来以后，于东第一时间看过，用于老板的话来形容就是特别震撼！特别美！
于老板作为九十年代初北电的毕业生，很大程度上深受当时崛起的第六代导演作品的影响，虽说是个生意人，但骨子里还有浓浓的文青情结。
其实别看中戏牛逼哄哄的，但仅仅限于表演的领域。在国内真正掌握电影话语权的，还是北电那帮人，从第四代导演开始，到如今第五代、第六代，包括象三爷、于东这帮子人都是从北电出来的。
贺新因为之前一直在外地拍戏，直到这次回来，才看了一遍《绿草地》的成片。第一印象便是一分钱一分货，无论是从画质、音效、音乐来讲，跟之前的那部经过后加工的《香火》不可同日而语。
当初贺新去片场探班并客串的时候，当时的大草原尽管很美，但他印象更深刻的还是草原上的各种艰苦，比如说蚊子如铺天盖地一般，那可不是夸张的形容，是实实在在真实存在的。
但这次当他在银幕上看到一个个长镜头当中那一望无际，与蓝天相接的大草原时，真的跟于东当初形容的那样，特别震撼！特别美！
如果说《香火》一部具有浓浓的贾科长风格的电影的话，那么这部《绿草地》则展现了更贴近国师、凯哥作品中对于色彩和美丽大自然的展现。
所谓欧洲三大电影节的评奖套路是什么？
艺术电影，无非就是先锋、社会写实，注重导演的创作风格，展现最原始的生命的野性与粗犷，以及对生命和自然的敬畏与崇拜，表达对于自由的爱与鲜活奔放的生命的热烈追求。
政治、宗教、性，包括这几年流行起来的lgbt，都是文艺电影极受欢迎的主题。其中还包括用孩子的视野，去看待这个世界。
不得不说，《绿草地》无论是在题材上，还是整部电影所呈现的那种美已经成功搔到了欧洲三大节的痒处。可能还是因为宁皓本身在国际影坛的影响力还不足，导致这次遗憾不能入围主竞赛单元。要是导演换成是贾科长、楼烨、王晓帅之流，别说入围了，获奖也说不定。
看过电影之后，贺新对这次柏林之行的底气就更足了。
毕竟后面的《石头》还在等米下锅呢。
“浩子，《石头》演员都定了没有？”
工作室里，几个人谈论了一会儿参加电影节的事宜之后，贺新便开始关心起《石头》的事宜。
如果说《香火》、《绿草地》是开胃凉菜的话，那么《石头》无疑就是正菜。在贺新眼里，前两部文艺片不过就是刷刷逼格，挣点小钱，《石头》那才是大钱啊！
“还没呢，不过包世宏这个角色，你就别想了，不是说你演不了，是这形象实在是不符。我还是觉得你演麦克合适。”宁皓还以为贺新又要纠缠包世宏这个角色，忙推脱道。
“不是，我说的是冯总和谢小萌，你有人选没？”贺新摆摆手道。
“看过几个……怎么，你有人选推荐？”
贺新随即说了姚安廉和邓朝。
宁皓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姚安廉，好在他看过《粉红女郎》，记得里面姚安廉饰演的叫史大伟的大老板形象。
他沉吟道：“脸无二两肉，演坏人倒是挺合适的，不过我还是觉得姜五合适。”
“姜五？”
贺新一愣，忙道：“咱请得起吗？”
姜五前些年凭借《洗澡》中二明的角色一炮而红，这两年也接连主演的《我的兄弟姐妹》、《美丽新世界》、《空镜子》、《别了，温哥华》等，收获了不错票房和爆款的电视剧，正是最火的时候。
“呃，我跟他聊过一次，他对冯总这个角色也挺感兴趣的，就是价钱方面还没谈，毕竟时间还早。”宁皓道。
撇开费用的元素，如果说让姜五演冯总，贺新还真觉得挺合适的，而且比姚安廉更合适。因为他上辈子曾经在网上看过一部罪案片，以他当时的审美，感觉片子挺沉闷的。但里面姜五演了一个黑白两道通吃的煤老板的形象让他记忆犹新。
而且巧合的是那部片子中姜五饰演的煤老板，也喜欢用那种弩弓，在打猎的时候，用弩箭误杀了一个放羊的小孩，为了掩盖罪行，引出了故事的主题。
不过贺新想到姜五的形象，再联想一下宁皓老早就相中的郭韬，发现宁皓的对演员的审美怎么都跟他本人形象很象，都是那种肥头大耳，跟胖头鱼一样的货色。
“哎，你看我干嘛？你觉得不合适啊！”宁皓见这货直溜溜地看着自己，讶然道。
“没没没，挺合适的，再说你是导演，这种事你最有发言权！”贺新忙道。
关系好管关系好，但他一向很注意维护宁皓作为导演的权威。
否决了姚安廉，宁皓倒是对邓朝非常满意。因为他之前也看过邓朝演的话剧《翠花上酸菜》，记忆很深刻。更何况人家还火，甚至还愿意免费出演。
“对了，小胡，《武林外传》那边你得安排个人啊，总不能老让程好忙吧，她还得拍戏呢？”
趁着今天人齐，贺新又跟小豆丁婉转的表达了不满。
结果小豆丁也是一脸难色道：“我是想招人来着，可这都快过年了，这一时间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接着，她顿了顿，犹豫道：“要不然，我让陈溪去帮几天忙呗。”
陈溪，当初那个扬言要带资进组的富二代，如今已然成了小豆丁的新闺蜜。
可能是因为贺新对这个富二代印象不太好，小豆丁又赶紧说明道：“老板，陈溪其实能力很强的，而且她也一直想学制片，正好让她实践实践。”
“成，反正这是你工作范畴当中的事，出了问题唯你是问啊！”
对于贺新来说，就是不想让女朋友太辛苦，而且这次小豆丁还要跟他们去柏林参加电影节，这一走又是半个月的工夫，有个人总比没人强吧！
“yes，sir！”
第三百九十四章 岳父岳母驾到
二月六日，机场。
腊月二十八，正值春运高峰。这些年随着国内老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坐飞机出行的人越来越多，这会儿机场也跟火车站似的，人挤人。
墨镜、口罩、鸭舌帽，明星必备，全副武装的程好正焦急地等在国内旅客到达的门口，时不时地看看时间，又瞄一眼机场大厅滚动的大屏幕。
好在时常在外奔波的她也早有经验，这年头国内航班的准点率的确非常感人，十有**都会遇上航班延误这种事。
今天也一样，按照正常的航班的起降信息，程爸程妈这会儿早就应该到了，结果多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了，还不见人出来。
去年贺新因为拍戏忙没有回青岛过年，今年也一样，大年初一就要飞往德国。
《武林外传》剧组那边好不容易紧赶慢赶凑出一个星期的假期，从腊月二十八放到大年初四，初五正常开工。
两口子原本打算今天一起飞回青岛，然后大年三十晚上贺新再一个人先赶回来。结果程爸程妈得知情况下，一合计，算了，也别让孩子们赶了，老俩口索性来京城过年。
话说贺新这边买的新房子老俩口还没看过呢，加之这么多年，尤其是程爸生病以来，老两口都没出过青岛城。正好趁这次机会顺便也到伟大首都旅游一趟。
父母的到来，程好是既高兴又紧张，主要是这么一来就要捅破两人早已同居这层窗户纸，虽然这件事双方早已是心知肚明，但想到当年老娘对自己的千叮咛万嘱咐，还有老娘一贯的脾气，程好心里真的有些七上八下。
“旅客们请注意……”
这时大厅的广播开始说话，一直陪在旁边的吕潇屏息认真听了一会儿，顿时眼睛一亮道：“姐，青岛来的航班旅客马上就要出来了。”
昨天下午剧组收工后，程好就给自己的助理楚青放假了。小吕子这会儿还在红姐的公司正常上班，要到明天才正式放假。考虑到自家的马六空间太小，又担心程爸程妈行李多。贺新索性就让小吕子开公司的商务车陪女朋友来机场接人，自己则一大早就出门买菜，在家里忙活，为第一次来家里的老丈人丈母娘准备接风宴席。
出口一开，下了飞机的旅客拖着行李三三两两往外走，一班飞机人数有限，不象火车站那般汹涌澎拜，十分好认人。
“爸！妈！”
程好垫着脚尖使劲挥着手。
她这副打扮一般人不会认出她是万人迷来，但自家父母一眼就能看出来。
背稍微有点佝偻的程爸和身材发福且样子彪悍的程妈推着行李车朝她这边走过来。
“爸妈，路上累了吧？”
程好赶紧上前搀扶程爸。
一贯很有眼色的小吕子这会儿也赶紧上前，道：“叔叔阿姨好，阿姨我来吧！”
“这是……”
程妈看到一个陌生的小伙子一愣。
程好忙介绍道：“这是吕潇，是贺新的助理。”
“哦，原来是小贺的助理啊！”
程妈一看自家女婿找了个男助理，顿时笑着点点头，同时朝小吕子客气道：“小吕是吧，麻烦你了。”
程爸也跟着道：“小吕，辛苦了啊！”
“叔叔阿姨，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程爸还往四处看了看，问道：“那小贺呢？”
“他在家里做饭呢！他呀，今天一大早就还是忙活了，说是你们第一次来京城，他得好好表现表现，拍拍马屁！”程好笑道。
程妈一听就不乐意了，教训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拍马屁？小贺这是有心！”
“好好好，你们家小贺什么都好，总成了吧？”
程妈就更不乐意了，白眼道：“什么叫你们家，难道你不是家里的一份子呀？”
“行了，女儿这是在跟你开玩笑呢！”程爸忙打圆场道。
“就是，爸，您看我妈这脾气越来越大了，怎么一点就炸，连玩笑都开不起，正没劲！”程好搂着程爸的胳膊噘着嘴道。
“什么没劲？好好说话！”程妈在旁边瞪着眼睛道。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这本来飞机就晚点，别让小贺在家里等急喽！”
程爸也很无奈，在家里他同样是被程妈镇压的对象，毫无人权。
“就是，走走走！”
吕潇动作很麻利，让程好陪着程爸程妈在门口稍等一会儿，自己先把车开过来，然后载着程家三口一路往市区开去。
一路沿着机场高速，进入市区看着两边的高楼大厦，程爸的眼睛都不够瞧的，感叹道：“当年我是举办亚运会的那年出差来京城，这一晃十几年，京城的变化真大啊！”
“啊？爸，九零年亚运会的时候，你来过京城呀？”程好惊讶道。
“是啊，那会你还在上小学呢！”程爸笑道。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程妈也回头帮腔道：“你都忘啦？那年你爸还带回来那个慈禧太后吃的那个茯苓饼，你还偷偷拿到学校去显摆呢！”
在京城上了四年大学的程好现在当然知道那种茯苓饼是什么东东，只是当着小吕子的面，老娘说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她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噘着嘴嘀咕道：“就是那象纸一样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程爸久病多年，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还是旧地重游，还在感慨道：“是啊，这一转眼就十几年过去吧了，想想当初我来京城的时候，因为正在开亚运会，到京城来的人特别多，大大小小的旅馆都挤满了人。那会儿找不到住的地方，我和单位里一起来出差的同事就睡在**广场上。”
“啊，就露天睡啊？”程好又惊讶道。
“是啊，那时候广场上的人很多，都是找不到住处的人。我记得当时广场上真的很干净，都不见灰尘，地方摊两张报纸，行李就当枕头，既安全又凉快，就是地上铺着石头有点硬，早上起来难免会腰酸背痛。”程爸爸笑呵呵道。
接近年关，京城离少了一大半外来人口，路上很通常，不一会儿，车子就从机场高速拐到了东三环北路。
“爸，妈，看这就是工体！”
程好指着不远处那座雄伟的体育场，接着又指着楼宇中影影绰绰几座形状比较别致的高楼又道：“就那几栋楼，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小区。”
“哪儿呢？”程妈忙道。
“这儿！这儿！”
程妈顺着程好手指的方向努力看去，嘴里啧啧赞道：“房子真不错，这里恐怕就是市中心了吧？”
“那当然，就在工体旁边，当然算市中心喽！”作为来过这里的程爸一脸傲然道。
“哎，这种地段的房子房价很贵吧？”程妈悄声问女儿道。
从去年开始，全国各地的房价似乎一夜之间都直线往上涨。前几年程家在青岛买的房，当时三千五的房价都嫌贵，没想到现在他们小区的二手房价都已经快要翻一倍了。
“他当初买的早，还是内部价，好象六千多一点，不过现在这里的房价已经涨到一万多了。”程好笑道。
在关于买房这件事情上，她真是挺佩服自家男朋友的，就比如说前年他们俩人一起买的位于上海徐家汇旁边的那套大平层的房子，如今涨了将近小一百万了，投资收益令人咋舌。
前段时间她见收益喜人，且男朋友这边投资电视剧资金紧张，便想跟男朋友商量要不要出手。结果男朋友言辞凿凿，说什么这年头什么都能卖，唯独房子不能卖。
不过现在想想也确实挺有道理的，这才几个月的工夫，那边的房价又涨了小两千块一平米，这房价简直跟坐直升飞机一样。
“嗯，还是小贺有本事！”
现在程妈看贺新绝对是那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那种。
“叔叔阿姨，坐飞机辛苦了吧？”
贺新身上还戴着做饭的围裙站在门口迎接，自从上回去青岛探班，这一晃又是大半年没见着了。
程妈还特意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心疼道：“小贺，你瘦了也黑了！”
程好看到老娘这副样子，不禁酸溜溜道：“黑倒是黑了，哪儿瘦了呀？分明比以前更胖了好不好？”
程爸倒是一进门被屋里的装修吸引住了，都顾不上换鞋，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道：“小贺，你这房子倒是装的挺不错的。”
贺新谦虚道：“还行吧，正好我经纪人的丈夫是位设计师，当初装修的时候，请他帮忙设计了一下。”
说着，忙招呼道：“叔叔阿姨，快请进！稍微休息一下，一会儿咱们就开饭了。”
同时，还跟跟在后边提着行李的小吕子道：“小吕，你也吃了饭再走。”
“哥，我就不打扰了，再说公司还有事呢！”小吕子忙推辞道。
“小吕，客气啥，再说你是小贺的助理，又不是外人。”程妈也赶紧道。
刚才一路上她就坐在副驾驶座上，对这个小伙子印象很好。而且作为明星的家属，程妈知道助理一般不是外人，就象自家女儿的助理，她也当半个女儿看待。
小吕子很识趣地笑道：“谢谢阿姨，公司今天还要发年货，我怕去晚了挑不到好的。”
虽然都知道小吕子这是个借口，倒也不好强行挽留。
“哎，小吕你等一下。”
程好说了一声之后，从储藏室里拿了两条中华烟、两瓶茅台酒，另外还有个装着整套化妆品的大袋子，递给他道：“烟酒是你哥一早就备下的，还有这化妆品是我代言的，虽说是国产的，但质量很好，我自己也在用。你拿回去给你妈试试。”
小吕子家里的情况两口子都有所了解，知识分子家庭，老吕爱抽烟喝酒烫……，就爱抽烟喝酒，吕母据说挺爱时髦的。
“哎，姐，您太客气了，我不能要！”小吕子又忙推辞道。
程好却脸一板道：“这些东西是我跟你哥孝敬你爸妈，跟你没关系！”
小吕子一听只得收下，同时感激道：“谢谢姐，也谢谢哥！”
程好这才笑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回去记得帮我和你哥给你爸妈拜年问个好！”
“哎，姐、哥、叔叔阿姨，明年见！”
第三百九十五章 日常
“哎呦，串串，乖！没想到好几年没见了，它居然还认得我们！”
老俩口一进门，串串就跑过来，先是嗅了嗅，可能认出来了，顿时摇头摆尾巴，还一个劲地往人身上扑。
“哦，对了，你们怎么没把壮壮带来呀？”程好想起来问道。
壮壮是青岛老家养的一条大金毛，当年贺新把串串带到老家过年，程爸就喜欢的不得了，后来程好便买了一条金毛在家里养着，起名叫壮壮。
起初程妈还不乐意，嫌家里养狗麻烦，结果没过多长时间，比程爸还要喜欢那条可爱的小金毛。两年多过去了，当年的小金毛早就长成了大金毛，程妈不但翻着花样的给壮壮做狗衣服，就连平时出门去跳广场舞都带着。
“飞机托运太麻烦了，而且怕壮壮不习惯就没带过来，暂时寄养在春花家。”程妈笑道。
对门的许春花虽说人有点极品，但这么年两家的关系处的非常好，远亲不如近邻嘛！
反倒是程好一直看不惯许春花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哼道：“寄养在他们家靠谱吗？”
“有什么不靠谱的？春花看到我们家壮壮聪明懂事，现在他们家也养狗，还养了条花狼狗……”
“什么花狼狗，那叫哈士奇！”程爸一旁纠正道。
“对对对，就是哈什么奇的，根本就没有我们家壮壮懂事，皮的不得了，还经常咬坏家里的东西。”程妈眉飞色舞道。
贺新一听顿时乐了，二哈嘛，拆家小能手。
屋里的暖气很热，老俩口脱了外面的衣服，洗了手，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参观起房子来。
“哎呦，你们这房子看起来比我们家要大啊！”
“还好吧，也就大十来个平方，多了一间储藏室。”
贺新在厨房里泡茶，切水果，程好做起了导游。
“哎呦，这么多酒啊！小贺不是不太能喝酒的嘛！”程妈看到储藏室堆满了酒，顿时惊讶道。
大部分都是茅台，还有几箱是贺新代言的那个老白干。只是他这里的老白干跟外头卖的不一样，据说是厂里用老窖池里的原浆勾兑的，喝着口味清冽可口，跟酱香浓郁的茅台相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如今跟这家老白干的酒厂合作的不错，随着他咖位的提高，年前刚刚续签了代言合同，把代言费从原先的五十万一下子涨到了一年二百万。
而且因为他的关系，老白干酒厂跟红姐的公司也展开了不错的合作。这不年前开机的《亮剑》，因为是战争剧，在这年头题材不算太讨喜，海闰那边给予的支持度不高，资金紧巴巴的。酒厂便给予了不小的赞助，原因就是剧中的主要人物李云龙爱喝酒，老白干可以做插入广告。
“就是，喝三两就要躺下的人，偏偏就喜欢存这个，我都说过好几次了，没用！”
这点母女俩的意见倒是一致。
“你这就不懂了，这叫收藏！白酒这个东西放不坏，而且越放年份越陈，有很大升值空间的，我记得我年轻那会儿茅台才八块钱一瓶，现在都要两三百块了，你们呐……”
同为男人，程爸则持不同的意见，洋洋洒洒说着道理。
岂不知程妈最看不惯他这种小知识分子矫情劲的装逼，毫不客气的打断道：“你怎么不说你年轻那会的工资才才十八块，能买得起几瓶酒的，现在工资多少了？”
“呃……”
时代在发展，工资和物价都在涨，但总体上来讲，工资的涨幅总归要大于物价的涨幅。
“好了好了，别吵了！爸妈，来，参观一下你们的房间。”
程好打开客厅右边的南房，这是为了招待程爸程妈的到来，贺新特地忙活了好几天。把原先当书房用的办公桌和电脑、影音设备啥的都搬到了北房间，里面摆着一张五尺大床，新潮的液晶电视，靠近南边的飘窗前还摆了一张布艺暖色调的摇摇椅。
“不错，不错，让你们费心了。”
程妈在屋里转了一圈，摸了摸厚实的床垫，捏了捏柔软的被子，很满意地点头道。
咦，你们？
程好很聪明，也许这是程妈的无心之言，但她却能听出自家老娘在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跟贺新划到了一个群体当中。顿时心里一松，想必老娘不会再对自己和男朋友的同居说三道四了。
这会儿贺新端着茶杯和果盘从厨房里出来，招呼道：“叔叔阿姨，休息一下吧，吃点水果，喝点茶，这里不比在青岛，天气干的很！”
看到贺新一个人忙里忙外的，程妈有些过意不去，忙道：“小贺，我帮你打个下手吧。”
贺新拦着笑呵呵道：“不用了，阿姨！您尽管坐着，休息休息，看会儿电视，我这儿都准备好了，就剩几个热菜，待会儿一炒就得。”
今天的这顿饭，贺新花了不少心思，除了常规的白切鸡、酱鸭、糖醋排骨、凉拌海蜇，还有从老冯家买回来的烧羊肉和白切羊肚、羊肝等这些凉菜之外，比如虾自个儿现剥的虾仁，做水晶虾仁；鱼则是活杀的鳜鱼，细细改刀，切成菱形刀纹，这会儿正用料酒、精盐腌制着，一会儿淋上干淀粉，起油锅一炸就得；汤是用昨晚炖了一个晚上的老母鸡汤，下点炸好的素丸子和各类菌菇。
这年头已经开始讲究吃的健康，有句顺口溜叫做：吃四条腿的不如吃两条腿的，吃两条腿的不如吃一条腿的，吃一条腿的不如吃没腿的。
四条腿的猪牛羊，两条腿的鸡鸭，一条腿的菌菇，没腿的就是鱼虾等水产。
淋上酸甜可口的番茄酱汁，撒上松子仁，最后一道松鼠鳜鱼端上桌。
“阿姨，喝点白的还是红的？”
“就来点白的吧！”程妈豪爽道。
普通老百姓喝茅台的机会有限，一开始程妈还有点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这是自己女儿女婿家又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叔叔，让好好陪您喝点红的吧？”
“好好好！”程爸眉开眼笑道。
因为身体不好，程爸几年都没喝过酒了，这两年随着身体慢慢恢复，正如程好刚刚说的那样，喝点红酒，不要多，反而对身体有好处。
正当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坐下准备动筷的时候，突然“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这都快过年了，贺新平日的朋友都回老家过年了，还有谁会来？
他疑惑地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便看见郝荣活灵活现地站在门口，还跟狗鼻子一样吸了吸，乐呵呵道：“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今天你嫂子不在家，我过来蹭饭。”
俩家住的近，相互蹭饭是常有的事，更何况郝荣今天一大早遛狗的时候还看到贺新买了不少菜回家。
只是当他跨进门，准备换鞋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脱了好几双鞋子，不由道：“家里来客人了？”
“不算客人，就是程好的爸妈来了。”贺新道。
郝荣一听，赶紧人往后退，嘴里忙道：“那就我不打扰了！”
贺新赶忙一把拉住他，道：“别介，就是程好的爸妈，又不是什么外人，我们这刚刚准备开吃，还没动筷子呢！”
“不了！不了！”
郝荣忙不迭的摆手道：“我不知道你们家长辈来了，你说我今天两手空空的不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还用得着跟我客气……”
“谁啊？”
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程好闻声走出来，看到门口的郝荣，忙道：“郝老师，欢迎！欢迎！”
说着，还跟自己家爸妈介绍道：“爸妈，我大学老师来了！”
一听到是老师，程爸、程妈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迎出来。
这下郝荣走不了了，忙笑着打招呼道：“叔叔阿姨好！”
贺新也笑呵呵地介绍道：“这位是郝荣郝老师，是我和好好的大学老师，现在郝老师是我们表演系的系主任。”
哦，不但是老师，原来还是位领导！
程爸程妈顿时肃然起敬，程爸更是郑重其事地上前握手，同时还谦虚地纠正道：“郝主任，您好！您是老师，我们应该平辈称呼。”
“对对对，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程妈也赶紧帮腔道，居然还难得拽了一句文言词。
只是贺新和程好对视了一眼，又看看满脸笑容正在和程爸程妈热情打招呼的郝荣，难免有些尴尬。
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郝荣还被两位家长簇拥着坐上了首席，斟酒夹菜。
尤其是听说郝主任就住在前面那栋楼，而且当初这买这房子的时候，就是因为郝主任的介绍才拿到了内部价，程爸程妈就更热情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再赴柏林
时隔四年再次来到柏林，贺新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回想当年他是第一次出国，对这边的一切都非常新鲜。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跟李兵两个人和湾湾的向导兼翻译张侠一起在裤裆大街上喝啤酒、品尝图林根的香肠。他给程好买了一枚价值五百马克的胸针，还有一大堆科隆香水和胡桃夹子的玩偶。最后还差点被张侠这个湾湾忽悠着去见识柏林真正的裤裆大街。
现在回想起来，他不由哑然失笑。
大年初一上午九点的飞机，到达柏林是下午四点多钟，中间相差了七个小时。一同过来的小豆丁和博纳那位发行部的副经理此时正在车上打瞌睡，毕竟这个时候在国内已经快要接近午夜了。
只有宁皓原本就是个夜猫子，加上第一次来德国，跟当初贺新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一样，很新奇的朝车窗外看着，嘴里还不停地问着，柏林墙啦、勃兰登堡啦、德国议会大厦等这些经常在历史书上经常出现的这里的著名景点。
相比大兴土木、日新月异的京城，这里依旧让人感觉冷峻而肃穆，没有一丝喧嚣和热烈。跟四年前相比，从机场到市中心这一路上，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整个城市不见高层建筑，难得一座立交桥，甚至很不“现代化”，没有惯常的大都市给人心理上的那种压抑感。
此时离电影节开幕还有一天，就像还没听到开戏的锣鼓点。迎面偶然驶过的某辆车已印上红色的“金熊”，又像是听到了开演前的一记调弦声。
跟四年前那次寒酸的旅程不同，这次背后依靠保利博纳这个大土豪，早早地就在离电影宫不到一公里的地方订好了酒店，而且还是奢侈的一个人一间房。不过相比戛纳、威尼斯这种旅游城市昂贵的消费，柏林这边的物价还算亲民。
虽说酒店外部看上去很陈旧，充满了历史沧桑感，但走到内部就会发现无论是装修还是设施都十分豪华且现代化，这倒是非常符合这座城市的气质——它的现代化在骨子里，绝不在皮肉上。
小豆丁和博纳发行部的副经理一到酒店，连晚饭都顾不得吃，便早早的回房间去倒时差。说起来这次过来参加电影节，他们两人的任务才是最艰巨的，因为他们肩负着卖片的重任，明天一早就得去电影节的影片交易市场摆摊吆喝。
宁皓作为制片人、编剧、导演，是电影的创作者，这种场合他必须到场。而贺新此行则更像是电影的形象大使，说穿了就是花瓶，利用知名度来招揽片商的工具人。
这次出发之前贺新和于东两人碰了碰，当初《香火》在威尼斯卖了三十五万欧元，这次的《绿草地》如果能卖三十万欧元，基本上就能收回包括这次行程在内的所有投资，国内上映的票房就是净赚的。
但是考虑到这部电影文艺片的属性，加之又全部都是蒙语对白，国内票房估计不容乐观。不过对于保利博纳来说，能够收回投资就已经赚了，他们更看重的是这次能够入围柏林电影节的荣誉，当然如果能够得奖那就更好了。
而对于新皓工作室来说，工作室一共才投入五十万，在制作费方面差不多已经赚了二十万，加上宁皓那边先期支付的二十万编剧和导演的费用，最后的收益再按照六四比例跟博纳分账，只要能保本也是赚了。
总之，在保本这个提前下，这次新皓工作室跟保利博纳这次合作的《绿草地》就是一个双赢的项目。
贺新原本想洗个澡，在房间里休息一下，然后再跟《孔雀》的制片人焦雄品焦大姐联系一下。来之前焦大姐就已经跟他打过招呼，希望他能够帮着站站台。虽说作为一名著名的摄影师，顾常卫在国际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是毕竟演员都是新人，还是需要有知名度的演员帮着吆喝。
就好比同样入围本届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美国电影《吸拇指的人》，好莱坞著名影星基诺.里维斯在片中客串了一个牙医，但是无论是预告片还是电影海报主打的都是他。
其实贺新在《孔雀》这部片子里，不到十场戏，就是客串的性质，且又是象征性地收了点片酬。按理说，并没有义务帮着站台。
但是人情这种东西是很难避免的，就算不论顾常卫是自己同门大师姐蒋文丽老公这层关系，焦雄品大姐当时还是《单车》的制片人，这个面子必须得卖。
更何况，圈内原本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大家给面子。之前他邀请蒋文丽在《武林外传》中客串一个角色，那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结果，他刚刚到房间放下行李，正要脱衣服洗澡，宁皓就过来敲门。这货在飞机上一路睡过来，加之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心情兴奋，精力格外充沛，死活让他带着出门去逛逛。
无奈，贺新只得带着他去附近的电影宫以及波茨坦广场去逛逛。
说实话，相比戛纳和威尼斯，柏林的电影宫有点low，从外形上看很像国内解放前的那种“大戏楼子”，因为明天晚上电影节就要开幕，此时工作人员正在“大戏楼子”前忙着布置装扮。
看得出来，宁皓明显有些失望，估计是眼前的这个“大戏楼子”跟他心目中那个电影圣地有些不符。
正当他砸吧着嘴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贺新正在东张西望，他也跟着看了看，这会儿夜幕快要降临了，大街上三三两两都没几个行人。
“看啥呢？”
“嗯，看地形。”
“地形？怎么，还想攻占这里不成？”宁皓笑道。
“没错，就是想攻占这里，不过是海报攻占。”
“什么意思？”宁皓有些不解。
贺新参加了这么多次电影节早就很有经验了，相比戛纳和威尼斯，柏林电影节因为五花八门各种单元，入围的电影数量差不多是前者的两倍。
正是因为参展电影的数量多，往往没有知名演员的加持或者宣传力度不够的电影就很容易会被忽视。
这次参加电影节对于贺新来说得不得奖还在其次，关键是得要卖钱。下一部《石头》的制作费用，他还指望着从《绿草地》这部电影上多挣点钱呢。
无论是柏林、戛纳还是威尼斯，跟欧洲大部分城市一样，公共场所不能乱贴东西，但路灯杆子、公交车站一类的地方倒是有专门做广告的地方，但那个价格极其昂贵，至少得几万欧元。
为了尽可能吸引观众和片商，贺新琢磨着等到电影首映的前一天晚上，能不能偷偷在这里贴一些电影海报。
别看宁皓这货长的面相凶恶，平时还经常大金链子大手链的，装着一副社会人的模样，其实胆子贼小。
听到贺新如此这般一番解说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紧张道：“阿新，这……这合适吗？会不会被抓呀？”
“所以才要半夜行动啊！只要没有当场被抓就没事。”贺新则一脸满不在乎道。
说着，他还拍拍宁皓的肩膀安慰道：“安啦，说不定是哪个热心影迷干的呢，反正只要让人看到，广告效应做出去就行。”
“……”
逛了一圈，贺新大致也看好了地形，不知不觉肚子有点饿了。凭借着四年前的记忆，带着土包子宁皓来到了波茨坦广场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上次来参加电影节，他和王晓帅、李兵曾经到这家小餐馆光顾过好几次，除了价格实惠，这里的酸菜炖肘子和德国馄饨做的不错。
别看德国人高冷，在饮食方面其实挺有我大东北的特色，比如这酸菜丝毫不比东北酸菜逊色，而且还有类似东北乱炖这样的大杂烩，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奶酪和东北大酱的区别。
还有那个德国馄饨，就是用猪肉、菠菜、洋葱打碎搅拌在一起之后，用面皮包裹成正方形，放进汤里煮熟，吃的时候用刀切成一块一块的。
但不管怎么说，相比戛纳和威尼斯那里丰富多样的美食，柏林这边还真是泛善可陈。不过对于第一次来这里的宁皓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而且还对小餐馆里的杜松子酒很感兴趣。
贺新压根就喝不惯这个，忒烈，而且口感也不好，特别辣口，远远没有茅台的绵柔和老白干的清冽。
……
洋鬼子的外语远远没有汉语来的博大精深，宁皓担心老外理解不了《绿草地》这个片名的含义，特地还取了个特别通俗易懂的英文名字就叫《蒙古乒乓》。
由于入围的不是主竞赛单元，首映被安排在了电影节开幕后的第三天，跟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美国电影《吸拇指的人》同天首映，这一天首映的还包括入围其他单元的一共七部电影，所以说在吸引观众和片商方面的竞争可谓相当激烈。
第二天一早，贺新依旧早早的起来，吃过早饭之后便和小豆丁以及博纳的发行副经理早早地来到电影节影片交易市场。
至于宁皓那货，可能是昨晚的杜松子酒喝多了，敲门都没反应，索性就不管他了。
此时各路人马早已安营扎寨，比如说韩国的展位，他们的灯光就做的相当不错，招贴在里面的电影海报，都有一盏射灯照在上面，非常醒目，而且他们的设备也非常好，尺寸很大的平板电视机上循环播放着参展电影的预告片。
相比之下他们旁边的西班牙展位就显得寒酸的多，一台二十吋老式电视机连接着底下的录像机，看着非常第三世界。
不过他们显然比第三世界都不如，不但摊位狭小，甚至连放映设备都没有，就剩下发传单和墙上的电影海报。
其实在这里摆摊的很多都是大的发行公司旗下很多作品组团宣传销售，有的甚至是国家出面，比如韩国就是如此。
不象中国电影，都是散兵游勇，各自为战。话说顾常卫《孔雀》在国内的发行商就是保利博纳，但到了海外就没啥用了，这边负责的是投资方焦雄品大姐以及国内的华亿。
都说欧洲三大电影节是文艺电影的殿堂，但是贺新每每来到人头攒动、喧嚣异常，如同菜市场一般的电影交易市场，都会有种神奇的感觉，商业气息笼罩着艺术气息，让你不得不去思考电影的艺术性和商业性的问题。
换句话说，文艺电影除了艺术性，也是需要卖钱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柏林见闻
“焦大姐！李老师！”
在这个喧闹的自由市场，贺新很巧合地碰到了焦雄品大姐和《孔雀》的编剧李蔷。
“阿新，刚才我还在跟李蔷说呢，《七剑》里你演的那个风火连城太吓人了。”焦雄品笑呵呵地跟他握手道。
“预告片里居然有我？”
贺新听了倒是有几分意外，因为之前欧美版的预告片都是以黎民和甄子弹为主的。虽然《七剑》还在后期制作状态，但是作为一部投资高达一亿多的大制作，发行工作早早的便开始了。
他知道《七剑》在欧洲方面的发行代理权交给了荷兰一家著名的电影发行公司，不出意外肯定会在全世界瞩目的柏林电影节上出现。
欧洲三大节不但是文艺电影的殿堂，同时也是全世界最大的电影交易市场。
所谓第六代导演，当初他们的很多电影都不能在国内上映，但为什么还能拿到投资继续拍片呢？
原因就在于有广阔的海外市场。
现在由于国内盗版泛滥，电影市场复苏缓慢，国产电影也越来越注重海外市场的开发。尤其是国师的《英雄》当年在海外席卷了1.4亿美元的票房，让国人为之震动。这也刺激了凯哥导演启用日本、韩国以及香港的当红明星，开拍了大制作的《无极》。
对于《无极》成功与否，目前还是个未知数，毕竟这部电影特效镜头极多，后期制作缓慢。
但目前已经在国内电影市场兴风作浪的冯晓刚倒是野心勃勃，去年威尼斯电影节的时候，就拿着新作《天下无贼》满世界的吆喝，只是没什么卵用，他的作品注定只有国内观众买账，拿到国际上几乎无人问津。
“在这里还是你这块牌子管用！”焦大姐小小地捧了他一下。
“哪里！哪里！”
贺新虽然口头上谦虚，但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说起来当初拍《七剑》的时候，无论是黎民、甄子弹还是杨菜妮、陆译都比他的片酬高多了。虽说前三者都是香港大明星，陆译又是内地人气小生，可能在票房号召力方面要比他强，这些道理他也都懂，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平衡的。
“顾导他们什么时候过来？”贺新问道。
“顾导能不能过来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贺新闻言顿时一怔，要知道这次《孔雀》入围本届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国内官方是寄予厚望的。
焦大姐一脸无语道：“听说是护照和机票找不着了。”
“……”
贺新同样无语，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不过想想顾常卫那个跟他外表极不相符的马大哈性格，这种事也说不定。
倒是李蔷解释道：“主要是这段时间顾导太忙了，十八号《孔雀》在这里和国内同步上映，方方面面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唉，你说机票丢了还好办，但护照找不着了，这个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现在又是大过年的时候，想补办都没处办去。”焦大姐唉声叹息道。
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作品，导演如果不到场，不但会影响评奖，对卖片也是个不利的因素。别人可能以为你丫的压根就不在乎，那我凭什么给你奖或者买你的片子呀！
《绿草地》十二日首映，如果到时主办方不挽留的话，可能十四日、十五日，他们就要启程回国了，但现在贺新还得为《孔雀》站台，尤其是到时万一顾常卫真的来不了，那他还得肩负起宣传主力的作用，说不得还要留到电影节闭幕才能回国。
跟焦大姐、李蔷闲聊了一阵，又在交易市场转了转，回到下榻宾馆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结果一回来，宁皓一脸幽怨地就冲着他和小豆丁嚷嚷道：“你们也太不地道了，就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宾馆里。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这儿是头一次来，环境不熟悉，语言不通的，害得我都不敢出门。”
未等贺新开口，小豆丁一听，顿时就不卖账道：“切，这怪谁啊？我们早上敲门来着，不知道是谁，睡的跟猪一样，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我们！”
“呃……那你们不会再敲一会儿，或者打个电话也行啊！”
看到他俩又要掐起来，贺新忙道：“行了，赶紧收拾收拾吃饭吧，下午还得去青年论坛办公室呢。”
他们入围的是青年论坛单元，自然先要去青年论坛办公室报到。
论坛办公室就在电影宫旁边不到二百米的一栋楼上，地方不大，很安静，气氛有点象京城一家叫雕刻时光的咖啡馆。四周的墙上贴满了本次入围青年论坛单元的电影海报，《绿草地》的海报居然贴在最醒目的位置。
“贺，好久不见！”
他们到达的时候，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老外和一个长发、胡子拉碴，戴着副金丝边眼镜，面目颇为喜感的华人从里面迎出来。
中年老外是青年论坛单元的主席克里斯托弗.泰尔西特，这哥们实际年龄不大，也就四十出头，但老外长相显老，看上去比身边年近五十的王庆强还要老。
“泰尔西特先生，幸会！”
贺新笑着跟他握手，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前年贺新参加戛纳电影节时候，就通过楼烨认识了这位刚上任不久的柏林电影节青年论坛单元的主席。
“这位就是宁皓导演。”同时，他又把身边的宁皓介绍了一下。
“哇，宁导演，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很难想象作为一名中国导演，你竟然能够拍出一部这么美的蒙古电影。”
宁皓完全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前年参加威尼斯电影节，虽然拿到了逆流而上单元的特别注目奖，但他可没有象今天这样受到单元主席热情欢迎的待遇。
不过当贺新听到小豆丁翻译中蒙古电影这个名称，不由皱了皱眉头，对泰尔西特道：“不好意思，泰尔西特先生，这里我有必要跟您纠正一下，《蒙古乒乓》就是一部中国电影，不是蒙古电影。中国很大，有五十六个民族，蒙古就是一个其中一个比较大的民族。”
“哦，非常抱歉，贺！请原谅我的无知，其实我看了电影之后，非常困惑，为什么孩子们捡到乒乓球之后，会想到要去北京，而且你居然在里面演了一个中国警察的形象，现在一切都合理了。不过，这依旧不妨碍这是一部好电影，不是吗？”泰尔西特很坦诚地道歉道。
“没错，这的确是一部好电影。”
对此，贺新很无奈。出国的机会多了，他发现其实很多老外对中国真的是一点都了解。比如他接触过的大部分老外只听说过“上海”和“北京”，有见识的老外还会加上一个“广州”，见识过头的老外还知道一个“xi藏”。
好在，泰尔西特先生知错就改的态度，让他们的对话能够愉快的进行下去。而宁皓则跟王庆强聊了起来。
王庆强是关金鹏的好友，同时也是柏林电影节亚洲区的选片人，此次《绿草地》能够入围青年论坛单元，就是源自于他的推荐。
不过贺新和宁皓跟他的渊源还要追溯到当年《香火》参加香港国际电影节的时候，因为当时他就是亚洲dv电影竞赛单元的评委会主席，正是因为他的力挺，《香火》才拿到了金奖。
在原时空中这位王庆强就是宁皓的伯乐，但是现在羽翼渐丰的宁皓早已不是原时空中那个落魄的小导演。
青年论坛单元同样也是竞赛单元，同时还是入围影片最多的单元，本届电影节足足入围了三十五部作品。
原时空中有一部华语纪录电影和《绿草地》一同入围了青年论坛单元，只是这一部叫《淹没》的纪录电影，是一个自诩悲悯的导演的一部三观极其不正确的电影，索性就和谐掉了。
完成了报到手续，贺新和宁皓在办公室停留了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便起身告辞了。
“王sir刚才跟我说，刘得华弄了一个亚洲新星导计划，问我有没有兴趣加入。”出门之后，宁皓便跟贺新随口笑道。
咦？
贺新心里一动，他记得上辈子宁皓的《石头》上映时打的好象就是刘得华的旗号，不免心中一动，道：“什么意思？”
“就是一个扶植新导演的计划。王sir说刘得华会给新导演最大的发挥空间，不会干涉具体的创作过程，但必须要审核剧本，控制预算，同时还必须是剧情片。”
宁皓解释了一下，接着又感叹道：“你说当初咱俩弄《香火》的时候，怎么就没碰到这种扶植新导演的计划呢？”
贺新沉吟片刻，冷不丁地问了一声道：“当时如果有这种计划，你能确定你一定能够得到扶持吗？”
“呃……”
宁皓顿时语塞，挠挠头皮，一脸郁闷道：“你可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但他不得不承认，贺新说的是大实话。当时的他名气、作品啥都没有，在还没有遇到贺新之前，他也没少碰壁，人家凭什么要扶持他这种无名小卒。
贺新又问：“那你对这个计划有想法没？”
“有啥想法？当然没想法喽，咱们现在又不缺投资。”
《绿草地》的成功入围，于东早就预定了下次双方再度合作。应该说现在宁皓拍电影一点都不缺投资，而且如今他跟贺新又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自己也是老板之一，何必再去仰他人之鼻息。
更为关键的是现在的合作方博纳不但是金主爸爸，还有国内强大的发行能力。
刘得华的那个新星计划，除了钱，大概也只有刘得华自身这个香港明星的招牌，如今的宁皓显然并不看重这个。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不走寻常路
对于好莱坞电影在全球范围内的大肆入侵和层层紧逼，欧洲三大电影节近两年都在不动声色的扶持本国的电影。
比如戛纳和威尼斯近年来都增加了本国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的数量。柏林电影节也同样如此，继上届本土电影《勇往直前》摘获金熊之后，本届电影节同样有三部德国电影入围了主竞赛单元。
不过总给人刻板印象的德国人很鸡贼，并没有减少好莱坞电影入围的名额。毕竟好莱坞电影中的那些大牌明星是电影节最好的招牌，比如本届电影节的评委会主席就是美国电影《后天》的导演罗兰.艾里默克。
柏林电影节一向以关注政治和社会现实的风格没有变化，同时本届电影节更加强调了多元化，除了深受电影节主席科斯里克喜爱的南非电影《卡雅丽莎的卡门》，本届电影节更多地聚焦了非洲题材，尤其是关于卢旺达大屠杀的电影。
比如真实描绘卢旺达大屠杀的电影《四月某时》入围了主竞赛单元；另一部同类型题材的影片《卢旺达饭店》也将在非竞赛单元做欧洲首映。除此之外，反映苏丹和乌干达冲突的影片《迷失的孩童》也入围了最佳纪录片的单元。
总的来说，本届电影节风格多样，竞争尤为激烈。
……
10日，晚7点，第55届柏林电影节开幕。
晚上的气温降到零度左右，而且天公不作美，从下午开始就飘起了小雨，显得各位阴冷，但走上红毯的明星们照样是雨夜霓虹，不减光亮。
“卧槽，这女人怎么夸张！”
一直盯着红毯看美女的宁皓惊呼一声，贺新一抬头，便看到原来是评委会成员登场了。应该说本届评委会除了主席算是好莱坞大导之外，其他成员可谓星光暗淡。
此时一个画着夸张的妆容，一袭v字直接开到肚脐眼，中门大开，极其大胆暴露晚礼服的华裔女演员出现在评委阵容中，只见她挽着评委会主席罗兰.艾默里奇，正在记者的镜头前不停地搔首弄姿。
当初公布评委会名单的时候，贺新就一直搞不太明白，主办方为什么会请一个混迹在好莱坞的三流华裔女演员作为本届电影节的评委之一。而且据说这个女人还是代替巩丽出任评委。
当时他就不由悲哀的联想，难道在老外的眼里，国人心目中的巩皇竟然跟一个好莱坞的三流明星相提并论？
上辈子贺新在网上就经常能看到这个女人各种暴露的照片，这辈子更是对这个女人的各种“光辉事迹”有所耳闻。
比如在她身上贴的标签都是脱星、自我作践、妖女等等，登上过《花花公子》的封面，走红毯就跟今天一样各种博出位，以低俗的方式抢头条，甚至还出演过**电影。
贺新看着红毯上那个妆画的跟鬼一样，做作，总是做出一副准备被拍摄的pose的那个如同小丑般的女人。他不知道当事人会怎么想，但作为中国人，他却感到脸红且尴尬极了。
作为青年论坛单元的入围作品，跟上回在威尼斯时一样，红毯的次序被安排在后半段，而且今天他们出来的有点早，在休息室里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才总算踏上红毯。
虽然已经有了威尼斯时红毯的经验，但看得出来宁皓依旧很紧张。好在柏林的红毯很短，仅仅才二十多米，脚步稍微加快一点，用不了半分钟。
“贺，欢迎你！”
站在电影宫台阶上欢迎出席开幕式红毯嘉宾的电影节主席迪特.科斯里特，看到贺新笑容可掬地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科斯里特先生，再次见到您非常荣幸！”
贺新很感激这位慈祥的老者给予他的礼遇，回想四年前《单车》在这里首映的时候，老头也是亲自出面捧场。
“不不不，贺，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感谢你又带了一部优秀的作品来到柏林。你作品都非常棒，《蓝宇》让我落泪，《香火》让我震撼，可惜它们都没有选择柏林，真的令人很遗憾！”老头一脸感慨道。
这番话倒是说的贺新有点不好意思，他不太好往下接，只得介绍身边的宁皓道：“科斯里特先生，这位就是《香火》，同时也是《蒙古乒乓》的导演宁皓！”
“哇！不用你介绍我也知道，这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看到你们都这么年轻，我真的很妒忌！”
老头笑着开了一句玩笑，接着朝宁皓很诚恳道：“《蒙古乒乓》是一部我非常喜欢的电影，很遗憾没有入围主竞赛单元，当然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我相信克里斯托弗（论坛单元主席）一定是识货的，祝你好运，孩子！”
“谢谢主席先生！”宁皓毕恭毕敬地跟老头握手道。
寒冷的天气让柏林电影节的红毯一路既往的星光黯淡，今天贺新在红毯上看到的最大牌明星大概只有英国演员拉尔夫.费因斯。
这位《辛德勒名单》中冷酷的**军官，《英国病人》中饰演的浪漫且忧郁的考古历史学家，却是贺新这辈子最喜爱男演员之一，可惜他拉不下脸去跟对方合影或者要个签名啥的。
开幕式结束后，法国导演雷瑞.瓦尼埃的《从人到人》作为竞赛单元的影片，登台亮相。他的片子《印度支那》曾经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虽然有小豆丁在旁边翻译，但他的这部电影贺新依旧看得很吃力，不过大体还是有一个判断。这部电影较之他以往的《印度支那》、《一生的爱都给你》、《东方西方》等作品相比，显然“好莱坞”了许多。
虽然中途还有不少观众退场，但电影结束后，留下来的大部分观众，还是给予了这位年近花甲的法国导演充分的礼遇，掌声很是热烈。
走出电影院，雨已经停了，空气寒冷清冽，仰望黑漆漆的天空，贺新突然想了另一部电影《柏林苍穹下》，因为他在开幕式上看到了这部电影的导演维姆.文德斯。
……
“老板，又是白板，怎么办呀？”小豆丁收摊回来一脸郁闷道。
在电影交易市场一连摆了两天的摊，《绿草地》始终无人问津，不过贺新倒并不着急，象他们这种没有海外的发行代理公司，全凭自个儿吆喝的电影，一般都要等到首映后，才会有眉目。
电影质量好，有市场，片商们会自动找上门，但要是等到首映后依旧无人问津的话，那么麻烦就大了。
电影节卖片最大的问题还是宣传问题，想要宣传到位，就得搞出大场面。所谓大场面，普遍有三种套路，就是：买封面，办酒会，刷明星。
前面两个成本太大，压根就是不是《绿草地》这样的穷逼能够消费的。至于刷明星，贺新的这张脸勉强算是一个门面，但是他们不是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作品，没有主办方安排的开新闻发布会的待遇，如果自己租场地办的话，这费用还不如拿来买封面呢。
所以贺新打一开始就准备兵行险着。
明天下午电影就要在电影宫一间能够容纳三百多人的影厅首映了，今天晚上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电影海报还剩多少？”
“大概还有七八十张，不过小册子还有很多。”博纳方面的发行负责人回答道。
“那成，大家今天早点休息，晚上十二点准时在宾馆大堂集合。对了，别忘了戴上所有的海报。”
“老板，你这什么意思啊？”
小豆丁和博纳发行负责人不约而同地愣了愣。
“还能有什么意思呀？出去贴海报呗！”这时宁皓在一旁插话道。
这货笑呵呵道：“地形都看好，就在电影宫周围，咱们晚上把所有的海报都贴出去，这种效果绝对比买封面都要好！”
博纳的发行负责人比较循规蹈矩，推了推眼镜，喏喏道：“这合适吗？”
跟他相反的是小豆丁一听从宁皓嘴里说出来的这个主意，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达到宣传效果就行，别忘了咱们还没开张呢！”
博纳的发行负责人原本就肩负着卖片的重任，只得咬咬牙点头道：“成，就这么办！”
贺新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的小豆丁，沉吟道：“也就七八十张海报，我们三个男人足够了，小胡你就别去了。”
“那哪成啊，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可能落下我呢？不行，我必须得去！”小豆丁正义凛然道。
第三百九十九章 《绿草地》上映
“焦大姐，李老师，谢谢捧场！”
“哇哦！泰尔西特先生，王sir，谢谢，非常感谢！”
驼色羊绒衫，海军蓝中长款大衣，整个人看着精神挺拔的贺新，和一身黑色西装，粗大的脖子上系着小领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又不得不强装欢颜的宁皓站在放映厅门口迎宾。
昨晚在整个电影宫周边贴满海报的广告效应喜人，当他们来到影厅的时候，门口就已经等候了不少观众，不少人就是冲着贺新来的，热情地招呼他：“烂鱼！烂鱼！”
不得不说德国这边的观众还比较落伍，“烂鱼”都叫了多少年，居然还叫着。哪像在戛纳、威尼斯那边，观众更多的都叫他“mr.he”。
这会儿三百多人的影厅已经坐了差不多有**成，还有观众在三三两两地入场。当然还包括片商和前来捧场帮忙站台的相关人士。
如果说焦雄品和李蔷的出现，从某种意义上是礼尚往来的话，那么青年论坛主席克里斯托弗.泰尔西特和王庆强的到来让贺新很感动，因为作为电影节亚洲区的选片人和论坛主席，他们两个早就看过电影了，今天过来单纯就是捧场来的。
贺新亲自陪着两人进入影厅就坐，出来的时候看了看时间，这会儿离放映时间还有五分钟。
“小胡，人来的差不多了吧？”他招招手让小豆丁过来问道。
“来了十几家片商，不过就是没见mk2方面的人。”
mk2作为欧洲知名的艺术院线，以及上次《香火》的买主，当然是他们这次过来卖片最关注的对象，可惜不管是在电影交易市场还是在今天首映现场都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来的这十几家片商有的是新认识，有的则是在威尼斯就打过交道的旧相识。
小豆丁接着又哼哼道：“这可是柏林电影节诶！mk2方面不可能不到场的，我觉得他们是在故弄玄虚，好像故意躲着咱们一样。”
贺新一听就笑了，小豆丁这是明显太把自己回事了，一部体量不过就几十万欧元的片子，怎么可能值得mk2方面如此煞费苦心。也许是碰巧，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对这种题材的片子不感兴趣。
他安慰道：“没事，等放映结束后，先跟这些片商聊聊，如果不能打包的话，拆开卖也是一样的。”
这会儿，宁皓搓手跺脚地走过来，道：“差不多了吧？”
看着他脸色隐隐有些发青，今天算是挺难为他的。毕竟作为导演，他才是主角，总不能让他穿着一件很low的羽绒服出席首映式吧。
“差不多了，别忘了准备一下，放映结束后你还得发言呢！”
“我心里有数！”宁皓忙点头道。
不过一抬头却惊讶道：“咦，这不是老杜嘛？”
“老杜？”
贺新诧异回头，正好看见杜特龙正笑呵呵地走过来。
“贺、宁，还有美丽的胡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
“杜特龙先生，您刚刚才到？”贺新跟他握了握手道。
“宾果！我中午才到这里，你们的海报贴满了整个电影宫，我就这么被吸引过来了。”杜特龙摊开双手夸张地笑道。
接着又道：“我刚刚参加完圣丹尼斯电影节，哇哦，那里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我还看了一部叫《可可西里》的非常优秀的中国电影，原本想买下来的，可惜他们开价太高了。”
说到最后，杜特龙耸了耸肩膀，一脸遗憾的样子。
《可可西里》这部片子贺新知道，是前段时间国内传的特别火的一部电影。
华艺出品，陆串导演，去年先后获得了东京电影节评委会大奖、金马奖最佳影片奖。可以说是陆串自处女作《寻枪》引发争议后的雪耻之作。
不过此时杜特龙拿《可可西里》说事，明显是带着你们开价不要太高的暗示。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冻的瑟瑟发抖的宁皓和小豆丁对视了一眼，两人难得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默契。
“也许今天您会有新的发现！”贺新也笑着一语双关道。
“哈哈，但愿如此！”杜特龙笑道。
其实他今天就是冲着《绿草地》来的。之前的《香火》虽说谈不上大赚，但文艺电影一向是细水长流，而且反响特别好，不得不让杜特龙对宁皓这位年轻的导演刮目相看。
“浩子，你先送杜特龙先生进去。”
目送着杜特龙走进影厅，贺新又把小豆丁和博纳眼镜男招过来道：“一会儿你们把那些海报都给揭下来。”
“明天还有一场呢。”小豆丁忙道。
《绿草地》主办方一共安排了三场放映，今天下午首映，晚上和明天中午还各有一场。
“算了，别让主办方为难，咱们自觉点。”贺新摇摇头道。
说实话，他们这种骚操作多少有点不地道，毕竟本届电影节入围的影片数量高达两百多部，如果大家都象他们这样乱贴海报的话岂不是乱套了。主办方到现在都没有找他们的麻烦，应该说已经很给面子了。
说起来昨天晚上半夜三更去贴海报的时候，还发生了两个有趣的小插曲。先是惊动的电影宫的保安，德国人可能确实很淳朴，那两位五大三粗的保安听明白缘由之后，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被他们的精神所感动，居然还帮着一块儿贴。
但接着事情就不太美妙了，眼看着快完事的时候，居然开过来一辆警车。要知道德国可是没有什么城管，象这种乱贴广告归警察管的，弄不好还得要进局子。
正当众人忐忑之际，突然那位带队的大胡子警察认出“烂鱼”，顿时化身小迷弟，又是要合影又是要签名的，看到贺新签下的那两个工整的方块字，嚷嚷着酷极了。贴电影海报这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博纳眼镜男连忙应了一声，但小豆丁却难得一脸羞涩道：“这大白天的，人这么多，你让我怎好意思干这个？”
咦？
贺新早已习惯了把小豆丁当男人使，今天看到她居然一副很小女人的样子很不适应。刚想开口，却被博纳眼镜男抢在前头道：“贺老板，胡总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就行。”
“呃，那麻烦宋哥了。”
博纳眼镜男姓宋，三十岁出头，虽然看着老实巴交，却是于东高薪引进的电影发行方面的人才。
（突然发现这个龙套有升级配角的潜质，先暂时给他一个姓，纯属虚构。姓宋，在圈内好似有好几位名人。）
小豆丁也跟着感激道：“谢谢宋哥！”
“没事，没事，你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快开演了。”宋哥忙摆摆手。
对于这位宋哥，贺新还是这次来参加电影节才认识，倒是小豆丁在工作过程中接触的比较多一点。
走进影厅的时候，他还是随口道：“这位宋哥人不错啊！”
“嗯，是不错，工作认真，而且责任感还很强。”
小豆丁附和的同时，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宋哥急冲冲背影，再回过头的时候，脸上挂着些许若有所思的神情。
刚刚在前排坐下，便灯光暗去，银幕亮起。
在内蒙古边境处生活的人们，从不关心生活应该怎样变化，但是生活依然悄悄的变化着。一颗原本平淡无奇的白色乒乓球，顺着水面漂到了蒙古孩子毕力格的面前。
毕力格的奶奶告诉毕力格那是上天赐与的夜明珠，毕力格坚信奶奶的说法，叫上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只会骑摩托不会骑马的二锅头和个子虽小但从不肯服软的达瓦，去草原守了一夜。
孩子们不但没有看到夜明珠发光，倒是回到家里挨了大人的打。不是夜明珠又是什么呢？孩子们去问草原上知道最多的喇嘛，依然得不到答案。
一年一度的那达慕开始了，露天电影银幕上的高尔夫球被孩子们误认为就是毕力格的夜明珠，放映员告诉毕力格那是一个乒乓球，不是什么宝贝。毕力格受到了巴特和其他孩子的嘲笑，失望的把球丢进了老鼠洞里。
回到家里，毕力格藏起了奶奶天天拿在手里的羊毛卷子，自己也不开心。达瓦的爸爸喝啤酒，中奖得了一台电视机；毕力格的爸爸看见孟克拿来的杂志上有漂亮的房子，自己也想盖一个；毕力格的姐姐乌日娜羡慕乌兰牧旗跳舞的姑娘，想要去报考，爸爸乔桑让她用套圈的方式作决定，姐姐熟练的套中了爸爸一直套不上的啤酒瓶，兴奋的搭上了去旗里的车。
毕力格他们聚集在达瓦家看电视，他们立起了高高的天线，却只能收到声音。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乒乓球赛，伴着乒乒乓乓的声音，解说员告诉大家，乒乓球是中国的国球。
孩子们为此兴奋不已，到老鼠洞里找回了乒乓球，并且决定去京城，将“国球”送还给“国家”。孩子们背着家长出发了，以为一天就能到。
天色渐晚，二锅头的摩托快没有油了，二锅头想不到京城那么远，打算回家，毕力格和达瓦却不愿意放弃，骑着马继续向东走。二锅头往回走了很远，才发现三个人的粮食都在自己的摩托车上，他急忙掉转车头，想要叫回两个人。
天色越来越暗，草原上漆黑一片。这时，一辆草原巡逻车远远经过，二锅头呼喊着追了过去。并且带着草原巡警找到了迷路后筋疲力尽的毕力格和达瓦。
当脸上贴着胡子的贺新所饰演的警察形象，出现在银幕上的时候，安静的观众席上明显出现了一阵细碎的嘈杂。坐在前排的贺新听到动静，心里难免有些得意，原来自己在德国观众心目中还是有点分量的。
坐在警车上的孩子们要把球上交给警察叔叔，警察不以为然的说送给他们了，孩子们都很高兴。回到家的孩子们被焦急的家长一顿好打，毕力格的球也被妈妈踩扁了，并被罚不许出门，在家帮忙盖房子。
第二天，达瓦带着其他的孩子来看国球，毕力格羞愧的拿出了已经瘪了的球，达瓦带着球和孩子们懊恼的离去了。
几天以后，毕力格去达瓦家看乒乓球，却发现达瓦拿球换了巴特的铁圈，两个好朋友为此打了一架。
达瓦的爸爸带着达瓦去毕力格家道歉，乔桑说草原上的兄弟好东西应该分享，用刀子把球切成了两半，分给两个人。
又过了几天，二锅头拿着半个乒乓球给毕力格，说达瓦一家已经迁走了。毕力格骑着马赶去达瓦家的时候，发现达瓦家的蒙古包已经没有了，恒古不变的草原宁静安详。
不久，毕力格随着姐姐去城里上学，留在他视线里的家不再是蒙古包，而是一栋砖造的圆房子。在新的学校里，毕力格听见了熟悉的乒乒乓乓的声音，他循着声音走了过去，推开了乒乓球室的门……
这次来柏林，因为事情多，除了看了一部开幕电影之外，贺新还没有工夫走进电影院，这部之前已经看过的电影，今天他依旧看的很入神。
无他，只是感觉今年的柏林略显浮躁，很多电影都突出了“性”这个主题，而自家的这部《绿草地》如同是这充满浮躁喧嚣中一股清流，涤荡心灵。
现场的观众很给面子，不但鲜有中途退场，而且当银幕暗去，灯光亮起之时，大家纷纷起身，报以热烈的掌声。
……
“宁静美丽的自然风光为生活在喧哗都市的观众带来了截然不同的清新感受，导演宁浩也把这个充满童真的小故事拍得趣味盎然又潜藏深意。”——《银幕》
“一片天然的草原、天真的孩子、洁白的蒙古包、以及不带一丝喧嚣！这是一个属于草原的灵魂在不温不火中渗透出来，让电影质感的流露与那片绿意盎然的草地做到了完美的和谐，呈现出一种‘诗’电影的味道。”——《图片报》
“风光、音乐、牧人、蒙语……所有摄人心魄的美都有了令人不安的意思。浸淫现代物质文明的都市人会否突然就有强烈的负罪感？”——《day 4》
……
好吧，一边吃早餐，一边听着小豆丁读着媒体对《绿草地》的评价，不得不说贺新和宁皓的的心情非常愉悦。
当然《绿草地》的缺点也是明显的，比如节奏过于缓慢人，人物关系不复杂，也没有特别抓人的矛盾，多少有点沉闷。
配乐用了呼麦，很蒙古，很草原，却跟电影的感情不太搭调。
可能年龄就是优势，相关报道给予宁皓这位第一次来到柏林的年轻导演更多的肯定和鼓励。
“老板，几家有意向的片商都接触过，他们更多的是想买本国的代理权，开价都不高，顶多也就五六万欧元。”
“那mk2呢，老杜怎么说？”贺新问道。
昨天首映结束后，杜特龙很夸张地表示了对电影的喜爱，可能因为场合不对，双方没有就合作这个话题展开。
小豆丁摇摇头道：“目前还没有消息。”
相比上次的干脆利落，这次杜特龙似乎有点抻一抻的意思。
不过，贺新和小豆丁都判断他对《绿草地》还是很感兴趣的，要不然昨天也不会出现在首映现场。而且就目前放映两场的情况来看，上座率很高，反响也相当不错。
其实德国人一向比较偏爱蒙古电影，比如去年风靡德国的纪录片电影《哭泣的骆驼》，和前不久刚刚在德国上映的《小黄狗的家》，跟《绿草地》都是类似的题材。
所以贺新目前还并不着急，沉吟道：“那你跟几家片商先谈着，如果价格合适的话你就看着办吧。”
说实话，上回《香火》卖了三十五万欧元，多少有点运气成分，这次贺新和于东对《绿草地》的期望值定的不高，只要能够卖到三十万欧元就算胜利。
其实他内心当然很象跟上次那样，跟mk2来个一锤子买卖，省心省力。但眼瞅着杜特龙不出招，他也不能上杆子。
第四百章 电影节
“四十万欧元！”
“六十万欧元！”
“哦，这个价格太高了！贺，你要知道这只是一部小众题材。”
“杜特龙先生，您应该很清楚，《绿草地》的成本要远远高于《香火》，至于您说的小众，我可不这么认为，至少在这里是很受观众欢迎的。”
“四十二万欧元！贺，这是在我的权力范围内能够出到最高的价钱，希望你能够理解。”杜特龙一脸诚恳道。
“理解？我当然理解！”
贺新无奈地朝小豆丁看了一眼，他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而且上次卖《香火》的时候，虽然三十五万欧元这个价钱很喜人，但事后想想他还是觉得自己卖的有点亏，哪怕再争取个一两万欧元也行呀！所以这次他就打算踏踏实实做个工具人，谈判卖片事宜一律由小豆丁和小宋负责。
抻了两天后，杜特龙果然主动找上门来，只不过经过两次谈判，价格始终没谈拢。这不，今天一大早，杜特龙居然来堵他的门。
不得不说，这个老外真的很鸡贼，他知道贺新是老板，同时介于上次的经验，他还是举得贺新比较好说话，毕竟艺术家嘛！
其实四十二万欧元对于贺新来说这个价格已经相当不错了，近年来随着欧元不断走强，跟人民币的汇率达到了1:11，也就是说四十二万欧元已经达到了四百六十万，这已经是《绿草地》成本的两倍还要多。
但是鉴于外界对电影的好评，以及片商的购片意向，小豆丁和小宋把最低目标从三十万欧元提高了四十五万，既然杜特龙主动找上门来，又把这个目标提高到五十万欧元。
现在双方心里都明白，对方有买和卖的诚意，无非就是在价格方面一个漫天要价，另一个则是就地还钱罢了。
“说实话，杜特龙先生，此时我更愿意跟您一起喝喝咖啡聊聊电影，至于生意……我想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贺新双手一摊道。
“贺，你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咖啡，你喜欢的中国茶！”杜特龙指了指贺新面前杯子里的茶哈哈笑道。
他自认说了一个笑话，但是看看贺新和旁边翻译的小豆丁以及旁边的小宋反应都很淡然，不免有些尴尬的捏了捏他那大鼻子，坦诚道：“好吧，我说的这个四十二万欧元确实是我的最高权限，我没有说谎。但你们应该相信我的诚意，要给我一个有诚意的价格，这样我也好向公司争取。”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小豆丁抿了抿嘴报出一个价格道：“五十八万欧元！”
“what？”
杜特龙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敢情费了半天的口舌，对方才降下来两万欧元。
“好了！好了！”
贺新忙打圆场，继而认真道：“五十五万欧元，这是我们的底价。”
杜特龙同样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最后无奈地站起来道：“好吧，贺，我会努力向公司争取的。”
贺新也站起来跟他握手道：“不过您最好快点，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我们打算十八日回国。”
“ok！”
送走了杜特龙，小豆丁就哼哼道：“这个老外一看就不老实，他堂堂mk2的副总裁，居然没有权力决定几十万欧元的事？鬼才信呢！”
小宋倒是一脸正常道：“谈生意嘛，说白了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
说着，还特意提醒道：“贺老板、胡总，我觉得我们现在依旧要和其他片商保持接触，毕竟合同没签，啥都不算数。”
“没错，宋哥说的有道理。”贺新点头道。
小豆丁却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这个是当然的事情，还用得着你提醒啊！”
咦，好象小豆丁跟宋哥说话越来越不客气，贺新看了看小宋，发现对方居然丝毫不生气，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什么情况？
不过卖片的事终于有了着落，甚至还能卖个不错的价格，倒是让贺新心情非常舒畅，这次来柏林总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想想要是真的能卖五十万欧元，按照工作室四成的占比，就能分到二百万出头，这还不算国内票房的分成。总之一句话，下半年《石头》的钱有着落了。
……
“姐！顾导！”
贺新笑呵呵地跟蒋文丽拥抱了一下，接着跟顾常卫握了握手，还不免惊奇道：“顾导，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后来东西怎么找到的呀？”
“嚯，这事你也知道了呀？”
顾常卫一脸不好意思道：“主要是前段时间太忙，这机票和护照送过来的时候，我就这么随后一放，后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就大前天，我都做好了不能来的准备了，结果那天我和文丽开车回家，文丽看到后座上还有我的一顶帽子，还说这帽子是我最喜欢的，放在车上小心被人坐塌咯，就这么随手一拿，却发现机票和护照好好端端就在帽子底下。你说之前我在车里都找了n遍，就是没想到把帽子拿起来看看。”
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笑了。
贺新也不由笑道：“这么离奇的事情您都能碰上，这绝对是好兆头，《孔雀》这次肯定能获奖！”
“哟，借您吉言！”
顾常卫一行是十五日晚上到的柏林，同行的除了蒋文丽，还有《孔雀》中的三姐弟，张婧初、冯立和吕津来。
下榻在组委会官方指定的宾馆，贺新今天一早应付完杜特龙之后，便匆匆赶来拜访。
此时张师姐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纯白的长款收腰羽绒服、素颜、长发披肩，依然人淡如菊，正站在导演夫妇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张师姐！”
贺新走过去笑着跟她抱了抱。
合作了两部戏，两人现在也算是老相识了。
而冯立和吕津来两人因为第一次到国外参加如此盛大的电影节，表情难免有些拘束，大家握了握手，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孔雀》剧组因为来的比较晚，行程比较匆忙，今天忙着报到布展，明天也就是十七日中午新闻发布会，晚上参加由主办方举办的欢迎宴会，十八日电影首映。
可能也就今天能够挤得出一点时间，张师姐主动道：“小贺，你在这边算常客了，一会陪我出去逛逛呗！”
“美丽的女士，非常愿意为您效劳！”贺新笑着应道。
接着又跟蒋文丽道：“姐，你也一块儿去吧！”
“我是真想去，可惜事情太多实在走不开，你们去玩吧，玩的开心点昂！”
虽说蒋文丽掩饰的很好，但贺新依稀还是能感觉到蒋文丽似乎并不感冒。
哦，想起来了，至少贺新在客串的那段时间，感觉两人的关系还是挺正常的。
但怎么说呢，这种事在剧组还是挺常见，导演和演员通常都比较感性，尤其是女演员有时要充分体会导演的意图，而导演又通常压力很大。
这是不是一种好的疏导和体会的手段，同时也是对电影负责的婊现呢？
还真不好说！
逛逛无非就是电影宫、波茨坦广场，以及最热闹的裤裆大街。
张师姐的英语很好，加之大部分德国人都会说英语，基本上没有语言障碍。不过张师姐对逛街购物似乎并不太热衷，更愿意在电影宫周边浏览电影海报，同时跟贺新打听电影节开幕至今的各种小道消息。
联想到之前柏林电影节公布入围主竞赛名单之后，国内媒体一直在热炒她角逐影后之类的新闻，看来咱们的张师姐这次来到柏林心气很高啊！
正好两人路过入围的德国本土电影《索菲.斯库勒尔》的电影海报时，指着海报上女主角的照片笑道：“这位可能是你目前遇到的最大也是唯一的劲敌。”
看过这部片子，对电影中这位叫茱莉娅.耶特斯的德国年轻女演员的表演印象非常深刻。而且媒体也对这位本土演员赞誉一片，认为是本届电影节最热门的影后人选。
张婧初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端详了一番，继而笑道：“她长的很象桑德丽娜.博耐尔！”
桑德里娜.博纳尔，威尼斯影后，法国著名文艺女神。
这年头喜欢法国新浪潮电影是一种逼格的体现，比如周讯的偶像就是另一位法国女演员伊丽莎白.于佩尔。但对于贺新来说，他还是喜欢苏菲玛索，无他，就是漂亮！
中午，贺新请客，两人在他平时经常光顾的位于波茨坦广场附近的那家酸菜炖肘子做的非常不错的小馆子吃了午餐。
“下午我请你看电影吧？”
午餐过后，张婧初拿着一张电影节的排片表看着道。
“好啊，今天有什么电影上映？”
“嗯，《指控》！一部丹麦电影，也是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作品。”
“行！”
电影节期间每天都有七八部到十部电影上映，今天贺新原本想去看好莱坞的冒险喜剧《水中生活》，因为这部片子的女主角是他最喜欢的凯特.布兰切特，大名鼎鼎的“凯特大魔王”。
只是这部片子入围的仅仅是展映单元。
一般第一次来参加电影节的，往往更加关注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电影。其实说实话，参加了这么次的电影节，贺新早已有经验，真正好看的还是非竞赛单元的电影，因为那些电影更有趣味性，而不象竞赛单元的电影那么高冷。
两个小时后，当两人走出电影院时，相对无语。
真的是很尴尬，谁也没想到这部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丹麦电影竟然是讲述一个男子的故事。
看的时候，张婧初在旁边帮他小声翻译英文字幕都有些语无伦次。
故事情节大致就是一个富裕的中产家庭，父亲是游泳教练，母亲是秘书，而十四岁正值青春期的女儿却很叛逆，跟父母关系非常紧张。
在一次和学校心理医生的谈话中，女儿透露了一个将改变全家命运的惊人秘密：从三四年前开始，父亲有不正常的性关系。
这一情况立刻引起当局高度重视，他们安排女儿离开家庭，父亲被羁押并面临严厉的指控。
母亲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尽管所有的亲人朋友都用异样的眼光注视他们，但她却始终相信丈夫，支持丈夫，直到后者最后被无罪释放。
几个月过去了，这对父母再一次见到女儿，能够有机会面对发生的一切做出解释，进行家庭和解。
怎么说呢？
一个很西方的，关于爱跟和解的故事，但对于含蓄的东方人而言，这种禁忌总会让人很尴尬，尤其是两个年轻男女一起看这种电影。
好象丹麦这个北欧小国好象特别青睐这种题材的电影，贺新隐约记得上辈子他在网上看过一部叫《狩猎》的丹麦电影也是讲这个的，因为尴尬和剧情沉闷，他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
本届柏林电影节，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放大“性”这个主题，居然着重体现在华语电影上。
比如入围非竞赛单元，由日本女星松坂庆子、韩国变性艺人河莉秀以及香港艳星章小惠主演的香港电影《桃色》，一经上映，尺度之大，被媒体称之为就是一场“人妖秀”。
而昨天刚刚首映的另一部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天边一朵云》，看着名字非常文艺非常美，但看到一半，贺新和宁皓两个几乎是夹着双腿从中途退场。
这部歌舞片尺度大到简直就是真枪实弹。
看着宁皓脸上新近冒出来几粒红彤彤的青春痘，他真的考虑要不要帮浩子介绍一下柏林真正的“裤裆”大街，毕竟这次娜姐没有跟来。
更夸张的是，在首映过后的发布会上，面对媒体对电影尺度的质疑，蔡明亮居然坦言自己拍的就是a片！
再加上那位好莱坞的三流华裔艳星评委，频频以大胆的着装在各种红毯上亮相，还在访谈节目中大谈什么……
还是那句话：无“性”不电影节！
第四百零一章 好消息接二连三
宁皓这货典型的甩手大掌柜，《绿草地》上映后，就基本没他什么事了，每天除了吃和睡之外，就是出去看电影。
再怎么说，他也是老板之一，却对卖片毫不关心。说说他吧，反倒是振振有词，说什么他是导演不是买卖人，卖片有贺新、古月万、小宋操心就够了。
这货说来也挺神奇的，有的时候小豆丁不在身边，那些世界各地五花八门语言的对白，清一色英文和德文字幕，既听不懂又看不懂，却依旧乐此不疲，据说是他主要看的是人家导演的表现手法，内容是次要的。
“什么，卖了五十一万欧元？”
十七日下午，当贺新参加完《孔雀》的新闻发布会，刚刚回来宾馆，就获知了这个好消息。
自从上次他和杜特龙见面之后，小豆丁和小宋两人又跟这位精明的法国发行商进行了几次拉锯式的谈判，之前两次杜特龙都始终咬住四十五万欧元这个价码不肯让步，贺新原本想想算了，可小豆丁却好像被彻底激发了士气，坚持要继续谈下来。结果在原先的基础上足足又多卖了六万欧元。
可千万别小看这六万欧元，如果零散卖的话，相当于多卖了一个类似挪威这种中等国家的版权。
小宋也难得喜形于色道：“其实谈到最后，我们就五十万欧元这个价码就要达成协议了，胡总硬生生地又多争取了一万欧元。”
“那当然，我们这次参加电影节的费用也得有地方报销啊！”小豆丁傲娇道。
贺新非常高兴，对他来说四十五万能接受，五十一万自然是意外之喜。
难得大方道：“等回国后，我跟老于商量一下，这多争取的一万欧元就算你们的奖金！”
“真哒？”
一向见钱眼开的小豆丁高兴地差点没蹦起来。
“当然是真的，而且老于也不是小气的人，估计肯定没问题。说起来这次能卖到这么高的价钱，也都是你们的功劳。”贺新笑道。
“那老板，这奖金我和宋哥两人怎么分呀？”小豆丁接着又问道。
贺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宋，故意装傻道：“我不知道啊，要不你们俩自个商量？反正你们两个人谁出力多你们自己最清楚。”
小宋忙点头道：“这个当然是胡总出力最多，她应该拿大头，我这边意思一下就行了。”
“切，谁要你做好人，就一人一半，谁也别占谁的便宜。”小豆丁哼道。
小宋显然还要推迟，贺新摆摆手道：“反正这钱得要到回国之后才能发下来，你们自己慢慢商量，你们也准备一下，晚上有主办方举办的晚宴，咱们一块儿去搓一顿。哎，浩子回来没？”
……
好消息果然是接二连三的，第二天中午，贺新正在换衣服准备去参加下午的《孔雀》全球首映礼……
呃，没错，就是全球首映礼！下午两点柏林电影宫主会场《孔雀》正式亮相，于此同时国内同步上映。
话说董评这个人绝对财大气粗，当年姜闻的《鬼子来了》，投资高达三千多万，他就是主投方之一。这次顾常卫的处女作，《孔雀》作为一部文艺片，投资同样高达三千多万，绝对是大手笔。
而且相比《绿草地》可怜兮兮的四人组，人家《孔雀》剧组那可是组团亮相柏林，除了电影的主创，还有化妆师、造型师、摄影师跟了一大帮子人，甚至还有新浪娱乐的记者全程跟踪采访。
同时主办方对这部来自中国的电影给予了极高的礼遇，比如到达柏林的第二天，德国电视一台就对剧组主创进行了电视专访。
比如今天晚上主办方举办的欢迎晚宴，《孔雀》剧组收到的请柬上，明确写着主宾的字样。
首映礼有专门的红毯，贺新作为工具人当然也要盛装出席。
正当他和宁皓两人刚刚要准备出门，就见小豆丁匆匆忙忙地奔回来，没错，就是奔跑，两条小短腿有力且快速地在楼道里奔跑，嘴里兴奋地嚷嚷道：“老板、浩子，主办方挽留我们了！”
“真的？”
还未等贺新有所反应，就见宁皓如同哈士奇一般冲出去，一把拉住小豆丁，神采惊动道。
小豆丁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气息，难得没有跟宁皓呛声，踮起脚来，重重地拍打他的肩膀笑道：“当然是真的，浩子，恭喜你，又要获奖了！”
柏林电影节奖项繁多，光青年论坛单元就有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天主教人道精神奖、亚洲电影促进联盟奖、cica艺术电影奖等等，最高奖就是沃尔夫冈.施多德奖。
当年贾科长的处女作《小武》就是获得了沃尔夫冈.施多德奖和亚洲电影促进联盟奖而一举成名。
有一点要强调的是，这些奖项没有一项是演员奖，全部都是电影奖。
当然电影奖也肯定了电影中的表演，但更肯定的是导演的作用，是导演的荣誉。
上次《香火》入围威尼斯电影节逆流而上单元，虽说最后拿到了最受关注奖和最佳男演员两项奖，但因为贺新名气大，媒体在报道时更关注的是贺新拿的的这个“威尼斯的小影帝”，至于宁皓的那个最受关注奖实在关注不多。
而这次《孔雀》和《绿草地》分别入围本届柏林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和青年论坛单元，早早地便备受媒体关注，如果这次自己能够再次获奖，那肯定不会是上回的待遇。
一想到此，宁皓的心里便火热无比。
原本今天下午参加完《孔雀》的首映礼，如果主办方不挽留的话，他们便打算订最近的航班打道回府的，如此一来，便要在柏林多待两天，明天晚上便是颁奖典礼。
不过当两人出门的时候，刚刚还一直沉浸在兴奋中的宁皓突然又患得患失起来。
“阿新，你说我们这次能够拿个什么奖？”
“哈！我觉得沃尔夫冈.施多德奖那是必须的！”贺新笑着给他打气道。
其实他心里也没多大把握，源于对《绿草地》放映后媒体的好评，他感觉更有把握的可能是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这个奖同样分量不低，在论坛单元所有奖项中仅次于最高奖——沃尔夫冈.施多德奖。
宁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神情既期盼又忐忑道：“但愿吧！”
离得都很近，步行不多时便来到了距电影宫不到二百米的《孔雀》剧组下榻的海逸酒店。一进大堂，嚯！里面居然挤满了媒体记者，有老外，但更多的是国内的媒体，几台扛在肩上的拍摄的摄影机上清晰印着cctv和stv的标志。
记者们三三两两地围着剧组的几位主创在采访，坐在一张小圆桌边的顾常卫身边聚集的人最多。
当发现贺新进门，顿时有几名记者眼疾脚快，迅速地围拢过来采访。
贺新很识相，帮着站站台没问题，但千万不要喧宾夺主，同时他也想趁机宣传一拨《绿草地》，毕竟不久之后电影还要在国内上映。
敷衍着回答了几个套路问题，他赶紧把身边的宁皓隆重推出道：“有关《绿草地》的问题，你们还是采访一下宁皓导演，我只是顺便客串了一下，但宁导演可是这部片子的编剧和导演，他最有发言权。”
面对媒体时宁皓依旧很腼腆，回答问题时，小眼睛中闪烁的光芒总是很诚恳，“不经意”间他悄悄向媒体透露了自己一行人被主办方挽留的这个惊爆消息。
主办方挽留，那就意味着肯定能够得奖，别管得什么奖，对于记者来说这绝对是今天除《孔雀》首映之外最大的新闻。
浩子身边一下子就围拢了大批的记者。就连顾常卫得知消息后，特意起身，走到宁皓身边向小宁导演表示祝贺。
今天《孔雀》剧组的主创们都是盛装打扮，第五代导演似乎有共同的审美，包括国师、冯晓刚在内，如今又多了个顾常卫，每逢重大时刻，都是一身黑色的中山装。
当然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女主角张婧初，就见她今天头发高高盘起，一件大红绣满了大红牡丹花，簇拥着孔雀开屏的带着浓浓中国风的抹胸礼服。
果然是三分相貌，七分打扮。跟前天那个和贺新一起逛街的柴火妞相比，此刻的张师姐绝对是艳光四射。
不过贺新还是喜欢大师姐蒋文丽的打扮，头发全部往后梳，露着她标志性的大脑门，宽松的白衬衫束着一条黑色的裙子，整个人看上去清爽、精干、大方，却又不失亲和力。
人群中一个长头发的家伙出现，倒是让他眼睛一亮，忙过去打招呼道：“二勇哥出来啦？”
二勇是《孔雀》的执行制片人，当初贺新在安阳客串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处的不错。
说起来好笑，他之前用偷贴海报的骚操作居然引来了《孔雀》剧组的效仿，毕竟既省钱又效果好。
二勇昨天夜里带人拿着海报到处张贴，而且他们比贺新当初做的更加过分，不但贴满了电影宫的周边，甚至还跑到餐厅和咖啡馆门口也去贴，于是被人报警，被逮了进去。
据说是直到今天上午由组委会出面才被放了出来。
说起来贺新还多少有些内疚，毕竟这是他的馊主意，前天他只不过是吹嘘了一下，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真的效仿了。
“嗯，出来了。”二勇看到贺新难免有些尴尬。
“在里面没受苦吧？”
“哦，这倒没有，他们听说我们是参展方，还挺客气的，就是被罚了点钱。”
看到贺新脸上内疚的神情，二勇还很厚道地帮他开脱道：“没事，要怪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
第四百零二章 最大的赢家
“《孔雀》自在而恬淡，尽管小径分叉、水雾迷离，却是一次向人性深处的远行。这是一部自诩云淡风清的中年人追忆、反省青年时代的电影。”
“《孔雀》整部影片以灰色调为主，细腻流畅，演员表演真挚朴实、细腻入微，演员们的“无名”还增加了影片的真实感。主人公戏剧化，在绝望中给人一些温暖。”
“《孔雀》虽然主题稍显沉重，但是还原了一段过去的生活，而且人物命运足够的有力，足够动人。”
“《孔雀》不是一部中国片，这是世界的电影，是可以在任何国家、任何家庭中发生的故事。”
“《孔雀》中的故事一个接一个地发生，而且很多地方让观众感到震撼，所以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闷。也许对于中国人来说，共鸣会多一些，但大多数西方人都能理解这部片子，因为影片中描绘的人性是相通的。”
……
《孔雀》火了！
这部本届电影节最后亮相的作品并没有让观众失望，以致首映之后四个专场的电影票被抢购一空。
“这是一部平民史诗！”
这是场刊《银幕》给予《孔雀》标题。
在这篇充满溢美和热情洋溢的影评中，还着重提到了贺新的表演：
刚出场时还是英俊潇洒的伞兵，却变成了一位在路边倚在自行车后座吃包子的中年男人——牙上沾着菜叶，用刚抓完包子的手去捋脑门上油腻的头发，满是汁水的腮帮子和微微突起的肚子，每一个细节都显示出了这位年轻时朝气蓬勃的伞兵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
而贺的表演完全掩藏了自己一贯的气质，当他黯然的眼神与姐姐刹那间明亮眼睛相撞时，他边吃包子边莫名其妙、毫无亲和力的笑容，镜头将灰头土脸和心无大志的形象瞬间已经完全击溃了眼前的姐姐，当时时出现在梦最隐藏深处一个完美的男人，变成这世界上最最普通的男人的时候……
我还是同姐姐一起流下了泪，但从本质上说我们的泪是不相同，我折服于贺的精湛演技，将人物如此如此细致却极尽张力表现手法，谢谢你感动了我！
对于贺新来说，在看完《孔雀》之后同样非常震撼。他是第一次看到成片，当初在拍摄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导演对张婧初的严格，甚至他内心还嘲笑过张师姐看起来还是那么青涩、幼稚的演技。
但当电影中那个外表清新秀气，素净的脸庞，两个小辫儿衬着干净的白衬衣，一颦一笑中有一种别样的清纯，然而柔弱外表下的内心却刚烈执拗的姐姐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不知道该去赞美导演顾常卫对演员的调教，还是钦佩张师姐对人物刻画的准确。
长久以来，贺新对张师姐最深刻的印象还是《门徒》中，那个往自己大腿根扎针，死后身上爬满老鼠的那个单亲妈妈形象。
尤其是身上爬满老鼠的那个镜头，看的让人毛骨悚然。同样身为演员，贺新很清楚作为一个年轻女孩在演绎这个镜头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
如同她在《孔雀》中饰演的姐姐桀骜不驯的眼神里，闪烁着追逐梦想的光芒，她下得了任何的狠心，就像她可以一下子脱掉自己的裤子一样大胆、决绝。
贺新突然发现张师姐跟他心目中一直很钦佩的章紫怡很象，同样是处女作，同样展现了非同凡响的演技。但就处女作而言，张婧初《孔雀》中的姐姐似乎比章紫怡《我的父亲母亲》中的招娣还要稍胜一筹。
说起来两位都算是他的师姐，都一起合作过。不过相比章师姐那张脸上写满了野心，充满了攻击力。张师姐却是一张让人感觉很舒服的脸，一张有观众缘的脸，不会给人压迫感。
只是贺新有些搞不懂，相比章师姐日后代表作层出不穷，嫁夫生子，儿女双全相比，张师姐似乎坎坷的多，《唐山大地震》之后便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最后只能在《无双》中出演一个工具人女主角。
“张师姐，恭喜！”
首映过后，贺新特地上前向张婧初道贺。
今天她是绝对的女主角，在众星捧月中笑容极为灿烂。
“你也不错啊！”张婧初冲他眨眨眼睛道。
“我就是想跟你说，你是我心目中的最佳女主角！”
“哇，谢谢……咦，你这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提前安慰我？”
张婧初起初很惊讶，但聪明的她，很快就读懂了贺新话里的潜台词。
“呃……”
贺新刚才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慨，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华人帝后，除了这辈子已知的那么几位，当然也除了另外一个时空中靓仔青拿了大满贯，范小胖加冕威尼斯影后之外，上辈子他也没有刻意留心过这种事，毕竟文艺电影对普通大众来说，还是显得过于高冷乏味。
唯独就是后世某一年，因为刘得华的加持，他看过一部叫《桃姐》的香港文艺片，现在回想起来里面居然还有宁皓和于东。
不过他知道刘得华的干妈就是凭借这部作品拿了威尼斯影后。只是这部电影后面有一条评论很有意思，大致就是点评获得过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四位华人影后。说来好笑，这四位当中唯一真正是中国人的，居然就是香港出生在英国长大的张嫚玉。
但其中肯定没有张婧初的名字，想想真是可惜，本届电影所有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作品，他虽说没有全部看过，但目前影后呼声最高的德国本土电影《索菲.斯库勒》中的女主角茱莉娅.耶特斯的表演，在他看来相较张婧初还是稍微差了一点。
但怎么说呢？
演技这种东西，一向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当然这是在大家实力都相当的情况下，绝对不是什么《麻雀》中的李一峰pk《情满四合院》的何兵、《鸡毛飞上天》的张奕、《白鹿原》的张佳译和《风筝》的柳运龙，以及《漂亮的李慧珍》中的水巴pk《那年花开月正圆》的孙丽、《我的前半生》的袁荃和《鸡毛飞上天》的樱桃。
张婧初之所以没能获奖只能说是时运不济罢了。
面对贺新的语塞，张婧初抿了抿嘴，眉梢虽说依旧挂着不服输的倔强，但嘴上还是笑呵呵道：“安啦，能够来到柏林我就已经象做梦一样，哪还敢奢望拿什么影后呀，但我还是希望我们的电影能够获奖。”
瞧，多会说话，信你才有鬼呢！
……
“我很荣幸地宣布，获得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的是——《mongolian ping pong》”
当颁奖嘉宾在台上话音刚落，贺新和小豆丁顿时激动地拍手，可一转头却发现宁皓这货还傻坐在那里，贺新连忙推了一把，提醒道：“还傻愣着干嘛，赶紧上台领奖去！”
“哦！”
宁皓似乎刚刚才清醒过来，好在有过威尼斯的经验，他这次表现还算得体，上台跟颁奖嘉宾拥抱了一下，接过了不知道是水晶还是玻璃做成的一个小牌牌，举过头顶，接受台下观众的掌声，接着便对着话筒结结巴巴地背诵了一遍由小豆丁事先帮他准备好的英语获奖感言。
“哎呀，可惜不是一只可爱的小熊啊！”
当宁皓下来的时候，他一把就把那个透明的奖牌抢过来，拿在手里仔细打量，同时嘴里还在嘀咕道。
上回来柏林，他拿到的最佳新人奖还是一个很大的奖杯，《单车》获得的评委会大奖倒是一座银熊。
“小熊？你想的美！只有入围主竞赛单元才有资格。”宁皓笑道。
说起来，相比戛纳金棕榈奖的独一份，威尼斯的最佳影片奖一座金狮和评委会大奖、最佳导演奖两座银狮，柏林电影节算是最慷慨的，设置有：最佳影片、最佳短片、终身成就奖三座金熊，还有评委会大奖、评委会特别奖、最佳导演、最佳男女演员奖等，共计八座银熊奖。
接着又相继颁出蓝天使最佳欧洲电影奖、流星奖、水晶熊奖等奖项。贺新一边随大流鼓掌，一边随口问道：“哎，浩子，你准备了几分获奖感言？”
“就一份啊，怎么了？”宁皓回头道。
这次能够拿到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对于他来说已经相当满足了，始终紧紧握着手里的水晶奖牌，都不带松手的。
“那啥，沃尔夫冈.施多德奖还没颁呢，万一咱们要是获奖的话，你上台领奖还说什么呀？”
“呃……”
宁皓愣了一下，继而摇头笑道：“哪能便宜都让咱们占了，你想多了吧！”
贺新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毕竟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算是青年论坛单元的二等奖，按照分猪肉的传统，总不能一二等奖都颁给一部作品吧？毕竟入围青年论坛单元的总共要三十多部电影。
尽管如此，但他还是八分调侃，两分期盼道：“但万一要是获奖呢，别忘了你的偶像贾科长当年就拿了两个奖项！”
宁皓闻言，不好意思道：“我怎么能跟贾导演比呀……”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旁边的小豆丁道：“别吵了，马上就要颁沃尔夫冈.施多德奖了。”
两人赶紧闭嘴，往台上看去。
这会儿就见颁奖嘉宾——德国国宝级女演员凯瑟琳.德纳芙拿着信封走上台来。
“哟，原来是太后啊！”宁皓小声嘀咕了一声。
对于凯瑟琳.德纳芙，贺新可不陌生，上辈子第一届上海电影节开幕式时，他就在电视上见到过这位一头漂亮金发、风韵犹存的德国女明星。
当年算是德纳芙最高光时刻，刚刚凭借法国电影《印度支那》获得了法国凯撒奖的影后，以及奥斯卡影后的提名。在当时还很寒酸的上海国际电影节上算是最大牌的明星，报纸电视争相报道。
相比那会儿，现在的德纳芙已然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不过产量依旧很稳定，一直保持的每年两到三部电影和观众见面。
在本届柏林电影节上，她主演的法国喜剧电影《王宫风云》也入围了非竞赛的展映单元，老太太在里面演了一个刻薄、傲慢、趾高气昂的王太后。当时首映的时候，他们三人都一块儿去看过。
老太太在台上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了几句场面话，接着便不紧不慢地打开信封。
这一刻贺新和宁皓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虽然心里在告诉自己希望不大，但期盼总是有的，这可是青年论坛单元的最高奖，更别说还有一万欧元的奖金呢。刚才宁皓拿到的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的奖金才可怜巴巴的三千欧元。
“哇哦！”
当老太太看到信封里的内容之后，俏皮地惊呼了一声。
“获得沃尔夫冈.施多德奖的是……”
老太太可以顿了一下，扫了一圈台下，这才吐出一串英语单词道：“mongolian ping pong！”
“yes！”
就见小豆丁一下子从座位上蹦起来，尽管即使蹦起来整个人也很不明显，但并不妨碍她挥舞着拳头，高声惊叹！
她是这部片子的制片人，曾经和剧组一道在荒凉的大草原上整整奋战了两个多月，其中的艰辛，此刻得到了收获，一时间激动不已。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沃尔夫冈.施多德奖虽说只是青年单元的最高奖，但是《绿草地》居然一下子囊括了这个单元的第一名和第二名，足以让人震惊的。
“快点！”
看到宁皓又傻了，贺新赶紧推了推他。
“啊？哦！”
宁皓眨眨眼，有那么一丝恍惚，甚至都不敢相信，缓了一会儿，才僵直的站起身。路过贺新的时候，愣道：“你不上去啊？”
贺新笑着摇头，同时朝隔开一个空座的小豆丁道：“小胡，你也上去，顺便帮浩子当一下翻译。”
小豆丁原本想推辞的，但听到让自己当翻译，却又不高兴了，人家明明是制片人，本来就有资格上去的，好伐？
不过她还是咬着嘴唇，赶紧跟在宁皓后头，往台上走去。
“恭喜你，孩子！”
台上的颁奖嘉宾凯瑟琳.德纳芙给了宁皓一个大大的拥抱。
“thank you！”
宁皓木讷的回了一声，然后接过奖杯和证书，感受着掌心里沉实的金属重量，方觉得此时此刻，莫若清楚。
“谢谢！谢谢柏林电影节！谢谢评委！我很荣幸，呃，也特别激动，我一次来到柏林，就一下子收获了两个奖，尤其是这个……”
说着，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奖杯。
如果说第一次上台领奖，他的表现还算中规中矩的话，此时的宁皓完全是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旁边的小豆丁把他的话准确地翻译成英语传达给每一位台下的观众。
“感谢毕力格、达瓦、格力班，他们没能来柏林，我非常抱歉！”
“感谢电影中所有的蒙古族演员……感谢剧组的工作人员杜杰、包世宏、耿浩……”
“贺新，我的好兄弟，我想说你是我最合拍的工作伙伴，没有你就没有这部电影，谢谢！”
说实话，他的发言已经超过了规定时间，不过现场的主持人很善解人意地没有上前催促这位此刻非常激动的才华横溢的年轻导演。
“最后，我还要感谢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小姐，她不但是翻译，还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可以说是我们一起成就了这部电影。”
说着，他还冲着一脸诧异的小豆丁张开双臂道：“miss 胡，thank you！”
这可能是宁皓头一次没有称呼小豆丁古月万，小豆丁抽了抽嘴唇，甚至还有些不习惯，但她还是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翻译的职责，最后在一片掌声中，跟宁皓重重地拥抱了一下。
……
本届电影节，华语电影无疑是最大的赢家。继绿草地刷下了青年论坛单元的一、二等奖之后，紧接着蔡明亮的《天边一片云》接连斩获了阿尔弗雷德.鲍尔奖和最佳艺术贡献奖两座银熊。
阿尔弗雷德.鲍尔是柏林电影节首任主席，这个奖是为了纪念他而设立的，旨在表彰在电影艺术上开拓新视角的影片。
就新视角这点而言，《天边一片云》这部a片绝对算得上是实至名归。
最后最激动人心的是《孔雀》一举拿下了评委会大奖，这是继国师的《我的父亲母亲》、王晓帅的《十七岁的单车》后，华语电影第三次拿到柏林电影节的评委会大奖。
主办方特意安排了本届评委会的华人评委百灵为顾常卫颁奖。
衣着非常非常大胆的百灵在台上和顾常卫热烈拥抱，顿时谋杀了许多菲林。只是老顾当时的神情怎么看都有点像是强颜欢笑呢？
本届电影节的影后，不出意料的被《索菲.斯库勒》中的女主角，德国本土演员茱莉娅.耶特斯摘获。
贺新很为张师姐感到惋惜。
影帝的获得者则是年仅十九岁的美国演员卢.泰勒.普奇。他在电影《吸拇指的人》中扮演了一个有着象婴儿一样吸拇指习惯的十七岁高中生。基诺.里维斯在这部电影中客串了一个牙医。
最后的金熊奖，爆冷被南非电影《卡雅丽莎的卡门》获得。
之前呼声最高的就是顾常卫的《孔雀》。
所以这次《孔雀》斩获第二名的评委会大奖，对于顾常卫来说既高兴又有说不尽的遗憾。
不过这并不妨碍财大气粗的《孔雀》剧组在柏林城内最著名的中餐厅包场举办庆功会，贺新、宁皓、小豆丁和小宋四人自然不甘人后的跑去蹭吃蹭喝了一顿。
这次电影节，《绿草地》不但卖了个好价钱，而且还获得了青年论坛单元中分量最重的两个奖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宁皓显然已经超过他的前辈兼偶像贾科长第一次来到柏林时的成绩。
第四百零三章 新剧本
镜头给到小六那只血淋淋的耳朵，顶着两只熊猫眼的程好一边吹着气，一边小心翼翼地帮他擦着血。
小六疼的龇牙咧嘴，一拍桌子义正言辞地声讨道：“你这个骗子，你这种丑陋行为，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哎，哪四个字？”
“令人发指！”一旁众人异口同声道。
“再来四个！”
“丧心病狂！”
胡君捏着贴在下巴上的狗油胡，躲在大嘴的身边瑟瑟发抖。
不得不说，以他身高马大的身材，相貌堂堂的外表，如今身体佝偻着，表情猥琐，看着特别有喜感。
一旁的闫昵还不肯罢休，一手叉腰，一边指指点点道：“你把大嘴都骗成这个样子咧，你还想干啥咧？”
胡君贼头贼脑的解释道：“不能说骗嘛，就是变了两个戏法，混点饭吃，有啥不对？”
大嘴哭丧脸问道：“变啥戏法？”
“你拍断的那棵树，是我事先锯断的。”
“那个青石板呢？”
“是我摔碎了以后，又给粘起来的。”
“那你教我那套降龙十八掌呢？”
“是我瞎编的！”
秀才伸着脖子插话道：“你这是赤果果的侵权啊，就不怕丐帮找你麻烦？”
“找啥麻烦？”
胡君神情一正，道：“他那是十八掌，十八招！我呢，是十巴掌……”
说着，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十招！”
“我掐死你，我！”
上当受骗的大嘴哭喊着就要扑上去，旁边的老白赶紧拉住他。
“卡！过！休息十分，准备下一个镜头。”
尚景喊了一声。
经过将近三个月的拍摄，戏里的几位主角如今早已配合默契，对于各自角色的掌握，用句武侠小说里词语来形容就是早已臻入化境，拿捏自如。拍摄进度飞快，顺利的话两天就能拍一集。
“军哥，辛苦！”
贺新赶紧狗腿地把泡着枸杞的保温杯送到胡君手里。
胡君瞥了他一眼，鄙视道：“你小子，别老是嘴上便宜，来点实惠的。”
“我都安排好了，晚上咱哥俩喝两杯……哎，你别摇头啊，这边的土鸡，山里摘的蘑菇，炖上一锅别提有多香了，还有土猪肉，那都是城里买不到的好东西……”
胡君过年前刚刚拍完关金鹏的《长恨歌》，因为之前就打过招呼，贺新这次从柏林一回来就拉着他来到平谷的飞龙谷，在《武林外传》中客串了一个号称“降龙十巴掌”第五代传人的江湖骗子——洪大师。
想想《天龙八部》中那个威风八面，凭借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萧峰萧大侠，如今化身一个号称“降龙十巴掌”的第五代传人，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富喜感的话题。
话说原版的《武林外传》最大的不足就是演员知名度不高，原时空中被央视买断，播出以后才火的，对于制作方来说，前期并没有实现利益最大化。
但是现在不同了，首先程好的加盟就是一个亮点，“万人迷”、“金鹰视后”这些标签，使得在开拍之初就引来了媒体的关注。而且在客串人选上，除了尚景那边拉来的空政的老同事，贺新更是拉下脸皮，把自己能够请到的当红明星几乎全都拉了过来。
比如蒋文丽、李晓冉、邓朝等等，包括今天的胡君，要不是顾忌到女朋友的感受，他甚至还想把眼下最火的孙丽也一起拉过来。
“你小子，这次又拿了奖还名利双收，怎么还改不了抠门的毛病？”
看着眼前这个小兄弟，说实话胡君还真是有些妒忌。想想当年就一毛头小伙，接拍《蓝宇》的时候，就是冲着那八万块钱的片酬。
而短短几年的工夫，人家不但拿了金马、金鸡、威尼斯的小影帝，还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投资电影、电视剧，这次跟保利博纳合作的《绿草地》更是在柏林电影节上一鸣惊人。
然后再想想自己，虽说这两年在香港发展的不错，还凭借电视剧《天龙八部》红遍大江南北，但跟贺新比起来，似乎还有不少的差距。不光是经济上，还有奖项和名气上。
最明显一个例子，就是前年他的经纪人王晶花原本跟河北一家酒厂就广告代言事宜，刚刚开始接触，结果《征服》一播放，那家酒厂当即便转而跟贺新合作。
这件事他虽说也是事后才知道，但他相信贺新当时，甚至到现在肯定还不知情。因为，以他对贺新的了解，对方尽管抠门，但绝不是一个为了钱不讲情义的人。
“嘿，有你这么说话的嘛，你把那相机还给我！”贺新顿时不乐意了，伸手一摊道。
胡君跟后世众多男演员的爱好差不多，喜欢摄影。贺新这次在柏林的时候，偶尔在二手商店发现了一台徕卡m6的古董胶片相机，这款相机是八十年代的产品，据说还是什么限量版。他特地找了《孔雀》剧组的摄影师杨树帮忙掌了掌眼，货真价实，且价格不贵，也就是一千多欧元，便买回来送给了胡君，算是还个人情。
徕卡m6，虽说产量比较大，不算稀奇，但毕竟是限量版，而且国内很难找到，拿出去还是很有逼格的，胡君特别喜欢。
“切，送出去的东西还想讨回去啊？晚了！”
“你们俩怎么一见面就掐呀！军哥，晚上我和阿新一起陪你喝两杯这总行了吧？”程好这会儿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过来笑眯眯道。
“跟你小子喝酒忒没劲！还有，我这是给弟妹面子昂！”
胡君这次客串的洪大师，一共有两集戏份，除了今天拍的骗子的戏，明天还有一场拿着挖耳勺挖洞越狱的戏。
……
“哎哎哎，小心点……这是床，你先躺下！”
程好扶着东倒西歪的贺新，好不容易挪到了房间，幸好旁边有助理楚青帮着搭把手，把像个死猪一样的男朋友弄到床上躺下。
这才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跟小助理道：“小青，你去休息吧，这边我一个人就行了。”
“哦，姐，有什么事你再叫我。”小助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还在哼哼的贺新，临走还不放心地说了一声。
“没事，他酒量差点，但酒品还好，喝多了就知道睡觉，不闹！”程好道。
话虽这么说，但送走小助理之后，看着躺在床上喝醉的男朋友，程好还是不免叹了口气，走过去，先把他脚上的鞋子脱了，然后又费劲的把他拉起来，最后一边哄着，一边帮他脱衣服。
过完年之后，因为记挂着家里还有临时寄养在对门许春花家的壮壮，加之女儿这边还忙着拍戏，程爸程妈不等贺新回来，就在春节假期过后便回了青岛。
贺新是昨天下午刚回来，因为这两天是拍胡君客串的戏份，他今天一早便陪着女朋友一起来到片场。晚上喝多了，自然也回不去了，就在剧组下榻的旅馆，也可以说是农家乐，暂时住下。
“叭嗒”一声，一本卷起来的剧本从男朋友的大衣衣兜里掉到地上。
这是临散场前胡君塞给男朋友的一个电影剧本，还说请他演男二号，那会儿贺新早已喝多了，迷迷糊糊一卷就塞进了兜里。
程好捡起来，瞄了一眼，就见封面上写着“茄子”两个字，倒是下面的署名吸引了她的目光——“霍欣、张一百”。
这两个名字对她来说非常熟悉。
霍欣，自己母校戏文系毕业的师姐，目前国内非常著名的年轻女编剧，作品有《将爱情进行到底》、《海滩》、《爱情麻辣烫》、《洗澡》、《功夫》等著名电影和电视剧。
至于张一百，也算是国内第六代导演之一，他是《将爱情进行到底》的导演，前两年导演的电影《开往春天的地铁》还曾获得过京城大学生电影节的最佳影片奖。
片中的女主角徐婧蕾更是凭借此片拿到了大学生电影节和百花奖的最佳女主角。
程好暗自一叹，这就是电影咖和电视咖的区别，自己哪怕再红，想演电影很难，而自家男朋友这边却经常有人上杆子的递剧本。
她把剧本随手搁在床头柜上，继续帮男朋友脱衣服，直到扒剩下秋衣秋裤。又挤了条热毛巾帮他擦了把脸。
程好一边伺候着男朋友，一边心里隐隐有些责怪胡君，每次都是这样，明知道贺新的酒量不行，却非要把他灌醉。
她甚至感觉胡君当年输给自家男朋友，没有拿到金马奖，一直“记仇”记到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心里的郁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估计自家男朋友也是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每次都摆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架势。
“都是自作自受！”
程好看着此时正发出轻微鼾声的男朋友，嘴里嘀咕了一声。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她这会都已经忙出了一身白毛汗，脱了衣服到卫生间去冲了个热水澡。
飞龙谷这边的住宿条件有限，程好的这间房间算是农家乐里面最好的一间，作为剧组最大牌的演员、投资方兼老板娘，这间房间一直长包着供她一个人使用。所以房间里包括床上用品、毛巾、洗漱用品等，全都是从家里搬来的。
换上一身灰白色秋冬款的天鹅绒睡衣，湿漉漉的头发包裹着浴巾。贺新摊手摊脚占据了大半张床，她坐进被窝嫌弃地踢了一脚。
贺新平时睡觉很轻，但喝醉了哪怕打雷都不带醒的，这会儿嘴里哼哼着翻了身，总算把位置空了出来。
时间尚早，程好一时半会还睡不着，便随手拿起床头那本叫《茄子》的剧本翻看了起来。
剧本梗概的大致意思是讲某个高级住宅小区里一对中产夫妻、一个从发廊女到自己开店的女老板、一个年轻保安之间的故事。
内容跟《茄子》这个名字丝毫不搭，不过这也不奇怪，有时候制片方为了保密，往往都会胡乱取个片名，待拍摄完成，进入宣传期时，才会公布正式的名字。
“陌陌在一家高档小区开了一家照相馆，工作之余她喜欢拿相机偷拍别人的生活。千羽和郑重带着孩子小白准备回娘家给孩子过生日，碰到楼下开美甲店的年轻姑娘晓霞。晓霞很热心地送了孩子一个生日礼物——维尼小熊。
陌陌在整理洗好的照片时，发现一卷没有姓名，里面竟然是郑重和晓霞偷情的照片……”
刚刚看了一个开头，程好便感觉这个剧本内容很新颖，也很有意思，接着往下看：
“……在地下停车场，陌陌偶然拍到郑重和晓霞亲密的照片。小区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情，千羽的豪车被人划了，还被泼了一车油漆，鲜血一样的颜色，触目惊心。郑重痛骂了一顿停车场的保安。
陌陌发现晓霞也在场，在那儿悠悠地抽着烟，她猜测这油漆是晓霞泼的。
她拍到了一张保安在斑驳墙角瞭望的照片，她有点喜欢这个保安，一次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保安，并把那张亲密照发给他看……”
剧本一上来就把人物关系交代清楚了，郑重、千羽、小白一家三口，开照相馆的陌陌，郑重的情人晓霞，以及那位年轻保安。
程好一看就知道胡君饰演男一号郑重，邀请男朋友饰演年轻保安这个角色。
她不知不觉便看了进去，剧本不是她一开始以为的婚外恋的故事，而是一个充满离奇且不断反转的悬疑故事。
里面的人物关系特别有意思，比如郑重是和千羽结了婚才飞黄腾达的，一个典型的“凤凰男”和“孔雀女”的婚姻。
千羽喜欢种杂交玫瑰，高贵的和野生的嫁接在一起，很象她和郑重的婚姻。
郑重在公司被老丈人说教，在家也不能经常见到孩子，而妻子每天研究种花，夫妻之间共同语言很少，这让他很压抑，只有跟晓霞在一起才能放松。而晓霞却很委屈，她不能跟相爱的人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腹黑的陌陌把洗好的小白的生日照片送到千羽家里，还包括那卷没有姓名的。
陌陌跟保安聊起那些富人的事情，陌陌喜欢跟他们打交道，但保安却说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但保安却喜欢在墙角抬头仰望花房里的千羽。
在此之后，一些诡异可怕的事情连续在郑家发生，使郑家人的生活陷入不安与惶恐。
郑重怀疑这一切都是晓霞所为，而倔强的晓霞也并不否认，并借这些诡异事件逼迫郑重和她在一起。
晓霞的紧紧相逼让郑先生无所适从。最终他的精神彻底崩溃，忍无可忍杀死了晓霞。
郑重被警察带走了，可事情并没有结束。原来这一切都是在另一人的精心安排下发生的。
**和怨愤都在阴谋的摆布之下，真正的策谋者却在暗中静静地旁观着。陌陌最终发现了这一切，她的好奇虽得到满足，却也让她深陷迷惘……
程好居然一口气把这本长达七十多页的剧本全部看完，剧情离奇复杂，最后的结果让她目瞪口呆。
这无疑是个好剧本，剧中的人物个个都非常精彩，尤其是千羽和保安这两个角色，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但看完剧本后，她却心情有些复杂，无他，尺度太大了。尽管她也是演员，但是如果自家男朋友跟别的女演员上演激情戏，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
第四百零四章 新剧本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古色古香的大屋内，一身长袍马褂，头戴瓜片帽，胸前还绑着一朵大大的红色丝绸扎着的大红花的贺新，正和一位身穿大红吉服，头上蒙着红盖头的美娇娘，在一片喧闹的祝福声中，完成了拜天地仪式。
紧跟着司礼官又大声唱道：“送入洞房！”
贺新和新娘牵着一条红绸带，沿着铺设的红地毯，一路走向大屋后头的洞房。
大红的喜字，大红的被面，龙凤呈祥的蜡烛……
铺着红布的喜桌上还摆着红枣、桂圆、花生、莲子之类的。
满脸喜气的贺新拿着撑杆轻轻挑起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
新娘羞答答的低着头，当盈盈抬头之时，出现在贺新眼中的正是一张绝美的脸，然而贺新却大惊失色。
“琴琴姐，怎么是你啊？”
红烛下的蒋琴琴显得格外动人，款款站起来道：“怎么不是我？今天正是我俩大喜的日子呀！”
“不对，不对……”
贺新突然意识到，自己接了《乔家大院》这个戏，在戏里他和蒋琴琴不正是一对夫妻嘛。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哦，我忘了，原来是在拍戏啊！”
“拍戏？什么拍戏？”
蒋琴琴倒是一愣，不过她马上又笑吟吟地走到贺新跟前，抬起双手就要解他身上的衣服扣子，嘴里还很有戏曲韵味道：“**一刻值千金！官人，我们该歇息了。”
“不对，你念错词了，你怎么可能这么主动呢？咦，导演怎么没喊停？”
贺新赶紧四处找找，洞房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两人，哪有什么摄影机和工作人员呀！
“什么情况？”
他顿时愣住了。
“哎呀，官人，你找什么呀？来来来，奴家给你宽衣了！”
“哎，你别这样……”
蒋琴琴却缠着他不放，推推搡搡间，贺新一个不小心脚下一个拌蒜，扑通一声摔倒在床上。
此时就见蒋琴琴一阵眼花缭乱的动作，便“哗啦”一声甩掉了身上的大红吉服，露出鸳鸯戏水的兜兜，就要朝他扑上去。
这时突然门口响起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咣咣咣！”
贺新满头大汗的醒过来，睁开一瞧，什么洞房啊，这不是飞龙谷农家乐的客房嘛！
原来是南柯梦一场。
不过他心里却隐隐有些失望，这马上就要跟蒋琴琴洞房了，怎么就醒了呢？
“咣咣咣！”
这时门口却依旧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就是这敲门声打断了自己美梦，语气中难免带着不耐烦地喊道：“谁啊？”
“新哥，是我！”
门外传来楚青焦急的声音：“新哥，赶紧叫我姐起来，快迟到了！”
“迟到？……哎哟喂！”
反应有点迟钝的贺新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对啊，这里是飞龙谷，正在拍着戏呢！
赶紧坐起来朝床头柜上的手表瞄了一眼，都已经七点多了，平时女朋友应该六点半就要起床去化妆的。
再回头一瞧，女朋友这会儿居然还蜷缩在被窝里睡的正香呢。
“哎，赶紧的，起床了！”
“唔——”
程好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脑子暂时还在重启当中。
“已经七点多了，小青在门口催……”
贺新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女朋友“啊！”的一声惊叫，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嘴里还在埋怨道：“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呃，我这不也刚醒嘛！”贺新无奈道。
俩口子连忙七手八脚的穿衣服起床。
“你等会儿，让我先来。”
程好抢在他前头，一溜烟地钻进了卫生间。
贺新只好过去先把门打开。
楚青正一脸焦急地还等在门口，可能是被积聚在房间的酒味熏了一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不过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礼貌，赶紧又把手放下，朝贺新讪讪道：“新哥，早饭吃点啥，要不我帮你拿过来？”
“不用，你姐起来了，你帮她的早饭准备一下就成，一会儿自己过去吃。”
“哎！”
小助理应了一声，麻溜地闪人。
不一会儿程好便从卫生间里出来，贺新看了她一眼，惊讶道：“你怎么有黑眼圈呀，昨晚没睡好啊？”
程好叹气道：“还不是昨晚看你的剧本，一不留神就看进去了，睡觉的时候好像已经快四点钟了，才睡了三个小时。”
“啥，什么我的剧本？”
贺新愣了一下，他这次过来可没带《乔家大院》的剧本。
程好正在解睡衣扣子的动作一下子定住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别告诉我，昨晚军哥给你剧本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啊，军哥昨晚给我剧本了？”
“……”
程好不禁摇摇头，朝床头的方向努努嘴道：“就搁在床头柜上，你自己看吧……”
说着，她稍稍犹豫了一下，抿嘴道：“我觉得这剧本挺好的。”
“挺好的有什么用！我马上要去拍《乔家大院》了，哪有时间呀？”
贺新嘴里嘀咕着，走过去拿起剧本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名字。
“茄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压根就没听说过。
又翻开扫了一眼剧情梗概，便又随手扔回到床头柜上，跟正在换衣服的女朋友问道：“那昨晚军哥给我的时候怎么说的？”
“就是让你先看看本子，他想邀请你演里面的男二号。”程好回了一声道。
其实她刚才一边换衣服，一边还在关注的男朋友的一举一动。
见到男朋友很不在意的把剧本一扔，又道：“你怎么不看呀？”
“看不看都一样，反正今年我肯定没档期。拍完《乔家大院》，我还得忙《石头》呢。再说，一开始我还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呢，连《乔家大院》都不想接，哪还有空接什么电影啊！”
贺新一直以为，演员的最佳状态就是一年接一部戏，其余的时间用来休息、沉淀，有充裕的时间来准备下一个角色。
就象当年拍《蓝宇》、《小裁缝》那时的状态，那个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不断的进步。到了《紫蝴蝶》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对司徒这个角色的准备工作做的已经有些不充分了。
到了最近两年，尤其是今年接连拍了《无极》和《七剑》，更是觉得自己的演技在原地踏步。
其实现在回头想想，当初凭借《香火》拿了威尼斯的小影帝，他那是本色出演。
而凭借《美人草》拿到金鸡奖，也纯属侥幸。一方面是因为有博纳做工作，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没有遇上特别厉害的对手。
说到底还是钱闹的。
等下半年，《石头》弄完之后，他打算给自己好好放一个长假，要不然还象现在这样一部戏接着一部戏，自己演技很容易会陷入到一个固定的模式，就象后世的靳栋、小文这种的，不管演什么角色都是一个套路，缺乏令人颤动的力量。
“可这本子确实挺不错的，你要是不演的话……真的是挺可惜的。”程好犹豫道。
虽然她不愿意看到自家男朋友在戏里跟别的女演员亲热，但一想到剧本，她还是感到有些惋惜，她觉得自家男朋友要是真的演那个保安，一定会比胡君要演的那个男一号的角色郑重来得出彩。
“那就更不能看了，免得后悔。回头我就把本子还给军哥。”贺新道。
说着，他嘴里还在嘀咕：“趁着人家喝多了，就把本子塞过来，他这是故意的吧？”
第四百零五章 这么大一个瓜
“哥哥，不是我矫情，我实在是没时间啊，过两天我就要去拍《乔家大院》了，这一走最起码得小半年。”
“我这戏不急，最快也得八月份开机，这不正好嘛！”
“不是，哥哥，你总得让我喘口气吧？”
“嘿！我说，你这可就不仗义了。当初你让我来客串，我可是二话没说，《长恨歌》一杀青，就屁颠屁颠过来了。”
“哎呦喂，哥哥，您这儿要是客串我也二话不说啊，可您这是男二号，我总得有时间准备吧。”
“你看过剧本没？”
“呃……没。”
“没有看，你废什么话呀！”
胡君揽着他的肩膀，贱兮兮道：“我跟你说，当初一百拿剧本来找我的时候，我一看到里面这个保安的角色，就觉得这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听我的，这个角色你根本就不用准备，你只要演出当初蓝宇的那个劲就行……”
他的话还未说完，贺新就赶紧挣脱他的手，刻意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道：“军哥，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这部戏跟《蓝宇》是一个套路。”
“什么套路？”
胡君一怔，继而狂笑起来，边笑边摆手道：“不是，不是一个套路，我说的这个人物的感觉，人物的感觉跟蓝宇很象！你还是先看了剧本再说。”
说着，这货又故装神秘道：“这样，你这次呢就算帮我一个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还不行嘛。”
“呃……”
胡君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贺新还能说什么呢。
这会儿副导演跑出来，喊道：“胡老师，该您了！”
“哦，来了！”
胡君应了一声，临走拍了拍贺新的肩膀，道：“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昂！”
“哎，军哥……”
贺新本还想说等自己看了剧本再说，胡君却颠颠的溜了，头也不回地冲他摆摆手。
程好下戏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便走过来道：“怎么了？”
贺新捏着剧本一脸郁闷道：“他这是分明是强买强卖啊！”
“那你就接下来呗，我也觉得这本子不错。”程好道。
虽说一开始她对剧本里的大尺度感到有些不舒服，但经过一个上午，她也逐渐想开了，说到底毕竟是演员嘛，自己纵然帮不了男朋友什么，总不能拖后腿吧。
贺新也只得无奈道：“我先看看剧本再说吧。”
……
过元宵，闹元宵，吃元宵。
京城城区禁燃烟花爆竹，虽然偶尔能听到一些人们偷放的烟花爆竹声，但总体上还是很冷清，没有过节的味道。
虽说剧组难得放了一天的假，但俩口子更愿意待在家里。这会儿已经快要日上三竿了，女朋友还躺在被窝里不肯起床。
至于吃元宵，在如今物质极大丰富的年代里，形式感更大于实际意义，再说糯米粉这玩意儿糖含量太大，那是旨在保持身材的演员的大敌，倒不如做点好吃的。
贺新照例一大早起来，跑步遛狗买菜。主要是买点蔬菜，昨晚从飞龙谷回来的时候，特地从老乡家买了只土鸡和两斤土猪肉。
别看土猪肉的肥膘都要三指那么厚，但吃起来可不是市场里卖的那些肥瘦相间的饲料猪能够比拟，特别香。
但女朋友却每次对这种白花花的肥猪肉望而却步。贺新便开发了一种新的做法，就是把带着厚厚肥膘的猪肉切成拇指大小的一块块，清水中加入黄酒、花椒，泡上一个小时，泡出血水的同时还去腥。
控干水分之后，往锅里放一点点底油，烧热，小火，把猪肉倒进锅里，慢慢煸炒，不多时，锅里的肉慢慢收缩。两斤带着肥膘的土猪肉最起码能煸出半斤油脂。
把锅里的猪油过滤撇出来，原先大拇指大小的猪肉此时都已经收缩成小拇指大小，然后放入生姜、蒜末、白糖、生抽、老抽，大火炒匀，放入砂锅加水盖没，小火慢慢炖着。
把刚刚撇出来的猪油倒入锅中，小火，放入一大把洗净、控干水分、切成大概十公分长短小葱葱段，这叫熬葱油。
眼瞅着锅里的葱段在油锅里熬的开始发黄的时候，加入两块蒜瓣，最大程度的去腥提香，待葱段变的完全枯黄的时候，这锅葱油算是熬好了，过滤出来。
贺新尝了一根枯黄的葱段，既脆又香，没有过头的苦涩，火候刚刚好。
砂锅里的猪肉焖炖一个小时，待猪肉左右酥软，而且这种熬过油的猪肉哪怕炖煮时间再长都不会化掉。
汤汁稍微大一点点，接着把一勺烧热的葱油直接淋上去。这种土猪肉原本就带着鲜香，加上葱油的香味，都不用放鸡精或者味精。
如此一道简易且健康的猪肉酱就做得了。
一会儿女朋友起床，下点同样从老乡那里买的自制挂面，放点生蒜末，加几根枯黄的葱段，再挖上猪肉酱，拌一拌，那就是一碗香喷喷的葱油猪肉酱拌面。
正当贺新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捣蒜的时候，突然卧室中传来女朋友“啊——”的一声惊呼，吓得他手里的捣蒜缸差点都砸了。
也把正懒洋洋躺在阳台上晒太阳的串串吓得一个激灵，瞬间跳起来。狗脸懵逼地看了看左右，又抽了抽鼻子，大概只有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不过它可不敢去厨房，去了要挨揍的。
察觉不到异样，这才前腿前伸，后腿绷直，整个身体弯成一个弓形，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懒洋洋地躺下，继续晒着太阳。
贺新可没有串串那么淡定悠闲，闻声赶紧放下捣蒜缸，跑进卧室。
“怎么了？”
就见女朋友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一样坐在床上傻笑，手里还捏着手机。
“老公，抱一个！”看到男朋友进来，程好张开双臂撒娇道。
吃错药了吧？
贺新当然不敢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暗自嘀咕，跟串串一样抽抽鼻子闻了闻身上，道：“有油烟味！”
“少废话，过来！”
“……”
贺新只能勉强过去跟她抱了抱。
结果程好紧紧地抱住他，居然还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咝！”
贺新赶紧挣脱出来，摸着还粘着口水的脖子，脱口而出道：“你有毛病啊！赶紧的，起床，肚子不饿啊？”
“嘿嘿！”
程好难得没有反击，坐在床上嘿嘿傻笑，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道：“你猜猜看，我这次研究生考试考了几分？”
贺新顿时一拍脑袋，讶然道：“成绩公布了？”
往年的研究生考试成绩一般都在二月中旬左右公布，今年春节时间晚，公布时间自然也就顺延。
“今天刚刚公布，我考了……362分！”
“可以啊！”
这次不等女朋友反应，贺新就冲过去，在女朋友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高兴道：“我就知道以你的能力考个研究生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按照中戏往年录取研究生的初试分数线一般都在335到340分这个区间波动，比如思想政治教育和英语单科满分为100分，合格标准大致在35分到38分之间；还有专业1和专业2单科满分是150分，单科合格标准是90分，这个一般不会变动。
他接着又忙道：“那单科成绩没问题吧？”
“没问题！”
程好喜滋滋的点头，接着又道：“菲菲也考上了，她的成绩比我稍微低一点。”
艺术类的学校初试录取成绩的分数线大致都差不多。
不过初试成绩只是个门槛，艺术类学校招收艺术硕士更看重的是学生的面试成绩，也就是艺考成绩。
但对于程好这么一位曾经的优秀学生干部，更重要的是红，就算没有郝荣的加持，学校也是非常欢迎如此优秀的校友来母校继续深造。
所以只要通过了文化课的初试，大致**不离十，静候五月份的面试，那时《武林外传》也差不多该杀青了。
“那我再多炒两个菜，中午咱们好好庆贺一下！”贺新兴冲冲道。
……
“哦，我知道了，红姐……嗯，再见！”
放下电话后，贺新不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
正坐在沙发上和串串玩“我扔球，你叼回来给我”游戏的程好朝他看了一眼问道。
“后天我就要去剧组报到了。”
“怎么这么早，不是说等过了正月才开机嘛？”程好诧异道。
其实《乔家大院》剧组早在过年前就已经在乔家大院开始前期的搭景工作，包括导演、编剧等幕后主创也于大年初五就到了山西。
之所以迟迟没有开机主要是考虑到这部戏的男演员都需要剃光头戴辫子发套，而北方的风俗是正月里不剃头，原本计划是农历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剃头开机。到时演员只需要在三月初到剧组报到就成。
但导演胡梅提出最好让演员提前十天半个月，熟悉片场的环境，演员和演员，演员和幕后团队先行磨合，到开机时能够顺利地进入拍摄。
导演的提议无可厚非，毕竟一切都是为了戏好。只是贺新心里难免有些遗憾，毕竟如此一来他从柏林回来再去山西，前后间隔都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听到男朋友的解释，程好原本刚刚获知自己研究生考试获得高分的喜悦之情，如今顿时化作一脸郁闷，连串串刚刚叼回来的球都捏在手里忘了丢出去，直到串串呜呜叫着，用嘴碰了碰她的手，这才反应过来。
随手将球往地板上一滚，沉吟道：“那《茄子》，你给军哥答复了没有？”
听到女朋友提到这事，贺新不由再次眉头一皱。
说实话，这本子真心不错，而且里面那个保安的角色也确实很吸引他，正如胡君说的那样，这个角色就算不准备他也能演好。但胡君说的用蓝宇的人物感觉去套这个角色并不准确，只能说结合他上辈子的那种叼丝心态去诠释这样一个人物才是真正打开的方式。
但是呢，剧本中对保安和千羽之间激情戏的描写尺度太大。倒不是他不愿意演，主要还得顾及到自家女朋友的感受。
和女朋友在一起，他时常会将心比心的换位思考，如果换成女朋友接了一部大尺度的戏，尽管大家都是演员，口头上似乎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女朋友也看过这个剧本，虽说也一直劝自己接下这个角色，但是在她的言语背后，贺新总能觉察到女朋友内心的不情愿。
可胡君那边偏偏又吃定他了，搞得他一时间很是左右为难。
“还没呢，最主要是尺度有点大，我都担心能不能通过审查。”贺新这会儿挠着头皮道。
“能不能通过审查又不是你能掌握的事，再说你拍的那些片子没有通过审查的还少啊！不过呢，我觉得这次机会难得，要不然你就辛苦一下，接下来呗？”程好笑道。
“可这……”
程好见他依旧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还时不时朝自己瞄一眼，不由道：“你别看我呀，反正我是建议你接下来，你也别瞎猜我这是正话反说。干脆点，别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像个大男人。”
“……”
半晌，他才苦笑道：“算了，我还是再跟军哥打个电话，让他找找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他现在总算有点明白，后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明星大腕都会演一些一看就知道是逻辑狗屁不通的烂片，人情绑架这种事真的是很难摆脱的。好在这次胡君拿过来的这个本子还不算是烂片。
“喂，军哥，这本子吧，我这儿确实有困难，不是不帮忙，真的，我……”
他说打就打，只是电话接通后，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胡君粗暴打断，然后在电话里说了一大堆。
起先他的表情还算正常，但接着程好便惊讶的发现男朋友一会儿张大嘴巴，一会儿眉头挑起，一会儿又无声的笑……
总之表情特别丰富。
直到他最后含糊地应了两声，挂断电话后，程好赶紧好奇地问道：“军哥在电话里跟你说什么了？”
贺新此时还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感觉自己还得先消化消化，便先问道：“你觉得廖烦这人怎么样？”
上辈子他对廖烦的印象还停留在《北平无战事》中的梁经伦，《非诚勿扰2》中的建国这些后世作品中的形象，感觉这人演技不错，隐隐还记得他好象还得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影帝。
只是到底是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影帝还是国际上十二大a类电影节的影帝就记不清了。
“廖烦啊，他人挺好的，演技也挺厉害的……”
程好之前在黄健新执导的电影《求求你，表扬我》中跟廖烦合作过，但私底下关系一般，只能是大致印象。
不过正说着，她突然眼睛一亮，想起来了，忙道：“对了，廖烦就是霍欣的男朋友呀！难道是霍欣推荐他来演保安这个角色？”
“这事你也知道呀？”
如果不是胡君在电话里告诉他，他还真没想到这本《茄子》剧本的编剧霍欣的男朋友居然就是廖烦。
“我是当初拍戏的时候听黄导无意中提起过，其实我不认识霍欣，不过她好象比廖烦要大好多！”
程好解释感叹了一声，接着赶紧道：“你怎么突然问起廖烦呀，我刚才猜的对不对？”
想起电话里胡君跟他说的那些话，贺新不禁苦笑着点头道：“没错，一开始这个霍编剧的确推荐了廖烦来演这个保安，但是军哥不满意，他感觉这个角色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就把我给推荐了上去……”
他没再往下说，但程好一听秒懂。
相比廖烦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演员，自家男朋友可是堂堂双金影帝，现在还那么火，无论是导演张一百还是制片方，只要脑子不坏，肯定会选择演技更加靠谱，知名度更大的明星。
但程好有些不解道：“你的意思是担心接了这个角色，就得罪了霍欣？”
贺新摇摇头，继续苦笑道：“不是，是军哥说他已经跟制片方把海口夸下了，我这次不接也得接，要不然他很没面子的。”
不过接着他马上眼睛一亮，对女朋友道：“你猜猜谁演千羽这个角色？”
“谁呀？”
说到千羽这个角色，程好还真挺好奇的，毕竟千羽和保安在剧本中有几场大尺度的戏。但要跟胡君演夫妻，这位女演员的岁数应该比较大。
但看到男朋友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难免有些吃味道：“该不会是江姗吧？”
“不是……呃，你怎么会想到姗姐的？”
“切，也不知道是谁，老说什么江姗是他少年时期的偶像！”
看到女朋友一脸酸溜溜的样子，这货心里也难免有些心虚，毕竟当初差一点就404了。
当下不敢再卖什么关子了，忙从嘴里蹦出一个某香港大明星的名字来。
“真的？”
程好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么大一个瓜，哪还顾得上吃柠檬呀！要知道胡君跟那位的绯闻不光是外界，就连圈内也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贺新故作一本正经道：“军哥说了，主要是那位对千羽这个角色非常感兴趣，这才拉了他，然后他又拉了我，说是一定要把这部戏演好。”
程好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没吭声。
贺新见状非常理解，毕竟刚刚自己也是消化了半天。
“这么说，他们俩真的……”
程好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贺新摆手打断道：“别瞎猜，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哪能瞎说呢！不管怎么说，军哥还是我哥们呢！”
“切！”
程好冷哼了一声，有心想讽刺两句，但一想到当初在《天龙八部》剧组胡君对她的照顾，也只能讪讪地闭嘴。
但她马上又问道：“那晓霞这个角色谁演？”
“听军哥说，好象导演张一百看中了一个刚从上戏毕业的新人。怎么，你对这个角色感兴趣啊？”
程好赶紧摇头，连忙道：“尺度这么大，我才不敢演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出演千羽的是那位香港大明星，程好心里最后的一点小疙瘩顿时没了。
贺新呢，似乎也一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就是帮朋友的忙，压根就就没任何心理负担。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同时露出了笑意。
呃……那啥，心照不宣！
第四百零六章 一个草根演员的奋斗
天晴，微风，有多云飘过。
笔直的高速公路，两边山峦层叠。一辆深蓝色别克商务车正在超车道上快速地驰骋。
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国家对基础设施的不断建设，高速公路基本上四通八达。从京城到祁县将近六百公里的路程，几乎全程高速。
吕潇全神贯注地开着车，贺新坐在中间一排，老老实实地绑着安全带，正靠在椅背上打盹。
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单眼皮、小眼睛、颧骨微微凸出、稍稍有点龅牙，看着有点象松鼠的年轻男子。
他的背很直，一看就是当过兵……哦，他原本就是一个现役军人。不过此时他脸上似乎有些拘谨，时不时地朝后排那位打盹的乘客瞄上一眼。
虽说大家是老乡，但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天会接到对方经纪人的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走？
在戏里人家是男一号，他只是一个小配角；在生活中人家是大明星、影帝，他只是一个在文工团排排话剧，写写串词，偶尔还客串一下主持人的一个普通的干事。
为什么叫排排话剧呢？因为只有排练时有他，上台时就没有他了。
他们文工团有一部话剧叫《爱尔纳突击》，他在这部话剧里身兼数职，当“活道具”、群众演员，负责画外音、场记，还扮演“袁朗”的替身b角。
这b角什么概念呢？就是a角不死，你就基本上不了台，一部话剧演了三年，他硬是没演成袁朗。
倒是以群众演员身份上台演过警察一角。不过就一句话“5498，时间到了。”
他热爱表演，便动了动心思，活生生拖延到了两句，“5498，时间到了；时间到了，5498！”就这样，他能在台上多露了一秒钟脸。
期间他演过几部电视剧，基本就是几句台词的龙套，也就是在康红蕾导演的电视剧《民工》当中的戏份稍微多了一点。
那次演戏的经历让他很过瘾，离开剧组的时候非常舍不得，因为回到团里他依旧是那个倒霉的b角。
这次能够被《乔家大院》的副导演选中，演一个主角身边跟班的角色，他非常珍惜这次机会。在此之前他去北影厂见过胡梅导演一次，也不是试戏啥的，就是看了一眼，混个脸熟。
巧合的是，就这么一次，他就遇上了戏里的男主角，也就是在戏里跟他有最多对手戏的贺新。
当时他很激动，虽说对方比他小两岁，但人家早已是双金影帝，甚至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都拿过奖。能够跟影帝演对手戏，对他来说既兴奋又特别有压力。
只是这位贺影帝挺奇怪的，一上来就盯着他的腿看。不过人倒是很热情，一点都没有明星架子，还开玩笑说，他扮演的角色是个瘸腿可能效果更好。
幸亏胡梅导演说，大户人家的跟班怎么可能是瘸腿呢，不过形象倒是可以变化一下。于是在试妆的时候，结合他本来的长相，又给安了个龅牙，咋一看就更像松鼠了。
不过他也动了点小心思，既然导演已经把他定位成一个丑角，如果说话的时候再结巴一点，可能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琢磨长顺这个角色，此时此刻看到后面那位跟大爷似的，靠在椅背上打盹，自己坐在司机旁边，还真有点跟班的意思。
咦，自己的身体好象不应该板的这么直，应该弯一点，他下意识的放松身体，原本笔直的腰杆瞬间变的佝偻起来。
外在东西毕竟是表面，要想演好一个角色，更重要的还有内在。跟班最重要的是忠心，同时作为一名合格的跟班，还必须随时随地体察主子的心意，就跟现在的明星助理差不多。
他又不由把目光瞟向正在开车的吕潇，随即打定主意，有机会要跟对方讨教讨教当好一个助理的心得。
沿着太行八径之一的井陉俢建的高速公路，很多地方需要跨越沟壑溪流，很多地方都是高架桥，可能是某一处的路基因为沉降跟桥缝之间有落差，车子猛地一震，顿时惊醒了正在打盹的贺新。
这次拍摄周期很长，中间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回京城。昨晚临行之前，女朋友显得格外热情，他也破天荒的超水平发挥，来了个大四喜。
事实再一次证明，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以至于路上他跟张奕没聊几句，就开始打瞌睡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看两边的崇山峻岭，不由问道：“到哪里了？”
还未等吕潇张口，就见副驾驶座上的张奕满脸笑容地转过头道：“我刚看了一下路牌，还有十公里就要到阳泉了。”
“哦！”
这么说已经到了山西地界了，他抬腕看了看时间，才知道自己刚才一觉足足睡了两个小时，都怠慢人家了。
他随即歉意地跟张奕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啊，张哥！”
“瞧您说的，没事！没事！”张奕连忙摆手道。
这张脸比他记忆中的要年轻一点，身材好象也要更瘦一点，但不变的是他脸上那亲和力十足的笑容，以及那骨溜溜的小眼睛。
张奕是他上辈子很喜欢的一位男演员。第一次对他的表演留下深刻印象的倒不是他的成名作《士兵突击》，而是《团长》里面那个特欠揍的孟烦了。
现在回想起来，之所以在《士兵突击》当中对他演的史今班长印象一般，原因在于相比其他演员自然的表演，他饰演的史今有点用力过猛，反倒是适得其反。
不过《团长》之后，不论是《钢铁年代》、《京城爱情故事》、《辣妈正传》、《鸡毛飞上天》、《光荣年代》以及《重生》等热播电视剧，到大银幕作品《亲爱的》、《红海行动》、《我和我的祖国》。
贺新发现他是个戏路很广的演员，基本上是演什么象什么，大概除了腿瘸，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模式化的表演。
尤其是《亲爱的》中他饰演的韩德忠，其中有一场喝酒的戏，演的简直绝了，说吊打坐在他身边黄博一点都不夸张。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每每想到他最后嘴里哼的那段秦腔，丝丝入耳，句句断肠，简直令人肝儿颤！
还有就是《我和我的祖国》中的七个小故事，他当初是跳过了《白昼流星》，就看了六个。大概除了《夺冠》里的小男孩和《相遇》中的张奕之外，包括黄博、葛大爷，他总感觉这里面的演员都没有发挥出真实的水平，更像是在糊弄事。
尤其是《回归》里的两个升旗手，找了两个矮个的演员也就算了，（千万别扯什么杜姜有一米八之类的），那个叫什么一龙的，连背都挺不起来，弓的跟只虾一样，看着都辣眼睛。
上辈子看的时候，真正能够感动他的，只有张奕演的那个《相遇》。
哪怕现在回想起来，再仔细分析，也是一样。
不过令他万万没想到的就是会在北影厂胡梅导演的办公室里看到张奕，而且他居然还在戏里扮演的正是乔致庸身边的两个跟班之一。
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大概只能是现在张奕的演技还没到家吧。
这会儿时间已经是中午了，可能昨晚消耗太大，一觉醒来感觉肚子也饿了。
“小吕，找个地方先吃饭吧。”
“好咧！前面就是阳泉的服务区。”吕潇忙应了一声。
“你这开了半天了累不累呀？要不吃完饭，我跟你换换？”贺新拍拍小吕子的肩膀道。
这次又是小吕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张奕抢在前头道：“我来，我来，还是我来换吧！”
说着，还怕他们不信，从兜里掏出驾驶证道：“我会开车，我在部队学的，技术绝对没问题！”
“还是别了，我一点儿都不累！哥，还有这位张哥，你们都踏实坐着吧。”
这会儿才听到小吕子略显幽怨的声音。
第四百零七章 苏大强
经过七多小时的车程，约莫下午两点左右，车子下了高速，沿着省道开进了祁县县城。
“这里不怎么样么，都是些老房子。”吕潇边开车边四处张望道。
张奕笑道：“这里是国家第三批历史名城，当然不允许大拆大建的。”
小吕子点点头，恍然大悟的同时也不由吐槽道：“我就说嘛，就说我老家，以前老听我爸说西安城有什么著名的老建筑、城墙之类，解放后都拆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又要开始重建，你说这劳民伤财的，早干嘛去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在历史进程当中，总会走一些弯路，能及时纠正就是好事。你看这边不是就保护的蛮好的嘛！”
“哈，张哥，你还真有学问，你前面一句话，我爸也经常说。不过我总觉得这拆了重建，就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
贺新坐在后排，听着两人闲聊。自家助理小吕子的父亲老吕是一位大学的历史教授，这不必细表。但他听得出来，张奕对这边情况挺了解，比如有什么历史名人，还有什么古建筑之类的。
这些他也都知道，自从接了这部戏之后，他这段时间抽空恶补了一番这边的风土人情和晋商历史啥的。看得出来张奕似乎也做了同样的工作。
作为一个配角，尤其是象他这种扮演乔致庸的跟班，需要全程跟组，戏份不多，常常需要充当人肉布景的演员，能做到这份上，足见其认真和努力的态度。
果然，不是谁就能随随便便成功的。
机会总是降落在有准备的头脑上。
县城不大，不多时便到达了剧组下榻的祁县宾馆。
“孟老师！”
制片人孟烦耀亲自迎出来。
“哈哈，小贺，来的够早呀！”
孟烦耀很热情。
这位是投资方的代表，著名制片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才是剧组的幕后老大。
“孟老师！”
张奕也上前跟孟烦耀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之前他演的《民工》，对方就是制片人，他这次之所以能够在《乔家大院》出演长顺这个角色，也多亏了对方的推荐。要不然选角副导演也不可能挑中他。
“大伙都到了吧？”
“有几位到了，琴琴和小马要明天才能到。”
“杨导在么？”
“哦，杨导去平遥勘景了，可能得要晚上才能回来。一路上累了吧，先休息休息。哎，那谁，郝明，来一下。”
孟烦耀叫过来一个剃着小平头的年轻人，跟贺新等人介绍道：“郝明，组里的生活制片，以后要是生活上有什么事尽管找他。”
“贺老师您好！”
郝明赶紧点头哈腰地跟贺新打招呼。
“这位是长顺的扮演者张奕。”
看到对方似乎误把张奕当成自己的助理了，贺新把张奕跟他介绍了一下。
“哟，原来是张老师，不好意思！”
“别别别，老师不敢当，叫小张就成。”张奕忙谦虚道。
祁县宾馆的条件不错，前后两栋楼，几乎被剧组全都包了下来。前面一栋是普通的客房，住的是剧组工作人员和普通演员，后面一栋则是贵宾楼，都是单间大床房，导演、主演和几位剧组主创都住在这边。
张奕从郝明这边领了门卡，拎着行李去了前面这栋楼。贺新则在郝明的亲自陪同下，往后面的贵宾楼走去。
房间安排在三楼，就一单间，设施大致跟三星级的宾馆相当，挺干净的，前面还有一个小阳台，对面就是宾馆的小花园，环境不错。
“杨导、孟老师、朱老师他们都住在一楼，二楼和三楼安排的都是剧组的演员。”
郝明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接着又客气道：“贺老师，那您先歇着，回头晚饭的时候我再过来叫您！”
“谢谢了郝哥，不过待会我想去外面逛逛，晚饭就自己解决了。”
“行，那我就不打扰了。”
这位郝明显然是做老了生活制片的工作，临走还把自己的电话留给吕潇，叮嘱万一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送走了郝明，小吕子便打算动手帮贺新收拾行李。
“好了，你自己先去安顿一下，歇一歇，这点活我自己来。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哦，记得叫上张奕，咱们一起出去逛逛。”
“知道了，哥！”
应该说做贺新的助理很轻松，很多力所能及的事他都自己干，吕潇给自己的定位更像是一个工作助理而不是生活助理。
小吕子的住处也在前面一栋楼，一开始张奕原本想跟小吕子一屋的，结果剧组分配房间是有专门的安排，比如张奕饰演的是乔致庸的跟班长顺，他就得跟另一个跟班长栓的扮演者住一屋，这也是让演员尽早的熟悉和磨合的一种方式。
时间尚早，贺新不着急，先冲了个热水澡，又泡上一杯茶，悠闲了歇息了片刻。好在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盹，这会儿倒是精神很好。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他才给吕潇打个电话。
二月末，祁县这边的天气依旧挺冷的，他换上了一件当初拍《我非英雄》时从剧组顺来的那件中长款的皮风衣，头上还戴了顶绒线帽，便出门了。
在路过靠近电梯的一间客房时，客房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看着长相有点着急，猪腰子脸，嘴有点歪，两眼凸出，发际线很堪忧，还有那标志性的大眼袋。
苏大强……哦不，倪妹夫大宏！
当然此时的倪妹夫比后世那位作天作地作空气的苏大强还是要年轻不少。
倪大宏看到贺新也不由愣了一下，他当然认出了这位是谁，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倒是贺新稍稍顿了一下，马上便走过来朝他伸手道：“倪老师，你好！”
“呃，你认识我？”倪大宏不免一怔。
虽说他以前是演过几部戏，那那都快十来年前的事了，而且演的都是戏份不多的配角。
“哦，你是我们中戏表演系82班的前辈嘛，我当时认识。”贺新笑道。
“我差点都忘了，你也是中戏的。”倪大宏这才热情握着他的手，使劲摇了摇。
接着又关心道：“你毕业了吗？”
“呃……今年毕业！”
贺新的个人资料经过媒体的无数报道，大部分人都知道。
只是此时此刻就比较尴尬了，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毕业了，而贺新今年才刚刚毕业，两人却要在戏里演一对好兄弟。
贺新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倪老师，你这是……”
倪大宏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问的有些唐突，忙道：“我这不今天刚到么，想着出去逛逛，顺便喝两杯。”
“巧了，我也是，咱们一起吧？”
“行！”
两人在戏里有很多对手戏，而且论戏份和角色的重要程度，倪大宏饰演的孙茂才绝对算得上是男二号的角色。
当得知乔致庸的扮演者是正当红的双金影帝贺新时，他心里多少有些打鼓，担心对方年轻气盛不好打交道，但现在看来这位大明星没啥架子，挺随和的。
当两人走到宾馆门口的时候，小吕子、张奕，还有张奕同屋的饰演长栓的马永已经等在那里了。
“倪老师！”
看到倪大宏，张奕眼睛一亮，忙上前打招呼。
大家一介绍才得知，原来大家都是老乡。倪大宏出身文艺世家，父母都是哈尔滨话剧院的演员。倪大宏大学毕业后，有一段就在哈尔滨话剧院工作，而张奕早年间也在哈尔滨话剧院混过，两人早就认识。
然后张奕又把马永介绍了一下。
其实贺新刚刚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马永就是胡梅导演执导的新作《汉武大帝》中饰演韩嫣的那一位。
《汉武大帝》作为今年央视的开年大戏，他零零碎碎看了几集，也算是重温了一下。陈保国和焦黄饰演的两代帝王依旧霸气十足，苏小名演的长公主刘膘丑的跟鬼一样，倒是宋小英的王娡和小桃红的刘陵，一位温柔不失高贵，另一位魅惑动人，跟历史上的人物非常吻合。
只是眼前这位黑不溜秋的马永饰演的韩嫣却是令人大倒胃口。
韩嫣是什么人？
《史记》有云：嫣者，弓高侯孽孙也。今上为胶东王时，嫣与上学书相爱。及上为太子，愈益亲嫣。嫣貌美，善佞。
意思就是，韩嫣是弓高侯的庶孙。当今皇上做胶东王时，韩嫣同皇上一同学习而相互友爱。等到皇上当了太子时，越发亲近韩嫣。韩嫣长的好看，善于谄媚。
历史上的韩嫣就是一个美男子，是汉武帝的男宠。
贺新当时就很纳闷胡梅导演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位长相一般，既土气又傻乎乎的演员来演韩嫣。应该选择如后世鹿留海、蔡某坤之流的小鲜肉才符合韩嫣的人设。
胡梅既然有勇气拍《汉武大帝》，不可能没有不读《史记》，毕竟司马迁就是那个时代的人，对汉武帝有详细、客观的描述和评价。
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为了美化汉武大帝，而刻意忽略其在私生活上的那些不光彩污点。
当然现在马永和张奕一起，扮演乔致庸身边的哼哈二将，在人物形象上还是很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