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不幸中的大幸
“啊……”
随着一声惨呼。
“停！”
“糟糕！”
同时现场也响起了两声惊呼。
就见熊星星和刘佳良一前一后冲过来。
包括正站在升降机上俯拍的摄影师，旁边同样在拍摄的纪录片团队，以及周边的场工们看到这一幕都傻了。
原先还紧盯着监视器，啧啧赞叹的徐老怪此时更是一脸的呆滞，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甄子弹看到贺新惨叫倒下的一刹那整个人也是愣住了，直到看见熊星星从冲过来，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扔掉手里的剑，嘴里语无伦次道：“我，我……忘掉了，sorry啊……强哥，你……”
说着，就赶紧蹲下要去扶贺新。
“别动！”
熊星星此时也是又气又急，主要是贺新现在的情况太吓人了，手捂住右眼，血还一个劲地从指缝当中冒出来。
如果伤到别处还好，关键是眼睛啊，人体最最脆弱的地方。而且贺新还是金马、金鸡双料影帝，内地著名的大明星，万一要是有个闪失，实在是不敢想象。何况作为现场的动作指导，他是有责任的。
“阿新，阿新，你怎么样？”熊星星也不敢去动他，只是蹲在他身边，焦急地喊道。
贺新此时虽然脸色煞白，紧闭双眼，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他不敢睁眼，哪怕是没有受伤的左眼都不敢动，稍微一动，牵扯到受伤的右眼，顿时一阵剧痛。
“不知道，疼！”
甚至连说话的动作也不敢幅度太大。
看到贺新还能说话，一前一后赶过来的熊星星和刘佳良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们丝毫不敢有半点大意，毕竟伤的眼睛，熊星星赶紧冲着外头大喊：“医生，医生呢，来了没有？”
“对对对，医生啊，赶快叫医生。”
傻愣愣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甄子弹也大喊。
拍武打戏，受伤是家常便饭，剧组自然也有医生常驻。
医生还没到，等在后头的吕潇的听到之后，不顾一切地就冲了进来，拍摄的现场就是一条长长的窄巷，他抢在被人围堵之前，一边嘴里高呼：“别挡道！”
一边就往里冲。
贺新倒地的位置，一头是满脸焦急的熊星星和刘佳良，一头则是还在拼命喊医生的甄子弹。吕潇此时压根就顾不上甄子弹是什么香港明星，尤其看到贺新捂住眼睛满脸是血的样子，吓得他神情失色的同时，心里也充满了愤怒。
“起开！”
他一把就把挡道的甄子弹给扒拉开，几乎要扑到贺新身上，大喊：“哥，哥，你感觉怎么样？”
却得不到贺新任何的回音，他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右眼传来的一阵阵剧痛，同时脑子一片空白。
总算组里的医生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赶到。
小吕子就算再着急，此时也赶紧给医生留出空档。
“贺老师，你把手拿开一下。”医生蹲下来，看到贺新满面是血，且捂住眼睛的样子，他也是心里直发毛。
要知道他只是一名剧组临时聘请的当地医院一名普通的外科大夫，平时治治跌打损伤还行，但是眼睛这种高难度的受伤位置他也是不敢贸然动手，只是小心异议地帮着贺新把手拿开，就见他的右眼处还在不停的冒血，具体伤在哪里他也不敢确定，只能从药箱里拿出一块消毒纱布敷在贺新受伤的右眼处。
同时赶紧道：“伤到眼睛了，问题估计很严重，得赶紧送医院。”
“对对对，快送医院。”
熊星星这会儿也恍然，接着便朝外喊：“叫车过来，来几个人，帮忙抬一下。”
“我来！我来！”一脸愧疚且害怕的甄子弹此时也赶紧道。
作为一名资深的动作演员，甄子弹平时见惯了受伤，但是这次毕竟伤的贺新，而且受伤的地方还是眼睛，他此时压根就不敢多想，甚至连刚刚小吕子都他的不礼貌也没有任何感觉。
于是，刘佳良和熊熊小心翼翼地抬起贺新的头部和上半身，小吕子和甄子弹一人抬着一条腿，慢慢地朝外面挪动。
走到外边，小吕子回头一看，导演徐客此时依旧“老神道道”地坐在那把导演椅上，尽管也是一脸焦急地看着受伤的贺新，却不见他人动弹。
小吕子下意识地咬咬牙，心里充满了愤怒，暗道：什么狗屁大导演，新哥都伤成这个样子，居然还不肯挪窝！
一辆商务车很快就开了过来，副驾驶上赫然坐着剧组的制片人施楠生。
看到众人抬出来的贺新，吓得也是花容失色，司机刚刚停稳车子，她就迫不及待的下车，亲自帮着拉开侧门。
“田医生一起，再跟两个人就行了。”
“老王，你跟着一块儿。”
“唐尼，你就别上车了。”
“导演呢？”
施楠生在现场没看到徐老怪的人影，难免也有些不满。同时也有做给旁人看的意思，毕竟主要演员受伤，导演却不露面，有怠慢之嫌。
听到她的质问，现场的执行导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急急忙忙地喊道：“导演吓得都腿软了，连站都站不起。”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贺新扶上车，好歹他还能自己坐起来，作为贺新的助理，小吕子才不管这些，直接上车扶着自家老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十一月下旬天山脚下的气温就跌倒了零下十几度，车上冰冷异常，他又赶紧朝司机喊道：“开空调！”
司机应了一声赶紧打开暖风。
“再拿两件大衣过来。”施楠生此时也赶紧道。
《七剑》毕竟是大制作，现场除了场工们都裹着厚厚的军大衣之外，剧组的主创们都有定制的轻便厚实的羽绒大衣。
老王是现场制片之一，同时也是本地人。
施楠生把前排的座位让出来，吩咐他赶紧联系医院，自己则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受伤的贺新，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受伤的是眼睛，万一有个好歹，耽误拍戏还是轻的，关键是贺新不是一般人，后果是什么她现在都不敢想象。
“徐太，是去米泉医院还是市里的大医院？”老王上车后，拎着手机问道。
米泉是乌市下属的一个区，距离近，去市区的话，则要增加一倍的路程都不止。
不过施楠生还是斩钉截铁道：“市区大医院，最好的医院。”
此时她已经想好了，贺新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要是这边不行的话，那明天一早就直飞京城。
一路上老王不停地跟医院联系，司机驾驶技术娴熟，原本近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大概只用了半个小时左右，汽车就开进了疆省人民医院。
医院这边早就严阵以待。《七剑》这么大阵势，虽说比不上当《无极》拍摄的时候还有大领导亲切接见这么夸张，但毕竟在当地拍摄，有很大的宣传作用，全力配合那是肯定的。
听到剧组有人受伤，还是主要演员，当天值班的急诊科主任亲自在门口候着，车子一到，立马把人抬上担架往抢救室送。
贺新这会儿还穿着拍摄时的戏份，尽管血流满面，但还是能够被一眼认出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刘华强”。说穿了还是《征服》太过深入人心，加上前段时间他身上的新闻又多，人气很足。
因为事先已经在电话里沟通过，医院的眼科专家此时也正在从家里赶来，先会诊然后再讨论最佳的治疗方案。
救人如救火，医院的眼科专家来得很快，几乎就是前后脚。都顾不得打招呼，眼科专家就披着白大褂进入了抢救室。
其他人只能在门外焦急地等待，一个个神情都是凝重之色。实在是贺新刚才受伤的样子太恐怖了，谁都不敢保证会有什么后果，只能是暗暗祈祷。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情况怎么样？”施楠生赶紧问道。
“病人的上眼皮到眉弓部分被划开了一道两厘米的口子，眼内有出血情况，眼压有点高，眼脸皮下气肿……”
听着医生说了一大堆，都是些医学专用名词，听的众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看着他们一副紧张的样子，医生却神色轻松地安慰道：“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视网膜和眼神经都完好无损，所以不算太严重。只要把伤口缝合一下，先观察两天看看。不过以我个人的经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呼！”
施楠生和小吕子听到医生这番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不过小吕子还是紧跟着问道：“医生，我哥的视力不会有影响吧？还有我哥是演员，眼睛上会留伤疤吗？”
“对对对，视力会不会有影响？”施楠生也赶紧问道。
他们原先最担心的是贺新的眼睛会不会瞎，当然视力如果有影响其后果同样很严重，与之相比是不是会留伤疤反倒成了小问题。
“我说了问题应该不大，当然也包括病人的视力。可能一开始视力可能会有一些影响，不过只要好好调养，相信应该能够恢复的。”
这位医生的话还是很坦诚的，至于说到会不会留疤，医生不由笑道：“放心吧，我们医院急诊室主任在缝合伤口方面绝对是专家，还特比擅长美容针，应该不会影响到贺先生的形象。”
第三百六十四章 善后
吕潇捏着手机犹豫一下，还是跟施楠生道：“徐太，我要跟我们常总打个电话，汇报一下今天的事。”
“这是应该的，哦，你帮我向你们常总说声抱歉。”施楠生道。
吕潇默默点了点头，虽然之前执行导演说徐客吓得腿软都站不起来的，相比之下他还是对施楠生的印象更好，毕竟人家一听到消息就主动赶来，而且还一路陪到医院。
他稍稍迟疑了一下又道：“徐太，既然医生说问题不大，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留下就行了。”
施楠生莞尔一笑，说实话此时她也总算是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心情轻松了不少。
“没事，我还是等阿新出来看一眼比较放心。不过今天晚上还是要辛苦你了，等天亮了我派人过来换你。”
“您放心，我是新哥的助理，这本来就是应当应分的事情。”小吕子忙道。
然后才点点头，走到一边去跟常季红汇报这事。
施楠生这会儿也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操着粤语道：“收工咩……还好，医生说问题不大，不过需要休息几天……嗯，我还在医院等，等阿新眼睛上的伤势处理好了，我见一面再回来……对，你现在不用过来了，我估计阿新他也累了需要休息……嗯，你跟唐尼还是明天抽空跑一趟吧。另外，剧组这边你要控制一下……我知道瞒不住了，明天我们就发个通稿，免得那些记者乱写……嗯，ok，拜拜。”
她这边刚刚挂掉电话，就见小吕子也打完电话走过来，便笑着问道：“你们常总怎么说？”
“常总说她明天坐最早一班飞机过来。”
就这么一句话，说明常季红对贺新受伤这件事意见还是很大的。
施楠生只能苦笑道：“ok，到时我会派人去接机。”
……
“呼！”
贺新常出了一口气，习惯性的想睁开眼睛，突然就感觉到右眼一阵剧痛，这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右眼受伤了，自己睡觉前，医生帮他打了麻药正准备缝针。
说起来受伤之后他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只是刚受伤那会他是懵的，紧接着疼痛让他一时还无法想象后果。后来上车后往医院赶的路上，他这才感觉到恐惧。
万一自己瞎了该怎么办？还能不能当演员？女朋友会不会离开自己？或者自己是不是该主动跟女朋友分手？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直到经过医生检查之后，说眼睛没有大碍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医生给他打了麻药，在疼痛消失的以后，加之这会儿整个人彻底放松了，才在医生缝针的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
可能是这段时间拍戏太累，也有可能是麻药的关系，半梦半醒间，他还感觉有人在帮自己换衣服。
对了，自己还穿着那件硬邦邦的皮甲，硌的挺不舒服的，直到皮甲脱去，才感觉到整个人一轻松，继而再次昏睡过去。
不过回想起来真的是一身冷汗，如果不是自己在紧要关头，头下意识的后仰，如果不是甄子弹反应还算快，及时将剑往上挑，说不定当时这剑就会直接扎到自己的眼睛里，那时别说能不能保住眼睛，说不定连小命都会有危险。
说实话，这会儿他内心真的是很埋怨甄子弹的。你说都这货都已经四十出头的人了，也算是资深的动作演员和动作指导，怎么性格还这么跳脱？明明设计好的“1，2，3，4，5……”套路不遵守，打的一时兴起就忘乎所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之前拍两人在外面打的时候就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只不过当时没啥危险动作，谁也没当回事，哪像这次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也难怪后世这货会有那么多的非议，无怪乎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情商低呗！不过这次看起来也把他吓得不轻，但愿今后会有所收敛。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两个月前还在声援王伯朝，还说什么《七剑》的动作指导团队是怎么怎么专业，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而且之前自己站队内地，可一转眼自己又被香港演员伤了，到时候说不得媒体又要另类解读，自己受伤的事说不定又要闹的沸沸扬扬。
但想想施楠生为人精明，应该也会意识到这种事情的发生，肯定会有所应对。
正当他在胡思乱想之际，就听见“吱呀”一声，他微微睁开自己完好的左眼，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瞄了一眼，就见小吕子这会儿刚刚从沙发上坐起来，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一转头正好看到病床上的贺新，顿时从沙发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蹦过来，惊喜道：“哥，你醒了！”
“几点了？”
他睁着一只眼睛，还真不习惯，一不小心就会牵扯到右边的眼皮，这会儿麻药的药性早就过了，火辣辣的疼。
“哦，十点半，快到中午了。”
小吕子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接着又关切道：“哥，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这一觉居然睡了将近十个小时，他睁着一只眼睛不舒服，索性又把眼睛闭上，摇摇头道：“我还不饿，你先帮我把床摇起来，我再缓缓。”
不知道是后遗症还是麻药的关系，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等小吕子把床摇起来，还体贴地帮他后面又塞了个枕头，才让他感觉稍微舒服一点。
“就你一个人陪到现在啊，剧组没来人吗？”
“来了，一早徐太就派人来了。不过我怕你不习惯，就让他先回去了。就是刚才坐在沙发，一不小心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接着，小吕子又笑道：“哥，医生说了没什么大事，你踏实休息两天就好了。而且你眼皮的伤缝的是美容针，将来伤疤不会太明显的。”
贺新点点头，其实这些他都知道，在打麻药前医生都跟他说过。想了想，又问道：“对了，昨天受伤的事你跟红姐说了吗？”
“说了，昨天晚上诊断结果出来后，我就跟常总汇报过了，常总今天一早就飞过来，估计还有三四个小时就该到了。”
出了这么大事，红姐不急急忙忙赶过来才怪呢。只是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就是不知道红姐得到消息之后通知她没有。
“你把手机给我。”
小吕子赶紧把手机递过去，他的左眼掀开一条缝，拨通了女朋友的电话，结果得到反馈竟然是关机。
“红姐说没说她跟谁一块儿过来？”
他有点怀疑女朋友该不会跟红姐一起再赶过来吧！
“呃，常总没说，就是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她登机前发过来的短信。估计坐的就是上午九点的那趟班机，差不多一点钟左右落地。”
跟小吕子聊了一阵，他这会儿才感觉到还真有点饿了，但是嘴里黏黏的很不舒服，便挣扎着想下床。只是他还没习惯睁一只眼，加上左手还打着点滴有些不方便。
“哥，你干嘛呀，赶紧躺着，有什么事你吩咐我就是了。”小吕子忙阻止道。
“我就是伤了眼睛，手脚没有伤。难道我上厕所你也能帮我呀？行了，赶紧帮我拿一下药瓶，回头挂一下卫生间里。哦对了，牙膏压栓毛巾都拿了没有？”
“拿了，一早剧组的人都送过来了。”
其实昨晚走的仓促，吕潇啥都没拿，幸亏剧组派来的人周到，帮他拿过来全套的生活用品。
贺新住的大概是医院的vip套间，病房里有两张床，外面还有一件小客厅，冰箱、彩电、卫浴设施一应俱全。
撒了泡颜色很黄的尿，刷了个牙，就是洗脸还不太方便，但足以让他精神一振。打发小吕子去买点吃的，他也不耐烦在病床上躺着，索性就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
鉴于伤势，他现在还不能大鱼大肉，只能吃点清淡的。
吃过之后不久，吕潇便接到剧组负责宣传的制片助理打来的电话，大致问了一下贺新的情况，同时征求一下意见方不方便这会儿接受一下记者的采访。
既然事情瞒不住，就越早公布越好，免得到时候就跟《小鱼儿和花无缺》剧组那样，先是被媒体曝出，然后急着灭火，最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别看贺新平时在剧组很低调，但上次公然声援王伯朝之后，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位平时不哼不哈，常常笑眯眯的影帝其实并不好惹。加上慈文这段时间剧组接二连三的出事，慈文方面的制片人对这次贺新受伤的事也是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最终伤势并无大碍。不然估计慈文的马总真该去算算命，看看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
贺新明白剧组的难处，其实他也不想这次自己受伤的事被闹的沸沸扬扬，弄不好还要被媒体曲解，烦！
点头答应之后不久，施楠生、慈文方面的制片人，包括负责宣传制片助理，便带着两个记者上门了。
两个记者倒还挺客气，过来的时候特地带了两个果篮，也不知道是不是剧组安排的。一个是渣浪娱乐版的记者，另一个则是港媒那边的记者，都是老面孔，算是跟剧组合作的比较好的两家媒体。
贺新也没有在床上躺着，直接坐在沙发上接受采访，尽管此时变成了独眼龙，但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对，其实我在《无极》当中的打戏不多，这次才是第一次真正尝试动作戏，身手不太利落，难免会有个不小心。”
“唐尼哥很照顾我的，其实这次真不是他的责任，是我没经验，直接就拿来脸往他的剑上撞，也辛亏唐尼哥身手好，收剑的动作很快，要不然我这只眼睛说不定真的保不住了。”
“伤势问题不大，而且这里的医生也相当认真尽心，特地帮我缝了美容针，将来不会留下什么疤痕的。”
“我才不担心破相呢！其实作为男人，脸上有个小疤痕也无所谓，有句话不是说，男人身上的伤疤就是勋章嘛！我现在也算是有了一枚勋章。”
“嗯，医生的意思还要输液观察几天，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拆线出院了。我个人感觉现在非常好，哪怕明天就开工都没问题。我希望能够早点回到剧组。”
“麻烦大家跟广大观众转达一下，我现在非常好，不会耽误拍摄，我也希望《七剑》这部作品能够早日和大家见面。”
他避重就轻的回答了几个问题，记者也没多纠缠，聊了不大半个小时便起身告辞了。施楠生和慈文的制片人在全程旁听。
说实话他们没有事先拟好说辞，说起来是对贺新最大的尊重，当然同时也是担心他为此不爽发飙。
但是听到他把责任主动揽到自己头上，他们都很感动，毕竟这样的话，是平息争议的最好的说辞，也免得到时有人会兴风作浪。
第三百六十五章 那当然了
“强哥，实在不好意思！说实话，跟你对招很过瘾，我打的一高兴就收不住手，呃，我绝对不是有意的，当时就是我的一个下意识反应。后来我也有反思，就是这样……你的剑这么一档，其实是有破绽的，中间门户开了，我完全有机会刺中你的。刚才在路上我有跟导演商量，应该是原先的动作设计出了问题……”
看着甄子弹边说边开始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贺新先是讶然，继而无奈地朝徐客看了一眼，心道：大哥，你是来探病道歉的，还是来讨论工作的？
而且说好了是来道歉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是因为自己打的好，然后让他高兴才导致的失控，合着问题原来还是出在自己身上喽？
还有你这样公然质疑刘佳良、熊星星和芬哥设计的动作，真的好吗？
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这货的情商真的不是一般的低。
徐老怪明显也很尴尬，看到甄子弹越说越起劲，赶紧拉着他道：“好了，好了，唐尼，有问题我们以后再解决，还是聊点开心的吧。”
“哦，导演，这次是我失误，强哥的医药费我来，回头从我酬劳里扣除好了。强哥，回头伤好了，要是心里不爽的话，打我一顿，没问题的。”甄子弹一脸耿直道。
“……”
好吧，这货简直就是话题终结者。
这时还是徐老怪笑呵呵地打圆场道：“阿新，昨天晚上可把我给吓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扑街在那边大喊：糟糕，眼睛刺瞎了！我一听，当时两只脚就软了，坐在那里怎么都站不起来，好在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说着，他又关心道：“你这边医生怎么说的，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出院？”
到了十一月末，按照拍摄计划，七剑的戏份已经拍的十有**了，剩下的就是贺新的戏份，比如他和金素妍的对手戏，之后还要转场到鄯善的楼兰古城拍摄十二门将屠城，以及刘佳良带着陆译和张婧初在城外叫阵，跟贺新对峙的戏份等等。
可就在节骨眼上，贺新偏偏受伤了，总算伤的不重，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拍摄肯定会被耽搁，徐老怪心里也是挺着急的。
“问题不大，医生让观察两天，只要眼睛消肿了就能出院。如果可能的话我明天就能出院……”
贺新这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什么明天就能出院，你给我老实在医院待着，把伤彻底养好了！”
屋里人抬头一看，便见程好气呼呼地从外面闯进来，后面跟着同样是板着脸的常季红，拖在最后头的却是那位神情尴尬的剧组外联制片。
“你怎么也来了？”
虽然早就有猜测，但真的看到女朋友，贺新依旧是又惊又喜。
“你的眼睛都快被戳瞎了，我能不来吗？”
贺新很少看到女朋友会如此失态，心中顿时一热，但是当着徐客和甄子弹的面又难免有些尴尬，忙道：“瞎说什么，眼睛没事，就是眼皮稍微拉了个小口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徐客导演，这位是唐尼哥。”
同时也介绍自己的女朋友道：“这是我女朋友程好。”
大名鼎鼎的徐客导演和甄子弹，程好怎么可能不认识？要是搁平常肯定会笑脸相迎，只是这会儿她正在气头上，故意装着看不见而已。
听到男朋友的介绍，她才勉强露出笑脸道：“不好意思徐导演、甄先生，失礼了。”
“没关系，没关系，程小姐你好！”徐老怪笑呵呵道。
甄子弹则不善交际，只是酷酷地朝程好点点头，喊了声：“程小姐。”
然后两人又跟常季红打了声招呼。
虽说常季红作为经纪人颇为长袖善舞，但徐客和甄子弹并没有多停留便起身告辞了。
等到两人一走，程好的脸瞬间就垮下来了，愤愤不平道：“这些香港人怎么都这样，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这要是真把人眼睛戳瞎了怎么办！”
“好了，算了，唐尼哥也不是有意的，只不过一时失手罢了。再说我现在不是没啥问题嘛！”贺新只能劝道。
“你……”
程好顿时一脸不满。
她只要眼睛一瞪，嘴巴一撇，贺新就知道女朋友要发飙，下意识的闭上他那只完好的左眼。
只是等了半晌，却没有听到女朋友出声，反倒是感觉道一只凉凉的小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庞，很轻，小心翼翼的。
“还疼吗？”
声音柔柔的。
贺新特别意外地睁开他那只独眼，看到的却是女朋友那一脸的疼惜和担忧。
“呃，昨天晚上挺疼的，不过现在好多了。”
这货挺不适应的，下意识的又问道：“你不生气了吧？”
“……”
程好还未出声，就听到红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贺，小程这是担心你。都怪我，其实我应该今天早上给她打电话。但昨晚我接到小吕的电话后，心里着急就赶紧给小程打电话，结果害得她一晚上都没睡着，在飞机上也一直心神不宁。现在看到你没事，我们总算是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好了，你们小俩口先聊着，我呢正好去找徐太聊聊。”
红姐虽说在电话里一早就得知了贺新的伤势，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还是真正见到贺新之后才算放心。
“哎，红姐，您说您也是，干嘛还要特意跑一趟啊，我这不挺好的嘛！”
贺新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她们进门的时候，他眼里只有女朋友一个人，这会想起还没跟自己的经纪人打过招呼呢。
“行了，这次算是幸运的，但防微杜渐，我必须得跟剧组聊聊。”
常季红说的没错，这万一要是……
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
“下个月考试有把握吗？”
女朋友一到，这货感觉自己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这会儿正舒服地靠在病床上，啃着女朋友帮他削好的香梨。
“你现在别跟我提考试的事，我反正该看的书都看了，该复习的也都复习了，到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了。万一这次要是考不上的话，我就彻底死心了。”程好皱着眉头道。
话说这次她为了考研真的牺牲蛮大的，不但把商演和广告都推了，甚至还推了一部戏。里外里的损失起码得上百万，真要说起来就连贺新都为她感到心疼。
但怎么说呢？考研的事原本就是自己鼓动的。他也只能干笑着安慰道：“没事，咱这是考艺术硕士，又不是其他的硕士，文化课要求不高。”
“今天艺术硕士的竞争的很激烈的好不好？比例差不多要三十比一，而且咱们学校一共才有四个名额，我心里实在是没底。”程好郁闷道。
说起来这会儿她真的是有些后悔，但是半途而废又不是她的风格，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反正我对你是绝对有信心。”
接着突然想起来，又道：“哦，对了，《武林外传》这事你下定决心了没有？下个月底就要开机了，如果你要是实在不想演的话，回头也得给剧组选角留出时间呀。”
关于郭芙蓉这个角色，反正他好赖话都跟女朋友说尽了，要是女朋友还是不愿意的话，那么只能怪她的命不好，贺新也没办法。
“你说这部戏真的能火？”
程好至今依旧举棋不定，倒不是她不愿意帮男朋友这个忙，只是郭芙蓉这个角色，跟她本人相差很大，对能不能演好这个角色，信心不是很足。
万一要是演砸了，自己的名声受损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她生怕连累到这个男朋友心心热热，把一家一当都投进去的这个项目。
“那当然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继续拍摄
红姐跟剧组接洽了一番之后，第二天便返回了京城。
程好则在医院整整陪了他五天，一直到伤口拆了线，又经过医生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定视力没有受到影响，同时不会有后遗症，这才放他出院。
五天时间，好吃好喝伺候着，怕伤口崩裂又不敢剧烈运动，贺新明显感觉自己胖了，结果一称，足足胖了五斤，等于每天长了一斤肉。
不过他现在的体型倒是更加符合导演对风火连城这个人物的要求。剧组这边早就等急了，出院的当天夜里贺新便赶到片场，完成之前没有拍完的跟甄子弹大战的那场戏。
甄子弹心有余悸，加之还有贺新的女朋友在一旁虎视眈眈，丝毫不敢造次，仅仅用了一个通宵的时间，就拍完了剩下所有的戏份。
贺新拍戏受伤的消息，不出意外地登上了各大娱乐版面，好在这次剧组应对很妥当，加之又有当事人的采访，非但没有引起误读，反倒是让《七剑》免费又宣传了一次。另外程好第二天就出现在乌市人民医院的照片，再次粉碎了之前有关两人情变或者怀孕的不实新闻，同时也再次证实了这对圈内有情人情比金坚。
“以后拍戏多长个心眼，别再把自己弄伤了。”
“知道了。”
“这边天气冷，你自己注意点，小心别着凉了。”
“哦，我心里有数。”
“还有，你给我拎拎清，别再给我闹出什么花边新闻来了。”
“呃……我挺老实的呀！”
“老实个屁，别忘了你是有前科！”
“……”
面对女朋友临行前的唠叨，贺新只能老是听着，还不住地连连点头称是。但是心里却在暗骂，也不知道是谁吃饱了撑着，居然传出自己跟程佳佳有一腿的谣言，还传到了女朋友的耳朵里，搞的他解释了半天才算勉强过关。
……
“喝老稀！”
演员休息室，正坐在里面看剧本的金素妍看到贺新进来，马上站起来鞠躬打招呼。
“哎，你好！不是之前说过的嘛，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随便点。”贺新忙回了个礼，比划着手势道。
之前拍《无极》的时候，张东健的那一套礼节就已经够他受了，如今换了个韩国妹子，有过之而不及。
这韩国妹子跟他同龄，就是月份稍小点，童星出道，在韩国不算特别红，大概属于二线女演员。
这年头韩流刚刚开始逐渐在内地盛行，加上这部戏原本也有来自韩国的投资，这妹子才得以在《七剑》里演了一个来自高丽的女奴，按照番位，差不多跟张婧初并列，算是同属女二号。
她在戏里演的那个高丽女奴因为酷似风火连城的旧爱，被防火连城当成了替代品。之后又被甄子弹饰演的楚昭南所求，两人产生了情愫，后来为了救楚昭南不幸死在了风火连城的剑下。
之前拍的都是她和甄子弹之间有关的戏份，贺新也跟她们一起拍过几场，但真正两人之间的对手戏，今天算是第一场。
这妹子在拍《七剑》前，就已经来中国发展了，之前和任权合作拍过两部电视剧，能够说一些简单的中文，只是这口音实在不敢恭维，把“贺老师”说成“喝老稀”，也没谁了。
不黑不吹，甭管外界对韩国艺人如何评价，但至少贺新目前一起合作过的两位韩国演员真的没话说，能吃苦，特别敬业。
比如这位韩国妹子，她其实戏份不算多，基本上属于拍两天歇三天这种样子，但她却依旧能够坚持每天都跟着剧组一起来到片场，别人拍戏的时候就在旁边默默看着，偶尔也会跟身边的翻译一起窃窃私语，估摸着是在讨论剧情。
贺新看过几场她和甄子弹之间的对手戏，包括拍那场她和甄子弹中了风火连城的圈套被擒之后，三人相爱相杀的戏。这妹子虽说努力，但演技还是挺一般的。
所以说，努力并不能成为一名好演员的标签，所谓演技有的时候真的是需要天分的。
今天这场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重头戏。因为这是一场群戏，是风火连城和手下十二门将一起聚集的群戏，同时也是剧本中风火连城和金素妍饰演的那个酷似风火连城心中挚爱的高丽女奴第一次见面的戏。
场面很大，现场聚集了上百名群众演员。风火连城手下十二门将出征归来，带回来很多战利品，同时还有被掳来的女人。
整个全景就拍了一个上午，到了十二月，气温下降的飞快，纵然是白天有太阳，天下脚下的气温依旧在零下十度以下，早晚更是低至零下二十多度。
趁着正午阳光明媚，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剧组甚至都顾不上吃饭，紧接着就拍下一条，毕竟相比寒冷，有时饿一顿并不算什么。何况剧组也很体恤大伙，在旁边支了两口大锅，全天有羊汤供应，趁着拍摄间隙短暂的休息时间，谁都要来一口热气腾腾的羊汤来驱寒保暖。
“a！”
“炒麦五百零三石，干果八十石，干牛肉三百六十斤，黄玉米七车，白玉米九车，驴三只，羊十四条……”
随着凉粉哥用陕西口音正在抑扬顿挫的报唱着这次十二门将掠夺回来的战利品。架设在大摇臂上的摄影机镜头沿着风火连天神庙老巢前长长的台阶，自下而上慢慢扫过，就见台阶上六个年轻女子戴着手镣脚铐，在手持长矛大刀的武士的押送下，相互搀扶着，手脚并用地艰难往上跑。
镜头缓缓上移，最后定格在了神庙平台之上，一身穷酸打扮的凉粉哥正手捧账本，拿着支毛笔一边在账本上点点画画，一边大声报唱着。
旁边一张条案，上面摆满了牛羊鸡鸭，还有手捧托盘的士兵正在源源不断地上着东西。
“瓜哥洛！”
条案后，画面外，突然响起一声巨吼，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就见从条案后飞出半只鸡，稳稳地落到对面的桌子上。
“噗！”
一柄明晃晃的弯刀刺中落在桌上的半只鸡，镜头上移，就见酷酷的光头妹把手中的弯刀收回来，扯下挂在刀尖上的半只鸡，朝上望了一眼，也唯独此时，她那张冰冷的脸上绽出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啧！”
紧盯着监视器屏幕的徐老怪看到这个画面，下意识的点点头。不得不说光头妹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刚才这个动作以及表情，让他挑不出任何毛病，表现十分完美。
“毛狼！”
画面中又是一只大鸡腿飞出来，饰演毛狼的那位武行兄弟，脸上画着凶恶的野兽妆，嚎叫着蹿出来，直接用嘴接住了大鸡腿。
略显夸张，但勉强还算过得去。徐老怪稍稍犹豫了一下，没有喊停。
“女人九个……呃，不对，六个……”
“九个还是六个？”
被上菜的士兵挡住的那个坐在条案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声音冷冷地问道。
凉粉哥赶紧人侧过来，欠身，恭敬且紧张地禀报道：“本来是九个，三个在路上死咧，所以现在是六个咧。”
在他解释的时候，那六个手镣脚铐的女人，终于爬上了台阶，当她们看到条案上的食物，眼中顿时绽放绿光，争先恐后的爬着往上涌。
突然镜头中出现一只大手，指着拉在后面，却把手伸的老高，拼命想去抓食物的金素妍，喊了一声“你！”
“卡！”
这时就听见导演突然喊停。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够威够暴戾
“啧，阿新，你这手也忒干净了，画面违和感很强啊！”
可能是天气实在太冷，大伙一个个冻的情绪都不高，徐老怪刻意操着京城口音说了一句俏皮话，惹得现场一阵哄笑。
只是这是一场群戏，大伙暂时还不能休息，一个个都待在原来的位置上。如果大伙走乱的话，再复原，一个不小心站错位置，很容易会穿帮。
手干净并不是要弄脏，而是条案上摆满了牛羊鸡鸭，拿食物的手不可能不沾到油。当然贺新也不可能直接把手往油乎乎的肉上去抹两把，把自己的手弄油，太low。化妆师那里有专门防冻用的羊油，细细地帮他两只手抹上，顿时油光锃亮。
“好，重来！”
准备妥当，场记打板。
“a！”
“你！”
就见镜头里伸出一只油乎乎的手，指着后面那个伸长了手，眼中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控制不住自己想伸手去抓的金素妍。
先前押送的一名士兵过去一把薅住她的衣服，将她拽到条案边，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金素妍颤颤巍巍地在地上爬，镜头一路跟随着她，条岸上丰盛的食物，侧身让路的凉粉哥那惨白的双手和他手中紧紧捏着的蓝色封面的账本。
镜头里终于出现了刚才那只油手的主人，但仅仅是半个身体，黑色的皮靴，蓝色带龙纹的宽大裤子，以及出现在画面中的那半截绛红色绣花的衣袖。
金素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直起半个身子，她的头发有一层薄薄地耷拉在她的脸上，让她那张白皙的脸在镜头中影影绰绰。
对于一个饥饿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食物更有吸引力，她的身体在不停的发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去抓条案上的食物。
这时突然出现了一只油手猛地一把抓住她的下巴，把她披着头发的脸高高仰起。
“她叫什么名啊？”一个略带疲沓声音。
“她叫绿珠，是鸭绿江边的一个高丽人。”凉粉哥忙答道。
镜头里的凉粉哥毕恭毕敬，目光躲闪，不敢与问话的人对视。
这时镜头中出现了另一只油乎乎的手，很粗暴地拨开垂落在金素妍脸上的头发，镜头直接给了个特写。
这是一张白皙瘦长的脸，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嘴唇，五官很精致，她的下巴被死死捏住动弹不得，但是眼睛却依旧拼命往食物的方向瞟。
只是当那双油手的主人看清这张脸的时候，突然松开手，如同受惊一般，把她的头往下一按，随着“哗啦”一声金属的碰撞声，镜头上移，就见贺新穿着一件簇新的绛红色绣花马褂，歪着脑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的同时，眉头上挑，目光也随之变的呆滞……
“卡！”
“嗯？”
贺新顿住，自己的戏份还没完呢？
就见徐老怪从监视器后头朝他招招手道：“阿新，你来一下。”
贺新张着两只油乎乎的手，带着一丝疑惑的神情走过来。
“先把手擦擦。”
徐老怪倒是还挺体贴，递过来一盒纸巾。
他忙抽出几张来，擦掉手中亮晶晶的羊油，这天气忒冷，双手都冻的有些麻木了，赶紧又凑到导演身边的那个加了木炭的暖炉边上，张着双手一边烤着，一边问道：“导演，有问题？”
“你先看看。”
徐老怪把刚才拍的那个镜头放了一遍回放，眨巴了一下眼睛，道：“是不是太平淡了一点？”
“……”
刚才这个镜头按照剧本中的描述，应该是他和金素妍在戏里第一次出场的镜头。但是怎么说呢？如果按照剧本中描述，那么他和金素妍两人的表演一点都没问题。
“呃，怎么弄？”
徐老怪沉吟片刻，砸吧着嘴道：“我觉得风火连城出场的似乎应该够威够暴戾，让人一看就害怕的那种。”
“够威？够暴戾？”
贺新嘴里嘀咕着暗自琢磨，只是这临时的变化，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该如何表现。
“这样，你跟金小姐两个人先碰一碰，我这边再补拍两个镜头，给你们半个小时够不够？”
“导演，这语言都不通怎么碰？”贺新一听顿时无奈道。
“艺术是需要用心灵去感应的嘛，金小姐很聪明，我相信你们可以的。”徐老怪却挤眉弄眼道。
说起来贺新今年接连跟两位大导演合作，感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陈大导习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包括演员的表演都要按照他的思路一板一眼的来，就算你有不同的想法，前提是要你得说服他，但通常来说说服陈大导是件很难的事情。
而徐老怪则显得更加灵活跳脱，这跟他常常在片场突发奇想，随意更改剧本有关系。而对于演员，他更愿意看到演员自由的发挥，而他作为导演追求的则往往是感觉。
感觉对了，那就ok，反之则需要一遍一遍的磨。
那么今天怎么不磨了呢？天太冷了！
刚刚拍摄的时候，金素妍就在不停的颤抖，贺新估摸着这应该不是演的，而是冻的。为了追求角色的美感，金素妍身上可不像他现在这样仗着戏服宽大，下面穿了两条秋裤，上上面更是还藏着羽绒的内胆。饶是如此他依旧被冻的够呛，更别说这韩国妹子，身上就是几件轻薄的戏服，不发抖才怪呢。
不过现在还好，贺新把她拉进后面的神殿里，按照徐老怪的吩咐，两人碰一碰，好让刚才那个镜头演起来不那么平淡。
这妹子趁着拍摄间隙，裹着件厚厚的羽绒大衣还在不停的颤抖，好在神殿里生着炉子还算暖和。
只是看到贺新拉着金素妍进神殿，她的两个助理和翻译也忙紧张地跟着进来，一副寸步不离的样子。
贺新也无所谓，他原本就对这种人造美女兴趣不大，再说女朋友前段时间走的时候还特别警告过他，弄的他现在都跟程佳佳也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再有人说三道四的。
“金小姐，导演觉得刚才的那个镜头过于平淡了，他想让风火连城表现的更加强硬，更加暴戾，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他通过翻译跟金素妍表达了一下意思。
金素妍听完之后，马上朝他弯了弯腰，一脸诚恳道：“喝老稀，我阔以的。”
不管怎么说，妹子敬业的态度还是让他很欣赏的。
“行，那咱们这就碰一碰吧。”
所谓够威够暴戾，无非就是语言和动作更夸张一些，就象**十年代港片中的大傻、小黑、乌鸦等这种坏人形象，极尽夸张为能事。
只是他们演的坏倒是够坏，只不过这种太过流于表面。对于贺新来说，单纯的模仿太low，也不符合他现在双料影帝的身份。
其实表现出风火连城暴戾的一面，没有必要做出各种凶恶的表情，然后全程大喊大叫。有的时候往往在某一个点上爆发一下，或者做出某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反而效果更好。
既然是两个人的对手戏，且对方又是自己要施虐的对象，所以碰一碰是很有必要的。贺新原本是想集思广益的，他提出拽对方的头发，打人，甚至把对方踩在脚下各种羞辱。
结果每次金素妍都是频频点头，没有任何意见。
呃，这就有些尴尬了，原本他还想指望对方能有什么点子，结果对方除了点头，没有半点想法。
他除了赞赏对方的敬业，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刚才自己提出的这些动作，自己都不甚满意，还是感觉太过常规，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这种感觉。
“够威，够暴戾……羞辱……”
正当贺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转来转去苦思冥想之际，那韩国妹子倒是一脸轻松，可能是屋里的温暖让她彻底缓过来了，这会儿居然还在跟她的两个助理正在小声的说说笑笑。
“羞辱……不把对方当人看……”
咦，等会儿，不把对方当人看，这个动作或许不错！
贺新眼睛一亮的同时，又瞟了一眼正在捂嘴偷笑的韩国妹子，心里琢磨着，就是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接受？
“金小姐！”他喊了一声。
韩国妹子态度很好，听到他喊，赶紧起身，小步快走来到他面前，仰着头，又是一脸诚恳：“喝老稀？”
“呃，那啥，我想了一个动作，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说着，他就把自己想要表达的动作跟妹子解说了一番。
金素妍只能会一些最简单的中文，复杂一些的只能通过翻译交流。
当翻译在听完他的话之后，明显一愣，看他目光变的有些异样。不过她还是很尽职地把他的翻译过去。
韩国妹子听了之后，显然也很意外，不过稍一沉吟，便马上点头道：“喝老稀，没问题。”
贺新也自觉自己想表达的那个动作稍微有些过火，但是要想出效果，他也没有其它好的办法。见姑娘很爽快就答应，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比划着手势歉意道：“金小姐，委屈你啊！”
这句话韩国妹子倒是听懂了，展颜一笑，道：“我系一个演员！”
是啊，我是一个演员！
演员的职责不正是要把自己最贴近人物的一面表达给观众看吗？
“喝老稀！”
韩国妹子此时脸上露出一丝难色，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做了个洗手的动作。
贺新一看顿时笑了，道：“ok！”
第三百六十八章 Perfect
两人在神庙的大殿里按照商量好的路数排练了两遍，当然手没洗，有些动作还不能做，虚空比划了两下。
刚刚拿起保温杯准备喝水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骚动，就听见有人喊：“不好了，黏住了，佳佳的舌头黏住了。”
贺新走到门口探头一看，就见程佳佳正对着门口，手里托着她那柄半圆形的弯刀搁在嘴边，舌头神得老长，此时正和亮晶晶的刀面黏在了一起。
姑娘一脸的哭笑不得，旁边扛着机器的摄影助理正在安慰她：“佳佳，千万别动啊，这个不能硬来，得要用温水冲，用温水化开。”
说着，还冲着旁边的场工喊道：“温水，去拿了没有？快点！”
“去拿了，去拿了。”马上有人七嘴八舌地回答。
这时居然还有人冒出一句来：“羊汤成不？”
“噗！”
贺新差点没喷出来。
不过扛机器那哥们，倒是眼睛一亮，忙道：“羊汤也行！”
程佳佳却急的“呃呃呃”直叫唤，没办法，舌头被黏住了，根本就发不出正常音。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那个场工手里的羊汤已经喝了小半碗，刚才听到摄影助理说羊汤也行，这货特意又喝了一口，点点头，表示温度正好。
可这是人家喝过的，再浇到自己的舌头上，多恶心啊！
偏偏这摄影助理还特别热情，放下扛着的机器，帮着扶住她，嘴里还在喋喋不休道：“没事，没事，羊汤是温的，浇上去就能化开。”
程佳佳扭着身体，正在考虑要不要给这货来个膝撞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忙活了，我这儿有水，就是稍微有点烫。”
程佳佳一看顿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就见贺新手里拿着保温杯正在一路小跑着过来。摄影助理扭头一看，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扶着程佳佳的手，结结巴巴道：“新哥，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想帮帮佳佳……”
贺新闻言顿时一脑门的黑线，特么的，这谣言看来剧组是尽人皆知了。
看着姑娘这时也羞红了脸，同时又是一副痛苦的样子，他也懒得跟那货废话，走过去跟程佳佳道：“杯子里水稍微有点烫，你忍着点啊！”
程佳佳也顾不得了，忙连连点点头。
“你把头探过来一点，小心别浇到衣服上。”
姑娘连忙把身子往前一探。
贺新看看，这舌头跟光溜溜的刀面简直就是无缝对接。
他稍稍把杯子抬头一点，这样倒出来的水稍微有个冷却的过程，浇到程佳佳的舌头上不至于太烫。
可能时间有点长，冻的还挺瓷实，贺新将将快要把保温杯里的茶水倒光了，就听“啊！”的一声，小佳佳的舌头终于解脱了。
“吓吓，果！”
“啥？”
“果，吓吓！”小佳佳又大着舌头道。
贺新这会才听出来，姑娘说的是“哥，谢谢。”
“没事，你赶紧让医生瞧瞧，小心别冻伤了，不然吃饭喝水也得成问题。”
“哦！”
姑娘一扭头，就见导演的助理这会儿拿着水才堪堪过来，徐老怪也跟在后头，看到程佳佳这会儿终于解脱了，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关切地问道：“佳佳，没事吧？”
姑娘因为自己说话不利索，都不好意思开口，连忙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跟化妆间和演员休息室一块儿的医务室的方向。
“哦，那你赶紧去看看吧。”徐老怪看懂意思，忙道。
姑娘一溜烟就跑了，腿长，跑起来跟小鹿似的飞快。
徐老怪目送着姑娘的背影，然后才回过头，看着拿着空杯子的贺新，挤眉弄眼道：“阿新，你还真挺细心的！”
“导演……”
贺新皱着眉头，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这事。
“ok，到此为止！”
只是还未等他澄清，就被徐老怪做了个暂停的动作打断。接着就见他神情一正，问道：“碰的怎么样了？”
“呃，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拍了。”
“good，那我们抓紧时间吧。”徐老怪居然也没问一会儿他们到底怎么演，直接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就转身走了。
“导……”
贺新原本还想叫住他，好好掰扯掰扯剧组里有关他和程佳佳两个人谣言的事。但眼瞅着日头已经偏西了，为了抢时间，现场大伙很多人都还没吃上饭，还是等拍完再说吧。
准备的时候，他特地当着金素妍的面，问化妆师要了点酒精凝胶的洗手液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手搓了一遍，尤其是右手的食指更是搓了又搓。
徐老怪没问，似乎更期待从监视器画面中看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惊喜。
“a！”
金素妍被士兵拖着扔到了条案边上，衣着单薄，之前刚刚缓过劲来的韩国妹子这会儿在零下十几度的室外又不由开始瑟瑟发抖，在地上爬呀爬。
摄影机的镜头始终跟随着她，眼瞅着贺新半边身子入画，就见她挣扎着直起上半身，颤抖地伸出手想去抓条案上的食物。
“啪！”
一只油乎乎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往下一掰，就把她的嘴掰开，紧接着另一只油手的食指，直接就伸进了她的嘴里，压着她的舌头，不停地搅动。
“嚯！”
此时正盯着监视器屏幕的徐客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呼一声，继而小胡子上翘，满脸笑容。他就是知道，贺新是不会让他失望的，这位双料影帝，绝对货真价实。
这是什么动作？
这分明是把人当成了牲口，在看牙口呢！
贺新的动作幅度比较大，既然要展示风火连城够威够暴戾，就不能有任何的怜香惜玉，就把眼前这个美人当做一只牲口，得好好看看她的牙口。
他的手指还残留着酒精凝胶的味道，同时还混合着一股浓浓的羊油的味道，而且他的手指神的很深，都快要捅到她的嗓子眼了，令金素妍一阵阵的反味，忍不住发出干呕的声音。
噫！
一旁捏着账本的凉粉哥看的头发发麻，这会儿都不用演，眼神不停地飘忽，都没有看下去的勇气。
而那个只有半边身体入围的始作俑者，一边手指伸进金素妍的嘴里不停搅动，一边还在漫不经心地问道：“叫啥名儿啊？”
凉粉哥赶紧答道：“她叫绿珠，是鸭绿江那边的高丽人。”
金素妍不停地挣扎，以至于垂下脸上的发丝微微露出一道缝隙，当贺新看到她的眼睛的那一刻，手就跟被溅到了火星一般，一脸不可思议地往后一缩，整个人跟傻了一样，连带着目光都没有焦距。
一旁的凉粉哥瞥了他一样，抿抿嘴，赶紧把目光移开，捏着账本垂手肃立，不敢乱说乱动。
金素妍趴在地上干呕了好一阵子，时间拖得有点长，但是导演没有喊停。
尽管贺新知道此时自己只有半边身体入画，但他还是愣愣地看着趴在地上还在干呕难过的韩国妹子。直到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才颤抖地伸出自己那双油乎乎的双手，捧起妹子的脸，小心翼翼地拨开垂落在她脸上的发丝。
镜头迅速推进，特写。
那是一张白皙瘦长的脸，极其精致的五官，不正是自己梦牵萦绕的那张脸吗？
他突然感到一阵恍惚，一下子把金素妍的头按了下去。
随着“哗啦”一声金属的碰撞，他的身体往旁边一侧，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只手始终按在韩国妹子的头上，半晌才道：“你终于回来了，你不该离开我。”
说着，再次听到“哗啦”一声，他操起手边把柄硕大的金环鬼头刀，架到了金素妍的脖子上，道：“还认得这把刀吗？”
“卡！”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导演喊停。
接着便是徐老怪一阵狂笑，高兴地喊道：“perfect！”
第三百六十九章 日常
十二月十日。
贺新略感遗憾，紧赶慢赶还是错过女朋友二十五岁的生日。
按照原来的日程应该是没问题的，可偏偏徐老怪非要加上一场他和金素妍两人的激&情戏，而且还足足拍了两个通宵，生生就把日期给拖延了。
幸亏他之前想给女朋友一个惊喜，没有事先打电话，要不然又是空欢喜一场。
从车上下来，他抬头望了望三楼自家的阳台，阳台的窗帘没拉，隐约能看见里面晾衣架上挂着的衣服。
“哥！”
吕潇和司机小王两个人把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从车上搬下来。
小吕子这是第一次送他回家，他特意指了指自家阳台介绍道：“我家就住在三楼，三零一。”
同时又邀请道：“你们俩一块儿上去坐坐吧。”
“不了，新哥，公司还有事我得回去。”司机小王忙道。
小吕子倒是还想帮着自家老板把行李搬上去，但听到小王这么说，他也机灵，忙跟着道：“哥，我也不上去了。这都离家好几个月，我还得回去收拾收拾，要不然晚上没法住。”
别看小吕子之前又是当群众演员，又是当场工的，其实小日子过的不错，在京城居然房子。听说是他刚来京城那会，有一次偶然买了张彩票，居然就中了六个红球，二等奖，奖金好几十万！
拿到奖金之后，他既没有挥霍也没有沉溺于彩票，直接就用这笔钱在望京那片买了套两居室的房子。
当初贺新还在拍《无极》的时候从他这个临时助理嘴里听到这个故事后，不由感到非常神奇。想想自己上辈子也经常会买买彩票，偶尔也会做做一夜暴富的梦，可十几年下来，运气最好的一次，好象就中过一次四等奖，拿到几千块的奖金。
瞧瞧人家随便买一张就是二等奖，平白赚了一套房子外加装修。当时他就十分感慨，不知道小吕子这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好呢？
不过当时他也很不解，按道理象小吕子这种家庭条件不错，京城又有房子，好歹还是个大专生，为什么不在京城找个正经的工作，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呢？
小吕子却很腼腆的回答，他一开始的理想是想当演员来着，后来发现自己实在不是当演员的料，最多也只是混个有几句台词的特约。但他又特别喜欢在剧组工作，虽说苦点、累点、钱少点，偶尔还会遭受白眼，但他能亲眼目睹一部部影视作品的诞生，而且里面还有自己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贡献，感觉特别有成就感。
所以只有两个字：喜欢。
贺新不太理解他这种脑回路，不过想想自己曾经在网上看到过，说是有个事业有成、资产过亿的有钱人，因为喜欢演戏，喜欢张佳译，就经常在张佳译主演的戏里跑龙套，出演各种配角。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喜欢一件事是没有理由的。就好比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也是贺新后来为什么要挑小吕子做自己的助理，身边的人还是单纯一点比较好。
他拖着箱子进楼，坐电梯上去，到了三楼自家的廊间，一看自家的房门居然没关，微敞着一道缝隙。
估计是自己刚刚下车的时候，女朋友从窗口看见了，他不由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
许是听到了箱子滚轮的声音，他人还未走到门口，先是听到几声串串欢快的叫声，紧接着就见房门忽然敞开，串串速度飞快地从屋里蹿出来的同时，清汤挂面，随意扎着一条马尾，穿着件印花睡衣的女朋友探出身来，眼中充满了喜意，语气却故装不高兴道：“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说着，便要走出来帮男朋友拿行李。
“你别出来了，外面冷。”
他把串串从自己的腿上扒拉下来，忙直起甚至紧走几步，把女朋友给堵了回去。
“累了吧？去，先洗个手，擦把脸。”
程好帮他脱掉身上的羽绒服，换了鞋，又把箱子临时归置到旁边的书房，又把他推进了卫生间，自己又跑到厨房里去忙活。
三个多月没有回家，他从卫生间里出来，先扫视了一圈，家里收拾的很干净，光亮的地板上难得连根狗毛都瞧不见，只是书房里那张宽大的书桌上稍显杂乱地摊着几本书。
距考研的日子就剩下一个星期多一点的时间，这会儿正是女朋友复习最紧要的关头。
“行了，别看了，我可不是什么懒婆娘，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先歇会，吃点水果。”
程好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来，看到男朋友探头探脑的样子，撇了撇，却明显带着几分得色道。
她知道自家男朋友爱干净，甚至还有些轻微的洁癖，总喜欢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好好……”
他神情愧疚地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果盘，随手放到餐桌上，然后把她揽进了怀里。
“哎，你干嘛呀？这大白天的，发什么花痴，刚进家门不累啊？”
“……”
错过了女朋友的生日，贺新原本想跟她说声对不起的，但是此时女朋友在怀里不停的扭动，原本气色就很好的脸蛋开始潮红，一双大大的眼睛春意盎然。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嗷，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他顿时一乐，不管了，直接拦腰来了个公主抱，兴冲冲的就往卧室里钻……
估摸一顿饭的工夫，贺连中三元新，搂着余韵未消的女朋友沉浸在贤者时间。这几个月的武打片不是白拍的，身体状况比以前有了明显的进步。
昨天晚上拍了一个通宵，今天一大早就坐了四个多小时的飞机赶回来，也就是在飞机上稍微眯了一觉，现在依旧能龙精虎猛，也没感觉有多少累。
唯一有些不满意的就是时间稍微有点短，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已经几个月没见荤腥了，上次女朋友来，因为住院也不好做一些剧烈的运动。
“你这伤口怎么还这么明显？不是说缝的是美容针嘛！”女朋友缓过劲来，扒拉着他右眼受伤的地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之后道。
“没事，总要有个恢复的过程，等以后长满了，估计就看不出了。”他满不在乎道。
说着，他拍拍女朋友光滑的后背道：“好好，这次对不起啊，都没赶上你昨天的二十五岁的生日。今天咱们补过一次吧，想吃什么？说！一会儿我出去买菜。”
“啊？昨天是我的生日啊，我都忘了！”程好不过身体赤果，猛地直起身子，一脸惊讶道。
“咦，你怎么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你爸妈昨天也没你打电话啊？”
“你都没给我打电话，我爸妈可能也忘了呗！”
“不可能吧？你爸妈怎么可能忘了呢……”
只是未等他的话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一疼，女朋友这会儿正在他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看看肩上留下的压印，脸上这才露出满意之色，但接着又质问道：“说，昨天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你早就忘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没有，我就是忘了自己的生日也不可能忘了你的生日！”这货忙辩解道，“之前我早就订好了昨天上午回来的机票，还想着准备给你一个惊喜呢。可是前天晚上的戏拍的不顺利，导演不满意，最后只能又拖了一天。我其实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可转念一下，反正今天就能赶回来，与其在电话里让你失望，倒不如今天咱们补过一次生日。”
程好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没有说谎，这才哼哼着算放了他一马，重新趴到他的怀里，噘着嘴道：“其实，昨天要不是一早接到我爸的电话，我还真忘了自己的生日。可是想想现在过生日真没有意思，眼瞅着自己又大了一岁，我居然都已经二十五了，怎么感觉好像一眨眼的工夫！而且再过两个月又要过年了，按照我们那儿的习惯，过年长一岁，我虚龄就要二十七了，眼瞅着马上就要奔三了，想想都害怕……”
贺新安慰道：“傻瓜，这有什么可害怕的？你实岁这不刚刚才二十五嘛，二十岁才刚刚过了一半，离奔三还远着呢！哦对了，那你昨天的生日怎么过的，该不会真没过吧？”
“没有，菲菲下午带了盒蛋糕过来，两个人傻乎乎地喝了瓶红酒，算是过了一下生日。”
“不行，这算过的哪门子的生日啊！也怪我，昨天要是能够赶回来就好了。我这就去买菜，咱们今天好好补过一下！”
“算了，别忙活了。再说生日只有提前，哪有什么补过的呀？你好好歇一会儿，昨天我听菲菲说三里屯新开了一家日料馆挺不错的，咱们晚上去吃日本料理吧。”
“那……好吧！”
贺新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
低头看看躺在自己怀里乖巧懂事的女朋友，满心的愧疚化作了眼中浓浓的情意，慢慢低下头去……
“哎，你干嘛……唔……你不累啊？一会儿还要出去吃……唔……你轻点……”
第三百七十章 谁是最合适的乔致庸
后世在全民痛斥小鲜肉的背景下，诞生了一部清一色老戏骨的爆款剧——《人民的名义》。但众多老戏骨中唯独火了一个达康书记。
纵然达康书记有美手、细腰、大长腿、欧式双眼皮加持，加之吴钢老师的精湛演技，但同时又因这个人物的真实才得以从众多老戏骨中脱颖而出。
而达康书记的真实就在于这位剧中的背锅担当，在全员反贪反腐的时候，依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鸡滴屁！
鸡滴屁，应该说是一个时代，有追求的干部所追求的最高目标。
电视剧《乔家大院》应该说就是这个背景下诞生的产物。
乔家大院位于山西祁县，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当年正是靠着国师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一下子就火了起来，一度成为了祁县乃至山西的一张名片。
但是进入新世纪之后，这张名片却因收入连年下降，如不出手相助，极有可能关门大吉的地步。当地领导很着急，也想了很多办法，又是加大广告投放力度，又是赞助明星演唱会，又是冠名各种活动等等，结果收效胜微，气息奄奄。
年初一位年轻的县长来到祁县上任，这位县长上任后提出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要振兴乔家大院。
而且年轻的县长显然有备而来，一针见血的指出，乔家大院是靠着国师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火起来的，拯救乔家大院还得打文化牌，走影视的路子，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为什么《无极》、《七剑》到各地拍摄的时候，当地政府都是全力支持。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借助影视作品，提高当地的知名度，借此大力发展旅游产业，从而提高鸡滴屁。
只有人进得来，东西才卖得出去，才能吸引投资，才能增加鸡滴屁，老百姓的生活才能够改善，才能实现国家的复兴。
根据这位年轻的县长提出了思路，当地很快就达成了共识，确定了投资拍摄电视就《乔家大院》的方案。
同时提出了五个一的标准：制定一流的文案，请一流的导演，拍一部一流的电视剧，上央视黄金一套，形成一流的文旅品牌。
一流的文案，请来了曾经创作过《穿越死亡》、《黑的土红的雪》、《波涛涌汹》、《军歌嘹亮》等作品的著名作家、编剧朱修海执笔创作剧本。
一流的导演，那必须是曾经执导热播剧《雍正王朝》和今年的电视剧收视冠军《汉武大帝》的著名央视电视剧女导演胡梅。
有了这两个一流，才能有一流的电视剧，上央视一套，打造一流的文旅品牌。
年轻县长的这个计划，同时得到另一位年轻商人的响应。此君，煤二代，年少多金，留学海外，刚刚进入投行不久。可能是由于祖上曾担任过晋商大盛魁的包头掌柜，有这种文化基因的传承，在所有煤老板到处挥霍，却看不懂文化产业这座金矿的时候，此君毅然决然拿出三千万投了这部晋商电视剧。
剧本完成，导演就位，剧组筹建完毕，但是在选择男主角的时候，却出现了分歧。原因就在于这部剧的男主角是整部剧的灵魂人物。这部剧的名字虽然叫《乔家大院》，但实际上讲述的是乔家祖上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乔致庸的一生。
而角色要求演员从十九岁演到八十九岁，演技要求特别高，且演员的岁数不能够太大。比如《大宅门》中的陈保国，当年演白景琦的时候，从十八岁演到百岁高龄，但陈保国在拍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已经四十好几了，在扮演白景琦十**岁二十啷当的时候，明显有扮嫩的痕迹，很让人出戏。
所以胡梅导演在拍《汉武大帝》时，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启用了童年刘彻、少年刘彻以及青年刘彻作为铺垫，而不是象《大宅门》中那样，从童年白景琦一下子跳到陈保国版的满是褶子还要扮嫩的白景琦。
当然此时的陈保国已经年近五十了，扮演从十九岁到八十九的乔致庸明显不合适。于是胡梅导演便想到了另一位在她眼里演技的出色的演员，前不久刚刚凭借《结婚十年》分别拿到了飞天奖和金鹰奖双料视帝的国话演员陈煎饼。
而这部剧的编剧则推荐了另一位，曾经跟他合作过的演员，《军歌嘹亮》的男主角，有“小姜闻”之称的，同样来自国话的演员孙宏雷。
相比双料视帝的煎饼叔，曾经拿到过中国话剧最高奖——梅花奖，且凭借和巩丽主演的电影《周渔的火车》拿到第10届京城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的孙宏雷，显然在知名度方面要差一点。
但“小姜闻”这个名称不是白叫，演技方面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两人年龄相仿，都是三十四五，正是一个男演员最黄金的年龄，胡梅导演一时难以取舍。
偏偏这个时候，制片人孟凡尧也介绍了一名演员，胡梅导演在听到这位演员名字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因为这位演员就是金马奖和金鸡奖的双料影帝，因为相继主演了《无极》和《七剑》这两部由大导演操刀的大制作电影，近一年来他的名字频频见诸报端。
总之一句话，红的发紫。
虽说作为双料影帝，且胡梅导演也看过贺新曾经演过的一些片子，应该说在演技上丝毫不用担心。而且贺新很红，如果说煎饼叔和颜王在圈内只能算二三线的话，那么现在的贺新早已迈入了一线的行列。
一般来说，导演在挑选演员的时候，红与不红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考量，因为这个直接决定收视率。
只是贺新跟前面两位相比，就是在年龄上稍显年轻了一点，只有二十四岁，比煎饼叔小了十岁，跟颜王更是差了十一岁。演乔致庸年轻时期肯定没问题，但是到了中年、老年，还是有些不太托底。
但是更重要的是胡梅导演对位双料影帝的印象不太好。起因就是当年央视拍摄《记忆的证明》时，同在央视电视剧制作中心的导演杨洋最早就相中了当时刚刚开始崭露头角的贺新，原本以为一切顺利成章的事，但是到了节骨眼上，贺新却拒绝了。
当时杨洋导演可能就是这么一说，毕竟那是央视的戏，你不拍，后面还要大把的人等着。可能就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从此贺新这个名字就在胡梅导演心里留下了桀骜不驯的印象。
作为一名大院子女，北电78级导演班毕业的女导演，胡梅导演一向做事雷厉风行、强硬而著称，要不然作为一名女导演是很难在圈内立足的。
正是因为这种性格，再加上能力，从84年开始她就独立执导了许多电影。当然成就虽然比不上她的同班同学如壮壮、凯哥、何萍、子牛等人，可能还比不上同班的女同学李少虹，以及刚刚摘获金鸡奖最佳导演的彭晓莲。
但自从九十年代中期进入央视转战小荧屏之后，相继执导的《雍正王朝》、《忠诚》、《汉武大帝》、《香樟树》等电视剧，无一不是奖项和收视率双丰收。
总之一句，胡导也是有脾气的。
所以，胡梅导演对制片人推荐过来的这位双料影帝，从一开始就有些不感冒。但是制片人代表的投资方的意志，而且这部戏的制片人孟凡尧在电视剧领域同样也是资深人士。
曾经既担任过九五版《水浒》这样大制作的制片人，也同时作为策划、制片人，制作过《激情燃烧的岁月》、《青衣》、《民工》这样的口碑佳作，多次被评为“全国十佳制片人”。
作为投资方的代表，孟凡尧自然要力推贺新。原因很简单，这里面固然有常季红的面子，但最重要的是红。红就是代表收视率，代表投资的回报。
而且作为《乔家大院》的策划兼总制片人，孟凡尧在选角方面同样具有很大的发言权。
无奈之下，胡梅导演只得同意先见一见这位双料影帝。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不合适，谁合适
“什么？你说我演不了包世宏？你什么意思啊？不是早就说好的事吗？”
贺新一脸十万个为什么，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桌子对面的宁皓。
自打认识宁皓起，他心里就打着将来要跟宁皓混的小算盘，然后再往坏猴子72变计划中插上一脚，到时候就算没了重生的优势，也不至于在圈内混不下去，说不定到时他也能成为圈内的大佬一枚。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心心热热地想演《石头》里的包世宏，至少要奠定自己在宁皓这个演员朋友圈里的老大地位，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到时增肥的准备。
然而今天这货居然跟自己说不合适？
他是真的不解，同时又非常生气。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双料影帝，怎么就演不来一个包世宏了？
“哎哎哎，阿新，你别这么看着我，跟刘华强似的看着我心里害怕！”宁皓笑嘻嘻带着稍许歉意的口吻道。
贺新却一声不吭，此时的他如同化身科比一般，眼神跟黑曼巴一样紧紧盯着他不放。
“求你了，阿新，别这么看着我，我说还不行吗？”
宁皓这次是真的怕了，被毒蛇一样的目光被人盯着，这谁受得了啊！
“我觉得你不适合演包世宏，不是因为演技，也不是形象问题，主要是你这气质不合适。你这气质吧……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绝对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包世宏。真的，我没骗你！”
看着宁皓一脸苦笑的模样，他当然相信对方没有开玩笑，但是他就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跟包世宏气质不符了。
想想原版中的包世宏是女拳公敌郭韬演的，他就更不服气了，要知道作为一名看了十几遍《父母爱情》都不嫌烦的忠实观众，他还想着到时候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就和自家女朋友一起演里面的江德福和安杰呢。
“那你说包世宏该是什么样子？”半晌他才吭一声道。
宁皓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忙道：“这包世宏吧，我觉得应该就是那种……”
话说到一半，这货居然顿住了，一脸苦相地抓着他那大脑袋上的头皮，想了半天才道：“呃，具体我形容不上来，但反正肯定不是你这样的。我倒是觉得你演道哥挺合适的……”
“噗！”
贺新差点没喷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思议道：“啥？你居然想让我演道哥？”
实在是刘华在《石头》里那个形象太过印象深刻了，这才贺新感到不可想象。
宁皓却不解道：“道哥怎么了，好歹也是男二号啊，况且你演的刘华强那么深入人心，在观众心目中更有可信度啊！”
呃，这就有点尴尬了，他之前为了说服女朋友演郭芙蓉，整天跟她洗脑让她怎么摆脱“万人迷”这个观众心目中的标签，敢情自己身上也有个“刘华强”的标签。
联想到之前甄子弹一口一个“强哥”的，他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你让我演道哥，还不如让我去演那个国际大导麦克呢！”
“咦！”
宁皓顿时眼睛一亮，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阵子，突然一拍桌子道：“哈哈，没错！我正愁麦克这样的演员不好找，你绝对合适啊！”
“……”
他刚才也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这货还当真了。切，你还真以为老子是靓仔青啊？人家至少还能睡范小胖呢！
范小胖……
当他脑子里冒出来这三个字的时候，顿时心虚地朝厨房瞄了一眼。
还好，女朋友此时正在和娜姐一起有说有笑的在包饺子呢，没朝这边看过来。
“我合适？”
他同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瞪着眼睛道：“那你咋不说我还合适演冯总呢？”
“咦！”
宁皓又是眼睛一亮，再次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但这次却失望地摇了摇头道：“你演不合适演冯总，气质不一样。”
“呯！”
贺新再次一拍桌子，指着宁皓鼻子瞪着他道：“你特么的左一句气质，又一句气质的，敢情老子就没啥气质，是不是？”
“你怎么可能没气质呢？你可是堂堂双料影帝，谁敢说你没有气质呀？”
“那你给我说出道道，我怎么就不能演冯总，怎么就不能演包世宏了？”
绕了半天，这货最后还是绕到包世宏这个人物上面来。说穿了，他还是对这个角色念念不忘，舍不得放弃。
“呯！”
人宁导，也是有脾气的人，被人指着鼻子，他当然也要反击喽。
“包世宏这个人物我还没想好，这一时半会说不来，但是这个冯总，我还真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行，你说！”
两人在外面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地互怼。
厨房里的两个女人自然也能听到动静。程好毕竟在京城的时间少，跟宁皓接触不多，有些不放心的朝外面看了两眼，道：“他们俩这是干嘛呢，该不会打起来吧？”
相比之下，人娜姐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边熟练地擀着面皮，一边笑道：“没事，他俩争起来经常是这副样子。”
宁皓跟娜姐这会儿已经领证了，新房子也装修好了，早在国庆的时候就搬了新房子，只是前段时间贺新一直在疆省拍戏，这次刚回来，就被宁皓俩口子请到新家来吃饭。
合作伙伴嘛，除了工作上要合作，生活中两家人也需要经常来往。只有关系密切，合作才能长久。这就是朴素的中国式思维方式。
于是两男人在外面喝酒拍桌子，俩女人则在厨房帮忙。好在是包饺子，要不然程好也只能在厨房里做做样子。
此时外面宁皓正扳着手指头在跟贺新分析冯总这个人物：
“冯总，在我的设计中就是一个高度社会化的符号，是很城市人的形象，不土。我们的很多演员……呃，我没有骂你的意思啊！我首先声明，这里面包括我自己，其实都是有乡土气息的，我们身上残存了很多农耕文明的影子。但是上海、香港这种地方培养出来的演员，是非常城市化的，非常有城市气息……”
“切，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呢？你别忘了我也是上海人！”
“不算，你这半个上海人，不算！”
宁皓那大如胖头鱼般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我说的演员，是上海这种大城市里培养出来的演员！你别以为，你会说几句上海话，就把自己当成正宗的上海演员了？你别忘了，你也是东北那旮沓出来的，跟我一样，身上的乡土气息很浓厚！”
“你就扯吧！”
贺新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仔细想想，内心是赞同宁皓的这番论调。也难怪后来他会找徐光头来演冯总这个角色。
回忆一下徐光头塑造的那些银幕形象，似乎就是那种很典型的上海人的形象。
还有那些上海籍的男演员，比如胡戈、小猎豹、二十年如一日的小鲜肉的代表人物陆译，甚至包括渣男段子手小薛，一个个看上去还别说，都挺洋气的。
反之来类比一下，闰土就不用说，包括在澳洲关了近两年的那家伙、经常饰演伪精英的那位诺贝尔数学奖获得者的拥趸、插刀兄弟帮、小明黄，包括以大先生、陈渣男、贾奶量为代表的一大批来自黑土地的那帮子人，似乎一个个都充满了泥土的芬芳。
贺新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土，他把这个归咎于自己塑造的银幕形象太过让人印象深刻，比如《单车》中的小贵、《小裁缝》中的马剑羚、《美人草》中的刘思蒙，甚至是《香火》中的和尚等等，才会被宁皓所误解。
不过当他联想到徐光头，心里难免有种危机感。后世所谓的铁三角宁皓、徐光头、博哥。宁皓作为导演不可取代，博哥天生骨骼清奇同样无人替代。除了《石头》里的包世宏，贺新心心念念还想跟宁皓合作《心花怒放》、《无人区》，甚至就连《赛车》中卖墓地的那位他都想客串一把，更别说坏猴子七十二变计划中的《药神》了。
要是徐光头插进来，以后不是就没自己啥事了吗？更何况隔壁的大水毛还说徐光头人品不怎么样。
嗯？不过大水毛满嘴跑火车，他的话也不能全信。
徐光头同样是一位大导演，但关键那货是演员出身，习惯于自导自演。贺新实在想不出来，能在这个精明上海人身能够占到什么便宜！
他这会儿正在发散性思维，宁皓干了一杯啤酒，砸吧着嘴，感慨道：“其实《石头》中这些演员大部分都很好找，唯独就是你刚才说的麦克和冯总这两个角色，说实话在我脑子里有印象的演员还真没合适的……哦不对，你是绝对适合演麦克，还有就是冯总这个角色，谁呢……”
“总不能连一个合适的都没有吧？”贺新瞥了他一眼道。
“有肯定有，就是咱请不起，也不敢请啊。”
“谁呀？”
“比如刘得华！”
“……”
第三百七十二章 纷纷扰扰
“就是去见个面，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贺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温莎领的衬衫，细条斜纹领带，外面则是那件他最喜欢的阿玛尼双排扣海军蓝的西服。
今天是红姐那边跟《乔家大院》的导演胡梅见面的日子。名义上说是大家见个面聊一聊，实际上就是一场面试。
从红姐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据说乔致庸这个角色的竞争还蛮激烈的，除了他之外，还有新晋双料视帝陈煎饼和国话的“小姜闻”孙宏雷。
这两位虽然比不上贺新现在这么红，却是圈内公认的实力派代表性男演员。
所以女朋友对他今天跟导演见面，格外上心，一大早就起来帮他捯饬。用她的话来说，跟导演初次见面，穿的正式点是给对方的一种尊重。
好吧，这就是有个高情商女朋友的好处，一开始他是打算就跟平时一样，穿件羽绒服就出门的。
其实一开始红姐说要帮他接《乔家大院》这部戏的时候，贺新心里是有点抵触的。毕竟今年几乎忙了整整一年，连学都没好好上。原本他是打算到了明年好好歇一阵，然后一心一意帮着宁皓鼓捣《石头》这部电影。
一开始他设想的很好，无论是从角色的影响力还是经济收益，只要鼓捣好《石头》这部戏，比他马不停蹄、累死累活地拍三四部戏都要强。
但是呢，一方面他对红姐有些不忍心，毕竟好多次红姐给他推荐的戏，他都是拒绝的，再这么下去，红姐不高兴倒还在其次，但是把红姐当做工具人，他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
另一方面，他心里很清楚，《乔家大院》确实是一部戏，而且还是当年的一部爆款剧。上辈子他是一集不落地追过这部戏。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蒋琴琴好美啊，马司令那副刻薄样，活该单身到老。至于煎饼叔……呵呵，丑人多作怪！
没错，上辈子他对这部戏最重要的乔致庸这个角色，真的没多大好感，相反戏里很多配角倒是一个个让他记忆深刻，比如孙茂才，陆大可，崔鸣十，甚至乔致庸身边的那个跟班长顺等等。
而这几个配角中，除了饰演陆大可的雷克生老爷子作为国话的黄金配角，早已广为人知，《大宅门2》中的那个太监管家王喜光了解一下，大概是这部戏里唯一能够碾压陈保国饰演的白景琦的存在。
其他几位，当时还都是寂寂无名，但是金子都会闪光的，比如孙茂才的扮演者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倪妹夫苏大强。而那位长顺的扮演者就是有“逢剧必瘸”之称的张奕，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而相比之下，作为这部戏里的灵魂人物，戏份最重的乔致庸的扮演者陈煎饼却让人并没有多少好感。
当初贺新在追剧的时候，就感觉这个人物看着很别扭，加之颜值又不高，更加重了这种偏见。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他从专业的角度来评判陈煎饼在剧中的表演，不仅有扮嫩的嫌疑，而且随着剧情的发展，煎饼的表演是既夸张又失控。
站在客观的角度分析，陈煎饼虽克服了当时读书人儒雅、迂腐、端着架子的毛病，却落入了恣意妄为的另一个极端。
比如，既然接受了嫂子娶陆小姐以解乔家之困的建议，却还像一头斗兽一样发疯般反复踢被子、踹东西；再比如动辄粗声大嗓耍“威风”等等。
贺新这时已经大致看过一遍剧本，从他对乔致庸这个人物的理解，应该是一个谋略满心、呼风唤雨、行若大吕的极品男人。但在剧中煎饼放得太过，有时候更像一个“毛头小子”，与历史上晋商的含蓄内敛反差太大。
不过当他听到孙宏雷的名字，内心多少有些尴尬。因为同样薅羊毛，他对薅刘液的羊毛心安理得，甚至还有种优越感。
原因很简单，《蓝宇》、《小裁缝》、《紫蝴蝶》、《美人草》这些戏，上辈子他全都没看过，没有一个横向的比较，再者他自认自己的这些戏中的表演非常不错。所以，他始终认为《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和《血色浪漫》才是刘液正确的打开方式。
但颜王就不同了，尤其是在《征服》里头，他这版的刘华强比起原时空中颜王版的刘华强还是有差距的，更关键的是他的表演还有很浓重的模仿的痕迹。所以，要么将来继续薅颜王的羊毛，期待未来或许能在《潜伏》中打个翻身仗找到自信。又或者有机会的能跟颜王搭搭手，大家正面pk一下。
而此时，看着镜子中的男朋友，程好却是一脸的满意，拍拍自家男朋友的屁股，笑道：“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没想到你居然还挺帅的！”
“切！”
什么叫居然还挺帅的？哥们明明一直都很帅的好不好！
贺新冷哼了一声，算了，都懒得跟她一般计较。
九点半，公司的车准时等在了楼下。一袭盛装的贺新换好鞋子，站在门口跟女朋友来了个吻别。
“加油，一定要拿下这个角色哟！”
女朋友今天居然难得给了来了个紧握小拳拳，曲肘用力一挥的中二手势。
也难怪，女朋友从年初就跟央视谈的那部有著名导演陈佳林执导的大型连续剧《大敦煌》终于谈崩了。
主要原因还在于这部戏的开机日期一推再推，从最开始的今年六月开机，因为敦煌那边为了保护文物，不同意实地拍摄，无奈之下剧组只能花巨资在甘肃景泰重新搭景。但是又因工期一推再推，先是初定明年年初开机，但是眼瞅着时间快到了，但工期似乎还遥遥无期，开机日子被迫再次往后推了三个月。
但是演员的档期不能等，一开始定的几位主演陈导明、宁婧相继退出了剧组。主演人选也换成了远古小鲜肉唐果强老师，香港性感明星、任大花和徐精江心目中唯一的最严丝合缝的女主角翁红等人。
当然跟高群叔作品中永远都是刑侦、悬疑、刘微微的风格一样，我们这位陈佳林导演的戏里永远都有一个李建群的元素。
而作为女一号程好原本还想坚持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的经纪人，也就是当初那位骚包王总却跟导演陈佳林因为在协调档期方面发生了不愉快。
原本经纪人和剧组发生冲突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毕竟演员要保护形象，坏人的角色通常都是经纪人来扮演。但是大家都是对事不对人，万事留一线，将来还好再次合作。
可偏偏这位都已经六十出头的老导演火气很大，一转身就向媒体对目前的经纪人制度进行了一顿猛烈炮轰：
“我对经纪人制度极其有意见，都是公司包装，大大小小的公司来了以后谈各种刁难的要求，没法工作。我一部戏拍起来二十天天，演员能因串戏离开剧组四天，演员穿梭于各剧组，酬劳之高、条件之苛刻让拍摄工作很有压力。”
这就有点尴尬了，只能说老导演的这番论调早已过时了，随着时代的发展，当下拍戏显然不可能象二十年前拍摄《红楼》、《西游》那样，演员集中来，关在剧组，一部戏的拍摄时间要长达数年这种情况。
现在讲究的是时间就是效率，演员的档期那可都是钱啊！
当然老导演可能是有感而发，不一定刻意针对程好，但是你前脚跟程好的经纪人吵架，后脚就发布了这一通言论，媒体很自然的就和程好联系在了一起。
更何况万人迷刚刚拿到金鹰奖的视后，正是最红的时候，即便没事，媒体也要千方百计地挖掘，更何况这么明显的事情就这明摆着，于是乎程好就这么无辜躺枪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程好因此也跟着退出了剧组。
为了这件事，原本正在闭关复习的程好跟骚包王总也闹的很不愉快。同时这件事也促使之前一直很犹豫的她一转身就接下了《武林外传》中郭芙蓉的角色，甚至都没有通过自己的公司。
按理说，这可是违约的。但是这也可以被认为是程好跟公司之间的矛盾集中爆发的体现。很显然，到了明年程好和公司合约都要到期了，之前几次重新签约的谈判都没有结果，而老吴这段时间又忙着组建新公司，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不过程好的意外加盟倒是让山东影视那边喜出望外，一部投资不大的情景喜剧居然吸引来了金鹰奖视后这样的大明星，瞬间就对这部戏日后播出的收视率期盼就上了一个档次。而对于因程好的加盟，而要额外多支出的片酬成本，更是二话没说，主要要求按比例他们也追加一半的投资。
倒是贺新建议女朋友把片酬折成投资入股。对于这点，程好倒是无所谓，她现在原本就不缺钱，还以为是男朋友的资金紧张，本着支持男朋友的态度，她以五万一集的片酬，总共八十集，把四百万的片酬全部折成投资，在这部戏里占了25%的份额。
第三百七十三章 咦，怎么渣男都姓陈？
其实这年头国内对于电影咖和电视剧咖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界限，比如陈导明、比如胡君，包括贺新这种的，你敢说他们是电视剧咖吗？但是他们确实依旧在拍电视剧。
当然真正意义上的电影咖倒也不是没有，但屈指可数，扳扳手指头，大概也就姜闻、葛大爷、章娘娘这么几个而已。
啥，你说还有巩丽、李连结？
别逗了，人家都是新加坡人。
话说姜闻、葛大爷他们当年还都拍过电视剧呢。
虽然作为一个演员来说，拍电影要远比拍电视剧过瘾的多。但就目前而言，电影毕竟是稀缺资源，而且国内的电影市场很不景气，大家还是一股脑地往电视剧里钻，毕竟演员也是要挣钱，相比电影，电视剧的钱似乎还更加好挣。
贺新其实也并不太看重什么电影咖或者电视剧咖这种名头，但作为金马、金鸡双料影帝，他无疑早已经是公认的电影咖。
以前拍戏是为了挣钱，而现在拍戏除了挣钱，更多的是为了过瘾，但同时也是有意无意地为自己将来的发展铺路。
《乔家大院》这部戏这次如果能够顺利接下来，除了能挣点钱，在观众中再度刷一次脸熟之外，其它的对于他来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而与之要付出的却是整整半年的时间。
所以关于今天去和胡梅导演见面这件事，他的心态放的特别平稳，能接到固然好，接不到也没啥。
“嚯！哥，帅！”
楼下，已经在公司里客串司机这个角色的小吕子一看到贺新今天这副行头，眼睛顿时一亮，翘着大拇指连声赞叹。
自从跟海闰合作之后，红姐的海闰千艺公司这几年也是发展的相当不错，从当年旗下只有蒋文丽跟贺新两个艺人，如今签约的艺人早已达到了数十位之多，大经纪下面还有小经纪，唯独蒋文丽、贺新、李晓冉三人，红姐一直是坚持自己带。
今天贺新去见导演，红姐自然也是要亲自陪同。
如今红姐也是鸟枪换炮了，当初那辆海闰公司给配的别克商务车，如今换成了一辆最新款的奥迪a6l，还是3.0升排量的，车子落地差不多得六十万出头。
“嗯，是小程帮你捯饬的吧，我就喜欢你穿这一身，特精神，特帅！”上车后，红姐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笑呵呵道。
当他点头之后，红姐又以一种婆婆称赞儿媳妇的口吻道：“我就说嘛，小程在这边，我也能省力一点。像这样多好啊！要不然我还真担心你今天又要穿的随随便便去见导演。这样不好，你是演员，得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同时这也是对导演的尊重……”
随着小吕子开车缓缓前行，红姐对他又开启了唠叨的模式。贺新则老样子，不吭声，不反驳，笑眯眯地坐在那里老实听着。
可每每这个时候，红姐就会想起自己家那个正处于青春期叛逆期的儿子，相比之下，十六岁的时候就没爹没妈的贺新的乖巧让她看得心疼，每次总是不忍再唠叨责怪下去。
“唉——”
随着，红姐悠悠一声长叹，贺新知道这次总算又熬过去了，心里也顿时一松。
“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红姐主动岔开话题道。
“后天！您就是不问，我也要跟您说，小帅导演那边都已经来电话催我了，要不是这次等着跟胡梅导演见面，我应该早就过去了。”
说到王晓帅，之前为了拍《我11》，差不多浪了投资方一大半的钱，但眼看着拍不下去了，转而拍《我19》，在拍摄之初就开始面临资金不够的窘境。于是一边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募集资金，一边只能加快拍摄进度。
说起来这件事贺新也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再怎么说，王晓帅毕竟是自己的伯乐和领路人，只是如今自己的钱几乎全都投到了《武林外传》这部戏里，实在是没能力再帮他一把。
“那你也不早点跟我说一声，看来我还得把小王给调回来。”
这段时间公司发展很快，原先是司机小王毕竟是红姐以前老同事的子女，再说那小伙子虽说学历差点，但人机灵的，总不能当一辈子司机吧，所以这次吕潇回公司来上班，就暂时取代了小王司机的工作。而小王则被安排到公司的业务部学生意去了。
“这不您今天过来嘛，我当您当面汇报也不是一样的嘛。”贺新笑道。
其实他早两天就已经跟公司说了，而且让他们帮着订机票，可能是公司的同事一时疏忽，没有跟红姐汇报这事。当然贺新这点情商还是有点，没去戳破这件事。
至于吕潇，这家伙更机灵，虽然现在帮公司老板开着车，但只要贺新没点头关照的，他是绝对不会漏半点口风。
所以当红姐问起贺新什么时候走的时候，他还刻意瞟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小吕子。
红姐点点头，但接着便收敛了笑意，神情变的严肃起来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这次关于乔致庸的人选，其实胡梅导演更加倾向于陈煎饼。一会儿见面的时候，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听到这个消息，贺新并不意外，因为原版的乔致庸就是煎饼演的。而且煎饼在拍这部戏的时候，因此还跟蒋琴琴结缘，从戏里演一对夫妻，最后发展为一对真正的夫妻。只能说煎饼叔的艳福还真不浅。
话说这年头蒋琴琴的美貌的名声丝毫不亚于后世的那位老斑鸠。
说来也巧，这两位美女居然都嫁给了姓陈的渣男，而且这两位陈姓渣男还都挺有才的。
当然煎饼叔的渣跟陈渣男的渣根本是两回事。
煎饼叔算是那种陈世美类型的，咦，怎么渣男都姓陈？
年初贺新和吴悦拍《我非英雄》的时候，还看到他们两人出双入对呢！
对于蒋琴琴，贺新除了之前在金鹰奖颁奖典礼上见过一面之外，对她本人并不了解，两辈子加起来对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的美貌。
相反，吴悦因为合作过的缘故，在他心目中的评价很高，人好、戏好，性格爽朗，不做作，如果当初不是吴悦主动介绍自己是上海人的话，他还一直以为对方是胡同里长大的京城大妞呢。
然而造化弄人，这么好一个姑娘偏偏就没有收获自己的爱情，也难怪后世她会把凌玲塑造的如此出色，敢情是早有模板。
由此可见，煎饼叔不但渣，居然还是颜狗一枚！
不过，贺新还是对颜王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不是说还有个国话的‘小姜闻’么？”
红姐却摇摇头道：“他没戏，他是编剧朱修海推荐的，但真正有决定权只能是制片人和导演。”
贺新听了也只能在心里为颜王暗暗默哀。
说话间，车子便拐进了北影厂的大门。
《乔家大院》此时已经建组了，作为北影厂的嫡系，胡玫导演便把剧组临时办公的地方就放在北影厂。
自从北影厂改制之后，这边空出不少地方，很多剧组在筹备初期都喜欢放在北影厂里，主要还是方便，不论是试戏（北电就在隔壁），租用设备（厂里就有），包括后期制作（厂里有专门的剪辑室），拷贝洗印（洗印厂也在隔壁）都特别方便。
而且北影厂也不是什么剧组都能进得来的，一般要么是大导演，要么就是己方的嫡系。
比如国师、陈大导，包括拍电视剧的大胡子张，也常常会把筹备组放在这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筹备组能够放在北影厂，通常来说都是很有逼格的。
以红姐如今在圈内的人脉和影响力，以贺新目前的咖位，胡梅哪怕是再看好陈煎饼，对贺新印象不好，也不会给他们脸色看，客客气气是必须的。
“胡导演，您好！”
红姐跟胡梅导演也算是老相识，介绍之后，贺新忙上前恭敬地打招呼。
胡梅很熟悉贺新在银幕上的形象，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面。虽说她对贺新的印象不太好，但是今天看到他时，也不由眼睛一亮。
眼前这位衣着打扮带着一股浓浓英伦风的高大青年，跟她先前看到的那些银幕形象，在气质上完全不同。
为什么要强调气质呢？
导演其实跟演员有很多共同点，其中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就是他们相对都比较感性的。因为影视作品都是一个情感积累、宣泄的过程，一个理性的导演或者演员，是很难成就一部好作品的。
而且这位胡导演也是一位大院出身的导演。在京城出身于大院的子弟，是一个具有鲜明特色的人群。尤其是象他们这种出生于五六十代的大院子弟，相对于地方的特殊环境，他们生活在一个独立的生态圈，从小生活相对丰足，见识比一般人来得更加丰富，造就了他们骨子里的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同时不但也造就了他们强硬的性格，还锻炼他们更加善于发现美的东西。
比如现在胡梅跟贺新第一次见面，她立刻就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完全不同于陈煎饼的那种气质，而且对方脸上和煦的笑容、真诚的眼神，居然一下子就让她动摇对这个人桀骜不驯的印象。
当然对于一个性格强硬的人来说，是很难改变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哪怕是道听途说想象出来的这个第一印象。
但是现在些许的改观，足以能让她可以心平气和地跟这位年轻人好好聊聊。
第三百七十四章 初到贵阳（补昨天）
细雨蒙蒙，飞机在湿漉漉的跑道上缓缓降落。
一出舱门，贺新就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出发的时候，他看了天气预报，贵州这边的天气大致在零度左右，怎么感觉比京城还要冷呢？风不大，但寒意渗人，就跟拼命往骨头缝里钻一样。
他赶紧一流小跑着上了摆渡车，身边的吕潇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嘴里吐槽道：“没想到南方还有这么冷的地方？”
他是西安人，也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北方人，特别不适应南方这种多雨阴冷的气候。
“小贺！”
“哟，童哥，您怎么亲自来了？”
一出闸就迎面碰上前来接机的李华童。
王晓帅一向习惯用老班底，制片主任李华童，副导演牛乐，都是五年前拍《单车》时的老人。
尤其是李华童，当年就是他把自己推荐给了关金鹏，贺新一直还记得这份情。
“哈哈，你可是大明星啊，我当然要亲自出马喽！”
李华童哈哈笑着冲他展开了双臂，两人抱了抱。
说起来大家各自忙，也有小两年没见面了。
寒暄一阵，坐上了一辆李华童开来的半新不旧的面包车，一路沿着机场路前往市区。
可能是因为天气始终雾蒙蒙的缘故，透过车窗玻璃，浏览外面的街景，总感觉这个城市不但陈旧，而且整个城市给人的感觉充满了灰青的色调。
大概就是因为这里的沧桑感才会让文艺范的小帅导演念念不忘吧？
车行约莫半个小时，车子在市区南部差不多是城乡结合部的一处小宾馆门口停了下来。
分配给贺新和助理吕潇的房间不大，就是普通的标间，装修看着也比较陈旧。这可能是贺新近两年拍戏住过的最差的宾馆。
“条件有限啊，委屈你这位大明星了。”陪着他们来到房间的李华童一脸歉意道。
“说什么呢，比起咱们当年拍《单车》时，住的新影厂的招待所可强多了。不瞒你说，当初我还租住在四季青那边的大杂院里，那会就感觉新影厂的招待所条件特别好，有暖气，还能洗热水澡，就是赖着不肯走。”贺新笑道。
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对于住，他倒还真的要求不高，只要干净就成。
聊起当年拍《单车》时的情景，两人倒是感慨良多，而且这次还巧，合作的不管是幕后班底还是演员，大部分都是拍《单车》时的那拨人。
演女主角青红的是高媛媛，男一号小根的扮演者则是李兵。
两人聊了一些过往，李华童才乐呵呵地告辞道：“那你们先歇着，我还得回剧组看看，导演说了，今天收工早，晚上给你接风。”
吕潇这会儿已经收拾好行李了，只是小伙皱着眉头很不满意这儿的住宿条件，道：“哥，被子都是潮的，我出去买点除湿剂和石灰啥的，要不然住在这种地方非生病不可。”
对于潮湿的环境贺新并不陌生，上辈子住在海边的小县城，每年初夏梅雨季节来临的时候，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特别潮。显然小吕子作为北方人，肯定特别不习惯南方这种潮湿的环境。
“行，那你多买一点，回头看看，如果有人需要就都发一点。”贺新说出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吕潇出门后，他打开窗先通了一会儿风，打开空调，调到暖风，吹了一会儿之后才关窗，又钻进浴室冲了个澡。
好在小宾馆的热水倒是挺烫的，好一阵子，直到皮肤有些发红，才算冲去旅途的疲劳，让身体放松下来。
小吕子出去的时间有点久，他换了一身衣服，给自己泡了茶，坐在窗边上，一边喝茶，一边翻了翻剧本。
房间的窗口正对着外面的街道，窗户不太隔音，汽车的喇叭声、嘈杂声，甚至隐约还能听到商贩叫卖的声音。
可能是之前在大西北寂寥的戈壁上待久了，他非但没嫌烦，反倒是感觉透着一股子烟火气。
《我19》的剧本王晓帅一早就给他了，他要客串的这个李军的角色，是一个八十年代的青年技工，是高媛媛饰演的青红的闺蜜小珍的男朋友，两人为了爱情还一度私奔。片子中对于八十年代的时代印记，大部分都是通过李军这个人物来表现出来，比如喇叭裤、花衬衫、不摘标签的蛤蟆镜、地下舞会等等。
用王晓帅的话来说，李军这个人物就是在那种陈旧的社会背景之下的反抗陈旧观念的代表。
剧本早就翻得烂熟了，不知不觉他的思想就开了小差，想起了前天跟《乔家大院》的导演胡梅之间的一番对话。
这位女导演给他留下的印象气势挺足的，且刚愎自用，在风格上倒是跟陈大导很象，大概他们这种大院出身的子弟，在执导风格上大体都差不多。
虽然贺新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剧本，但他对乔致庸这个人物的理解，大体是基于煎饼版的乔致庸，那种过火、失控的表演提出自己对人物的一些看法，主要就是乔致庸作为清末晋商一位旗帜性的人物，作为中国近代历史上真正现代银行的奠基人，应该是一位睿智的、内敛的，当然也不失霸气的一个人物形象。
但是胡梅导演似乎更加在意人物的霸气。想想也对，看她之前执导的《雍正王朝》、《汉武大帝》，无一不是霸气侧漏的人物。但是别忘了雍正和汉武那可都是帝王，你乔致庸一个商人怎么可能比帝王还要牛逼呢？更何况剧本里还写着仅仅一个刑部主事就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可以捏死一个商人。
当然霸气也是必不可少的，毕竟一个窝窝囊囊的男主角吸引不了观众，主角牛逼才是观众爱看的，但是这个牛逼要有个度。相比之下同为商人，陈保国饰演的白景琦这个人物要比煎饼版的乔致庸强太多了。
霸气只是表面，在商战中睿智、狡猾才是一个成功商人的本质。而不是跟煎饼那样，冲动的跟个毛头小伙一样。
贺新本不想跟胡梅争论这个，只是这位女导演实在是太过强势，说起话来咄咄逼人，逼的贺新不得不跟她去掰扯，搞的当时就坐在旁边的红姐脸色很难看。
怎么说呢？
虽说制片人在选角方面的话语权要大一些，但是当导演铁了心的时候，制片人势必不得不让步。毕竟在面临一个导演和一个男一号演员的选择，很多时候制片方都会站在导演这一方，除非你这位男一号能够独自一个人能够扛起收视率，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
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贺新，你还没到这个份上。
他在跟胡梅的争论中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既然已经得罪了导演，索性就放飞自我了。话锋一转，他的言辞也不再象之前那么婉转，按照自己对乔致庸这个人物的理解，开始逐条驳斥胡梅提出的一个个观点，最后甚至说到了对方哑口无言。
当然最后的告别双方依旧是客客气气，胡梅导演也不可能当面就告诉他，这个角色你没戏，只是表示还要跟剧组主创会商，尽快给个答复云云。
出来之后相比红姐的失望和遗憾，过足嘴瘾的这货居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虽然表面上，用句好听的话来形容，这只是一场关乎艺术的争论，但实际上他们都清楚大概率上贺新跟这部戏无缘了。
红姐都懒得再说这货什么，一路送到他家楼下后，直接便挥挥手，让这货退下。
“哥！”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了一阵呆之后，小吕子终于回来了。
这货夹着两个大袋子，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
“除湿剂和石灰我都买了，放在大堂里。我问了一下前台，剧组差不多把这里都包圆了，到时候谁需要尽管去拿就是了。”
这货放下俩大袋子，说着便拿着手里的那个纸袋子过来献宝道：“哥，你尝尝，味道特棒！”
“这什么呀？”
贺新拿过来一瞧，就见纸袋里装着的是那种用面皮包着的，里面好象有胡萝卜丝、海带丝、黄瓜丝、粉丝、炸黄豆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吕子笑呵呵道：“这是当地小吃叫丝娃娃。哥，你看这样子看起来是不是挺像婴儿被裹在襁褓中的？哎，哥，这儿还有酱，吃的时候加一勺酱进去，绝对好吃！”
贺新倒也有点饿了，从里面拿出一个来，按照小吕子的说法，加了一勺据说是店家的秘制酱，一口咬下去，顿时感觉到酸辣爽口，不由猛点头道：“嗯，好吃！”
第三百七十五章 吊打主角专业户
“哟，大明星来了！”
“哈哈，牛哥，好久不见！”
“刘老师，您可悠着点，怎么这发际线越来越堪忧了？”
“杨哥……”
晚上剧组收工，王晓帅特地在小宾馆旁边的饭馆里摆了一桌为贺新接风。大伙基本都是是熟人，贺新一进门就跟大家热情地打着招呼。
“贺大影帝！”
一个齐耳短发，身上还穿着一件极具八十年代风格的高领毛衣的女孩子俏生生地站起来，向他伸出手。
“哇，媛媛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货瞪大眼睛，故意装作没有看见高媛媛伸过去的手，相反朝她张开了双臂。
“媛媛，别理他。”
“对，媛媛，他这是想占你便宜！”
就连王晓帅也笑呵呵道：“当年我认识小贺还是个老实孩子，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在大伙的一片起哄声中，高媛媛居然还真的羞答答地跟这货抱了抱。
“噫！”
其实这么多年，高媛媛跟他一直有联系。起初大概就是逢年过节礼节性地问候一声。后来随着贺新越来越红，两人的联系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高媛媛其实是个挺不错的朋友，虽然是京城人，身上却没有京城大妞的那种咋呼劲，给人感觉总是柔柔，倒是极具江南水乡女子的特性。
而且她还是个简单、善良、很干净的女孩子。平时偶尔通个电话，相互问候一声，聊了聊各自近况。从来不会搬弄是非，或者要求什么，也不会说一些过分的话。总之这样的友情虽说平淡，却能给人带来安全感，不必防着哪天她会算计你。
不过，就表演而言，她真的是没什么天分。这点倒是跟范小胖有点相象，都是一只精致的花瓶。而她却没有象范小胖那么拼，没有那么有野心，用句后世的话来形容她就是性格比较佛系。
说实话，前几天他从王晓帅口中得知《我11》这部戏的女主角是高媛媛的时候，挺意外的。因为之前他从媛媛的口中得知，王晓帅一开始为这部戏选角的时候，她还去试镜来着。结果王晓帅一见到她就摇头，说什么如果她小几岁就能演十九岁的片中角色，但她现在二十五岁太老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不得不说小帅导演有的时候真的是情商很低，要知道这种话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说出来真的是很扎心的。好在媛媛知道他的脾气，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事后当做笑话在电话里跟贺新吐槽了一通。
后来，他才得知，小帅导演已经选定人选，是北电01级一个叫王若丹的女孩子，今年正好二十，形象虽说长的有些像葛尤，但还算合适，关键是戏不错。在圈内已经小有名气，就连贺新的经纪人常季红也很关注这朵小花。
可惜在小帅导演接触她之前，她已经接拍了一部叫《深牢大狱》的海盐剧，迟迟不能进组。但王晓帅这边因为资金紧张，希望能够早点完成拍摄。无奈之下，只能回过头来找性格很好，之前合作很愉快的高媛媛。
一开始高媛媛还有些犹豫，因为她已经跟她的那位著名音乐才子的男朋友约好了，年底要一块儿出去度假。但是因为之前看过剧本心里又很痒痒，加之王晓帅在电话里又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她便“不计前嫌”地答应了下来。
12月4日接下这部戏，12月5日试妆定妆，6日便飞到了贵阳。
王晓帅非常感动，用他的话说，媛媛是救场。
所以今天贺新过来，高媛媛也仅仅拍了十来天的戏。
看着贺新此时跟高媛媛的热情互动，站在旁边的李兵却心情有些复杂。
想当初大家在一块儿拍《单车》的时候，作为本地的他，在贺新面前还充满了优越感，多少还有些看不起那个送快递的外地人。
但是仅仅几年的工夫，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如今人家不但已是金马、金鸡双料影帝了，还越来越红。相比之下自己却只能在影视剧中打打酱油。
“兵子，好久不见！”
正当李兵正在自哀自怨之际，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新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他也能是勉强咧了咧嘴，强装欢颜道：“新哥，好久不见。”
“兵子，你最近……”
贺新原本还想跟李兵聊两句，毕竟相比旁人，他们两人真的是好久没见了。不想这时却见王晓帅正在朝他招手：“小贺，过来一下！”
“呃，不好意思啊！”他只能拍拍李兵的肩膀抱歉道。
“没事，新哥。”李兵忙欠欠身子笑着道。
贺新有点讶然对方前后似乎有点前倨后恭的反应，不过那边王晓帅还等着呢，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冲对方点了点头，便快步过去。
其实就在王晓帅招呼贺新的那一刹那，李兵突然想通，他俩现在原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自己还要纠结过去，这不是明摆着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而且人家现在可是实实在在的影帝，又在一个行当里混，恐怕旁人巴结都来不及呢，自己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小贺，来，我来给你介绍……”
王晓帅指着身边一位清瘦，面相稍微有点刻薄，但笑的时候就会嘴巴一咧，露出上面一排明显带着烟渍牙齿，却给人一种亲和感。
“呃，导演，不用介绍。姚老师，您好！”贺新热情地的跟这位握手问好。
而姚安廉作为一名非科班、场工出身的非著名演员，对面贺新的热情意外的同时，甚至还带着些许受宠若惊道：“贺老师，你好！”
“呃，姚老师，您千万别客气，叫我小贺就行！我对您可是仰慕已久，您的演技绝对是这个！”贺新忙翘着大拇指道。
刚刚对方的一声贺老师倒是叫的他有些手足无措，他对于姚安廉并非场面上的客气，而是上辈子就对这张脸记忆深刻。从最早电视剧中的反派，到谍战剧兴起后中统、军统的专业户，而后又是各种父亲的角色，尽管演的都是配角，但往往对他所饰演的角色的印象要超过戏里的那些主角。
贺新如今养成了一个习惯，经常会用现在学到的专业知识去品评后世看过的那些影视剧，一开始他只是关注一些成名演员在影视剧中表演，从而吸取养分。但后来他慢慢发现其实有很多吊打主角的配角存在，比如眼前的这位姚安廉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两个人明明今天第一次见面，贺新却表现的如此热情，让一旁的王晓帅也有些不解，毕竟这不是贺新一贯的作风。
不过作为选定姚安廉出演《我19》中戏份很重，实际上是真正男一号的那个执拗父亲角色的导演，王晓帅当然很清楚姚安廉的履历，不禁道：“看来你家那口子对老姚的评价很高啊！”
没错，自家女朋友曾经在《粉红女郎》和《双响炮》中都跟老姚合作过，前者饰演了一个大老板史大伟的角色，后者扮演的则是程好在戏里父亲的角色。
“呃，对，好好当然给我说过姚老师，不过我对姚老师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苏州河》中演的那位酒吧老板，而且后来我又多次听楼导和周讯提起过姚老师。”
其实自己女朋友和周讯压根就没跟他说过有这么一位，楼烨提到过倒是真的，而且这次姚安廉能够出演《青红》也是源自于楼烨的推荐。毕竟象这种演技好又价格便宜的非著名演员一向是他们这帮子所谓第六代导演的最爱。
姚安廉一听倒是挺激动的，忙摆手道：“程好过奖了，楼导和小周他们都过奖了，我就是喜欢表演，没有经过正规的培训，都是野路子……呃，野路子，不值得一提。”
姚安廉激动之余，说到野路子的时候，一不小心用了上海话，接着又担心贺新并不懂，又用普通话说了一遍。
王晓帅原本就是上海人，他想要拍的三线三部曲，都是描写一个上海家庭在三线的故事，所以片中的大部分演员请的都是来自上海的演员，姚安廉也不例外。
只是此时听到姚安廉的上海口音，看着他那张反派脸，同时又联想到《粉红女郎》中的那位大老板史大伟。贺新心中突然一动，《石头》里冯总这个角色按照宁皓的理解，似乎就是为这样的演员量身定做的一般。
如此一来的话，徐光头就拜拜了！
贺新此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像自己的小人狞笑的画面……
切，他赶紧屏蔽掉这个画面，自己怎么可能这么无耻呢，完全是为了《石头》这部电影好伐！
第三百七十六章 青龙路19号
讲真，二十五岁的高媛媛饰演十九岁的吴青红确实有点显老。
尤其是当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类似七八年代列宁装款式的外套，一条深蓝色卡其布的裤子包裹着两条略显粗壮的大腿，加上她与生俱来的那种轻熟的气质，看着跟一个十九岁的技校女生差距有点大。
不过有一说一，不施粉黛的媛媛依旧非常漂亮。贺新看来，后世网上吹捧的所谓素颜美女，跟现在的媛媛相比，简直差远了。
此时，一早就已经换好戏服的高媛媛和李兵、贺新三个人一起在宾馆对面的一家小吃店吃早饭，周围则聚着一大群围观的老百姓。
没办法，明星嘛，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尤其是象贵阳这种内地三线城市，明星真的是稀有物种。
特别是贺新到了剧组之后，之前拍《七剑》的时候，他一直顶着个大光头，这会儿刚刚长出一点毛碴，活脱脱一个刘华强。那可是三四线城市和小镇青年心目中的偶像啊！
“我说铮哥别拍了，你就不能让我们安生吃顿早饭么？”贺新一脸郁闷地看着对面拿着个dv正在拍个不停的那哥们道。
这哥们跟他本家，叫贺铮，今年刚刚从北电导演系毕业。他和剧组另外几位副导演一样，今年刚刚从北电导演系毕业。
看起来好像王晓帅挺提携这些刚刚走出校门的小师弟，给他们实践和学习的机会，其实从另一个侧面，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廉价的劳动力呢！
不过倒是眼前这位贺铮，王晓帅明显有几分另眼相看，让他独立负责同步纪录片的拍摄。
所谓同步纪录片就是拍摄一些幕后花絮，比如导演和主创团队在创作期间如何的殚精竭虑；演员在拍摄的时候如何努力、各种吃苦等等，同时还会夹杂一些演员、导演在拍摄期间的一些日常等等。
这种同步纪录片一般都会用来电影上映前的宣传，但如果拍的牛逼，甚至还可以当做真正的纪录片来发行。
之前拍《无极》、《七剑》的时候，都有同步纪录片拍摄，当然《我19》这部片子限于财力，拍摄同步纪录片远没有前面两部大片那样的高大上，有一个完整的拍摄团队啥的。这边只有贺铮带着一个摄影助理就俩人，而且很多时候都是贺铮这个导演拿着机器到处拍个不停。
剧组在这边拍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片场拍摄的时候，一般都是清场的，当地老百姓只能在外围看个热闹。但是现在不同，贺新和高媛媛两人顶着张明星脸坐在这里吃早饭，旁边有人拿着机器在拍，又没有人管，老百姓们当然都会新奇地聚拢过来围观，而且他们又分不清什么dv和胶片摄影机的区别，只知道现在就是在拍电影。
只是面对贺新的吐槽，贺铮却浑然不在意，拍摄纪录片贵在真实，现在一大帮人围观着演员吃早饭，正是真实的体现，也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一边单手很稳地拿着机器，一边摆手道：“你们该干嘛干嘛，该怎么聊就这么聊，就当我不存在，千万别有什么包袱，不然就假了。”
“……”
贺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高媛媛，而对方同样回以一个无奈的眼神。
不一会儿，三人点的早餐端上桌，相比李兵要的清汤寡水的牛肉粉，贺新跟着高媛媛要了这家店的特色肠旺面。
肠旺面中的“肠”就是猪大肠，而“旺”是猪血，而且这边的面条跟别的地方两样，黄黄的，有点象方便面。
刚刚进门的时候，贺新发现点这道肠旺面的食客很多。黄黄看上去很劲道的面条、红烧的猪大肠、滑嫩的猪血，再加上小块的香干、油糍粑、炒黄豆、豆芽、葱花等配料，最后一大勺红油锃亮的汤浇上去，一看就非常有食欲。
不过贺新不太能吃辣，点单的时候特意关照了一下要微辣。
当面条端上去的时候，相比高媛媛那碗的红色，他的这碗颜色明显淡了许多。
猪血什么的他倒是一般，但猪大肠可是他的最爱，当面条端上来，他赶紧拿起筷子拌了拌，就是一大口……
但是当面条连同汤汁进入嘴里的时候，那叫一个刺激，只见他依旧张大着嘴，瞪大了眼睛，这是一种他从未尝试过的辣，感觉舌头乃至整个嘴腔都变的麻木了。
咽，咽不下去，吐出来又不合适，正在进退两难之际，还一不小心被呛了一下，他赶忙用手捂着嘴，回过头，一阵剧烈的咳嗽，辣的连鼻涕眼泪都出来了，都不敢抬头。
好在坐在旁边的李兵眼疾手快，赶紧递上餐巾纸。
他的这副熊样顿时引来现场围观的老百姓一阵善意的哄笑。
都说四川不怕辣、福兰辣不怕、贵州怕不辣，果然是名不虚传。好不容易擦拭赶紧，稍稍缓了来一会儿，就见高媛媛一脸嫌弃地瞟了他一眼，然后依旧津津有味地挑着在红彤彤油汤中浸泡的面条和猪血吃，从容淡定。
贺新见状，一股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钦佩之情顿时油然而生，同时带着一脸不可思议问道：“媛媛姐，你这不辣吗？”
“还行吧，我觉得味道刚刚好！”高媛媛淡然道。
说着居然还抿了一口鲜红的汤汁，看的贺新嘴里的口水不停地分泌，再看看自己碗里的面条，再也没有勇气去尝试。
倒是身边的李兵见状忙狗腿道：“新哥，我也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忒辣！不过这里清汤牛肉粉不错，我帮你要一碗，你尝尝这个！”
“呃……好！”
……
吃过早饭，高媛媛坐着剧组的车先走了。《我19》这部片子讲述的就是她饰演的青红十九岁的经历，戏份是最吃重的，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在拍她的戏份。相比之下名义上的男一号李兵则显得清闲许多，基本上就是两天打渔三天筛网。听说贺新要熟悉熟悉周边的环境，往自告奋勇地当向导，陪着新哥走着去片场。
其实片场离下榻的宾馆很近，穿过城市的边缘的二环路，沿着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街，步行过去约莫一刻钟左右。
贵州多山，城市边缘布满了一座座几十米高的小丘陵，小街顺着山势连绵起伏。走了一段难得一片平地，坐落了一个看上去很大的工厂，只是高大烟囱不见冒烟，厂区里也是冷冷清清，这年头类似这种国营大厂普遍都是效益不好。
李兵介绍，这个厂叫矿山机械厂，曾经也是当地三线建设的一个大厂，片场就在这个厂的家属区。
这边平地少，矿山机械厂的家属区并不像贺新老家那种类似小区一般的圈一块地方，而是顺着小街的另一边，沿着山势建的一排排长长的四层老楼。
走了一段，小街再次变的高低起伏，上了一个落差大约十来米的高坡，就见坡下一栋老楼的院子里拥着一大群人，有看热闹的，也有正在工作，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这条蜿蜒的小街叫青龙路，片场就在青龙路19号。李兵说导演当初勘景的时候，特地选了19号这个吉利的数字，因为电影就叫《我19》。
这同样是一栋四层老楼，每层住四户人家，青红的“家”就在这栋楼最靠东面的一间。院子里起了三间小平房，一间是青红“家”的厨房，另外两间用于剧组堆放设备和道具。
此时剧组还在做拍摄前的准备工作，机位架设在剧组搭的厨房里，一扇朝西开的窗户，正对着刚才贺新和李兵过来的那道小坡。
导演监视器的位置就设在厨房旁边堆放道具的另外一平房里，天气很冷，旁边开着一个小小的取暖器，只是门开着，不停有人进进出出，取暖器的效果不大。
院子里道具和场工正在紧张地布置现场，昨天下了一天一夜的小雨，如今雨虽然停了但地面上还湿漉漉的，天依旧很阴沉，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着一层层的雾气，让人感觉阴霾潮湿。
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晾着一条灰色条纹的被单，很巧妙地遮住了小街对面看热闹的人群，院子的一角堆着几个花盆，但里面的植物早已经枯死，倒是种在破旧的搪瓷脸盆的葱蒜倒是生机勃勃。
一看到这种王晓帅惯用的手法，贺新不禁会心一笑，花盆里的花草说明主人曾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但花草枯死了，代表着主人对当下生活的失望。取而代之的生机勃勃的葱蒜又同时暗示着生活的艰辛。
而作为对称，院子另一侧的晾衣绳上晾着两件老式的还在滴水的棉毛衫。从设置在厨房里摄影机的镜头里望出去的画面，两边晾晒着衣服床单，镜头下方的矮墙上一碰生命力旺盛的葱蒜，一双洗干净的白球鞋。画面再延伸就是屋子面前那条长长的蜿蜒起伏的青龙路。
“ok，都准备好了……好，演员就位！”
外头执行导演牛乐拿着大喇叭正在现场指挥。
第三百七十七章 渣渣和炸裂
这是一个一家四口的故事，父母跟周围许多叔叔阿姨一样，都是从上海支援到进行三线建设的人们。
青红没有考上大学，只能上了厂里的技校，家里还有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弟弟。
眼瞅着小二十年过去了，父辈们在这里挥洒了自己人生中最宝贵的时光。但是随着改革开放，人心思动，许多家庭都开始在想办法能够回到上海老家，那里有他们熟悉向往的生活环境，是他们的根，也能够给下一代更好的前途。
青红的父母对这种想法格外迫切。
他们希望女儿好好复习，能够考上大学，培养儿子学琴，希望有个一技之长，然后一家人体体面面的回到上海。
然而青红并不理解父母的愿望。她和她的伙伴生于斯、长于斯，这里就是她人生中记忆的一切。在青红心中，这里才是她的家园，有童年的乐趣，有真诚的友谊，还有在青春萌动的心中难以割舍的初恋——小根，一个来自当地农民家庭，刚刚进工厂做临时工的小伙子……
女儿心中美好的恋情，在父亲看来却是一个最大的障碍。
刚刚上班的小根积攒了两个月的工资，给青红买了一双漂亮的红色高跟鞋，偷偷塞到了青红课桌的抽屉里。
青红看到了鞋子，感觉又刺激又喜欢，在好友小珍的鼓动下，换上了高跟鞋，高兴地走来走去，而恰巧却被父亲看见了。
这场戏拍的是父亲押着穿着红色高跟鞋的青红回家，父女间为此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现场机位、道具、置景、群众演员全都ok，饰演青红母亲的演员在厨房外的洗菜，在镜头里只露出一个背影，小弟则坐在门口，一边看着琴谱，一边摆弄着手风琴。
“好，各就位——”
“a！”
这是一个长镜头，远处高坡的三岔路口，穿着暗红色细格子外套，蓝色裤子，背着书包，一手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一手拎着黑色的平跟鞋的高媛媛从旁边的小路拐到青龙路上。让人眼睛一亮的是她脚上那双在当下非常新潮时髦的红色高跟鞋。
姚安廉则穿着一件那个时代很常见的那种蓝色卡其布的中山装，一手拎着一个人造革的拎包，一手插在裤兜里，后背微微有点弯，晃晃悠悠地跟在后头。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看着姚安廉走路的样子，就会让旁观的人感觉特自然，一看就是那个时代大街上无数这样的普通人。
而反观高媛媛，因为穿着那双跟她衣着十分不匹配的红色高跟鞋，让人感觉有些别扭，但这种别扭应该是当时一种情景的真实写照。只是她走的过于顺畅，穿着高跟鞋的步伐过于现代了，就更增加了不匹配的那种突兀感，而不是人物所要展现的年代感。
贺新就蹲在王晓帅的身边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果然他眼睛的余光发现王晓帅此时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但他没有喊停，继续拍摄。
随着画面中的人越走越近，就会发现穿着新潮时髦红色高跟鞋的主人脸上没有任何喜意，相反嘴巴微微嘟着，眉角带着几分忧色，步履匆匆，在经过一处不平整的地方时，突然脚下微微一个踉跄，仿佛是还没有习惯穿高跟鞋。
当贺新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不禁无声地笑了。应该说媛媛姐这个动作的设计已经很用功了，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刻意，不真实，一看就是装的。
果然这时候就听到王晓帅喊了一声：“停！”
接着回头瞪了一眼正在很不厚道地笑着的那个人，目光明显带着不满。
高媛媛听到导演喊停，显然也意识到问题出在那里，一脸懊恼道：“对不起，我刚才这个动作处理的不好。”
“不只是这个动作没有处理好，还有你之前走路的样子也要注意，你要找到第一次穿高跟鞋的感觉。”王晓帅通过对讲机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呃，知道了，导演，我再试试。”高媛媛的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王晓帅并不是那种善于调教演员的导演，不过他比楼烨强的地方就是会指出问题所在，而不会象楼烨那样，一声不吭，然后就让你一遍一遍的来。
不过就算王晓帅指出了高媛媛表演的问题所在，但是效果却依旧不明显。其结果只能是一遍一遍的来，就这么一个镜头足足拍了七八条，依旧不能达到王晓帅所要的效果。
说老实话，虽说高媛媛饰演十九岁的青红略显老气的，但是她面瘫的时候，那副清冷禁欲系的表情应该说特别符合青红这个人物。这大概也是王晓帅在等不了王若丹的档期，最终依旧选择她的主要原因。
但是问题就出在演技方面，对于各种细节的处理，总让人感觉刻意、不自然、出戏。
就象之前她和苏油朋、贾精闻一起主演的《倚天屠龙记》，按理说以她那种完美的古装扮相，再加上个子还算高挑，从外形上几乎完爆小短腿的贾精闻。可惜媛媛姐却到底还是输在演技上，同样跟苏油朋的对手戏，一个让人看着赏心悦目，一个则尬得很。
不黑不吹，在众多湾湾女演员当中贾精闻的演技应该还算不错的。
贺新一直蹲在导演身旁盯着监视器看，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挑高媛媛的毛病，但是看了两遍之后，便索然无味，不得不说媛媛在表演方面真的没啥天分，总是重复犯错。
因为这是一个完整的长镜头，不论哪个细节出了问题，都要从头开始再来。渐渐的他被跟在后面的姚安廉的表演的吸引了。
应该说老姚挺倒霉的，他的表演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但是因为高媛媛的原因，他只能一次一次地陪着来。
而且每一次因为周边群众演员的变化，他在细节方面都有不用的处理，比如迎面走过来一个群众演员，他会和一个正常的行人一样，下意识的瞟了一眼，然后迅速移开目光。跟在高媛媛的后面，还会时不时地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那时候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但是他还得时时刻刻注意，不让周边的人发现自己的这种表情。
充分诠释了一个担心女儿、恨铁不成钢且又爱面子的中年男人的形象。
老姚很敬业，就这么一遍一遍的陪着来，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情。有几次可能是高媛媛自觉不好意思，跟他说了几句，而这时他就会咧开嘴呵呵笑着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丝毫不受戏里人物情绪的影响，典型的方法派。
还有就是贺新发现老姚这人挺鸡贼的，他这么一遍一遍跟在高媛媛身后走，贺新不相信他会看不出问题来，但是他却从来不会主动向对方指出在表演上的毛病。
这种说穿了就是明哲保身，圈子里素来复杂，尤其是象他这种非著名演员，有的时候真的还是很尴尬，对方领情还则罢了，要是不领情的话，只能是吃力不讨好。
只是贺新记忆中老姚后世岁数大了之后，反倒是开始放飞自我，拍完电影版的《何以笙箫默》之后，记者采访他对电视剧版《何以笙箫默》的评价时，公然diss某糖姓女演员演技有待提高，导致被该女演员的粉丝攻击的差点自闭。
所以说，类似某糖这种演技渣渣，居然能够代替桑德拉.布洛克出演《地吸引力》，想想都感到尬得很。
“停！”
第十遍，当媛媛姐再一次很尬的一个踉跄，王晓帅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再一次喊停。
这会他摘下耳机，一脸无奈道：“休息十分钟，演员调整一下。”
然后一回头，看到某人依旧乐呵呵地蹲在那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瞧你这没心没肺的，平时一口一个媛媛姐叫的这么亲热，怎么就想不到去帮帮人家！”
“呃……”
贺新先是一愣，继而苦着脸朝王晓帅两手一摊道：“导演，您说这么帮？”
“……”
王晓帅同样无言以对，摘下眼镜，从衣服底下扯出毛衣抹了抹镜片，半晌才一脸蛋疼道：“你说都这么多年了，媛媛怎么就……”
还好小帅导演情商见涨，总算没把“没有长进”这几个字眼说出来。
只是没好声气的朝那货发泄了一句：“那你热闹看够了没有？”
“没……哦，不是，我没看热闹，我一直再看姚老师呢！”
说着，贺新还砸吧着嘴，赞叹道：“我真的很佩服姚老师身上那股子松弛劲，这场戏如果换我来演，我肯定达不到他那种效果，几乎每一次都有变化，真的是开眼了！”
“切，人家老姚在这行里少说二十年了，你才哪跟哪儿呀？”王晓帅哼了一声道。
同时脸上又掠过一丝得色，颇有些慧眼识珠的味道。
一点毛病都没有，在姚安廉小二十年的表演生涯中，这次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演主角。就这点而言，王晓帅的确值得骄傲。
其实演技这个东西，说玄也不玄，早同等水平下，很多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
比如说后世往往看到某个演员情绪的爆发，歇斯底里的哭戏，常常会有人惊叹说什么演技炸裂，还有一些小花、小鲜肉难得一次不怎么让人出戏，会被粉丝们吹成是整容式的表演之类的。
贺新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很无语。当然这不能去指责粉丝或许观众，毕竟他们是外行。但是作为演员……哦，其实大部分还没资格被称为演员的人难道心里不识数吗？
其实那种所谓炸裂式的演技，哭戏之类的，在戏剧学院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东西，这些都大二学生必须要达到的要求。
而真正所谓的表演，并不在情感的爆发，或者某一些比较激烈的戏。而是通过无数细节表达出来的。
就比如刚才这个镜头，明明就是父女两人一前一后回家，没有台词，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但是演员需要表达的是此时人物的情绪，对周边环境的反应，还有随着对方的情绪变化而要变化的情绪等等，这些都要通过细微的表情和恰当的肢体语言表达出来。
松弛、自然，这才是真正的演技炸裂！
习惯性的一阵发散性思维之后，贺新这才想起来，从口袋里摸出烟来，递过去一根。
王晓帅低头瞟了他手中红双喜的烟盒，不由笑道：“你倒是专一，都这么大腕了，还抽这个呀？”
“习惯了！”
贺新咧嘴笑了笑，马上很狗腿地帮导演点上，这才问道：“导演，我的戏安排在什么时候？”
王晓帅叭了一口演，略一沉吟，道：“看吧，今天要是拍的顺利的话，明天下午就转场到矿灯厂那边。”
贺新闻言顿时一怔，忙道：“我这第一场戏，您就搞这么大？”
《我19》在这边拍摄，主场景就两个，一个就是这里的青龙路19号，另一个则是导演口中的矿灯厂。
那里是青红的父母、好友小珍的父母、李军爷俩和小根共同上班的地方，剧本里有关工厂的场景几乎占了三分之一。
而贺新饰演的李军在那边只有一场戏，却是在戏里所有戏份当中最重要的一场戏。就是李军在厂里的食堂开地下舞会和隔壁厂的青工发生冲突，同时以那个时代时髦的打扮以及十分流行的迪斯科征服了青红的好友小珍。
更关键的是，两人第一次认识就上演了一场激烈的吻戏。
王晓帅却满不在乎道：“这场戏是李军和小珍第一次认识，我就是要营造这种陌生感，才特意往前提的。哦对了，你跟洋洋认识了没有？”
“哦，认识了，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个老乡！”贺新忙点头道。
导演口中的这位洋洋叫王洋洋，在戏里扮演小珍这个角色。她是个个子不高却长的很甜很性感的一个女孩子，今年刚刚从军艺表演系毕业，跟贺新是哈尔滨的老乡。
“老乡？”
王晓帅先是一愣，但马上笑道：“我都差点忘了，你也是从东北那旮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