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长生长孤苦 （1/2）感谢龍long的万赏
丛林茂密，微风，阳光，溪流，这是被后世称之为先古神话时代的时期，就连树木都大多能够通灵，在这树林当中，穿着皮毛，粗布所制衣物，背后背着一把剑的男人沉默看着眼前的好友，道：
“你真的，不考虑天，地，还有天蚀君的意思吗？赵离……”
“哪怕不成神，替换你身体弱小的部分也可以。”
“如果替换心脏和血脉，至少能够有万年寿元。”
在他前面，曾经带领部族跨越一次次危机的好友，还不到三十岁，鬓角已经是如同干枯杂草一样的灰白，生命力流逝，无法修行，一次次的冒险导致暗伤不断累积，终于到了极限，那自称赵离的青年神色平淡地摇了摇头，作为再度的回应。
赵离呼出一口气，看着被自己戏称为姬轩辕的青年，平静道：
“没有办法的，修行还可以算是人族自己的事情，但是我若是作为眼下带领百族的人之一，却选择了成为神灵的附属，这对于整个百族都是一种错误的引导。”
“引导？”
“是啊，引导。”
“人族现在有两条道路，身为人行走在天地间，人在前，天地在后；或者身为诸神的眷族属下，被冠以人的名，神在前，而人在后。”
“两条道路，至少现在还是两条道路，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叫做上行下效，如果说我都选择了第二条道路，就没有多少人会认为人族是离开神灵，也能顶天立地地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到时候，人就真的成为了神的附庸。”
被赵离辅佐，以姬轩辕的名号成为人皇的青年沉默，然后道：
“哪怕代价是要你死？”
“是，哪怕是我死。”
“…………你分明是整个部族最为贪生怕死的，这样没有的必要，活着也同样可以引导部族。”
这样的话惹来那虚弱男子的大笑，笑着剧烈咳嗽起来，摇头道：
“我自己都走到了这条道路上，然后告诉其他人，另一条道路才是对的，你们要走那一条路，这不是太可笑了，也太不负责了，如此对不起我诸多人族和那些死在我们之前的家伙啊……”
“我确实是贪生怕死，因为总觉得没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
“死道友不死贫道啊对不对。”
“但是一步步走到现在，发现虽然少，但是总有些事，高于生命。”
“唯独我走在前面，才能告诉他们，这条路才是正确的。”
他扶着树干站起来，姬轩辕扶着他，一同看着山下逐渐扩张的部族，鬓角花白的男子指着旁边抽出芽的小树，轻声道：“总有一日，这树会长到遮天蔽日一样的高度，也总有一日，人族可以昂首挺胸地走在天地间。”
“哪怕艰难万分，也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的身上，只能靠自己。”
“这样，等有朝一日和神灵诀别，第一条道路，是我们作为人，和神灵分道扬镳，昂首挺胸；而第二条道路，是神灵舍弃了作为自己附庸的人，将之抛弃，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啊，轩辕。”
“不一样。”
姬轩辕沉默着，然后用很轻的语气道：“可是就算是你以死来刺激他们，又有多少人愿意放弃活下去的诱惑，而始终认为自己是人，不去做神灵和魔的附庸？”
旁边的男人轻松地笑道：
“有一个就够本，两个就赚翻，一代代传承下去，就足够了。”
“总有一日，人族和其余种族不同，并非倚靠着神灵庇佑而活，而是自己组成一个由人来维持秩序的国家。”
他踉跄往前走。
初代的人皇沉默看着往前走去的好友，突然开口道：
“玄女她喜……”
前面鬓发苍白的男子脚步顿了顿，抬起手，摇了摇，然后继续往前走。
“我就快要死了啊……轩辕。”
他微笑着轻声重复：“就快要死了。”
于是那句话始终没能够说出来。
………………
风从窗户之间的缝隙吹进来。
记忆的画面缓缓地散去，组合到了完整的记忆体系当中，白发道人靠着木质的躺椅，双目微微闭合，膝盖上放着一本书，窗户推开，鬓角的白发柔顺落下来，被风吹拂。
名字叫做华皓的小乞儿衣服穿得干净，这几日一直都在给道人念书。
讲的是人族历史上发生的那些故事。
眼见着那位先师似乎睡着了，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将手中的书卷轻轻合上，放在桌上，起身之后，轻手轻脚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对着外面恰好要往过来走的青牛两人摇了摇头，于是三人都小心翼翼地离去。
距离那一日见到石碑已经过去一月有余。
谢鹏鲸散功重来，但是底蕴犹在，进境速度十分不慢。
华皓和青牛也各有精益。
只是自那日开始，白发道人就越发显得沉默下去，和在之前一年里四处游览，沉思大道时候不同，那时候的沉默是在孕育着某种一出现就足以能够石破天惊的存在，而现在的沉默则是归于死寂般的安宁。
一言不发，双目幽深苍老，有时候会一坐坐一天，只是安静看着窗外。
神色仍然柔和，也有问必答，却让华皓谢鹏鲸他们心惊胆战。
那种跨越三百万年的苍茫厚重，让他们想一想都要觉得站不稳当，仙人才不过三千年寿数，三百万年，哪怕代代仙人生死更迭，也是熬死千代仙人的漫长岁月。
他们无声退去。
屋中道人反倒平淡睁开眼睛，他早早就已经醒过来了，华皓已经尽可能放轻脚步，但是仍旧还是没能瞒得过他，只是他没有说话，这一月来，眼前时时会闪回过去的画面，就像是忘记了很久的事情突然有一天浮上心头，连带着当初的感情一起出现。
那些或者悲伤或者遗憾，或者痛苦或者开心的事情，哪怕是生死仇敌，都早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混在一起，变成了极为复杂的苦涩味道，记忆在此刻修为之下逐渐清晰，悲喜也重新感觉得到。
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三百万年前了。
之后死去，不知为何又在这个时代重新复苏。
他到现在都还能够记得，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人时候的狂喜。
见到的那个少年，后来被自己取名为姬轩辕。
以及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多熟悉啊……怎么都忘不掉那些人，因为自己说了一句，就苦着脸尝百草打算辨别药性，差点腹泻把自己拉脱肛的少年神农；琢磨着从食物里创造药物，结果搞出酒来醉了三天三夜的杜康。眉眼明艳大气，把自己当做弟弟一样看待的嫘祖。
从汉语当中结合了部族语言创造出这一个世界文字的少女仓颉。
还有玄女……
聪以知远，明以察微。顺天之义，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
史书上的你们太过于板正严肃了，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白发道人闭上眼睛，恍惚间半睡半醒，眼前仿佛有一堆篝火，有着烤灼的烤肉，蔬菜，穿着白群的黑发少女脚步灵动，引导着部族的族人起舞，那是玄女，而再远些的猎人们则是勾肩搭背，唱着曲调。
姬轩辕擦着自己看得比媳妇都重的剑，明艳大气的嫘祖带着危险的笑意走过去，仓颉手中握着竹简，凑得很近，自己总觉得她有近视，所以给她用晶石磨了个眼镜；神农盘腿坐在一侧，和周围的人大吹牛皮自己又发现了什么什么好东西，杜康从缸里取酒，一张娃娃脸眼角抽动，满脸心疼。
而自己就坐在他们中间，怔怔失神。
豁然，灯火微顿，曲调声也停下来。
姬轩辕拎着剑大呼小叫，嫘祖扭着他的耳朵拽过来，一双好看的美貌竖起来，怒气冲冲，仓颉扶了扶古朴厚重的镜片类法器，收起竹简，清秀的面容露出一丝微笑，神农抱着自己的药草框躲避后面人的手掌，杜康摆摆手说已经没有酒啦，转手把还剩下五分之三的酒缸盖住，拎着一把小木桨，露出虎牙，摆明了谁过来就拼命。
然后他们看向自己。
姬轩辕笑容大气，嫘祖温柔，仓颉清秀而有些木讷，嘴角也有微笑。
神农咧嘴大笑，杜康的娃娃脸上有两个酒窝。
玄女秀气清丽的脸在火堆映照下发红。
他们隔着火堆朝着自己举杯。
每一个人的脸都清晰无比，活灵活现，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些一同高歌，一同欢笑，生死与共的面庞，我们纵马狂歌，我们抬手指向天下，我们说走遍三千世界，我们说此生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但是……那已经是三百万年前的事情了。
白发道人睁开眼睛，神色沉静而幽深。
我以为自己只是空间上被遗弃了，原来，连时间都将我抛弃……
长生长孤苦。
他心中叹息一声，将杂念尽数压下，抬眸平静看向窗户的方向，微微靠后，嗓音平淡道：
“道友既然来了，不如入内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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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字~
第五十六章 三百万岁月春秋，一声道友尽沧桑 （2/2）感谢熊孩子的面具万赏
来者并没有遮掩自己的气息。
赵离的声音落下后，有四人现身，缓步踏入了着一座位于小千世界的屋子，为首者正是这一方大千世界天道化身，其身后则是先前看守着石碑的三位先天神，看向眼前这白发道人，眼底皆有复杂之色。
尤其是其中那雄壮武将模样的先天神，还有那柔美女子。
祂轻声问道：“你记起来了吗？”
白发道人视线看过这三位会保护人族前来此地的先天神，和过去的记忆联系，叹息一声，脸上神色温和下去，道：“这么久了，你们三个也都长大了啊……”
“我记得那时候，你们才诞生没多久，才到这里。”
道人伸出手，在自己站起来的膝盖高度比划了下，迟疑了下，又往下面压了下。
然后叹道：“这些年你们带着人族来这一界生活，途中诸多艰难险阻，倒是有劳了。”
三位先天神摇了摇头，女子轻声道：
“那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当年您教给我们很多事情，虽然只有三年，可那之后，我们都想要再见见您，而且，我们本来就和人族亲近，当初天蚀君震怒，我们自然应该将无辜之人都尽可能带走。”
赵离沉默许久，归于一声叹息。
他发现自己恢复记忆之后，就常常会想要习惯性叹息。
三百万年前的记忆，见到的是一片荒芜和无限的未来可能性；而这个时期的记忆则是另一幅画面，两者彼此影响碰撞，让他有极为清晰的沧海桑田，历史变化之感。
他一开始甚至没有认出这三位先天神。
在当年，人族初步知道了先天神的存在，并且由赵离和姬轩辕成功和天神于山上论道，阐述百族苍生之理，天神秉性傲慢却谦虚，傲慢于自身，对于未曾见到的风景却充满了好奇和谦虚。
于是最后，当时有几个诞生未久的先天神，就进入了部族里，和人族的孩子一起长大，以见证人族之理，是否是有价值的存在。
也或许是这样的香火情分，祂们在那一场灾劫当中救出了一部分人。
也让这些人族顺利繁衍生息，避开了外道和神魔的灾难。
赵离笑了笑，一番叙旧之后，他沉吟了下，道：“说来，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们，你们可知道，那座石碑是谁所雕刻的吗？”此刻回忆过去，这些石碑的存在似乎就是一直要引导着他往这边找似的。
而且，第一面壶中界石碑壁画是云中君手笔，和诸神决裂后，毁去其一，画上四人变成三人，这一面石碑，暂且不提，但是在这之后的两座石碑，其笔触和风格和云中君所画的一模一样，显然是有人伪造。
而对白色空间产生作用的，也就是第二座石碑，和这一界所存的。
当日石碑崩碎，凝聚为一的白色空间有了再度提升，能够恢复原本状态的趋势，也就是说这石碑会对白色空间产生效果，很有可能，白色空间的来历和石碑是一体的。
白色空间，石碑。
以及自身死而复苏之谜，是现在萦绕在道人心头，无法散去的阴云。
至于自身为何能够修行，甚至于还是资质相当不错的那种，以赵离自己现在的眼界，已经能够看出原因，当初自己隐藏人族野心，而与苍天论道，只求得了吐纳修行之法。
但是万万不曾想到，自己根本无法修行。
那一门功法的核心思路，就是他对苍天所说，人族的身躯孱弱，原因是根基吗？并不是，是因为人族没有办法调动外界充斥着的，庞大的能量，而调动外界，需要自身也有楔子，四两拨千斤，至少有个四两。
功法的原理就是不断强化自身这个众生都有的‘四两’，然后撬动更大的力量。
撬动的方式就是招式。
他赵离正是没有这个四两。
地球根本就是无魔环境，很有可能是诞生于三千世界概念里最为缝隙边沿，完全无法有元气渗入的区域，赵离出生之后长大这一过程，根本没有元气参与，也不曾在呼吸吐纳时候让元气冲刷身躯。
如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从出生开始，就已经习惯了元气。
柔弱的内脏在成长过程中，也有元气的参与，能够适应这种本质极为暴虐强大的力量，可以吸纳一缕元气入内，然后不断提高适应性，并且在这个过程里强化肉身气血。
而元气对赵离来说就是一种剧毒，柔软的内脏暴露于元气之下，极度危险。
他第一次引气入体，五脏六腑经脉几乎被搅碎。
给身体留下了无法治愈的创伤。
也是最终导致他三十岁不到就死去的缘故之一。
但是在他死去的三百万年里，不断被元气浸润，虽然没有意识，无法去呼吸吐纳，让元气留在体内，但是潜移默化之下，他的肉身几乎被调整成了最为适应元气修行的类型。
若非人族曾经断代，之后的修行变化为了法相体系，而是仍旧按照源初的典籍，他的修行速度绝对可怖到一日千里，当然，现在看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现在的谜题只有两个。
第一，为何他能死而复苏。
第二，白色空间和那石碑有何关系，又从何而来？
面对着赵离的问题，众人脸上有些疑惑，然后还是如常回答道：“是白泽大人亲自雕刻的，这似乎是他和初代人皇的某个交易和约定……”
白泽？姬轩辕……
道人眼眸微敛，脑海中思绪涌动。
白泽精怪图。
其中碎片落在了西芦城秘境。
东皇太一权柄落下，在西芦城附近。
道人旋即微微吸了口气，闭目，道：“白泽的权柄是……”
几位先天神仍旧不明白，但是还是既然是赵离开口，自然也是回答道：“白泽，万妖之长，通晓万物之情，知晓万物之理，星辰变化，命格岁月，过去未来，诸多法门，皆在其眼中，观三千法门如掌上观文。”
白泽，通晓万物之理。
石碑的雕刻者。
白色空间，推演万物之法。
可以通过石碑而变强。
原来如此。
道人闭目叹息，多少有了点推测，然后隐隐咬牙切齿，姬轩辕你个老小子到底和白泽做了什么约定，还有，你们是怎么把老子从棺材里刨出来的？！
一切都要等到回去，等到找到白泽，才能够分明。
好在白色空间已经开始恢复，等到展开之后，就算无法从这遥远的大千世界一口气跨越到九洲十地，但是至少能够确认大致方位，到时候劈开世界缝隙，从世界间隙一路赶路回去，也不是做不到。
他陷入沉思，那位大千世界的天道起身，看着道人。
三位先天神同样起身。
赵离睁开眼睛，微微不解，那位面容沉默肃然的先天神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拱手行礼，道：“虽然未曾见到过先生，但是神交已久，今日就由我来说这一句话吧。”
他正色道：
“三百七十一万年，魂梦山海，九洲十方，道友，欢迎回来。”
三位先天神行礼，轻声道：
“三百万年岁月悠悠，道友，欢迎归来。”
道人恍惚了下，轻声微笑颔首。
在祂们离去之后，道人沉默许久，取出了刚刚天道放在这里，天下一切修行法门源头的功法，手掌轻轻摩挲扉页，然后掀开了第一页，上面文字依旧，只是多少有些枯黄色泽。
我姬轩辕，要带领人族，走出大荒之野，开辟丰饶之城池！
让我辈后裔，终究能……能吃饱喝足。
这四个字被当初的道人划掉，一脚将那初代人皇踹倒，骂骂咧咧地上前。
重新写下一行。
姬轩辕，嫘祖，玄女，仓颉，神农，杜康……
道人闭目，仿佛他们就在身边，一只只手叠放在一起，仿佛带着能够打破一切的力量，睁开眼，只剩下自己一只手，沉默许久，他的五指缓缓握合，带着微笑，然后轻声呢喃，声音仿佛和万古之前的那些声音所融：
“让我辈后裔，能昂首挺胸。”
“愿我人族，于此九洲十方，三千世界，千秋万代，薪火相传，奋飞不坠。”
“不坠。”
身躯之上，气机突然变化，遥远九洲再度出现在感知当中，道人闭目，往前一步，离开此地的天道微微一怔，回头看那山顶木屋，风吹树叶摩挲发出声音，屋中已经没有了那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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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八百字~
第五十七章 赵离的变化（1/2）感谢诸疏的万赏
虚无的世界间隙，此处是无数大千世界大道压迫所形成的缓冲地带，诸多混乱的秩序彼此作用和挤压，除去在先古和太古被放逐的恶神，以及诸多世界天道寂灭后残留的渣滓，根本没有任何生灵能在这种极端恶劣的世界存活下去。
本应如此。
苍青色的剑气，带着寂灭之意，撕扯前方的阻碍。
身穿青色厚重道袍的白发道人趁着这个机会，再度朝前跨越了一段距离，而后周围再度有混乱的秩序规则积压过来，于是那剑鞘当中再度出现一柄以寂灭万法之意铸成的剑，一念之下朝着前方斩出。
万物破灭。
前方再度出现道路。
赵离已经在这里逗留了一个月有余。
在那一天他看到三百多万年前自己的笔迹之后，有所恢复，通过白色空间察觉到了九洲的方位，于是从那一方大千世界离开，确定方向之后，如同先前所计划的那样，通过青萍剑寂灭之意开辟道路，生生从世界间隙赶回去。
至于阴阳之神的转世，他已经在那一方世界留下了印痕。
就算是回到九洲，仍旧能够在茫茫世界当中找到其坐标方位，重新回到那里，只是希望，到时候不要再像是这样一样不得不以剑气开路，苦哈哈地跑回去。
太累了。
道人叹息一声，之前还有阴阳之神陪着唠嗑，现在就只他一人。
虽然思考许多事情，仍旧觉得寂寞无趣，抬眸扫了一眼于虚无和阴影当中潜伏潜藏的诸多意识，赵离收回了视线，没有做出什么其他表示，只是仍旧朝着九洲十方的方向赶路。
一边赶路，一边在心中思考自己复活的原因，以及白泽之事。
现在基本可以确认，白色空间推演万法，和白泽权柄通晓万法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复活呢？自己之前可是和死生之主没有半毛钱关系，根本不认识祂，祂没有必要将自己复苏。
何况如果当时候认识自己也不至于躺了三百万年。
死了之后护持真灵转世就可。
当时的自己在死生之主眼里应该就是万千众生之一，并不在意。
而和苍天星主，唯独当年与姬轩辕一同去和天神论道时见过一面，一者高高在上，一者傲慢自矜，之后再不曾相见，当初对那两位也没有什么好感，心中腹诽过不少次，话说如果这此还记得当初经历，恐怕根本不想要和星主有太多交集吧，当真是机缘巧合……
也就苍天似乎打算让自己变成他的属神，被拒绝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那时候的苍天还是昊天的性格，只要讲述出自己的道理，祂不认可，也会表示尊重，若是当初星主动了让你当属神这个念头，死了都会被直接刨出来，根本不允许你拒绝。
或者说祂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要求会被拒绝。
而当初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一位是地母，一个就是云中君。
当年能有机会和苍天星主有一面之缘，也是因为祂们的帮忙。
先前那三位先天神会带着人族前来此处大千世界，也是因为之后漫长岁月里和人族的香火情分，和自己的关系倒是不大。
地母是因为自己教导百族的缘故，觉得自己是一众‘孩子’里最突出的那个，再加上自己早死，影响一直蔓延下去，所以对自己的感情始终比较重；咸鱼完全就是因为性格懒散不着调被自己吸引了，当初正好在给族里少年们讲地球上的那些故事……
道人思绪微顿，嘴角抽了抽，突然有些明白云中君的某些癖好是从哪儿来的了，当初他正在讲西厢记，还是罗密欧和朱丽叶来着？或者梁山伯与祝英台？等等，这货和风女的关系会发生变化，难道也是因为……
卧槽，先天神感情观启蒙老师？
赵离手掌握拳抵着嘴唇，剧烈咳嗽两声，然后一脸正色。
咳咳。
不管，反正和我无关。
老子当年活了十年就死球了。
嗯……不过回去是不是不大好烧祂话本了，毕竟这好像是他自己开的头……
沉思当中，赵离再度斩出一剑，撕扯前方闭塞的道路。
此地距离九洲十方之界已经很近了。
白色空间对于那一界的感应也越来越强。
但是赵离却没有再度往前劈斩，抬眸视线横扫，看到黑色的虚无当中无数的意识在起伏变化，那些被放逐的恶神，以及在天道寂灭后的渣滓上诞生出的混沌意识，靠得已经越来越近了。
比起一开始只是远远旁观，现在已经到了赵离抬眸就能够看到的地步。
腰间阴阳镜缓缓浮现，显露灵光。
手中青萍剑鞘抬起，寂灭之意凝聚化作一柄剑，铮然出鞘。
道人平静注视着那些充斥着恶意的视线。
那些意识在察觉到自己已经被道人发现的时候，也不再躲避隐藏，在虚空当中显出身来，阻拦在了赵离的远处，在他和九洲的方向上形成了一道道的阻碍，各自手中都有着强大的兵刃，有些甚至于是在支离破碎的古代神话里曾经提及到的恐怖神器。
那些兵器隐隐抬起，指向赵离。
道人神色不惧，眼眸平淡，只是有强者对自己释放恶意和敌意的时候，他自己的注意力也本能地被其牵引过去，大部分意识皆落在这些神灵，或者天道残留的身上。
虚空中突然炸开灿烂的光芒。
青色，金色，白色，紫色，诸多繁华色彩在虚空的高空扩散，满溢而出，展露出极为耀眼的色彩，映入人眼帘，仿佛是凡俗世间灯火庙会时的烟火盛会。
无数光芒化作星星点点的流光飞落。
那些被放逐的恶神和天道残留物朝着两侧分开。
流光恰好落下，赵离的视线随之而动，看到众人中间出现的面容，陌生而熟悉，面容清丽，双目澄澈安宁，嘴角一丝微笑，黑发白裙，梨涡隐现，空灵而秀美。
但是赵离却能够从那一张国色天香的少女面孔下看出熟悉的温和意味。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愕然和震怒的意味：
“外道？！”
少女不置可否，手中折扇展开，轻轻掩盖樱唇，笑容精灵古怪，道：
“又见面了，天尊。”
“不，你好，新的我。”
“喜欢我为你准备的东西吗？”
祂眼底有狡黠和冰冷的意味，洒然一笑间，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赵离微微一怔，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手，拂过面庞，脸庞的轮廓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并非是原本的自我，而是温和好说话的青年模样，眼眸眼角都下垂。
分明应该表露出愤怒震惊的神色，自己的脸却在笑。
白发的温和青年，看着对面长得一模一样的温和青年，齐齐笑出声来。
周围是混乱而无序的虚无，以及那诸多的外道神魔。
道人挣扎着，面容微微扭曲，仿佛正在无比艰难对抗那种似乎要将自己吞噬的意志，声音断断续续道：
“什么时候？”
他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丝，似乎恍然似乎愤怒道：“……阴阳之神身上，你一直附着着祂？所以才能够在我击杀他之后，立刻出现。”
温和青年似乎略有诧异，又似乎那诧异也只是伪装的表情。
笑眯眯道：“你猜？”
周围两位实力稍微弱些的恶神对视一眼，猛地朝前迈步，手中曾经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剑器斜持，继而裹挟浩瀚庞大的力量，一上一下，朝着道人撕扯下去，白发的温和青年眼底仍旧还是属于道人的愤怒。
猛然转身，手中青萍剑自然而然抬起，将这试探意味更重的两招架开。
而在同时，那温和青年本身化作一道留影，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出现在赵离身边，眼底流光溢散，伸出手去，猛地抓向了赵离的肩膀。
与此同时。
整个大千世界当中，有超过数百人的神色变化。
他们之中有温柔的女子，有可爱奔跑着的孩童，有在杨树下打瞌睡的老者，甚至于有浑身恶臭躺倒在墙角的乞丐，样貌不同，神色各异，情绪更是不同，喜怒哀乐皆有，而这个时候，无论是笑着的，哭泣着的，大怒大骂的。
脸上的表情都瞬间凝固。
然后他们眼角下垂，嘴唇微微抿起，嘴角朝着两边微微勾起。
化作了一种温和好说话的微笑。
有个酒客带着温和的微笑离开了酒馆。
刚刚大骂他不掏钱的酒馆掌柜不知为何，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温和和愤怒夹杂的微笑，伸出手，拍在了胆怯的小二肩膀上。
小二微怔，眼角微微朝着下面弯了弯。
有些悲哀神色的女子变得温和，伸出手抚摸因为被夫子骂过而变得哭泣的孩子，孩子脸上哭泣的模样变成温和的微笑，母子牵着手，走过墙角，墙角乞丐蜷缩着，几乎就要死去，脸上的微笑温和而满足，一只鸟儿振翅飞来，在乞丐身上咬了口。
而后是第二只，第三只，这是食腐鸟，会吃尸体。
它们盘旋在空中。
第一只鸟儿整理羽毛，抬起头。
那黑亮的眼睛突然微微弯了弯，锋利的嘴部微微耗着两侧上面勾起。
化作温和的微笑。
小千世界当中，华皓正在认真看书。
青牛古怪看着他，道：“小子你看书就看书，笑什么？”
小乞儿却愣了下，道：“我笑了？”
伸出手摸着嘴角，嘴角朝着两侧勾起，化作了温和的微笑。
………………
自身分身力量不足，依靠这红尘众生的力量，仍旧足以在一瞬间凝聚出远远超过分神的力量，足以对眼前这所谓的天尊造成巨大的创伤，不过，若非是一直附着他，几乎不知道这家伙身上也有这么大的隐秘。
可惜，距离太远，又担心被发现，不能及时传输给本体。
但是，借助这些疯狂希望回到世界内部，却被死生之主震慑的恶神们，阻拦他回到九洲的路线，吸引其注意力和精神，而后以先前留下的一点小东西误导他，让他以为自己已经被侵染替换，而后趁着这两个方法影响到他的时候，瞬间凝聚众生红尘当中的我，来将天尊的意识直接覆盖。
让他也变成我。
一切我是我，一切他是我。
一切你，也是我。
周围和那温和青年其他身份达成共识的恶神和天道残渣后退。
心中有安稳和更多的戒备。
他们可知道得清楚这温和青年究竟有多难缠多可怖，先前有约定，若是不成，就可以将这人杀死在这里，看来是不必了，不过，这一下完成契约，祂们也就能够回到凡尘了，想到人世间的诸多美好，诸神眼底浮现一丝丝**和暴虐。
温和青年的手掌按在了道人肩膀。
“抓住你了。”
嘴角温和意味更浓。
然后大千世界那些人的微笑也越浓，旋即突然一瞬的凝滞。
世界外侧，道人抬手按住那温和青年的手臂，嗓音漠然，根本没有刚刚的惊怒和慌张，反倒是过于沉静，说出的话，让温和青年的笑意一瞬间的凝滞，下意识抬头，看到白发道人侧身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里面一如既往，带着曾经的平和。
却多出了跨越万古的苍然，开辟道路的决绝。
以及，被压抑着的暴戾和无止尽的刻骨铭心的仇恨。
‘赵离，你一定要找到我啊。’
他咧嘴一笑，开口，语气森然冰冷：
“抓住你了……”
手掌无意识用力，几乎要将那温和青年的手臂直接捏碎。
龙神，死于外道火神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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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老赵的惊恐愤怒之类，我倒是用了不少的仿佛，好像，似乎~（笑）
第五十八章 守法老赵，以诚待人（2/2）感谢堕天型阿库娅的万赏
我抓住你了。
相同的两句话，在此刻样貌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口中说出，有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感，让人心头悚然一惊，温和青年闻言未曾如同寻常人那样受惊而后暴退，而是眼底略微愕然，稍微想了想，语气无奈道：
“看来你早就发现了……”
道人平淡道：“毕竟我杀死阴阳之神时候，你来得太快了。”
“很难不让人怀疑你在他的身上做了什么手段，至少是标记了。”
温和青年嘿然一声，轻声道：
“以身作饵，胆气很大，但是你面对的可是我……不怕失手？”
道人眼底讥诮，面容诚恳道：“你是想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吧？”
“我虽然不是包子，可你确实挺狗的。”
温和青年笑了一声，不再回答。
两个人的意识在这一瞬间开始剧烈的争斗，一者抗衡，另外一者则是疯狂地想要侵入其中，周围有恶神忌惮和外道的约定，不得不出手，朝着道人攻击过来，哪怕是被诸神打伤放逐于此地，其实力仍旧不容小觑。
道人不得不分心操控青萍剑对敌。
一个不慎，意识里出现了一丝丝漏洞，旋即温和青年意识猛然朝着内部冲去，摧枯拉朽般地侵占道人的神魂存在，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眼前一花，看到一幅画面。
‘赵离，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做诱饵？’
‘哪里不是有毒吗？’
‘没事，我们提前准备吃解药就没事。’
‘你信我，这一顿给你做饭不加辣子。’
画面中的小兽陷入沉思，然后摇了摇头，伸出爪子，郑重道：
‘两顿！’
‘成交！’
‘……赵离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又给你骗了？’
‘那哪儿能啊，你这么聪明。’
‘也是。’
毒药，陷阱，解药，不起作用？
一股极度的不详不安出现在外道心底。
画面破碎，或者说再也不能够被外道所看到，与此同时，一种剧烈的危机感猛然浮现在了心中，祂瞬间想要后撤，突然一道金光猛地罩下，玄黄塔浮在赵离头顶，只不过，这一次是镇压自己。
但是玄黄塔之主是有着道人神魂的。
虽然镇压在了赵离头顶上，但是那种厚重磅礴的气机却完全没有伤到道人本身，但是，此刻同样在道人体内的另外一道意识却被直接压住，温和青年思绪微顿，旋即有一瞬间的停止思考。
赵离本身的意识化作牢笼，将这可怖的存在封锁。
那种侵蚀过程停止，但是双方的意识通道仍旧还在。
赵离眼底闪过疯狂之色，庞大的信息流猛地朝着外道本身逆卷过去，其中的记忆只有一个核心，自我，自我，绝对的自我，每一个信息都带着赵离本身浓郁的自我烙印。
反向侵蚀！
那温和青年的脑海中瞬间多出无数充斥赵离烙印的无效记忆，面容瞬间扭曲，以他的特性，旁人遇到他躲避还来不及，就算是能击败他分身的也只是强行出手，哪里会有这种举动，他第一次遭遇到这种疯狂而蛮不讲理的攻击。
一时不备，那张面庞瞬间有化作赵离模样的趋势。
温和青年只是分身，对于自我的认知一瞬间甚至于出现偏移，面容上难以维持那种温和的模样，咬牙道：“你要同化我？”
“若是遇到其他我，你也完了，而且，那样的你还是你吗？”
赵离不答，嘴角有讥诮和冰冷之色，抬手，青萍剑鞘抬起，孕育寂灭之意，数息后，伴随着无止尽的剧烈剑鸣，一道剑光自极为遥远之处疯狂撕扯而来，带着大破灭大死亡之气。
诛仙剑。
它一直在赵离的感应当中。
而现在，已经到了九洲十方之界附近。
温和青年眼底浮现一丝不可置信之色，认出这一口剑。
那柄古剑出现在赵离手中。
外道心中极度不安，猛然强行控制自己，要抽身离去，道人猛地伸出手，五指抓住他的头发，面容瞬间变得狰狞：
“同化你？”
“我同化你大爷！”
“给爷死！！！”
朝着自己的方向全力一拉。
猛地提膝，重重撞击在了外道腹部。
磅礴巨力，以及神魂之上，迷惘三百万年岁月后，再度找回自己的强烈自我存在感带来的反向侵蚀，让外道温和的面容变得扭曲。
道人眼底暗沉幽深，寂灭万法之意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天地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唯我独行。
力量在一瞬间凝聚，仿佛钢铁洪流在每一滴鲜血每一根骨骼每一条肌肉当中流转着，被时间和空间放弃的道人，握紧了代表此世之杀的诛仙剑。
凄厉的剑鸣变得壮阔浩大。
然后，剑身上有诛仙两个大字的古剑瞬间斩过，伴随着黑色丝线被斩断，道人温和的面容变得极为狰狞，眼底血丝，愤怒自责和痛苦一瞬间化作最浓郁的感情。
伴随诛仙剑的剑光，一颗头颅被直接以最血腥暴虐的姿态斩下。
温和青年的神魂直接被诛仙斩断。
无头尸首站了站，然后朝着后面倒下。
道人一手诛仙剑，一手提着那瞪大双目的脑袋，呼吸略有急促。
心中默默想着。
这是第一个……
然后抬起头，提着外道的脑袋，朝着那边僵住的恶神露出一个温和微笑。
语气轻松自在。
“你们好啊，嗯，吃了吗？”
诸多恶神呼吸骤然凝滞，看了看道人的剑，还有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吃了吗？
然后祂们整齐划一，齐齐朝后迈出一步。
不，谢谢，这个我们不吃。
……………………
小千世界，在华皓不受控制露出微笑的时候。
大千世界天道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旁边，直接将其制住。
微微皱眉，他手中握着那一卷书，是源初修行典籍，上面文字被道人离去前一拂袖所影响，留下了‘有变’两个大字，所以他这一段时间始终都极为警惕，能够被那白发道人专程留下有变两个字。
而且还是最后离去时候，以劲气勾勒文字所化。
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他这一段时间都极为警惕，在那小乞儿发生变化的时候第一时间出手，而后发现潜藏在华皓魂魄深处有一缕黑色气息，仿佛活物一样，散发出极度的挣扎不甘的气息，就在天道尝试将其控制住的时候，那一条黑线突然凝固。
旋即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骤然溃散不见。
华皓脸上的温和微笑凝滞，旋即直接昏迷倒在了地上。
天道沉默了下，看到源初典籍上的文字已经开始变化，看来是那道人在离开前，将文字化作那一道法力，此刻发生变化，‘有变’两个大字散去，化作了更小的一句话。
留着其人，以待后来。
天道微微沉吟，明白了赵离的意思。
眼前这个小乞儿是曾经被侵染，之后又恢复的状态，恐怕对于对抗那敌人有某些特别的作用，不过，从这一点看来，怕不是九洲那边在这百万年间又有了某些灾劫。
祂沉吟了下，立刻开始以天道职权来巡查整个大千世界。
将那些出现异状的生灵尽数筛选出来。
然后放入某个空着的秘境当中。
………………
而在这个时候，诸多世界间隙的恶神们头皮发麻，看着那温和青年给另外一个人直接枭首，祂们曾经被找上门来过，所以对那温和青年极为忌惮。
而现在，让他们感觉头痛的温和青年现在给人用更暴力的方式直接斩首，造成的冲击力足以让祂们这帮恶神余孽都觉得头皮发麻，脑壳儿直抽抽。
祂们久处于世界间隙和世界外侧，并不清楚分神和本体的关系。
只是被震慑住。
道人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却毫不在意，至少表情从容地很，面对着那些太古和先古年间的恶神，随意将外道青年的头扔在地上，然后铮地一声将诛仙剑倒插在虚空，伸出手，微笑道：“诸位，你们坐啊……”
“请不要和我客气。”
我们不是客气啊……
几位恶神看了眼冒煞气的诛仙剑，咽了口唾沫，不得不坐下来。
道人也盘坐在虚空，随意用外道衣摆来擦拭剑身，一边微笑询问道：
“说吧，他和你们做了什么约定？”
其中某位神看了看那柄剑，老老实实道：“祂说能够让我们回去……”
“可以在人间杀戮。”
“也可以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要吃啥就吃啥。”
道人掀了掀眉毛，道：“回去，杀什么？”
那恶神被堵了一口，迟疑道：“比如人？或者野兽之类的……”
祂担心这个白毛儿道士直接抽剑削自己，说话有些不那么有底气，道人只是点了点头，疑惑道：“杀人啊，不知道你实力如何？一刀能不能劈碎一座山？”
恶神闻言微微放下心来，得意道：“劈山裂海那算是什么？”
“小意思罢了。”
道人点了点头，遗憾道：“那就太可惜了啊。”
“可惜，可惜什么？”
道人好像真的为他们着想，解释道：
“那么就按照你一抬手就能斩一座城的人，现在人族九洲差不多有个几百座，你一天估计不止抬一次手，也就是说，现在人族妖族没有几天就没有了，到时候光秃秃一片，和这儿一样，还喜欢吗？”
恶神目瞪口呆，旋即陷入茫然。
道人笑了笑，道：“而且，你杀光了人，那边那位喜欢的不是放纵**吗？想吃什么吃什么，祂还吃什么？吃石头？或者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现在人间可是还有诸多美食啊。”
第二位恶神陷入沉思。
赵离一一点出，并且归谬放大了那些**的漏洞。
这些恶神被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关了几百万年的小黑屋，一时未曾察觉出来。
而道人拍手笑叹道：“所以说，你们喜欢的，应该也是有红尘众生的，熙熙攘攘的世界，要不然，人间和这儿没什么差距，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对不对？”
几名恶神沉默了下，彼此对视一眼，迟疑着点头，道：“好像是。”
白发道人又笑吟吟道：“何况，你要杀人，他要在人间肆意妄为地胡来，没了人也就没有人间和红尘，你们两个岂不是要厮杀一场？”
两位恶神彼此对视一眼，眼底都有敌意。
祂们不想听这个人族的话，但是他好像说的有点道理。
光秃秃的人族，不会叫不会哭，好像和这儿也没有什么差距了。
道人突然道：“对于这个关系，我正可以来帮你们解决。”
一道道狐疑的视线看来，道人又仿佛不担心他们不答应一样，道：
“不过，相对应的，你们也要替我做一件事情，这样才算是公平。”
诸多恶神当年有一部分就是无法约束自身的恶念和**被束缚流放，却也笃信利益，觉得有来有往才是正常，若是道人只是说要帮助他们，祂们是不会同意的，但是现在，就像是刚刚和那温和青年的约定一样了，一分钱一分货，没差。
当然，还有这白毛儿手指正在摩挲那把要老命的剑。
然后还温和笑着，邪门儿得很，看得让神都起白毛儿汗。
一边是合则两利，一边是那柄剑，有的选？
没得选。
祂们微微颔首。
赵离微笑抚掌，道：“为了表示诚意，我们来签署一个人间的契约。”
他取出了一卷白色的卷轴，然后和诸位天道残余之物进行争执讨论，极为严苛地规定了彼此的职责和义务，然后才勉强答应下来，毕竟是神，哪怕是在此地关锁了漫长岁月而有些偏激疯狂的恶神，涉及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仍旧比赵离上辈子见过所有的律师都来得厉害。
他心中感慨。
很快，一份基本已经完成的合约写出来。
临到签署之前，其中一名赤着手臂，眼底赤色的恶神余孽疑惑伸出粗大手指，指着白色卷轴一侧三个金色的‘封神榜’篆体字迹，疑惑道：
“这是何物？”
道人面不改色，微笑道：
“装饰花纹。”
“来，诸位，请写名字吧。”
“为表诚意，在下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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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字~
第五十九章 我天庭全员恶人.JPG（1/2）感谢番茄加柠檬万赏
遍布了混乱的法则和世界寂灭废墟的世界间隙，几道身影远远看着那边正在认真和诸多恶神谈论的白发道人，云中君摩挲了下下巴，抬眸看着左右风景，感慨道：“原来当初祂们就是想要把我流放到这儿啊。”
旁边，作为泰山府君道标存在的北阴神色微动。
祂已知晓旁边这位古代帝君的故事。
也知道云中君曾是不被记载于道藏神话的暴君天蚀，当年肆虐三界，差一点就被当做恶神流放，只是不知为何，众神又放弃了将祂流放这个打算，但是无论如何，来到这里，回忆当初差点被流放的经历，还是会有些感慨吧。
毕竟，表面上再如何轻佻，终究是我天庭帝君。
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有着厚重的历史。
有着足以匹配位格的历练和心境。
不能够单纯从其表面上的表现来判定其人。
云中君有点羡慕地感慨道：“早知道这么清静，我就不把那帮家伙都踹进来了，坦白讲这边感觉比云中界都好一点，根本没有那么多吵吵吵的事情，本座在这儿简直可以再呆他个十万年，不，二十万年。”
正在感慨的北阴帝君神色微微凝固：“…………？？！”
踹进来？
把执行流放的诸神踹进来？
把执法人员踹进监狱？
暴力抗法？
执掌刑罚秩序，冷峻威严的地府帝君额角微抽。
东皇太一冷笑道：“可笑，若是没有了话本，你能呆多久？”
云中君从容道：“本座已经不需要话本那些东西了。”
“哦？”
云中君的反应让已经和祂颇为熟悉的东皇太一都微怔了下。
云中君神色从容平淡，道：“区区话本，凡人之才罢了。”
“本座，早已经放下。”
云中仙境。
刷刷刷的落笔声音停歇了下。
曾经为五方感知之神的首位，观测三千世界的天神芒阳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数十年看了三千世界不知多少话本，一切故事皆了然于心，现在祂看那些低层次的故事几乎跟看了垃圾一样。
索性开始自己写了。
我上我当然行。
落笔如有神。
于是按照那暴君的需要，角色设定，以及其对于近日故事风格的要求，如同接到菜单的厨师，芒阳以天神的筋力，以天神的反应速度和落笔速度，一行行字几乎是飞快弧线在纸张上。
写完之后，不知道某暴君动了带着自己去流放诸神的天道坟场住他个十几二十万年的芒阳叹息一声，遥望东方，脸上有忧伤的神色：
“尊主，您什么时候来把我带回去啊……”
一边说，一边本能拿起云中君提供的，放了果汁，果酒，方形冰块的酒喝了一大口，又往嘴里塞了几个点心，芒阳满脸的怀念，道：“我真的，咀嚼咀嚼，好想你们啊……”
“啧，今天的点心太甜了。”
叹息一声，芒阳顺手拿起旁边的麻辣云鱼干，咬在嘴里。
辣的食物和甜的交插着吃，再用放了冰块的果酒加入其中，就能够最好地享受到每一种食物的风味，这是左边桌子上放着点心，右边桌子上放着小食，前面是书卷，后面是柔软云丝靠垫的五方感知之神首神这几十年得出的无懈可击的经验。
完美！
………………
东皇太一很快从没能打击到云中君的遗憾当中挣脱出精神来，将注意力放在了远方，微微凝眉，袖袍之下星辰流转，有变化法则，凝固岁月长河的玄妙意味，疑惑道：“赵离他到底在和那些孽神说什么？”
先前他们不知赵离到底去了哪一处世界。
虽然说因为诛仙剑和赵离神魂相连，诛仙剑没有事，就可以判定出道人也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在，今日诛仙剑异动，突然间破空而去，祂们就循着诛仙剑而来，远远看到赵离一剑将那温和青年斩首的一幕，又见其和诸多恶神交谈，从容不迫。
索性止住脚步，要看看道人究竟要作何打算。
旁边北阴心中则已经有了定计。
以祂的视线已经能看到白发道人神色温和平静，从容不迫地对那几位形容狰狞可怖的恶神讲述道理的一幕，联系到神话传说，以及道藏之上，支离破碎的记录，很简单就能够看得出其原型。
云中君摩挲着下巴，道：
“从表面上来看，应该是在谈判或者**说道之类的。”
北阴帝君神色和缓，点了点头。
果然。
我天庭太上道祖，八十一化，教化三千众生。
东皇太一敏锐察觉到云中君话里有话，微微挑眉，道：“表面上看？”
云中君干脆利落点头，毫不迟疑，笃定道：
“对。”
“实际上来说，他肯定是在准备坑人。”
东皇太一抚掌道：
“大善。”
北阴帝君：“…………”
祂沉默许久，只能让自己竭力控制住那种复杂无比的情绪，视线转移，开始寻找另外一道身影，却不曾发现，微微一怔，下意识道：
“府君呢？”
“走了，刚刚就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
北阴微微一怔，旋即察觉到气机的微微变化。
云中君和东皇太一平静看着远处的道人和那些恶神，似乎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随意开口，嗓音却平淡悠然，有俯瞰万古而来的从容，道：“他将诛仙剑唤来，就是要借此告知我们他的位置，而诛仙已来，我等又在他附近，以他的性格，不会做‘安全’的事情，而是在危险可控的范围内，最大利益的事情。”
“当然，也肯定会有危险。”
“而将危险遏制住，不使其爆发，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
此刻，经历了亲切热烈交流的道人和恶神，在签订契约方面达成了一致共识，并且在友好的氛围之下，由某白发道人首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共三个字。
‘天蚀君’
写完之后，白发道人欣赏了一翻自己铁画银钩的文字。
面容诚恳地将笔交给另外一个恶神。
恶神瞅了瞅道人温和可亲的面容，又看了看轻轻拍击青萍剑鞘发出脆响的诛仙剑，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地签名，不知不觉当中，一缕真灵已经入了封神榜，然后将手中的笔递给第二个先天神。
想了想，站在了道人旁边，逼视着第二个恶神。
心里想着，老子都已经签了，你不签，我岂不是吃大亏了？
于是第二位恶神看了看温和的道人，还有他手里那把要老命的剑，又瞅了瞅刚刚的同伴掰着拳头，手指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一声赤色的眼瞳毫不遮掩不爽地怒视着自己，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地签名，又把笔递给第三个。
然后站在了道人和第一位恶神的旁边。
怒发冲冠逼视着接下来的成员，给予其更大的压迫力。
签名字这个过程有条不紊地继续着。
但是祂们虽然被关了几百万年，但是既然是因为作恶扰乱当年的秩序才被流放出来，可也不是傻子，签的名字都是假的，是错误且无指向的，甚至于赵离看到两个相似的名字，很明显这帮恶神直接签了别人的名字，打算要别人背锅。
人心不古啊。
道人心中叹息。
然后随口问道：“以你们的实力，为何之前不去踏入人间？”
“世界法则形成的障壁，虽然艰难，但是难不住你们吧？”
说起此事，几位恶神脸上明显露出了不忍回想的无奈和痛恨，既有人询问，那也就顺势大倒苦水，叹道：“我们也想要进去，说是流放，可单纯障壁也防不住我们，花些时间总能够进去些意识，引导些人间生灵布下阵法，也就成了。”
“可是没法子啊！”
那赤色双目，身躯贲起肌肉的恶神孽神叹息一声，咬牙切齿道：
“前一个百万年，也就不说了，之后呢听说有个叫天蚀君的家伙在里面乱搞事情，我们想要趁机会回去，这事情肯定不能找苍天之主，当初就是那家伙把我们送进来的，所以就去找天蚀君，打算和祂联手。”
“结果到那边又给狠狠地打了一顿，踹回来了。”
“你知道吗？我们是要去帮他啊！那玩意儿是个什么暴脾气，我们还没开口，直接关闭天象，封闭命运长河，在里面把我们揍了一顿，我们都看不到祂在哪儿。”
赵离：“…………”
那恶神又叹道：“之后，里面似乎打得挺热闹的，我们又想要进去。”
“结果才破开一个口子，我告诉你，老大一个磨盘，真的是老大一个，是拿着星宿日月化作的磨盘，差不多得有几亿里那么大，就直接当着我们脑袋就罩下来，幸亏跑得快，慢点就直接给那磨盘弄死了。”
“这是个疯子吗？财大气粗也不是这么来啊。”
赵离肩膀抽动了下，忍不住发出一声噗呲轻响。
恶神皱眉看向他，迟疑了下，狐疑道：
“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道人手掌握拳抵着嘴唇，咳嗽一声，义正言辞道：
“怎么可能。”
“本座只是感慨于诸位经历多磨难啊，那天蚀君和星主真的不是好人，这种让人愤慨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笑？”
然后脸上露出赞同和遗憾的神色，道：
“……你继续，还没有结束吧？”
那恶神没有多追击，叹息一声道：“是啊，后来听说天蚀君和那什么扔磨盘砸人的家伙都重伤沉睡了，人间也乱糟糟的，我们一合计，这好啊，然后就再打算进去，结果苍天和另外一个家伙斗得欢快，中间还空出手把我们又给揍了一顿。”
“然后那和苍天打的家伙就又找到我们来。”
声音微顿，那恶神带着忌惮的神色看了一眼赵离旁边的无头尸首。
意思很清楚。
然后那家伙就给你直接砍了。
道人只能笑而不语。
恶神颇有些感慨，真心实意地道：“说实话我在这里呆了三百万年，下面已经这么危险了吗？如果这样的话，还真不如不下去了，那帮家伙一个比一个凶悍，里面打得欢快，还死活不肯让我们进来……”
道人沉默了下，想到一个问题，奇怪道：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想着进去人间？”
诸多恶神嘴角抽了抽，沉默了下，道：
“因为世界外侧有个疯子，我们根本不敢动弹，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想要藏在虚空里吗……”
世界外侧，嗯，是府君。
道人心中默默计算。
那恶神感慨一声，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个。”
“你在下面可曾见过祂们？”
道人眨了眨眼睛，然后认真保证道：
“放心，咱们和祂们打不起来的。”
恶神点了点头，道：
“说的对，是得避一避祂们，不止不要打，最好不要见面。”
“听说祂们现在在下面联手了，那个势力也得避开，还有那个把天蚀君和星主整合到一块儿的，肯定是比祂们更疯狂凶狠的怪物啊，你在下面听说过吗……”
道人想了想，然后非常诚恳道：
“听说是听说过。”
“但是有点可惜，我甚至没有亲自和那个人面对面交流过。”
没有面对面说过话，那就是没见过，也没啥仇。
恶神终于放松些，呢喃道：
“那就好啊。”
而这个时候，签署姓名的诸多恶神到了最后几个。
那是位有双头四臂，皮肤铁青的武神，沉默了下，却不曾接笔，后面的恶神也就没有去继续签署名字，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凝下去。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八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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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装饰花纹（2/2）感谢thevil的万赏
虚空之上，白色卷轴之前。
为首之神双目冰冷看着封神榜上文字，赵离抬眸看过去，注意到祂和其余几尊恶神不同，生有双头四臂，他自己的修为渐渐高深，也知道这种双头四臂之身和寻常的法术变化不同，属于天生神通。
是类似于身外化身合一，一人成阵彼此配合无间的手段。
如同寻常变化之术，不过是增加手臂。
而若是三头六臂，就相当于三个自身真灵联手。
各自有对应神通法宝，能够判断局势却又一体同心，交手起来极为难缠，也因此，道人始终无法推演出对应的神通，盖因此术非凡，又没有能够观测的存在。
道人微敛了双目，周围恶神退开，让道人和那四臂武神对视，白发道人微笑道：
“道友为何不签？”
手中诛仙剑停止拍击剑鞘。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那气质和其余诸恶神不同的神灵神色沉默了下，道：
“罢了，我自签……”
“给我拿来。”
道人拂袖，让封神榜悬浮空中，恶神伸手似乎要去签，但是却猛地发力，全力朝着道人打出一道神光，与此同时，猛地后撤，口中怒声呼喝道：“现在还不跑，等什么？！”
“他手中可只有一把剑！”
诸多恶神的神色一变。
只有一把剑，意味着一次也就只能对付一个人。
谁都不会相信自己会如此倒霉。
无论是恶神，还是道人都在瞬间明白了这武神的意思，先前是不开口，担心自己变成第一个遭殃的，现在有人打破了这局势，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在一瞬之后，那些签署名字的诸多恶神孽神齐齐地暴退，或者分光化影，或者瞬息万里，转瞬遁去。
回到人间自然是好的，但是这种类似于被威胁的情况却不是祂们所喜欢的。
便是一时不能回归，也实在不愿意受制于人。
对于这些当年就因为遵从**肆意妄为，极度自我而被苍天星主放逐的恶神来说，做出这种选择几乎不需要有任何的考虑时间。
一时间，八名恶神及天道寂灭后的残留意识几乎齐齐撤走。
唯独方才和道人闲谈的那恶神还在。
只是祂看到道人没有去追击那些撤退之人，而是待在自己旁边，笑容有些发僵，干笑道：
“道友不去追祂们？”
道人微笑且客气地道：
“我老家有句话，叫做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不是还有你在这儿吗？不亏不亏……”
“要是我去追祂们，你反倒跑了怎么办？”
道人屈指敲古剑，声音清脆悦耳。
恶神鬓角冷汗直冒，干笑道：
“啊哈哈哈，道友你多虑了，多虑了。”
心中则是暗骂，这鬼精的白毛道士，是不是真的看出了自己的打算，猜出了自己先前和他交谈也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好在这个时候趁机溜走，一时间心潮涌动。
道人则是满不在意地看着那些恶神遁光，老神自在。
封神榜当中有这些神灵的一缕真灵。
除去了那未曾留下姓名的几个，其他的恶神，跑到哪里都跑不掉。
不过对方毕竟是真神，哪怕是恶神，封神榜眼下对于其真灵的限制程度也很那达到一言定生死的程度，不过定位一下却也足以，所谓神在家中坐，诛仙天上来，可不是句玩笑，道人持剑诛仙，屈指叩击剑身，长剑之上一道道流光溢散，代表大破灭大杀戮气机。
正要循迹出手。
察觉到几率熟悉气机，道人动作微顿，不曾令剑出鞘，反倒是顺手将那诛仙剑放回青萍剑鞘，随意看向旁边心惊胆战的恶神，想了想，优哉游哉道：“有兴趣打个赌吗？”
恶神愕然道：“赌什么？”
道人道：“我赌他们待会儿会主动回来，还会将名字签上来。”
主动回来，还签名字？
都好不容易跑出去了，主动回来，脑子是被踢了吗？
那有着赤色双目，身材极为雄阔伟岸的恶神点点头，道：
“若我赢了呢……”
道人手中旋转封神榜，道：“若你赢了，那我就将你的名字从这榜单上抹去，还会满足你先前想要入红尘的愿望，如何？”
恶神眼底浮现欣喜之色，几乎就要立刻答应下来。
可想了想，还是遏制住自己的冲动，试探着道：“那我输了……”
道人微笑道：
“输了？输了也好说，只需要再配合我做一个尝试就可以，放心，不会害了你的性命。”
一个是可能自由和实现目标的机会。
另外一个则是微不足道的帮忙。
更何况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差距还如此大。
祂和那些家伙打了不知多少年的交道，知道祂们各自都有手段，虽然不知道眼前这道人为什么这么笃定，不知道其心里的底气哪里来的，但是祂还是更信任自己曾经感受过的力量。
一点一点点头，道：“那么，一言为定。”
道人抬眸看着远方，微笑道：
“一言为定。”
………………
四臂武神以极快的速度跨越了遥远距离。
祂神色沉静而威严，四条手臂各自持拿一件太古年间赫赫有名的神兵。
有印玺，有长剑，有斧钺，有银瓶。
不同的法宝泼洒出灿灿流光，开辟前路。
与此同时，关注后方可曾有人追来，当发现那道人只是在原地等待时候，心中安然许多，旋即冷笑，区区一人族倚仗神兵之威，居然敢在这里扯虎皮，无论那白色卷轴是什么，肯定是有后手，会对自身造成影响。
祂怎么会去签？
傻了才会去让自己受制于人！
还不如调动诸多恶神孽神的心思，趁乱离开。
反正那道人也就强在那柄剑。
必然不可能拦得住自己，区区人族，简直蠢货。
何况，自己还有一条暗道用于离开此地，正想着，前面已经抵达了那横跨诸多世界，从世界外侧绕行的小道，心中一喜，加紧速度，可尚且不曾进入，突然一根白皙手指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指。
四臂武神面色骤变，几乎本能，怒吼一声，诸多并且齐齐散发流光。
但是没有用处。
剑气洪流，撕天裂地，银瓶当中诸多秽气邪气污浊神魂，斧钺浩瀚，印玺更是如同要掀翻一方天地，有镇压小千世界之能。
尽数在一根白皙手指上崩溃。
那根手指轻描淡写点在自己眉心之前三寸。
轰然暴响，于诸多恶神当中最强的四臂武神就猛地倒飞出去，神魂几乎都被打散，心中慌乱异常，只能看到前方世界外侧之前，一名身穿黑衣，面容白皙的少年冷淡地注视着自己。
镇压生死的意志强横无比。
是那个镇在世界外侧的疯子！
祂怎么会出来的？！
四臂武神狼狈转身，全力奔跑逃命，幸亏是那疯子不曾跟上，让祂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可疯狂逃遁片刻，却看到其他几个恶神从其他方向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
四臂武神心中微动，没有告诉祂们背后是谁。
想着能够拖延点时间也好。
想着这样的念头，祂疯狂朝着前面逃遁，然后迎头撞进去一大片灿灿的星光，无数星芒环绕，最中央是一位身穿暗金色衮服，气质漠然冰冷，兼具威严浩大的青年，双目当中，仿佛有日月沉浮，黑发束起，混杂金丝。
眼眸漠然落下，抬手，便是岁月星辰旋转磨灭万物。
“星主？？！”
四臂武神忍不住怒吼出声。
这是吓的。
然后瞬间止住找死的冲刺。
遁光一转，不顾气血翻腾的痛苦，猛地转身以更快的速度奔跑，然后看到刚刚奔向死生之主的那些恶神满脸煞白，也往过飞遁，另一个方向上也有神灵狼狈不堪地过来，都在剧烈的恐惧当中来不得说话，就交错而过。
四臂武神注意到那个方向上飞遁回来的恶神脸色跟差点没命一样。
心里面一个咯噔，觉得有些不妙。
旋即还没来得及后退，就察觉到周围的方向这个概念直接被抹去，无有上下，无有前后，森罗万象在此失去其原本的意义，归于源初的苍茫，于无尽云雾当中，有身穿白衣的黑发青年神色默然，一手背负，一手握卷。
抬眸看向四臂武神，双目苍青。
“天蚀君？！！”
四臂武神面色骤变，一个哆嗦。
然后再度转身直接逃遁。
完全没有半点要冲过天蚀君封锁的意思。
只顾往前逃命。
一侧是死生之主。
一侧是群星之主。
一侧是暴君天蚀。
摆在他面前的几乎只剩下最后一个方向，祂几乎是全力逃命，最后发现所有的恶神都汇聚在了这里，心中浮现剧烈不安，猛地抬头，看到前面白发道人伸出手，白色卷轴浮现在空，恰和方才的位置一般无二，温和微笑道：
“签吧。”
环顾四周，已经重新回到了刚刚的位置。
一丝不差。
四臂武神面色僵硬。
而那赤目恶神则是亲眼旁观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叹为观止，三个方向上不断有惊呼惨叫发出，然后就是不断变化方向，彼此交错，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然后再度惨叫，再度变化方向，惨叫，最后六神无主之下就都回来了。
惨啊，太惨了。
跟被围猎的兔子一样。
简直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那位四臂武神基本已经猜得出自己眼下的局面，深深地看了一眼道人，缓缓吐出一口气，艰难道：“……我签。”然后取过笔，干脆利落将自己的名字留在了上面，似乎是担心自己签得迟了，道人会变卦一样。
那赤目恶神还有些好奇为何会这么好说话。
直到看到其余三个方向皆有人来，有少年府君，有群星万象，有三千云雾，才明白过来，大脑卡壳三息，然后猛地倒吸口气，蹬蹬蹬后退数步，额角抽了抽，看向旁边和那三者娴熟打着招呼的白发道人，嘴角一抽：
“你不是说……”
道人回头，想了想，认真道：
“我只是说，不会和祂们打起来。”
那位恶神瞠目结舌。
还可以这样？！这到底是坦诚，还是他娘鸡贼地成了精啊？！
然后陷入沉思当中。
突然想到，如果说自己和那帮凶狠的家伙成了一伙儿的，那岂不是论到对手头皮发麻了？
咦，好像很有道理。
四臂武神签完自己的名字之后，徐徐呼出一口气来，看着赵离道：
“记得你在上面写的约定。”
云中君晃悠到旁边，看到上面的契约，指着白色画卷上的一行行约定文字，微微挑眉问道：
“这是什么？”
道人想了想，认真回答道：“装饰花纹。”
？？！
四臂武神面色一黑。
然后在东皇太一的注视下脸色又白了回去。
云中君大笑出声，祂对于这些曾经在九洲十方之界作恶的神灵并无好感，只是道：
“有意思有意思。”
伸手拍了拍道人肩膀，感慨道：
“不过，你好歹是回来了啊，多少年了啊。”
道人敛眸微笑，回答道：“嗯，回来了。”
“我回来了，云先生。”
云中君得意大笑的神色突然凝滞。
双眼微微瞪大。
陌生而熟悉的称呼，几乎让他整个人思绪停滞。
眼前闪回了一幅幅画面，最后凝聚在源初的部族。
‘你是谁？是旅人？’
‘……人啊，你可称呼本座为云。’
‘呵，我们人族的规矩，要增加个尊称才是，达者为先，师者之意，便称呼阁下云先生，如何？’
‘……可。’
‘你刚刚的故事，不错。’
‘云先生若是喜欢，可以多待些时间，赵某这里还有很多。’
过往的岁月里，在人族驻地逗留的数月，是无法忘怀的记忆，云中君神色柔和下来，复杂地看向白发道人，过去和现在的记忆交错恍惚，然后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按了按，云中君突然觉得一种寒气从背后直接冒起来，让他头皮发麻。
猛地回过神来，看到前面道人笑眯眯看着自己，手中诛仙剑一下一下戳着地面，无比和善地微笑道：“回来了嘛，不过，关于你骗我，糊弄老夫，以及装着不知道那石碑的来历，装着不知道我的身份，还在那边儿看戏这些小事情，我们回去天庭好好说一说。”
诛仙剑铮地斩在地上。
发出一声凄厉而刺耳的剑鸣声音。
道人微笑和善，眯眼笑着在云中君肩膀上拍了拍。
云中君头皮微微发麻，觉得后背上冒出凉气。
然后道人转身，看向那少年府君，神色郑重下来，拱手微微一礼，正色道：
“府君，贫道有事询问。”
生死之事问府君。
ps：今日第二更…………四千两百字~
感谢thevil的万赏，非常感谢！
第六十一章 复苏之谜（1/2）感谢纠结丶已成歌灬的万赏
看到赵离神色郑重，泰山府君微微颔首，赵离微吸口气，压抑着那种异样的紧张和复杂情绪，对东皇和云中君点了点头，迈步走出，剑光闪动，从这一处世界间隙，回到了九洲。
这里的九名恶神，自然有东皇太一和云中君处置，他不必担心。
赵离迈步上前，离开九洲，按照他自己来说是已经过去至少百年，而在九洲，也已经是几十年的岁月流逝，在地神归来，元气浓度上升，三千世界构筑了烽火天壁各种事情影响下，九洲有复返太古记忆的气象。
有些地方和区域，几乎有当年人族初来时的模样。
道人没有回到东皇行宫，而是随便在九黎找了一处地方。
伴随着来自于帝都的正法传承，以及蓬莱仙岛游商队伍的来往，九黎在这几十年里，已经从部族大城，朝着正常的城邦和国度发展，精锐的九黎修士开辟安全的道路，路旁甚至有了类似于驿站，可以歇脚的地方，沿路也有小镇和村落。
前方就是一处路边茶驿，道人想了想，回头看着面色冷淡的少年。
“喝茶吗？府君。”
冷面冷口的少年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问这个，神色冷淡，道：
“随意。”
道人迈步走入了茶馆，要了两壶茶，茶馆人不多，一侧躺着一只年迈的黑豹子，双瞳暗金，这只黑豹已经有些老了，黑色的皮毛当中掺杂着白色，躺在阳光下，懒洋洋不想要动弹。
旁边靠着一名白发苍苍的男子。
穿着九黎标准的服饰，怀里抱着兵器，闭目养神。
旁人有人唤他店家，也有同样年纪颇大的笑着叫他南宫老哥。
赵离认出了当年铁西部之中，骑乘黑豹，气力磅礴意气风发的南宫，当初自己挟持了铁西部的巫祝时候，就是被他一拳打成重伤，看得出来，南宫修为没能走得太远，区区百余岁，已经白发苍苍，恐怕只剩下了五十年不到寿数。
这里就是原本铁西部的位置。
经历道人当年纵火之后，又因为酆都之事，导致被波及，整个部族最终的下场是支离破碎，放弃了驻地，也失去了传统，还活着的铁西部之民流散四方，最终被其他部族吸收。
他来这里，只是因为突兀想要去看看姬轩辕他们给自己准备的墓穴。
还有人守在这里，倒是赵离没有料到的。
不过，这恐怕也是最后的铁西部了。
………………
两壶茶很快就上了。
道人看着杯子里的茶叶上下起伏，心里有很多事情想说，比如自己是如何复活的，比如，当年泰山府君可曾让自己的元神魂魄流入死亡之海，最后才经过其他什么事情复苏，比如，自己的复苏，是不是白泽和云中君做的，再比如，要如何才能让已经死去的龙神复活。
因为想说的事情太多，一时间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
泰山府君也没有催他，只是平淡饮茶。
道人摩挲茶盏，没话找话，笑道：“还以为府君不喜人间。”
冷面冷口的少年府君眼眸淡漠，淡淡道：“生与死有同样的价值。”
所以既看重死，也认为生命具备同样的重要性。
同样，生既然灿烂，死亡也应是寂静庄严不可违逆的。
赵离沉默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冷面冷口的府君交流，最后想了想，还是开口轻声自嘲笑道：“当初我苏醒过来，差不多就是在这里被人抓去了，分明是他们留下给我守墓的，当初差一点就把我血祭给了府君你，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巧合事情。”
少年府君微微皱眉，嗓音平淡道：“血祭。”
“和归泉界一样的手笔？”
赵离点了点头，道：“大概是吧，和九黎鬼神部出现的时间差不多，应该是外道在潜伏入九黎，寻找兵主转世的时候，顺势而为的事情，我有的时候不很清楚祂的动机，倒是觉得祂几乎就只管自己舒坦。”
冷面冷口的少年府君沉思了下，淡淡道：
“这样，我倒是知道你为何会复苏了。”
道人微怔。
少年府君淡淡道：
“当年姬轩辕将你的魂魄放入身躯当中，以冰玉镇压肉身，又以人族三百万年祭祀温养你的魂魄，期待能够让肉身元神合二为一，而这一过程，最终被血祭打破，所以你被惊扰而苏醒，却没能立刻找回原本的记忆。”
是姬轩辕他们做的？！
赵离一时间微微怔了下，然后注意到了另外的一件事情，缓声道：
“我的元神，当初没有回归魂魄之海？”
府君摇了摇头，平淡道：
“不曾，但是也不在肉身当中。”
“当年你死后，魂魄因为暗伤崩溃，散入人间，这一点我很清楚，没有经历过元气淬炼的魂魄在三千世界很常见，但是在九洲之地却很少见。”
“那为什么……”
赵离皱眉询问，想要问既然元神溃散，又怎么能够送入祭祀之所。
声音却微微一顿，眼睛微微睁大，当时在那小千世界，由小乞儿华皓给自己念的书籍当中，其中有一句话闪过脑海。
帝巡视天下三十七年。
关于姬轩辕一切的故事，都被后人记录详尽。
恨不得将他随意说的一句话都记下来。
而当时已然功成名就的人皇记录最后，却有这样一句没有任何理由且极为突兀的话，仿佛当初的人皇，不顾一切，没有理由，却花费了对于当初人类来说，漫长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泰山府君的嗓音淡漠：“他交付人皇之位后，花费三十七年岁月，行走九洲，最终将你的魂魄一点一点全部找到，然后放回了你的肉身当中。”
“并于次年寿数耗尽而亡。”
赵离张了张口，问道：“他知道这几乎没可能实现吗？”
少年府君点头，道：
“我告诉过他，魂魄溃散过一次，哪怕重新放入肉身，苏醒的概率也低得近乎于无，但是他说，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就足够了。”
“而事实证明，他赢了，你终究还是醒过来了。”
一线生机。
三十七年。
次年寿终而亡。
赵离闭了闭眼，许久后，轻声道：
“他现在……”
泰山府君平淡道：“已经死去，转世不知多少次。”
声音微顿，冷面冷口的少年府君脸上神色柔和了一些，道：
“与神论道，开辟八荒，踏破九洲，持剑引领百族前行，最终同样放弃成为人族之神的机会，并且以百族群心所向，初步现形的权柄为胎铸造为剑，那把剑代代相传，最后落入你的手中，重铸为轩辕剑。”
“而他自己，则在完成一切后，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死去。”
赵离心里剧烈痛了一下，缓声道：
“……府君知道，他的真灵现在在哪里吗？”
泰山府君看了一眼赵离，平淡道：“想要将其寻找到复活？”
赵离不答。
泰山府君收回视线，淡淡道：
“我和轩辕多少算是有旧，曾经询问过他，可曾后悔。”
“他的回答是，与其成为神，长生久视，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俯瞰着人间，还不如一代代转世，作为凡人，有时是头痛何时种田的农夫，有时候是锱铢必较的商人，有时候是士兵，就这样一代代亲眼看着自己开辟的人间，究竟会走到什么地步，不也足够畅怀？”
“他说，我辈行走红尘人间，不愧天地，又何曾比长生差了？”
赵离沉默许久，神色复杂，最后叹道：
“是他会做的事情。”
“真的是个下定主意谁都拉不回来的蠢货，或者说，我们当初那些家伙，都是这样的蠢货啊……”
他徐徐呼出一口气，看向泰山府君，不再迟疑，问出那一句话：
“那么，人间事暂且不论，且问鬼神事。”
“府君执掌生死，可知道，该如何才能复活龙神吗？”
泰山府君眼眸平静注视着眼前的道人，后者的嗓音此刻隐隐有些不稳，即便是面对随时可能取他性命的苍天和外道，这白发道人都没有过如此的失态，少年府君收回了视线，道：
“龙神真灵，不曾回归死亡之海。”
赵离的思绪一下被打断了，没有真灵，就谈不上复活之类，但是从另外一点来说，龙神也还没有投入轮回当中，泰山府君嗓音顿了顿，继续道：“一般而言，若是祂身躯死去，真灵就会溢散天地，回归于源初，这一过程被打断了，只有两个可能性。”
“祂的真灵藏匿于某一处，譬如后土那样。”
“而另外一个可能性，祂已经魂飞魄散。”
“若是前者，只要聚集起真灵和权柄，还有归来之日，若是后者，那么，龙族已失其神，徒留权柄，因为龙凤之类的先天神，和风雨雷霆不同，几乎不可能再现。”
“你要如何做？”
道人毫不迟疑道：“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都要去做。”
泰山府君不置可否，淡淡道：
“烽火天壁观测群星，东皇太一发现了火神的踪迹。”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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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人族（2/2）
火神……
赵离的眼眸微微敛了下，身上气机变得有些冰冷，导致龙神陨落最大的源头毫无疑问是外道，而火神，则是直接下手的那个，这两个他都不可能放过，而道人只是思绪一转就明白了泰山府君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要确认龙神真灵目前的状态，以及最大可能还扣留有龙神真灵的存在，也就是火神了，但是火神这位古代先天神地位很特殊，祂是太古年间战斗能力最狂暴的先天神，和雷神齐名。
即便雷神也只能和祂拼杀到平手，而长庚则是被其克制，会落入下风。
能拿下祂的也就东皇太一这一层次的。
但是东皇太一和云中君需要作为核威慑一样的存在，震慑苍天和外道。
而退一步讲，就算是外道被牵制，东皇太一和云中君不顾一切出手。
也很难说能够彻底击毙火神。
那家伙苟地简直不讲道理，当初和齐天交手都是用的分神。
总而言之，基本可以认为，祂本身实力极强，自己这一方阵营能够无伤压制火神的基本就只有那数得着的几个，而这几个必然被牢牢盯着，牵扯大势，无法轻易出手，一般人打不过火神，打得过祂的又不能轻举妄动，哪怕是轻举妄动了这家伙也会跑地比谁都快。
能打能苟，还能豁得下面子。
赵离微微敛眸，泰山府君平静注视着他，淡淡道：
“你可以出手。”
“你在外道那里很受重视，而本身实力不强，至少表面上看去不强。”
“但是逃遁的手段不弱，所以如果你出现在火神附近，再以局势影响，火神会全力出手追击你的可能性很高，到时候，是你能够击杀祂的唯一机会。”
道人神色微动，缓声道：“诛仙剑阵……”
如果真的四剑齐出，不，凑够两剑，以阴阳两仪微尘阵法。
足以将火神击杀。
“客人，您的茶点。”
有茶馆的侍者送来了茶点，道人微微颔首道谢，接过来放在桌上，他们两人说话，根本无法落入旁人耳中，其他人会自然而然将他们的话忽略，也无法思考，而同时会觉得这种奇诡的状态是自然而然的常态。
是所谓视而不见。
部分程度上改变生灵对自己的认知。
泰山府君视线平静移开，淡淡道：“是，诛仙剑阵，但是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一旦没能击杀火神，或者说让其真灵遁出，以祂的性格，不会和你再有第二次交手，而且，诛仙剑阵的存在也会出现在外道和苍天眼中。”
“火神追随外道，得到足够成长，正面战力未必更强，但是已经初步涉及时间命运，存在于过去未来，一切烈焰存续，火神不陨。所以，要么不做，要么一击中的，抹去一切，彻底将火神湮灭在这个时代。”
“彼时，我会助你将其真灵镇压。”
道人缓缓点头，道：“多谢府君提醒。”
“生死轮回皆平等，一神复苏，当有一神死去，我懂，不会让府君难做。”
泰山府君眼眸平静，道：
“火神现在实力在你之上，哪怕做了准备也要将此时的实力提升到一定程度再说，否则诱杀基本无从谈起，另外，诸果之因这一概念未曾有人占据，你若执掌这一概念，可以将其化作权柄，容纳入某种兵器里，借用其力。”
道人起身拱手一礼，在少年府君微微颔首之后，消失不见。
而来往客人，也不曾发现这里少了一人。
泰山府君随手拈起一枚茶点。
微微抬眸。
看到前面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面容大气而柔美，嘴角含笑的女子站着。
于是泰山府君面无表情，将茶点放下。
………………
铁西部废墟·曾经被秘密掩藏的祖地。
赵离曾经被关押的阴风洞穴之下。
通过把握和自己的因果联系，他最终找到了和自己的因果关联最为浓郁的地方，是一座空旷的地下墓穴，代表着那个时代人族最为高深建造的工艺，青铜巨树支撑着这一处古代的墓穴，墙壁上凿出来的空隙，原本是用来放灯烛的，可是即便是巨鲸之油又如何能够燃烧千百万年？
此刻早已经尽数熄灭。
赵离平静走在这青石地板上。
步步有回音。
空旷，厚重，苍茫，虽然简朴，却又有再多的装饰都无法超越的肃穆。
赵离走在这里的时候，总有恍惚，仿佛自己身上穿着皮毛和粗布的古朴衣服，身后还有其他人在，恍惚之时，就已经走过了这不算漫长的道路，走到了有太古遗风的祭坛上，驻足。
而在最前方，一个石棺已被推开。
石棺之上雕刻饰纹，里面空空荡荡。
赵离多少回忆起了当初复苏的时候，当初沉睡时间太过漫长，记忆一片空白，勉强爬出来之后，还处于茫然当中的自己踉踉跄跄走出了这一座石棺和墓地，这里确实是有极为强的防御阵法，但是所有阵法都对自己无用，就任由自己离开。
道人回过神来，坐在了石棺旁边，发现石棺里面还有其他东西，愣了一下。
伸出手进去，摸出了几块石板，上面有纹路，是文字，道人微怔，抬眼看过去——
‘赵离今日借姬轩辕三十枚石币，他日还他三十五枚’
‘赵离今日借姬轩辕……’
‘今日借嫘祖十匹布，先欠账……’
‘赵离喝杜康一坛酒，被勒令还出三百枚石币，或者吐出三种酒的配方……’
‘今日……’
赵离坐在自己的棺材前面，瞪大眼睛，一一看过这些当初自己在部族里胡来整出的借债，突然忍不住失笑，然后放声哈哈大笑：“没有想到你们这帮家伙，连欠条都还留着，怎么，意思是我醒了也不要忘记还钱吗？”
“老子不还了怎么样？气不气？气不气？！”
“有本事爬起来咬我啊，哈哈哈……”
笑得畅快真心，而后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道人抬起双手覆盖面容。
………………
“你为何在这里？”
泰山府君嗓音平淡，注视着前面的后土皇地祇。
后土娘娘微笑了下，落座道：“天蚀说离儿回来了，虽然祂的意思大概是要我帮着说情，可离儿重回故土，应该感触颇深，我总是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而今看来，倒是不需要了。”
泰山府君平淡道：“担心什么？”
“终究是从那个时代闯荡出来的，这样的心性都没有吗？”
后土娘娘微笑不言，神色却有些复杂。
两位神灵坐在茶馆之中，安静看着人来人往，泰山府君抬手饮茶，自顾自地道：“有的时候，不是很明白人族的想法，有的时候，也觉得可以理解。”
“什么？”
“当年，姬轩辕和赵离，为人族立心，放弃权柄，为人而死。”
“现在，他又要为了人族而重新握起权柄，总觉得他们当初若是直接接手权柄，是否不会有如今的问题，又在不解，若是当初那样做了，人族还是人族吗？”
少年府君脸上罕见浮现思索不解的神色。
温柔女子则是含笑看着旁边，男女老少，人来人往，过了一会儿，这个时代最后的铁西部族人摇摇晃晃起身，白发苍苍，掀起帘子走回了里面，时间已经到了，他神色肃穆，洗过了手掌，朝着一个小小的祭祀牌位，郑重地叩首，如同太古的百姓。
有着柔软黑发，稚嫩双目的孩子也跟着祭祀那位传说中的先祖。
面容苍老的南宫让自己的孙子坐好，取出了一本泛黄的书卷，然后郑重地讲述着，曾经在部族当中，代代相传的故事，孩子听得入神，双目发亮。
祭祀牌位前，自大周传来的线香缓缓升起。
南宫伸出粗厚的手掌，轻轻抚摸孩子的头发，轻声道：“都记下来了吗？”
孩子重重点头：“嗯，记住了。”
“这样好的故事，我也要给我的孩子去讲的！”
南宫遍布皱纹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好……”
这样的画面无法瞒过神灵的眼睛。
后土娘娘收回视线，轻声道：“于我而言，人族本身就是特殊的，人的寿数短暂，但是传承代代相传，千百年过去，曾经的故人已经死去，但是还有人继承他的意志和念想，那么，他算是死去，还是活着？”
“那一天，我在故人栽种的树下，看着他曾经说过的星星。”
“星星下面，有孩子在说着他曾经说过的话，我会有种恍惚的感觉，觉得他从不曾远去，而那个时候，距离他的时代已经有万年，栽下的树木早已经枯萎，但是种子和根系却蔓延出了一座森林，村落变成城池，曾经落在他眼睛里的星光，又洒在新的孩子们头发上。”
“当那些孩子说出万年前故人的话语时候。”
“我恍然觉得，是不是人族的存在，本身就是不逊色于神灵的奇迹。”
古朴的墓葬当中，伴随最后的祭祀，青铜树木亮起流光，这些流光溢散，道人伸出手，把握因果，那些流光落在他旁边，化作了一个白发苍苍的男子，那是这个墓葬的记忆，是曾经来到此地之人，在历史上留下的影子，男子的面容上满是皱纹，穿着古朴的衣物，唯独眼眸清亮。
他举起杯，朝着前面的墓葬和逝去的朋友敬酒。
三百万年后，白发的道人举起杯，跨越万古的岁月，酒杯相触。
‘你会活过来吗？’
“已经活过来了。”
‘人族是不是繁荣呢？’
“虽然曾经困苦，但是还算不错。”
‘记得还钱啊。’
“哈哈哈，老子肯定找到你的转世，还他三十个石币。”
“还有，当初是我告诉玄女你在那边偷喝酒的……”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老小子干的。”
道人和那存在于过去的人在这个地方留下的影子一问一答，最后大笑。
仰脖将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伸出手，那过去三百多万年前的虚影似乎也在过去，一如既往地抬起手，然后一个真实，一个虚幻，两只手掌交错而过。
姬轩辕神色肃穆庄重：
“愿我人族。”
白发道人眼眸温和含笑：
“世代长存。”
再度亮起的青铜墓葬当中，古皇姬轩辕和白发天尊一次击掌，擦肩而过，虚幻的倒影散去，仿佛幻影，而道人持剑，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人族先师，彻底归来。
ps:今日第二更………三千四百字~
这个姬轩辕只是历史上留下的影子~
第六十三章 杀局（1/2）
天庭行宫·内殿。
“帝君祂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啊。”
“要不要去问一问？”
雷神和太阴星君好奇注视着云中君。
将九名恶神处理之后，云中君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儿，最后还是回来了，只是面容绷住，似乎有点僵硬，雷神和太阴星君有些好奇这位帝君到底怎么了，云中君也不回答，只是有点坐立不安似的，来回踱步。
外面有气机出现，快速靠近。
云中君脚步骤然一顿。
雷神和太阴星君微怔，转身见到来人，眼底浮现出惊愕之色，继而拱手行礼，口中称呼天尊，离开此界许久的道人摆了摆手，笑着让他们不必多礼，然后说有事和云中君相谈，让他们先退下。
雷神和太阴星君对视一眼，虽然有些担心，但是也知道天尊和帝君的关系，是以迟疑着缓缓退后，顺便将大门关上。
云中君绷着脸，注视着那白发道人，头皮有些发麻。
道人注视着这位好友，许久后，却是叹息一声，然后没有如同云中君所想的那样直接发飙，只是语气悠远平静，带着一丝感慨，一丝寂寥，轻声道：
“……三百万年，原来当年故交，只剩下我们两个还在了。”
有些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云中君微怔，回忆起当年在人族部族的生活，脸上神色也有些复杂。
祂的实力能够一眼看到，赵离身上有着属于太古青铜墓葬之处的气机，猜得到道人刚刚和泰山府君去了何处，沉默许久，叹息道：
“你刚刚去了那里吗？”
赵离语气不见起伏，平静道：“去看了看他们。”
“当年庭院里种下的梅花，春去冬来，再度开放。”
“只是故人却不再过来，不能再一起赏花。”
云中君感觉到他身上真实不虚的寂寥气机，只能道：
“生老病死，本就是常理。”
道人点了点头，已经慢慢走到了云中君旁边，低着头，叹息道：“是啊，毕竟当年一同赏花饮酒的，还能剩下你我两人，已经极为难得了……终究比孤零零一个人独存于世上要好。”
“这样的情谊面前，区区些许纠葛又算得什么？”
他状似感慨，伸出手拍了拍云中君的肩膀。
云中君亦有岁月流逝故人不在的寂寥感，正要开口，突然觉得不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突然爆发一股巨力，捏地自己肩膀都发疼，云中君嘴角微抽了下，僵硬转过头，看着就在自己一步之前的白发道人。
道人慢慢抬头，手掌上力气越来越大，手背上贲起青筋。
脸上的微笑温和可亲：
“啊呀，不会以为，我真的会这么说吧？不会吧不会吧？”
“？？！”
云中君面色骤变，马上要跑，道人猛地往前一步，手臂抬起，直接拿着胳膊肘卡住云中君的脖子，再往前两步，倒拖着这家伙往演武场走，冷笑道：“知道太古时候怎么抓猫吗？”
“首先，我们要让猫放松警惕，慢慢靠近，然后直接下手。”
云中君张了张口，头皮发麻，立刻化身云气要溢散。
白发道人身上寂灭之意一放即收，生生把这种变化给限制住。
云中君嘴角抽搐：“你小子刚刚不是很难受吗？”
“老夫装的。”
“选吧，要么被我揍一顿，要么给我揍一顿，你看，我给你选择权，很公平。”
“你，我选…………后土娘娘快啊！！”
“抱歉，没有这个选项。”
道人狞笑着，倒拖着不断挣扎的云中君，一脚踹开演武场。
………………
片刻之后，短暂聚集的群仙会。
东皇太一眼底古怪，后土皇地祇眼底含笑。
泰山府君淡漠饮茶。
在前面，身穿厚重青色道袍的道人白发杂乱，左眼眼眶发青却满脸淡定，带着胜者的自得和从容不迫。
旁边一身帝王衮服的黑发帝君捂着眼眶，鼻青脸肿，眼角发紫。
显然是被某个掌握寂灭之力的白毛按着一个地方爆锤。
伸手碰一碰，就倒抽一口冷气，嘴角都抽了抽。
雷神：“…………”
太阴星君：“…………”
北阴帝君：“…………”
因为这一次是临时召开的会议，来的人比较少，但是重要角色还是一一出席了，东皇太一手掌握拳抵在嘴唇边，咳嗽一声，无视了这座位上惨烈的一幕，道：“所以，这一次群仙会，是有什么安排？”
一双双视线落在赵离的身上。
道人手指微微敲击桌面，沉默了下，神色平静开口道：
“诛杀火神。”
只有四个字，效果却极大，一瞬间，雷神和太阴星君直接变色，而东皇太一眼底也有些许诧异之色，屈指叩击桌面，缓缓道：“早应该杀祂，只是你而今说出来，可是有了什么把握，或者打算？”
道人微微颔首，平静道：“有，但是首先，东皇你要和苍天打一次。”
东皇太一微微挑眉：
“哦？”
赵离缓缓道：“交手的时候，就直接按照真正交手的准备来算，由云中君提前遮蔽天象，镇守天庭，东皇太一则是以群星出手，除去不真见生死，不需留手，不如此，无法骗过外道。”
“而以外道的性格，再遇到我天庭和苍天交手的时候，不会坐视不管。”
“祂的注意力会被集中到那一处战场。”
东皇太一想了想，道：
“但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很容易被外道看出。”
道人指了指自己，平静道：“妖庭帝俊暗算重创天庭天尊。”
“而帝俊疑似和苍天结盟，是以，天庭东皇太一出手攻击帝俊，将其重创，而后苍天需要帝俊牵制外道，是以被迫出手，双方打出真火，但是仍旧还有足够克制，没有见生死，这样的理由，足够吗？”
东皇太一眼底微微亮起，颔首道：
“足以。”
“不过，你一早就打算这样设计外道吗？”
道人摇了摇头，叹道：“顺势而为罢了，外道分神和本体，除非汇聚过一次，否则根本无法得知彼此记忆，所以这一计策应该足以将外道吸引过去，让祂生出做一黄雀的心思，顾此则失彼，到时候就很难回援火神。”
“即便想要援手，也可以让苍天和东皇太一以发现外道踪迹的理由，强行将祂拉下战场，也不必如何针对祂，只要托住祂的脚步就足够。”
“而火神，交给我对付。”
后土皇地祇沉默了下，轻声道：“你能拿下祂吗？”
道人微笑了下，道：“多谢娘娘关心，只有诛仙剑或许不够，但是再加上戮仙剑就差不多了，第一柄剑代表剥夺此世之生，第二柄剑是为天道之杀，应该要求天道的类似权柄，苍天暂且不可全信，更不能将底牌暴露给他，所以，我会去寻昊天铸造此剑。”
“之后的事情，就有劳诸位。”
“若是顺利，我在拿下火神之后，会立刻回返截杀外道，至少阻祂一阻。既然祂想要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想必彼时的外道分身也是很有分量的那种，斩杀火神之后，顺势再断其一臂；若是拿下火神之后，无力阻拦，就由着祂离去便可。”
众人听到他话中丝毫不提若是无法击杀火神的可能性，心中微动。
雷神神色尤其复杂。
祂们都听得出，眼下平静的天尊，已经对火神抱了必杀之心，设下的局简单而狠辣，直接锁定了外道和火神的性格特质，由不得他们不上套，但同时也会让自己也陷入危险。
但是从其神色布局来看，到时候恐怕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让火神彻底陨落。
不是陨落于当前时代，而是从古至今，过去未来，都不会再有火神。
雷神心中轻声感慨。
火神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这个平素看上去极为好说话的天尊，怀揣着如此杀意，布下这样不惜代价的死局……
抱着这种感慨，诸神在商讨了关于计划的初步细节之后，皆散去了，道人独自留在这里，安静看着这原本只是白泽权柄空间里演化出的幻象，现在却已经有了坚实根基的天庭群仙会。
之后还要联系苍天，他也有办法在外道所不能察觉的情况下做到。
而以苍天秉性，这种事情祂必然不会拒绝。
赵离沉思许久，在寻找昊天之前，还有两件事情他想要尝试一下。
……………………
星海外侧·龙宫。
敖广正在优哉游哉看着远处的岛屿，他已经抵达了灵山之外，眼下正在思考，接下来该要如何做，是上灵山和那林菩萨叙叙旧，还是说，就在这灵山附近安全地带，依旧是做自己的龙王，看起舞奏乐，乐哉乐哉。
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庞大力量，眼前一花，就回到白色空间。
敖广实力其实已然不差，瞬间就察觉到了这一处白色空间的变化。
相较于以往，这里变得更为强大，真实，有万物造化的玄妙气机，让他不由失神。
而直到失神许久之后，他才看到了那白发道人。
仿佛他在那里，和整个万物造化融合为一，让自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敖广心中骇然，这是何等的境界，忙不跌地上前行礼，口称天尊，与此同时，一双眼睛很敏锐地扫过，没有发现龙珠，心里暗地里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要不是又让我来吸收龙珠，那就好。
他脸上堆笑，道：“天尊今日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小龙？”
赵离从老龙王脸上收回视线，沉吟了下，道：
“龙王可还记得那龙珠？”
敖广面色一僵，脱口而出道：“还要吸收？！”
那玩意儿可是龙族死后凝聚，吸收的话，也是要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那种剧痛他都快要吃不住了。
道人摇了摇头，道：“不，并非如此。”
敖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道人迟疑了下，道：“不知道，龙王你能不能把哪几颗龙珠吐出来？”
“嗯，或者，贫道帮一帮你？”
东海龙王敖广：“…………”
哈？？！
ps：整理大纲，下午更新时间应该会放在六点左右，稍微迟点
上一章最后那个人族先师，彻底归来有些突兀了，所以把那句话删掉了~
另外，本书应该到四月初结尾，嘛，毕竟已经没有什么好写的了，无论是线，还是苍天立场，赵离复苏，真正敌人，都已经一一揭开，再写就水了，感谢大家陪到这最后收尾的时刻
第六十四章 围杀火神（2/2）
敖广的反应让道人摇头失笑，这却也是自己魔怔了。
龙族龙珠勾连魂魄，若要让敖广将龙珠吐出，无异于要他抽魂炼魄，不过，既然最后龙神那家伙还留存了一丝丝灵识，让鳞甲相助齐天，毫无疑问，祂的真灵没有混入权柄血肉，化作龙类神魔，没有被外道污浊
这是眼下最好的状态了。
若是龙神被外道侵染…………
他突然有些兴致寥寥，挥手让敖广离开。
在白色空间沉默许久，写信给苍天，以他的性格，兽走留皮，在苍天地盘溜达了一圈儿，怎么可能不留下隐蔽的后手，当然，过去这么长的时间，苍天肯定发现了，但是也很默契地没有将那定位道标抹去。
赵离在灵笺写信给苍天，将事情简略说了说。
迟疑了下，写上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一个问题，可最后临到要寄出灵笺时候，又将这个问题抹去，仍旧只说针对外道的动手。
灵笺以隐秘的手段抵达苍天所在之处。
片刻后，传来的信笺也唯独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可。
没有什么解释和其他说辞，但是这一个来自于苍天的可，就让赵离有种放松下来的感觉，心底生出将那边的问题交给苍天绝无问题的感觉，之后复又联系了昊天，询问戮仙剑之事。
回信也仍旧是简单的一个字。
可。
道人有些失笑，果然是一个人的不同状态，眼下态度都一模一样。
笑容渐渐收敛，最后他将信笺收起来。
沉默许久，然后做了最后一件事情。
去花果山，从齐天铠甲之上，将属于龙神最后灵韵的逆鳞带走。
………………
戮仙剑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铸造。
而在这一段时间里，雷神和太阴，以及云中君风雨雷霆四部所属，都能看到那白发道人安静坐在了行宫的高处，旁边是青萍剑和诛仙剑，手中漂浮一枚鳞片，缓缓流转，上面的灵韵早已经散去，徒留故人逆鳞之甲。
属于赵离性命双修得来的法力在龙神逆鳞之上变化，打磨。
道人一动不动坐在那里，闭目，白发苍苍垂落。
唯独那一枚逆鳞仿佛活物一样，围绕着他盘旋，飞舞。
在两个月后的一天，昊天站在了赵离旁边，沉默将一柄相交于诛仙剑来说，更为纤细森锐的长剑倒插在旁边，上面散发出天之苍茫浩大，以及天意如剑，森寒如狱的味道。
昊天的声音平静：
“戮仙剑。”
道人缓缓抬眸，视线从戮仙剑移开，落在了昊天身上，颔首道：
“多谢，”
他站起身来，抬手将戮仙剑握在手中，魂魄有一丝一缕缠绕在了此剑之上，戮仙剑三个字在剑身上缓缓亮起，继而又隐没下去，在这个时候，围绕着道人盘旋的逆鳞缓缓流下，上面的法力流光散去。
逆鳞被他的法力打磨，已经变成了一柄极致冰冷森寒的短剑，道人伸出手，将短剑握住，然后小心翼翼放入怀中，抬手并指在虚空一点，数道灵笺飞出去。
道人手掌微抬起，诛仙剑，戮仙剑两柄剑围绕着他盘旋。
最后齐齐被收入白色空间当中。
他对着昊天微微笑道：
“凰姑娘和白泽祂们已经快要回来，我去接祂们，这算是一个明面上的理由。”
“从这里到祂们目前所在的小世界，恰好会路过火神所在位置。”
“等到我一会儿回来，再请你喝酒吧，是当年我偷了杜康的酒，埋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寻常的酒这么长的时间肯定不能喝了，但是他的酒不同，岁月越长越是醇厚，哪怕是百万年之巨。”
昊天的视线从那柄短剑的剑柄上移开，微微点头。
伴随着浩大壮阔的气象，云中君双目苍青，白皙五指微微抬起，继而握合，于是三千世界，森罗万象齐齐往下一压，将诸多的天机暂且覆盖，遮蔽，也因为这一动作，引起了来自于敌我双方的同样的反应。
东方有浩瀚仿佛苍穹的气机升起。
苍穹撕裂云雾，于是天地一片明净。
九天之上，星辰浩瀚如大江长河，轰轰烈烈地落下。
计划已经开始了。
道人眼眸映照着这流光，洒然一笑，朝着昊天微微一拱手，继而直接化作一道青色遁光消失不见，徒留下昊天沉默看着这壮阔的一幕。
今日，苍天，东皇，天蚀。
代表着古代神系和当今天庭全力出手。
只是为了让一个人做寻死般的事情。
真是荒谬……
他沉默着抬起手，感知到自身因为铸剑而带来的疲惫，叹息一声。
荒谬。
……………………
在距离作为世界基石的九洲十方颇为遥远的区域。
身材高大，身穿赤色战甲的火神站立虚空，平静注视着眼前诸多小世界的流转变化，双目幽深，旁边倒插着那柄声名赫赫，响彻万古的战矛，旁边是断了一臂的商飞虹，其本是天地第一缕流光所化，被地府北阴斩去一臂，镇压入冥府之中，即便如此，其速度仍旧足够快。
商飞虹看着远处虚空，自语道：“元凰和白泽，就要从这里回返九洲。”
火神微微颔首。
商飞虹这些年里面也算是曾经和地府交手过不少次，此刻是负责来此辅助火神，将元凰，尤其是要将白泽拿下，只要是能够削弱天庭的事情，都要去做，当然，前提是要保护自己的安全。
祂心中念头翻转，随意和旁边的火神搭话道：
“这次你觉得，天庭会派谁来接应祂们，以及，对付我们？”
火神沉默了下，缓声道：“应当是雷神。”
商飞虹若有所思。
雷神吗？
太古正面交手最狂暴的神灵，执掌阴阳枢机之后更强了几分，眼下实力不知有多强。
也是，为了安全的话，派遣这种层次的先天神来是最好的。
而若是天庭知道了驻守在此的是火神，那就更会让雷神出手。
“嗯？已经来了？”
商飞虹微微一怔，旋即哪怕是在寻常同伴眼中自傲的火神也微微瞪大了双目，思绪有一瞬间的凝滞，在祂们的感知当中，一道青色遁光以颇快的速度朝着前面的方向过去，遁光的遮蔽在神灵眼中毫无意义，祂们轻而易举就看到了遁光之下的人。
“赵离……”
“天庭天尊？！”
两道声音脱口而出，只是一者惊愕，一者却透露着警惕。
其中商飞虹是警惕。
本能地认为，天庭之主出现在这里代表着阴谋，代表着陷阱。
而火神则是在一瞬间的惊愕之后，眼底骤然亮起一股兴奋和残暴的神色，商飞虹微怔之后，立刻知道了火神的想法，这几十年里，很多情报浮现水面，祂们都知道这位天尊和元凰颇有交情，在没有办法知道祂们已经在这里守着的情况下，确实是有足够的理由来迎接元凰和白泽。
但是同样有可能，这位天庭之主，只是诱饵。
整个天地三界最为昂贵的诱饵。
但是这怎么可能？
商飞虹心中下意识否定了这个猜测，祂并不觉得祂们两个的价值能够让天庭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但是否定归否定，祂却不想要去尝试对付这位天尊，自从祂因为小觑了地府结果沦落到断臂的下场之后，就不再如往日那么高傲且轻举妄动了。
正要开口和火神说联系尊主，那边火神竟已经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过去，毫不犹豫。
商飞虹目瞪口呆，差点一句小心陷阱就说出来了，旋即苦笑。
火神这一句身躯只是分身。
哪怕是陷阱也不过是损失分身罢了，无伤大碍。
但是一旦真的能够将那天尊拿下，这可是泼天的大功，足以瞬间改变局势……商飞虹有些艳羡地看了一眼火神，挣扎了下，还是决定不去掺和，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守着这边的元凰白泽比较好。
……………………
白发道人正以极快速度朝着远处遁去。
他前来此地的明面上理由，是代表好友的立场，前来迎接元凰白泽归来，而这也是藏匿于一旁的火神和商飞虹能够立刻判断的理由动机，在对方不知道其自身存在已经被烽火天壁察觉的情况下，必然会做出这一判断。
而这必然会导致一个结果。
在掠过一座藏匿于群星的烽火台之后，道人心中默默数着数字。
火神实力极端强横，性格自傲。
而惯常以分身出手，不必担心自身安危。
这让火神拥有了原本没有的致命弱点。
足够冒进，足够鲁莽。
道人抬眸，看着远处狂暴的流光，火焰倒影在漆黑的眸子里，却仿佛沁入了寒泉当中，没有一丝丝温度。
三，二。
一……
当心中默默数到一的时候，道人方才神色骤变一般，猛地止住遁光，朝着另外一侧方向狂奔，火神遁速比他更快，手中的长矛猛地抽击下来，道人虚空拧转身形，手中青萍剑鞘抬起，将这一矛拦下。
轰然暴响。
无止尽的元气溢散，在星海上显化出真实不虚的涟漪。
白发道人面色涨红，朝着下面落下，重重坠地。
火神眼底狰狞之色越发残暴，深处却是极端的冷静，但是当看到那道人被拦下时候，还是浮现一丝狂喜，猛地踏步追击而下，手中战矛早已经没有了招式的拘束，每一次攻击都已经经历过千锤百炼，攻敌之所必救，指向绝对要害和气机凝滞之处。
短短十几个呼吸，就隐隐胜负分明之相。
道人抬手似乎要发出灵笺。
灵笺飞出，被火神战矛抽击，直接打碎，文字露出在空中。
速来救援……
火神收回视线，毫无半点开**谈的意思，继续以狂暴之势进行攻击。
白发道人一咬牙，手持青萍剑鞘，同样上前。
青萍剑和火神战矛以越来越凶悍的速度交错攻击。
……………………
轰！！！
妖族·王庭。
东皇太一和苍天再度交手一次。
浩瀚苍穹和无数旋转星辰撞击，有无数世界生灭。
手掌重重击在一起，暗金色双瞳和墨色眼眸对视一眼，招式化解的时候，从容自然地将其中威力引开，砸落到了山上亭台，亭台下，一名面容温和的青年看着朝着自己头顶劈落的流光，眼底愕然。
当看到那交手的两位存在眼底冰冷注视着自己，终于意识到自己暴露。
不得不出手，被牵扯入战局当中。
……………………
再度轰然暴响声中，狂暴的元气几乎让周围小星辰从原本的轨迹移开。
火神长矛一瞬间定住元气变化流转，继而自然流转，以焚尽苍穹之势落下，道人却突然猛地抬手，手中的青萍剑突然亮起一抹璀璨青色，无边寂灭之气猛然暴起，然后后发而先至，直接斩过了火神的咽喉。
远处商飞虹瞳孔骤缩，旋即心中骇然。
一直战斗到现在，道人才披露出那种代表大寂灭的剑法。
果然是好心性。
这一剑，在出其不意之下，已经能够将祂斩杀，也能击破火神的分身。
若是刚刚和他交手的是自己，恐怕已经被杀了吧。
只是，可惜……
商飞虹眼底露出了可惜的神色。
白发道人斩出这一剑，似乎消耗巨大，猛地转身，以极快速度遁走，一瞬间掠过苍穹，而在那遁光即将离去的远处，灵气汇聚化作了赤色的云雾，天边无数高远的元气缓缓翻卷，如同烈焰焚尽苍穹。
而后无数元气汇聚，化作一击，重重抽击而下。
道人抬手，寂灭一剑再度出窍，但是只是勉强斩裂三成左右的威能，那一股烈焰化作的战矛，毫无半点的迟滞，重重击中道人，然后气势不减，继续向下，燃尽了数颗星辰方才止住，道人半跪虚空，咳出鲜血，周围一颗颗小千世界崩灭，化作纯粹的元气爆发。
单纯这样的元气爆发，就超过青萍剑寂灭之意。
这就是太古之念最强之一。
而后，那仿佛能够焚尽三千世界的火焰化作台阶，蔓延至道人身前。
烈焰之中，身材伟岸的男子一步步走下来，平淡俯瞰着那道人。
“是正体，破灭世界的剑，是你的底牌？”
“可惜，交手不是威力大就能行的，本座无论速度还是反应，远远在你之上，你就算是拿着天下最大的神兵，又能如何？根本无法触碰到本座的一根汗毛。”
“今日，就死在这里吧。”
火神伸出手，擒拿赵离，却被玄黄色光芒抵挡。
道人头顶，玄黄塔缓缓旋转，落下前所未有的浓郁光芒，抵挡火神之力，而直到现在，赵离才勉强从那极端强大的一击下反应过来，手掌连带着手臂，甚至于小半身子都无法动弹，呼吸急促，仿佛魂魄都要被点燃。
玄黄塔也几乎抵达极限，有被熔化的趋势，但是火神旋即注意到，那双眼睛里黑地冰冷，道人抬手擦过嘴角鲜血，喃喃自语道：
“这么大的力道，确实是本体吧……”
的确，执掌诛仙剑和戮仙剑虽然能够抹杀火神，但斩不到也没有用。
所以，只要将其限制住就可以了。
道人眼底神色安静。
重重一拂袖，玄黄塔猛地逆向旋转。
三道身影从其中化作流光飞出。
时间回到道人和昊天见面的时候，他屈指叩击虚空，飞出了数道灵笺。
其中有三道，飞向了东皇太一，云中君，泰山府君。
剩下的三道则是飞出行宫，抵达目的地。
花果山，银枪决云，以及陈塘关。
于是身穿暗金色铠甲的桀骜猴王，脚踏风火双轮，手持火尖枪的少年，以及身穿银甲，玉簪束发的清冷将领齐齐出现在此地，继而以三才之势，将火神团团包围。
火神先是微惊，旋即见到来者是谁，突地猖狂大笑：
“哈哈哈，我道是谁，你若是让东皇过来，老子转头就走，绝不停留，眼下就这几个废物，哈哈哈，之前因为尊主命令，不能和你们久战，真当老子不是你们对手？今日正好，将你们齐齐拿下！”
齐天轻笑，嘴角露出桀骜锐利的尖牙，余光看向道人，然后收回。
哪吒，齐天，兵神。
三者视线交错，然后微微颔首。
铮！
他们将手中兵器松开，令其立于虚空。
然后面对着火神，神色平淡，双手合成法印。
继而，淡漠清冷，平静桀骜，少年清朗。
三道声音在此刻同时响起，同样肃穆，厚重。
“法天，象地。”
磅礴的元气，强横的气血，瞬间仿佛燃烧的烈焰星辰。
火神的瞳孔骤然收缩。
而后，三者气机再变，法印再变，厚重苍茫的声音，再度落下。
“三头，六臂。”
这一次，就算是道人都失神。
要报仇吗？
放心。
我永远都会帮你。
不需要任何理由。
齐天冲着道人咧嘴一笑，握紧金箍棒。
身子一晃，挡在了白发道人身前，将火神气机尽数遮蔽抵挡。
而在同时，雄浑，霸道，在火神凝三千世界烈焰而成的身躯身边，一瞬间有三道同样程度的气机出现，肆意且张狂地彰显其存在感。
ps:今日第二更………五千字~
稍微迟了些啊，咳咳，两小时来着，抱歉抱歉哈，抱拳。
第六十五章 火神与龙神，第七战（1/2）
齐天三者，如果按常态实力，即便联手能够勉强牵制火神本体，也却绝不可能将其限制在一地，但是此刻，法天象地状态下，三者气血浩瀚磅礴，和方才凝聚而出，能够以无尽元气化作巨大战矛击伤赵离的火神之躯几乎不逊分毫。
三头六臂状态之下，如意金箍棒也被一晃化作三条。
哪吒则是手中持拿混天绫，火尖枪，以及姬氏珍藏的宝器。
周琰手中则是三柄三尖两刃刀。
三者围着火神相杀。
齐天招式雄浑霸道，将力之极限彰显得淋漓尽致，周琰的刀法造诣丝毫不迅于火神千锤百炼的招式，而哪吒虽力与技皆不如人，但是手中还有各种奇遇宝物，给火神造成诸多麻烦和牵制。
尤其是混天绫，本身就是权柄化生，本质完全不逊色于火神战矛。
即便是火神全力重重砸落，也不能将这混天绫打断。
反倒还因为过于愤怒，使用的力量过大，让自身露出了破绽，被如意金箍棒狠狠劈头一棍，在那伟岸的火神之躯上打出了一道狰狞的裂缝，火神眼底越发愤怒疯狂，但是最核心处则是极致冰冷的冷静。
仿佛永恒燃烧烈焰的双瞳将战场全局都收入眼底。
祂在看着周围的三位强敌。
但是视线却是死死锁定了战局之外的白发道人。
火尖枪，如意金箍棒，三尖两刃刀，三柄兵器带着足以抽击粉碎小千世界的庞大力量狠狠地封锁了火神的身躯，想要将火神逼退，将祂限制在固定的范围，但是出乎于齐天三人的预料，火神居然硬生生吃下了这一招。
这和祂一直表现出的秉性不同。
轰！！！
火神身躯上炸开磅礴的烈焰，将这三招的伤害抵消。
然后在这一瞬间，嘴角流出金红色鲜血的火神仿佛疯狂，猛地趁势撞开了前面的齐天，以极为迅猛的速度朝着白发道人冲去，祂的铠甲在刚刚的交手中已经崩碎出裂缝，但是祂仍旧抓住了这最后的机会。
攻敌所必救之处。
就算是祂将这三个天庭战将击溃，那也不会算是胜利，反倒是大概率和祂们两败俱伤，唯一的破局之处，就是天庭的核心，那白发道人所在之处，或许是此刻过于全神贯注的战斗，作为神灵的冷静和判断能力收敛，而本能散发，祂竟然觉得自己从未见过的那天庭之主，有些熟悉。
曾经见到过那道人的分身早已经被杀了。
这不对劲……
一丝丝异样迅速闪过。
继而被火神尽数压制下去。
祂的心脏在快速跳动，双目瞪大，久违的热血沸腾，以及鏖战时候，在生死之间起舞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兴奋到战栗，也有一丝丝陌生的感觉，习惯了以分身应对这些，久违以真身战斗，反倒有些生疏似的。
祂没有在意，猛地加速，掠向了白发道人。
在这一瞬间，祂踏在了时间线上。
背后单纯战力足够，但是在规则这一层次上远远逊色于火神的齐天，周琰，哪吒被直接阻拦，阻拦他们的不是那短短的距离，而是火神在这一瞬间爆发出的，几乎等同于东皇太一层次的力量。
他们在这一瞬间，和火神的间隔是，三个呼吸。
永远差三个呼吸的时间。
火神右脚重重踏在虚空，以三千世界古往今来，烈焰长存为基石，涉及过去未来永恒不灭之理，最终在战斗中运用，短暂跨越时间线战斗，以时间干涉同等层次对手，对祂这种单纯的战斗类先天神来说，负荷巨大，几乎等同于底牌。
但是祂仍旧毫不犹豫用了出来。
从古至今无数的战斗，无数生死鏖战得到的经验，给予了祂足够的决断。
火神的呼吸都有些粗重，一双眼睛死死锁定道人。
锁定破局之道。
我赢了。
然后，迈步，右手五指微微张开，纠缠灭世烈焰，朝着道人抓去。
而赵离的身躯在这一瞬间迟滞了，魂魄被强大的威能直接压缩在了身躯内部，肉身被时间线干扰，处于一个呼吸之前的世界，属于过去，无法对此刻的火神出手。
这已经是初步涉及帝君层次的能力。
火神心中那种全心享受战斗的心情缓缓收敛，化作了单纯的平静，等待胜利的从容，然后，一柄剑贯穿了祂，撕裂的烈焰，令火神的动作一滞，铠甲崩碎，露出了遍布战痕的身躯。
冰冷肃杀的诛仙剑出现在虚空。
赵离的身躯仍旧悬在空中。
但是魂魄不在。
白色空间当中，道人闭目，他在还没有接触到火神的时候，就开始默默数着自己的呼吸，以‘我之时间’去隔绝外界时间线变化的影响，而诛仙剑和戮仙剑，一直存放在了白色空间当中。
火神缓缓看着那柄剑，剧痛，以及，对于真正生死之战，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祂的思绪出现了一瞬间的断层，真正濒临陨落的痛苦让祂瞪大了双目，喉中本能低吼：
“……你算计本座？！”
怒吼声中，手中战矛疯狂抽击，将诛仙剑打飞，但是剑身当中此世之死的意境浓烈，让祂感受到了真正的创伤感觉，最重要的是，这种唯一的破局之法突然变成了最大死地，即将胜利，迎面而来却是最大杀招的巨大反差，对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道人眼眸冰冷。
火神唯一的弱点，也是最致命的弱点。
就是祂最强的地方，分身。
分身让祂完成了一项项理所当然的胜利，也让祂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生死相搏的珍贵经验，让祂的思绪变得缓慢，变得迟滞，让祂在生死战斗当中变得莽撞而短视，因为分身战斗不需要考虑这些，所以，本体也被反向影响。
经验。
这就是此刻的火神缺少的。
作为战神所必须拥有，绝境之下生死相搏的经验。
火神再度将诛仙剑击退，喉中怒喝。
瞬间朝着前方道人肉身奔去，只要打破肉身，循着肉身魂魄的联系，就足以击中其魂魄，但是祂的攻击重重落下，玄黄塔就已经浮现而出，缓缓旋转，将这一招拦下，火神不甘，怒吼咆哮，整个三千世界烈焰齐齐炸开，炸响。
无数世界的火焰化作了伟岸男子，手持战矛，朝前挥击。
三千世界我唯一。
战矛重重砸在玄黄塔上。
数十万年的功德，对抗三千世界烈焰。
只守不攻，终究难能持久。
玄黄塔上浮现出来一道道的裂痕，旋即玄黄塔在爆发出最强的防御之后，直接崩碎，巨大的冲击力将道人的身躯抛飞，但是同时，在那玄黄之光里，一道森然的光芒炸开，朝着正面前冲的火神冲击，速度两相叠加之下，这柄剑深深没入了火神的身躯。
戮仙两个字越发鲜红如血。
虚空当中，道人漠然的声音平淡落下：“一开始，唯一的胜机就是陷阱。”
“为何这第二次破局之法不是？”
“该攻时不攻，胆怯如鼠，该退时不退，莽撞如牛。”
“就是你的取死之道。”
声音平静冰冷。
他在进入白色空间第一瞬间就将戮仙剑转移到玄黄塔内部。
抬手，诛仙剑和戮仙剑在阴阳权柄的作用下缓缓旋转，一者是剥夺此世之生，一者代表天道之杀，两种力量在阴阳加持之下，单纯的杀伤力已经强于寻常三剑，道人屈指叩击虚空。
平淡嗓音再度落下。
“你刚刚说，力量最强，但是当你走的每一步每一个选项的时候，都是我给你安排的时候，再大的力量也没有意义。”
这种专门针对此刻局势所说的话，轻描淡写，让火神心中越发愤怒。
战矛疯狂挥舞，抵抗在阴阳二气操控下的诛仙剑和戮仙剑。
或者说，是在抵抗以白泽操控万物之理的权柄影响下，完美以阴阳权柄使用的生死权柄，天道权柄，而道人高居于其上，仿佛俯瞰一切，手指微微抬起，火神愤怒长啸，战矛前刺，但是却击中幻影。
诛仙剑直接洞穿他的手臂，将其手臂斩落。
火神眼底浮现惊慌之色，放弃战斗，近百万年以分身纵横天下带来的心境缝隙终于在此刻暴露出来，祂猛地转身，朝着天空飞去，道人双目微闭，五指握合，诛仙剑和戮仙剑猛地旋转，化作阴阳之光，瞬间洞穿火神眉心。
继而分化剑光，钉在火神的眉心和心脏。
以强横权柄，将其元神真灵直接镇在真身当中。
白发道人肉身睁开双眼。
黑色双瞳冰冷地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化作游龙瞬间出现在火神之前，抬手，却不是握住青萍剑，而是将逆鳞打造的龙鳞短剑握在手中，逆鳞入手，双目当中神色波动了一下。
‘嘿，赵离，我是龙哦~’
嗯，你是龙。
‘说好了，一定要找到我。’
我会找到你的。
道人闭目，眼前闪回过那熟悉的龙身，身躯周围，元气流动发出极为激烈的破空声，那些元气以下坠的道人为核心汇聚，最后，化作了一条苍茫浩大的天龙，昂首长啸。
巨龙露出獠牙。
道人手中短剑为龙牙，猛地咬合住了瞪大双目的火神咽喉。
然后狂暴地往下冲去。
火神双臂死死握住道人的手臂，瞪大双目看着那疯狂的黑色瞳孔，看着那无比眼熟的真龙幻象，终于记起来为何会觉得这道人眼熟。
当年，自己真正意义上最强的对手，那天地间第一条苍龙化形，几乎和则道人一模一样，只是，那龙神化形，永远都会比眼前道人看起来更为年少几岁……
就仿佛，直到最后，祂仍希望自己永远都比他小些。
火神带着恍然，咬牙出声：“祂是，按照你的样子化形的……”
直到此刻，祂仍旧希望借此来震动道人的心神，借此翻盘，但是赵离手中的短剑始终稳定，看不出眼中神色，轻声开口：
“你说你和小家伙打过六次？”
“这是，第七次，最终战，龙神胜，而你，真灵陨灭。”
“喜欢这个结局吗？”
“不，等一……”
赵离没有和火神多说，没有兴趣知道火神有什么隐秘还是过往的悲伤让祂背叛众生投入外道怀抱，那元气构筑的龙神仿佛在这一刻有了灵性，昂首长吟，强烈的龙吟声震颤虚空，祖龙之声，阔别数十万年，再度响彻九洲十方。
火神被重重砸在了海面上。
咽喉出现一道狰狞到可怖的伤势，
道人眼底浮现冰冷之色，猛地将其真灵抓出。
左手持拿诛仙剑，代表死生之权，右手则全力握合。
火神真灵，在这一瞬间被他以最直接的蛮力，直接捏爆！
三千世界无数火焰化作的男子都瞬间惨嚎出声，化作了一丝一缕烟气灰尘，就连每一缕灰烬里都仿佛充斥着难言的痛苦惨叫，道人腰间阴阳镜浮现，阴面一照，直接将火神灵性全部收入其中。
呼吸急促，闭目沉默许久，然后将此物往前递出，声音沉静道：
“……此物，就交给府君了。”
冷面冷口的俊美少年立足虚空，在刚刚祂一直都俯瞰着战局。
此刻看了一眼双目幽深黑沉的道人，微微颔首。
伸出手接过阴阳镜，而这这代表着火神彻底陨落的结局。
代表着祂会被泰山府君亲自动手，将其真灵残留没入死亡之海这一概念，这样，哪怕是横跨过去未来的大能，也再也无法借此在某个时间点复苏，是代表着太古火神的彻底湮灭，而火神之位，则会分裂，被天庭执掌化作上四部之一火部正神。
泰山府君最后看了一眼安静的道人，没有多说什么。
将阴阳镜收好，离开此地。
这个时候，应该让赵离自己一个人独处。
齐天，哪吒，以及周琰也微微颔首，暂且离开了此地。
顺手去将被惊走的那商飞虹拿下，以免消息暴露出来。
只留下赵离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这里，手中的逆鳞剑，承受了击杀火神的概念因果，承受不住，缓缓崩溃消散，道人的手掌掌心，刚刚过于用力，被逆鳞撕裂出了一个狰狞伤口，鲜血混着消散的逆鳞落下来，滴落在地上。
道人微微抬眸，看着远处，虚空龙吟徐徐散去。
而在九洲十方，不知多少鳞甲之属昂首长吟，以相合祖龙之声。
许久后，道人露出一丝复杂的微笑，轻声呢喃道：
“我为你报仇了……”
“之后呢，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放心，不会让你等待太久。”
他闭了闭眼，打算将自己从那种空虚落寞的心境里挣脱出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一直沉湎于过去，也要从火神身上进行因果反向推测，寻找龙神真灵，正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躯骤然僵硬，瞳孔收缩。
一只手掌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腕。
触感粘腻而冰冷。
属于天尊级别的感知能力瞬间扫过周围，万物收入眼底。
所处之地一片虚空，背后是星海，咽喉被斩裂，真灵粉碎，眉心，心脏各有剧烈贯穿伤势的火神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以唯一剩下的手臂抓住了道人，本来威严的声音愉悦笑道：
“不要把后背对着我的‘身体’啊，天尊大人……”
“我会忍不住的。”
那张愤怒狰狞的面容扭曲，最后嘴唇两边微微向上勾起，眼角下垂。
然后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温和开口。
“抓住你了。”
ps:今日第一更…………四千六百字
我说会在四月初结局，感觉好像写不到了（捂脸）太高估自己了。
主要是貌似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好写了，叹息，尤其是掀开伏笔和龙神过去之线以后，就，觉得圆满了，结局感觉都写不写都可以那感觉，写得没意思，大家看得也没意思，不如将剩下觉得尚算有趣的部分，将主线写完。至于未曾完成的支线，其余角色的未来，可以放在番外，如果有的话。
第六十六章 落入陷阱 （2/2）
粘腻的触感，以及指掌间的冰冷。
恰到好处的时机。
正是道人复仇之后，心中迷茫悲痛逐渐散去，准备奋发投入接下来事情当中的时候，即便是以赵离，在这一瞬间也降低了自身戒备，而最重要的，他刚刚已经确认那就是真真正正，已经半步踏足于永恒存在这一帝君层次的火神。
一瞬间的巨变。
赵离瞬间收敛自身意识，继而暴退，想要挣脱开那一张手掌，与此同时，分神两用，心神一瞬接触到白色空间，以磅礴气运开始推演，而后瞬间将白色空间化作一点没入元神眉心，与此同时，抬手，诛仙剑和戮仙剑在阴阳权柄的作用下，化作流光，迅猛劈落。
双剑瞬间将火神残躯仅剩下的一条手臂搅碎成齑粉。
但是没有任何意义，火神健壮的手臂散去，留下的是纯粹由黑色的丝线纠缠化作的‘手臂’，仍旧死死地抓住赵离的手腕。
那温和的微笑也一如既往。
道人下意识选择了之前在那大千世界应对外道分身时候的手段。
自身存在立刻就要和外道相撞，反向侵蚀。
在这个时候，显然变得有些波动的少年音色在耳边响起，低沉怒喝：
“住手，赵离！”
刚刚离去，为道人留下自己时间的少年府君瞬间出现，抬手前探，五指之间生死轮转变化，与此同时，冰冷的声音再度落下——
“祂是本体！”
五指覆压生死，猛地压下。
火神真灵早已经溃散而去，此刻留存在这里的不过是个空壳。
无法运用权柄，也无法进行反击。
于是代表着这个世界最森严规则的生死瞬间将火神的身躯击溃。
但是泰山府君眼底却闪过一丝愕然。
继而面色紧绷，手掌朝着道人肩膀重重按下，但是刚刚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低下头的道人却以绝不可能属于他的速度退避开这必中的一掌，一只手捂着脸，踉踉跄跄地退后，另外一只手化拳，猛地砸向前方。
右拳和少年府君攻击撞击。
周围有数颗星辰崩裂，星海下沉。
平分秋色。
但是道人的身躯本身远远逊色于泰山府君，终究僵硬了下，于是少年一瞬迫近，踏着时间之线，生死之界，手掌几乎就要印在道人额头，毫不迟疑，但是在这一瞬间，低着头的白发道人抬了下眸子，右眼眼底仍旧清明，挣扎之色浮现。
泰山府君手掌微顿，终究没能一掌印下。
而身穿青袍的道人脚尖一点，暴退往后，捂着脸的左手放下来，露出了那半边脸，眼眸黑色温柔，带着一丝森冷，嘴角微微勾起，另一半面容则是眼底清明挣扎，嘴角抿着，一张脸却有两种表情，极为诡异。
原本他只是五官清秀，此刻却有一种妖异之感。
道人抬手抚胸，微微俯身一礼，脸上笑容一半灿烂一半冰冷，温和道。
“天尊，我就收下了。”
“没有想到，死生之主你居然会留手，看来他对你们果然比较特殊。”
“放心，过一段时间会让他回去你们那边的，但是，嗯……”
道人的声音微顿，笑容越发灿烂：
“你们那个时候，还能够相信他吗？”
赵离本身的意识似乎还要挣扎着反抗，外道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步步后退，声音落下，已经消散无形，完全无法捕捉其前往何处，单论抹去痕迹这一点，没有多少存在能够和象征大道反面的虚无相提并论。
天空中群星浩瀚，云雾弥散。
只在几个呼吸之间，云中君和东皇太一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死生之主的身边，几乎同时出手，满天星河化作一只巨大手掌，往前去抓，三千世界云雾低垂，横扫诸天，过去未来，居然不曾发现那道人的踪迹。
东皇太一面色铁青：“怎么回事……”
死生之主闭了闭眼睛，漠然道：
“火神当中有外道留下的分身念头，而在刚刚，那一缕分神和本体交换了位置，当时赵离击杀火神，心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松懈，继而，被趁虚而入。”
“一个可能是外道分神和本体之间可以瞬间转换。”
“另外一个可能，是走漏了消息，火神只是陷阱和诱饵……”
走漏消息？！
东皇太一眼底闪过一丝丝寒意，缓声道：
“苍天……”
云中君却还是足够冷静理智，摇头道：“未必是祂。”
“从过往的经历来看，苍天恐怕比我们更为敌视外道，只要是能够攻击外道的机会，无论需要多大的代价，哪怕是要让祂自己去当棋子，祂都不会放过，甚至不会有丝毫的犹豫，要苍天故意透露消息，这绝不可能。”
众人进入沉默，死生之主漠然道：
“大概率不是祂所为的，但是论及对外道最为熟悉的，也只有祂了。”
“若说有人知道外道有可能会前往何处，祂是最有可能的那个。”
东皇太一和云中君眼底神色变化，彼此对视一眼，然后齐齐踏出一步，一瞬间把握时间空间，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帝都当中，两道庞大的神识一瞬间扫过整个帝都，在钦天监感受到了苍天的气机。
两人在下一个瞬间出现在了将万物众生红尘重新编织起来的钦天监。
最高层一道青色身影背对着祂们。
然后微微侧步，面容神色冰冷淡漠，兼具冷硬。
继而，徐徐散去。
自此帝都当中，再无苍天之主气息。
东皇太一和云中君面色骤变。
……………………
是日，天庭天尊设计围杀太古火神。
火神陨落，天尊不慎落入外道陷阱。
后，东皇太一前往帝都寻找苍天追问外道之事。
苍天之主失踪。
……………………
在距离围杀火神战场不算是很遥远的区域。
世界的障壁被烈焰烧灼，身穿灿烂红裙，眼角抹有赤色，五官明艳大气，气质清冷的女子立在虚空，身后有模样气质都秀丽的湘君，有仍旧是青年模样的麒麟，还有他怀中，不知为何竟然狼狈到变成本体幼年状态的白泽。
麒麟拎着白泽的后颈皮，厌恶地将这个雄性生物挪开，离自己远些，然后叹息一声，呢喃道：
“终于回来了啊……”
“不知道当年在稷下学宫见到的妹子，还有几个还记得本公子？”
旋即又想到岁月流逝，当年那些嫩得掐出水的姑娘估计大多成家立业，孙子看起来都会和自己差不多大，青年就有点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焉了吧唧的，没有什么精神。
身穿红裙的清冷女子抿唇，神色如常。
只是下意识伸手，抚了抚黑发上的黑色木簪。
ps:今日第二更………两千两百字
字数稍微少了点，这几天作息又炸裂了，嗯，今天十点睡觉，往回掰扯掰扯。
完结归完结，该写的都会写，指不定什么时候发现有意思的东西，就继续写下去了。
第六十七章 侵染，攻心（1/2）
虚空之中，身穿青袍的道人迈步往前。
广袖长袍，潇洒恣意，每一步走仿佛直接跨越了时间，跨越世界，具备同时在此处和彼处的特性，面容只是清秀，却予人极强的妖异之感。
赵离现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躯，甚至于无法开口。
刚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从泰山府君面前离开。
自身的修为没有变化，论起来，在诸多加持之下应该算是神仙之境，但是却轻描淡写做到了仿佛帝君这一层次的手段。
赵离仍旧勉强控制着自己的冷静，没有陷入恐慌崩溃和绝望之中。
眼前风景不断变化，他以自己还完美掌控的部分神魂，震荡虚空，缓缓开口：
“火神是你的后手？你将祂都侵染了？”
妖异道人摇了摇头，温和微笑回答道：
“什么叫做侵染，是祂同意了的。”
“而且在大道本源之前签订了契约，嗯，即便是我，当时的状态也无法违背的契约，一旦违背，会遭到三千世界本能排斥和敌对，极为不利我的计划，所以火神才能放心。”
……火神自己同意？开什么玩笑……
赵离在第一时间认为这家伙在放屁，无论多仇恨火神，但是至少赵离知道，那是曾经在太古之年纵横不败的天神，对于自我的认知强烈程度绝对超过自己，况且，初步领悟到了过去未来诸我为一，这种层次必须要足够‘自我’。
能够踏入这一境界，那火神的自我必然足够强烈，必然不可能允许被侵染和留下后手，这几乎是底线。
道人的身躯抬眸看着遥远的天空，悠然开口，温和笑道：
“嗯，我和祂说，我会助祂赢过龙神和雷神，过去未来长存，会帮助他突破眼下的境界，甚至可以在祂死亡后，替祂报仇，祂很满意，当然，在达成这一契约之前，我们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勾心斗角’，以及‘彼此制约’。”
赵离心中升起一种烦躁不安的感觉，若是他还能操控身躯，现在应该是心脏重重跳动，瞳孔收缩，头皮发麻，但是他就像旁观者一样，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而毫无疑问，火神被坑了。
因为火神和外道的契约，是经历了祂自己的努力，以及与外道多次交锋得到的，所以能够安心，认为是自己制衡了外道，但是这根本全部都在外道的设计当中，而最后的契约，最后一点，为祂报仇，有很多方法。
譬如最简单的杀死祂的敌人。
亦或者，在火神的身躯里留下后手，然后操控祂的身躯去复仇。
赵离能够控制，尚未被侵染的元神沉默许久，尝试掌控节奏和主动性，道：
“所以，你要杀了我，为祂复仇？”
道人笑了笑，温和回答‘自己’：
“唔，复仇的概念有很多种，杀死是复仇，但是是最简单最低等的那种，摧毁这种方式，会更好些，比如让素食者食肉杀生，让贞妇失守，让守城的武将回转刀剑，将自己护着的城池百姓屠戮一空，当然，最重要的是保留他的一部分元神，让他亲眼看着这些发生。”
“也比如，让你杀死元凰，暗算云中君，或者按照你的说法，背刺东皇太一，如何？”
“我想即便是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祂们也不会怪你，想要把你找回来……”
？？！
赵离心底发寒。
心中不受控制地浮现一个念头，自己还能够保留元神，是否就是外道所故意的，是祂所安排的计划的一环，旋即瞬间坚守自身。一旦自我怀疑，那么恐怕现在勉强维持住的僵局会瞬间被打破，自己仅存的元神意识都会被外道侵蚀，那么那些事情就真的可能会发生。
外道砸了咂嘴，遗憾叹道：
“可惜，你为什么不好好怀疑和思考一下呢？”
祂很快恢复过来，微微笑道：“不过，天尊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我就算是能够将本体和分身对调，但是为何能精准地将火神这一个后手回收？而且时机还如此巧合，正好抓住府君祂暂时移开视线的时候。”
“为什么呢？”
外道自言自语了一声，然后感叹道：
“就仿佛……火神当中的那个，本来就是本体一样。”
赵离心中刚刚想到的话，在同时就被外道说出来，与此同时，身穿青袍的‘道人’立在了虚空，嘴角温和微笑，指了指自己眉心，道：
“你大概知道，我之所以是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被苍天所做的事情伤到了，但是呢，天尊大人，想不想知道，当时的苍天付出了多少的代价？以及……”
“面对背对着的天尊，我会有点忍不住出手。”
“那么，面对着极度虚弱，且受到了重创的苍天，我会不会忍住呢？”
赵离的思绪在这一瞬间几乎凝滞。
一个个在刚刚被刻意忽略，不去思考的问题浮上心头。
苍天会不会也被侵染？
会不会已经失去自我？
阴阳是苍天所复活。
阴阳之上有着外道的念头分身。
所以，苍天……
而且，昊天的存在，是不是最后一战之前，苍天已经做了最坏打算，为了自己陨落，或者被操控侵蚀之后，还有天道这一概念，还有能够对抗自己的后手，所以才留下来的？
无数的怀疑在赵离的脑海中闪过，但是最后他还是漠然回应道：
“我相信祂。”
外道不曾失望或者愤怒，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笑道：
“那么，这样的一个理由呢？”
“就连苍天自己也不知祂已经被侵染了，或者说，被侵染的不是祂，而是祂足够信赖的存在，所以关键情报其实我也都知道，譬如说你们在帝都的那一场戏，苦肉计，很聪明。”
赵离若是本身魂魄的作用还能够影响操控到肉身，必然已经头皮发麻。
只是立刻以自身经历和心性收敛心神，仿佛一块石头，漠然道：
“既然连阴阳都被你控制，那么，苍天周围的神被你的念头附着很正常，但是至多只是俯身或者潜藏定位的作用，侵染？绝无可能……”
外道似乎有些讶异，微笑道：
“为什么？”
赵离原本只是反驳外道的话，但是本身也逐渐信任自己的推测，心境缓缓凝聚冷静下来，想了想，只是平淡道：
“我相信他。”
相信以苍天的心性和能力，足以发现并且处理这种情况。
相信那个在太古开始就孤独奋战背负一切的天神。
外道失笑，然后若有所思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们现在的立场，往后终究要战一场，是敌人。”
“相信敌人，有点意思了。”
“可你为何不能相信我呢？”
“比如，要不要和我玩一个游戏，我们两个也来签订一个契约，我想要同化和吞噬你，但是你想要挣脱开我，彼此在公平的情况下，各自调整契约的内容，看一看谁能找到漏洞，谁能达成目的。”
“当然，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和我共存。”
外道声音温和诚恳，自言自语道：
“我只是不喜欢这个世界的大道规则，而你希望庇佑众生。”
“你看，火神可以保持自我，那为何其余众生被我侵染之后不可以保持自我，继续生活下去？完全可以，众生身死之后归于虚无之道，而在身死之前，他们可以保持自己的理智，继续按照原本规则生活下去。”
“我和苍天无法共存，祂们本就是道的化身。”
“你不同，赵离，你和大道没有关系，如何，要不要相信我，然后一同创造新的大道和规则？众生仍旧祥和之世，甚至于东皇太一祂们也可以保持正常的理智和自我。”
赵离心底闪过一丝涟漪。
外道，只是相对于大道而言的，若是真的将外道替换为大道。
只是改变各种规则，而众生不变，那么他确实不必和祂为敌……
甚至于退一步，像是往日那样赌一线生机，从契约上入手，挣脱开外道的束缚，那样就算是外道有什么后手，自己回到府君东皇那边，足以将这后手解决，最起码，不至于导致让自己成为天庭的弱点。
如同府君当时那样，无法出手。
赵离心中确实心动了一下，但是就迅速收敛，当涉及到了东皇太一祂们的时候，习惯性赌命和赌运的道人却一瞬间变得谨慎至极，死守心防，面对外道那至少看起来无比真诚的邀约，只是漠然震荡虚空，发出了简单的声音：
“呵呵……”
外道摸了摸鼻子，微笑道：“看来你还是不能相信我。”
“不过无妨，我们有的是时间，天尊大人。”
声音顿了顿，外道拈起鬓角道人白发，然后满头白发就化作了黑发，一身厚重苍青色云纹道袍化作白衣，玉带环腰，黑发在后编织起来，垂落肩膀后面，歪了歪头，似笑非笑道：
“你刚刚说的很好，但是还有一点……”
“你能确定，苍天祂真的，没有问题吗？”
道人收敛心神，将怀疑，迟疑，胡思乱想，诸多杂念镇压于心湖之上。
外道操控道人的身体洒然微笑，踏前一步，消失不见。
ps:今日第一更…………
三千字
第六十八章 斩我！！！（2/2）
重新化作白衣黑发模样的道人恣意潇洒，身法更是高妙，每一步都跨越漫长距离，在这赵离都不知道是星海哪一处方位上游荡，外道似乎是个话痨，不断尝试和赵离交谈，打算从心境上打击赵离，打出缝隙，以便趁虚而入。
但是赵离死死防守住，刑房死守，不留半分缝隙。
寂灭之意随时缠绕身周。
既斩外魔，也斩自身心魔杂念，无欲则刚，生生和外道僵持着，数日过去，硬是没有暴露出丝毫的问题，黑发道人在虚空中晃悠着，远处星海宁静，星辰在其中起伏，但是没有任何一缕星光能够落在他身上。
外道笑眯眯道自言自语：
“天尊大人，要不要再聊一会儿?”
“天尊大人？你说，苍天之主现在在做什么？”
“天尊大人，你开开口如何？我给你钱。”
现在仍旧还能够控制三成左右元神的赵离就跟坐了闭口禅的老和尚一样，任由外道如何撩拨开口，都一句话不说，只是在心中闪过一丝丝的念头，一是欲要维持住目前的状态，等待东皇太一的救援。
第二，则是绝不可以让外道接触白色空间。
这两道念头只是瞬间就被克制住。
仍旧是古井无波的心湖。
外道似乎有些烦恼，叹息一声，然后伸手入怀，取出一物，道人沉凝的元神中终于闪过了一丝丝涟漪，那手掌当中是一枚断裂的白色玉簪，古朴而秀丽，赵离元神当中闪过一丝极端的怒意。
外道微微笑道：
“果然，这对于天尊而言，是极为重要之物。”
然后手掌微微用力。
那来自于元凰的玉簪直接被捏碎，化作齑粉，随风散入海中。
道人元神瞬间剧烈波动，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之意在心底炸开，让他一瞬间生出了狠狠地以自身掌控元神和外道那一部分碰撞的**，元神震荡虚空，发出低喝：“你！”
外道负手而立，微笑道：“啊呀，不好意思，手滑了些。”
赵离几乎是咬牙切齿，费尽全力，才勉强遏制住了愤怒的元神气机，将意识缓缓收敛，未曾冲动，外道敛眸，叹息一声，悠然道：
“天尊，还是不要期望东皇太一能够前来救助你了。”
“那从白泽处得来的空间，潜藏在你的元神眉心对吧。”
“我对白泽的力量没有兴趣，但是，从我得来的情报，你应该通过了这一处空间，和天庭一些人有联系，他们对你来说，挺重要的不是么？”
赵离的思绪瞬间凝固。
外道笑了笑，不紧不慢道：
“不必这么震惊，其实只要知道的情报足够多，再加上对于白泽之力的了解，很容易就能得到类似的推断，从刚刚的反应看来，天尊你应该比较重情，我想，若是以你的名义去对那些人出手……，嗯，就像是刚刚的簪子那样，你会不会在心境露出缝隙？”
赵离元神彻底剧烈波动起来。
眼前不受控制闪过一幅幅画面。
姬辛，钟正，贪狼，齐天，敖雪儿，云英儿……
如果外道出手，他们必然毫无反抗之力，一一死在祂，也是他的手中。
‘师父……’
‘天尊……’
‘太公……’
一声声声音，一句句呼喊，仿佛叩问内心，直指真正在乎之物，即便是赵离都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一丝恍惚，等到他自这种针对元神的阴狠手段里挣脱开的时候，发现外道几乎已经将那白色空间摄取出来，即将在面前展开。
这象征万物之理的规则变化。
不可以……！
道人一瞬间下定决心，属于他的那部分元神猛地剧烈收缩，与此同时，在白色空间被打开之前，一道流光猛地飞出，阴阳二气在虚幻画卷之上，骤然展开，一座金桥，仿佛横跨岁月，自此岸至彼岸，自此处至彼处。
阴阳二气，存世之基！
曾经在大千世界之外开辟尘埃当中小世界时得以领悟的阴阳权柄运用之法，在此刻爆发，黑白道德之气升腾，充斥在赵离自己能够控制的那部分元神里，先前因为天尊这个位格过于高远，而导致道德之气无法遍布魂魄。
现在七成元神被外道所侵染操控，属于道人自己能掌握的，只有三成。
道德之气游走周身魂魄。
道人眼底闪过一丝可惜，然后下一刻，道德之气开始剧烈燃烧。
在这玄妙之处还在玄黄功德之上的道德之气燃烧下。
那一座金桥在这瞬间彻底展现威能，散发出浩瀚气机，生生镇压魂魄元神，令外道的意识变得迟滞，而赵离的元神趁机重新操控了自己的身躯，原本道人剧烈喘息，眼中那种温和妖异化作了清明之意。
下意识伸手往前一抓，却终究没能抓回来。
玉簪已经彻底崩毁。
赵离眼眸微敛，心中的遗憾极为强烈地升起，几乎到了影响到神志的程度，让他有种就此在这里下去，将每一粒玉簪残留都整合起来的冲动，但是他很快镇住自身情绪变化。
道德之气和功德金桥强行镇压，趁着这一瞬间的反应，短暂抢回了自身肉身，这一时机几乎是以刹那来计算的，道人抬手拂袖，召出灵笺，并指落笔，就要书写，但是东皇太一名字的第一个字还没能落笔，一股剧痛再度浮现，闷哼一声，手掌一颤，灵笺崩碎。
赵离直接朝着下面坠去。
抬手捂住额头，咬牙切齿，在这一瞬间，外道分明还被金桥以不计代价，近乎于燃烧道德之气这样的奢侈程度来镇压，他心中的杂念就像是井喷一般疯狂地涌现出来。
有对于外道隐隐潜藏的恐惧，有对于道德之气燃烧的可惜。
有对于玉簪毁灭的心痛，有对于局势的茫然，有对于传讯给东皇太一的急迫。
不对，在这种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在不能确认脱身的情况下，直接传讯给东皇太一？那样相当于将天庭内部联系方式以及东皇太一的神韵位置直接暴露给了外道。
赵离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和异样。
诸多念头在他周围不断嘈杂吵闹，让他头痛欲裂，视线几乎隐隐都在模糊，就好像在这一瞬间他的元神重新分裂为三魂七魄，而且三魂七魄都各自有了自己的意识，正在彼此争斗。
道人踉踉跄跄踏步虚空，几乎是本能地在往前飞行。
不知道前往了哪一个方向，也不知道是飞行了多久，赵离眼前似乎看到一座岛屿，岛屿上有城池，有繁华的红尘，他踉踉跄跄地落下来，几乎半跪在地，喘息许久，才勉强起身，然后在一双双古怪注视下往前走。
“大爷，大爷，行行好，行行好吧……”
一个瘸腿的乞丐浑身恶臭拦在他的前面。
朝着他畏惧地伸出手去，手里一个缺口的空碗，旁边还依偎着个孩子。
若是往日，道人自然不吝啬于些许足以让他们过一段时间饱腹之日的银钱，但是此刻，赵离心中却涌现出了愤怒，以及极致的厌恶，对于这肮脏之物的厌恶，对于这种拦下自己道路的愤怒和烦躁，而烦躁，厌恶，逐渐演化为了杀意。
在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一脚踢出。
即便是在一瞬间脊背发凉，及时收回那足以将山脉踢碎的一脚，仍旧将那乞丐踢到墙壁上，坠落下来，低声喊着，那小孩子趴在其身边哭嚎，赵离剧烈喘息着，眼底浮现出一丝丝清明。
周围有人围绕着他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这人为什么这么凶狠。
“这就是个乞丐，挡路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大不了不给钱。”
“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吗？”
“就是，我看他肯定是个家破人亡没处回的凶人……”
家破人亡，没处回……
声音再度浮现耳边，道人抬手扶额，分明是往日不过一笑的闲言俗语，此刻却极为刺耳，对于故乡的渴望，对于刚刚自己暴行的自责怨恨，以及对于周围碎嘴之人的厌恶再度升起，继而化作浓郁杀机。
恍惚间，似乎诛仙剑已经出鞘，将周围之人尽数斩杀，魂魄都搅碎。
杀地满城血色！
赵离猛地抬手，重重按在自己的额头。
他低声怒吼，推开这些围观之人，踉踉跄跄往前走。
他重重往自己眉心一击，低声怒吼：
“你做了什么？！外道！”
在元神层次上，属于外道控制的那一部分被金桥镇压，一朵一朵道德之气燃烧，即便是在镇压当中，赵离仍旧能够看到其嘴角微微翘起，充满了嘲弄讽刺，优哉游哉道：
“我做了什么？”
“天尊大人……嗯，我其实也有个问题。”
“我什么时候说过，只要你能牢守心防和元神，就能避免被我侵蚀？”
和道人一模一样的外道神色玩味。
赵离瞪大眼睛，一瞬间思绪有迟滞，知道自己是犯了灯下黑，以及理所当然思考的问题，下意识以为侵蚀必须要侵占全部魂魄，咬牙切齿道：
“你……什么时候，侵蚀了我？！”
外道悠然微笑道：
“侵蚀？我什么时候说，要侵蚀你？”
祂伸出手托着下巴，叹息一声，温和笑道：
“我只是，趁着你固守魂魄，来不及管控元神其他区域的时候，将你的某些**和秉性都放大了那么一点点……”
“真的只是一点点。”
道人踉跄倒在身边，一只手捂着脸，呼吸急促，至少知道，此刻他突兀产生的那种暴虐，易怒，疯狂，焦躁诸多情绪究竟来源于哪里，咬牙道：
“……你究竟，放大了哪一种？”
外道温和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想了想，认真道：
“每一种。”
道人一瞬间有爆粗口骂娘的冲动。
七情六欲善恶自我本能，全部爆发，几乎比任何的针对神魂类法术都无解，在赵离竭尽全力和自我对抗的时候，前面有温和的声音响起。
“你没事吧？”
道人艰难抬起头，看到是个清秀的少女，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然后伸出手，按在他额头，呼了口气，柔柔微笑道：
“没有生病……”
自修道以来完全不近女色的道人在这一瞬间，鼻尖闻到了一种异样的轻香，仿佛兰花香梅花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按在自己额头的手掌白皙细嫩，嗓音清丽温和，一时间让他恍惚了下。
直到一声惊呼将他唤醒。
道人恍惚失神的双目恢复清明，看到那少女倒坐在地上，满脸惊慌恐惧，而自己的手掌几乎要按在她身上，一瞬间，赵离仿佛触电一般猛地暴退，左手抬起，死死控制住自己的右手。
然后重重砸在自己腹部，剧痛之下，勉强恢复理智和愤怒，踉跄跪倒在地，道人额角青筋贲起：
“外道……你tm……”
兽欲，暴虐，愤怒，杀机，诸多恶念爆发。
而在同时，善念总能在关键时期出现，让他挣扎回来。
但是前所未有的担心和恐惧，在想着有朝一日是不是会抵抗不住？
外道嗓音温和安慰道：“没必要，你们人族，以及众生都是这样，被各种情绪和各种自我混杂在一起，平常还能控制住，但是一旦让你那些本能的情绪都爆发出来，你的自我和坚守还能维持多久？”
“嗯，一般来说，第二个开始全部坚持都被打破的时间，加起来都比不过第一个，我很好奇，你能够坚守多久，其实按我来说，你完全没必要坚守，你是天尊，肆意放纵**和情绪，随心所欲，不是正常的吗？”
他微笑温和灿烂：
“这不就是游历红尘的真意吗？”
“所以啊，天尊，我没有骗你，我和苍天不一样，我和你是同类啊，我真的很喜欢红尘。”
“你那根本是肆意妄为！”
道人的愤怒在极大的强化之下几乎燃烧尽理智，外道悠然道：
“随你怎么说。”
“你和火神说过，当你前面的每一条路都是我安排的，就算再强，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这句话，我送给你，要么现在就被**淹没，要么放纵一切秉性之后，再度凌驾于其上。”
“其实第二条道路相较而言更符合天庭的利益。”
“毕竟，在放纵秉性之后，你总会慢慢恢复理智，能够掌控驾驭自己，一旦被动淹没，那可就很难了。”
祂在道人的元神层次温和开口，道：“怎么样，你选择哪个？”
道人嘴角抽了抽，道：
“第三条！”
他趁着自己还有一丝丝理智的时候，猛地起身，然后朝着远离城池红尘的方向遁走，而在他离去之后，整座城池，无论是惨嚎的乞丐，还是哭泣的少女，指指点点的寻常女子，都在瞬间停止活动，注视着他，嘴角浮现温和的微笑。
道人飞出城池，遁于虚空。
沉默安静了一会儿，外道的声音温和响起：“有点好奇。”
“难道在你眼里，天庭的利益，苍生的未来，还比不过去取一座城池？”
“回去，杀了他们，你就能短暂从秉性和**当中恢复理智，这或许就是你掰回一局的关键所在，为什么不去做？这是很明显就可以看得出来的利益判断，我想你不会否认。”
道人嘴角勾了勾，脸上神色却愤怒而张扬，道：
“因为，我是人！”
外道似乎沉默下去。
道人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冰冷:
“而且，苍天已经给过我暗示了……”
外道微怔，而那道人冷笑道：“祂自己，就是一开始走错一步，最终导致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偏，越往后面，每一次的选择付出的代价越来越大，最终彻底无法回头……”
这是昊天的推断，是昊天的话。
但是昊天苍天本是一体。
所以，这是苍天留下的信息。
外道沉默许久，叹息一声，很快回复原本的模样，温和颔首，笑吟吟道：
“你们都很有意思，但是我今天有些不想继续下去了。”
“抱歉，天尊，我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
“我们快点结束吧。”
道德燃烧的光华徐徐散去了，或者说，并不曾散去，因为伴随着道人冲往前方，一座阵法仿佛就一直等着他一样安静伫立在前方，仿佛注定了道人会抵达这里，冲入阵法一般，在赵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一瞬间，因果被颠倒。
于是赵离的思绪变得迟滞，而外道恢复正常。
元神属于赵离的一部分，被剧烈燃烧的黑白道德之气点燃侵袭。
而在外界，那原本清明，却又充斥着愤怒，暴虐等诸多情绪的眼瞳重新变得温和。
外道操控道人被侵染的元神，一步步抵达了白色空间，而赵离本身，因为那种秉性和情绪被无限放大，精神失守，被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白色空间的防御，外道温和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放心，天尊，我一般来说不会对你的那些人做些什么。”
“但是现在是二般，所以你可以猜猜看，我会怎么对你的那些小朋友们。”
“猜对了有奖励。”
祂含笑轻语，不断打击道人心***要使其彻底崩溃疯狂。
见到道人没有反应，才遗憾似的叹息一声，从容踏入白色空间。
白色空间当中演化出亭台楼阁，天庭盛景，只是周围世界隐隐崩碎，隐隐出现一道道裂痕，而白色画卷缓缓浮在空中，上面有阴阳二气化作的阴阳鱼，而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天庭救世大功德，乃至于定三千世界位置的烽火天壁，令府君恢复理智，让东皇太一恢复全盛，地母复苏，全部的功德，尽数散去。
而白色画卷，则在感受到赵离出现之后，骤然化作一剑。
刚刚被道德之气点燃，属于赵离本身控制的那部分元神，突然镇定下来，仍旧愤怒至极，暴虐至极，但是又仿佛有另外一个赵离俯瞰着这样的自我，他半边嘴角勾起，半边嘴角抿着，自言自语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能够读取表层意识猜测。”
“嗯，从你的分身那里，不过那分神已经死了，你大概不知道。”
“所以，不能让你进入白色空间，是骗你的，应该是，必须让你执掌元神的情况下踏入此地，引动神通……”
外道瞳孔骤然收缩。
时间回到一开始道人和外道接触的时候。
在那一刹那，分心二用，一部分御敌，另一部分操控功德演化。
而今救世之我存在的证明，那浩瀚功德已然尽数散去。
白色空间近乎于崩碎
唯独神通存于心念之中。
而即便如此，也不过区区三成成功可能性。
外道失去了玩耍之心，猛地抬手，就要将道人那一部分元神镇压，而道人闭目，身上道德之气燃烧化作琉璃火光，骤然大盛，没入眼底，化作一盏灯火，澄澈明净照耀三千世界，而一瞬间，阴阳图化作一剑，猛地朝着自身劈落。
道人单手抬起，默默念诵：
“斩我三尸。”
“第一，极恶。”
ps：今日第二更……外道分神对赵离用出读取表层意识的时候，是本卷三十九章，外道变化女子模样的时候~
五千六百字
第六十九章 太上忘情，大道无情（1/2）
道人的气机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苍茫浩大。
以数次救世所得天地大道反馈为资粮，以白泽权柄的极限运转为根基，以道德之气燃烧历遍魂魄为依凭，哪怕是只要三成的概率和可能性，那也是无数道藏和神话当中最高层次的神通。
天仙之路。
斩三尸。
证道大罗天仙的方式之一。
但是在此之上，仍旧要有神仙之才，以及在那神仙之才上，需要满足的两个要求才是最为苛刻的——
于天地有大功。
于古今有大行。
没有满足这两项要求，就算能够有大神通斩出三尸，也会卡在最后一步证道天仙大罗的路上，卡在这里，又如何能走到最后一步炼虚合道，如何能让大道放开防御，与己神魂相连？
道人曾经救世，开辟三千世界烽火台，传功法以称道德。
是为于天地有大功。
得以为黑白道德之气。
开辟未有之前路，筚路蓝缕，从无到有，自此始有百族之道，自古而今三百万年，人道祭祀不绝，红尘灿烂不虚，是为于古今有大行。
得以为玄黄道德之气。
玄黄黑白两股气机升腾，以太极图为道剑劈落，一瞬间并无斩裂魂魄般的剧痛，反倒是无数疯狂暴虐的恶意念头，这些一直都潜藏于道人心底深处的，类似于本能**的部分，被以大道之剑分开。
继而，和混杂其中的外道一并斩出。
赵离的元神旁边，隐隐约约出现了第二个自己，眼眸森冷疯狂，仿佛代表着诸性之恶，无边杀戮，道人勉强抬手，并指一指，此分神直接没入青萍剑之中，寄托其上。
但是即便是以斩三尸之法，仍旧未曾将外道尽数斩出去。
祂不是单纯依附于道人的恶念上，而是整个神魂之中，就如同祂所说，被强化的不只是有恶意，包括善念，甚至于自我，只是被生生斩去本体一部分，并且直接和赵离本身恶念融合，寄托于代表寂灭之意的青萍剑上化作分神，对于外道而言，难得遭遇到了创伤。
温和青年闷哼一声，就在这即将彻底崩碎的白色空间内，和道人交手。
赵离脚尖一点，虚空造物，一座山脉将温和青年抵挡住。
与此同时，赵离手指一点。
阴阳图所化的剑再度虚斩而过，
一点真灵不泯，而代表着善意的部分，同样被无边强化的良知，在这一瞬间斩出，在道人旁边化作了面目温和含笑的青年，洒然一笑，气度温醇，旋即飞入彼岸金桥之中，寄托于其上。
而在这个时候，赵离本身的元神已经开始逐渐蜕变，发生变化。
眼眸变得澄澈安静，无悲无喜，善恶皆可流过，却已经难以留存在心底之中，但是道门斩出三尸，却并不是彻底无情无我，变成了另一种程度的偏执，而是大爱大善，万物红尘流过心中，却不沾染于我，不会在心底留下痕迹和牵制。
游历红尘，有情却又忘情。
外道闷哼一声。
属于祂的一小部分再度被斩三尸之法斩出去。
祂侵染了赵离，在此刻，某种意义上，祂和赵离一体。
所以，那被斩出一部分也化作了善尸之我的力量和根基。
这是来自于从神仙层次，借助于对于古往今来三千世界大功德，而以天道之力斩出三尸的过程，而在苍天设计之下已经被纳入天道规则之下的外道，也只能硬生生受着。
祂近乎是在成为道人的养料。
而这一瞬间，白色空间的崩裂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一道道裂缝，出现一道道裂痕，继而缓缓剥落，坠入虚无。
很显然，即便是有救世大功德支撑，这曾经让赵离走过最初岁月的白色空间也已经抵达了极限，越往后走越是艰难，成功的可能性也越来越低，但是道人抬手，几乎没有太多的迟疑。
最后，斩自我。
破我之执。
无善无恶亦无我。
破诸多执念，而以我心合道。
温和青年眼底闪过一丝疯狂，这一次是因为多少对于这天尊存了小觑之心，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还有这种压箱底的玩命手段，借助古往今来的大功德，在从古至今过去未来一切岁月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先天神要做到这一步不难，这是因为过去现在未来，必然存在有浩浩长空，必然有烈焰和风火，有森罗万象，本身就是这些造物之道的祂们在这一步很简单就能够完成。
但是人族，寿数短到百年一世的种族，竟然也能做到？
因为曾经的功德被众生铭记，并且将一直存续下去，即便是早已经身死，也相当于将自我的烙印洒落古往今来三千世界？
而后借助对于大道之功，得到大道认可，最后直接与道相合。
后天复返先天，自人而登临最高。
很疯狂，但是理论上是可行的。
但是，外道仍旧看出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是破绽的破绽，因为祂也曾经听过那五仙正法，也因为祂也是这一境界，所以知道这一瞬间出现的致命漏洞，在迟疑三息之后，外道眼底疯狂之色越发浓郁，微微抬手，咧嘴笑了下，然后猛然朝着下面一按。
祂没有将即将到来的大道气机打破或者打回去。
相反，祂将大道气机拉得更近了些。
三千大道，森罗万象，尽数皆在眼前，抬手可触。
让那即将化作纯粹真灵，与道相合的道人感知地更为清晰，斩三尸最后一步是最为危险的，因为斩去善恶自我诸多执念，剩下的是纯粹的自我，在合道之时，必须维持住自我的存在，否则被大道冲刷，必然会直接化作大道化身。
那便不是太上忘情。
而是天道无情。
道人最后一点元灵微微垂眸，清亮澄澈，看着那几乎被从自己魂魄元神当中斩出的温和青年，对方恢复了从容，嘴角轻佻，神色平静讥嘲，而那意思很清楚。
你既是为了好友不受害，而走这一条道路，斩三尸驱逐外道。
但是完成最后一步，就会在合道之时失去自我，忘记好友，成为另外一位新晋诞生的顶级先天神。
那你要怎么选？
其实我哪个都不想选……
可，事已至此，道人自嘲一笑，手中剑平静斩落。
忘了就忘了。
还活着不是么……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还会不会记得你们，你们也忘了就好。
就当不曾见过我。
此剑落下，一个个熟悉的面容浮现在眼前，是稚嫩的少年满脸戒备看着自己，道：‘尊下将我掠到这里，是有何所求？’是那浑身苍灰色的贪狼微微抬起下巴，道：‘本座，贪狼星君’是桀骜的白猿坐在山顶看着圆月，是东皇太一撕裂空间，出现在壶中界，和昊天对峙，和云中君懒散含笑，悄悄将书本画卷藏在身后。
是姬轩辕有些懵懂地持着轩辕剑，嫘祖养蚕，是朝着自己奔过来的尤。
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在偷蛋的时候，和那小家伙齐齐对视。
代表着自我的记忆缓缓浮现，仿佛星辰和光点一般地漂浮在道人周围，他视线安静扫过这些宝物，和视线冰冷疯狂的外道彼此对视，伴随着大道之剑落下，属于真正意义上世界源初的气息浮现，并且从其中出现丝丝缕缕的流光，和道人相合。
在三百万年以来无数众生繁荣的功德，以及救助诸多先天神得来的反馈，两度开辟世界前路的道德作为支撑，他从应对火神都有些勉强的神仙境，踏出斩三尸这一步，伸手就可以与道相合。
于是一个个星尘光点浮现，化作一个个身影，然后缓缓崩碎消失，最后化作尘屑缠绕在了道人身边，而大道则是纠缠于手掌之上，他往下俯瞰，岁月在脚下流淌，烙印于历史上百族之师的烙印散出流光，和他相合，而在这一过程当中，道人眼底的神色越发清冷安静。
就算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容开始离去，都已经无法触动祂。
只是一步步往前走。
白色空间已经彻底崩溃，化作虚无。
‘最前方’，权柄化作一座庆云，踏上去，就是代表着仙道这一条大道的先天之神，以道为主，开辟清静天，而赵离的自我则将被天道冲淡，在他前面，最后幻化出的身影是清冷的女子，两鬓已经发白，黑木发簪束发。
她安静看着已经变成祂的道人。
却不像是刚刚其他那些记忆画面的角色。
元凰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微微后退一步，道人最后残存的自我意识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总是这样，很少去干涉旁人的决定，只要是好友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就不会去阻拦，从来不会想要去干涉其他人，也从来不会想要影响和改变其他人，自己独立，而同样认为其他人也独立，有着自我决定的资格。
疏离而克制。
总是这样……
道人和沉默不言的清冷女子擦肩而过。
外道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当摆在你前面的两条道路都是我给你的，那么你会输，就是注定的。
初生的先天神啊，就算力量比正常踏出这一步更强许多，但应付起来，可是很简单的……
……………………
天庭行宫当中。
元凰猛地睁开眼睛，双眼睁大，平缓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旁边，湘君回头看着在玉床上坐起的清冷女子，迈步回来，轻轻按住元凰肩膀，关切道：“凰姐姐，怎么了？”
元凰只是怔怔出神，一言不发。
湘君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安慰道:
“你找了天尊那么长时间，再加上旧伤，应该再休息一会儿……”
“这个时候，再着急也是没用的，不如养好身体，需要你的时候才能发挥出力量，何况，我觉得你应该相信帝君他们，也要相信天尊，他没有那么容易就放弃的。”
元凰微微颔首，嗯了一声，抬手抚着额头，许久后，轻声道：
“我知道，我只是，刚刚……做了个噩梦。”
“做梦？”湘君微微一怔，祂们属于大道侧面，不可能做梦，如果做梦的话，那必然可以认为是直接来自于大道这一体系的反馈。
有和元凰相关的存在接触了大道源初本源？
湘君迟疑道：“你梦到了……什么？”
元凰沉默了下，轻声道：“赵离。”
她道：“我梦到他慢慢往前面走，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但是也越来越强，他好像开始忘记我们，但是，也越发体合大道，是好事……”
湘君瞪大眼睛，道：“他在遗忘？在从人而成神？”
她一瞬间有些失神，可很快回过神来，看着仍旧清冷的元凰，看着后者伸手自旁边桌子上取来了木簪，轻轻抚摸，心中担忧，轻轻叹息一声，半跪下来，伸出手按着元凰的手掌，想了想，道：
“……你没有阻止他对吗？如果你认为是好事的话，如果是他的选择，你一定不会阻止他……但是没有关系。”
湘君强振精神，道：“神的寿数漫长，你们完全可以在之后再相聚，慢慢相处，重点是天尊似乎挣脱了外道的预料，所以是好……”
轻声低语打断了她的话：
“不，不对……”
“……凰姐姐？”
清秀水神微怔，担心地看着垂眸的元凰。
元凰手指握紧了那朴素的黑木木簪，垂眸不语，眼前恍惚。
‘凰姑娘……”
‘所以，或许有这样一颗星辰，曾点缀于虚空，照亮过大千，死去之后，它的微粒历经千辛万苦，无数岁月，存在于两个人的身躯里，这两个人便有了最亲近的关系，他们身上，或许有一点曾属于同一颗星辰……’
‘就比如你我么……’
‘凰姑娘？！’
‘可以吃点其它的吗……’
‘嗯……凰道友，我是不是得罪过你？’
‘不是我说你啊，这世间变幻，人生更迭，何必拘泥于过往，人间可有的是好吃好看的东西，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等往后，三千世界，九洲十方，我给你找别的，凰姑娘。’
她抬起头，道：
“不一样，祂……那根本不是他。”
“我不许，所以我刚刚……”
湘君瞪大眼睛，道：
“凰姐姐？”
……………………
大道根源之处，道人迈步往前，和清冷女子幻象擦肩而过，迈出下一步，越发靠近最初的大道，越发丧失自我，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掌握住祂的手腕，让他的动作一顿，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赵离，停下来。”
斩三尸的道人微微一顿，赵离二字印入心底，泛起丝丝涟漪，他低下头，从容平淡的视线里出现道道痕迹，背后清冷女子身影散去，而周围环境豁然一清，但是他仍旧没能往前，有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身躯。
一封封信在空中散落，仿佛雪花。
上面的文字承载思念蔓延而出，仿佛绳索一样，一端死死拉扯住了道人的手腕，助他借此把握住了自我的存在，不曾彻底被冲刷失去自我，而另外一端蔓延到虚空，不知前往何处。
外道的脸色缓缓凝固。
豁然回忆起来，刚刚白色空间崩碎之时，一封封信滑落入虚空。
祂眼底有极度不甘浮现，咬牙低语：
“是刚刚……”
而在同时，天庭行宫之中。
元凰闭了闭眼，轻声道：“我不准他走……”
“所以就算是有些过了界，就算是被看做是胡搅蛮缠，我也想要干涉他的将来的决定。”
“我不喜欢，我不准。”
“他是，我的。”
而在这个时候，一封信循着白发道人在世界缝隙无数次的尝试留下的惯性，寻找到了目标。
自虚空落下，缓缓飘散在女子手中。
元凰微怔，然后双眼瞪大，手掌按在这信笺之上，白皙手指捏地发白，眼眸清亮，自褐色化作火红。
“我找到他了！”
ps: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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