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手段初显 (1/2)感谢韶华易逝_流年似水盟主
冬日酷寒,尤其是在九洲合一之后,帝都所在的大洲和号称积雪寒冰终年不化的极北寒洲毗邻,温度比起往日还要更低一些,昨日下了一天一夜的雪,今日才停了一小会儿,就又开始下起来,不见个停。
不过快要年节,大多数人心中都颇为轻松,冷便冷,白天穿得厚实些也便是了。
年老之人不喜苦寒,在道路上快步疾走,而那些还未曾长大的孩子们便兴高采烈在雪中追逐打闹,时而攥一把白雪抛掷,加之以走街串巷的小贩已经开始扛出了扎满红色糖葫芦的稻草人,窗户上也多有窗花早早贴上,年节意味倒是浓厚。
想着能够和亲朋好友相聚,这样的苦寒温度倒也不是那么不可以忍受。
心中的畅快往往能够驱逐身体的寒冷。
但是某一处院子里的氛围却极为地古怪,虽然也可以算得上宾客满座,但是却莫名沉默而压抑,客人之间也只是彼此打量,坐在上首处的白发道人嘴角抽了抽,一时间颇有种无力感。
淦,为什么!
道人有抬手抚额咬牙叹息的冲动。
在他左手一侧是姬辛和敖雪儿,乃至于姬成夫妇,这也还算是正常。
可谁能解释一下右边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右手一侧依次坐着四时之一春日神君,有四时变化的宗主神,当日驱赶马车的武神之一,以及膝上放剑的大神太白,这么多人将个大桌子围着坐满,赵某人仰头长叹,只觉得雪花飘飘,天地萧瑟,满心无言以对。
老夫是真的只想要客气客气,谁知道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客气。
做的事情那可真叫做一点都不客气。
苍天淡淡道:“肉放多了。”
白发道人恶狠狠盯着旁边理所当然的生死大敌,然后挫败叹息一声,提了提手边的醋,没什么精神地道:“沾醋吃,里面加辣子还是胡椒你自己随意。”
苍天试一试,然后淡淡道:“不错。”
道人呵呵一笑,皮笑肉不笑,懒得搭理这所谓的天帝。
呵……吃白食。
不单单自己蹭白食,因为见到被道人打发去买食材的诸神恰好回来,竟然直接把他们都给留下来,继而将四时之主和西方太白也以一道敕令唤来,结果恰好姬成夫妇前来拜访,中间还混着武皓,事情稀里糊涂就变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眼下那位权倾朝野,势吞九洲的女帝武皓,正在里面素手羹汤。
桌上一些家常小菜,并无客栈酒楼的味道,但是却恰好最能入口,鸡是农家买来的,鱼肉是冰雪湖中,春神亲自所取,便是那寻常青菜,也是自极东之处,仍旧春暖花开之处采撷。
武皓端着一份鱼肉羹走出,放在桌上,道人叹息一声,放下心中拘泥,罢罢罢,虽是理念之敌,他日必有厮杀,但是该当痛快饮酒之时何不也鼓盆高歌,吾辈其实拘泥于此之人?
他饮一口酒,心中遗憾,可惜东皇,元凰,云中君他们不在。
否则今日酣畅宴饮,他日刀剑相向,也是天下第一大痛快的事情。
道人举杯对着仍旧有些拘束的几位天神,嘴角带笑,道:“虽然尚且不曾到年节时候,便也在此过了罢,今日且大醉,他日再厮杀,饮酒需要畅快,厮杀也不需留情,诸君,共饮。”
众神彼此对视一眼,在太白为先之后,也各自举起酒樽共饮。
武皓抚琴清唱。
春日神君略有些许失神,天下第一等材料做的食材,大周女帝抚琴助兴,以及明日或许就要生死相见的死敌,如此情景,无法不让人想要一醉方休,不去想那明日之事。
唯独苍天略有遗憾,淡淡道:
“可惜,菜还是做的一般了些。”
道人嘴角抽搐,想要将旁边天帝的脑袋按到那一锅鱼羹里面的冲动越发强烈。
……………………
而在道人饮酒之时,终于有气机出现在西定真洲,帝俊所在岛屿附近。
显然是来自于外道一脉,但是却只是在远处去看着,并不靠近,也不开口,帝俊之躯应激而动,赵离微怔,旋即分心为二,一侧饮酒,时有失神沉思,帝俊之处则是仿佛闭目冥思,实则仗着权柄之强,隐隐锁定了那暗中窥探之人。
并且极度关注自己身周状态,以防止对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是派出属下在远处盯着自己,实则是有另外一人暗中靠近,趁着帝俊注意力被分散的时机,暗中偷袭。
但是始终不曾发现有异变,也因此越发不肯放松警惕。
与此同时,东皇太一终于抵达最后一步。
长达半年多的时间当中,其元神和权柄缓缓进入到了身躯当中,只差最后,将真身沉入当初那一座深渊,在其中将身心熔铸为一,同时吸纳逸散而出的诸多权柄实力,一切诸我合一,彻底回归为太古群星之主的位格。
身穿衮服,真实不虚的东皇太一踏出行宫,气息极盛,磅礴浩大。
此刻的他实力已经直接凌驾于重伤未复的云中君之上。
暗金色眼眸看了一眼为祂护法的云中君,微微颔首,继而便直接化作流光,飞入了那一座深渊当中,与此同时,云中君抬手,森罗万象在外,山水地祇则是变化九黎地脉,封锁一切能够踏入此地的机会,防止苍天和外道出手。
而群星列宿则是垂落无尽星光,化作一座浩大阵法,交由太阴元君执掌,后者为太阴之精化生,先天神圣,更在太古成名,此刻操控这一座阵法变化,自然能够最大程度上地发挥出其效果。
云中君完成森罗万象和天机封锁之后,看着执掌星辰大阵的太阴,失笑道:
“竟是太阴主阵,不过也正常。”
“看来,至少在这种大事情上,东皇也不敢交给大灰啊……”
旁边站着面容柔美大气的女子,若有所思道:
“大灰?”
云中君微怔,这才注意自己一时无意将这名字给说了出来,不过旁边是后土皇地祇娘娘,承载众生万物,知道便知道了也无妨,于是伸手指着森林之内,笑道:
“自然便是那北斗天枢阳明贪狼星君。”
柔美女子微怔,然后也只是温和微笑。
云中君察觉到气机变化,略有诧异笑道:“咦?看这样子,东皇还是给了大灰一些阵法权柄,不过和真正有效果的大阵隔绝,并无太大的作用,只是星光弥散倒还有些看头,很能唬得住人……这是东皇在糊弄大灰?”
祂若有所思,摇头笑道:“也是,大灰一向自诩为星神佐使。”
“这样大的事情不能够参与,心里恐怕不大舒坦,不过当日霸道傲慢的星神之主眼下居然也会体谅旁人感受,倒是难得。”
话音未落,太阴元君朝着他们行了一礼,阵法开启,星辰变化将内外隔绝,什么都无法看到,为防干扰,即便是他们也无法看到内部东皇太一的动静,云中君收起面上散漫笑容,神色郑重看向后土皇地祇,道:
“星辰大阵庇护于内,这外界,就要看我们了。”
柔美女子微微颔首。
而在和合天上无数星辰的庞大阵法中央,东皇太一闭目,准备锤炼己身,让元神权柄和肉身真正意义上契合无二,再无一丝不协之处,祂气息雄浑,缓缓收摄己身,让这座因祂权柄而诞生的深渊也缓缓内缩,无数星光脱离而出,飞入祂的身躯。
在这一过程中,东皇太一逐渐找回自己。
让原本极为浩大强盛的气机逐渐地稳定下来,逐渐内敛,真正意义上为祂所操控,达到一切我为我的状态,但是就在此刻,东皇太一身上繁盛星光当中,出现了一道黑气,那黑气仿佛是直接来自于祂的身躯,不断纠缠盘旋,欲要没入真灵。
星光和黑气彼此交错,争斗激烈。
但是就在那磅礴无匹,潜藏于东皇太一肉身当中的黑气即将化作丝丝缕缕的线没入其真灵当中时,本应该陷入极度深层次精神世界的东皇太一,突然睁开双目,眼瞳清明淡漠,显然并未真正入定,而后抬手,星辰变化,直接将黑气震散。
黑气剧烈挣扎,隐隐愕然:
“你?!!!”
东皇太一眼神淡漠道:“外道?分神?”
“我虽然不记得太多,但如此看来,当初一战,你果然在本座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黑气当中声音沉默,道:“你既失忆,为何能知道?”
东皇太一嗓音玩味:“因为本座发现,苍天放在本座身下的那一座玉床,似乎能够镇压某些很特殊的存在和气机,虽然灵宝,功能却极为单一,显然是为了克制什么而专程打造,但又不是克制本座,而是为了其他什么东西。”
“譬如,你这一道分神念头。”
黑气所化青年沉默,嘿然不言,东皇太一眼底讥诮:
“拖延时间吗?”
“很巧,本座也是。”
青年不再迟疑,一瞬间出手,借助潜藏扎根数十万年的底蕴,直接将牧星剑远远打飞,令其化作一道流光遁出此界,以此短暂剥夺东皇太一的战力,但是东皇太一却未曾去捉剑,神色淡漠平和,于外道分神心中不安之时,身穿衮服的东皇只一挥袖。
袖口广大,一道流光飞出,体成玄黄之色的混沌钟悬于东皇头顶,缓缓旋转,垂落毫光,其威沉重浩大,仿佛天地戒备镇压,外道所留下的那一道后手神念面色微变,旋即以破釜沉舟之态,与东皇本身真灵意识争斗。
………………
九黎森林那一处深渊之外。
贪狼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一块青石之上,面容端正严肃,怀中抱刀,正在极为认真地执行东皇太一的任务,护卫其闭关,为此在旁边地面上以刀斩出一道线来,将所有的生灵动物,哪怕飞鸟都驱逐开去,所谓不能过此线。
哼哼,没有办法啊,谁让本座是北斗天枢,护卫东皇帝君的任务肯定得落在本座身上啊。
贪狼心中感慨不已。
在他前面还有一个巨大的鼎,下面烧着火,鼎里隔水温着些吃食,都是东皇太一所喜欢的,等到东皇太一闭关出来之后,就能够第一时间吃到这些东西,而且温度还正好能够入口。
贪狼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抬起头来看向远处。
以诸多阵法重重庇护,并且必然不曾有任何外来之人踏入的九黎森林里,竟然走出一人,身穿青色长袍,面容清朗,看了一眼那边起身戒备的贪狼,面有惊愕之色,旋即嗤笑道:
“枉我早早等候于此,堂堂群星之主,竟让区区一只野狼等候在此?”
ps:今日第一更…………感谢韶华易逝_流年似水盟主,非常感谢!!!
三千四百字~
成功维持作息的第七天,over……
第二十六章 北斗天枢阳明贪狼星君 (2/2)感谢番茄加柠檬万赏
“野狼?”
贪狼完全没有将这个名词和自己联系在一起,闻言狐疑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看到,然后转头看着那个出现在视野当中的存在,道:“在哪儿啊,我怎么没有看到。”
“我明明告诉他们最近不要靠近,还过来?”
“下次好好揍它们一顿。”
狼首人身的贪狼咕哝两句,扶着刀看向那失笑之中步步走来的男子,满脸警惕,手指推刀出鞘,喝道:“你又是谁?附近没有见过你……”
青衣男子淡淡笑道:“我?我要去接星主回归。”
贪狼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也是帝君的属下么?”
然后微微抬起下巴,脸上露出倨傲的神色道:
“那你应该称呼本座为贪狼星君。”
青衣男子嘴角微笑心中嘲讽,当年群星之主眼下居然让这样蠢笨的野狼看守最后一步,若是早知道如此轻松,他何必自封真灵暗藏于此,毕竟,需要的是完整的星主,而非残存的权柄。
他正要来此协助主上施为。
避开外面正在警戒于外的诸神出现在这里。
面露微笑,朝着贪狼步步走去,可才到十步的时候,方才那满脸好糊弄之色的贪狼手中战刀骤然出鞘,裹挟此阵法的星力,拉出一道灿灿流光,朝着自己面上当头劈下,引动阵法,星力璀璨。
青衣男子面色一滞,不知深浅,当即退后半步,避开刀锋。
贪狼满脸不屑,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那男子,撇了下嘴,道:
“是不是傻?本座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相信你?”
手中的刀指着地上的线,复又冷声道:
“今日无人可以跨越此线,再不退去,本座便斩了你。”
青衣男子看着狼首人身的贪狼,眼底神色冰冷,贪狼见到对方并不退后,此刻毫无半点留手之心,手中战刀一横,运转此地的阵法星辰之力,牵引苍穹之上贪狼天枢星,刀刀森冷,堂皇正大,朝着那青衣男子撕扯翻卷而去。
他陪在东皇太一身边许久,自然不可能毫无长进。
无论是本身星神一路的修为,还是说刀法皆已经和往日截然不同。
再牵引部分的星辰之阵,看上去气势磅礴非常,每一刀皆有无数星光灿灿相随,日月轮转,将那青衣男子隐隐镇住,可交手几招,来者就发现这种异状居然只不过是虚幻,不过徒有其表罢了,面色微滞。
想到自己居然被这样虚假之物短暂震慑住,男子面容神色微有不愉,再紧接着一刀浩浩荡荡劈斩下来之时,站在原地,不去躲闪,右手背负身后,只是左手抬起,五指握合。
伴随清脆声音,那仿佛满天星光相随的磅礴气象,直接崩溃。
果然如此。
男子心中更是隐隐恼怒,一抬脚重重踏在贪狼胸口。
此乃诸天恶煞凶劫之权。
此乃凶神之主。
磅礴力量陡然爆发,伴随清脆骨裂声音,贪狼身躯直接倒飞而出,重重砸在地上,张口喷出鲜血,重重摔倒在地上,青衣男子收回脚,皱眉看着贪狼,后者本相在他面前毫无半点遮掩,根本就是一匹寻常苍狼。
思及方才那堪称先天神耻辱的一幕,祂冰冷着脸上前。
本来躺倒在地的贪狼直接猛然跃起,狼首怒张,獠牙森然朝着其手臂噬咬而去,被一股磅礴之力直接远远击飞,撞击撞断了不知道多少颗苍苍巨木,那把刀就摔在他的旁边,贪狼剧烈咳嗽着,挣扎着要拔刀。
青衣男子一脚踩住贪狼手臂,猛然用力踏断。
然后伸出手,直接扣住了贪狼狼首,权柄转动,轻易唤醒贪狼本身真正的记忆,然后将那猛然身躯僵硬,似乎不知所措的贪狼扔在地上,后者却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有着一点白翳的碧色双目瞪大。
在这一刹那,一幅幅无比真实的画面于他真灵当中上浮出来。
小时候幼狼出生,兄弟姐妹,父母狼群。
遇到猎人。
父母被杀,幼狼被带走。
交给尤,慢慢驯养长大。
被九黎部落的人用石头砸,满身伤痕。
最后,吞下玉珠,金入白色空间。
那仍旧是黑发的道人伸出手,一股股磅礴的记忆流入了脑海。
无数记忆落入脑海。
一切尽数虚假。
尽数虚假。
贪狼身躯剧烈挣扎颤抖起来,他并非蠢笨,自然知道若这是真,那么自己的一切不过是被编撰而出的谎言,口中鲜血流出,双目当中神光开始溢散,口中发出的开始是言语,旋即已然是阵阵低沉的狼嚎。
青衣男子收回了手,一脚将蜷曲颤抖的贪狼踢远,冷淡道:
“星君?”
“作为一匹野狼死在外面罢。”
拂袖,权柄化生一照贪狼。
此为灾劫,为疫病,为天地大瘟大凶。
即便天生仙神,也要让魂魄僵死,让心脏仿佛石头不再跳动,让血液凝固如同冰霜,疫者,天下皆疾;病者,众生忧苦,疫病合一,化生为瘟,天下之大凶,仙神不可逃。
贪狼被迫陷入了过去的记忆,陷入真实虚假的对抗中,分明没有被攻击,心脏开始缓缓停止跳动,并非是单纯的器官,而是作为生灵的气血汇聚核心,是作为星神的星力流转之原始,三者概念同时停止。
仙神也可疫病,其名天人五衰。
贪狼的视线逐渐暗淡黑暗,远远看到那青衣男子朝着内部走去。
作为野狼而死去。
本座,我本就是……野狼。
本来都是编撰的,是假的。
浑身浴血,骨骼断裂,伴随着逐渐停止的心跳,贪狼的意识也随之开始消散,但旋即他的面色开始剧烈挣扎扭曲,手掌支撑在地上,死死扣住了大地。
“不,不对……”
脑海真灵当中,曾经为狼的记忆,那些虚假的记忆之外,还有记忆清晰无比,熠熠生辉。
白色空间当中,道人介绍,白衣少年认真行礼。
‘这位,是贪狼星君……’
‘在下姬辛,见过星君,’
贪狼的嘴中獠牙森然,缓缓探出,碧色双目缓缓瞪大:
“不对!”
‘本座东皇太一。’
‘星君,今日讲什么故事?’
‘小老儿是花果山土地。’
‘大灰,这个给我做出来。’
“不对不对不对!”
贪狼的气息越发不稳,面容狰狞,喉咙发出低声嘶吼。
前行的天神察觉到背后那道本来该消弭的气息缓缓凝聚,感觉到趴倒在地上的贪狼挣扎着爬起来,口中咳血,先天神却毫不在意,不过凡俗之躯,本来已经到了极限,更何况代表着核心的心脏停止跳动,仙神也无法动弹。
爬起来的贪狼眼前发黑,心脏越发迟缓,呼吸急促,看着那步步前行,显然蓄势的男子,贪狼面容狰狞扭曲,一种本能在他体内以狂暴的速度开始浮现出来。
不对!不对!
本座,是狼,但是也同样是,同样是……
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开始凝固,停止流动,力量逐渐散去。
但是不要紧,记忆当中,存在这种情况下的方式。
还有办法。
‘最关键的部分就交给你了,大灰,能够守住吗?’
‘会守住的。’
咬牙,仿佛要咬碎那獠牙,低沉苍凉的狼嚎声音响起,贪狼猛然抬手,手掌弹出利爪,然后反向刺穿胸口,病变而凝固的血管被切开,手掌握住了停止跳动的心脏,剧烈的痛楚刺激神经,贪狼面容疯狂扭曲,最后的法力,以极高频率剧烈震颤。
停止的心脏重新被迫跳动,将鲜血和法力泵动至全身,浑身染血的苍狼猛然自半跪踉跄战起,踏前一步,怒吼出声。
“不准,给我停下来!”
轰!!!
巨大的心脏声重新开始跳动。
星辰法力伴随着鲜血涌出,贪狼重新站起,剧烈喘息,前行的天神愕然转身,看到星辰之力涌动,鲜血化作血雾将那野狼笼罩其中,星君为星辰之主。
贪狼握住代表星神位格的星辰之珠。
其转动不息,在大地之上而和群星相应。
然后,那一颗珠子停止转动。
他对着群星呼喊。
很可惜,群星万象组成阵法,唯独自己回应。
但是已经足够。
北斗天枢之星隐隐亮起,其余群星各行其事。
赵离曾经无比后悔将记忆传送给贪狼,但是这一次才足以算得最后悔。
北斗天枢,群星佐使。
东皇太一主动升上天穹,无论日出亦或者日落,永恒存在天空的星辰。
此刻高悬世界外侧的天枢星,星核猛然剧烈收缩,直至坍缩至极限,与此同时,外部的大地开始崩溃化作气态,整个星辰迅速膨胀数百倍,继而散发出浩瀚磅礴的光芒,光芒越发刺目,仿佛天空出现第二**日。
代表着星神位格的珠子瞬间崩碎。
天工秘宝星图之上,再无天枢星。
超新星·爆破,即便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也仅仅只是观测的宇宙壮阔现象,于星君手段之下强行开启,狂暴的元气溢散化作粒子流,以天之佐使的位格,一瞬间掠过整个天地,三千世界,皆看到那骤然亮起的天星苍穹之光。
天帝不在其位,北斗贪狼代行群星之权。
天地之枢机。
是为,天枢,天枢!
前所未有的星辰元气被接引入大地之上,散发出即便先天神也不能忽略的磅礴元气,伴随着贪狼的怒吼,越发暴虐:
“不准!越过!那条线!!!”
天地凶神之一,青衣男子瞳孔骤然收缩,道:
“你究竟是谁?!!”
无尽的星辰之光猛然亮起,回应祂的是无边浩瀚的苍狼长啸,在这阵法之内肆意震荡,贪狼扭转人形,一头巨大的苍狼自星光和血雾当中猛然奔走而出,天枢星毁灭诞生的浩瀚之力化作一柄长刀,被咬在嘴中。
苍凉长啸当中,踏在时间命格的节点之上,于真实的世界,巨大的苍狼咬合利刃,守护在主人之前,一步不退,群星之光化作的兵刃猛然朝着那青衣男子斩落。
一瞬之间,即便是先天神也猛然身躯紧绷,长啸声中,以先天凶神之身,全力出手,手中神兵瞬间洞穿贪狼胸口,后者竟然不退不避,双目狰狞疯狂,继而那一柄星辰之刃猛然横斩。
以纯粹星光粒子高速流转化作的兵器瞬间斩落。
浩瀚的元气溢散。
尽数被封锁在此地阵法当中,不曾外泄,不曾被外界感知。
许久之后,青衣男子呼吸急促,站在大地上,手中兵器斜持在地,手掌剧烈颤抖,一半是被攻击所震伤,袖袍更是碎成齑粉,另一半,即便是祂也有不敢置信,作为凶神,一瞬间居然被一匹凡尘之狼给吓住。
这怎可能……
祂缓缓转身,贪狼咬合的兵刃溢散而去,被强行控制,不曾毁灭这承载祂一切记忆的九黎,就仿佛星光一般温柔流淌在整个九黎森林,此刻自本体重新回到东皇太一所固化的人身之态,浑身染血,破碎星核,修为崩溃,以凡尘之躯,接引磅礴星力。
一身白衣化作血袍。
经脉扭曲被灼烧,心脏跳动速度越发缓慢。
气息萎靡即将散去的贪狼踉跄了一步,旋即猛然踏前,再度支撑站稳,手中之刀抬起。
星光再起。
凶神之宗猛然后退一步,几乎本能,手中诸劫百灾之兵抬起,横栏胸前,鬓角冷汗滑落,瘟劫权柄暴起催动,全力以待。
但是已经没有下一步。
贪狼缓缓倒下,已至极限。
凶神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地松了口气,然后面容挣扎,踏步,手持兵刃,就要瞬间将贪狼身上残留不多的生机湮灭。
但是就在这一刻,无数星光仿佛受到刺激,猛然内蕴收缩,在那青衣凶神一瞬出手要将贪狼击杀之时,一只白皙的手掌无声无息落下,青色长枪被握住,继而,直接折断。
一道身影出现在贪狼的身旁。
贪狼似乎有所感应,艰难抬头看向一侧,呢喃道:
“我究竟是狼,还是星君……还是一场梦……”
东皇太一沉默看着眼前的贪狼,他在贪狼左侧,贪狼却看向右侧,碧色双眼一处已碎,一侧神光暗淡,视线扩散,早已经看不到前面是什么,东皇太一缓缓俯身,回答道:“睡糊涂了?你是本座副手,天之佐使,贪狼星君。”
“朕认可你的位格。”
贪狼似笑一声:“哈……”
他躺倒在地:“那就好。”
呢喃的声音越发地微弱:“对了,刚刚有给你准备的庆功宴。”
“啊,可能已经凉了,可惜了,我和你说,都是你最喜欢的,我花了好大力气,真的是好大力气才做好……”
贪狼声音消失,陷入沉重昏迷,只因为东皇出手,方才残留一线生机。
东皇太一缓缓起身,凶神缓缓行礼,道:
“尊主曾言,若是走出的乃是星主,愿与结盟,共讨苍天。”
声音微顿,复又道:“在下方才一不小心,伤了星主麾下一匹苍狼,愿以重礼至宝相赔,是否联手,之后还要将星主意思回禀尊主。”
东皇太一面对结盟之机,以及暗中威胁,眼眸淡漠,直接拂袖。
于是浩浩混沌钟出世。
凶神面色骤变,踏步猛然后退,瞬间暴走,可才飞出数里,速度就如同陷入沼泽,越来越慢,旋即居然越变越小,倒飞而起,被那混沌钟直接吸入其中,继而混沌钟直接升上苍穹,此物随天地初生而出,乃防御至宝,并不擅于攻击,但是并非无法展现其威。
周天星辰齐齐骤亮,十万八千凶斗恶煞,齐齐暴起,从北极中天紫微星开始,从天而坠落在混沌钟上,磅礴星力化作巨大的元气,被混沌钟直接扩大化,而其权柄又镇压周围天地不变,导致内部元气越发凝聚暴虐,在此方寸之地,重演灭世之劫。
一星辰落,混沌钟内便是一次重开地水风火,复又被混沌钟本身之能镇压。
十万八千凶斗恶煞。
循环往复,一念万劫千变,只如星辰溢散。
灭世之劫不断重复。
没有恢复的机会,哪怕是先天神都难以承受世界毁灭重建这一过程单纯具备的冲击,何况万劫千变之化,混沌钟收起之时,号称万劫凶煞之主的青衣男子已然魂飞魄散,只残留两道先天权柄。
一者为凶。
一者为瘟。
此战之中,天庭贪狼星君重创,同时第一位彻底陨落的先天神出现,魂飞魄散。
而东皇太一,盛怒杀机犹存。
ps:今日第二更………四千八百字~
感谢番茄加柠檬万赏,非常感谢!!!
第二十七章 天无二日,地载八方;寰极御宇,唯朕东皇!(1/2)
溢散的星力缓缓消失,九黎森林宁静如常。
而今敌寇已亡,而且是彻底地打碎真灵,魂飞魄散。
东皇太一收回视线,金色双瞳淡漠,一拂袖将混沌钟直接收入袖口,虚空中只残留两道权柄,散发浩大气机,凶灾恶煞诸劫大瘟,算不得正统大道,但是却绝不容小觑,与水火之权不同,凶杀其存在本身就是灾难。
东皇太一眼眸看着重创至濒死的贪狼,屈指轻弹,将自身不喜的瘟劫权柄压住,让那主凶杀的权柄融入贪狼破碎掉的心脏当中,先前停止跳动,有崩碎趋势的心脏在凶杀之权没入其中的时候,缓缓补足,然后跳动了下。
过去一会儿,又跳动了一下,继而缓慢而有力地开始复苏。
天穹之上,位居于世界外侧概念层次的区域,本已经崩碎的天枢星,却未曾就此消亡,而是在得到九洲之上星君的反馈之后,停止了溢散的过程,维持在了元气态巨星的状态,继而有赤色凶杀之意自星辰之中诞生,取代星核的作用。
自此天枢星具凶杀之念。
先前北斗七星失去天枢,已经有位置转移变化的趋势。
此刻却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一道道凶杀之意自七星之间流转,主杀主死,而其余六星也自然而然给予天枢星反馈,使得原本不日就要消失于天穹的天枢星越发稳定。
七星微微亮起,旋即隐没于白昼。
东皇太一看了一眼贪狼准备的鼎食,那座鼎自然已经在刚刚战斗的余波当中彻底粉碎,但是内里准备的小鼎还有些未曾被打坏了,东皇仍旧也将其收入袖口,让元气托举贪狼,迈步走出。
…………
云中君高居于森罗万象之上,皱眉看向远处遁去的那一道气机。
那感觉很熟悉,属于外道。
方才东皇太一闭关开始不久,在祂感知当中就出现了那外道的气机,只是不知为何,只是在远处等待着而不靠近,但是此刻重伤未复的云中君,哪怕是加上刚刚复苏的地神,也未必能够胜过外道一人。
故而他们两个只能全神贯注警惕那一处,做好恶战的准备,但谁知那外道只是在远处不断移动,却不靠近过来,方才更是停顿一息后直接暴退,正当他们心有不解的时候,伴随元气流淌,封闭九黎森林的庞大星辰阵法缓缓开启,身穿暗金衮服的东皇太一迈步而出。
面容冷峻淡漠,身上肃杀之气犹存,显然方才曾经出手。
身旁星力凝聚,托着重创的贪狼,一身白袍变成血色,气机低迷,距离当场魂飞魄散也只差一步之遥,云中君和后土皇地祇神色微变,道:“发生了什么?”
云中君瞬间反应过来:
“他们提前就藏在了此处?!”
“星主你恢复了多少?”
东皇太一漠然看向远方,道:“外道潜入。”
“故而,记忆未曾全部恢复,至少,还需要时间回想。”
云中君回忆方才那外道气机的反常之处,眼底微寒:
“外道?刚刚那个只是诱饵……”
东皇太一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打算,此刻心中煞气杀机翻腾不休,只不过没有表露于外,远处一道流光飞回,被外道强行送出此界的牧星剑重新回到此地,缓缓悬浮在东皇太一身边,发出清越低沉的剑鸣声,东皇太一让星光托着贪狼,将他送到后土皇地祇身边,然后缓声道:
“有劳……不,烦劳道友,将他救回来……”
“太一,承情。”
柔美女子微微点头,将以凡俗之身承载周天星辰之力的贪狼接过,厚土承载万物之德温养那几乎快要彻底崩碎化作齑粉的身躯,使得其能够和凶杀权柄所化的心脏匹配。
云中君察觉一丝不对,欲要开口询问。
东皇太一已经抬眸看向远方,神色淡漠冰冷,伸出手按在那柄牧星剑上,缓缓拂过,此地的群星阵法次第亮起,牧星剑上剑光越来越盛,直至最后,灿然不可直视,旋即骤然一敛,光芒不在,锋锐内敛。
东皇太一拂袖,语调淡漠:“东皇太一回礼。”
牧星剑长鸣一声冲天而起。
周围这一座以其行宫外侧的银河为根基所布的阵法变化,一颗颗星辰飞出,没入天穹,然后一整条银河随着那柄剑而动,仿佛天地群星皆化作这一柄长剑的一部分,随之而去。
牧星于野。
太古之威。
东皇太一还礼于此。
继而起身,迈步往前,云中君叹道:“要去帝都?”
东皇太一微微颔首。
“天庭之主客居他处许久,未免太不合适。”
言语未落,有星光浩大,以太古神话之威浩浩荡荡,直往大周帝都而去。
……………
西定真洲妖庭之地。
帝俊感知到那外道气息盘旋而不去,眉头微皱,不知其究竟是有何目的,只能够保持警惕,暗中提防,突然感觉到白色空间当中有异动,属于贪狼的那一道气机,突然大亮,旋即又摇摇欲坠,几乎要就此崩溃陨落。
道人瞳孔骤然微缩。
那一方对东皇动手了?
苍天?不,苍天此刻就在帝都城,而且几乎可以认定了是本体。
那么就是外道?
可外道不也在此地……
此刻道人却发现那一道属于外道的气机突然凝固,旋即便要消散,以极快速度遁去,帝俊之躯微微皱眉,索性起身,踏烈焰如大日而来,却只见到一团黑影溃散,皱眉不解之际,天空骤然黯淡下去。
仿佛大日这一概念直接消失。
继而群星浮现,仿佛前所未见,足以占据整个天空的壮阔流星雨扫过苍穹,在距离此地还不算是特别遥远的地方,有一座颇有名气的山谷,山下酒楼今日也是宾客满座,掌柜是个嘴角带笑的温和青年,肩膀上搭着干净的白毛巾,优哉游哉看着外面的山谷生活,男女老少,仿佛乐在其中。
青年嘴角的微笑凝滞,然后抬头看去。
此地那些客人,山谷当中来往的行人游客都随之动作停顿,都在这一瞬间被气机所刺激,显露本相,并非是寻常人族妖族,而是有类神魔,一个个气机升腾而起,极为强大,只是面色都有些煞白。
一剑自苍穹星野而来,重重坠下。
于是牵扯一整座银河化作长剑。
虚空当中浩大淡漠的声音徐徐响起,“东皇太一回礼。”
无形剑锋直接斩落,浩大磅礴,一刹之间,整个山谷直接被夷为平地。
其中来往神魔,一瞬死绝,魂飞魄散。
青年也忍不住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所处酒楼化作齑粉。
青年脸上温和微笑终于难以维持,眼底森冷,伸出大拇指擦了擦嘴角,一缕黑气仿佛鲜血一样流下来,然后被擦拭干净,而那把牧星剑已然重新裹挟天地群星,盘旋一周之后,方才堂皇正大地离去。
………………
今日帝都大雪始终落个不停,也就只有各处种地的老人们笑呵呵说什么第二年肯定能够有个很好的收成云云,可是生活在帝都这样繁华的所在,会自己种地,甚至于说有过种地经验的人都是少数,所以不喜这样的天气。
雪下得小些也还好,可这么大,岂不是堵了路?
年节将近,各行各业各家各户都会越来越忙,商户之类的要清算一年的得失,翻翻账本,各处去要账,与那些和自己和善的商户同行来往交流;家中女子也要带着孩子去采买各类食材,要扯些布,过年时总要穿些好衣服。
现在这样大的雪,堵了路好几日不得出。
就连孩子们都觉得冷了,不再在外面玩耍,只在家中趴在窗户边儿,怀里揣着枣子和冻梨,望眼欲穿地看着外面什么时候能够停雪,那时候才能出去打雪仗。
武皓也同样看着外面大雪,这般安安静静,只是看雪的闲散日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过了,自入皇宫,便是步步艰难,只能往上走,失神间,雪花突乱,这位女帝心中蓦地一跳,瞪大眼睛。
分明才过正午,天空居然骤然黑暗下来,可再抬头一看,那大日分明仍旧悬挂于苍穹之上,只是不再有那浩大磅礴的光芒散发出来,如同那光芒被压抑和遮掩,而在此刻本应该沉入星海的星辰一一浮现出来。
群星列宿高悬苍穹!
大日失其辉。
而后那诸多星辰居然齐齐朝着两侧分开,浩荡磅礴,三千世界皆可见到如此盛景,在这一刹那,仿佛十万八千主星,乃至于亿万星辰都分列,武皓恍惚之间仿佛觉得中间是一条道路,可究竟谁能有如此的威势,三千世界所有生灵死寂无声,呆滞般看着这一幕。
武皓亲眼看到一辆车驾缓缓驶过天街道路。
群星万象为斗拱,太阴大日收敛流光化作车舆,北斗为车驾,群星做轮转,而帝君落座其上,羲和望舒驾车,武皓瞪大了眼睛,就仿佛最古老年代的神话所记载的那样,这一辆战车从已然枯黄,化作琥珀色的古老传说中缓缓走出。
东皇太一俯瞰下面,想到贪狼当初所说的那个故事,心中默默想着。
天无二日,地载八方;寰极御宇,唯朕东皇。
祂的视线掠过那些茫然的众生,掠过如临大敌的诸神,然后将他们全部淡漠无视,此地诸神林立几乎可称为地上天宫,而东皇的视线不曾在他们身上停留半分,注意到了那白发道人,然后望向苍天,淡漠开口:
“放人。”
ps:今日第一更………三千两百字~
其实昨天第二章本来打算断到贪狼重创,东皇出关,不过那样的话,可能会被寄刀片吧(笑)
第二十八章 讲道问红尘,轩辕剑出(2/2)番茄加柠檬的万赏
语气淡漠,近乎于隐隐命令的口气。
苍天之属的神将天神都面色浮现愤怒之色,各自本能调动权柄,想要出手将东皇太一拦截下来,但是苍茫群星浩瀚无穷的气机重重碾压在任何一位想要出手的天神身上,让他们身躯僵硬,让他们变得沉重,无法移动手掌。
太白手中剑缓缓拔出,长剑低鸣如天地共震,锋锐无匹。
苍天抬手饮酒一杯,眼神淡漠,左手将太白手中即将出鞘的剑按下。
屈指轻叩剑鞘。
浩瀚清气自下而上浮现出来。
仿佛青莲化生,将东皇太一挟势而来的沉重群星阻拦住,两股帝君的气机对撞,势均力敌,东皇太一神色淡漠,远处有牧星剑牵引诸星辰而来,继而折转,残余之势径直朝着苍天劈斩而下。
苍天杯中酒液自然升起,幻化一道苍龙昂首扑杀。
一瞬间气机相撞,赵离面色一紧,欲要阻拦,这两人若是在此地交手,九洲会如何暂且不说,整个帝都必然化作飞灰荡然无存,但是旋即他便身躯一僵,苍天东皇交手的刹那,竟然直接在九洲帝都的世界侧面,生生开辟出了一个和帝都重合的世界。
继而招式便在那一方开辟出的世界碰撞。
群星变化欲要将世界撕裂,而苍龙则如同杯中酒液,不断在那一剑之前化出杯中世界的奇景,这酒液变化的世界极为渺小,但是确确实实算是洞天福地层次,牧星剑斩一世界,酒液便生一世界,生灭仿佛无穷尽,直至最后两招皆消弭。
继而那和帝都重合的那一方小世界也旋即破灭消亡,无声无息。
赵离失神许久,伸出的手徒劳放下,苦笑不言。
一念间生灭世界,这就是祂们的实力?
果然不愧是太古年间的帝君。
东皇太一佩剑牧星重新回到他手边,随意佩戴在腰间一侧,继而迈步下了那天地第一等气魄的战车,徐徐而来,诸神皆面有异色,隐隐极度地戒备紧张,本能提起权柄实力,而东皇却闲散从容,一时几乎分不出谁才是踏入敌手大本营的那个。
苍天稍一抬手,让诸神退下,神色沉静平和,直视苍天。
道人微微抬眸,心中叹息一声果然如此,以苍天的缜密,这大半年的时间,不可能没有察觉到东皇半身的失踪,对于眼下这一幕出现,想来早已经有所准备,卒然临之而不慌不乱。
旁边诸神起身,姬成夫妇有些受不住这里的氛围,早早就已经告辞离去,武皓也看出眼下局面不同,,随同姬辛,敖雪儿一同站起来,退后数步,桌旁只剩下身穿灰衣,神色冷淡的苍天;云纹青袍,白发如雪的道人。
东皇太一落座,三者各自占据三分之一石桌。
隐隐有气机自天地变化。
武皓执掌大夏龙雀有所感知,抬起头,看到天空上一道道气运豁然如龙蛇涌动而来,在天空化作黄色云气翻腾不休,如同华盖,其余诸神也有所感,纷纷退去,离开这一处院落,是以此次钦天监旁,太清宫中,只剩三人。
东皇太一,太古天帝,太清道德天尊分而对坐。
道人回忆起壶中界一幕,以及那一座风化的石碑,微微敛眸,若有所思,其余两位则是彼此对视,三人都不开口,一时间陷入沉默当中,最后是东皇太一主动打破这极度沉重的氛围,缓缓道:
“你早知外道后手?”
苍天不曾正面回答,沉吟了下,缓声道:“你恢复多少记忆。”
东皇嗓音淡漠道:“未曾全部。”
“当时外道暗算于我,祂似乎对本座的记忆很有兴趣,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一时不察没能占据先机,为了防止被祂所窥探,故而直接将那些记忆暂且打碎消亡,等待他日重聚。”
三千世界,古往今来,诸我为一。
哪怕是彻底化作无数最细微层次的粒子,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蔓延到三千世界的无数粒子也会慢慢地重新聚合,直至最后从死亡和毁灭当中重新归来,不死不灭。
记忆自然也同样如此。
苍天微微颔首,嗓音淡漠道:“原来如此。”
祂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饮酒一杯,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这句话是对赵离所说,道人略略挑眉,苍天做出这样的选择,潜藏的理由没有办法知道,表面上却很简单,苍天将他赵某人扣留在这里是钳制东皇太一等人,此刻东皇太一确实是出现在这里,和苍天面对面交谈。
而且需要赵离做质子的目的,是东皇太一不可能和外道联手。
此刻东皇出现在此地,还和外道做了一场,苍天的目的一定程度上已经达到,在部分目的完成的情况下,苍天并没有必要非得和东皇不死不休,自然也没有必要再扣着这个质子,激化双方矛盾。
无论苍天和昊天都是走极稳的风格。
道人若有所思。
苍天将杯盏放下,嗓音平淡道:“有酒无菜,不是待客的样子。”
声音落在院外诸神和武皓等人耳边,让众人都齐齐松了口气,方才那样的气魄,还以为要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眼下苍天亲自开口将东皇太一看作客人,那至少今日是不必厮杀。
武皓抬手擦了下白皙额角的汗水,脆声道:“我去做……”
东皇太一注视苍天,淡淡道:“不必了。”
“空手上门,亦不是做客的道理。”
拂袖,一道道流光飞出,是一座座如同菜盘的小鼎,内里有吃食,一开始似乎微凉,落在桌上自然温度提升,成为最适下口的温度,苍天手中酒壶分出三股酒液分给三者。
氛围为之松缓下来。
小鼎上气机散开,菜色不多,但是都极为精致。
赵离狐疑看着东皇太一,这家伙会做饭,怎么可能,难道是外买来的?还是说……一个猜测突兀出现在道人心中,让他嘴角抽了下,果不其然,东皇太一嗓音淡漠道:“本座麾下副手,贪狼星君所制。”
苍天伸筷略有尝试,淡淡道:“不错。”
“比方才的菜色好许多。”
东皇太一并不回应,只是脸上神色似乎和缓。
方才张罗了好几道菜的白发道人额角跳了跳,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我家狗子吃了你做的饭,连夜爬起来给我做了四菜一汤。
仔细一看,得,还真的是满足了四菜一汤。
道人嘴角微抽,伸出筷子试了试,面容微怔,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味道似乎有些好的过头了,此刻院落当中,原本剑拔弩张,暗流涌动的氛围渐渐变得和缓下来。
苍天伸出筷指着一处菜肴,随意询问,淡淡道:“此是何物?”
东皇太一回忆当日贪狼得意至极的模样,平淡道:
“鱼面。”
“何解?”
“灵鱼一尾蒸烂,拆肉去骨,合入面中,入肉汤清揉为面皮,以剑斩之为细条,下入鸡汁,火腿汁,珍菌汁滚煮。”
“善。”
道人张了张口,微妙地有种输了的挫败感觉,抬手掩面叹息一声。
然后运筷如飞。
此地氛围,一时间恍惚让人以为是冬日大雪,好友二三温酒闲谈一般。
苍天将手中酒盏放下,鼎食已然半残,火炉之中火焰已熄,淡淡道:
“酒宴已过,两位请自去,便不相送。”
道人起身,东皇太一注视着即便此刻仍旧神色冷淡漠然的苍天,道:
“今日和外道之战,多少承你于情,是以今日有此宴。”
苍天淡漠回答:
“我也只是针对外道而已,你若死在此刻,对我不利。”
东皇太一不置可否,也不需要明说,恩为恩,仇为仇,自然当分得清楚明白,姬辛和敖雪儿进来院子,站在道人旁边,赵离临去之时,沉吟了下,望向苍天缓声询问道:
“为何要以钦天监掌控红尘?”
苍天抬眸注视道人,淡淡道:“凡人有欲,因欲而生恶,一人之恶牵连十家百户,百人纵欲红尘污浊,如同雪落崖壁,初时小恶,渐渐不可休止,雪越滚越大,红尘也终有一日将污浊不可以闻,自当制止。”
道人缓声道:“谁定对错。”
苍天眼眸微敛,淡漠答道:“我当不入红尘,是以无欲。”
道人回忆当初所见身染杀劫的孩童,几句说了下当日的情况,皱眉发问:“区区一个孩子,你为何要给他杀劫?”
苍天漠然道:“那个人族心有邪念,他日会造成千百人因他而亡。”
屈指令酒液演化天机,赵离看到当日那孩子长大,踏步入修行,看到他为了实力而修行邪法,最终导致大量无辜者丧生,其中有更多孩童,一如他当年岁月。
苍天平淡道:“人族短视,善是善,恶是恶,但是纵观岁月,命格纠缠,并不如此单纯,一个恶人不死,也许会导致许多人过的地更好;一个所谓善者多活,亦会于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让另一处无辜村落焚毁。”
“你我当在无数道路中选择最好的那一条。”
道人沉吟许久,道:“他此刻可做了那种事?”
“不曾。”
“那你为何……”
“为善者上,做恶者斩,既已看出将来,自然防微杜渐,将事情斩断于不曾发生的时候,事情发生后的阻止毫无价值。”
道人沉思许久,叹道:
“原来如此,划定边界确定善恶,并且进行选择选取目前看到最好的那一条。可是既然还不曾作恶,为什么不尝试引导?就我所知,大部分人心中都曾在一个刹那想的偏颇,会有可能走上不对的道路,但有的时候,只要一句话就能够让他重新走回来。”
他伸出手重新牵引因果。
于是那孩子在成长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师,老师愤怒地去斥责他的行为,耐心地去引导他的方向,孩子最终成长为侠客,为了制止邪徒,庇护一城百姓战死,身死之后,尸身不倒,顶天立地。
道人起身,轻声道:“自然,引导之事无法顾及每一个生灵,但是他们自己也会引导自己,这就是师长。”
“自天地苍茫岁月俯瞰人间,选择长远最好的道路,看到的是苍茫众生,我不能说你的道路和方向是错,不能说我的道路一定比你更好,但是我仍旧选择让他们去自己做决定,我们只需要在节点引导。”
“毕竟生命本就充斥无数可能性,未来是好是坏皆在自己手中。”
白发道人鬓角发丝微扬,青袍云纹,白发垂落,尾端以玉珏所系,眼眸温和如湖面,道:
“我不打算让你改变道路。”
“也知道无论我将钦天监因果斩断多少次你都能够轻易将其恢复原状,知道他日我等必生死相见,只是想在此刻勉强还能称呼一句亦敌亦友时候,给你看另外一个可能,辛儿……”
少年下意识上前,白发道人拂袖,一柄宽剑浮现其身边。
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
剑柄一面写诸子百家之说,一面叙森罗万象之策。
轩辕剑。
“以此剑,敬苍天之道。”
“是,老师。”
少年持剑,轩辕剑上陡然寸寸亮起,此剑是人族自蒙昧洪荒中走来的一切信念凝聚,是百万年有情众生诸多愿望因果业力所聚集,为人道之剑,乃天地所铸,人间秩序之果,是面临生死仍旧秉持的渴求,代代薪火相传的大愿。
少年高举人族之因,众生之果。
剑鸣冲天而起,剑光灿然,轩辕剑斩下。
钦天监完好无损,而红尘因果寸寸断裂,继而彼此影响,彼此纠缠,自然而然化作与苍天所创造的红尘一样精妙,复杂,浩瀚的红尘之网,当日所见孩童纠缠着父母送自己去学道。
却已经不再是当日血煞之邪。
因为道人前段时间曾讲道法,所以那曾被观测到的未来已然断绝。
苍天看了许久,抬眸时候,眼前已然不见那白发道人。
ps:今日第二更………四千字~
感谢番茄加柠檬的万赏~
今日维持作息的第八天?感觉还能勉强维持下去……
第二十九章 惊喜和惊吓(1/2)感谢陈平安啊的万赏
在依仗着轩辕剑的特性,再度斩去钦天监所造红尘之后,赵离趁着苍天还不曾反应过来,袖袍一拂将姬辛和敖雪儿卷起,然后由东皇太一以星光裹挟,直接遁去。
想到苍天见到钦天监之后的表情,道人心中突然畅快许多,若非弟子在旁边,几乎大笑出声,当下却也是笑叹一声,心中愉悦自语一句,装完就跑可真刺激。
旋即抬眸看向旁边气度雍容,隐隐与往日不同的东皇太一。
道人不曾开口询问东皇太一记忆恢复多少,是否记起自己原本的身份;东皇太一也不去说这一点,此时此刻,这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对他们而言,过往之事是真是假也无分别。
赵离拂袖以气机将敖雪儿和姬辛两人暂且罩住。
然后看向旁边的东皇太一,脸上些许笑意缓缓敛去,缓声道:
“外道对你暗中出手了?”
东皇太一神色如常,微微颔首,然后将自己身上有外道的后手,将苍天那一座玉床灵宝的特性一一道出,赵离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化,凝眉沉思——此事完全超过了他的预料,足以对往日许多猜测产生巨大的影响。
如果从这件事情来看,旁的暂且不说,东皇太一原本在九黎这件事情,必然早就被外道所知,是以祂令那位执掌凶杀瘟劫的先天神封闭真灵躲避了勘察,直至今日东皇太一即将恢复全盛之时才自然复苏,打算干扰东皇。
这样看来,外道所需要的是全盛期的东皇,而不单单只是权柄,否则大可以早早出手。
祂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而从那凶神能够精准找到位置来看,九黎恐怕也是外道所执掌的地方,或者说,至少是有部分渗透。正常的九黎属于兵主,而兵主是苍天一系,那么那一座鬼神部是否就是外道所布置?赵离若有所思,他第一次接触鬼神部,似乎正是鬼神部插手九黎玄部的弟子试炼,恰恰是尤的那一次。
如果记得不错,鬼神部的诞生是九黎先民为了对抗神魔,想到化用神魔之力于己身的方法,将神魔躯体接入人身得到力量,换句话说就是强行用人类身躯去调动部分的神魔权柄,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当日他只觉得惨烈,此刻站在现在的高度却发现了其他的问题。
这种行为的动机暂且不论,其本身做的事情却几乎是在主动将人类转化为半神魔。
且以对抗神魔的理由,足以让最初的鬼神部无比自然地容入九黎的体系,渗透入其中,然后在漫长岁月中,根基盘结交错,再难以分开,就如此次鬼神部独立就带走了九黎许多的菁英,导致九黎各部元气大伤。
最重要的是,无法确认眼下的九黎各部还有没有鬼神部的钉子。
神魔是外道一方,而鬼神部同样是外道一方。
斩杀一神魔,继而换取成为鬼神部的修士。
用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方法,权柄就只是左手倒右手,没有半点的损失,就成功将苍天后手的九黎渗透成筛子。
自刀啊。
外道这家伙不声不响,阴得很。
赵离理清了过去的一段历史,仿佛是复杂一笑,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回忆最初的那些九黎修士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去尝试容纳权柄,对抗神魔守护苍生,那种悲怆壮烈真实不虚,却只是外道手中棋子,用来断绝苍天的后手,却又何其悲凉。
苍天当初不能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此事发生。
那个时候的苍天大概率还无法和外道正面制衡。
而外道这样的行为大概率属于试探,试探苍天此地是否有后手。
一旦苍天有所反应,外道的行为会瞬间迅猛,兵主会暴露而九黎则会瞬间荡然无存,从此刻鬼神部没有达到岚洲的规模,以及尤能顺利长大来看,苍天成功保护了九黎的大部分和最重要的一子。
兵主战神。
而作为代价,在那些岁月里,一定有一个白衣男子出现。
笑容温和醇厚告知于绝望中的人们一条道路。
然后无数人为了孩子老人能够活下去而慷慨赴死,慷慨激昂,但是他们的慷慨和悲壮却只是推动世界往破灭更进一步。
白衣青年彼时恐怕仍旧带着温和满足的微笑看着这可悲的一幕。
祂甚至于能够做到指点一个孩子慢慢长大,然后看着他踏入这种谎言,怀揣着虚假的壮烈死去,并且感觉到愉悦。
但是赵离在这一刹感觉到了极为微妙讽刺,忍不住复杂一笑,苍天忍耐万年乃至于更长岁月,以无数牺牲保护的一子绝杀,却因为赵离自己而失去了本身的价值,彻底走向偏移的位置,在这方面看,竟仿佛是赵离在破坏苍天的计划,令无数生灵的牺牲失去其价值。
赵离闭目神色宁静。
回首过去的话,无数事情在漫长的岁月积累在一起,已经不能用善恶好坏来描述,彼此都有目的和道路,那么就放下所谓善恶拘泥,只顾厮杀,这是我道之敌,无关善恶对错。
外道执着回归最初的虚无,苍天着眼于未来,而道人站在当下。
但是九洲十方注定了只会有一个方向。
道路不同,无法共存。
心境的一丝丝涟漪散去,道心如铁。
重新回到对于过往的思考当中。
赵离微微皱眉沉吟。
苍天没有露出破绽,所以外道只能放弃,但是最后肯定留下了对应的后手,所以鬼神部是外道针对于兵主复苏所做的最后应对?
如果尤按照那上古元神的方法按部就班修行,各种机缘得到权柄,就能够走回苍天阵营,重新化作兵主战神;而若是走了捷径,进入鬼神部中,以鬼神部珍藏来提升修为,恐怕就落入了外道手中,犹如东皇被那黑气侵蚀。
而彼时的尤必然不可能如东皇一样抵抗得住。
结果因为种种缘故,祂们并没有在九黎发现复苏的兵主,而是发现了化作东皇的星主,所以便顺势而为?
而第二件让赵离在意的事情就是那座玉床。
那是苍天专门打造,用于克制外道分神念头的灵宝。
这一件东西的出现,几乎能够将之前很多的推测全部推翻,若是东皇太一当年和外道决死一战的时候,身上就已经被做了后手,那么苍天会不惜让太白困在行宫也要将东皇太一的本体带走就有了截然相反的解释。
并不识再为了自身利益。
是为了压制住潜藏在东皇太一身躯当中的外道分神。
当初一战东皇太一的意识和权柄飞出,也就是说行宫中只剩下了身躯。
而身躯上又有外道留下的分神。
如果不去带走压制,很有可能数十万年后回归的根本不是星主,而是执掌东皇太一身躯,以星主为身外化身的外道,那一副画面只是想想,赵离都觉得手脚微寒,据此推测,苍天在行宫外侧留下能够调动天地群星之力的太阴太阳,真正目的是为了对抗外道的属下?
太阴太阳权柄联手雷火不可破。
可以破去阴阳防御的太白在内殿。
而外道本体必然被苍天死死盯着,只能派出属下。
再将东皇太一的身躯以灵宝压制,就形成一个稳定状态,能够拖延足够漫长的时间,等待真正的星主复苏归来,同时,东皇太一和外道之战是在几十万年前,而压制外道,防止外道以东皇身躯为身外化身这种至关重要的事情,苍天居然拖到了十万年前才去做。
是否意味着苍天在那之前的数十万年里根本无法做这件事情。
神魔数次大战,鬼神部成型,岚洲出现也在这一过程。
是否代表着,苍天那个时候甚至于弱到不能轻易出手,一旦出手会被外道看出此刻的虚弱状态,为了制衡外道,即便是地神之死,百族陨灭,作为唯一有资格去牵制外道的苍天,也必须死死地藏在背后。
祂不能输,东皇不在,死生沉睡,天蚀重创。
一旦祂也输了,三界便输了。
回忆当初泰山府君所言,苍天付出极为大的代价让本为虚无的外道具备实体,可以被针对,此事是否就发生在东皇太一和外道一战之时,而那几十万年里苍天一直在养伤,直到十万年前才有能力取出东皇半身并且压制其中的外道神念?
一个个新的解释出现在赵离脑海当中。
足以进行逻辑自洽,和先前的猜测并行,都可以成立,却又无法真正确定。
毕竟苍天取出东皇半身未必是为了天地和东皇,也可以是不愿令外道更强,其行为动机并不一定是为了友人,也有可能是为了破坏敌人的打算;而从这一角度看,苍天也可能是敌人,只不过可以面对外道联手,甚至不能排除会在对抗外道时候被其反噬的微弱可能。
而最关键的是,因为外道干扰,东皇太一记忆不曾完全恢复;苍天则是完全不打算多说,导致那最为关键的一段过往只能从一些蛛丝马迹当中反推,在赵离脑海当中仿佛笼罩了一层层的迷雾,完全看不清楚。
偏偏那一段历史当中涉及无数的强者,无数顶尖的存在。
他也无法去循着命格之线回溯时间长河去看。
赵离叹息一声,只觉得头痛,可眼下也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而且并非绝路,除去等待东皇太一恢复记忆,或者苍天主动开口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方式,另外一种得知过去发生何事的方式——壶中界有石碑,石碑中三人,苍天,东皇,以及那看不到脸的人。
道人询问过云中君这人是谁,祂也不知。
但是这种石碑必然和白色空间第一代主人有关,后者曾经和东皇苍天密谈,应该知道很多东西,应该知道那个时代的变化和历史,知道苍天外道东皇当初行为的部分原因,找到更多的石碑,完善白色空间的同时,或许也能够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
当然,这也同样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在赵离脑海当中思绪翻涌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九黎森林。
敖雪儿和姬辛被放在了陈塘关,此刻只有他和东皇两人。
原本祥和的森林当中,白日里流动浩瀚星光,赵离在后土娘娘处看到了重创的贪狼,心中慨叹,有种种复杂,这一次若非是贪狼死死拦住了那凶神,即便是有东皇钟,东皇太一击溃外道也要多出许多波折。
甚至于有可能来不及将外道想要得到的那些记忆击碎,导致被外道得手,从这一方面看,贪狼是此次第一等功臣,道人完全没有想到,贪狼之力能够阻拦先天神一炷香的时间。
云中君和后土娘娘亦在一旁。
东皇太一则负手站在赵离旁边,突然突兀开口问道:
“他是谁?”
东皇太一的视线注视着重创沉睡的贪狼,道人洒然笑答道:
“道友忘记了?”
他神色温和沉静,嗓音笃定。
“此乃我天庭斗部,群星佐使,杀破狼凶星之一,北斗天枢阳明贪狼星君。”
“当日贫道不过为星君开启宿慧,使其记起前生琐事。”
东皇太一点头,道:“善。”
道人心中轻笑,这算是对口供吗?
他看着贪狼,不过能够做下这样的事情,立下如此的功劳,便认了这贪狼星君,前尘往事又如何?它本就是贪狼星君。
正在这个时候,东皇太一似乎放下最后一件事情。
旁边云中君却开口道:“还有一事,赵离。”
“贪狼曾说你有师弟玉清灵宝天尊和上清元始天尊,什么时候把他们找出来?”
哈?!!
道人脸上微笑缓缓凝滞。
云中君补充道:“还有诛仙剑阵和万仙阵原典。”
“我们虽然已经在搞了,但是总是需要看看原典比较好。”
赵离:“…………”
他嘴角微抽,沉默许久,然后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微笑,道:
“我也有一个问题。”
“狗肉火锅要清汤的还是麻辣的?”
ps:今日第一更,四千字~维持作息的第九天,开始有些吃力了,躺尸……
感谢陈平安啊的万赏,非常感谢~!
第三十章 天庭帝君盛会.JPG(2/2)感谢怎将你入怀的万赏
上清灵宝天尊和玉清元始天尊也就罢了。
在妖庭传法的时候用了灵宝天尊之名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预料,预料到贪狼在传递上清灵宝天尊等同于碧游宫通天教主的时候,会将三清这一概念披露出来,这也是要通过唯独天庭才知道的消息进行情报的传递,是赵离所能够容忍的程度,某种程度上付出一定代价利用贪狼的特性。
但是你不要什么都往外抖搂啊,诛仙阵和万仙阵这玩意儿都说出来?
说出来也就算了,还特么在搞了?
在搞了?!!
搞搞搞。
贪狼你特么搞我是吧?!
赵离险些直接铮地一声抽出一把菜刀架在贪狼脖子上,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满脸认真的云中君,东皇太一以及面容柔美的女子,压制住那一瞬间的冲动,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中思绪疯狂转动,最后面无表情,缓缓道:
“他们,他们还出不来。”
我这样说,你们相信么?
东皇太一先前正在闭关当中,略有诧异,询问了云中君灵宝天尊和元始天尊的存在之后,微微挑眉,看了一眼表情沉静无欲无求的赵离,自语道:
“无始无终……?”
云中君的视线落在白发道人身上,突然记起什么,亦是若有所思:
“嗯,无始无终。”
柔美女子看着道人,然后眼眸略有异色,略有些温和笑意。
“确实无始无终。”
赵离被盯得有些后背发凉,若有不解,却又得绷着表情做出那种从容不迫的模样,祂们未曾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追问下去,又一一地收回了视线。
云中君又将所推测的诛仙阵和万仙阵提出,东皇太一微微颔首,道一言大善,似乎极为满意,表示周天星斗大阵要作为万仙阵的阵眼,不能弱于那九曲黄泉,而白发道人则是一如当初的贪狼和土地,在隐隐感觉到剧烈胃疼的时候,眼皮狂跳。
诛仙剑阵?万仙阵?
这完全已经是冠以那两个名字的另外存在。
凶悍地要死。
若在往日,他恐怕会再三迟疑,再徐步去尝试能否做到。
一旦有失去掌控的风险就要缓一缓在去尝试。
但是局势变化至此,外道手段狠辣几乎毫无底线,神魔之战,海外岚洲,九黎鬼神,不知道祂在这几十万年究竟还做下了多少的后手;而缺失对于过往历史的认知,不知真相,无法确认苍天真正立场,借以推算其行动风格,又亲自见识到苍天和东皇这一层次交手的异状。
只是单纯试探就已经达到生灭世界的程度。
一旦生死大战,剑气照亮三千世界只是举手投足之事。
而苍天先前对外道一直处于弱势位置,可以想象外道发起狠恐怕会更强。
在面对这样的对手时,自身眼下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制衡,如果有朝一日真的有哪一方强行打破平衡,不再顾忌将要付出的代价去蛮来,自己恐怕什么都做不到,那种情况下,智谋计策将无法发挥作用。
制衡无法对疯子产生效果。
只有刀剑才能。
归根到底见真章的时候,还是要看各自的实力和手段啊,诸多计策也需要在实力的基础上才能够发挥其效果,而最终目的也无外乎落敌而强己,在最后战斗时候能够得到最大益处。
如此看来,这两门大阵是必须的,一者用以防,一者用以攻。
看到云中君和东皇太一的视线看来,赵离微微颔首,道:
“可。”
然后伸手一拍腰间那柄剑,洒然笑道:“其他的不知,但若是承载死之权柄的诛仙剑,可以以此剑做为剑胚。”
这把剑是赵离斩出大道之剑前蓄势所佩戴。
又被苍天和外道气机交错粉碎,被死生之主重新聚合。
换句话说,就是此剑本身具备大道气运,又被苍天外道熔铸,为死生之主定型,这种材料特性,足以承担得起部分死生之权,作为四剑之一的诛仙,云中君抚掌笑道:
“如此大善,正好这四柄剑都需要死生之主才能够铸造,祂又必须要你和祂去谈铸剑的代价和价钱,你手边正好有这把剑,愿意顺路去的话那就是最好不过。”
哈?亲自去?
赵离瞪大眼睛:“…………”
不是,等一等,这代价你先前没说啊?!
我之前欠的还没还清!
云中君拂袖传出一道灵笺,速度极快,刷一下飞了出去,然后看着白发道人,满脸诚挚可信地道:“放心,我已经传讯给北阴了,祂很快就到。”
道人沉默,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露出无害微笑:
“我可真是感谢你啊。”
“等铸剑成功之后,我一定第一时间让你知道诛仙剑已成,吾友。”
云中君往后土娘娘旁边默默挪了两步,然后爽朗笑道:
“客气,客气。”
“大可不必。”
道人拳头捏地咔吧咔吧响,笑容和煦地迫近:
“要的要的,不要拒绝啊。”
“哈哈哈哈,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哈哈哈哈,你才是这么客气做什么,诛仙剑锋利不锋利,肯定要你先试试啊。”
黑发帝君和白发道人脚下无声移动,隐隐似乎是在围绕着那身穿淡色裙装,面容柔美的女子转圈,黑发帝君极为敏锐,始终保持让那位后土皇地祇在自己和那白毛之间,作为执掌天象的天神,祂有本能的天机判断,以及一定程度的未来预见,确认只要这样那白毛就算气到炸都不可能动手。
呵……这就是帝君的威严和预见啊。
帝君微微抬起下巴,然后往左边踏出一步,面容端正避开了道人视线。
道人额角青筋跳了跳。
硬了硬了。
拳头硬了。
我特么今天一定要抽死你个瘪三。
柔美女子颇有无言失笑之感,东皇太一负手而立,微微抬起下巴,遗世而独立,不屑与此二人为伍,心中慨叹,天庭帝君当中,这两个实在是指望不上,唯独本座,独立支撑,是所谓寰极御宇,唯朕东皇啊……
贪狼伤势极重,但是既然已经有了先天神权柄化作心脏,又有后土皇地祇出手,虽然重伤仍旧重伤,得要慢慢修养,可至少意识已经苏醒,此刻躺在厚土之气汇聚的阵法当中陷入挣扎。
本座究竟是现在睁开眼睛还是不要睁开眼?
睁开看看?还是不要睁?
总感觉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被杀狼灭口……
还,还是睡着吧。
贪狼死死闭着眼睛,不发出一丝声音。
正在白发道人和黑发帝君虎视眈眈对峙的时候,远处传来咳嗽声,诸人动作一滞,柔美女子抬眸,看到远处身穿黑色衮服,神色显得极为郑重的北阴默默站着,眸子低敛,不发一言。
转头时候,就见到白发道人身穿云纹青袍,玉簪白发,气度温雅而远。
黑发帝君眼眸苍青,白衣之上有风雨雷霆诸森罗万象,气度俨然。
北阴迈步入内,神色默然,不住在心中告诫自己不可动念不可妄想,然后拱手缓声道:
“北阴奉府君令而来……”
贪狼头皮发麻。
天空中一道意识以酆都北阴作为锚点短暂落下,扫过在场诸人,然后落在了那在厚土之气上的贪狼,贪狼意识一黑彻底昏死过去,双手叠放在腹部,面容安详躺在阵法上。
古君天蚀,东皇太一,后土皇地祇分坐。
酆都北阴帝君陪侍。
泰山府君注视着那道人,嗓音冷淡道:“可决定好要铸剑了?”
道人点了点头。
泰山府君嗓音淡漠道:“每铸造一柄剑胎,皆需要打入对应权柄,权柄你自己准备,每一柄剑,铸造所耗时间,每一日皆要你付出代价。”
道人再度点头。
然后抬起头,举了举手中的剑,脸上神色真挚诚恳道:
“道友,自备材料的话,可不可以打个折扣?”
ps:今日第二更………感谢怎将你入怀的万赏,非常感谢~
两千六百字,字数比较少,争取有趣味的情况下去拓展链接新的剧情内容……躺尸……
第三十一章 铸剑,试剑(1/2)感谢阿蝉东南飞|十里一回头的万赏
伴随着道人的询问,此地一瞬沉默了下,泰山府君不答,北阴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冷峻,斩杀杂念,想要当做自己根本没有听到这一句话,却突兀想到当日提出诛仙四剑时,那位云中君同样询问府君是否可以赊欠。
当时那口气和神色与方才那道人几乎一般无二。
一个个念头在北阴的心中升腾。
这是我天庭太清道德天尊?
这是我天庭古代帝君?
这就是我天……
北阴微吸了口气,以道心如铁,斩掉心中这一个念头。
不,这不是!
当下也不去看那一位天尊一位帝君,垂眸关心,收敛心神不去深思下去,神色冷峻沉静,且具威严,心中默默重复。
我浩浩天庭,威压三界,执掌天地十方。
天尊帝君,威严深重,无可测度。
浩浩天庭,对,浩浩天庭。
而在沉默许久之后,泰山府君仍旧不回答,道人干笑着伸出手,道:
“生死之事最是公平不是么?道友,我这材料自备,至少得要给我五成折扣吧?当然若是道友觉得有些高了不愿意接受,也可以开口和贫道分说一二,你我这关系,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泰山府君沉默,道:
“可以。”
继而视线投落,道人手中那把由泰山府君所逆转重新恢复的长剑,其中蕴含的死生轮转之意被重新抽离。失去了死亡加持,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一柄位格层次已经不低的长剑直接崩溃溢散,化成齑粉,变成当日被苍天和外道气机所粉碎的状态,在赵离的手中碎裂消失不见。
泰山府君复又嗓音淡漠道:“你的材料在哪里?”
“取出来。”
赵离茫然低头,手里空空如也,继而陷入沉默:“………”
旁边云中君艰难憋笑,肩膀剧烈颤抖。
道人沉默许久,然后微微抬头,面不改色道:
“贫道突然觉得,这诛仙剑所涉及的东西极大极重,想来所需要的材料也必然极为考究,若是贫道准备的材料相性不合,恐怕会耽搁了道友铸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倒是不美,故而此剑便全权托付给道友了。”
“所谓代价,贫道一力承担便是了。”
白发道人语气真挚,豪迈大气。
云中君险些没能憋住。
泰山府君注视着道人,嗓音冷淡道:
“可。”
继而一道生死之念落入人间,化作一道人形,逐渐真实。
这里是后土皇地祇所在,泰山府君若只以部分权柄化生,能够做到短暂来到此地,因为只是部分实力,所以没有了之前现世时候所裹挟的那种浩瀚死亡之意,威严不如前次,赵离也能看到祂的真容。
人形凝聚,化作身穿广袖古服,冷面冷口的俊美少年神。
面容白皙,而黑色玉冠束发,略有一丝自然蜷曲的黑发垂落到背后,广袖三叠,身上衣着大体为墨色,但是袖口内层,竖立的衣领却是白色,眼瞳淡漠而黑,面容并无一丝感情波动。
泰山府君。
道人微愕,看了看不再被生死权柄所笼罩的泰山府君,又看了看样貌二十七八岁,冷峻威严的酆都北阴,心中一时诧异,未曾想到泰山府君的真容竟然比北阴更为年轻许多,不过转念一想,也极为正常,泰山府君是生死之念。
生死自是年少,何曾老迈?
所以说泰山府君千万年来始终这一幅模样,哪怕再来千万年同样如此。
那祂以自神权柄创造北阴时候,难道是想要试试青年身份行走人间?
嗯,始终长不大的少年神的梦想?
赵离嘴角微抽,各种意义上觉得古怪,有些想要笑,却又浮现出一种罪恶感。
泰山府君神色淡漠,冷面冷口,毫无丝毫表情,抬手有死生之意溢散,道人略微思考间,那一道气机已经落于虚空,旋即方才崩碎的剑重新聚合,落于泰山府君手中。
泰山府君屈指轻弹,剑鸣清越,冷面冷口的俊美面容似乎闪过一丝淡笑,继而恢复面无表情,淡漠道:“此剑正好,就以此为剑胚铸造诛仙剑。”
哈?
某种意义上被反薅羊毛的白发道人瞪大了眼睛,险些脱口而出。
这是我的剑。
他想要这样开口,但是却也知道自己这样说了,剑就会重新变成一堆渣滓,所以嘴角抽了抽,又只能老老实实沉默闭嘴,以双目表示自己的愤怒。
泰山府君,你的公平哪里去了?!
云中君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大笑出声。
旁边北阴嘴角抽了抽,在这一瞬间心中有某种存在似乎轻轻咔嚓一声,出现裂痕,闭了闭眼睛,心中杂念涌动,复杂难言——
浩浩天庭,我浩浩天庭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恐怕是幻觉,亦或者是我未曾看破本相。
一切外相皆虚假,嬉笑怒骂浑然为道。
不错,正是如此。
皆是虚假。
酆都北阴徐徐呼出一口气,神色镇定沉静,重新稳定住了自己的心境和情况,并且以此解释之前天庭各位帝君之间的交流和关系,使得其能够完美自洽,使得面容越发地沉静从容。
此刻,贪狼仍旧双手叠放在腹部,面容安详地躺在厚土阵法上。
诛仙剑是重新构建的诛仙剑阵当中第一柄剑,代表此世之杀,以死亡权柄作为铸造主材,威能磅礴,一剑出几乎等同于以死亡概念出剑,而相应的,铸造同样需要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
赵离心中浮现一个思路,看向泰山府君,询问道:
“府君,此剑可能做到短暂使用?”
泰山府君看了一眼道人,嗓音平淡道:
“你要做什么?”
赵离笑答道:“自然是想试一试剑。”
憋笑的云中君微怔,若有所思,然后朝着后土皇地祇挪了两步,想了想,又跨了一大步,然后才面容镇定,微抬下巴,仿佛一切与我无关,从容注视着道人,赵离失笑一声,没好气道:
“不是拿你来试剑。”
复又看向泰山府君,道:“是要对外道的一个分神出手。”
众人神色微变,哪怕是泰山府君同样微微抬眉,示意赵离继续说下去,道人将方才外道暗算东皇太一,继而东皇太一还礼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缓声道:“苍天能够和裹挟大势而来的东皇正面抗衡而丝毫不落下风。”
“而按理来说强于苍天的外道却没能对牧星剑造成多少的伤害,甚至于连牧星剑那一剑的剑势都没能消耗完全就被击伤,显然,东皇循着踪迹斩出的一剑,找到的恐怕同样属于分神的层次。”
东皇太一皱眉,道:“我是以和我交手的那道分神为线索寻到他的。”
“你的意思是,我所寻找到的同样只是外道的分神?”
赵离微微颔首,让元气流动化作一副简单的示意图,解释道:
“不错,祂恐怕提前做好了失败的可能,并且做出了应对。”
“那道分神本身就是更高一层次的分神所分裂而出,当时一道分神去对你动手,另外一道分神则是盯着我的身外化身,我所料不错的话,若是外道成功得手侵占东皇你的元神,那么那盯着我身外化身的外道分神也会上前和帝俊一战。”
“而且这一战会让苍天得知。”
“声东击西,遮掩祂对你出手的事情;与此同时狡兔三窖,真身不知潜藏于何处,永远不将自己逼迫至最后的局面,性格极度狠辣谨慎,我甚至于怀疑,当初在岚洲,与我和苍天会面的那个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本体。”
“真假虚实,难以分辨,所以眼下这个机会就越发难得。”
面容柔美的女子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道人洒然一笑,道:
“苍天能够打造压制外道分神念头的灵宝;而我们眼下对于外道了解不多,也没有对应的手段,与其他日生死相对的时候处处被动,不如趁着那外道分神被东皇重创的机会,尽可能将其擒拿下来,做些研究尝试。”
“况且被人盯着而不做反应,也和帝俊先前在帝都当着苍天的面重创天庭高层所表现出来的性情不同。这种异常反应在常人看来或许微不足道,但是稳重如苍天,狡诈如外道,都不可能忽略,会产生许多对于我等有害无利的怀疑。”
“三来……”
道人声音微顿,环视左右,缓声道:“如今日这样对方分神重创,而我等齐聚一堂的机会,往日很难再有了,诸位相助的话,定然能够将其直接拿下,就算不能生擒,亦可以斩下其神魂。”
“而和其交手本身也是难得的机会经验,不能放过。”
除此之外,诛仙剑在剑成之后,将敛去其中死生之念,唯独全力出手催动权柄,才有可能展现出死之权,现在拿在手中,是防止外道若当真手段莫测,只一分神就令此地诸神也来不及出手的最后底牌,也是另外一个计划所必须的一环,是以有此一问。
泰山府君抬眸看了一眼道人,敛眸。
并指拂过那柄长剑,剑身上的气机层层收敛,模样也和当日不再相同,只是潜藏的权柄却真实不虚,可以说是诛仙剑剑胎的状态,继而抬手扔给赵离,赵离袖袍一拂,将此剑笼罩入袖袍,微微拱手,道一言多谢。
西定真洲,妖庭帝俊,亦可称呼上清灵宝天尊起身,眼眸淡漠。
手持诛仙剑,循着方才星河坠落的方向而去。
斩外道。
ps:今日第一更………三千两百字。感谢阿蝉东南飞|十里一回头的万赏,非常感谢!
原本打算让泰山府君做为严肃深沉且老成持重的状态,但是死生之说哪里会有苍老?还是决定了冷面少年神。
第三十二章 诛仙斩神(2/2)
方才那牧星剑裹挟牵引满天星河从天而坠,威势极尽可怖,况且一剑之下,横贯万里长空,落下时候碾去一整座山脉,而且并非是以浩瀚法力,诸多神通法术去将岩石摧毁,将山脉熔铸,而是径直地将一座山脉抹去压平。
仿佛擦去沙土上一条线。
一时间群妖都看到那一幕,心中好奇之下纷纷赶去。
而后见到那一座山脉此刻的状态,各自咂舌,纷纷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引来群星为剑,这剑锋之下还有谁能活下来?而刚刚吃了东皇一剑,面容温和的青年也混入群妖,参与讨论,半点看不出刚刚那一剑他就首当其冲。
而后自然而然地离去。
离开群妖之后,面上神色自温和变得有些暗沉,嘴角黑气如血再度流出,抬手擦拭干净,驾驭遁光离去,却见到自己前方一座山上亭台,亭台中坐着身穿黑色衮服,眼眸淡漠的青年,正是帝俊。
帝俊抬手饮茶,双瞳漠然落在那温和青年身上。
青年神色如常,只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从帝俊一侧而过,然后察觉到一股磅礴气势落在自己身上,维持这寻常青年模样的外道停下,面容似乎有些苦涩无奈,道:“前辈为何为难我这一微不足道之人?”
帝俊嗓音淡漠:“方才窥探之时却不像是微不足道。”
外道面容温和,似乎有些疑惑,似乎不解,而在这瞬间已经朝着帝俊扑杀而来,拂袖有千百万道黑色丝线自袖口当中涌动而出,化作浪潮,遮天蔽日一般杀来,帝俊神色不变,大日权柄直接开启。
与此同时,东皇太一右手搭在赵离本体肩膀之上。
通过赵离本体和身外化身的关系,此刻操控大日权柄的是曾经和外道交手,有足够经验的群星列宿之主。
权柄转动演化流光,垂落乾阳大日之气仿佛帘幕,浩大磅礴。
于是那千百万道黑色丝线落在这垂落日光之上,如同春日雪消,尽数融化,不曾发生效果,而云中君将手搭在赵离肩膀另外一侧,万象发挥作用,帝俊迈步,脚下森罗万象瞬间变化,直接出现在外道分神一侧。
虽然云中君和东皇太一只能暂时借出部分力量,但是应对已被重创的外道分神并不是什么难事,大日之火,仿佛焚尽苍穹大地,而森罗万象,磅礴而起,只看气魄,丝毫不在方才一剑引动群星而坠之下。
温和青年双目睁开,全黑无白,在交手数次之后,辨明此刻不是对手,于是在硬生生吃下帝君一记风轻云淡的拂袖之后,嘴角流出那种仿佛血液一样的黑气,趁着此势倒退飞出,一瞬间远离。
其状态无形无质,一息几乎飞出此界。
赵离没有追赶,在那温和青年以为可以脱身的时候,轻描淡写拂袖。
一道清蒙蒙剑光自天地间一闪而过,继而飞回。
温和青年眉心被洞穿一个空洞,远遁的速度变慢,空洞中不断流出黑气,愕然道:“剑光?”
可是什么剑,居然可以追得上自己,斩得了无形?
帝俊淡淡道:“诛仙。”
外道似乎略有不甘略有感慨,叹道:
“诛仙剑?好宝贝。”
然后如同无数剑气自其神魂内部爆发,温和青年身躯瞬间崩溃化作了混杂大团黑气的血肉,化作一利剑朝着帝俊扑来,被垂落的大日华盖所焚烧毁灭,最后一丝不存,带着不甘的意念缓缓消散而去。
赵离伸出手虚抓了一下,将一缕气机抓在手中。
大日,阴阳,死生,万象,群星乃至于厚土,一层层权柄气机将这一道外道分神的残魂所包裹在其中,赵离翻手将其送回此刻本体所在,外道虽然诡秘莫测,但是区区分魂残留之物,面对同样属于顶层存在的诸神,翻不起什么浪花,被直接封锁。
赵离远看东方。
这一次他和外道分魂交手,没有遮掩自身具备大日权柄的事情。
算是一场试探,看看外道的本体和分魂是否是共享记忆,还是必须收回这一缕残魂才能够得知发生的事情,若是前者,对方应该能够看得出来大日权柄。
而之前阴阳被云中君重创之事,因为天地万象被短暂恢复全盛的云中君直接封锁,外道不可能知道,所以会根据苍天搜集全部日月权柄,自然而然判定,妖庭帝俊是苍天一系。
同时,帝都发生的那件事情,所谓帝俊杀天庭之主而被苍天所阻拦,就会变成苍天主导的一场戏,是苍天欲要解决赵离而不成,改为扣押,导致了东皇太一前往和苍天的交手对峙。
所以在外道的视角推导出的结论就是,祂虽然对东皇出手,也无法和天庭结盟,但是至少苍天同样对天尊出手,和天庭解下了几乎无法解决的仇怨,并且导致东皇太一亲自在帝都出手。
道人眸子微眯,想到一事,苍天会在那段时间始终让他赵某人待在其身旁,是否也是为了能够和东皇面对面碰撞一次,苍天虽然未必知道天庭妖庭的关系,可同样有‘缓和和天庭关系的同时,对外道造成误导’这样一个目的。
通过和东皇交手让外道认为,苍天和天庭一脉的关系则再度恶化。
事实上则是部分缓和,并且在对外道的时候达到心照不宣的联手默契。
而这一次赵离主动暴露大日权柄,外道会认为妖庭和苍天是一系,以苍天的缜密,不难从外道的态度和行为中判断出这一点,继而得到帝俊执掌大日权柄,妖庭其实和天庭同一脉,至少是友善态度这样的结论。
而先前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则是为了东皇半身。
若是苍天看得出来这一点,那么应该会采取相应的反馈。
而且以其性格,绝对会憋着什么都不说,会顺者外道的猜测去做,并且因为苍天和外道彼此做对手很长时间,苍天绝对知道如何在一定时间内成功误导外道。
这样除去外道之外,苍天和天庭就都知道了部分真相,产生可以联手结盟的根基,外道会得到妖庭是苍天所属,而自己虽然和天庭交恶,苍天则同样如此,天庭则盗走东皇半身,局势大体仍旧三足鼎立的判断。
可实际上是妖庭属于天庭,当日只是为了东皇半身的苦肉计,而苍天在之后默许了东皇融合半身,并且以灵宝压制外道分神展现诚意,借此和天庭关系稍微和缓,至少有了合力面对外道时联手的基础。
也就是说,表面上三足鼎立,大家彼此之间都有没法说的大仇,恨不得掐死对面两个。
实则天庭和苍天心照不宣,准备先闷棍把外道收拾了再说。
当然,也不能排除分神具备独立自我独立记忆,必须要回归外道本体才能够共享记忆的情况,那样也足够,苍天知道妖庭曾经和外道大战,知道帝俊的立场是可以联合的层次。
而外道至少知道自己分神曾经和帝俊交手且被杀,一缕神魂都不曾逃出,会在面对帝俊妖庭时更为谨慎,使得赵离得到一定时间内的平稳发展机会。
这是在三足鼎立之后第一次主动出手影响局势。
道人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既然无法清晰看到过去发生的历史,那就让对手的视线也充斥模糊迷雾就可以了,将大家拉到差不多的情况下再拼杀,按捺心神,让帝俊重新回到了暂时所住的岛屿,而本身意识则是回到了本体。
赵离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诸神眼前那一道外道分魂。
向云中君和东皇微微颔首起身,而泰山府君则在漠然注视那一道分魂。
道人将出了一剑之后,再度化作剑胚无法动用的诛仙剑交给泰山府君,让后者带到世界外侧去铸造,心中则并不急迫,妖庭帝俊才出手立威,短时间内不必担心出手的问题。
至于那一道外道分魂,云中君准备和泰山府君,东皇太一一同分析一段时间,借助苍天所打造的玉床灵宝,反向推出苍天用以镇压外道分神残念的方式,然后将这种方式融入阵法当中,使得万仙阵之中有一能够专程克制针对外道的变化。
道人自无不允。
他原本有将此残魂带入白色空间去推演变化的打算,但是想到自己本体的实力对于外道而言还是太弱,东皇太一和云中君可以不在意,他却不能够忽视可能存在的隐患和风险。
他和元凰每隔三五日传信,知道女子在疗伤时候,发现了失踪已久的白泽踪迹,眼下随同湘君麒麟一并寻找其踪迹而去,故而不曾询问柔美女子元凰此刻在何处,见诸神还在围绕那一缕残魂思索,主动道别离去。
他已经将白玉发簪自帝俊化身身上带走。
毕竟将阴阳权柄分给帝俊是为了方便在苍天眼皮底下做事,此刻却不必了,何况上清灵宝天尊应该用的诛仙四剑,他故意暴露诛仙剑,就是为了营造出一层似真似假的表象,其擅长剑术,所执掌之器名为诛仙。
至于诛仙剑其实只是四剑之一,能够组合阵法则是要掩藏。
展现出部分真实作为诱饵,当对方对执掌诛仙剑的上清灵宝天尊做下针对性应对时候,袖袍一卷,四剑齐出,化作诛仙阵法。
傻了吧,爷有四把剑。
心中吐槽一声。
以那白玉发簪重新束发,道人屈指弹了下发簪,笑言道:“此次我就下先回去闭关一段时日,温养根基,也以那所谓黑白道德之气,温养一下这阴阳权柄,就先告辞。”
然后看向那柔美女子,想了想,道:“娘娘,我闭关时可能无法顾及外面,接收灵笺,若有凰姑娘的消息,还请你派遣土地山神来相告一番。”
女子含笑应下,道:“放心,若有凰儿回应,自会告知于你。”
道人复又一拱手,方才离去。
东皇太一目送道人离去之后,给了云中君一个眼神,云中君颔首表示没问题,抬手封锁周围气机,然后东皇太一伸出手,将满脸安详的贪狼抓起来,稍微一晃,道:
“快些醒来。”
贪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看到周围一个个高大身躯环绕俯视自己,听得了那边有声音询问,道:
“上清灵宝天尊,玉清元始天尊,太清道德天尊,是不是三位一体?”
贪狼迷迷糊糊回答,然后那声音又问:
“玉清元始天尊有何法宝?”
旁边另外一道声音道:“大概也遗失了,给他补上……”
玉清元始天尊?
贪狼本能地作答,然后又陷入沉睡,回到梦中,不知为何,在被泰山府君注视下沉睡之后,它难得做了一个很好的梦,回到幼年时代的森林,看到狼群和带着腥味和花香的土地,阳光,微风,水流。
他迈开腿,朝着幼年奔去。
冷面冷口的泰山府君眼眸淡漠移开,面无表情。
柔美女子轻声微笑。
ps:今日第二更…………三千六百字
维持作息的第十天~希望维持到下一个第十天,叹气
第三十三章 数岁春秋须臾过,化阴阳而称道德(1/2)
因为东皇太一回归本体时候,后土皇地祇曾经布阵移动过地脉,赵离寻找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当日疗伤所居的小院子里,看着熟悉的禁制,一时间略有恍惚感慨。
第一次来这里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那个时候是施展五指山后,又经过壶中界一事,根基连番受损,所以被强迫在这儿疗伤温养,还被元凰勒令禁止吃凡尘五谷,谁能想到之后遭遇各种事情,根基反倒已经破烂到了控制不控制饮食都无所谓的程度。
道人想到往日事情,笑叹一声,伸手推门。
虽然因为地脉移动而变化了位置,可院子里施了避尘术,过去数年仍旧没有什么改变。
莲池石桌寒梅,还有那藏身于这森林当中的竹屋一如既往,只不过短时间内不会有元凰理所当然地踏入此地,送来灵果灵露,她和湘君一同寻找白泽的踪迹,也不知多久能够回来。
白泽精怪图和当年之事也隐隐有些联系。
当年和群妖交好,却一反常态,搜集天下群妖精血保留于画卷,还献给人皇。
当年人族传承不失,修行的法门不像是历史大断代之后重新创立的那样,白泽精怪图成书的时候,修行并不需要天地凶兽灵兽的精血和神意,而从西芦城秘境当中齐天他们的机遇来看,白泽精怪图更类似于壶中界的作用。
为天地灵兽凶兽保留火种,等到事情平息之后让这些太古群妖滴血重生,而从这一角度来看,白泽必然知道一部分当年的真相,元凰得到消息之后,会主动寻找这太古神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道人摇了摇头将杂念按捺住,打开锁,进入屋子里。
就像是个凡人一样打来水,将本无尘埃的屋子认认真真打扫了一遍,同时将精神放松,直至最后将门户掩住,抬眸看一眼窗外层林叠嶂,想到当日第一次走出九黎森林时候的感觉,笑叹一句:“山野之中有人家。”
然后盘坐于床铺之上,冥思内观。
白玉发簪上阴阳权柄隐隐浮现,伴随着道人呼吸吐纳在他身边一隐一现,阴阳之权,是天地源初时所诞生的权柄,而且这所谓一半的一丝是指得掌控力度并非是最强,还有另外一半阴阳可以和其对抗。
而广度却足够覆盖一切阴阳之属。
赵离回忆整理自身所学,此刻才觉得有些驳杂,除去还是凡人时候所修行的当代法门,**玄功也有些,从东皇太一那处看来的周天星斗大阵也有,当日就借助这一手段强行控制东皇行宫,卜算天下命格。
除此之外,还有从白色空间推演出的法门。
五色神光,佛陀五行封禁。
以及最后的阴阳权柄。
驳杂而广,无论是体魄近身格杀,还是魂魄聚散不灭,阵**转卜算天机,亦或者掌控先天之属的顶尖权柄,几乎什么都懂,但是同样什么都算不得精通,无法当做和同一层次对抗时候的杀手锏。
近身格杀远不如齐天,刀法精妙逊色于周琰。
权柄之属更是外物手段,不能够和真正的先天神灵相比。
自身根基还极为空虚,不够扎实稳定,可以说如果不是阴阳权柄攻杀和玄黄塔,他现在其实只比神魔强罢了,一旦有人能破去这两招,他赵离不过是正常仙人的手段,在眼下这样的局面和可能出现的战斗当中已经不够看。
甚至于有被破去防御后,死于交手余波的可能。
我曾经是天庭之主,直到一道剑气朝着我的脑门劈过来。
道人自嘲一笑。
收敛心神,花去数日时间将自身所学一一回忆反思,慢慢整合,此刻回头去看,当时推演出五色神光时候觉得是供给与白色空间的气运不够,所以推演出的五色神光和佛陀大手印都不是完整的神通。
此刻再看却觉得并非如此,五色神光需要先天之物,并不是先天五气,而是一定程度上的五行权柄,而佛陀大手印则需要佛法领悟,不通佛法,强行使来自然不伦不类。
白色空间的推演之能也有其极限。
只能抵达法,而无法推演出道。
道唯自悟,自取。
所以**玄功一层层而上,但是齐天和周琰却先后自总纲看出属于自己的道路,一者气血体魄强横,一者气机变化无碍;而他自己当日则只能按照这法门一步步往上走。
所以同样残缺的五指山,他只能封住一洲地脉,那僧人却已五百里山脉镇压两尊先天神和不知其数的神魔。
一者为法,一者得道。
这也或许佐证白色空间推演的层次属于大道一支,等同权柄。
可以演化法,指出方向,却不能赋予道。
通过白色空间偷懒取巧的可能性被断绝。
道人沉思许久,自身手段上,眼下护身有玄黄塔,攻杀手段等到泰山府君铸造诛仙剑后,也能够更上一个层次,但是在这一段时间内,可以在恢复根基的同时,尝试将自身诸多手段去芜存菁,整合为一。
多次尝试后,冬去春来,赵离才做出了决定。
白色空间为推演之能,可演化一生万物之理,勉强可以做为原点,而旋即便是阴阳二气轮转,以象征两仪变化,导出先天五行,继而颠倒这一过程,自先天五行而反哺于两仪阴阳二气,继而汇聚为一。
赵离敲定自己的方向,抬眸看到窗外的冬雪融化,远远可见苍青。
山外是红尘,山边是竹林院落,院中有人。
山旁人。
他定定看了许久,收回视线。
然后再度闭上眼睛。
……………………
春去秋来,几度寒暑。
时间于修行者而言有些难以察觉,越往上走,越难以感觉到时间变化的真实感,譬如年幼才不过三五岁时,一年岁月几乎相当于此刻生命三分之一,经历弥足,极为漫长,而寿数千年后,哪怕十年也不过弹指一瞬罢了,难以在记忆中留下什么痕迹。
在这数年间,这一座屋舍周围的灵草生长越发茂盛,几乎将那屋舍掩盖于苍青当中,若是不注意去看的话,几乎没有办法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院落,有人居住。
九黎各部原本占据九洲三洲地界,彼此被星海分离隔开,当年九洲合一之后,从海洋中升起了一座座陆地,算是让各大势力都凭空多出了许多地盘。又因为九洲地脉合一的缘故,天地间灵气的纯粹程度在不断升高,而原本以为早已经灭绝了的灵物也逐渐出现,有复归太古的迹象。
故而九黎常常派遣弟子外出,探寻各地变化。
此刻一支小队在森林当中慢慢前行。
每个人都面有警惕,虽然他们自幼在九黎长大,但是现在的九黎早就已经变得连他们自己都不认识,还有鬼神部的叛徒潜藏于各处,往日觉得安全的地方,现在或许是一步走错便不得超生的死地绝境。
这一支精锐小队的大部分成员面容虽然大抵三十岁左右,实则都是年过百岁,甚至于有三百岁的修士,修为精湛手段不弱的精锐,唯独为首那少女不同,年纪很轻,但是实力却最强,穿一身青衣,剑术精绝。
先前遇到一名走入邪道的鬼神部修士,就是这少女出手解决。
一位面容约莫三十许岁的男子解决了林间奔出的野兽,呼出一口气,开口道:
“尤长老,此次已经外出十余日,大家也都疲惫了。”
少女微微点头,想了想,轻声道:“大家稍等一段时间,再将前面的那一处地方纳入堪舆图,确定危险与否之后,我们就回程。”众人微松了口气,紧绷的精神稍有些松缓下来。
少女修为最高,经验也丰富,持剑走在最前。
先前开口那人是九黎玄部一大家族的高层,原本已经算是真人,眼下一律以未曾抵达人仙境的炼气士自称,往日也是眼界极高,但是谁曾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少女踏入修行不过十年,就从一介凡人超过自己。
手段高深,经验也极丰富,通晓驭下之术,为人亦真诚和善。
在九黎年轻一辈之中声威最高。
让他们这些老一辈心中苦笑不止,心里再如何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走到自己前面,甚至于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玄部长老,为人做事滴水不漏,也让一众人感慨,修为可以说根骨悟性上上之选,可这人情练达,诸多经验,难道也可以是生而知之吗?
不过无论心中多么复杂,此次外出有她执掌,众人倒是轻松许多。
少女神色温和而安宁,看上去让人信赖,九黎九部中倾慕少女的修士不知多少,大多却并不是因为容貌,而是不知为何,觉得只要有她在,九黎就不会散,事情就不会失败,因为那种让人安心的气质。
神魂当中的上古元神在尤外出时已经很少出声指点,这数年间尤以极快的速度成长,远远超过她的预料,众人一路前行,将地势变化,新诞生的灵气之地,是否有灵花灵草生长都记录下来。
等到抵达了先前说好地方的时候,尤以剑气在石头上留下痕迹。
让众人休息一番,然后准备离去,正待此时,其中一位修士却发现了自己一直寻找的异兽踪迹,这种异兽非但是极难寻找,而且只在天地元气极清净之处存在,当即大喜,说了几句话,就急急去追,众人也只能随之而去。
可谁知这里分明不是什么极为遥远之地,也不是原本的星海附近,森林却越发地幽深,盘根错节,众人不过前行数里,就仿佛是踏入太古之年传说中的宝地,诸人心中惊疑不定,即便是那因为发现异兽而惊喜不定的修士也逐渐冷静下来。
众人在尤的指引下结成阵法缓缓前行探索这一陌生之地。
只是少女持剑护卫,却隐隐疑惑,自己分明不曾来过这里,为何会有种熟悉之感?往前数十步,众人皆驻足,齐齐骇然,眼前视线开阔,所见灵草茂盛生长,一只只难得一见的灵兽在左右迈步晃足,见到来人也不惊恐。
仿佛太古秘境。
而前方最中心,有一道气柱冲天而起,并非是施展某种异术神通,而是因为那一处元气极度精纯,周围元气和其相比竟已算得是浑浊,清浊自现而成泾渭分明,其中纯净无比,连一粒灰尘都不曾存在。
尤看到的则是更多,那一处地方,分明在天地之内却又超脱于天地。
无风无雨无云,甚至于近在眼前却无法以神识去观察。
那修士挣扎了下,打算冒险去抓住灵兽,可在此刻,突然咔嚓咔嚓几声暴响,天空云雾低垂,有无边雷霆因为元气变化而诞生,但是在没入那道气柱的时候,却陡然溃散,重化作阴阳二气,纯粹元气。
轰然间无尽黄色祥云低垂翻滚。
凌空白鹤乘风去。
天地元气转化阴阳,于虚空当中演化一盘旋不休的阴阳鱼,旋即齐齐散去,复返清明。
屋中白发道人平静睁开眼睛。
双瞳之中,阴阳合流变化,五行复返阴阳二气,而阴阳轮转化作两仪,心念动处,自身功德道德合一,化作一架金桥横亘虚空,不知通向何处,镇压万象,未曾让此地气象暴露而出。
神魂合一,元神圆融。
旋即那金桥似乎不够稳定,崩溃消散,重新化作阴阳二气。
赵离叹息一声。
终究还差火候,眼下只不过是将过往经历容纳为一。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啊……
原本容纳权柄的白玉发簪崩溃散去,阴阳二气在道人指掌间流转,旋即消散,阴阳不入魂,却随心念而动,将过往容纳,也终于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束起的白发没有了发簪固定,柔软落下。
道人起身推门。
九黎之人已经被眼前一幕骇住,而尤则保持了镇定,有心离去却又担心激怒其中之人,心念动处,少女声音清澈,不卑不亢开口道:
“晚辈九黎玄部尤,勿扰宝地,前辈恕罪。”
微微拱手,却迟迟不曾有人回应。
众人心中担忧时。
吱呀声中,木门推开。
九黎众人在这之前甚至没能够察觉到这一藏在了灵草灵树当中的木门,此刻皆惊,继而见一白发道人迈步走出,白发垂下,步步往前,伴随着其动作,周围过于茂盛的植物灵草齐齐往后缩,露出石桌,竹屋,小院,露出莲池。
本无一灰尘,土地石板洁净如玉台。
道人迈前七步。
一座竹林院落就这样出现在仿佛太古之年的幽深处。
诸多异兽齐齐跃起,化作石像,或坐或卧,静只不过是石灯柱上装饰,常年待在此处,是以通灵,清风灵鸟将道人白发编起,待得走到门口时已经一如往日,袖袍垂落,手掌白皙,未曾展露真容,笑叹:
“有朋自远方来,有失远迎。”
那年纪轻轻已在九黎展露头角的少女微睁眼睛。
眉心所寄居的上古元神亦是叹息难言,现身一旁郑重行礼。
而后诸多松了口气的九黎众人在尤长老的脸上看到了那少时的懵懂神色,听到她脱口而出的话语:“徐福大哥?”
ps:今日第一更…………四千四百字~
第三十四章 剑僧转世还因果(2/2)
赵离也没有想到自己出关之后会立刻遇到尤,重逢故人,又发现尤仍旧还是自己所熟知的那少女,没有丝毫被侵染的迹象,心中放松欣喜,索性将众人邀至屋内,灵鸟送来露泉,又有石像化作的异兽沏茶。
赵离随意询问尤一些事情,以判断她最近的经历。
他仍旧以徐福的外相,而非自身真容和她见面。
倒不是因为不愿展示真容,而是尤毕竟和其他相熟好友不同,身上背负莫大因果气数。
若是徐福和她相识,少女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若是以赵离模样相见,会引来更高程度的注视,很有可能暴露尤本身的存在,无论是苍天还是外道,确认兵主真身所在,都不可能会干坐着什么都不做,会有一系列的反应。
面对道人的问题,尤都一一回答。
然后环顾左右,有些好奇道:
“徐大哥你在这里,凰姐姐不在吗?”
赵离基本知道自己已经闭关六年时间,才勉强走出了第一步,而元凰这段时间只是传讯归来,本身没有回来,当即也只能笑叹一声,解释道:“凰姑娘她现在有些事情缠身,在外游历。”
尤恍然点头,然后遗憾道:“凰姐姐也很久没见了啊。”
道人叹道:“是啊,许久没见她了。”
不提还好,一提及元凰,道人便有些怀念,心思也活络起来,反正阴阳权柄已凝练至短暂无法更进一步的程度,静极思动,不如外出去寻一下凰姑娘?一则散心,二来也能够避一避泰山府君,府君只有在后土皇地祇娘娘那里能够短暂出现,在外面还不能太过轻松,不会轻易出现。
也正好躲一躲债。
赵离嘴角抽了抽,他单只知道诛仙剑难以铸造,谁能想到这么难,在有雏形的情况下,足足花费六年时间,居然还没能够真正意义上铸成此剑,他甚至于怀疑铸造成勉强可用的状态,要以百年为单位计算,可他赵某人在泰山府君处的债务可是按天计算的!
那面无表情的少年府君是怎么说出按照每天来计算代价的?
他良心不会痛吗?
这样算来欠了多少他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一想就脑袋疼。
只知道若是泰山府君打算如同在岚洲时那样踹他的话,大抵能够将佛山无影脚施展个七八遍不停的,大概能够将他此刻勉强凝聚的阴阳二气给踹散掉,重新踩回原本状态。
道人苦笑,心中思绪转动,抬手饮茶,却突然感觉一点灵机微动。
微有诧异,抬眸看向遥远红尘,屈指微算,诸多因果在眼前展露,把握到了让自身心中有所感应的那一缕,辨明之后,白发道人,亦或者一刹那这太清道德天尊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一瞬间展露的天尊气象巍峨浩大,转瞬便被遮掩,化作阴阳二气。
寻常九黎子弟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唯独尤恍惚了下,而那上古元神则是越发苦笑不止,只觉得原本就觉得高深莫测的徐福越发难以测度,与此同时基本可以判定,眼前之人恐怕根本不叫做徐福,或者至少不是单纯游商。
哪怕天庭游商也不应该有这样难以测度,仿佛天地本身的气象。
天庭,天庭……
上古元神心中轻声念叨,对于眼前多少猜测出一丝身份的白发道人,感觉到一丝丝恐惧,道人微笑注视了一眼她,嘴唇无声开合,道一声有劳上古元神心中一跳,明白了道人在尤勉强隐藏身份的理由,点了点头。
道人看向尤笑道:
“许久不见,我也闭关许久,可要问问你外面的情形。”
………………
东澜景洲靠北边有一座不大的县城,叫做永乐城。
说是城,不过是个镇子,也不过是几万人常住人口,地方偏人又少,没有什么修士,只是后来有百家的夫子们游历,路过这里,曾经停留了一段时间,传下了百家之中儒家和法家的法门。
其中修持法家法门的弟子稍微学成之后,就如同老师一般在外游历。
儒家弟子则是留在这里,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样貌儒雅,自认为儒家弟子若要立功立德并不在天地广阔,而要低头去看,自己仿照大城池的学宫武院,开办了一个小小的学院,招收弟子前来听他讲学。
若有些因故而父母离散,亦或者无家可归的孩子,也一并收入书院教导,转瞬已经六七个年头,四年前大雪隆冬,门外有孩子啼哭不止,夫子听到动静出来,见到一匹狼咬着包袱,包袱里正是一个婴孩。
有饿狼相送,青蛇在包袱上缠绕,如同绳索将其包袱抱紧,里面则窝着几只为了过冬而吃得肥硕的松鼠,为那孩子取暖,分明大雪隆冬,水中寒冰足有数尺,能冻杀常人,那孩子却酣睡如常。
夫子大为惊诧,猜测是哪家穷苦人将这孩子抛弃,既然天地生灵将他送来,自己又恰好无子,索性将其收入门下,悉心教导,当下接过包袱,将那孩子抱在怀中,野狼,青蛇,松鼠朝着夫子拜了三拜,才转而入了林中。
后来开春猎人上山,才发现那狼已经饿极,最后饿死于大雪。
青蛇未曾冬眠也僵死于林,唯独松鼠似乎逃过一难。
后又传来有三百里外有山村被焚毁,全村几乎死绝
这才猜测,它们竟然是从烈焰中将孩子抢出,隆冬腊月跨域山路,将这孩子送出来。
夫子心中越发好奇,这孩子究竟为何,竟连这些不通灵智的野兽都不忍伤害,在其三岁时候,让其抓阄,抓了一柄剑,夫子略有遗憾,旋即传授其儒家法门,这孩子却极为聪慧,举一隅而返三,夫子大喜,一身所学,竟然两年就被这孩子学尽了。
每日读书似乎有浩然正气浮现。
年岁渐过,孩子渐长,这一日,永乐城外三百里处,一身穿灰衣而负剑的僧人快步而行,双目以望气之术远看,炯炯注视遥远方向那隐隐浩大剑气,降妖伏魔,浩大纯粹,了尘微吸口气,心中隐隐按捺不住的激动。
这数年间,他背负佛剑行走天下,希望能够找到师父的转世之身。
眼下终于似乎寻到了。
是时候将这保管了五六年的佛剑,物归原主!
剑僧神色坚定,当下迈步往前,遇山翻山,遇水踏水,便要进那城中时候,眉头微皱,转头西望,看到了山脉一侧凶气怨气翻滚,脚步微顿,迟疑了下,看了看这一座永乐城,师父就在其中,迈入城中,片刻就能够找到。
可是他看了看那远处凶气,还是叹息一声,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
转身迈步朝着那凶气所在之处翻腾而去。
打算先将这凶灾之处镇压,然后再返回来见师父也不迟。
心里想着这念头,甚至于按下步行修心的手段,化作佛光奔腾而去,将两个驻守的城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对视一眼,古怪道:
“怎么又来一位仙人?”
“算上三个月前来的那一位,已经是两位了。”
“是啊,不过也是奇也怪也,那上一位是个拄着拐的瘸子,这一次又是个背着剑的光头……”
早在三月之前,便已经有了一位客人抵达此处,也是展现出了了不得的手段,只是样貌不好,做乞丐打扮,身穿布衣,大目虬须,不修边幅,右腿瘸了,拄着一根硕大铁拐,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
其修为远逊色于以神魔之基,入大乘佛法的剑僧了尘。
所以当日只是隐隐见到这城中冲天而起浩大纯粹的降魔剑意,没有能够注意到三百余里之外的凶气和怨气,赞叹两声,饮一口酒,拄着硕大铁拐,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这永乐城。
彼时正当晌午,各家各户的孩子都在那书院中苦读,拄着铁拐的瘸腿汉子循着那隐隐的浩大剑意,找到了此处,倚靠在树下,看着那夫子讲学,一边摇头晃脑地听,一边则是摘下酒葫芦灌酒,无视了旁人恶嫌避开的眼神,饮酒半醉之后,拍打着铁拐,曼声吟道:
“暂游大庾,白鹤飞来谁共语。岭畔人家,曾见寒梅几度花。”
“春来春去。人在落花流水处。花满前溪。藏尽神仙人不知。”
修儒的夫子看到了这不修边幅的瘸腿乞丐,微微一惊,多少有修为再身,看出其缥缈气度,几句外出和这乞丐结交,交谈之时果然发现这位李姓乞丐虽然表面邋遢,实则内里清明,曾经在帝都听仙人讲道传法,欲行走天下,以窥神仙妙法。
只得儒家弟子传授三月的夫子心中大喜,邀请这乞丐住下。
每日除去给孩子们讲述儒家法门,便是和这乞丐交谈道法,乞儿果然是曾经游历大川,视野开阔,眼界极大,而为人洒脱不羁,城中百姓也终于慢慢接受这人,只因他自称姓李,又说名字已经忘记,拄着铁拐,便以铁拐李称之,乞丐也不恼。
三月时间,夫子心知肚明这位道友定然是有所求的,可几次三番询问也不答,这一日月上中梢,两人饮酒论道,夫子再一次提起的时候,铁拐李终于将真正的目的道出,饮一杯酒,叹息道:
“我那一日来这里,见到城中有浩然剑气,知道你的孩子是天生的大道根基,天地之半,神仙之才,可愿意让他随我去修行?或者在这里伺候你百年之后,我再来也可以。”
夫子张了张口,沉默许久,想到这数年间有孩子承欢膝下的日子,自己也不复原本寂寞,有心让他留下,心中挣扎,可还是叹息一声将孩子叫来,对铁拐李施以大礼,道:
“虽然希望这孩子能够待在我身边,可既然有此机缘,怎能因为我这养父的缘故断绝大道?还请你收这孩子为徒,石头,快些跪下叫师傅。”
最后一句话是对那安静的孩子所说。
面容白皙的孩子马上就要行礼,却被铁拐搀扶起,那夫子脸上有些着急,铁拐李却对那孩子正色道:
“不要如此,你有大功德在身,他日定然要强于我,你我只不过是在这大道之上同行片刻,不至那最终神仙境,一世百世又有何差别,这一世我来点化你,或许再过百年就要你来度化我,因果机缘,皆是难测,各称道友便是。”
夫子见到铁拐李无比坚持,只能如此。
于是那才五岁的孩子和这铁拐李平辈礼数相见,铁拐李才放下铁拐,又取笑道:
“不过,这孩子居然叫做石头,枉你还是个读书的。”
夫子把当日奇景说了一遍,感慨道:“这孩子生来苦楚,经历磨难才活下来,我们这小地方有个习俗,贱名能够活人,我怕孩子夭折才给他起了这个名字,不过既然道友你说他有神仙之才,那就不能再叫这个名字啦,要不然往后人家说起来,就说是个石头仙人,算是什么?”
夫子和铁拐李齐齐大笑出声。
夫子摸着养子头发,面容慈和,看向铁拐李,道:
“虽然说是道友,不如李道友你为这孩子取个名字?”
铁拐李灌了口酒,略作沉吟,看着这孩子双目,不知为何,回忆自己当日身为宋元化时执迷不悟,荣华富贵,黄粱一梦,突又悲从心来,长歌当哭叹息许久,伸手抚摸孩子的头发,呢喃道:
“吕石头,吕石头,岩为磐石,江流不转。唯愿道友向道之心,永世不绝!”
“故名,吕岩!”
ps:今日第二更………四千字,维持作息第十一天
吕岩,字洞宾,洞玄,号纯阳,剑仙之祖,玉清内相,金阙选仙。化身为儒释道三教之师。
另外道教当中,吕洞宾和东岳大帝并无关系,其本身道门的身份是阳演政警化孚佑帝君,兴行妙道天尊,东岳大帝转世之说,经查似是现代小说二设。
嗯,剑僧了尘不会误过的,怎么说,我还是比较喜欢那种机缘巧合,恰巧错过和执着不放遇到的感觉,混杂入部分的神话故事……没有那么死板和定规。
第三十五章 度冤魂了尘悟本性(1/2)一个路过的小人物一万五千币
永乐城地处偏僻,周围大山环绕,穷山恶水,往西侧再行三百余里,沿路能够看到星星点点的小村落,除了种植一点蔬菜粮食,就靠着强弓利箭入山围杀一些弱小些的野兽过活,身穿灰衣,背负佛剑的僧人驾驭佛光,直追着那一道凶气怨气而来。
可即将抵达目的地之处,却只是见到一座山清水秀的小村落。
僧人站在云端,远远望去,只见到纵横阡陌,鸡犬相闻,男女老少脸上都带着微笑,了尘知道有问题,冷哼一声,本来就要直接拔剑一道佛光斩落超度此地。
但是手掌握在了剑柄上,要将这佛剑连鞘斩出的时候,动作却微微一顿,回忆起往日剑僧所做所为,不到非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拔剑,回忆起他说一切事态皆有缘由,不可一念之间一面之词就轻易出手。
僧人手掌松开,沉默许久,拍了拍佛剑,罢了,还是遵从他往日所做所为吧,僧人面容柔和下去,未曾如自己还是神魔时候那样恣意暴虐,顺遂心意,而是双手合十,提前数十里就按下遁光,收敛自身足以称之为人仙境巅峰的修为,像是个凡人一样迈步往前。
越是往前行走,身上衣衫就越发破旧,佛剑也隐去踪迹。
面容有疲惫之色,仿佛是跋涉了数十里才走来的行脚僧人。
花了好些时间一步步走到了村门口,向那些男女老少说自己是外出游学的僧人,希望能够在这里休息一二,众多村民面有迟疑之色,还没有说话,就有五个面容俊美,非同凡俗的青年男女走出来,驱散了那些不愿意收留这僧人的村民,热切邀请这僧人入内。
了尘见到村子里处处屋舍精美,和沿路见到那些破败寻常的木屋完全不同。
五名男子当中年纪最大的青年一边带路一边笑道:
“这位客人,村中一些愚昧乡民,胆怯谨慎,自然不喜欢有外人来,我们却不同,难得见到如同客人这样远道而来的人,请今日一定住在我等的屋子里,和我们讲讲外面的人事。”
僧人自无不可,答应下来。
于是随着那五名青年一并回去了最中间的宅子,那宅子占地最大,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不像是寻常乡野的气象,僧人对这种显然不合理的地方直接视若无睹,被众人邀请入内,坐于中堂,交谈外界之事。
因为最后几十里山路了尘是以双足走来,所以现在天色已经昏暗,远处黄昏近似于血,让人心中不安,交谈了片刻,那青年拍手笑道:
“客人远道而来,还请用膳休息。”
有清秀侍女将诸多美食一一送上,果然山珍海味,旁边俊美女子哂笑道:
“和尚在外面苦修,节制自身,能够吃得这样的美食吗?”
了尘看了一眼桌上吃食,认出并不是什么诡异之事,也不是什么灵草灵果,听到询问,神色平淡从容地回答道:
“贫僧粗茶淡饭受得,奢侈享受也受得。”
“这……”
那俊美女子愕然,捉弄不成,觉得这话当中似乎有妙道玄机,隐隐看得这僧人似乎有修为在身,不敢继续,交谈了片刻之后,五人对视一眼,纷纷退去,这偌大的中堂只剩下了僧人一个人。
远处残阳如血,又过了片刻,村落当中似乎无数无头鬼怪浮现出来。
更有风声呜咽如泣如诉,破旧木门吱呀作响的声音。
而藏于暗处的众人却见到那僧人似是个胆大妄为的,面对这让凡人乃至于一定层次的修士都惊恐的画面,竟然面不改色,一个人举箸,从容吃喝。
僧人了尘眼神沉静寻常,桌上有诸多美食,他却只是吃素。
因那剑僧曾说过,这并非是戒律,只是告诫自身,不可轻易杀伤有情众生,草木难以通灵,而若是产生灵智,自然也不能够无故杀害,一直到现在,早已经习惯成自然。
桌上有美酒琼浆,也不去动。
只是闻到那种清冽香气时候,却微微一怔,回忆起当年同行九洲的时候,他忍不住肚子里馋虫,偷偷跑出去喝酒的时候,喝地就是这一种。
当日喝地大醉,一时不察觉,肩膀上便有了一柄剑,剑僧安静看着自己,待得自己将酒坛放下才收剑,一路不言不语,三日后才说道酒并非是仅指的酒,而是一切纵欲之事物。
此等事物让精神迟缓,令心境坍塌,世上诸多危险就难以避开,就算是世上的危险可以避开,可心境出现的漏洞又如何去弥补?如果有朝一日本性具足,圆融无碍,才可以去接触这些享受之事,彼时吃肉喝酒,纵情恣意,就如同风过长空,风云来去而长空不变。
可心境如此,又怎么会在意那些东西?
到那个时候,喝酒大醉和吃素斋打坐也没有区别了。
心性不够学这样做派,就是自坠修为。
彼时的焱天华询问为什么闭口三天才说,剑僧淡漠看了他一眼,道:
“为师怕忍不住一剑将你劈了。”
当时被吓得厉害,现在想想,以剑僧心性怎会如此,大概是在想着如何才能启发自己,而且一直以为他冷冰冰的,居然也会开玩笑……
了尘大口吃菜。
那五人见到震慑不住他,没法子用出自己的秘咒,无机可乘,于是对视一眼,各施手段,了尘正在吃喝时候,便见得了一人手持竹箫推开门来,道:“我来为大师奏乐。”
僧人看那人只有一只手,故意笑道:
“你就只有一只手,怎么能吹得了乐器?还是拿给我来。”
那人似乎被激怒,道:“我可不只是一只手。”
再度伸出手时候,那只手上居然有十多个指头,另外一直手胳膊要短不少,同样有十多个指节,又短又硬,上面长着人的脸,僧人不见惊恐也不曾出手,只是哈哈大笑,抛出手里的杯盏将那人砸得头破血流,狼狈出去。
吃完之后和身而睡,床铺上有方才那俊美女郎,含情脉脉看着僧人,还没有说话,就被大和尚一脚踹下床铺,滚了好几圈,粉面含怒,沾满灰尘,气地咬牙切齿,眼睛发绿。
之后又几番试探,那僧人完全不为所动。
直到他们驱使满村子的无头鬼物靠近,以剑刺那床铺,却刺了个空,上面僧人只是个灰色外袍,几名俊美青年微微一怔,旋即大惊失色,退出门来,见到那僧人盘坐在屋顶上。
满村的男女老少都化作无头鬼本相。
其中一个不过六七岁顽童的鬼,却不伦不类抱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脑袋张开口喊道:
“我死的好冤啊,好冤啊……”
无数凄惨声音汇聚在一起,组成惑人心神的阵法,五名青年稍微安下心来,他们曾经借助这手段斩杀不少来人,看到僧人似乎受到影响皱眉,都暗自欣喜,可还没能怎么开心,就听到那和尚满脸不耐烦,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道:
“吵吵吵,烦求死了,娘希匹的都给老子闭嘴!!!”
“你,你,还有你!尤其那糟老头子,再吵吵老子拿你的骨头喂狗!”
声如雷震,而且颇具市井泼皮味道,将万鬼喊冤声都给吓住,尤其是那孩子,打了个哆嗦,把手里抱着的脑袋扔掉,转身就走,没看清楚地面给个石头绊倒,磕在地上,另外一个鬼抱着的那个孩子脑袋则是突然哭嚎起来:
“那个不是我的脑袋,呜呜呜,不是,不要把我骨头喂狗。”
被扔在地上的老人脑袋轱辘了两下,见到天地都转过来,气地吹胡子瞪眼,道:
“谁,谁把老夫的头扶一下!”
一瞬间画面荒诞异常,又极尽可怖,那五名青年则有肝胆俱裂之感,自己的阵法当中,万鬼并无灵智,只是喊了一声,鬼物居然恢复了真灵理智?当即知道遇到了了不得的高人,想要逃遁,却见那和尚吹一口气,将那气一抖,化作绳索,直接将五个青年捆在一起,动弹不得,冷笑道:
“区区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在贫僧这里班门弄斧?可笑。”
当即将这五人拿下,询问被唤起的村民这五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做了什么事情。
那老头子的脑袋被扶正了,给一个老人鬼魂抱起来,叹息道:
“不敢隐瞒大师,我这村子原本安居乐业,五六年前一个中午,有人进村子说希望能够借住一晚,我见他们面目和善,又是难得来的外客,就将他们迎接进来………”
接下来的故事很是寻常,不过是恩将仇报之流,村民热情招待,这些人却反目,趁着夜间放了火,将整个村子的人都烧死,最后还将他们的头砍下来,增加戾气,化作阵法,因为火灾过于显眼,又重新换了一处地方,结成村寨,在此修行,这数年间以此为恶,也不知杀死多少来人。
僧人沉默,他心中忿怒,可也知道,地府初步回归,难免也有些地方未能全部顾忌,何况此处乃是人间东澜景洲和其余大洲的交界线,涉及其他势力,更是如此,天庭地府终究也有些鞭长莫及。
老人语气初时悲伤,渐渐麻木道:
“可惜了老六家,才生了孩子没有几天,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家被波及到,老六撞开门子,撑住墙壁,最后被烧着了的房梁砸死了,他老娘跑出去又折回来,抱着流血的儿子哭,也给烧死。”
“孩子的母亲和老六他爹抱着才出生没几天的娃娃往外跑。”
“最后一个被劈死,一个肚子流血死在大道上。”
“不过我们没见到他们一家和那孩子变成的鬼,大概是他们的魂魄保佑,让那个孩子活下来了啊。”
说到最后,老人那极度悲伤以至于麻木的脸上出现希冀。
僧人了尘沉默,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
那五名青年听得面色惨白,连连叩首叫道:“大师大师,我们知道错了,愿意日日行善事赎罪,请大师慈悲为怀,慈悲为怀,我们死了就只是死了五个人,可我们若活着,就能有五个回头的善人,请大师慈悲,慈悲。”
佛门之说这七八年间也有传播,他们曾经听闻。
僧人伸出手按在那青年头顶,缓声道:“佛门却是度化世人,慈悲为怀,但若我师父在此,只有一句话。”
青年面有期冀。
僧人缓声开口:
“杀!”
手掌震动,一句话不听,直接将这数人干脆利落劈死,继而将其魂魄都震散,使其直接重回天地,不再有以此魂魄真灵转世的机会,而是要经过漫长时间,从最基础的魂魄之力慢慢汇聚成崭新的真灵。
了尘如此雷霆手段,将群鬼吓了一大跳,生怕这大和尚直接把自己等人也收拾了,可了尘只是皱眉,然后来回踱步,叹息一声,脚在地上轻轻一踩,喝道:“地府阴神何在,贫僧欲要拜见。”
其人仙境巅峰水准修为,寻常阴神如何敢不前来。
于是便有辖区在六千余里外的城隍出现,僧人极为客气地将此地事情讲述一遍,城隍苦笑,道:“没有想到这小村子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大师你,我们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发现。”
拈了拈须,有些迟疑道:“不过这些鬼物魂魄就有些难了。”
“其神魂给人祭炼,连魂魄都尸首分离,不好入轮转,最好能够让他们神魂合在一块才行。”
诸多鬼魂面露悲伤之色。
僧人却神色平和,道:“这有何难?”
于是僧人让诸多鬼魂带路,找到了一个乱葬岗,亲自将其挖开,见到一具具被祭炼过的尸身,基本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于是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有孩子不怕他,问道:“你能够把我们的身子合起来吗?”
和尚笑道:“缝起来就是了。”
众人瞠目结舌,然后看到那和尚居然真的带着针线,颇为得意笑道:“当初贫僧随着师父修行,衣物也曾经磨损,也要自己去补,不必施展神通或者去买,万物当从自身求,这才是修行的正道。”
“当初缝衣服,现在缝合身子也没差了。”
盘腿坐下,取来身躯缝合,于是片刻之后,这边就有了让寻常人见之心生恐惧的画面,一个个鬼凑在一个光头大和尚旁边指指点点道:“不对不对,大师这边缝错了错了。”
“呀!大师你给我缝反了。”
这是个被那僧人缝错了的,头和身子反过来,看到自己的后背。
僧人额头冒汗,咳嗽一声,重新给他正过来,一个身躯高大,肩膀宽阔的和尚盘坐在那里拈着绣花针,怎么看怎么古怪,一个女孩子看着他忙活,抿嘴笑道:
“大师你刚刚刺了手指头多少下啊,这么差的手艺,走江湖时候衣服肯定破的七七八八,又歪又怪。”
僧人正要反驳和尚我衣服缝的比新买的都结实,然后声音顿住,想到熟悉身影,当初他性子桀骜,怎么可能去缝衣服?只是那灰衣剑僧帮他的,沉默许久,心潮翻滚难言,僧人却只是笑着对那孩子道:
“去去去,小孩子家,问个什么?”
“勿要阻碍贫僧大业。”
然后又气急败坏开始缝合身躯魂魄,手笨,花了一宿的功夫才算是完成,最后那脾气似乎不好的和尚为一具具都给挖了墓穴,将他们放进去,盘腿在前,闭目念诵金刚经。
并不以转生为名,而是以精纯佛力为他们洗去身上污浊。
一个个被炼化过的魂魄身上的污垢散去,变得神色祥和宁静,平安喜乐,更容易踏入轮回,旁边鬼差也是感慨,想了想,对那僧人道:
“大师可还有什么话对这些人说?”
僧人想了想,开口道:“今生之事今生已尽,来生就会忘记一切。”
“不再有你们彼此的记忆,父亲不知子女,妻子不知丈夫,往后的生活还是会有苦楚,来生还是有生老病死,会受伤流血,诸多苦难难以免除……”
伴随着僧人的讲述,群鬼脸上浮现惊慌之色,面露悲伤之色,父母抓住孩子,夫妻彼此搀扶,不愿意松开。
僧人神色安定,轻声道:“但是,我希望你们终究能在来世重逢。”
是啊,来世……
阳光很好,花开得很好,风也很好。
那时车水马龙,千山万水上众生热烈。
我们总会在来时重逢。
会再见到吗?
一定会的,人世苦海,九洲十方,我来度你,我来见你。
他神色温和宁静,道一声阿弥陀佛,转身离去,不再回头,众魂魄对着他行礼,那鬼差叹息一声,道:
“是佛门的大德啊,这些人有运气。”
另外一位鬼差点头,道:
“此地也该禀报范无常大人,加强巡视。”
“本该如此。”
这个时候是大日初生,阴阳割裂昏晓,僧人对着大日而去,灰袍如云一样,忽而有一片雾气飞过,村子里昏暗了一下,继而第一缕晶莹晨曦落下,方才密密麻麻站着的人群男女老少,并两鬼差皆消失不见,唯独一片死寂。
后又有行商路过此地,本欲要歇脚,却见原本热闹的村子化作一座鬼城。
沉重有乱葬岗已经被填平。
而在一处广场,见到有密密麻麻的坟墓和牌位,数百座石碑都刻好名字姓氏,给吓得离去,后来又过数十年,曾经有大胆的读书人伴随着商队在这里栖息,半睡半醒的时候,看到有身穿无常衣服,手持长幡的少年,俊美非常,脖子处有针线缝合的痕迹,自称为此地百姓,点化得道而成无常。
今日有人寿元将近,故而前来。
书生与其攀谈,第二日少年离去,果有一商户气绝而亡,葬于此地,书生见石碑如林,其中右起第三位者,其上所写的姓名籍贯,与无常一般无二,是以信服,称为飞头无常,惧死者则恶称其为落头氏。
此事记录成册,传于星海外侧诸小岛国,则称为飞头蛮。
ps:今日第一更……感谢一个路过的小人物一万五千起点币~
另外,老六家一共四人,饿狼,青蛇,两只松鼠。
是众生报恩还德,亦是父母爱子情深,二者合一。
五千四百字~
还是之前的说法,主角团之外的东西,会想要稍微几笔略作描写,丰满世界,说实话我自己倒是觉得也还蛮有趣的,以上~
第三十六章 佛道交锋称机缘 (2/2)
了尘离开了那一处鬼域之后,迈步离去,化作佛光直奔着此处最大的城池而去,想要尽快寻到师父,将背后佛剑物归原主,可是抵达城门口的时候,抬头看去,却突然心中一突,见到城里浩然剑气已经离去,只剩余残留余韵。
回头看向天地,一片广阔,即便是浩然之气,没入其中也再难以见到。
了尘心中焦急,一时间佛心都有些晃动,此刻才大日初生,城卫有些困倦,当下藏形匿迹,踏入永乐城中,循着残留的气机一路找到吕家的私塾,见到里面浩瀚剑意最浓,于是按捺心境,轻轻敲门。
吕元正因为自己养子昨日离去而悲伤不已,几年里罕见地喝酒大醉。
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音,勉强起身,开门见到是一个僧人,隐隐佛光有普照天下的浩大磅礴,一下子醒了酒,了尘勉强遏制住心中的急躁,双手合十微微一礼,询问此地有没有一个六岁的孩子?
吕元微怔,将自己孩子的事情告知于眼前僧人。
心里好奇地厉害,自己的孩子难道真的有什么大才,怎么昨天才走了一位,今天就又有一个看上去更厉害的僧人找上门来,开口询问,于是见到眼前那位气机浩大磅礴,如若仙人的僧人面容悲恸,叹道:
“乃吾师。”
吕元心中惊愕难言。
了尘又询问数句,当问清楚自己昨日在城门口离开,前往那村落之后不过一刻,恰好就是那孩子出城的时候,这样说来,他们两个几乎是擦肩而过,而现在天地之大,更难以寻找,心中一时悲怆,踉跄退步,恍惚间突然想到出发时候师祖曾说的话。
一世因缘一时了。
已经还了果,哪里还能再结下因?
终是强求不得。
了尘呢喃这几句话,心中佛心晃动,知道按照佛法常理,此刻应该以降魔剑化法剑,斩去心念,了结因果,放下执着,可他呢喃几声,抚摸背后佛剑,回忆一路走来所见所感所知,终于叹息一声。
吕元看到那僧人遍体佛光,脚下隐隐生出金莲,沸腾气机有破开之感。
然后这气机却又骤然跌追一层。
继而暴跌。
僧人双手合十,面对西方,轻声道:
“因果轮转,强求不得,放下执着,可得清净。”
“但是弟子,偏要强求此缘法!”
我们这一脉,不都如此?
僧人如同大彻大悟,突然大笑,不再自称贫僧,小僧,而是一拍光头,双目怒睁,指向天地远方,大骂一声:
“臭道士敢抢老子师父!”
一顿足,喝道:“揍死你!!!”
旋即冲那夫子微微一礼,直接化作一金光遁去。
吕元更是被这一番变故给惊愕得瞠目结舌,许久之后才回转回去,之后一直没有去娶妻生子,其子之后曾数次回来,又有一位姿容清丽仿佛牡丹的少女自远方来,说要等人,然后为吕元养老,此事被记录于永乐县县志之上。
…………………
半月后。
铁拐李带着吕岩迈步行走在道路上。
孩子很小,步子不大走不快,但是铁拐李也是个瘸腿乞丐,一瘸一拐,倒是配合地恰到好处,他越看这个孩子越觉得喜欢,只觉得自己这几年也曾走南闯北,行走山水之间,可见到过的那些修士,都没有这孩子的悟性和根基。
若是自己看神仙之路只觉得艰难险阻,眼下这孩子却必然能走上去。
自己给他讲述的道法,几乎一听就会,一听就懂。
正自得之时,天边一道金光纵横而来,而且在发现自己之后,更是恼怒似的冲过来,铁拐李微微一惊,那金光来得又狠又急,当下只来得及将那孩子以一股柔和劲气送出去,然后举起太清道德天尊所赐的铁拐,往上一架。
轰的一声,一股磅礴力量爆发,铁拐李只觉得脑袋一懵,轻飘飘飞出去,落在地上,可这么大的力量,竟然只是让自己觉得有些疼痛,并没有受伤,心里就有数了,定睛一看,前面一个身材高大,背负长剑的僧人,怒目注视自己。
一边攥着拳头踏步往前来打,一边口中大骂,声音却只传入自己耳朵里,没有影响到那孩子,怒喝道:“敢抢老子的师父?揍不死你个死瘸子!”
铁拐李喝道:
“缘何执着于贫道外在而不见真灵性?”
粗莽和尚提拳就打,骂道:“我叫你是瘸子你就是瘸子?叫你是美人你我就是美人?自己不应,瘸子美人有什么区别,烦求的要死,我看你就是找揍!”
然后直接老拳打去。
铁拐李瞠目结舌,想要还手,可这和尚修为极高,肉身强横,自己眼下根本打不过,最后给劈头盖脸暴揍了一顿,那僧人口里还间或夹杂着你悟不悟,悟不悟的话,仿佛口头禅,而那和尚也一时不察给铁拐当头敲了一下,毕竟材质不凡,敲出个大包,浑似光头之上叠光头。
也问清楚了缘由,当知道旁边那着急的孩子是这和尚的师父转世,即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铁拐李也是有些被冲击地茫然,然后摇头苦笑叹道:“却是如此,我说怎么会有一出生便具备人仙根基的孩子?我说这一代我来点化他,下一世他来度化我,可能要一语成箴了。”
了尘听说自己师父没有被这瘸腿道人收成弟子,态度才稍微好些。
自家辈分没有直接在这一瞬间跳了楼,很好。
他服气师祖,师叔,也服气师父,可不服气眼下这瘸腿乞丐当师祖一辈,想要当他师祖,当师父的师父,至少也得和眼下还在西方山上,菩提树下的老祖来一场捉对比斗才行。
稚嫩的声音响起:“你们不打了?”
铁拐李苦笑,背过身去。
高大僧人了尘身躯僵硬,一时间不敢去看那孩子,他来了这里,直接去寻铁拐李的晦气,不也是害怕和自己师父转世面对面么?迟疑许久,转过头去,见到那稚嫩孩子,才不过六七岁,一身麻质白衣,双眼纯净。
虽然和当初模样不同,但是一眼看去,其神魂为一。
僧人眼前闪过那剑僧僧衣染血的坐化一幕,鼻子微酸。
胡乱擦了擦眼眶,然后伸手去取剑,一路而行,他都背负佛剑,当初总想着要离开那剑僧,却被剑僧逼着行走天下,见人见红尘,当时想着的只是离开那和尚,可后来真的离开了,反倒会去本能做那些不喜的事情,你说气不气。
我倒是很气。
一个人其实也挺好。
独行时候,不必准备二人衣服。
不用睡起来看到那边打坐的厌恶身影。
一个人不用多说话。
看风景的时候不用和旁人开口,能够自己享受。
衣服破了换新的,不用听旁人唠叨,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我可自在了!
了尘将佛门至宝递过去,低着头看不起表情,嗓音沙哑,轻声道:
“这把剑,该还给你了。”
心中呢喃,这一段时间,就是因为这把剑,自己才会有剑僧还在,也得做那些不喜事情的缘故罢,物归原主,我也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终于可以了,那自生下来便最喜欢剑的稚嫩少年抚摸着剑,满脸喜欢,却又将剑推回去。
“可是,这不是你的剑吗?”
僧人微微怔。
吕岩郑重重申,道:
“这不是我的,是你的才是啊。”
高大僧人心中呢喃的话语瞬间凝固,双眼微微瞪大,仿佛一道雷霆劈落。
佛剑是道,这不是我的了,而是你的。
是你自己选择的啊,是你的道,所以大可以不要自怨自艾,你要自己走下去。
了尘张了张口,踉跄了下,心中那种自我欺骗的话语一瞬间消失,而过往岁月,山河林地,孤身前行的落寞和坚守齐齐爆发出来,拥上心头,九洲,山河,天地,人间,红尘,却只剩孤僧一剑,青灯一盏,幽暗八载三千日。
他死死咬着牙关,眼泪却忍不住滂沱而下,伸出手去,第一次对那剑僧喊出声来。
“师父……”
稚嫩少年愣了下,认真道:“我是吕石头,不,我是吕岩。”
“不是你的师父。”
高大僧人已经踉跄着几乎跪倒在地,眼泪滂沱,声音哽咽微弱。
“师父……”
在这个时候,孩子不知为何,怔了下,然后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僧人的头顶,轻声回应道:“嗯。”
于是剑僧嚎啕大哭。
铁拐李封住耳窍,坐在石头上,背对僧人孩童,看向红尘,回忆富贵荣华,一梦华胥,灌一口酒,合着红尘入腹,大醉而卧,醉中呢喃自语:
因果聚散,终究强求不得。
求不得啊……
不知不觉踏入地仙之境的剑僧哭嚎之后,整理情绪,寻找到铁拐李,欲要同游九洲。
铁拐李欣然应允。
于是一佛一道,并一稚嫩孩童,行走于人间,其名吕岩。
身兼佛道儒,剑道大宗师!
吕岩。
ps:今日第二更……三千字
这是了尘第一次对着剑僧喊师父,也同时是最后一次。关于那白衣少女,多少有点伏笔,在上一卷第九十五章,佛道第一次亲密接触,被剑僧点化的牡丹。
这一条线暂且放下~
第三十七章 识因果命数终难逃 (1/2)
九黎大森林。
遥远地域发生的事情,没入了天机命格的流动,最后汇聚于道人的五指之间,当日岚洲一剑,天庭的气数已经成了气候,之后在帝都点化铁拐李的时候,有一道气运涌入天庭气数,但是并不明晰。
但是这一次出现在天庭的气数却颇为雄浑浩大,而且暗流磅礴,后势更足。
道人稍作辨析就判断出其来源,知道是当日岚洲时候的剑僧转世,又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儒家法门,等到被铁拐李点化时候,已经是身兼佛道儒三家真传,旋即微叹。
救世之功,天地之半,神仙之才。
这些话本来就是指第一阶段的吕岩,之后更是八仙当中最强,剑气最盛。
如果按照原本的神话,会将佛道儒三脉融合,创下的道统后人继承,谓之全真,而这似真非真的吕岩,既然得到了三家真传,那想要走上更高的层次,有朝一日也必须要将其融入一炉。
道人心中失笑,机缘巧合之下倒是真的成就出了一个神仙胚子,唔,这样的话,哪一日是否去化身为一山野道人,赐其法门剑器,传授其火龙剑遁,顺便让其在山中修行。
居住于山洞悟道,是为洞;行走于人间为客,当曰宾。
是为吕洞宾。
赵离又趁着这一时机稍微演算,知道这才出生没有多久的吕岩到需要在山中整合所学,闭关悟道还得很久,不过到时候大概率会直接神与魂合,龙虎交汇,借助前世大功德,汇聚一炉,踏入地仙。
不知到时候苍天作何感想?
道人眼底神色揶揄愉快。
八仙,或者说得悟大道,又看破红尘的修者都有一个极为统一的毛病,因为不知道自己这一世能不能得道,或者说近乎于全部的修士单单一世是难以到地仙层次,所以会在行走天下悟道的时候,寻找那种具备道心之人。
然后想办法将其点化,引导走入大道之中。
自己这一世若不成就,则寄希望于道友能够于苍茫红尘当中将自己找到点化。
彼此搀扶,共行大道,故称道友。
一世不成,那便十世,十世不成,那便百代,此心不失,苦修不坠,终成大道。
而这种真悟道之士,又以八仙为上,这种家伙到世界上走一圈,基本就会顺藤摸瓜拉出一大票具有道心的修士,然后这些修士里会有相当一部分再到三千世界滚滚红尘当中历练,又会不断寻找能在大道之上并肩而行的道友。
一而百,百而千,千而万。
或许终归有其极限,抵达某一极限之后就会止住这种趋势,但是在前期则会以极度迅猛的方式增加数量。
春天种下一个铁拐李,冬天你将会收获八仙外加三十六洞修士传承。
春天种下一个吕洞宾,则会得到全真一脉道统,道门北宗,紫阳真人南宗,道门东派,西派,教外别传诸多宗门道统,外加陈希夷,刘海蟾等一票人仙地仙。
虽然这真的吕岩未必能搞出这么多,但是谁知道呢?
身负三家绝学,不断融合的时候肯定也会不断传出法门。
白发道人嘴角微勾,想到苍天知道自己眼皮底下放过去的一个瘸腿乞丐会直接拉扯出一堆人来会是什么反应,心中越发愉悦。
嗯,尤其里面还有个贼凶悍的。
赵离抬手喝茶来遮掩脸上愉快的神色。
尤没有发现眼前白发道人一瞬间的变化,只是说些最近几年的经历,说修为渐渐提升,说帝都那边传来的正法,九黎渐渐分成了三脉,一个是坚持原本的修行,一个是全盘接受了来自于帝都的正法理念,另外一个则是以那种理念,根据九黎的特性重新整合传承。
将原本法门去芜存菁,越发靠近五仙路数。
她自己则是修行天庭的《浑天宝鉴》,之后又有奇遇,得到了几枚权柄,眼下修为境界一路高升,已经是九黎长老当中实力和战力最强的,道人脸上微笑微微收敛,抬眸看去,尤的气机当中果然已经有了四枚权柄。
若真的全力出手,恐怕能够和人仙匹敌。
少女还在轻声说些事情。
赵离回应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叹。
在自己修行的这数年间,尤终究逐渐走上了那一条路,只是看样子并非是来自于苍天或者外道,赵离此刻修为渐渐提升,对于命格已经有了更多感悟。
所谓定数并非是指一路走来事事注定。
人事无常,因果变化,经历的事情常常会超过原本命格,但是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让本来变化的命格朝着那一条线趋近,你比原本的命格好,就会遇到重重灾劫。若是比原本的差,则会遇到诸多好事,最终以十万年百万年为单位望向人间的岁月和命运,那些微起伏在这样漫长广阔的单位里,渺小的近乎于并不存在。
尤是九黎的兵主,是太古的战神。
无论她自己是否愿意,是否已经短暂挣脱命格。
最终还是要一步步走回去。
百川东入海。
是所谓终究难逃。
这数十年人间仿佛一场梦,沉睡着的深层意识缓缓浮现,就像人的梦醒了,梦中的记忆再如何深刻都会缓缓消失不见,最初还会若有若无,可旋即就会彻底消亡。
人不可能记得一年前的梦境。
而短暂的人生也无法在神的层次留下痕迹。
赵离眼底担忧被潜藏起来,未曾表露出来,依旧和许久未见的少女叙旧闲谈,谈论的声音则是被遮掩起来,其余九黎之民没有丝毫察觉,最后离开的时候,道人起身将尤送出去。
走到森林当中的时候,似乎突然记起一事,笑一声道:
“差点就忘记了,还有这个给你,尤。”
抬手时候,宽大袖袍落下,指掌间阴阳二气汇聚,又化作一锦囊般的东西,递给了前面驻足疑惑的少女,伴随着动作,过于长的白发搭在肩膀垂下,又顺着袖口轨迹滑落,坠入风中,微笑道:
“这算是我之前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小玩意儿,能够佑人安好,若是不嫌弃,可以带着。”
旁边几名修士惊惧于这白发道人方才威势,不敢开口,只是在心中腹诽,我辈修士容纳伟力于自身,万事万物都靠自己,这种像是凡俗百姓一样,拜神庇佑的事情算是什么?
尤却很郑重地收下,然后系在腰间,再度道别之后,才洒然离去。
途中也并不回头,和当年稚嫩少女相比,多少是发生了变化。
赵离定定目送少女远去,看到她最后回过身来,脸上露出微笑朝着自己这边挥了挥手,身子一晃,带着九黎族人没入了丛林当中,再看不见,许久后,白发道人收回视线,叹息一声:
“命数难逃啊……”
他转身,看着远方,又无声自语。
“那么无始无终,是否代表着一切的可能性。”
迈出一步,没有依靠白色空间,而是阴阳轮转,万物变化的遁术,借助地脉的效果,出现在了深层次的世界,出现在后土皇地祇所在之处,女子似乎预料到他要来,早早准备好了清茶,茶水温度恰好。
赵离和女子寒暄了片刻,直入正题。
并不是他不想要和后土娘娘多聊一会儿,只是当他出关之后,确定了自己闭关时间以及诛仙剑还没能铸造完成这两件事之后,就觉得有些脑门发虚,觉得欠的债有点多,府君又能轻易在后土娘娘这里显化出来。
说实话他有点担心府君直接来堵门。
惹不起至少躲得起,道人决定自己应该多躲着点那位府君,当然,诛仙剑成的时候另说。
整理了下思路,赵离将尤的情况告诉了后土娘娘,询问道:
“娘娘您执掌造化,对这种情况可有办法?”
女子沉思片刻,也只能摇了摇头,叹道:
“可惜了吗若是占据身躯还可以,但是尤本是就是那位兵主,或者说,你可以认为尤是兵主的转世,或者说根本就是‘失去记忆的兵主若在人间成长会是什么样子’这一可能性的具现,祂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啊。”
“除非……”
她声音顿了顿,看向眼前的道人,轻声道:
“除非你能斩断其前生来世,将她和兵主,和过去十万年间一个个转世的关系,以及未来可能存在的转世,彼此之间的联系都一一斩断,让尤独立时间命运唯一,从此往后,尤便是尤,和旁人不再有关系。”
赵离沉默,继而苦笑叹息道:“这太难了。”
并不是一证永证一得永得,可也算得上神仙之上了,何止于难?
若真斩出这一剑,那他恐怕已经初步具备道门典籍当中的天仙之能了。
就他所知的,唯一做到类似事情的,就是苍天将某一天的自己分离,但是这至少是有了一个方向,赵离沉吟许久,转而提及另外一事,拂袖让一物浮空,道:
“娘娘,请看此物。”
那是来自于尤体内上古残魂的古代器物,其上有一门奇异功法。
那残魂之所以能够得到此物,也是兵主和苍天的谋划。
其上记载的功法每提高一层,就会得到一重权柄,让兵主的意识复苏一层,直到最终功法大成,兵主会自然归来,之后在岚洲时候,被赵离空手套白狼,以所谓《浑天宝鉴》和其对调,镇压于白色空间。
此刻再看,就能够明显看得出其上属于兵主和苍天的气机。
当初恐怕就是因为此物被镇压,苍天失去对于尤的定位,才未能真正调动起兵主这一子。
毕竟在这之前为了防止被外道发现,祂是不会去主动接触尤的。
后土皇地祇收回视线,凝眉道:“这是……”
道人笑答道:“苍天后手,兵主传承,还要有劳娘娘,施展造化之术,以这一道兵主气息为核心创造一生灵,然后将其投入九黎之中。”
女子若有所思,道:“然后故意泄露出气机?”
赵离诧异,继而抚掌笑道:
“然也。”
他眼眸沉静,道:“无论苍天还是外道,都不甘心兵主这一子消失在棋盘之上,而尤正逐渐向兵主这一身份命格靠拢,如果不管,总有一日会被察觉,既然如此,那我便主动给他们一个兵主转世,以此作为遮掩。”
“具备兵主气机,无论是被苍天先发现,使其走上回归兵主的道路。”
“还是被外道后手接引入九黎鬼神部,得外道之力,而成为另外一个侧面的兵主,都无妨,不到最后一步他们都无法发现其正体,而这样,我们就能够多出一尊距离兵主只差半步的伪境兵主。”
赵离声音微顿,心中默默补充。
而且还能够分散尤身上的危机。
兵主的命格只有一条道路,若是前面已经走了一个人,无论如何尤都不会变化成兵主,在道人能够斩出那一剑,断前尘,绝来生之前,兵主的意识,就让其安心沉睡吧。
道人说完略有疲惫,稍稍揉了揉眉心,同时心中自嘲调侃自己。
得,这也算是同时薅外道和苍天两家的羊毛了。
所谓薅羊毛之大成者,无外乎离也,若是有薅羊毛大道,早就借此合道升仙了。
唔,最好两家争起来,这样才能占据最大利益。
后土皇地祇慢慢思考,点头道:“原来如此……”
道人心中放下一些压力,摊手笑道:
“如何?也算是勉强走出的一步吧。”
顺势拿起了茶盏喝了口灵茶,放松精神,耳边有声音回答道:
“确实不错。”
道人微笑正欲颔首回应,然后面上神色缓缓凝固。
那是清冷漠然的少年音色。
白发道人一口茶险些喷出去,咳嗽着转过头,看到少年府君立在不远处,身穿黑衣,黑玉发簪,略有蜷曲让人觉得慵懒的黑色长发垂落腰间,冷面冷口,漠然视线落在道人身上。
生死轮转封禁此地。
生者不可入,死者不可入。
阴阳,不可出。
道人倒抽一口冷气,眼角跳动。
淦!
我特么个乌鸦嘴,贪狼都没我灵。
真的来堵门了?!
ps:今日第一更………
四千字~
第三十八章 悟阴阳生死说造化(2/2)
后土皇地祇见到泰山府君来访,嗓音温和相邀。
泰山府君神色冷淡上前,径直落座于道人身前,眼眸淡漠,仿佛直接看到万物之生死轮回,白发道人嘴角微抽,想了想,干脆秉持早死晚死不如死地痛快点的原则,主动开口问道:“府君,可是诛仙剑已经铸成了?”
少年府君淡淡摇头,惜字如金:
“不曾。”
赵离心中暗呼口气,稍微自在了点,含笑道:
“那么等到剑铸成后,贫道好好看看,也好谈论酬劳之事。”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在这之前,老夫是一毛钱都不会出的。
道人喝了口茶,心中理不直气也壮。
泰山府君眼眸淡漠,因为收敛自身法力,此刻少年府君身高不及道人,要微微抬头才能注视着赵离,冷面冷口,淡漠道:“六年时间未曾白费,确实有所精进。”
赵离微微诧异,但是谈及修为,还是微微抬手,让阴阳二气聚散变化,精妙非常,却又遗憾叹道:“确实有所进益,但是却又似乎停在此处,尝试许久,仍旧不能更进一步。”
泰山府君淡漠道:“为何不去观天地悟道。”
赵离微怔,有若有所思之感,却又一时模糊没能打破这种朦胧,少年府君嗓音淡漠,道:“他们顾及于你,由我来说,你自认为人,执着于红尘,自然是对,但是,赵离是人,谁是天庭之主?”
道人眼眸微睁,这一句话仿佛直接印入他魂魄之中,轰然作响。
往后是谁做那天庭之主暂且不说,眼下作为三界中枢的正是他自己!
作为人的赵离长愿老此人间。
而天庭之主所面对的,理应是那太古之前就纵横天地的苍天之主,是诡秘莫测曾经一己之力吞吐万界的外道虚无,是追随他们的诸天神魔,是三千世界当中天道化形。
是横亘万古之岁月,千秋不变之命格。
道人沉静的心湖翻滚涌动。
少年府君淡淡道:
“立足红尘是仙,但仙的逍遥已经不够。”
闭口闭目不再多说。
后土皇地祇看着恍然失神的道人,嗓音柔和,轻声道:
“红尘你已经走过了,为什么不再去看看更远处?看看世界的生灭,见元气掠过星辰如同剑气,剑气如同汪洋,去看一方宇宙崩毁,却又自其中诞生莲花,见三千世界星落如雨坠入大千……”
“苍天也曾经和太白行走三千世界。”
“走过红尘知道自己,抬起头,走过万千岁月,眼界也就开阔了。”
道人闭目。
阴阳二气于身边旋转不定。
立足红尘见我见众生是他的道路,但是是否过于执着于此了?
同样也要抬头看大千知天地。
见天地,见众生,见我。
一切大道旁观,却又不困顿其中,遍览三千道路,复返阴阳,乃知我。
白发道人心中诸多杂念起伏,又逐渐敛去,有所领悟,眼下所领悟的定然并不是正确的,必然还有其偏颇和臆想的地方,但是终究走出一步,许久后他才睁开眼睛,眼前有豁然顿开之感,阴阳气机也变得畅快一丝。
知道自己先前道路有走向执着偏颇的可能。
红尘仙自是好的。
恣情纵意,潇洒人间。
但是他赵某人却已经没有资格自证逍遥道了啊,道人拈起白发,突地自嘲一笑,暂时承担三界中枢,天庭之主,这正是天底下最不得逍遥自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心中诸般道路明晰,无声自语。
见天地众生三千法门,皆入我阴阳二气。
当平等平视红尘大千,乃归一堂皇正道。
道人叹息一声,起身朝着泰山府君和后土皇地祇微微拱手一礼,正色道:“多谢两位点醒在下,否则只得了自己逍遥,往后恐怕要暗恨不已,反倒不得逍遥了啊……”
两人侧身只受半礼。
泰山府君冷淡漠然,道:“你自去大千游历。”
“东皇太一已恢复全盛,天庭自有其支撑。”
声音顿了顿,又自袖口取出一物,放在桌上,微微推了推,面容冷淡,道:“此物是近日自古遗迹中所得,尚未补完,你自带走防身,若能恢复其实力,便以其护身。”
赵离下意识看去,旋即嘴角一抽,方才肃穆之感消失不见。
白发道人沉默着看了看那一物,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少年府君,又低下头看着那一面镜子,其一面为阴,有死之权,一面为阳,掌生之能,阴阳轮转,汇聚为一,上面阴刻天地云篆,太古星纹,样貌古朴。
“………阴阳镜?”
道人迟疑着开口。
旋即额头微痛,这玩意儿怎么可能是真的?不说这东西就只是杜撰出的,就是那看似是古朴陈旧的外表都瞒不过赵离的眼睛,毕竟他在这一方面说得上真正意义上的经验丰富,所以瞬间做出判断——
这东西百分百是做旧的!
远处隐隐有两道意识暗中交流。
‘你看,他果然认出来了,愿赌服输。’
‘呵……看来就是失忆了这么久,该记得的东西还是记得的。’
‘那不是废话,大灰的记忆都是他帮着塞进去的。’
‘不过没关系,本座还把这东西扔到了三十万年前,经历时间岁月冲刷,前些时日才取出来,比真的都真,他看不出来的。’
‘就是看出来也没关系,反正一样用。’
‘大善。’
道人嘴角抽搐看着面无表情的泰山府君,沉默许久,伸手指着这阴阳镜,道:“挖出来的?”
少年府君微微颔首,神色冷淡。
自埋自挖,也算是挖出来。
道人苦笑,叹息一声,伸手取过这显然还只是雏形的器物,感受到其中权柄禁制,和传说中一样,阴面照人则众生死,哪怕是修为强横,足以抵抗这种法宝威能,也会被其克制。
至于修为低微的,则阴面照人立死,魂魄被擒;阳面照人则激发生机,转死为生。
此物仍旧还只是一个雏形。
需要他自己去完善此宝,正可以以生死之理来印证阴阳大道。
不过融生死轮回于一物之上,恐怕消耗了眼前府君部分力量时间才将其完成吧,未曾想到冷面冷口如府君也会帮着东皇他们做这样的事情。
白发道人心中感慨,拱手一礼,叹道:“多谢府君。”
少年微微嗯了一声。
然后面无表情淡淡道:
“如东皇和云中君所言,已记在了你的欠账上。”
道人脸上微笑凝滞。
两道气机凝滞一息,瞬间远去消失不见。
赵离嘴角抽了下,恨得咬牙切齿,最后叹息一声,无奈苦笑道:
“无论如何,这对于贫道算是难得的助益,还是要多谢府君帮手。”
声音微顿,又道:“说来,还有一事需要府君相助。”
泰山府君微微挑眉,淡淡道:
“讲。”
……………………
片刻后,道人离去此地。
而后泰山府君也离开。
东皇太一和云中君此刻方才显出身来,后土皇地祇面容温和无奈看着他们,两人道一言好险,然后云中君抚掌笑道:“不过,阴阳镜上身,往后再见到三千大道,这一下他就算是失忆也该慢慢回归完好状态了。”
“他既然帮助我们恢复实力记忆,投桃报李,我们也该帮他回到全盛。”
“等到他回到那什么一气化三清的程度,记不记得起过去也没关系。”
东皇太一微微颔首,道:“善。”
复又微微抬起下巴,道:
“此次对赌虽然小败,可终究算是本座为上。”
云中君愕然看去,东皇太一傲慢开口言道:
“阴阳镜入手,自是如本座所想,他日全盛当是如此!”
拂袖,无数星光灿烂化作一幅画面,其中正是白发道人模样,却和眼下寻常模样不同,脚踏八宝云光座,腰悬阴阳镜,太极印,番天印,头顶庆云涌动,背后悬一似幡非幡,似斧非斧之物,手持三宝玉如意,周围琉璃灯开万点金光火焰,杏黄旗旋转。
浩瀚磅礴之意浮现。
云中君却冷笑,道:“可笑,和你一样俗气,我可不觉得是这样。”
“他恢复全盛时应该如本座所预料才是。”
也是一拂袖,云气聚散,森罗万象组合,化作一青袍道人模样,白发系成如团子的发髻,以黑木发簪固定,然后垂落而下,随风而动,青袍云纹,浑身全无诸多法宝,唯独腰间一剑,袖袍翻卷。
其中剑气如池隐隐浮现,似有无边锐气。
洒脱不羁之余,无边锐气凶戾潜藏。
东皇太一不屑一顾,道:“这看起来倒是更像是你天蚀啊。”
云中君眼角跳了跳,冷声道:
“你说什么?”
东皇太一背负双手,抬头叹息道:
“当日是谁来请见本座的?怎得忘记了……”
云中君双目苍青,冷笑道:“哦?东皇你这记性却是不行。”
“谁给旁人打得剩下一只眼珠子,还被下了后手设计?”
“我可记得清楚。”
东皇太一眼眸冰冷暗金,指着那浩瀚威严画像,道:
“按本座来。”
云中君冷哼一声,道:“我倒觉得本座这个才是对的。”
两位帝君指着各自按照某灰记忆里推演出的画像,怒目对视,彼此不愿退让一步,仿佛随时可能出手互殴,柔美女子过来,无奈摇头,嗓音柔和道:“我倒是觉得,眼下的离儿更好些……”
东皇太一和云中君冷哼一步,各自勉强止住斗争。
然后齐齐望向一侧,突地喝道:
“大灰,告诉他谁才是对的!”
“小灰,告诉他这次输地彻底!”
贪某狼张了张嘴,看看一侧东皇太一身旁,脚踏八宝云光,元始天尊气度;又看看云中君旁边,森罗万象演化诛仙剑阵气机,又看着那柔美女子好奇的注视。
此刻北阴不在。
在前来作为道标让泰山府君出现后,就干脆利落回去地府。
连头都没回。
贪狼收回视线,感觉到剧烈的胃疼,终于知道北阴为何这样做,张了张嘴,然后两眼一翻,主动昏迷过去,躺倒在地。
双手叠放在腹部,满脸安详。
与狼无瓜。
菜得安详。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
与此同时,没有动用阴阳遁术的道人驾驭剑光腾空,顷刻远离了九黎森林,至于此刻时候,气机牵扯,心有所感,抬起头看到远处空中一名青年注视着自己,嘴角笑容温和,双眼眯着。
周身隐隐黑气缠绕。
ps:今日第二更………
emmmm,这一章的名字,原来是打算叫做·《被炼假还真之三清补全计划.jpg》,或者玩笑一样的,《我在幕后被大佬们养成》,想了想,有点不够正经,咳嗯,就还是这样~
三千六百字,维持作息第十二天?还是说第十三天,忘记了,继续维持住啊,希望能够一月结束还保证正常作息,早起早睡早工作太重要了,叹息~
第三十九章 太公钓鱼我做饵(1/2)
赵离并不是第一次和外道打交道。
不提之前曾经借助东皇太一和云中君之力,一口诛仙剑将外道分神念头斩杀镇压,前番在岚洲酒楼当中也有一番过节,相较于苍天道不同,但至少存在短暂共存竞争的可能,眼前这温和的青年直接就是不死不休的立场。
若是将利益比作蛋糕,那大家最多争蛋糕,这家伙却是想要把蛋糕店炸掉。
外道青年神色温和可亲,含笑道:
“天尊,又见面……”
声音未曾落下,眼见着前面的白发道人驾驭剑光一个急转弯,头都不回直接一个九十度拐角绕开外道青年,朝着远方遁走,青年脸上微笑凝滞了下,然后迈出一步就以极快速度追过去,脸上有疑惑和哭笑不得的神色,叹息道:
“啊呀,天尊见我为何跑得如此之快?”
“在下可是在这里等了许久,这不喝杯茶,说两句话都不成么?”
说说话?
不赶紧跑路等着被你侵染吗?
道人心中腹诽,这青年看起来比起苍天温和可亲地多,给人第一印象也比那扑克脸的灰衣男子更好,可却是个狠辣狡诈的,连东皇太一身躯都险些侵染了,当下赵离竭力运转法力,速度暴起,在天空中留下灿灿流光。
而那青年却追得风轻云淡,并肩而行,微笑叹道:
“看来天尊对在下颇有误解,不如去在下所执掌之处秉烛夜谈,也是美事。”
秉烛夜谈,怕是谈完了就只剩下你和你的分神一号了。
对于外道的提议,白发道人皮笑肉不笑,只是回了两个字:
“呵呵。”
然后速度再度提升,凌厉剑气撕扯,将周围蔓延过来的黑色丝线全部斩断,但是即便是以此刻他的气机使用剑法,足以劈山裂海,却也要十几道剑气才能够斩断一根细如发丝的黑线。
温和青年优哉游哉跟在旁边,含笑问道:
“道友为何不往九黎跑?那里可是有东皇太一在。”
道人冷笑道:“所以你定然已经有所布置,天罗地网就只等着我去投不是吗?”
青年摸了摸鼻子,遗憾道:
“聪明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然后伸出手,笑眯眯道:
“既然道友不愿意去,那在下只有亲自将你带回去了,道友之后会理解我的,呵……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对,既然苍天做的,我自然也做的,苍天可以将道友囚禁,在下自然也能做得,而且还能做的更彻底些。”
他抬手一抓,虚空中大道反面凝聚而出,化作一九节长绳,其上无数符箓闪动不休,彼此连携,道人隐隐感觉到自身受到限制,法力流动不畅,瞳孔微微收缩,青年温和笑道:
“这是专门为了带走天尊而创的神兵,名为万劫捆仙绳。”
“是当日在帝都听道友讲述五仙之法后,跨越时间回到过去,花费数万年时间所创,以我所得天地间第一缕清风为材,经历万劫捶打,无形物质,便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神仙也难以躲开,元气和三花越盛,反倒会捆缚越紧。”
“请天尊一试。”
试你妹!
这一个愤怒憋屈的情绪浮于表面,不曾去收束念头。
外道青年似乎微怔,然后遗憾道:“可惜在下并没有妹妹。”
复又抚掌笑道:“不过先天大道所化诸神本无凡间男女之别,都是后期自己选择,在下没有这个限制,大可以分出一个分神,化作女相,收为妹子,不知道天尊可有兴趣?”
最后一句话已经变得清脆悦耳。
迈步往前,一步之间,温和青年化作男装女子,眉眼疏朗,嘴角含笑,梨涡隐现,黑发微扬,气质空灵透彻,注视着道人,手中堪称对仙人特攻的神兵曲起微扬,道人只是皮笑肉不笑呵呵一声,剑光暴起而走。
顺势一剑劈落,将那青年幻象劈碎,美人之后,又是那温和青年。
道人遁去,眼底神色微沉。
虽然说早已经知道万物有利有弊,传道法为众生开方便之门,也无法瞒过苍天外道,可能会让对方有所针对,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过去数十万年是外道之势,只要避开苍天耳目,就可以比较简单前往过去。
再加上没有去做影响改变时间因果的事情,也不会承担因果反噬,不会惹来苍天出手,在这个时间段里,根据五仙正法特性,花费珍奇宝物铸造针对性的神兵法宝,也很正常。
终究不可能只有自己这边得利。
道人嘴角微抽,半句话都不说,直接暴起往前而行,身边的温和青年已经靠近,伸出右手,直接朝着赵离肩膀按下,手掌之上尽数都是黑色丝线纠缠,道人人在空中,猛然旋身一斩,手中剑器撕扯流光,重重劈落。
将那身影微微阻了一阻,继而头顶有玄黄色小塔浮现。
玄黄塔缓缓旋转,在赵离身边垂落一道道流光,是代表着九洲另外一种可能性,即壶中界这一条未来和九洲当代共存的功德,其中自然演化出一方世界之影,阻拦在了外道和赵离身前。
那手掌中黑线触碰功德,被齐齐冲刷,仿佛雾气被大日洞穿,发出极为明显的声音和浓烈白色雾气,剧烈反震被玄黄塔承受,道人毫发无损,借助这一股力量直接往前奔出,化作流光,瞬息远去。
外道身躯微顿,看了看手中黑线和仿佛烈焰一样燃烧的玄黄功德。
“这就是你的后手和地气?”
青年眼底浮现饶有兴趣之色,又察觉到这手段和前次所见诛仙剑,和苍天东皇妖帝的气机全然不同,洒然一笑,将先前心中的疑惑怀疑驱散,只道是自己多想。
青年笑意洒脱,只看表面确实是有逍遥红尘气象,仿佛不紧不慢,可却有咫尺天涯的味道,轻而易举跟在道人身边,感觉到赵离确实是已经全力爆发,眼底闪了下,伸出手笑道:
“道友可是累了,累了的话,不如就稍微休息一下。”
这一次出手的是万劫捆仙绳。
以天地诞生第一缕长风为引,大道反面虚无为炉,耗费数万年岁月,万劫磨砺所成,专克仙人,天仙之下,就是神仙都要受到其影响。
玄黄功德似乎都难以阻拦这种存在,不断收缩。
最后那自旋转小塔上垂落的流光几乎是贴着赵离身躯,被捆仙绳所束缚,道人斩出一剑,可手中的剑器和那捆仙绳触碰的时候,就被那无形物质的捆仙绳所腐蚀崩溃。
道人一时不察,速度一滞。
万劫捆仙绳就瞬间分化,在将整个天地空间全部封锁,凝固,令内外不得出,让气息无法泄露的同时,朝着赵离缠绕封锁而去,眼看就要得手。
正当此时,一道暗沉之光照出去。
赵离神色沉静,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面镜子,一面偏暗,一面则亮,通体布满天地云篆,太古星纹,极尽古朴,此刻那代表阴的一面直接照在了温和青年的身上,这一分神身躯一时不察被镜光所照,思绪凝固一瞬。
若是寻常生灵修士此刻就要被拉扯出魂魄,收入镜中。
而眼前这青年分神之躯附着于这名修士之上,多少受到后者影响,思绪变缓,就只是一刹,道人头顶玄黄塔再度亮起,金色功德汇聚,在他身前化出一座金桥,自此处通往彼端不布置何处所在。
浩大苍茫,镇压万象!
青袍道人踏步金桥之上,徐步往前,垂落白发微微扬起,从容不迫。
万劫捆仙绳被金桥直接横架其上,直接定住一瞬,继而因为其本身位格不低,以及金桥才是雏形这两个原因而不甘被镇压,剧烈挣扎起来,但是也因此,其原本效果开始变弱,被其封锁的空间被打开。
道人踏在金桥之上,似慢实快地往前,在掠过那万劫捆仙绳的时候,袖袍一张,施展袖里乾坤之术,将那物直接摄取过来,白皙五指微张,源初阴阳二气瞬间逆转为先天五行,模拟五行权柄,五色神光直接刷过那一物。
在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中,万劫捆仙绳灵性大减,被道人直接握住。
功德金桥自此岸至彼岸,初步涉及空间位置概念。
道人转瞬已然离去。
外道挣脱开阴阳镜作用之后,就看到那白毛抓着自己好不容易祭炼出来的宝物瞬间没了影,以其心性一时间都有些怔了下,有些愕然失笑,手持吾宝,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正欲去追,空间突然再度被封锁。
这次并非是以气机封锁,而是从概念上改变了这一片空间的本质。
如人呼吸,如草木生长,是理所当然的规则。
就仿佛这一片天地自出现之后就是不可以容生灵踏过。
温和青年脸上神色缓缓凝固,转身看来,虚空中站着一名冷面冷口的俊美少年,黑发玉冠,皮肤白皙,双瞳墨黑而大,一双凤眼漠然注视着前面的温和青年,黑色三叠袖袍缓缓拂动。
泰山府君敕令,此界,生者不可动。
亡者不可出。
………………
片刻之前,后土皇地祇所执掌之界。
白发道人迟疑着开口:
“说来,还有一事需要府君相助。”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字标准章节,维持作息第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