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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奔驰     我是演技派txt下载     我是演技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十二章 母女吵架

    三月三十日,第5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组委会在其官网上公布了入围名单,楼烨的《紫蝴蝶》作为唯一一部华语电影入围了主竞赛单元,而王晓帅准备了两年多的《二弟》则入围了一种注目单元。

    “老楼那是几千万的大投资,有大明星,还有法国片商的参与,我才几百万的小投资,要啥没啥,怎么能跟人家比呢?放心吧,我没事。哦对了,差点忘了恭喜你了,连续两年都有作品入围戛纳啊。”

    尽管楼烨是他的同学兼好友,但贺新听得出来,王晓帅的话中明显带着浓一股浓的柠檬的味道。

    话说入围名单公布后,他的手机几乎就没停过,电话、短信络绎不绝,不知不觉中他发现自己的朋友圈在不断的扩大。

    当然他也第一时间跟楼烨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楼导虽说木讷寡言,但此刻在电话里也明显能听得出十分意气风发,而且虽然有些波折,但这部电影还是通过了审查,目前暂定五月底即将在国内上映。

    这还是楼烨第一次有作品能在国内上映。

    只是这段时间据说南方的传染病闹的很厉害,在剧组工作的那些香港人也都人心惶惶的,都在担心香港家人,大家都很自觉的带起了口罩。

    好在此时拍摄已经接近尾声了,头天晚上贺新拍完跟林佳欣送行的戏之后,整部片子就剩下最后一场登瀛梨雪的戏了。

    所谓登瀛梨雪就是崂山脚下原本有几千亩的梨园,每到春天千树万树梨花开,如同白雪一般,是曾经著名的青岛十景之一。但是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大部分的梨树都被砍了,只剩下寥寥,不过对于拍电影来说已经足够了。

    只是今年的梨花好象开的有点晚,迟迟没有绽放,剧组只能等,李妙雪不放心特地找人守在崂山脚下的登瀛村,就等着梨花开。

    这天贺新跟李妙雪、黄月泰等人去登瀛村勘景回来,路过沙口子渔码头的时候还特地买了些刚刚上岸的新鲜水产颠颠地回家。

    如今他也是帽子墨镜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一方面是观众太热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健康。

    刚到家门口,还没进门呢,就听到里面程妈在嚷嚷道:“你疯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去湾湾,你不知道那边闹的多厉害啊!”

    “我这是为了工作,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就有一条,我们要配合宣传,怎么就跟您讲不通呢?”程好也毫不示弱。

    贺新站在门口直摇头,这段时间住在程家他总算是开眼了,她们娘俩隔三差五总会拌上几句。

    一个对邻居热情,为人客气,里里外外操持都是一把好手;另一个则美丽大方,谈吐得体,人见人夸,但只要在家房门一关,一个个便本性毕露,谁也不肯示弱。

    更为可笑的是,对门那个整天没事干的小媳妇许春花竟然把自家房门半开着,搬了个小凳子,前面摆了个垃圾桶,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在偷听。

    看到贺新回来,非但不尴尬,还笑呵呵地指了指对门,跟他做了口型:“又吵架了!”

    反倒是贺新有点尴尬,虽说他还没过门……啊呸,他还没跟程好结婚,但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总不能让外人看热闹吧!

    于是他故意咳嗽了两声,跟许春花大声道:“春花姐,我这儿买了点新鲜的虾爬子和扁口鱼,您拿点回去?”

    他的话音一落,屋里顿时悄摸无声。小媳妇眼瞅着热闹听不成了,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站起来瞄了一眼他手上提着的那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勉强笑道:“还是你们自个吃吧,我都不会收拾。”

    其实贺新早就料到了,这个小媳妇看着长的挺漂亮的,实质上就是一好吃懒做的货,难怪她老公也经常跟她吵。

    “哦!”

    贺新一边心里鄙夷,一边呵呵干笑了两声,正当他准备拿出钥匙开门时候,就听到“咔嚓”一声,门从里面开了,程妈探出头来,跟往常一样笑道:“小贺,回来啦!”

    一偏头就看到急急忙忙就要关门的小媳妇,神情丝毫不变地打了声招呼道:“小许也在呢!”

    小媳妇看到程妈出来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原本想躲的,结果没躲开,听到程妈叫她只得打开,好在她灵机一动,拿起刚才吐瓜子壳的垃圾桶,忙道:“阿姨啊,我正想出门倒垃圾,正好遇见小贺回来,他太客气了,还问我要不要虾爬子和扁口鱼,我哪会收拾那东西呀!”

    程妈这才看到贺新拎着个大袋子,讶然道:“你咋买这么多呀?”

    “哦,还有些笔管跟螃蟹。今天正好去崂山,路过沙口子的时候,看到船上正在上货,我看看东西都挺新鲜的,就随手买了点。”

    贺新笑呵呵地拉开袋口请丈母娘审验。

    程妈抖了抖袋子,仔细看了看,满意道:“还真不错。”

    说着又抬头对小媳妇道:“一会儿我弄好了,大家都分一点。”

    小媳妇爱吃不会做,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但嘴上还假惺惺道:“阿姨,要不我过来帮您打打下手?”

    “不用不用,我弄起来很快的,烧好后就给你送过来。”

    “阿姨,哪能还要麻烦您送过来。我就不客气了,一会儿您喊我一声就行,我自己拿盘子过来装。”

    “那行,到时候我叫你啊!”

    待贺新进门后,程妈转身关上门,神情立马恢复正常,跟未来的女婿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撇了撇嘴。

    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咦,我程叔呢?”

    贺新帮着把买回来的东西拎到厨房,没看到程爸的身影,也难怪刚才她们娘俩会吵的这么厉害,原来连个劝架的都没有。

    “吃过午饭,又拿着他那台破相机出门了,老是没个时间观念。”程妈没好声气道,说着还冲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程好喊道:“喂,给你爸打个电话!”

    还板着个脸的程好这才回过头,朝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男朋友翻了个白眼。每次都是这样,娘俩吵完架,各自的男人便很自然的成为了她们的出气筒。

    其实这段时间在程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他是越发佩服家里的两位长辈。程妈虽说脾气差点,但是光凭十几年如一日的照顾生病的程爸,还把女儿拉扯成人,就足以令人肃然起敬。

    而程爸呢,刚开始的时候贺新每次看到程妈吼他,他却从来不还嘴。原本还以为程爸是出于愧疚的心理,但是时间长了,才发现原来老丈人的心态特别好,每次程妈吼他,他总是会乐呵呵的认错,看着程妈的眼神还特别的柔和。

    看到这一幕贺新非常感慨,要是自己上辈子如果也有程爸这样的乐观的心态,说不定也不会英年早逝了。

    可能是上辈子自己性格太过清冷,又或者是生活的各种不如意让他沉默寡言,但自从换了一个人生之后,尤其是跟曾经自己的女神相爱之后,他发现自己开始变的乐观豁达,而且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他把袋子里的海鲜都倒进池子里,两条扁口鱼还活奔乱跳,还有一袋笔管,一袋虾爬子和八只梭子蟹。他捋了捋袖子,正要收拾,却被程妈拉住道:“行了,你别沾手了,让我来吧。”

    说着,朝客厅的方向努了努嘴,小声道:“她们公司中午来电话,说是让她去湾湾做什么宣传,你说现在这个时候,我哪敢放她出去呀!你也去劝劝她,现在南方闹的这么厉害,听说那种毛病空气都能传播,如果万一要是给过到了,赚再多的钱有什么意思呢?”

    也许是因为程爸的病,如今的程妈对健康问题特别敏感和重视,早在南方传染病的消息刚刚传到青岛的时候,她早已什么口罩、消毒酒精、白醋,还有家里的各种生活用品屯足了。

    用程妈的话来说,如果别人笑话,就让别人笑话去,身体是自己的,这叫有备无患!万一有事,哭都来不及。

    “去湾湾宣传?”

    听到程妈这话,贺新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虽说目前新闻里还在各种辟谣说南方的传染病已经在控制中的,各地的旅游安全和健康是有保证的。但是贺新清楚这个病最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如果说女朋友这时候去湾湾做什么狗屁宣传,他也是万万不敢答应的。

第二百十三章 缓兵之计

    贺新到卫生间洗了个手,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随手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随口问道:“程叔什么时候回来?”

    “啊?”

    程好其实刚才看到了自家老娘跟男朋友在厨房里嘀嘀咕咕,她已经做好了应对男朋友过来劝说的准备。没想到贺新问了这么一句,一时咯噔了一下,才道:“哦,我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说着,还往厨房那边瞄了一眼,看到厨房的玻璃移门关的好好的,自家老娘正在里面忙活,这才撇了撇嘴吐槽道:“我妈老是这样,就知道催,我爸他其实很有时间观念的,而且出去活动活动拍拍照什么的,对他的身体恢复很有好处的,可我妈每次还要老是说我爸。”

    贺新乐道:“你还别说,如果哪天阿姨不打电话,不唠叨了,程叔反倒是不习惯了。”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爸是贱骨头啊?”程好一听就不乐意了。

    贺新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就是你妈跟你爸相处的方式。难道你没发现,每次你妈说你爸的时候,你爸每次都挺乐呵的。而且我仔细观察过,你爸的乐呵是真的乐呵,绝对不是假装的。”

    “呃……”

    程好仔细回忆,自家老娘说老爸的时候,老爸好象真的如贺新说的那样。

    “其实我挺羡慕程叔和阿姨的这种相处方式,要是等我老了,你也像你妈这样跟我唠叨,我肯定也会很乐呵。”

    “哼!”程好白了他一眼,把头偏到一边,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老之前,我跟你唠叨,你就不乐意了?”

    “哎哟,那绝对不能够啊!你瞧,哪怕你现在跟我唠叨,我不是照样乐呵呵的嘛!”这货赶紧冲着女朋友露出满脸谄媚的笑容道。

    “切!”

    程好发现这货现在脸皮越来越厚了,当初那个羞涩、内向的大男孩,此时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影子。

    而且更让她不爽的是,自家老娘好象看他是越来越顺眼,经常为些家长里短、油盐酱醋的蒜皮鸡毛,两人都能聊上大半天。还真应了那句俗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她也曾仔细观察过,一点都看不出这货是在刻意讨好或者敷衍的意思。要么是他的演技太好,要么他本身也喜欢谈论这种小事。

    而反观自己,却始终跟自家老娘聊不到一块儿去。包括上学时也一样,每年放假回家,刚开始两天总是宝贝女儿长宝贝女儿短的,但过不了多久就会横挑鼻子竖挑眼,最后相看两厌。

    那时因为家庭条件不好,老爸又生病,看着老娘辛苦的份上,她更多的是选择忍耐。但是现在眼看着日子好过了,老爸的身体也在一天天的康复,可自家老娘却变本加厉,越来越较劲。

    这段时间她歇在家里,本来就为没有工作而发愁,再被老娘三天两头的刺激,自然就搂不住火。那好,吵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常常就是话说不了两句就得拌起嘴来。

    有时,在她看来老娘分明就是无理取闹,而她却偏偏振振有词,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就象今天,中午自己接到王总的电话,说是《粉红女郎》在湾湾播的很火,公司跟湾湾的制作方商量了一下,决定趁热打铁,安排剧中的几位主演去湾湾做宣传,而且据王总说她饰演的万人迷在湾湾格外受欢迎,风头差不多都要盖过演结婚狂的刘若瑛了。

    本来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要知道她拍了这么多年的戏,还是头一部作品这么受欢迎,完全是要火的节奏。而且当初自己签的合同里原本就是一条,演员需要配合宣传,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自己开始还想把这件事当做好消息跟老娘一起分享,结果老娘二话没说反而极力反对她去湾湾,说什么南边的传染病很厉害之类的。

    原本她就对老娘这种听信小道消息,那些个口罩、消毒酒精、白醋以及各种生活用品拼命往家里搬,这种听风就是雨,大惊小怪的举动就很不感冒,只是一直忍着没说,没想到这次居然还要反对自己去湾湾,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昨天她还在新闻里看到南方传染病最先闹起来的某个一线城市的主要领导跟聚集在天河体育中心的两万多名群众一起参加了春季健身万人长跑活动,这就很能说明一切都在掌控中。再者,她是去湾湾,又不是去传说中传染病很厉害的香港和广州。

    但是无论她怎么跟老娘说,可就是说不通,要不是刚才贺新回来,恐怕还得吵下去。

    然而虽然吵归吵,可刚才她看见老娘跟男朋友两个人在厨房窃窃私语,她心里又很柠檬。之后,她明明做好准备,可男朋友连自己要去湾湾做宣传的事问都不问一声,让她又感到男朋友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却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她可不相信刚才男朋友跟自家老娘在厨房里嘀嘀咕咕,会不知道这件事。

    女人就是这样,明明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准备好了一千条理由来反驳你,但是你不问,她就会觉得你不关心她,便会看你一万个不爽。

    不过此时厨房里传来“嗡嗡嗡”脱排油烟机的声音,分散了她的注意力。程好又忍不住撇了一下嘴,厨房里那台脱排油烟机声音贼响,即使是关着厨房门,客厅里照样能听到噪声。

    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她选中的是那种看起来很轻薄的、静音的、跟燃气灶配套的那种脱排油烟机,可老娘非得用这种早已过时的、傻大黑粗的、深罩式的脱排油烟机,还说什么这种脱排油烟机劲大。

    于是为了装什么样的脱排油烟机,娘俩又在电话里吵了一架,结果被老娘一句:是你做饭还是我做饭,让她彻底熄火。

    但看到老娘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在锅里炒着什么,她不由用脚踢了踢正在啃苹果的男朋友道:“你都买了些啥呀?”

    “咦,刚才我在门口说的,你没听见啊?”贺新嘴里嚼着苹果含糊道,“就是今天路过沙子口的渔码头,顺便买了点虾爬子、笔管、梭子蟹和两条扁口鱼。”

    “沙子口?你今天去崂山了?”

    “嗯,登瀛那边的梨花还没开,李导不放心又去看了看,我没事就跟着一块儿去了。”贺新道。

    “那你们剧组现在就这么停着?”

    “是啊,这梨花只要一天不开,这最后的一场戏就没法拍,不停着能怎么办?不过,还好大部分人都回去,现在剧组没剩多少人。”

    “都回去了?不是说香港那边传染病闹的挺厉害的嘛!”

    “是啊,正是因为闹的厉害,所以很多人才急着要回去,不放心家人。”贺新道。

    其实刚才他故意没提女朋友去湾湾的事。交往了这么长时间,他也差不多摸透了女朋友的性格。主意很正,一旦打定了主意,压根就劝不了,就象当初她从人艺辞职那样。所以,得要从侧面来,得迂回。

    这不话题很快又绕回到了传染病这件事上。

    接着他又道:“我听说香港那边前不久刚刚还封了一栋楼,现在那边的中小学都已经停课了,剧组那些人就算是回去,还得先隔离先观察几天,确定没事了才能够回家。”

    “真的还是假的?”程好显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顿时惊讶道。

    “当然是真的,剧组回去的人打电话跟我们说的,眼下正在隔离观察呢,那还能有假?”

    听到贺新言辞凿凿,程好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同时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道:“湾湾倒是没听说要隔离观察的。”

    “哎,你什么时候去湾湾宣传啊?”贺新这时才总算问道。

    “下个星期二,先飞上海,然后跟王总他们还有佳宁姐汇合后,再一起飞湾湾。”程好说完,还噘嘴哼了一声,不满道:“你现在才想到问啊?刚才我妈是不是还想让你劝我来着?”

    “我觉得阿姨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不过工作上的事也是必须的。看吧,万一要是那传染病闹的厉害了,到时候即便你们想走,恐怕也走不了。”

    上辈子他所住的小县城虽然没有被波及,但是他还是隐约记得这件事闹的最厉害的时候就在眼下的四月份,但到底从哪天开始的,他还吃不准,好在女朋友要下个星期才走。目前只能是缓兵之计,说不定到时她就走不了。

第二百十四章 琐碎

    程好这段时间心里一直有种隐隐的担忧,这种担忧正是源自于男朋友的爆红。

    这种说起来很奇怪,一直以来她都希望男朋友的事业有所发展,但真正到男朋友红了之后,她反而却患得患失起来,到底为什么,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自从两人交往以来,好象一直维持着女强男弱的格局,哪怕是贺新拿了金马影帝,也丝毫不影响这种局面。因为每当两人上街的时候,总是会有影迷率先认出她,然后找她签名合影,至于她这边的这位是谁,没人认识。

    但是现在情况完全对调了,只要贺新不加伪装上街,肯定会被一大批观众认出来。

    “刘华强!”

    “强哥!”

    然后呼啦一下围上来。

    而她这位曾经以“岳思盈”被观众所熟知的,顶多偶尔被观众认出来,“你就是岳思盈吧?哇,你居然就是强哥的女朋友啊!”

    然后很自然的把她代入到电视剧中李梅的那个角色,成了“大哥的女人”。

    让她感觉自己似乎完全已经成了男朋友的附庸。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她虽然出身普通家庭,但是从小到大凭借着个人能力一直是同学中的佼佼者,老师眼中的宠儿,小学、中学如此,大学更是如此,早早的拍广告、拍戏,毕业后顺利进入人艺,还成为单位的重点培养对象。

    即便是因为程爸的病,她不得不从人艺辞职加盟了老吴的公司,但在公司里她依然是唯一的一名演员,没有人来跟她竞争,她依旧是公司重点培养的一姐。

    正是这种长此以往的经历让她养成了一种超出常人的自信,也正是这种自信一直支撑她心中那颗强烈的事业心。但显然随着男朋友的爆红,她的这种自信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当然她的这种担忧并不是妒忌自己的男朋友,可能更多的是对两人突然间身份对调之后的不适应。

    尤其是她目前没有工作,而男朋友非但剧本应接不暇,甚至还有人居然上门送钱,这种落差感让她的心情很失落。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挺佩服男朋友的,红了和没红之前看不出有啥两样,就如当初拿了影帝和没拿影帝时一样,照样嘻嘻哈哈,在自己面前依旧是一副谄媚、欠揍的模样。

    也就是这点才让她心情稍微好受一点,此时她见男朋友啃完苹果,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翻着报纸,又忍不住用脚轻轻踢了对方两下,道:“那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怎么不回京城一趟啊?”

    “回京城干嘛?”

    开玩笑,这时节他哪里敢回京城啊!虽说目前京城的疫情还未爆发,但上辈子的记忆告诉他,传染病最严重的就是香港和京城这两个地方。

    只是他现在不敢胡说八道,只能在跟身在京城的朋友打电话问候的时候,加上一句,这段时间传染病闹的厉害,请大家注意一点,出门戴上口罩做好防护之类。

    “你不是说红姐那里收到不少剧本嘛,你抽空回去挑挑啊。”程好道。

    而这货却漫不经心地继续翻着报纸道:“这个急啥,我又不是没有工作,我跟红姐说了,让她在八月份之前别来烦我……”

    刚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女朋友这段时间正在为自己没有工作而烦恼,自己这么嘚瑟真的好吗?

    抬头一看,果然见女朋友的脸色开始有点发黑,赶紧放下报纸,腆着脸凑过去道:“哎,你别着急嘛!你想啊,你们的那部《粉红女郎》现在既然在湾湾那么火,过段时间内地播的时候,肯定没有不火的道理啊!就跟当年的《还珠格格》一样,那也是湾湾先播火了之后,内地才跟着火起来。你呀,现在别想太多,踏踏实实的歇着,到时候说不定你就是想歇也找不到歇的时间。”

    “哼,还《还珠格格》呢,我可不敢这么想!”

    程好哼了一声,不过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其实贺新说的这些她也不是没想过,之前拍的那些戏,除了《李卫当官》算是火了一阵,但真正火的是徐光头,她只能算是小火。

    《选妃记》播出了,反响挺一般的;《秀才豆腐》还没播;《天龙八部》刚刚拍完;她现在能指望的就是这部《粉红女郎》。

    这也是为什么中午接到王总的电话之后,她就会就迫不及待的跟老娘分享这个好消息,同时对去湾湾宣传这件事表示的很积极。虽然她不敢奢望《粉红女郎》会成为几年前的那部神剧《还珠格格》,但这毕竟也是要火的节奏啊!

    “哎,上次你说那制片人把那五十万的银行卡砸到你面前,你就一点儿都不动心?那可是你心心念念想买的那套小院子的钱啊!”

    “当然动心了,可那剧本实在是太烂了。”

    说到这个话题,贺新不禁一脸的郁闷。

    那可是五十万啊,而且仅仅是定金而已,如果按照剧本里他的戏份来算,足足有二十多集,五万一集,那就是一百多万!当时他曾一度想一咬牙接下来算了,但是翻翻那剧本实在是让他下不了这个口。

    “嘻嘻!”程好居然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说心里话她倒是赞成男朋友的这个选择,固然金钱摆在面前很让人动心,但是演员的口碑同样重要。再说了男朋友又不是没有戏拍,倒不用这么急吼吼的

    “哎,那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小院子呢,那房东仍然不肯松口啊?”接着她又问道。

    “没呢!”贺新又不由悠悠叹了一口气。

    鱼山路上的那套小院子,房东开价六十万,他还价四十万,这原本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讨价还价,折中一下五十万他就买下来了,但那房东却死活不肯降价,这事目前只能是僵持着。

    “我看那房东也太贪心了,那房子都空关好几年了,如果真有人要,估计早就卖出去了,肯定是没人要,连租都租不出去,我看那你就咬死四十万,他爱卖不卖。”程好颇有些愤愤道。

    其实这年头的房子甭管多少钱,能买下来将来肯定能赚,而且这点差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是贺新隐约记得上辈子这场传染病过了之后,国内的房价好象普遍下跌了一段时间,所以他也不急,看看情况再说。

    “反正我给他们留了电话,如果他们诚心想卖的话,自然会打电话给我。哦,这件事到时候还得委托你妈帮着办一下。”贺新道。

    “你就不担心到时候我妈在房本上写上我的名字呀?”程好笑着开玩笑道。

    “这有什么,咱们难道不是一家人么?”这货居然一脸诧异的反问道。

    “切,我才不稀罕呢!”

    见男朋友没上当,程好只得撇了撇嘴以示不屑,接着又话锋一转道:“刚才隔壁那许春花是不是又在外面偷听?”

    贺新只能嘿嘿笑了两声。

    “哼,你说那许春花怎么那么讨厌!年纪轻轻的在家好吃懒做也就算了,还偏偏喜欢打探小道消息、听墙根,真是乡下人!怎么到哪儿都能碰上这种极品邻居?”

    贺新有些吃惊女朋友的激烈反应,诧异道:“咦,不是,我看你平时对她挺热情的呀,还春花姐长春花姐短的。”

    “你当我傻啊!”

    程好哼道:“总算她没有以前我们家的那些邻居恶心,而且她跟我妈的关系也挺好,远亲不如近邻么,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还能有个照应,我当然得对她的态度好点喽!”

    “嚯,你这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

    “什么叫不用人朝后啦,我这不就是在你面前发发牢骚么,当着我妈的面我都不会说,你还……”

    程好话为说完,这时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还伴随着隔壁许春花的叫喊声:“阿姨啊,我是春花呀!”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贺新用调侃的目光朝还正一脸不爽的女朋友笑了笑,起身颠颠地去开门。

    一开门就见许春花抱着个大西瓜站在门口,笑呵呵道:“昨天家里送来西瓜,给你们尝尝鲜。”

    “这么大个儿,还挺新鲜的。”贺新接过来看了看,惊讶道。

    虽说这年头一年四季都能吃到西瓜,但这会儿超市卖的一般都是从海南来的西瓜,新鲜度不高,西瓜藤都是蔫的。本地产的新鲜的西瓜一般都要到五月底六月初才能够上市。但许春花送来的这个西瓜,藤碧绿,断口一看就是新鲜采摘的。

    许春花笑道:“自家大棚种的瓜。”

    说着,还跟贺新开玩笑道:“强哥,你尽管放心,这瓜绝对保熟。”

    贺新看着有趣,索性把脸一沉,一副“贺新”版的刘华强瞬间附体,阴沉道:“那要是开出来生的呢?”

    许春花看来入戏挺深,当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忙摆手道:“哇!强哥,你可别吓我!”

    “阿新,你干嘛呀!”

    程好走过去拍打了一下男朋友,转脸就跟许春花热情道:“春花姐,你这么客气干嘛,西瓜你们自个留着吃呗!”

    许春花拍着她那鼓鼓囊囊的胸脯,忙道:“有,家里还有呢,不客气的。”

    然后看看表情早已恢复正常的贺新,惊奇道:“原来演戏就是这样的呀!今天我总算是开眼了。小贺,你刚才这脸一板,真的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刘华强站在自己面前呢。”

    其实许春花虽说是乡下来的,但她也不傻,随着接触的时间长了,她看的出来程家的闺女看似热情,但给她感觉好像总是隔了那么一层。相比之下贺新明显要亲切许多,不但丝毫没有明星的架子,平时笑起来跟村里的小伙子没多大区别,很平易近人的。

    这时,程妈闻声推开厨房的移门,从里面探出头来,喊道:“春花啊,正好椒盐虾爬子得了。”

    “这么快啊!”许春花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跟贺新探讨表演了,忙道:“那我这就回去拿盘子过来装。”

    “盘子大点,东西多着呢。”程妈冲着急匆匆的背影又喊了一声。

    “哎!”

    贺新一边抱着西瓜展示给程妈看,一边笑着道:“这是春花姐刚刚送过来,说是他们家今年头一年种的大棚西瓜,我瞧新鲜着呢!”

    程妈仔细看了看,点点头的同时还撇嘴道:“嗯,肯定是好东西,要不然她也不会现在才舍得拿出来。”

    “没错!”贺新也乐呵呵道。

    他感觉这一幕像极了当年他在老家小县城时候的生活。街坊邻居们都是很讲究礼尚往来的,哪怕关系再好,只要得了人家的好处,就会千方百计的想法得还。

    这是一种传统的亲戚或者邻里相处的模式,只有这样这亲戚关系或者邻里关系才能处得好,也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第二百十五章 张师姐

    林佳欣站在梨花盛开的树下,看着不远处一脸愕然从梨树下站起来的贺新,嫣然一笑,浅浅的梨涡,弧形的嘴唇,真真是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不知不觉中,贺新竟然看痴了……

    “cut!”

    李妙雪中气之足地大喊了一声。

    然后摘了耳机从面包车上下来,一路扭着她那早早发福的身体,有点费劲的爬上山脚下的小路高出十来米的山坡,站在一片雪白的梨花树下。原本一百多人的剧组,如今只剩下十来只小猫,此时也不约而同的汇聚到了一起。

    李妙雪朝放下摄影机的黄月泰谦恭地笑了笑,老黄则微笑着摆了摆手,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妙雪这才走到中央,镜片后面的眼睛明显有些湿润,肥厚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然后就见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我宣布《恋之风景》杀青!”

    稀稀拉拉一片掌声。

    一共才十来个人,这掌声就是想热烈也热烈不起来。而且这几天随着有关传染病的坏消息一个个的接踵而来,尤其是香港,此时已然有了蔓延的趋势,死亡的病例在不断的增加,令留守的这些香港的剧组工作人员的心情都很沉重。

    此时内地的主流媒体也开始频频报道有关传染病的最新消息,人们这才愕然的发现,除了广州原来京城也是重灾区。

    虽然青岛这边还未被波及,但由于剧组剩下的大部分是香港人,身份比较敏感,进出酒店都必须要测温,所以原定的杀青宴也不得不取消了。

    “阿新,辛苦了,谢谢!”

    李妙雪跟剧组人员一一握手道谢,轮到贺新的时候,李妙雪紧紧握着他的手,颇为动情道。

    “导演,你们这就回香港吗?要不然在这儿多住一段日子,就当是度假啦!”考虑到香港目前的疫情严重,贺新主动建议道。

    李妙雪却苦笑着摇摇头道:“不行啊,出来都已经两个多月了,很想家人啊!再说还有那么多的工作呢。”

    在过去的半个月对于香港来说是多灾多难的,首先就是传染病的蔓延,其次则是张国荣在四月一日那天毫无征兆的跳楼自杀了。

    记得那天接到林佳欣电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程好跟她的家人正在家里为他庆祝二十三岁的生日。贺新当时把林佳欣的电话内容转述给女朋友的时候,程好还以为是林佳欣跟他们开的一个愚人节的玩笑。

    但是贺新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这是真的,不单单是因为林佳欣在电话里哽咽,而是他这时才想起来这件事,只是忘了具体日期,没想到居然就发生在今天这么一个日子。想想以后每当自己的生日不单单是愚人节,还是哥哥的忌日时,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四月六日的金像奖颁奖典礼倒是如期举行,虽说整场晚会充满了因传染病而增添的悲壮的气氛,但是开出来的奖项却让人无力吐槽。

    《无间道》固然很优秀,但是跟国师的《英雄》相比,很难说孰优孰劣。然而《无间道》还是包揽了最佳影片、最佳编剧、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剪辑在内几乎全部重头奖的七项奖项。

    《英雄》只拿到了一些技术类的奖项,更别说章紫怡落选了最佳女配,在《香港有个荷里活》中有出色表演的周讯甚至连个提名都没有。

    大概唯一把最佳摄影颁给《英雄》的摄影师,可能评委更多的考量是杜可风原本就是他们自己人吧。

    不得不说,相比这年头还算公正开明的金马奖,金像奖至始至终透着股浓浓的小家子气。

    ……

    “安阳在河北还是河南啊?”程好一边帮他整理行李,一边问道。

    “河南,好象就在河南河北交界的地方,听说那边也是个老工业基地。”

    “那边闹的厉害吗?”

    “还好吧,要不然文丽姐也不会带着孩子上那儿避难去了。”

    传染病闹的厉害,女朋友原本去湾湾的行程自然泡汤了,为此程妈好几次都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先见之明,这次程好是一点都没话说。

    因为今年登瀛的梨花比往年迟开差不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恋之风景》的拍摄也比原计划推辞了六七天。这边的戏一杀青,贺新便急着要去顾常卫导演的《孔雀》剧组报到。

    那边在四月初已经开机,按照事先的拟定的日程,他本应该三天就去报到的,如今已经算是迟到了。

    《孔雀》这边没有受到传染病蔓延的影响,不过关金鹏的《画魂》剧组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原本他们拍完在苏州东山的戏份之后,就要转场到上海的车墩影视城继续拍摄,而这时贺新也应该去剧组报到了。

    就是因为剧组在转场的时候,有几个工作人员刚刚从香港过来,而这时内地刚刚开始打响了防控传染病的战役。碰巧从香港过来的工作人员当中有一位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感冒发烧,于是整个剧组被隔离,《画魂》的拍摄工作不得不要停摆一个星期。

    这年头没有高铁,从青岛到安阳六百多公里路,也没有直达的火车。只能是坐到离安阳最近的河北邯郸,剧组派车到那儿接。

    青岛到邯郸,全天只有上午十点一班,算是快车,达到邯郸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阿新!”

    “姐,你怎么亲自来了?”看到来接站的居然是导演夫人蒋文丽,贺新不由惊讶道。

    “他们都忙,就我一个闲人,那就只能我过来喽。”蒋文丽一边笑道,一边让她的司机把贺新的行李箱搬上她年前新买的那辆本田suv。

    这年头明星还很少用到保姆车,一般就是普通的轿车,如果嫌空间不够大,也有买越野车的或者就是别克商务车或者本田suv这种的。

    上车后贺新看了看车内,不禁又问道:“孩子呢,该不会让顾导带着吧?”

    “哪能指望他呀,保姆带着呢。”蒋文丽笑道。

    “这边离安阳远吗?”

    “我们来的时候开了大概一个半小时。”

    蒋文丽的司机跟贺新也熟悉,当蒋文丽说完,他也跟了一句:“现在车少,回去可能还要快一点。”

    “还是慢点,安全第一。”蒋文丽细声慢语地嘱咐了一句,又关心地问道:“你饿不饿?要不现在这边找家饭店吃点东西再回去?”

    “我在火车上吃了一点东西,现在不饿,还是先到了地方再说吧。哦对了,姐,你们吃了没有?”

    “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垫吧了一口,现在也不饿,等到了剧组,我们再给你接风。”蒋文丽呵呵笑道,然后又跟他介绍道:“我们这次拍戏是在安阳市下来的安阳县,可能条件有点艰苦……”

    “姐,瞧你说的,拍戏不都这样嘛,还艰苦啥呀?”

    “对对对……”

    两人一路聊着,约莫九点的时候,车子已经快要到安阳县城的时候,蒋文丽接到了顾常卫的电话,问快到了没有,说是他们那边剧组刚刚收工,这会正准备到县城的一家饭店吃饭,让到了就直接过去。

    其实《孔雀》剧组中不少演员都是贺新的熟人,比如饰演父亲的那位赵毅维老师,就曾和他在《单车》中合作过,演李兵父亲的那位,跟李梦楠是同事,都是国话的演员。

    还有演哥哥高卫国的冯立,目前是中戏导演系大四的学生,比汤维高一届,因为体型过于突出,在学校就认识。

    演弟弟高卫强的吕玉来则是中戏戏文系的,虽然贺新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只要是中戏的在校生,估计看着一定眼熟。

    至于这部电影中戏份最重的姐姐高卫红的扮演者则是贺新上辈子很喜欢的一位女演员,他记忆中印象最深刻是她在《门徒》中往自己的大腿根扎针和死去后身上爬满老鼠的惊悚画面,以及在《唐山大地震》中饰演的那位性格倔强的姐姐。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是《孔雀》这部电影的女主角。

    好吧,只怪他上辈子没文化,从来就不懂得欣赏文艺电影。

    当贺新跟着蒋文丽走进饭店包厢的时候,顾常卫他们早到了。老顾这人性格还是比较内向的,倒是蒋文丽一副老板娘的面孔,热情地帮着介绍张罗。

    “赵老师,好久不见!”

    首先赵毅维老师,贺新是真真切切地喊了声老师,想当初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的时候,赵毅维老师可是实实在在指点过他的。

    赵毅维老师看到他也很高兴,笑呵呵的握着他的手道:“小贺啊,你现在可不得了啊!这次又得要去戛纳了吧?”

    “啊!”贺新忙应了一声,接着问道:“那您去不?”

    多说一句,赵毅维老师也参演了王晓帅的《二弟》,这次入围了戛纳的一种注目单元。

    赵毅维老师摇摇头道:“可能就王导和小段两个人去,再说就算让我去,现在我也走不开呀!”

    坐在赵毅维老师身边的那位中年女演员虽说是初次见面,但贺新也认识,囧妈卢小花嘛,啊呸,是曾经在《渴望》中饰演那位刻薄大姑子王亚茹的黄梅英老师。

    “黄老师,您好!”

    囧妈也笑呵呵道:“小贺啊,大影帝啊!早就听昆儿提起过你。”

    囧妈最近也挺火的,因为她跟陈昆、董捷、刘天仙等合作的《金粉世家》如今正在央视热播,她饰演的是董白莲的巅峰角色——冷清秋的母亲,冷太太。

    “冯哥,你怎么又胖了?”

    轮到其他几位年轻演员,贺新的态度就随便了许多。

    冯立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故装一脸苦涩道:“没办法,导演要求我增肥啊!”

    而他身边的吕玉来因为之前从未跟贺新讲过话,一脸拘束地站起来喊了声:“新哥!”

    看着他那张很眼熟的小白脸,贺新也总算是把他的名字跟脸对上号了。

    轮到最后一位很瘦,细眉长眼,气质跟贺新刚刚合作过的林佳欣很相似的那位女演员的时候,贺新朝蒋文丽看了一眼,主动伸手过去道:“您就是张师姐吧?”

    不得不说顾导这次挑演员真的很碉堡,三个主要角色居然就没有一个是表演系的,两个导演系,一个戏文系。

    眼前这位看着很青涩的张师姐,也曾是中戏导演系大专班的学生,只不过贺新进中戏上进修班的时候,人家早就已经毕业了。

    当然应该尊称对方一声“张师姐”!

第二百十六章 不可思议

    因为是客串,《孔雀》这个剧本贺新只是粗略的翻了翻,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是一个中国版的《成长与烦恼》,主要是叙述了一个普通中国工人家庭中姐姐、哥哥和弟弟三个人物残酷青春的三种方式。

    当初看剧本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就是一个平平淡淡有关成长和梦想的故事。里面的故事情节可能对于70后的人来说都不会陌生,包括贺新自己上辈子以及原贺新的记忆中,好多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因为在那个年代所谓“梦想”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奢侈的。父母牵挂着孩子,却不懂孩子的心。他们不辞辛劳,让孩子吃饱了,穿暖了,是他们最大的责任。可孩子内心内心的想法,他们不知道。

    理想和追求,现实和失望,伴随着每个人的成长的脚步。每个人都在编织自己的梦,每个人都拥有一份执着,尽管这种梦随时会破碎,尽管命运会带来挫折。

    破碎和挫折之后,幡然醒悟,剩下的只能是躺在被窝里的想象,然后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毕竟生活还要继续。

    也许顾常卫的这部《孔雀》就是想拍一个普通人是史诗吧?

    剧组拍摄的主场景都集中在安阳老城的水冶镇,据说这是一个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小镇。因为一个同样是客串,同时要跟贺新搭戏的女演员还没有到,第二天顾常卫让他先熟悉熟悉环境。

    贺新第二天吃过午饭,在镇子里逛了一圈。

    这个镇子很小,却保留了无数的旧时风物。青砖青瓦明清以来的鳞次错落成几条街巷,古巷里人迹稀疏,零星保留着几家杂货铺、寿衣店以及简陋的理发店,

    而且这个小镇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从明清、民国、解放初期一直到七十年代,各个时期的景象都能找得到。

    一条蜿蜒的小河围绕着镇子流淌,贺新听一起跟他出来闲逛的冯立说,这条小河叫珍珠河,因为发源于小镇旁边山上著名的珍珠泉而得名,据说清代因看重珍珠泉之风景,一度改名为珠溪镇,后又恢复旧名至今。

    一部《少林寺》电影,把少林寺推向了世界,每年少林寺都会吸引大批海内外的游人。

    电影《芙蓉镇》的拍摄地,原名叫“王村”,是一座具有土家族民族特色和两千多年历史文化的古镇。随着《芙蓉镇》的扬名,这个古镇改名为芙蓉镇,成为旅游的热点。

    这年头各地都在招商引资,大力发展经济,旅游业同样的重中之重。前不久贺新跟着宁皓那个草台班子到晋北拍戏,当地政府非常支持和欢迎,更别说是投资上千万的大剧组了。

    陪着他一起逛街的冯立还开玩笑说,当地分管的旅游的副县长都恨不能让顾导把《孔雀》这个片名直接改成《水冶镇》得了。

    贺新跟冯立在学校的时候不算太熟悉,主要是他的体型太过突出,很好认,加之他和汤维的关系不错,勉强算是一个点头朋友。

    偶尔也听汤维提起过他,贺新对他的大致印象是,这个人虽说长的看上去有些痴肥,实际上是个挺精明的人,说句不太好听的就是“面带猪像,心歌嘹亮”。

    比如今天难得他没有戏,按理说应该在宾馆里休息休息,或者背背台词啥的,但他听到贺新要出去逛逛,便自告奋勇的当起了向导,一看就是个很会做人的人。

    可能是他过于突出的体型,小镇上的居民很多居然都认识他,热情的跟他打招呼,还问他剧组什么时候还招群众演员,记得通知一声。

    《孔雀》剧组来到这个破旧的小镇拍戏,不光政府热情,这里的老百姓也很欢迎,一方面是新奇,更重要的是剧组拍戏时常需要群众演员,拍一天给个十块二十块的,对于他们来说既满足了好奇心,同时还有收入,正可谓是精神和物质双丰收。

    面对这些小镇居民,冯立也没什么架子,乐呵呵的用不太标准的本地话回应。之后又跟贺新解释说,导演要求他们必须要学会说安阳话,但是他比较笨,学的慢,只能利用跟当地人交流的机会用心练。

    不知不觉两人逛到了镇外的珍珠河畔,这条小河水量虽不丰,但很清澈,河边还有妇女在洗洗涮涮。

    只是站在河边远远望去,大概隔着两三百米距离的一座石桥的两边聚集着很多人,桥上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站在,好象是在往桥下扔什么东西。

    “哦,今天下午是小张的戏,这会正在拍着呢。要不要过去看看?”冯立笑呵呵道。

    贺新对这位张师姐一直挺好奇的,兴致盎然的点头道:“好啊!”

    拍戏就是这样,到哪儿都会有很多人围观,一般都会有人拉起线维持秩序,免得不小心闯入镜头。

    这边的老百姓看热闹还是比较文明,没有推推搡搡,也没有人故意大声干扰到拍摄。当然象贺新、冯立这种原本就是剧组成员可以进入到内场。

    下午同样没有戏的吕玉来此时也蹲在这边看热闹,或者说是学习。因为他是戏文系,如果说导演系在艺考的时候专门有表演的考试,多少有点表演基础的话,那么戏文系的在表演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

    贺新看看冯立和吕玉来两个人,在戏里的这对兄弟,一个胖的连自行车都骑不动,另一个则骨瘦如柴,完完全全是两个极端。也难怪顾常卫不找表演系的,象这种形象的货色,在表演系压根就找不到啊!

    吕玉来瞧见两人过来,咧嘴朝他们点了点头,同时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贺新也学着他的样子,挤到前头尊下来,至于冯立太胖,蹲不下来,只能站着看。

    此时正好是一个拍摄空当,就见顾常卫手舞足蹈的不停的跟那位张师姐说着什么,隔着距离太远,有点听不清,好像是在说他要一种什么感觉之类。

    “拍多久了?”贺新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吕玉来一支,随口问道。

    经过昨晚的一顿晚饭,两人熟悉很多。吕玉来比他小两岁,一副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样,却是个老烟枪,贺新瞥见在他跟前的地面上都已经有四五个烟头了。

    吕玉来很熟练的掏出打火机,帮着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喷着烟雾,摇摇头道:“都已经拍了十几条了,导演依旧不满意。”

    “都已经十几条了?”

    虽说拍电影的ng远远要比拍电视剧多的多,但一个镜头连续拍十几条都没过,还是比较少见的。

    吕玉来往桥下努了努嘴道:“幸亏是这酒瓶子往水里扔,要不然都不够砸的。”

    贺新伸长了脖子往桥下看去,果然就见一哥们卷着裤腿站在河滩上,手里拿着个网兜,正在水里捞瓶子呢。

    看到这一幕,贺新想起来了,根据剧本里的内容,眼前正拍的这场戏,前面一场应该是自己客串的一场戏。

    他客串的这个伞兵的角色,在戏里就是张师姐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而且十几年都不能够忘怀的那个人。

    张师姐饰演的姐姐想当伞兵,于是便偷了家里的钱,买了酒想要贿赂负责征兵的伞兵军官,也就是贺新客串的那个角色。

    但是当她提着酒兴冲冲跑到征兵处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伞兵军官正在跟她的竞争对手——一个胖姑娘打乒乓球,而胖姑娘的姐姐正亲密地帮伞兵军官擦汗。

    看到这一幕,那个时候还很脆弱的姐姐,顿时分崩离析了,她浑浑噩噩地走到桥上,往桥下流淌的河水发呆,把偷钱买来的酒一瓶一瓶的扔到河里。

    眼下拍的就是姐姐扔酒的那个镜头,居然已经拍了十几条,贺新想想都感到不可思议。

第二百十七章 厉害还是闷烧

    “为什么片名要叫孔雀?”

    编剧李强推了推眼镜,一脸文青的表情,声音低沉道:“人与人之间一生都在互相观赏,某个人的喜讯和丑闻,落魄和荣华,四周的人看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象孔雀,身上长满了故事,一生中经历过的爱恨情仇,如同色彩各异的羽毛长满人生。孔雀这种鸟好象是动物园里最具观赏性的,人一点都不次于它们,就象剧本里的这三个兄弟姐妹。”

    说着,拿起杯子抿了口嘴,感慨道:“人生就象是个笼子,每个人都被关在里面,别人观赏我们,我们观赏别人,同时我们也观赏自己。”

    “……”

    面对李强充满期待的目光,贺新无言以对。

    好吧,最烦这种搞文字游戏的人,说话常常云里雾里的,说了半天,让人搞不懂到底说了什么,然后自个儿还沾沾自喜,觉得很有文化似的。

    不过他听不懂,不等于别人听不懂。顾常卫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点着头,然后击掌赞道:“没错,其实每个人都象孔雀,没有开屏,是因为最好的时代还没有到来!”

    他的话音刚落,李强便拍案而起,拿起酒杯跟顾常卫道:“知音难觅啊!来,顾导,我敬您一杯!”

    他好不容易装了个逼,要是没人回应那就太尴尬了,好在有老顾接茬,一时间有点激动。

    “好好好,咱俩是应该干一杯,他们这些年轻人都不懂这个。”

    老顾今天也很兴奋,用他的话来说,今天下午自己拍了一个很牛逼的镜头。

    没错,贺新到现场以后,又拍了七八条,老顾才放下手里的摄影机。这个镜头他是导演兼摄影一把抓了,好在剧组的摄影师杨树原本就是他的徒弟,一点都没话说,尽在旁边忙着帮师傅换胶片呢。

    看着两个矫情的中年老男人装逼互吹,贺新很无语地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两位漂亮的女演员。

    张师姐双眼无神,一副有气无力样子,时不时还揉揉自己的胳膊,扔了一个下午的酒瓶子,这会儿估计是心不在焉。

    不过另一位今天跟李强一起从京城过来的女演员发现贺新的目光扫过来,眼中带着戏谑的神情朝他抿嘴一笑。

    这位女演员身材高挑,之前进门的时候他暗暗比较了一下,要比张师姐高出小半个头,虽然鼻子有点扁,嘴唇有点薄,眼睛也不是特别大,但身材很好,而且笑起来左边会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看起来很可爱,也让人感觉很舒服。

    不象张师姐,咧开嘴一笑就会破坏她整个人的美感,但抿嘴微笑又会让人感觉有种暧昧的味道,所以张师姐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她不笑的时候。

    这位女演员跟他一样也是来客串的,在片中扮演他的老婆,也是张师姐目睹他在跟胖姑娘打乒乓球时,帮他擦汗递西瓜的那位。

    贺新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很眼熟,马上就认出了她不正是《黎明之前》中谭忠恕的老婆陆怡君嘛!不过看到她此刻苗条的身材,又想到了《军人机密》中那位敢爱敢恨的姜乔乔。

    直到她走过来主动跟自己介绍:“你好,我叫王瞳。”

    这会儿他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唯二能够拿得住靓仔青的姐姐!

    不过看这样子也没啥出奇的地方啊,可能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

    贺新这次客串一共只有五场戏,王瞳更少才两场。纵然两人都到了剧组,顾常卫仍然没有马上安排两人的戏,只是叫他们在边上看,感受一下这部戏的氛围。

    好吧,贺新反正还有五天的时间,不着急。而王瞳,用她的话说就是她老公去外地拍戏了,家里就她一个人,这次过来客串就是想躲一躲目前京城蔓延的很可怕的传染病,省的一个人闷在家里,没毛病也都要快憋出病来了。

    可能是因为两人客串的戏都跟张师姐饰演的姐姐有关,顾导这两天安排大部分都是姐姐的戏份。

    在剧本里姐姐的描述是十**岁,文静秀气,喜欢穿白衬衫和蓝裙子,扎着两条麻花辫,是小镇最具代表性的文艺女青年。

    她拥有那个时代女孩的坚韧和脆弱。面对烧开的水壶,她默不作声,拉手风琴的样子迷人的与周遭的杂乱格格不入。

    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大方、清秀,但心里却像住着一头牛,既固执又放肆。

    她有理想,而理想就象点燃枯燥生活的火花……

    出现在镜头前的张师姐演的也特别棒,她的表情总是淡淡的,没有太多的波澜,一副性&冷淡的样子,而不经意间露出的眼神却滴溜溜的充满了**。

    就连王瞳看了几场戏之后,不由感叹道:“这个小姑娘真厉害!”

    贺新瞥了她一眼,没吭声,心里却在嘀咕:“那是厉害呀,分明是闷烧好伐!”

    话说贺新到了安阳才知道,自己客串的为什么是一名伞兵军官,因为安阳城郊真的驻扎着一支伞兵部队。

    为了拍一个空降场面的镜头,《孔雀》剧组通过当地政府跟部队的协调,居然真的能进入到戒备森严的空降训练场实景拍摄,而且部队还派出了一个排的士兵换上老旧的六五式军装,当场来了一次空降。

    看着一朵朵雪白的伞花在空中绽放,同样穿着一身六五式军装,戴着钢盔,背着一支真家伙的贺新感到极为震撼。

    张师姐推着自行车站在那里做着她的伞兵梦,一朵伞花从天而降,雪白的降落伞瞬间把她连人带车都罩了进去,吓得她一阵慌乱。

    “咔!”顾常卫神情激动的大喊一声。

    “好,非常好!”

    这个镜头从天空中那家老旧的螺旋桨飞机绕了一个圈从远处开来,打开舱门,战士们一个个鱼贯跃出,然后在空中绽放出一朵朵伞花,最后缓缓落地,一气呵成。

    紧盯着监视器屏幕的顾常卫一直捏着一把汗,要知道这个镜头是一次性的,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不然难道部队还能特意再为你跳一次?

    别做梦了!

    好在这个镜头完成非常成功,也难怪老顾非常激动。

    接着,顾常卫又喊道:“小贺,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现场身上已经绑好降落伞的伞绳的贺新朝他竖了大拇指。

    刚才就在张师姐身旁降落的那位战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充当了贺新的替身。

    杨树扛着摄影机就站在他身后,镜头对准了被降落伞罩住的张师姐。

    “开始!”

    贺新赶忙使劲地把伞收拢起来,露出背对着镜头,还在手忙脚乱地摆脱缠绕在身上的伞绳,身形狼狈的张师姐。

    当她回过神,准备去解绕在自行车上的绳子时,看到眼前的那张脸,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她抬眼朝贺新瞟了一眼,马上垂下眼皮,但又忍不住快速的看了眼,瞬间又把目光移开,神情分明带着一丝慌乱。

    “你好!”

    尽管镜头在自己的身后,画面中估计只有自己半个背影,但贺新还是面带微笑着跟张师姐打了一声招呼。

    就见张师姐有些扭捏的抬起头,羞涩地朝自己笑了笑。

    “对不起,没事吧?”

    张师姐带着那个时代少女特有的那种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想摇头,却又害羞的低下头。

    贺新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应,一边收着伞绳,一边依旧笑容灿烂地抱歉道:“没吓着你吧?”

    “停!”

    这时顾常卫却喊停了,就见他从监视器后头探出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喊道:“小张,你别光顾着低头啊,加点动作,不然太死了。”

    “哦,知道了导演。”张师姐慌乱回道。

    贺新见她一副信心不足的样子,指了指自行车的坐垫,做了个手指扣动的动作,笑道:“一会儿你低头的时候,把手搭在坐垫上,扣一扣!”

    “扣一扣?”她有些不解

    “没错,你不是看到我紧张害羞嘛,应该是手脚都不知道干嘛,所以你得下意识的做个动作,比如……”贺新一边解释,一边又做了个扣扣的动作。

    说到这份上张师姐还不明白,那么贺新这声师姐算是白叫了。好在张师姐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一亮,道:“我明白了!”

    这时,站在贺新身后扛着摄影机的杨树也趁机道:“小贺的这个主意好,一会儿你手指扣坐垫儿的时候,我给个特写镜头。”

    再次开拍。

    “没吓着你吧?”

    张师姐扭捏着不敢抬头,一只白皙的小手搭在坐垫上,镜头慢慢拉近,就见她的一根食指在坐垫的皮面上一下一下的扣动着。

    “好!”

    顾常卫拍了拍手,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刚才这个手指扣着坐垫的动作,一下子把姐姐那种害羞、慌乱,但同时又有些窃喜的心理形象的表达了出来。

    接着又随口跟自己的徒弟表扬道:“树啊,刚才这个特写镜头不错!”

    未等杨树一脸欣喜的打算谦虚两句,就见老顾又拍了拍手喊道:“好了,抓紧时间调换机位。”

    这次进入到伞兵驻地内部拍摄部队只给了一天的工夫,必须抓紧时间。

    调换机位就是杨树扛着摄影机站在张师姐的身后,用张师姐的视角去看扮演伞兵军官的贺新。

    当贺新抱着降落伞转身离开的时候,羞涩的张师姐才抬起头,看着他远去的厚实的、矫健的背景,一时间她的眼神痴了……

第二百十八章 瞳姐

    仅仅是一个星期的客串,贺新虽然提前做了一些功课,但不可能象之前拍戏那样全身心投入到人物当中,写写人物小传,把自己代入到人物的情绪中去。

    顾常卫跟他说,演伞兵军官这个角色,只要把握住一个“笑”就行。

    贺新的理解是伞兵军官前期的笑应该是阳光的,自信的,睿智的,而几年后再次与姐姐相遇时的笑则应该是经过生活磨砺之后的苦笑,茫然的笑。

    一大早小镇就开始热闹起来,一个弧形拐角的路口,停满了各种老式的自行车,路边各种卖蔬菜、杂货的小摊。

    充当群众演员的小镇居民都换上了那个时代的服装。可能是因为时代的特征以及片子的总体基调偏灰色,服装的颜色很单调,大都灰白蓝黑,没有让人眼睛一跳的那种鲜亮的颜色。

    贺新顶着一个化妆师特地弄的乱糟糟的,有些油腻的发套,穿着一件灰不拉几的长袖衬衫,袖子胡乱卷着,下身穿着一条蓝色的空军军裤。

    这条裤子是他主动要求的,原本剧组安排了一条跟衬衫同款的灰色裤子。可能是跟美术大师张淑平合作过几次后,他的审美也有所提高,一方面是感觉上下一色,哪怕是片子的基调偏灰色,但整体颜色太过单调了。

    另一方面是这个年代物质相对还比较匮乏,象他这种从部队转业的军人,总会有几套从部队带回来的军装。而且这个时代当过兵的人,大都对军队有种特殊的情结。

    就好象他上辈子有个街坊,在空军部队当了几年地勤兵,八八年大裁军的时候退伍回家,以后几十年如一日,不管春夏秋冬,总是穿着一条蓝色的空军军裤。哪怕是后来从部队上带回来的军裤穿完了,他还会自己买回来这种空军蓝的布,让裁缝照着原来的军裤样子做。

    有人不解,会问他,而他总是笑呵呵的回答:“习惯了。”

    所以贺新觉得作为一名转业的伞兵军官,他就应该穿着这么一条蓝色的空军军裤。

    而且跟上回拍《征服》时一样,腰间还绑了一个棉花垫子,把整个人营造成一个小腹微凸的落魄中年男人的形象。

    张师姐今天穿着一件有点偏大的类似中老妇女款的灰色无领短袖褂子,下面一条颜色比褂子稍微深一点的宽松的七分裤。腰间也肯定绑了东西,原本身材瘦削单薄的她此时看上去有些臃肿。她正拿着剧本跟扮演她弟弟的吕玉来站在对面街边小声地对着词。

    贺新跟今天又手痒准备亲自掌镜的导演顾常卫交流了一下待会开拍时的站位和拍摄的角度之后,走回到杂货铺门口停着的一辆自行车边上。

    贺新发现最近自己跟这种51型的重磅自行车还真挺有缘的,一连三部戏自己所配备的交通工具都是这款的自行车。

    自行车的三角架上按着一个儿童座椅,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正坐在上边,长发盘起,穿着一件天蓝色短袖衬衣,一条淡灰色裙子的王瞳此时站在自行车边上逗那小男孩。

    “你今年多大了呀?”

    “四岁!”小男孩一边玩着手里的玩具,一边奶声奶气道。

    “会数数吗?”

    小男孩点点头,于是扳着手指头开始数:“1,2,3,4,5……”

    数到五时,一只手的手指头不够用了,而另一只手正拿着玩具不好使,小男孩一脸犯难的样子,惹得王瞳咯咯直笑,把他手里的玩具从一只手拿到另外一只手里,笑呵呵道:“你看这样不是就能继续数下去了么!”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忙点点头,兴奋的扳着手指头快速地往下数:“6,7,8,9,10!”

    “哇,真聪明!”王瞳拍着手表扬道,同时还在小男孩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贺新见状忙道:“瞳姐,别这么对孩子,你冲我来呀!”

    “好啊!”

    王瞳笑眯眯地直起腰肢,露出她那可爱的小虎牙,朝他抬了抬下巴,道:“你过来!”

    “嘿嘿,这大庭广众的不好,算了!”这货忙嘿嘿笑道。

    “切!”

    王瞳一脸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话说两人相处虽然没几天,但早已混的挺熟,主要是王瞳这个人性格很讨喜,开朗、活泼、不做作,是那种典型的京城大妞。不象张师姐,好象一直沉浸在角色当中,一个人经常歪着脑袋一副寡寡欲欢的样子。

    今天这场戏是他俩在剧组客串的最后一场戏,他们两个人加上那个可爱的小男孩组成了一家三口。

    王彤跟他一样也属于半路出家,她早年间是跳舞的,后来到北电上了一年的表演进修班,之后就出演了个人的第一部电视剧《北京夏天》,而后又在王晓帅的独立电影《扁担姑娘》中担纲女一号。也正是因为王晓帅的因素存在,才使得两人快速的熟悉起来,甚至都可以无所顾忌开开玩笑。

    “你明天一早就要走啊?”王瞳问道。

    “是啊,那边的剧组已经解除隔离了……”

    贺新点点头,他这次跟关金鹏、胡君再度合作,同时携手最美港姐李佳欣一起拍摄电视剧《画魂》的消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包括这次剧组因传染病被隔离的消息也屡见报端。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只是当他的手搭到自行车的坐垫时,目光顿时一凝,抬起头,找到一个正在忙碌的道具,喊道:“那个谁,过来一下。”

    “新哥,有事?”道具小哥颠颠的跑过去点点头客气道。

    贺新指着自行车道:“这辆车是不是就是前两天到空军降落场拍戏时用的那辆自行车?”

    “呃……”

    道具小哥一脸懵逼。

    “肯定就是这辆,这坐垫我认得,当时拍的时候还给了个特写呢!”

    哟!

    道具小哥下意识的往导演的方向瞄了一眼,好在导演此时正扛着机器扫街呢,没注意到这边。

    但是呢,这辆自行车上面婴儿车都装了,小男孩都坐在上面了,重新再换了一辆有些麻烦。而且道具小哥觉得贺新有些小题大做,观众谁会注意一辆自行车的坐垫呢,更何况导演拍了那么多,谁知道哪个镜头最后会剪到成片里。

    “新哥,这马上就要开拍了,这个……”道具小哥有些尴尬道。

    贺新却抬手一指街对面道:“你弄个坐垫套不就完事了嘛!”

    道具小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就见那边停着几辆充当道具的自行车当中有一辆的坐垫上套着一个深咖啡色的灯芯绒的坐垫套,顿时眼睛一亮,忙道:“我这就换上。”

    虽说道具小哥感觉贺新有点小题大做,但是在方便的情况下能够不出错,自然就尽量不要出错,忙跑过去把坐垫套拿下来换到这辆车上。

    完了还点头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新哥!”

    贺新拍了拍灯芯绒的坐垫,笑道:“小事一桩!”

    言下之意是自己不会把这件事说给导演听的。

    道具小哥又忙报以感激的笑容,便去忙别的了。

    王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完了还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贺新道:“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嘛!”

    贺新笑呵呵道:“不是我细心,是观众细心。要是到时候被观众挑出一大堆穿帮的镜头来,到时导演的脸上也挂不住啊!”

    “呵,谁会这么无聊啊?”王瞳笑道。

    贺新没解释,今后随着电子产品的普及,还真有这种无聊的观众,跟专门找茬似的,找影视剧中的那些穿帮镜头,然后汇总成集锦。

    他上辈子刷手机的时候,就最喜欢看这种帖子,而且你只要看过两次,运营商会专门帮你推送这方面的帖子,各种各样的穿帮都有,有时打发打发时间还真挺有趣的。

    “哎,瞳姐,你拍完后干嘛去呀?”贺新继续之前的话题问道。

    “没方向。”

    王瞳摇了摇头,一副苦恼的样子道:“这边都没啥好玩的地方。”

    她这次出来客串,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躲避京城现在愈演愈烈的传染病,把这次出门当成了旅游。

    “你不南下找姐夫去,顺便捎我一段呗?”

    她结婚很早,老公是个导演,这次是初掌导筒,这会儿正在蚌埠拍戏。

    话说眼前这位看似娇弱的女子,其实很彪悍,这次居然是开着她那辆赛欧srv一路从京城开到了安阳,顺便也把编剧李强一起捎过来。

    王瞳撇嘴道:“你想的倒美,不去!”

    贺新又建议道:“那要不你一路往东,去泰山玩玩,然后再去青岛,沿着海边绕一圈再回京城。”

    安阳虽说是个不大的城市,但所有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感到耳熟,因为这是一个已有几千年历史的古城,地处晋冀鲁豫四省交界,往北是河北,往南是广袤的中原平原,往西则进入太行山区,而往东就是山东,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王瞳这次倒是眼睛一亮,兴致勃勃道:“你的这个建议好,泰山和青岛我都没去过呢!”

    “不过你这京城车牌是个麻烦,小心被人逮了带去隔离哟!”

    王瞳却满不在乎地手一挥道:“这个没问题,到时我找人弄张假车牌不就行了。”

    这年头的交通法规真心是执行不严,别说酒驾没人查,有胆大的甚至能为了省点过路费都敢挂假军牌的,更别说是普通的假车牌了。而且就算被查到,也顶多是罚点钱而已。

    不过贺新还是翘起大拇指,由衷佩服道:“姐姐,你可真够猛地!”

第二百十九章 吃撑了

    这场戏顾常卫准备拍一个四分钟左右的长镜头,也就是说这场戏他打算一镜到底,差不多用光一本35mm的胶片。

    这样拍有个前提就是对演员的要求很高,而且这场戏有两个场景,分别在小街的两边,镜头随时需要移来移去。开拍前,顾常卫特别关照,不用在意镜头,你们就自己管自己演。

    这个倒是有点像贺新上课时听郝荣讲过的所谓以我为主的表演方式。这个在影视拍摄方面并不常见,更多的体现在话剧舞台上。因为话剧在舞台上常常会出现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场景,这就需要演员以我为主的表演,因为底下的观众是一目了然的。

    不过顾常卫的这个设计也确实很巧妙,这本来就是一场偶遇的戏,你演你的,我演我的,突然相遇,中间不用铺垫什么。

    “各人员准备!”

    “开始!”

    副导演刘国南代替了顾常卫发令。

    这会儿镜头肯定是对准在张师姐和吕玉来姐弟的身上,居然是以我为主的表演,贺新也不管其他,按照之前排练的,把自行车往杂货店门口一支。

    老婆王瞳进店里买东西去了,他等在外面看孩子。此时的他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支好自行车,眯着眼睛往人头攒动的街面上扫视了一圈。

    杂货店门口有个包子摊,一个老头正在叫卖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他家的包子很大个,一个足足有二三两的分量,贺新看着有点嘴馋,而且一大早出门,骑车带着他娘俩骑了这么远的路,肚子似乎有点饿了。

    “啥馅的包子?”

    “韭菜鸡蛋馅的。”卖包子的老头看到贺新,张开缺了几颗牙齿的嘴巴,乐呵呵道。

    这老头原本就在小镇上卖包子,个大皮薄馅多,很受剧组里演员和工作人员的欢迎。贺新来到剧组之后,也光顾过几次,还听老头说,因为小镇人少,以前一个早市他顶多能卖出去不到三屉包子,自从剧组到了之后,每天十屉都不止。而且还时常客串一下群众演员,挣个外快啥的。

    今天这场戏不同以往,这次他有词,已经不属于每天十块钱的群演范畴,最起码得是五十块的小特了。

    虽然镜头没有对准这边,但老头依旧挺乐呵,演的有板有眼。

    “多少钱一个?”

    “五毛!”

    “忒贵了。”

    贺新嘴里嘟囔着,还是不情不愿的从兜里摸出一张毛票,递过去,顺手接过一个大包子。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就塞进嘴里啃,一边走回自己的自行车,一边目光散无目的地扫视着街面。走到车边,先看了一眼坐在婴儿座上,双手正把着自行车的龙头扭来扭去玩的不亦乐乎的小男孩,然后自己倚坐到自行车的书包架上。

    就在他买完包子往街上瞎瞧的时候,已经被正在跟弟弟拉拉扯扯的张师姐瞧见了,那一刻原本还笑呵呵的张师姐脑子一下子就懵了,如果不是弟弟吕玉来及时接住,手里买菜的篮子都差点掉地上。

    就见她有点不敢相信,又有点忐忑的一步一步朝街的对面走过去。

    顾常卫扛着摄影机的镜头一直跟着她。

    大凡牛逼的摄影师好象都不太愿意使用三脚架或者轨道之类的,他们更相信用自己的双手来控制镜头。有“铁手”之称的黄月泰如此,顾常卫也是如此。他扛在肩膀上的摄影机的镜头很稳,丝毫不见抖动。

    其实之前镜头虽然没有在贺新那边,不少人还是很关注他的这段以我为主的表演,比如王瞳进入杂货店之后,一手拎着个铁锅,另一条胳膊夹着一捆卫生纸,正踮着脚尖从屋里朝外看着他的表演。

    应该说他刚才的表演并没有什么让人惊艳的地方,没有后世人们常挂在嘴上的所谓“演技炸裂”的效果,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个“真”字,就如同在这街上的群众演员一般,如果淹没在人群中,你压根就找不着他。

    此时贺新却表现的十分自然,这场戏对于他来说,压根就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上辈子他就是一个庸俗、落魄的市井男子。

    他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张师姐在朝自己走过来,但他依旧旁若无人,这时才低头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没有什么男人的脸面和矜持,就这么狠狠一大口。然后抬起头面对着顾常卫肩膀上的镜头,眯缝着眼睛,一脸满足地大口大口咀嚼着,还顺手捋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无意间一转头,便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旁边看着自己,他有些愕然,表示客气的朝那个女子笑了笑,回过头,继续眯缝着眼睛,嚼着嘴里的食物。

    一口,两口,三口,但嚼着嚼着,他嘴巴的动作逐渐慢下来,因为眼睛的余光告诉他,那个陌生女子始终站在边上看着自己。

    他有些莫名其妙,再次转过头,仔细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女子,勉强朝对方笑了笑。

    顾常卫之前就告诉过他,演好这个角色只要把握住一个“笑”字就行。如果说之前他作为伞兵军官的笑是阳光的、自信的、睿智的,那么此时他对张师姐的笑是茫然的、敷衍的、毫无亲和力的。

    张师姐此时也对他展颜一笑,贺新居然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张师姐笑的时候,脸上是有酒窝的。

    他朝对方点了点头,脑子里一直在回忆,却始终没有任何印象。当他正要把手里的半个包子放到嘴边准备咬下去的时候,却见张师姐歪着脑袋,一脸甜蜜笑容地说道:“我刚才还跟俺弟弟说,你会永远爱着我!”

    他一脸懵逼,脑子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手抹了一下油光光的嘴巴,眼睛不由自主朝杂货店里看了看。

    一个陌生的女人走到自己跟前,突然莫名其妙的跟自己说自己永远还爱着她,尤其是自己的老婆还在店里,懵逼的同时肯定会下意识的心慌,担心被老婆看到这一幕,那么自己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好在他没有看到老婆走出来的身影,他实在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也许是认错人吧,他只能带着尴尬的笑容,一脸不自然的看着对方,结结巴巴道:“你,你贵姓啊?”

    说着,又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感觉牙缝里似乎卡个根韭菜,又用指甲剔了剔牙,然后很顺手地抹在自己衬衫的下摆,傻乎乎的看着对方。

    “停!”

    扛着机器一直站在旁边拍摄的顾常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喊停之后,叹了口气,放下肩上的机器。

    对于贺新的表演,他一点都没话可说,甚至暗中窃喜自己幸亏厚着脸皮请这位影帝过来客串,几场戏下来,对方的这个影帝的称号果然是货真价实。尤其是刚才的这段表演,完全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唯一遗憾的是对戏的那位不给力啊!

    “小张,你要眼中有光,不要笑的那么呆板,要由衷的笑,明白么?”老顾的这张囧脸,皱着眉头更加显得苦大仇深。

    张师姐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忙有些慌乱道:“对不起导演,我再试试。”

    因为这是一场一镜到底的戏,中间卡了,只能从头再来。贺新看看手里的半个包子,想扔有点不舍得,但是要吃下去的话,一会儿重新拍的时候自己还得要吃,犹豫了一下还是舍不得扔,索性走到卖包子的老头那里,问他要了个干净的塑料袋把半个包子装了进去。

    演员重新就位,顾常卫把机器里的胶片重新装上新的,扛到肩头,冲着站在街边正在紧张地做着心理建设的张师姐喊了一声:“小张,差不多了吗?”

    “啊?哦,差不多了。”张师姐连忙应了一声,但语气明显有些慌张。

    顾常卫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喊道:“重来!”

    重新拍摄……

    “停!”

    顾常卫再次放下机器,无奈道:“小张,还是老问题啊!”

    “啊,导演对不起,贺新对不起啊!”

    “重来!”

    “停!”

    “重来!”

    “停!”

    ……

    塑料袋里被啃掉半个的包子越来越多,大概到了第六个的时候,当贺新眼睛的余光看到张师姐正款款朝自己走来,他一低头,刚刚把手里的包子递到嘴边,突然感到一阵反胃,不等导演喊停,他自己举手喊了一声:“停!”

    “导演,不行了,吃撑了,我得先消消食……”

第二百二十章 此光不用彼光

    第二百二十章此光不同彼光

    贺新撅着肚子,手撑着腰,在片场来回走动消食,时不时的嘴里还哼哼两声。

    王瞳甩着胳膊从杂货铺走出来,刚才一连六条戏,她都在屋里抱着捆卫生纸,手里还要拎着个死沉的铁锅,结果连出镜的机会都没有。

    但她瞧这货这副模样,不由撇了撇嘴,走过去道:“有这么夸张嘛?”

    这货闻言,顿时抬手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一脸激动道:“姐姐,我都吃了六个包子了!”

    “每个就咬一口好不好!”

    “我这一口最起码得有一两,而且每回都得咽下去,早知道这样,早饭我就不吃了。”贺新一脸郁闷道。

    同时他的眼神多少有些埋怨的朝街对面瞄了一眼,那边导演顾常卫正手舞足蹈的跟张师姐说着什么,而那位则象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其实贺新顶看不上这个,明明是她犯的错,非要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给谁看呢?

    王瞳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这一幕,不无同情道:“刚才有两次我看她演的还行啊,导演的要求也太严格了。”

    贺新不置可否的轻轻哼了一声,他跟张师姐是演对手戏的,看起来更加直观,刚才拍的有两条或许勉强能过,但是正如顾常卫指出的那样,她的眼睛里没有光,没有那种情绪的变化,说穿了就是没有入戏。

    “不过你演的特别好,特别形象,尤其是那个……”

    王瞳说着,模仿他刚才在戏里的样子,把东西右手换左手,然后抬起右手做了个捋头发的动作,咯咯笑道:“就这个动作,看着特别生活,还特别欠揍,哎,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会做出这么一个动作,是不是感觉手上有油,故意往头发上抹,还是提前设计好的吧?”

    “没,习惯了,我又不是左撇子。”贺新又做了一个抬起右手捋头发的动作,嘚瑟道:“你别看我现在头发短,以前我也是留长头发的,特别有那种艺术家的范儿。”

    开玩笑归开玩笑,不过之前刚开始拍第一条的时候,他这捋头发的动作,包括之后面对张师姐时用指甲剔牙,都不是刻意设计的动作,剔牙是一位他当时牙齿缝里确实沾了根韭菜。这些完完全全是他上辈子作为一个庸俗、落魄的中年男人习惯性的动作,根本不用设计,下意识地便做了出来。

    倒是后面几条,因为要保持跟第一条的连贯性,他的这些动作在主观上有了些许的刻意。

    “嗯,看得出来,你确实是个艺术家,而且还是个特邋遢的艺术家。”

    “艺术家不都是邋里邋遢的嘛!”

    正当两人有说有笑之际,突然就见顾常卫跟他俩招手道:“王瞳,小贺,你们过来一下。”

    “导演,啥事?”

    “王瞳,你来帮小张示范一下,小贺,你帮王瞳搭搭戏。”顾常卫道。

    看起来刚才他的一番指导似乎效果不大。

    “我?”

    王瞳指着自己惊讶的同时,忙推脱道:“导演,我可不行。”

    “没事,你就按照你自己理解的来演,我知道你没问题的。”顾常卫却摆手道。

    王瞳的老公跟蒋文丽在北电时是同班同学,两家人平时也走的比较近,顾常卫说起来对王瞳也是知根知底的。包括这次过来客串,王瞳跟贺新一样都是属于不要片酬,纯属帮忙的那种。

    其实无论什么圈子,说到底就是一个熟人社会。比如贺新当初连片酬都不谈,就接了李妙雪的《恋之风景》,就是因为看在关金鹏的面子上。再比如楼烨为什么要选他担当《紫蝴蝶》的男主角,除了认可他的能力之外,其中多少也有王晓帅推荐的面子在里面。

    一个角色合适的演员往往不止一人,既然如此,选择对象自然会是熟人演员或者有人情关系往来的演员。因为大家原本都是生活在一个你帮我,我帮你的人情社会中。

    “那……那好吧。”王瞳只得勉为其难的答应,接着说了一句道:“那容我先准备一下。”

    然后就见她如同面壁一般,转身面对沿街店铺的墙壁,酝酿着情绪。

    时间不长,顶多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转过身来的一刹那,一直看着她的贺新顿时感觉眼睛一亮。

    王瞳的眼皮有点单薄,但那双眸子黑白分明,非常漂亮。此时就见她故意眯着眼睛,窄窄的,细细的,黑的更沉实,白的更剔透,消融在一起,流连出一种奇妙的色彩。

    她扭动着腰肢,朝贺新款款走来,继而抿嘴一笑,微微仰头,开口道:“我刚才还跟弟弟说,你会永远爱着我。”

    不同于张师姐的安阳话,她说的是普通话。导演格外开恩,对于来客串的演员并不要求说安阳话的,当然能说最好。不象张师姐和冯立、吕玉来他们,开机前足足培训了两个月,着重学习方言。当然作为分量最重的角色,张师姐不但要学习方言,还要学手风琴和打乒乓。如果没有一股子狠劲,一般女孩子坚持不下来。

    贺新依旧重复着一个庸俗、落魄的中年男人的形象,一脸莫名其妙地朝她笑了笑,道:“你,你贵姓啊?”

    说着,像是要掩饰尴尬,抬手抹了一下嘴,又用指甲剔了剔牙缝,然后很顺手地往衬衫的下摆擦了擦。

    王瞳始终笑眯眯地看着她,只是眼中是那束光随着贺新一系列的骚操作,在一点一点的黯淡,直至消失的那一刹那,才扭动她那柔软的腰肢,如同走来时那样,背着手慢慢的走回去。

    站在一旁的张师姐都快看傻了,这场戏她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准备了,直到今天拍摄却依旧始终达不到导演的要求。再看看人家,就这么两三分钟的时间,那双不大的眼睛里分明是闪着亮丽的光芒。

    不光她傻掉了,周围的人全都被惊艳到了,顾常卫更是握紧了拳头,看着王瞳一脸欣赏之余,也难免唏嘘,还是年龄不合适啊,要不然直接让她来演姐姐这个角色,拍摄肯定要顺利多了。

    接着他又把目光落到那个傻乎乎的自己挑选的小菜鸟的身上,不禁摇头叹息了一声,接着才朝刚刚转过身子恢复正常的王瞳喊道:“王瞳,你跟她说说你表演心得。”

    注意到周遭反应的王瞳此时叉腰昂头,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朝顾常卫调侃道:“哟,导演,您这是还要我客串表演指导啊?”

    顾常卫嘴笨,难免有些尴尬地指了指张师姐道:“那啥,小张她不会,你教教她。”

    还未等王瞳说话,就见刚才还十分尴尬的站在一旁的张师姐,却主动走到她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诚恳道:“瞳姐,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张师姐这一出倒是把王瞳搞的手忙脚乱,忙道:“哎呀,婧初,我这跟导演开玩笑呢,你怎么……”

    好吧,张师姐就是张婧初。

    贺新看到这一幕倒也挺惊讶的,没想到这个看似羞涩柔弱的女孩子居然还真豁得出去的。要知道这会儿大伙都在旁边看着,她这等于是连自己的面子都不要了。只是她这个举动也稍显鲁莽,多少有点要挟王瞳的意思。

    说实话,原本他一直听欣赏张婧初的,之前跟林佳欣一起拍《恋之风景》的时候,常常把林佳欣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张婧初比较,发现这个金马、金像的双料最佳新人及最佳女配其实挺一般的。

    但是这次过来客串,终于有幸跟自己喜欢的女演员搭搭手了,结果却大失所望。

    表演这件事,以他目前的心得,无非是两个,一个是技巧,一个是天赋。

    所谓技巧是需要学习和积累的;而天赋,则是老天爷赏饭吃,有悟性,有灵感。

    比如刚才王瞳的表演,明显是技巧十分娴熟,故意眯着眼睛,能让眼睛聚光,而且盯着自己看的时候眼睛刻意不眨,就这么一直看着,然后配合着自己心中酝酿的情绪,眼睛自然而然就会有光了。

    当然如果碰到天赋型是选手,比如周讯,她只要微微仰头,然后眼皮往上一番,眸子不经意的往上看一眼,那种灵动和光芒瞬间就有了,压根就不用什么技巧。

    然而此时在张婧初的身上,贺新看到的却是毫无技巧,连进入角色情绪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天赋。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张婧初到底是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往自己大腿根部扎针,死后身上爬满老鼠的那个张婧初。

    示范完毕之后,他继续散步消食,眼神时不时地留意着站在街边的那对,一个高,一个矮,一个搂着另一个的肩膀,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细声慢语。这副情景让他不由想起另一个时空中的《今年夏天》,两个人那啥的……太污了!

    没过一会儿就见王瞳拍了拍张婧初的肩膀,像是又鼓励了几句,然后扔下小菜鸟一个人如同面壁思过般的体会和酝酿。

    “完了?王指导,你跟她传授什么秘籍了?”这货笑呵呵地凑到王瞳身边问道。

    “有点同情心好不好,你还嫌包子吃得不够撑啊?”

    王瞳白了他一眼,又朝小菜鸟“面壁”的方向瞄了一眼,叹息道:“她呀,吃亏就吃亏在没啥经验,而且我听说她当初是学导演的,也没有经过啥正经的表演训练,不会用技巧。”

    说着又轻轻哼了一声道:“这姑娘还一根筋,就刚才这一出,也就是我,如果换个人,说不定还以为她要故意让人难堪呢,不给她挖坑就算不错了,谁还乐意教她呀?”

    贺新笑着附和道:“说的也是,这年头学导演的偏偏要挤进演员的行列,而学表演的反倒是导起戏来了。”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王瞳嗔道:“你什么意思啊,你说谁呢?”

    “不是,我可没有说姐夫的意思啊!”贺新乐呵呵道。

    她老公当年就是学表演的,正儿八经的北电表演系88级毕业的,只是毕业后一直从事幕后工作,如今总算熬出头,成了一名导演。

    王瞳当然知道贺新就是开开玩笑,她原本也是一个喜欢嘻嘻哈哈的人,继而话锋一转,带着些考校又有些好奇地问道:“哎,大影帝,刚才姐姐这个角色如果换你演,你会怎么演?”

    “这个简单,我就这么演呗!”

    贺新说着便模仿起王瞳之前示范的表演,眼睛微微眯着,眨都不眨地盯着她看,渐渐的他那眯起聚光的眼睛中也真的亮起了光彩,如同放电一般,竟然刺得王瞳微微失神,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问道:“哎,你刚才心里想什么呢,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初恋情人啊?”

    懂行的人都知道,所谓表演技巧,就好比天宝跟刘得华拍哭戏时,死活哭不出来,要滴眼药水一样,这种都是辅助性的,而表演的核心最终还是要情绪到位,由内而外的散发,这样眼睛里才会有光。

    贺新瞬间恢复正常,笑呵呵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刚才看我的时候心里在想啥?”

    “我啊……”

    王瞳抿嘴笑道:“我就想着前两天你穿军装的样子多帅啊!明亮的眼睛,阳光的笑容,还有从内而外的优雅气质,我再想如果年轻的时候遇到这样一个帅小伙,我也会爱上他。但是转眼看到眼前这个邋里邋遢、举止粗鲁的男人,我心目中那个曾经完美的形象就一下子崩塌了,瞬间就绝望了,所以眼神自然而然会有变化。”

    说着,眼神又朝张婧初那边看了一眼,道:“我刚才也是跟她这么说,告诉她就把你当成自己心目中的初恋情人,就一直盯着你看,眼睛里自然就有光了。”

    说完,她依旧不依不饶道:“好了,该你说了,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

    “我啊,跟你说的一样,把你想象成自己初恋情人呗,不过我的初恋情人就是我现在的女朋友。”

    贺新当然不会说自己刚才想的是如果王瞳和张婧初两人百合的场面是怎么样的?估计一定是王瞳主动,然后另一个扭扭捏捏,躲躲闪闪,欲拒还迎的样子,然后被大魔王般的王瞳一把抓住,再然后……想想都感觉很刺激,那么眼睛里自然也会有光,只是此光不同于彼光罢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李佳欣才是万人迷

    下午,贺新带着大口罩,拖着行李箱在闸口排着队伍慢慢前行。由于最近传染病肆虐,每位出闸的旅游都需要测温,工作人员守在闸口,拿着电子测温仪对准每个人的额头照一下,发出“哔”的一声,没问题放行,如果遇到体温高的顿时如临大敌。

    贺新一大早从安阳出来,先坐火车到郑州,然后再从郑州飞上海,一路上已经被测了七八次温了。不过他站在队伍里四处望了望,发现这里除了所有机场工作人员都戴着口罩,好象旅客戴口罩的好象并不多,可能是上海这边被传染病波及到的有限吧。

    一出闸口,他便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举着一块上面写着“贺新先生”的牌子等在外面。

    “我是贺新。”他走过去道。

    “您就是贺先生?”男子看着他那张被戴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脸,操着一口明显带着沪语口音的普通话,语气有些疑惑道。

    “没错,我就是贺新。”他只得摘下口罩,让男子确认一下。

    “哦,贺先生,不好意思!我是剧组的司机,是来接您的!”

    如今凭借《征服》的风头,他这张脸早已不算陌生了,男子一看到他的真面目顿时眼睛一亮,忙不迭的抱歉道。

    “没事,走吧。”

    “贺先生,我来。”男子忙抢过他手中的行李箱,朝前带路。

    上了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轿车,男子开车的同时问道:“贺先生,您是先去片场还是回酒店休息?”

    “导演没交代?”

    “导演就是让我来机场接您,其他的没交代。”

    “那你先开吧。”

    从浦东机场到市中心有一段距离,他拿出手机给关金鹏拨了个电话,结果电话是老关的助理接的,说是导演正在拍戏。

    原本在上海的拍摄,地点选定在车墩影视城,只是后来关金鹏又改主意了,把拍摄地点转移到了市中心的多伦路。

    据说那条小街曲折幽静,街边小楼栉比鳞次,风格各异,很有老上海的味道。关金鹏说他最满意的是这条小街的路面是用石块铺成的,女人的高跟鞋在上面格外的清脆。

    贺新放下手机稍稍稍稍沉吟了一下,便问司机道:“剧组现在拍摄紧张吗?”

    “紧张,因为前段时间隔离耽误了,这两天基本上每天都要拍到半夜才收工。”

    “哦,对了,胡君没隔离吗?”

    他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胡君去香港试镜《无间道前传》,这几天便有传言说是他从香港回来便被隔离了。

    “没有,这些都是小道消息,胡先生没有被隔离,今天早上还是我接的他去片场呢。”司机笑道。

    “哦。”

    贺新接着又随口问道:“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导演和胡先生、李小姐,还有几位剧组的主创都住在浦江饭店。贺先生您的房间也安排在那里。”

    这就是上海司机的素质,基本上是一问一答,废话很少。如果贺新这会儿坐在一个京城司机的车上,只要他起个头,之后压根就不需要他再开口问,那位京城司机肯定会聊的天花乱坠,说不定还会把剧组里的美女大明星李佳欣评头论足一番。

    他点点头,正想再问问拍摄的情况,这时手机响了,上面显示“关金鹏”。

    “阿新,到了?”电话那头关金鹏的声音听上去明显透着疲惫。

    “到了,这会正坐在车上。您看我直接过来,还是……”

    关金鹏微微沉吟了一下,便道:“算了,你刚到还是先休息一下,明天上午一起吃早餐吧。”

    “行,不过导演这段时间暂时住在我女朋友那儿。”

    “哦,这个没问题。那明天早餐就算了,你明天下午直接来片场吧……哦对了,到时候要不要派车来接你?”

    “不用了,片场在多伦路对吧?我自己过来很方便的。”

    “那行,明天见。”

    “嗯,导演再见。”

    挂了电话,他才跟司机道:“师傅直接送我去慈云街。就是曹溪北路,上影厂旁边的慈云街知道伐?”

    “好的,贺先生。”

    因为女朋友还在青岛老家,贺新这次来上海,原本是想跟剧组一块儿住酒店的,只是昨天晚上跟女朋友通电话的时候,女朋友却一定要他住到上影厂隔壁的酒店式公寓。

    贺新还以为女朋友想找借口让他帮忙收拾一下屋子,毕竟从过年前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三个月都没住人了。

    要帮忙收拾一下屋子说一声不就完了,还要找这个蹩脚的借口。贺新上楼的时候心里还在腹诽,不过继而又自我安慰,这或许是女朋友表达浪漫的另类方式吧?

    当他来到门口刚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隔着房门传来两声熟悉的狗叫声。

    咦,这不是狗儿子串串的叫声嘛?难道汤汤在里头?联想到汤维这段时间跟着剧组在这边拍戏,他赶紧把门开开,就看见一个金黄色的影子扑上来,搭到他的腿上。

    “串串,乖啊!”

    他一边揉着狗头,一边抬眼望屋里望去,就见程好此时正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也在这儿,啥时候到的?”

    他惊诧的同时,这才恍然大悟道:“昨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你已经来了是吧?”

    “我前天就过来了。”

    “那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对了,你妈没说什么吧?”

    “这边又没啥,有什么可说的。再说了,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不工作吧。”

    程好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见他还想说什么,抢在前头,把他推进卫生间道:“行了,先去洗手,记得多用洗手液啊!”

    贺新一边洗手,一边还问:“那串串怎么来了,你见过汤汤啦?”

    “你还好意思说,你把你的狗儿子托给人家,这一托都快小半年了。让人家汤汤跑东跑西还得带着它,要不是我昨天正好打电话给汤汤,人家又要准备带着你的狗儿子回杭州呢。”

    “回杭州?她的戏份拍完了?”

    “嗯,今天早上刚走。现在京城那边传染病闹的那么厉害,她也不敢回去,正好回家一趟。”程好道。

    “这不是正好不巧嘛,上次我回京城考试的时候,我前脚刚到京城,她后脚就已经带着串串去苏州了。”

    三月中旬贺新抽空回了一趟京城,参加了为期两天的专升本考试,成绩在四月初已经公布了,等到下学期开学,他就是中戏表演系01级本科班的光荣一员了。说起来他逃过始终令他敬畏的高考,通过“曲线救国”的方式,终于成了一名真正的大学本科生。

    只不过那次他来去匆匆,因为忙于拍摄《恋之风景》,他还缺席了《画魂》的开机仪式。据说这次仪式搞的很热闹,还专门为此举办了一次酒会。

    一晃小半年没见了,狗儿子看到贺新格外的兴奋,一直在他的脚边打转,时不时跳起来两个爪子搭到他的腿上,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求抱抱”!

    为此程好还颇为吃醋地噘着嘴道:“到底是亲生的,昨天我带它去宠物店洗澡梳毛,都没见它对我这样。”

    “啥叫亲生的,难道它是你生的呀?”

    “好啊,你现在居然敢骂我!”

    程好顿时一脸羞恼地扑上去,下面拧他腰间的软肉,上面扒拉着试图要咬他的肩膀。

    贺新原本只是嘴快回了一句,此时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这句话的潜台词包含了一个对女性极其侮辱的词汇——碧池!

    他只得一边躲闪,一边抱歉讨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收回刚才话……哎哟!”

    ……

    小别重逢,虽然一开始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但两个人很快便进入情绪,做些有益于身心的运动。

    之前虽说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毕竟还有两个老警察虎视眈眈,双双溜出去嗨皮一下的机会少之又少。

    正可谓金风玉露一相逢,取胜人间无数!、

    话说女朋友现在的战斗力是越来越强了,饶是贺.梅开二度.新,超水平发挥,一口气连中三元,累的腿肚子都快抽筋了,但女朋友似乎还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他只得想法转移女朋友的注意力道:“你刚才说过来有工作,什么工作呀?”

    “哦,王总帮我接了两个广告要拍,还有就是月底《粉红女郎》就要在在这边的电视剧频道首播了,电视台安排了一次专访,还要上一次《智力大冲浪》。”

    程好头枕着他的胳膊,说话的同时,手还搭在他胸口扣着小豆豆玩。

    “痒,你别动!”

    贺新把她的手扒拉下来,笑道:“我说的吧,等你们这部《粉红女郎》播的时候,一定会火!”

    《粉红女郎》之前在湾湾播出的时候收视率很高,这次上海台显然对这部剧很重视,特别放在五一黄金周时期的黄金时间段播出。

    说到这个,程好也顾不得玩小豆豆了,笑嘻嘻道:“这次王总帮我接的那两个广告就是湾湾的公司,一个是方便面,一个是果汁广告,每年的代言费用这个数!”

    说着伸出一个巴掌朝男朋友得意的亮了亮。

    “一个五十万?”

    “没有啦,是两个加起来一共五十万,这两个广告是一家公司的。”

    “那也不错,至少值半套房子的了。”

    广告代言不同于片酬,女朋友跟老吴的公司签的合约跟他的大致差不多,片酬抽两成,广告代言则要五五对开。其实这个说起来也算公道,毕竟相比拍戏,广告代言要来钱快得多。

    说起来自从他爆火之后,不但是片约接踵而至,还有不少企业邀请他代言。在这点上红姐还是比较靠谱的,主动跟他建议,不能什么广告都接,尽量找些大品牌,走少而精的路线。只是那些主动找上门的企业大部分看上去都不太靠谱,只有一家白酒企业还行,目前红姐正跟他们谈着,据说他们头一次开价也是五十万这个数。

    “哎,你这次去客串还顺利吗?我昨天在报纸上刚刚看到一篇顾导的专访,上面说顾导这次打算要拍一部平民的史诗!”

    “顾导会说这话?”贺新疑惑道。

    顾常卫给他的印象是不善言辞,应该不会说出这么嚣张的话来。

    “可能是记者根据顾导的话总结的吧,不过上面说顾导拍戏要求相当高,光选角就花了大半年的时间。”

    “没那么夸张,可能是那位记者把开拍前两个月的培训时间都一起算进去了。”贺新笑道。

    “开拍前要进行两个月的培训啊?”程好惊讶道。

    要知道去年她拍《天龙八部》的时候,张继忠算是很严格的制片人,但开机前的培训也就花了半个月的时间。

    “那当然,顾导要求主要演员都要说一口流利的安阳话,还有最重要的是女主角还得学会拉手风琴,打乒乓球。”贺新道。

    说到顾导拍戏要求严格,倒是不由让他想起昨天上午好不容易拍完那场自己跟姐姐相遇的那场戏之后,紧接着要拍姐姐见过自己暗恋的伞兵军官如今变成了一个庸俗、落魄的中年男人,且早已认不出自己来之后那种梦想破灭后痛哭的戏。

    这场戏同样是个长达三分钟的长镜头,顾常卫扛着摄影机就蹲在张婧初的旁边,镜头怼着她,大特写,对演员的要求更加高。

    结果就这一个镜头,从上午一直折腾到了傍晚,足足拍了二十多条。最后据说是拍的不错,张婧初哭的非常感人,贺新虽然没在现场,但他相信整整二十多条,随便找个人恐怕都会被拍哭的。

    “那篇专访上还说,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叫张婧初,是中戏毕业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接着程好又疑惑道。

    “哦,她原名叫张静,应该跟你是一届的,导演系大专班的。”

    “原来就是她呀!”

    程好顿时恍然大悟,同时神情难免有些复杂道:“以前她在学校一点都起眼,也不爱说话,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啊!”

    贺新拍了拍她,安慰道:“所以说当演员有的时候真的是要看运气,还要看缘分,运气有了,缘分到了,自然而然就会红的。你看,你这个万人迷眼看着也马上就要红了。”

    程好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算哪门子的万人迷呀,人家李佳欣才是万人迷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这是拍电视剧还是拍电影啊?

    李佳欣这个名字,可能所有人的印象中大概只有“漂亮”这两个字。跟同样以美貌著称的两位前辈相比,她既没有其中一位精湛的演技和轰轰烈烈的双林情史,也没有另一位“高尔夫球”的传说。

    她就象一樽美丽的花瓶安静地摆放在那里。她那堪称完美的容貌,如果用某一位猥琐老男人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形太准了,眉眼鼻梁,笔笔中锋,象王羲之的字。王羲之的字,极姿媚的。

    贺新见过她的照片,看过她演的电影,除了她的美貌,同样令他印象深刻的,还有她那看似无辜的眼神。

    《画魂》是旅法著名画家、雕塑家潘玉良的故事。这个角色有巩丽珠玉在前,贺新很怀疑除了美貌和她那无辜的眼神之外,李佳欣拿什么去演绎一个刚强、自立的潘玉良的形象。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非常怀疑对方的演技,却依旧有着非常乐意想去跟对方合作演对手戏的**,这似乎无关乎表演本身,纯粹是一个男人的想入非非,渴望与美人来一段艳遇。

    这段艳遇同样无关乎情&欲本身,就是一种欣赏,如同你看到一个极美的花瓶,知道价格昂贵是你无法拥有的,但这并不妨碍你站那里静静地欣赏。

    如此,这又何尝不是一场艳遇呢?

    “你真的不跟我一块儿去啊,你不是说特别想看看李佳欣真人有多漂亮嘛?”贺新出门前又问了女朋友一声。

    “哎呀,你烦不烦呀,说了不去就是不去。”程好窝在沙发上,如同赶苍蝇一样地挥着手,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行,那我走了啊!”贺新笑呵呵的出门。

    想想也是,一个自诩漂亮的女人,遇到另外一个更加漂亮的女人时,既不甘心,又不会愿意站到人家的身旁作为陪衬。大概只是汤汤那个傻乎乎的女人,才会甘心雌伏,甚至还说什么自己都快要爱上人家了。

    从女朋友的公寓到片场真的很方便,走到八万人体育场对面的漕溪路地铁站,坐地铁二号线,也就是当地人俗称的明珠线,不到半个小时便横穿了大半个市区,在东宝兴路下车,出站便是多伦路文化街。

    多伦路不长,也就几百米,也不宽,是一条典型的带有浓重老上海风情的一条小街。其实类似这种小街小巷,在上海市区实在太多了。只是他牛逼的地方就在于,中国近代史上,住在这条小街上的文化名人太多了。

    比如由官方认可的文学六大家——鲁郭茅巴老曹中的前三者,鲁郭茅就曾经在这条小街上居住。另外还有叶圣陶、柔石、冯雪峰和日本友人内山完造等也都是这条小街上的住客。著名的内山书店,就坐落在离这条路不足两百米远的四川北路上。

    这条路这两年作为一处旅游步行街被修葺一新,路面用石块铺成,路两边的各式老洋房涂饰一新,再现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老上海的人文风情。

    贺新漫步在这条小街上,正如关金鹏说的那样,如果此时一个漂亮女人穿个旗袍,摇曳多姿的迎面走来,高跟鞋那小跟,嗒嗒嗒的踩过,行走其间,果然自带风情。

    按照老关昨天的电话里指引的路线,贺新按图索骥,找到了位于一条僻静小巷子里的一座两层红色圆形小洋房,葡萄藤掩映下的木板门旁挂着一块小牌子:“潘寓”。

    这里大概就是潘玉良在上海的家。

    贺新走进小洋房,发觉这里条件居然还没有在青岛拍《恋之风景》时好。底层两间房都铺着灰扑扑、吱吱作响的木质地板。

    一间大一点的房间,最醒目的就是灰墙壁上贴着一些预防传染病的须知通告,下面放着一瓶瓶消毒药水。所有窗门都大开着,不少工作人员挤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动,有的戴口罩,有的没戴。

    房间里堆着乱七八糟的工具箱,地上还横着许多粗黑的电线。唯一能坐的小沙发上也堆满了衣服,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只得小心翼翼的坐在一个木箱子上。

    里面还有一间小一点,朝门口望进去,里面零零星星的挂着几件旗袍和长衫,估计就是一间简易的化妆间。

    看到贺新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一个没戴口罩,看着面相陌生的工作人员朝他眼睛一瞪,训斥道:“干嘛的?走走走,这里没啥可参观的。”

    倒是里面一个戴口罩的看到同样戴着口罩的贺新,多看了两眼,终于认出来了,忙喊了声:“新哥!”

    “哟,新哥来啦!”

    “新哥,刚才没认出来啊!”

    这里有好几位都是在《蓝宇》或者《恋之风景》中合作过的。贺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口罩呢,忙摘下来跟大家一一打招呼。

    倒是那位刚才要赶他走的内地的工作人员看到贺新摘下口罩的一刹那,眼睛顿时一亮,嚯,刘华强,强哥啊!

    不过听到那些香港来的纷纷叫他新哥,也忙跟上来抱歉道:“对不起,新哥,我不知道是您!”

    “没事,没事。”贺新摆了摆手,接着问道:“导演呢?”

    “在后面那栋楼里拍军哥的戏呢。”

    “新哥,我带你过去吧。”刚才那位内地工作人员主动道。

    “哦,谢谢!”

    这栋红色圆形小洋房的后面还有一栋比较大的洋房,绕过小洋房,就见一个挺大的院子,外面还有不少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看到贺新走过来,不少熟识的也纷纷打招呼。

    贺新一边点头应着,一边走进楼里。

    很明显这栋楼的条件要比小红楼要好得多。

    “新哥,导演就在楼上拍戏,我就不上去了。”带他过来的那位工作人员点头哈腰道。

    贺新又跟他道了声谢,走上楼梯。

    二楼过道上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在匆忙的走来走去。因为灯光都开着的关系,房间里有点热,关金鹏穿着短袖汗衫正坐在监视器前专心致志地指导演员走戏。

    贺新走过来的时候,老关只是抬头朝他微微点了两下头,继续盯着监视器工作。贺新凑到他身边,就见画面里胡君穿着一件土黄色格子长衫,梳着整齐的七分头,手上裹着纱布,正在办公室里跟来人紧张地说着什么。

    关金鹏显然有些不太满意,用对讲机喊停之后,索性摘下耳机,走到隔壁,直接跟胡君和另一位演员进行交流。

    贺新跟着在门口探头朝胡君挤眉弄眼一番,说起来上次金像奖一别,两人差不多有一年没见面了。

    直到这个镜头拍完,胡君走出来朝他胸口重重捶了一拳,笑呵呵道:“好小子,最近火的不得了啊!”

    “再火也没你火呀,来的时候我以为你被隔离了呢!怎么样,这次去试镜没问题吧?”贺新毫不示弱的回应了一拳,笑着问道。

    “嚯,你小子手够黑的!”

    胡君揉着胸口被打的地方,神情却颇为得意道:“估计**不离十吧。”

    贺新上辈子只看过梁朝韦和刘得华演的《无间道》第一部,后面的二和三都没看过,也不太清楚胡君在里面演了哪个角色,不过看他这副样子,估计角色分量不轻。再说,他还听说女主角是刘佳玲,这位可是咱们军哥的“好朋友”。

    “阿新!”关金鹏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喊了一声。

    胡君忙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跟阿关先聊着,我得去准备准备,要不然阿关是真的会发飙的。”

    贺新走到隔壁放监视器的小房间,老关正在和牛乐商量着什么,贺新都还没来得及跟牛乐打声招呼,就见老关劈头就问:“阿新,晚上就安排你跟蜜雪儿的戏,你没问题吧?”

    “啊?谁是蜜雪儿?”贺新一愣。

    “就是李佳欣。”牛乐在一旁帮着解释了一下。

    最烦这种香港人,好端端的起什么外国名字,不过李佳欣好象就是混血儿来着。

    “哦,这个没问题。”贺新忙道。

    他多少也理解老关的着急上火,一方面之前被隔离了一个星期就已经拉下了不少拍摄进度,另一方面他五月十三日就得跟《紫蝴蝶》剧组去戛纳参加电影节,满打满算顶多还有二十天的工夫,虽说他和李佳欣有一部分戏份在法国拍摄,但是时间上还是非常紧张。

    “导演,那晚上拍哪场戏?”他又马上问道。

    关金鹏挠了挠头皮,一向淡定儒雅的他,此时难得一脸愁容,道:“先拍几个过场的镜头,主要是让你跟蜜雪儿两人先磨合一下。”

    “行!”

    贺新虽然回答的爽快,但是心里难免咯噔了一下。

    为什么要磨合?

    《画魂》都已经开机一个多月了,难道李佳欣还没有进入状态?

    答案只有一个,显然关金鹏对于李佳欣的表演不满意,对李佳欣跟自己演对手戏,老关这是心里还没底啊。

    昨天他就听说这段时间剧组每天拍摄都要拍到半夜,既然今天晚上导演给自己安排了拍摄任务,他先给女朋友打电话报备了一声,然后留在剧组观摩拍摄。

    刚才看了一个镜头,他已经看明白,下午拍的这场戏就是胡君饰演的潘赞化跟来人相商如何去妓&院救人。当然救的这个人就是李佳欣饰演的潘玉良。

    不过看着看着,他就看出问题来了。因为这场戏的时长顶多也就十来分钟,结果老关反反复复竟然拍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他喊“过了”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这哪是拍电视剧,分明是拍电影好伐?

    当他倚靠在走廊的柱子上,一脸同情地看着胡君跟另外一位演员精疲力尽的走出来的时候,胡君勉强脸皮稍稍抽搐了一下,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百二十三章 美人发飙

    贺新第一次见到李佳欣真人,就在红色圆形小洋楼的化妆间里。他和关金鹏边说着话边走进化妆间,一抬眼便看见李佳欣站在那里。

    美人脸上的妆画得很精致,但仍然掩饰不住眼神中淡淡的倦怠之情。想想这原本就是一部大女主的电视剧,如今要加快进度,显然是需要连轴转的,的确很辛苦。

    只见她穿着一袭淡灰色斑点旗袍,发髻上点缀着精致的雕花头饰,随随便便靠墙一站,立刻显现无懈可击的婀娜身姿,千种仪态,万般风情。

    加上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风度,眼神间自然流露出的一点点慵懒和忧郁,实实在在是三十年代才华横溢女画家的翻版。

    看到两人进来,就见她很有礼仪地站直身体,轻启朱唇喊了声:“导演!”

    “蜜雪儿,准备的怎么样?”关金鹏点点头问道。

    “嗯,差不多了。”李佳欣颇为自信的点了点头。

    接着就见她把目光移到贺新的身上,不等关金鹏介绍便主动上前打招呼道:“贺先生,你好!”

    贺新有点惊讶,不光是因为第一次听到她本人的声音感觉非常陌生,跟电影如银铃般的配音差别很大,她的声音略显低沉,却颇有英气。

    而且当她把跟关金鹏对话的粤语切换到普通话,听上去居然没有那么的生硬。

    “佳欣姐,你好!”贺新忙冲她点了点头,习惯性的想伸出手,却犹豫着又缩了回来。

    没办法,他上辈子活了四十多岁,心中却依旧像是住着一个小男生,从小不跟女生讲话,遇到漂亮出众的女性,紧张,拘束。

    这完全不同于他初见周讯、江姗时的心情,那是激动,而现在却是害羞、拘谨,就如同当初到中戏报名时第一次看到程好时一样。

    李佳欣或许见惯了这种在她面前一下子变得拘束的男生,落落大方的主动向他伸出手,再次笑眯眯地说了声:“你好!”

    “哦,你好!”

    他没敢唐突佳人,手稍稍一搭便随即放开。

    关金鹏原本还想跟李佳欣说两句,但当看到两人开始互动的时候,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来,镜片后面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们。尤其是贺新,这一幕让他突然想起了蓝宇,当蓝宇再次遇见陈捍东的时候,好象也是这样,神情紧张、拘谨,而眼神中却充满了炙热。

    关金鹏兴奋了起来,拍摄进度很紧张,一方面他是担心李佳欣跟贺新的配合问题,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贺新能不能尽快进入状态。

    而此时贺新在面对李佳欣时所流露出来的那一丝细腻的东西,正好和戏里田守信这个人物是契合的,他在面对潘玉良时,正是这种炙热、害羞和拘谨。

    这时关金鹏突然感觉自己还想关照李佳欣的话反倒是没有必要了,应该让他们先试试,或许一方的情绪会被另一方带动起来也说不定。

    “阿新,你先换衣服,一会儿你们俩先对对词,晚上我们先试拍一段,ok?”老关临走时关照了一声。

    “ok!”

    “你先忙,我到楼上去熟悉一下台词。”

    临时的化妆间就这么一间,一个人要换衣服,另一个肯定要回避。李佳欣指了指楼上,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

    “我这儿弄好了,就上来找你。”贺新很绅士地把她送到门口。

    他的头发已经长长很多了,下午剧组的化妆师抽空帮他稍微修了修,大致跟拍《紫蝴蝶》时的发型差不多,只是没有抹头油,自然中分,倒是像个学生的样子。

    张淑平帮他配的蓝白粗条细格子的衬衫、背带裤和一件米黄色的猎装。贺新跟张淑平已经合作多次了,尺寸都不用量,定做的戏服穿在身上非常合身。

    他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的打量了自己一番,整了整身上那件中山装不象中山装,夹克不象夹克的猎装,还疑惑道:“这么新潮,那年代有这种款的衣服嘛?”

    受到对自己专业质疑的张淑平顿时没好声气道:“这是二十世纪初的款!不懂别瞎说。”

    “是嘛!”

    这货对张淑平不爽的口气毫不在意,又左右照了照,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道:“嗯,样子是不错。张叔,回头这件衣服我要啦啊!”

    贺新有个习惯,每次拍完戏总会留一件纪念品,比如《单车》时候的那辆银色山地车,他到现在还骑着呢。

    还有《蓝宇》时的好几套日系的休闲服饰;《小裁缝》时候的小提琴;《香火》时那个骗人三千块钱的小佛像;包括前不久刚刚拍完的《恋之风景》,他生生把张淑平亲自画的那本《小盲女》的漫画给抢了回去。

    张淑平早就知道他这个臭毛病,撇了撇嘴,鼻子“哼”了一声。

    也许合作《蓝宇》时,见他抱着一大堆衣服回去,还以为他是占便宜。但到了如今,他这种早已脱离了占便宜的范畴,在旁人眼里这就是纪念品。

    当然太贵的东西他是不会伸手的,比如后世一位湾湾的女演员拍完戏顺了剧组几百万的珠宝,结果被制片人追到家里给揍了一顿。

    他收拾妥当,颠颠的跑上楼,就见李佳欣拿着剧本正在跟一个贺新下午在楼下见过的戴眼镜的年轻女子一字一句的学着普通话发音。

    这时贺新才知道李佳欣的普通话为什么不象大部分香港明星那样生硬。原来关金鹏这次虽然拍的是电视剧,但他还是延续自己拍电影时的臭毛病,坚持现场录音用同期声。

    这一点确实挺难为李美人的,虽然早在前期准备的时候,她就找了普通话老师苦练普通话。但是口音这个东西是很难改变的,况且时间又紧,所以她只能把老师带在身边,按照剧本上的台词,逐字逐句的学。

    然后,贺新跟她对词时,发现李美人虽然偶尔某个字的发音还会带点香港味,但总体还算过得去。

    “ready?”

    “a!”

    贺新背着一个黑色皮包站在门外敲门,摄影机设置在屋里,不一会儿就听到高跟鞋下楼的声音。

    “吱呀!”

    门打开,画面中便出现贺新那张满脸笑容的脸。

    “守信!”

    李美人刚喊了一声,就听到关金鹏喊了一声:“停!蜜雪儿,你的声音稍微雀跃一点。”

    “好的导演。”李美人忙应了一声。

    接着便试着用雀跃的语气,喊了两声:“守信!守信!”

    “导演,你看这样可以吗?”

    “嗯,就这样。重来!”

    “守信!”

    李美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雀跃,就见她侧让一步,画面中出现了她立体的,近乎完美的侧脸。

    贺新跨进门,站在门厅里笑吟吟地望着她,喊了一声:“玉良!”

    话音刚落,就听关金鹏喊了一声:“cut!过了!”

    这就是所谓的过场戏,很简单。

    下一个镜头是两人说说笑笑上楼的戏,相对于前面的过场镜头,难度稍微要高一点。

    机位要重新调整,然后布光。

    不得不说,李美人还是相当努力的,趁着这个空当,赶紧跟她的普通话老师又熟悉了几遍下一个镜头要说的台词。

    贺新则到外面去抽了根烟。

    等他进来的时候,发现外间多了一个背着照相机,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一看就是记者模样的年轻人正在和现场制片窃窃私语,看到贺新进来,这个记者明显眼睛一亮,连忙喊了一声:“贺老师!”

    也许贺老师在学校里是他的外号,不过在外面常常会有记者或者工作人员也这么喊他,听多了也就习惯了,他不会摆出一副装逼的样子,假惺惺地说什么当不起老师这个称呼之类的话。他客气地朝这位记者点点头。

    只是那位记者刚想张嘴,就听见李佳欣在里面化妆间喊:“贺先生!”

    “来了。”贺新忙应了一声,快步进门,嘴里还说着:“佳欣姐,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你叫我阿新就行……”

    现场制片倒是很知趣,看到贺新走进化妆间,连忙把门关上。

    不一会儿,机位到位,灯光调试完成,现场制片这才过来敲了敲门,通知他俩准备开拍。

    “蜜雪儿,一会儿,你把右手搭在这个位置,这样镜头会先出现你的手和手臂。上楼的时候,不要走太快,也不要太刻意,就好象平时家里来客人了,你跟客人一起说着话上楼,轻松随意一点。”

    关金鹏亲自给李佳欣做着示范,甚至在楼梯扶手上划了一个记号,让李佳欣一会儿把手搭到这个位置,这样设置在二楼楼梯拐角处的镜头正好能拍到她的手和露在袖子外面的半条胳膊。

    “ready!”

    “a!”

    李佳欣和贺新两个人一前一后上楼,拐角处,李佳欣往楼梯扶手画记号的地方一搭,画面中正好出现她那戴着闪亮戒子的手和半条纤细雪白的手臂,看到这画面坐在监视器前的关金鹏不由嘴里“啧”了一声,有些暗自得意自己安排的这个镜头巧妙。

    然后就就见李佳欣走到拐角处,回头跟贺新笑道:“我上一次跟你说的那些话,居然没有把你这个好朋友给吓跑了。”

    贺新手挎着包,抬头看着前面那个妙曼的背影,道:“我想你一个人,可能收拾不了这么多东西。”

    说着,也微微一笑道:“现在是不是还乱七八糟的吧?”

    这时两人正好走到二楼拐角,面对镜头,李佳欣回头,再次在画面中展示她那如汉白玉雕刻的完美侧脸,抿嘴一笑道:“你都猜对了!”

    说着,便直接从摄影机便走过,在她身后露出贺新那张舔狗般灿烂的笑脸。

    这个镜头关金鹏非常满意,刚刚想张口喊过的时候,就听贺新先喊了一声:“停!”

    “怎么回事?”

    就见贺新晃着他刚才挎着的那个包,道:“错了!包错了!”

    刚才开拍的时候,他从道具小王手里接过包往肩上一挎也没注意,直到这个镜头快拍完的时候,他无意中目光往下一扫,突然发现自己刚才进门的时候挎的明明是一个黑色的皮包,怎么现在一转眼成了一个蓝色帆布包。更诡异的是,即便是道具拿错了,自己没发现,竟然连场记和导演关金鹏都没发现。

    现场举着话筒的收音,还有摄影师、灯光、场务等现场的工作人员很不厚的一阵哄笑,只有道具小王和闻声跑出来的场记,忙不迭的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道具小王更是满脸通红,举着刚刚找到的那个黑色皮包颠颠地跑上去,赶紧把贺新手里的蓝色帆布包给换下来,同时嘴里还在不停道:“导演,新哥,对不起,是我拿错了。”

    “你还跑上干嘛呀,反正我还得下去重拍。”贺新倒是无所谓,还笑呵呵的跟他开了句玩笑。

    关金鹏虽然一脸郁闷,但一方面他脾气好,平时在片场不太轻易骂人,再说了刚才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只得摆摆手道:“以后注意点,别再搞错了。”

    “知道了,导演!”道具小王点头哈腰的应着,然后灰溜溜的下楼。

    贺新也跟着下楼,只是刚刚到楼下就见刚才那个年轻的记者正举着相机朝楼梯上乱比划,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按理说拍摄期间应该是保密的,除了剧组自己的摄影师,一般不允许其他人随便拍照,更何况是一个记者。只是他不太清楚情况,这个记者既然能够出现在片场,没人说什么,应该是有人事先打过招呼的。

    挺好的一个镜头,就因为一个包的错误,只能重拍了。楼上的李佳欣也笑呵呵的下楼准备重拍,但是当她刚刚走到楼梯拐角,一抬眼正好看到楼下那个年轻记者手里照相机的镜头,顿时脸色一变,扭身上楼,同时对着关金鹏用粤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贺新虽然没有看到她的脸,但是言语中的焦虑和不耐烦的语气却彰显无疑。

    楼下的贺新心里难免有点纳闷,虽然他跟李佳欣认识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但是李美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很有礼貌,也不端什么架子的一个人,怎么会一下子反应这么大?

    说拍戏压力大吧,好象也不至于,刚才下楼的时候还是笑呵呵的,只是一见到记者就翻脸了。

    紧接着就听见关金鹏喊现场制片上楼,不一会儿现场制片蔫头耷脑地从楼上下来,跟那位局促不安的小记者低声说了两句,然后把他请出来小楼。

    李美人不下来,戏就没法拍了,他不好上去催促,只能低声问现场制片道:“怎么回事?”

    现场制片是关金鹏老班底,也是香港人,这货朝楼上瞟了一眼,神情多少有些不满道:“她是一朝被蛇,十年怕井绳。”

    哟,这货还挺有文化的!

    要是别人的八卦,贺新肯定不会关心,但是李美人的,他倒是想打听打听。

    现场制片跟他也算是老熟人了,没啥可避讳的,便把他拉到角落里,悉悉索索聊起了李美人的八卦。

    原来就在《画魂》开机前,李美人被香港的狗仔拍到在香港街头上演了一出“贵妃醉酒”。据说李美人平时一向以端庄示人,而且酒量很大,但进了酒吧不过短短两个小时就喝醉了,最后还是她姐姐开车把醉的东倒西歪的李美人送回家。

    虽然不知道李美人为什么会深夜买醉,但是香港的娱乐报刊和八卦杂志,一向秉承了他们原来的爸爸——舰队街的光荣传统,特别擅长各种猜测、炮制假新闻和自嗨。

    于是有的说是因为李美人的旧情人黎民最近跟舒琪分分合合,也有的说是李美人的另一个旧情人刘软雄最近又为人父,而李美人却只能独守空闺,寂寞难耐啊云云,反正闹的沸沸扬扬。

    这次来内地拍戏原本就是想躲避香港那些烦人狗仔的追逐,顺便避避风头,但今天在片场突然看到一个记者,还把照相机的镜头对准她,于是李美人瞬间就发飙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木美人

    “好香啊!”

    程好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鸡汤香味。

    贺新束着围裙正在门口边上忙活。

    酒店式公寓房型有一点不太合理就是厨房就在门口到客厅的过道里,这种大概是参照了外国人的酒店式公寓的设计模式,但是中国人的烹饪方式和外国人不同,所以就显得有些施展不开。

    贺新贴着橱柜,让出通道以便程好和她的小助理楚青进门,同时乐呵呵道:“楼下的保洁阿姨今天送过来一只五斤重的老母鸡,散养的,都还在下蛋呢,杀出来肚子里全是油,肥的很!”

    楼下的保洁阿姨还是当初他追求女朋友时的认识,贺新每次到这儿来,都会托她买一些菜市场里不太买得到的土鸡、老鸭、野生水产之类的。

    “噫,这么油!哪里吃得进啊?”程好刚想去掀开砂锅的盖子,手一下就顿住了,一脸嫌弃道。

    “这个你放心,鸡油我都弄出来熬好了,放在冰箱里,以后下面条的时候,挖一勺放在汤里不要太鲜哟!哎,你洗手去。”

    贺新拍掉了女朋友再次想去掀砂锅盖的手,又朝准备告辞的小助理道:“小青,别走了,晚饭就在这儿吃吧。”

    “不了,不了,我还是不打扰了。”楚青忙客气的摆手道。

    “哎呀,让你在这儿吃你就吃呗,跟我还客气啥,反正你回去也是一个人。”程好洗完手出来,拉着她道。

    小助理家在外地,是在上海上完大专,留下来应聘到了老吴的公司成了程好的助理,她自己在市区租了套小房子一个人住着。

    贺新现在在剧组的工作模式一般都是下午一点半左右开工,然后经常要拍到凌晨一两点收工。今天是难得下午没有他的戏,这才有空帮女朋友做上一顿像样的饭菜。

    把炖了一个下午的老母鸡捞出来,放凉之后剁巴剁巴,配上鸡油生抽葱花调制的蘸料,汤里下了点鸡毛菜,然后又炒了个油爆河虾,一个马兰拌香干的凉菜,晚饭就齐活了。

    虽说菜不多,但内容丰富。

    “小青,别客气,吃啊!”

    饭桌上小助理楚青明显有些拘束,贺新劝了一句,拿起自己还没有用过的筷子往她碗里夹了个大大的鸡腿,另外一个鸡腿自然也到了女朋友的碗里。

    “新哥……”小助理看着碗里的鸡腿有些过意不去。

    “小青,吃吧,他就喜欢啃翅膀、脖子和鸡脚。”

    “没错,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

    贺新乐呵呵的给自己倒了半杯黄酒,抬头又问:“对了,你们要不要饮料?”

    “小青,你要喝什么?”程好先问了一下楚青。

    “不要了,喝鸡汤挺好的,我听说鸡汤可以预防传染病的。”小助理这时才逐渐放开道。

    “真的?”程好好奇道。

    这段时间不论是电视还是在日常生活中,如何预防目前还在肆虐的传染病是个热门话题,包括进出这栋酒店式公寓,楼下保安都要对每个进来的人都要测量体温。

    “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小助理腼腆的笑了笑道。

    贺新眯了一口小酒,砸吧着嘴道:“我看这个没啥根据,鸡汤能预防感冒是真的,预防这种传染病肯定不是这么回事。”

    “管他是真是假,只要喝了有好处就行。小青,你也多喝点。”

    程好拿起汤勺去舀砂锅里的鸡汤,但是找了半天不由道:“你这汤里除了鸡毛菜怎么不放点竹笋呀?”

    她平时最喜欢吃竹笋了。

    “三月和四月中旬以前的竹笋是最好吃的,现在已经老了,不好吃了。”

    贺新上辈子老家县城周围的山上就出产竹笋,对怎么吃笋懂行的很,这笋就是吃个时鲜。而且现在菜市场的买的竹笋看似鲜嫩的很,但其实都是事先采摘之后存在冷库里的,拨开笋壳内在早就不怎么新鲜了。

    女朋友噘着嘴,一副欲求未满的样子。

    这段时间她也是春风得意,不到一个星期的工夫拍了两个广告,二十多万就已经落袋了,而且最近他们公司又帮她接了一部叫《天下无双》的电视剧,虽说只是女二号,但是男女一号是来自香港的,目前很火的张伟建跟娥姐。而且制作方上海的唐仁给她开出的片酬又不低,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心情好了,原本身上刻意装出来的那些个端庄、大方、得体等种种剥离不少,回到住处跟男朋友相处更是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放飞自我的很。

    “哎,你那电视剧拍的怎么样了?”程好抿了口鸡汤问道。

    这些天她早出晚归的,男朋友每天半夜三更才回来,早上她走的时候男朋友还在蒙头大睡呢,而她下午回来男朋友又早就去片场了。就算是爱爱也都是在凌晨时分,迷迷糊糊的,两个人好多天没有正经说过话了。

    “还行吧,挺顺利的。”贺新随口道。

    “哎,我都没问过你呢,李佳欣真人怎么样?跟电影里一样漂亮吗?她人怎么样?”程好饶有兴致的又问道。

    就连一旁的小助理也眼睛咕溜溜,一副准备听八卦的样子。

    “都差不多吧,反正是挺漂亮的。”贺新笑了笑故装淡定道,接着又道:“不过她人还真不错,大概除了对记者比较警惕之外,基本上没什么架子,而且还很努力。”

    “哎呦呦,人家可是香港的大明星,她努不努力还轮得到你说呀?”程好撇嘴道。

    “不是,她真的是挺努力的。”贺新忙道,“你想啊,我们这部电视剧可是现场录音用同期声的,这对于一个香港人来说挺不容易的,她每天除了背台词以外,还要把每句台词的普通话发音都要给背出来,而且每天的戏份还那么多。象她这样的能有几个香港演员能做到的?”

    贺新之所以有如此感慨是因为上辈子他经常会在综艺节目上看到叉烧芬怪里怪气的港普的梗,还有“我是渣渣辉”之类的,或许当时很多人觉得很搞笑,但是他却觉得很反感。

    当然这里或许包含着他作为一个一事无成的落魄中年人愤世嫉俗的扭曲心态。但是他始终觉得这些个港台艺人想到内地来捞钱,至少把舌头捋直吧!

    所以相比后世的那些叉烧芬、渣渣辉之流,李佳欣能够做到这点确实挺不容易的。尽管他心里也清楚关金鹏坚持现场录音用同期声的初衷是为了让自己导演的这部电视剧质量更好,或者是与众不同显得自己作为一名电影导演的牛逼。

    果然程好一脸惊讶道:“你们居然还现场录音啊?”

    这年头大部分,哦不对,应该是基本上几乎所有的电视剧都是采用后期配音,这样在拍摄的过程中相对简单且对演员的要求也不高。也难怪到了后期,会出现一些毫无底线的数字小姐或者数字先生。

    “那你们的要求够高的!”程好感叹着,接着问道:“那李佳欣的演技怎么样?”

    “呃……”

    贺新语塞了一下,稍稍沉吟,还是比较客观道:“差不多吧,大致能过得去。”

    “什么叫差不多,还过得去啊?她的演技到底怎么样呀?”程好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

    其实这也难怪,李佳欣虽说贵为港台一线明星,但是她却始终以美貌而著称。而且毕竟是港姐选美出道,一开始的演技可能确实比较尬,以至于后来一直被外界认为是一只漂亮的花瓶。

    这跟后世的范小胖倒是有的一拼,人家更关注的是她的美貌,但是很少人知道人家范小胖可是获得过两次国际a咖电影节的影后,一次东京国际电影节影后,一次是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的影后。要知道在这种等级的荣誉上能够超过她的女明星只有巩丽和张嫚玉。

    当然李佳欣在这方面比后世的范小胖要差多了,目前唯一拿在手里的奖项恐怕就是十五年前获得过的港姐选美冠军。

    不过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人家毕竟已经出道十几年了,拍了很多的电影,尤其是之前跟关金鹏合作的《那时跳舞》这部片子,贺新曾经特意找来看过,应该说李佳欣在这部片子里的表演是相当令人惊艳的,在跟舒琪和日本著名女演员桃井熏的pk中丝毫不堕下风。

    该会的表演技巧她基本都会。绝对不会出现那种皱眉、瞪眼、噘嘴的很low,很浮夸的表演;也不会出现拍哭戏的时候,跟杨天宝那样需要眼药水这种神器,那双明眸善睐的大眼睛盯着你看,眼泪说来就来。

    但是这毕竟是《画魂》啊!讲述的是一代才女的心路历程。

    别的不说,就说现在这个时代那些女明星的星路里程,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更别说潘玉良那个时代,还有她那极其不堪的出身。

    想要在那个时代背景下,表现出潘玉良的骄傲和倔强,处理好跟两个懂她的男人的爱情,以及和挚友奥米之间近乎百合的友情,这得需要多强大的演技才能支撑这个人物啊!

    也许关金鹏一开始选择李佳欣出演这个角色是源于《有时跳舞》中她那令人惊艳的表演,又或许是老关有足够的自信能把她调教成为一个完美的潘玉良。

    但是现实和期望往往会有很大的差距,可能还是因为拍摄进度的紧张,因为几乎所有的戏都是围绕着潘玉良这个人物展开的,李佳欣需要跟所有的主要角色演对手。

    比如这次贺新足足比别人晚了一个多月才进组,留给他的拍摄时间只有短短的二十天,但他还是会有时间象今天这样给女朋友做顿像样的饭菜,然后喝一杯小酒,聊聊天。

    而这些对于李佳欣来说显然是奢侈的,就连她的小助理也抱怨说来到上海这么长时间,每天都是酒店和片场两点一线,都没有空出去逛一逛。

    如此高强度的拍摄,加上她还要拼命学习普通话,很难有时间去揣摩角色,走进潘玉良这个人物的内心。

    于是在表演中又出现了她一贯的,美的可以直接震撼你的感官,却很难触动到你的心灵这种固有模式。

    也难怪港媒对她的评价往往就是美艳绝人,怎么都让人看不腻,但是演技却很木。甚至被冠以“木美人”。

    贺新跟她几场戏合作下来,同样也有这样的感觉。就如同在不久前他和张婧初演的那场ng了无数次的街上相逢的戏,他没有从对手的眼神中得到那种由内而外的反馈,形似而神不似。

第二百二十五章 意外之喜

    剧组五月下旬转场到法国去拍摄,并不是说所有发生在法国的故事情节都要在法国拍摄。大部分室内戏还是在国内拍摄。

    剧组在多伦路上租用了两栋洋房,红色圆形的小洋楼作为潘玉良在上海的住处,而另一座建筑面积超过一千平米的大洋楼,这里则汇集了潘赞化作为海关总督的办公室,潘赞化在上海的寓所以及潘玉良在法国的住处和画室等场景。

    贺新吃过晚饭到达片场的时候,还正在拍摄一场胡君饰演的潘赞化和李佳欣饰演的潘玉良在法国寓所的一场戏。

    只见胡君穿着一件白衬衫,上唇上粘着小胡子,头发没有象之前戏里头油锃亮梳着拍漂亮的分头,就是他平时的模样,干扑扑的带着点自然卷,一副居家的模样。

    而李佳欣则依旧画着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的发髻,红妆浅黛眉。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一条长及脚面的藤黄长裙。

    两人并肩坐在周围都是油画的画室里倾诉衷肠。

    “cut!”

    但是两人没说几句,就听到关金鹏大喊一声,从监视后面探出头来,冲着李佳欣喊道:“蜜雪儿,情绪,注意你的情绪,表情不要太死板了。”

    “明白了导演,给我五分钟,让我调整一下。”

    尽管李美人看上去眼神很疲惫,但是态度依旧很好,说话的语气也很诚恳。

    “好!”

    导演答应后,李佳欣并没有跟往常一样,一有空就找她那位普通话老师过来温习台词普通话的发音,而是一个人走到阳台上透透气,同时酝酿一下戏里人物的情绪。

    倒是胡君噔噔噔的跑出来,拽着贺新就问:“走,出去抽根烟。”

    走到外面走廊里,迫不及待的摊出手,见贺新慢慢吞吞的掏烟动作,嘴里还催促道:“快点!”

    只是看到贺新掏出来的红双喜烟盒,抢过来的同时还撇嘴道:“我说你小子,啥时候档次能上去一点!”

    贺新也跟着点了一根,悠哉道:“我觉得这烟抽着挺好的。”

    说着,不由又问:“你们拍多长时间?”

    “别提了!”

    胡君砸吧着嘴,一脸郁闷道:“光这个镜头就已经ng了十来条了,关键是,关键是……啧,反正你心里也应该清楚。”

    问题肯定是出在李佳欣的身上,但是如果你不认真,大家可能还会为此发发牢骚,可偏偏这姐们很认真,而且戏份又多,几乎就没有休息的时间,这话就没法说了。

    说到底李美人还是缺乏天分,戏份太多,很容易会顾此失彼。

    胡君匆匆抽完一根烟,便进去继续拍摄,贺新则蹲在关金鹏旁边,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cut!”

    ……

    “cut!”

    ……

    “cut!”

    一连几条都没有过,原本还一脸淡定的李美人也不禁焦急起来,再一次重新开拍的时候,一着急,习惯的港普突然冒了出来,把“画画”说成了“画花”。

    也不知道是现场的哪位工作人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引发了全场的哄堂大笑。

    拍戏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旦每个人的这根弦绷得越来越紧时,总是需要有个发泄的地方。李美人无意中的一句“画花”无疑引爆了现场所有心中那个发泄的临界点,之前还一脸郁闷的胡君更是笑的连粘在上唇的小胡子都喷的掉下来半截,就这么耷拉在他的嘴唇上,再一次成功地引发了一场大笑。

    李美人先是愕然,接着尴尬,直到看见胡君那副尊荣也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咯的笑起来。

    一脸无语的关金鹏跟身边的贺新对视了一眼,只得无奈道:“不拍了,先吃饭吧。”

    听到他这句话,现场顿时一阵欢呼。此时都已经快八点了,晚饭早就送过来了,就是因为一再ng才拖到现在。

    现场条件比较简陋,除了最大牌的李美人在助理的陪同下去了楼下的化妆间用餐之外,其他人都是就地解决。

    关金鹏坐在监视器前一边扒着饭,一边跟贺新道:“对了,你们那部《香火》有没有出品公司啊?”

    “出品公司?”

    贺新愣了一下,道:“没有啊,就是自己拍的。”

    关金鹏皱眉道:“这个不行,你们这个片子拍出来总是要卖的,没有出品公司,人家怎么跟你们签合同?”

    贺新听到关金鹏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忙道:“导演,这么说南特三大洲那边有眉目了?”

    “不是法国那边,今天早上我跟马可.穆勒联系了一下,也顺便提了一下你们的这部《香火》,到时候可以连同《恋之风景》一起拿过去给他看看。”

    贺新听的云里雾里,不禁问道:“导演,马可.穆勒是谁啊?”

    这下反而倒是关金鹏怔了怔,继而笑道:“你个衰仔,你连马可.穆勒都不知道,你还投资什么电影呀……”

    这时正好胡君捧着饭盒走过来,听到了一星半点,不禁好奇道:“阿新,你小子投资电影了?”

    “我一朋友拍了一部dv电影,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我演了一个和尚,我们也没什么钱,就是大家合起伙了弄了一下。”贺新谦虚道。

    当初为了让关金鹏帮忙,他特别说了这部《香火》是他跟宁皓合起伙来一块儿搞的。其实这也不算瞎说,原本宁皓就答应这部片子的一半收益归他。

    如今他更是又掏了十万块钱给宁皓让他把片子转胶,然后重新再做一下调色和音效等后期。

    “他们的这部片子拍的挺不错的,刚刚在香港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亚洲dv电影竞赛单元的金奖呢。我刚才跟他说倒是一起拿给马可.穆勒看看,这个衰仔居然不知道马可.穆勒是谁?呵呵!”关金鹏笑呵呵道。

    只是胡君已经瞪大了眼睛,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激动道:“你小子可以啊,人马可.穆勒可是威尼斯电影节亚洲区的选片人!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想让他看一眼自己的电影啊!”

    “威尼斯电影节?”

    贺新的脑子一时有点懵,因为之前老关还跟他说欧洲三大电影节竞争激烈,准备推荐《香火》去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一转眼居然能有机会去参加威尼斯电影节了?

    胡君紧接着又道:“马可.穆勒可是中国通啊,他在中国留过学,待了好几年,当初张艺某、田庄庄,还有张远、吕悦他们的电影一开始到欧洲参展的时候,都是他给推荐的。”

    “这么牛逼?”贺新下意识道。

    “当然了,你说呢?”胡君顿时眼睛一瞪道。

    接着指了指抽空埋头扒饭的关金鹏道:“你小子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谢谢导演!”

    “呃……”

    正当贺新准备道谢的时候,关金鹏挥了挥手里的筷子,笑道:“我只是帮忙推荐一下,正好妙雪的《恋之风景》也要准备报名参加威尼斯电影节的。不过能不能入围,还是人家看过以后才能确定。”

    接着他又补充道:“不过即便不能入围,也没有关系,至少可以拿到电影节上去放映几场找找买主嘛,所以我跟你说要有个出品公司,不然人家怎么跟你签合同呀!”

    “公司啊,咱们国内能注册电影公司吗?”贺新看了看胡君,一脸懵逼的问道。

    作为重生人士,实在是他上辈子过于low逼,对于这种事情一概不知。

    “私人注册电影公司好象挺麻烦的吧?”胡君也有些不吃准道,不过马上又道:“那你还不如直接在香港注册一个不就完了嘛!”

    “香港可以?”

    “当然可以喽!”

    如今胡君也算在香港混了一年多了,然后便开始跟贺新科普起来。

    原来在香港注册一个电影公司很方便的,其实也不光是电影公司,随便什么公司都非常方便,只需要缴纳一千多块港币的注册费用就行。

第二百二十六章 调教木美人

    “马可.穆勒!威尼斯电影节的亚洲区选片人!阿新,这么说我们这部片子有希望能入围威尼斯电影节啊!”贺新刚刚说出马可.穆勒的名字,宁皓就在电话里惊叫起来。

    好吧,这货比他要有见识。

    “也只能说是有希望而已,不过片子还需要穆勒先生看过,要是他觉着不好,那咱们也是空欢喜一场。”贺新还是提前打一针预防针,免得这货高兴过头。

    “这个当然,我现在正找人帮忙做音效呢,不过画面调色是个大问题,国内压根就找不着人啊!我打听了一下,要是送到日本或者韩国去做的话,这个价格太贵了,最便宜的也得小二十万呢!”

    “这么贵啊?”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贺新听到这个价格心里还有咯噔了一下。

    宁皓接着又解释道:“他们那边做调色的调光师是分等级的,好的调光师报价五六十万的都有。”

    贺新知道自己上次给宁皓转了十万块钱,加上参加香港国际电影节亚洲dv电影竞赛单元拿了金奖获得的五万港币,加起来估计只够转胶和重新做音效的费用,调色才是一个大头呢。

    不过联想到上次贾科长的《任逍遥》在欧洲连调色带转胶足足花了十万欧元,他也只得硬着头皮道:“这样,回头我跟关导打听一下,上次我听说香港也有做调色的,那边的价格不知道能不能便宜一点。”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来,差点忘了正事,又忙道:“哦对了,去参加电影节还有以后卖片的时候,需要有一家出品公司,我打算以咱俩的名义在香港成立一家电影公司,你看怎么样?”

    “成啊,你来当老板!”

    “别介,还是按以前说好办,咱俩一人一半。”

    “这个不行,你占大头!再说这个片子还得调色呢,我可拿不出钱来。”宁皓有点不好意思道。

    “那……行吧,暂时先按六四分成吧。”贺新沉吟道。

    开公司的事完全就是为了能把这部片子卖出去,不过说实话贺新此时多少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当初接这部片子,一方面是看本子不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宁皓的死缠烂打。虽说当初说好了把这部片子将来收益的一半作为片酬,还为此签了合同。但说心里话,贺新其实并没有当回事,能赚钱当然最好,就算片子将来卖不出他也无所谓,好歹也算是过了一下演一个非主流和尚的戏瘾。

    但是自从宁皓这部片子得奖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一步一步的陷进去了,之前就已经掏了十万,接下来还有调色,少说也得十几二十万,这样一来等于他不但白演了这部戏,还得自掏腰包。如果按照他目前七十万的电影片酬来算,这里外里的,差不多要小一百万了,足够在京城全款买两套房子的了。

    但是之前的钱已经掏了,而且现在又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往里填呗!所以他说占六成还算是客气的。

    果然,宁皓在电话里依旧有些过意不去道:“还是按照七三来吧,你七我三。”

    “行了,别磨叽了,还是等片子卖出去再说吧,要是卖不出去说什么都白搭。好了,反正你那边抓紧时间,我这儿再打听打听。就这么着了,我这会儿正在片场呢,挂了啊!”

    挂了电话之后,他看到关金鹏还正盯着监视器忙活,也不好过去打扰他,只得下楼找到了张淑平,拉住他暗戳戳把自己的事说了,张淑平倒是挺热心,答应帮他打听打听。

    吃过晚饭,稍事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继续拍摄,可能是之前的大笑或者是经过小憩之后,李佳欣明显放松了许多,不论是表情还是身体不再象之前绷的很紧,居然拍了两条就过了。这让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贺新早已换好了衣服,在这部戏里他的装束是永久不变的背带裤,然后搭配各种款式的衬衫或者毛衣,今天是白衬衫。

    趁着拍摄的间歇,贺新按照老规矩去化妆间跟李佳欣对一对下一场戏的台词。不得不说尽管李美人从下午拍到现在一脸的疲惫,但是还是相当敬业,不会说自己想休息,台词不对了这些话,依旧一丝不苟的对着台词,尽量把自己普通话发音不准的纠正过来。

    可能漂亮的女人特别能够博得男人的同情和怜香惜玉,贺新当然也不例外。他对李美人颇为同情,比如之前刚刚拍完和胡君在法国的对手戏,下一场立马就要切换到跟他一起演在上海的对手戏,在人物情绪的转折方面的确很辛苦。

    其实经过这几天的合作,贺新已经大致看明白李美人为什么会在《有时跳舞》中会有惊艳的表演,而在《画魂》这部戏里的表现却不如人意。

    问题还是出在她的长相和气质上,李大美人的气质属于那种冷艳高贵型的,配合她略带低沉的嗓音,有点硬朗,还有点神秘感,加上她混血的五官轮廓,小家碧玉、贤良淑德、懵懂可爱这些关键词通通与她无关。

    《有时跳舞》中,她饰演的是一个美国银行界的一个女强人,类似这种身份神秘、行事作风冷酷、内心复杂的女子,原本就跟她本人的气质很搭。

    可能当初关金鹏正是看中她与生俱来的冷而不傲、艳而不俗的气质跟潘玉良的刚强和自立颇为相似。

    而李佳欣之所以这么努力,甚至为了拍这部戏还推掉一部价值百万的广告,说到底无非就是为了打碎附着在她身上十几年的“花瓶”的标签。

    就如同当年张嫚玉出道时也被人称为“花瓶”,一部关金鹏执导的《阮玲玉》,让张嫚玉不但成功地甩掉了“花瓶”的标签,从此还走上了影后的光明大道。

    正如李美人在《画魂》开机之初,面对记者采访时提出的质疑,所回答的那样:“花瓶?这只是别人的看法,我不会为此不开心,反而会更努力做好自己的角色,证明给大家看,我是一个真正的演员,不是更好吗?”

    言之凿凿!

    可惜她到底还是缺乏张嫚玉的灵气和演技。

    而且这不是电影,如果是电影的话,她的美尚可给人物增色,恰到好处的弥补演技上的不足。但是这是长篇连续剧,潘玉良有三段丰富的人生历程,身边始终围绕着两个深深爱着她的男人,这些都是需要演员浓烈的情绪、强烈的情感变化。

    而李美人的表演往往就是两眼空洞、身材僵硬、一味哀怨,这等于是放弃了她最擅长的干净利落、明媚笑容,把自己的短处全都暴露了出来。

    当然李美人的美是不容置疑的,因为混血儿的关系,她的五官比较欧化,不是中国传统的樱口桃腮,她的眉头又粗又浓,眼睛又圆又大,嘴唇丰满,鼻子尤其高挺,正面侧颜都非常完美,如同古希腊雕像一般的线条感,看着就让人感觉高贵典雅,大气从容,造就了她冷而不傲,艳而不俗的气质。

    硬件无懈可击,但她唯独缺失的却是灵气、媚态这些软件。

    颜值是有形之物,而灵气和媚态却是无形的。

    灵气尚且罢了,因为灵气并非完全是演技,更多是演员自身所独有的一种气韵。就比如周讯,她就是典型的灵气充盈,足以让人忘记她塌鼻梁、平胸、小短腿种种劣势的神级选手。

    当然所谓媚态不是狐媚的媚,而是女子特有的柔媚、娇媚、明媚。

    比如在众多香港女明星中,几乎所有人的颜值都及不上李大美人,但是她们却各有媚态。赵雅汁的端庄贤淑是一种媚;李丽真的纯情诱惑是一种媚;徐弱轩天真无辜的性感也是一种媚,更别提清霞的英气勃勃,红菇的明眸善睐,邱小马达的俏皮可爱……都是媚的不同形式。

    女子一有媚态,三四分姿色,便可抵过六七分。有媚态可以为颜值加分,无媚态则能给颜值减分。

    李大美人恰恰属于后一种,但是媚态是可以演出来的,比如《倩女幽魂》中老王。应该说老王的相貌和身材跟李大美人都很相似,都是那种个高、大骨架的美女。所以老王在饰演小倩的时候特别注意放软身段,眼神灵动,好体现出女子柔媚的感觉。

    但是李美人在这部戏里表现却常常眼神放空,身体语言极端拘谨放不开,感觉不是很紧张就是很畏缩,就象之前跟胡君的那场对手戏为什么会ng无数次,问题就出在这儿,后来人放松了,自然就过了。

    估计关金鹏此时也早就看出了这一点,在片场时常要跟李佳欣喊让她放松,但是有时候越喊,她反而越紧张,身体绷的更紧了。

    而眼神放空的表演却是最为致命的。就象后世的杨天宝、刘湿湿、娜扎这种的,眼神漂忽,永远不聚光,看起来象盲女,既没演技又没灵气!

    晚上两人的这场对手戏,是潘玉良要去法国了,贺新饰演的田守信去给心上人道别送行,求拥抱却被拒绝的一场悲催戏。

    关金鹏是个很讲究意境的导演,二楼卧室和小客厅里的壁灯、台灯散发着柔和的橘黄色的光,把房间映衬得格外温柔的同时又平添了几分暧昧。

    而且演员的服装颜色也搭配的非常协调,比如之前李佳欣穿淡灰色斑点旗袍时,贺新配的是蓝白粗线条细格子的衬衫,而今天贺新的白衬衣则搭配着李佳欣那袭浅色带青花瓷花纹的旗袍。

    一切准备就绪。

    “ready!”

    “a!”

    李佳欣端了一杯咖啡给贺新,笑道:“我想先把东西整理一下。”

    贺新瞬间舔狗附体,忙道:“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在这部剧中,他饰演的田守信一生挚爱潘玉良,虽说后来潘玉良被他的真情感动也爱上了他,但是潘玉良始终认为自己是潘赞化的女人,所以两人的爱情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从未越雷池一步。

    说穿了就是舔狗和女神的关系,对于这点贺新一点都不陌生,而且他甚至都不用把李佳欣当做自己的女朋友。因为他同样被李佳欣的美貌所折服,但他心里清楚自己肯定得不到,驾驭不了这种女人,只要自己把内心对美人心痒痒的爱慕之情表露出来,真情流露就行,这个人物对他来说丝毫没有难度。

    “不用了,你坐吧!”李佳欣含笑的跟他点点头,转身走到里间去收拾行李。

    贺新的目光始终带笑看着她的背影,然后跟了过去,走到门口,没话找话道:“同学们都说挺舍不得你的!”

    “我都来不及跟他们道个别。”李佳欣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遗憾道。

    “他们还说要搞次聚会,吃顿晚饭什么的。同学嘛,毕竟是同窗好友!况且他们说,谁日后再去法国呀,还得找你这个先锋带带路呢,啊!”

    “那当然了!”李佳欣笑道,接着稍稍沉吟道:“吃饭的事我们再约。”

    说着,抱着书和画稿从里间走出来,一直走到镜头前的一个行李箱,把东西整理着放进箱子里。

    此时是近景,两人一前一后,贺新目光跟着她的背影,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但还是鼓足勇气说道:“玉良,如果我离开的话,你会吃这顿饭吗?”

    李佳欣的动作明显一滞,稍稍迟疑才道:“会的。”

    这是一个鼓励的信号,得到鼓舞的贺新踱步走到她的身边,语气温柔道:“离开一个地方确实有很多事是值得回忆的。”

    李佳欣抿嘴一笑,道:“守信,这应该是我的感触,怎么变成你的事了呢?”

    贺新的神情变的激动起来,伸手扶着她的背,道:“路上小心点,知道吗?”

    其实当他手刚刚触碰到李佳欣的背部时,就感觉到她的身体猛然一紧,然后又见她习惯性的眼神飘忽道:“我知道的。”

    这一刻贺新就知道要糟,果然就听见老关大喊一声:“cut!”

    “蜜雪儿,你的眼神不要飘,你得表现出一点尴尬和一点无奈,ok?”

    “呃,ok!”李佳欣犹豫片刻才应道。

    “还有,你其实是明白他的心意的,你想拒绝,但是你又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总之,这是两种层次的变化,一定要展现清楚!”

    “……”

    李佳欣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懵逼,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点点头道:“导演,我试试!”

    于是下午的一幕又出现了:

    “cut!”

    “蜜雪儿,我要的不是这种,重来!”

    ……

    “cut!”

    “蜜雪儿,你的眼神不要飘,要有变化……”

    ……

    “cut!”

    “蜜雪儿,还是不对,我说的两种层次的变化,不要呆板,尤其是眼睛不要空洞,要有内容,ok?”

    “……”

    一连ng了四五条之后,看到李大美人一脸苦逼的样子,贺新终于有些不忍道:“导演,要不休息一下吧?”

    关金鹏看了看李佳欣的脸色,只得点头道:“好,休息十分钟。”

    说着,摘下耳机,拿起剧本,索性走到李佳欣面前,亲自帮她分析人物道:“蜜雪儿,你看啊,我说的你这个时候的表情应该是……你得把人物内心的情绪通过眼神表达出来……这是两种层次的变化,要有变化,ok?”

    原本旁观的贺新听到老关喋喋不休的反复强调,而李大美人却依旧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索性溜到阳台上去点了根烟。抬头往往天上皎洁的月光,暗暗叹气,今天弄不好估计又要拍的凌晨了。

    当他抽完烟,随手一弹,烟头带着一个小红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转身准备进去的时候,就见李美人带着一脸郁闷从里面走出来。

    “阿新,有烟嘛,给我一支。”

    “佳欣姐,你也抽烟啊!”这货顿时惊讶道。

    他可是从未见过眼前这位大美人抽烟,不过马上动作麻利的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她一支,然后殷勤地帮她点上。

    看得出来李大美人不论夹烟的姿势还是抽烟的动作都相当老练,只是脸上却是紧皱眉头。

    “佳欣姐,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导演讲的有难度啊?”

    “嗯。”

    李大美人倒是很坦诚的点了点头,却依旧一脸愁容,又具体解释道:“我知道导演想要我怎么表达,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感觉怎么演都是错的。还有那两种层次,我……”

    “哎,不用管导演怎么说,你就随便来。”

    贺新看着好笑,道:“你就把我当成你的追求者,你正常反应就好了。”

    “啊?”李大美人愣道。

    “正常反应啊!你肯定不喜欢我对不对?但我纠缠你,你又不好意思撕破脸皮,讲台词的时候稍微含糊一点就行。哦对了,你别老是那么紧张,眼神灵活的,不要躲闪,大大方方该看人就看人,身体尽量放松,不要老是那么板正,就象……哦,就象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化妆间里靠着墙歪歪的站着时的那种感觉,当时我看着就觉得特别美!”这货笑眯眯道。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靠墙歪歪的站着……”李大美人仔细回忆了一番,但神情却极具怀疑,却又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得道:“呃,好吧,我试试。”

    玉良决意去了法国就不再回来了,一直深深暗恋着她的舔狗贺新顿时急了,但是玉良很坦诚地跟他袒露心声。

    画面中贺新一脸焦急地追到门边,就见李佳欣转过身子,款款朝他走来,一开始李美人的眼神又要习惯性的飘忽,但是想到贺新刚才说的,要灵活,不要躲闪,看人的时候就该大大方方的,索性就看着贺新那双闪着焦急神采的眼睛,坦诚道:“守信,过去的日子我会怀念,但不是留恋。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已经离开了我,我再回头……为的是什么呢?”

    只见李美人一直看着他的眼睛,走到他面前,身体很放松也很优雅地轻轻靠在门框上,尤其当她说到“我再回头”时,头稍稍低了一下,话也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又抬头看着贺新的眼睛,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对方“为的是什么呢?”

    “perfect!”

    紧盯着监视器屏幕的关金鹏脸上充满了惊喜,贺新的表演如同下午胡君的表演,他根本没有任何担心,唯独是他亲自选中的女主角如同刚刚开窍一般,没错,这才是他想要的潘玉良!

    贺新此时傻傻地看着她,喉结蠕动,明显咽了咽口水,就见他吞吞吐吐道:“玉良,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李佳欣明显一怔,但当她看到贺新一脸痴情的模样,嘴角居然往上翘了起来,带着一丝笑意道:“谢谢你守信。”

    继而笑容开始慢慢收敛,露出一丝遗憾和无奈道:“但是我给你带来的遗憾已经太多了!”

    贺新眨巴眨巴眼,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失落,舔狗的本性让他丝毫不敢做任何违背女神心意的举动,只得傻乎乎的点点头。

    而李佳欣却始终看着他,眼神无奈继而又有些怜惜……

    “cut!”

    “perfect!”

    然后就看见关金鹏早已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举着双手振臂高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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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碌碌无为。后世,一次偶然的机会,一次不经意间的“触电”,经历了一段难忘的时光,突然让他意识到人生不是一成不变的。从此他乐此不彼……我是演技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演技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演技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