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东瀛的哀歌,帝国的落幕
“不可力敌，快退！”
随着伊藤次郎的爆喝声响起，其余众人都是懵了。
可还不等他们从这惊变之中回过神来，大祭司明智玲子却陡然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你们以为能挡得住这三人的刀光，便能避开那其后的飞刀吗？！”
此言一出，一众高手顿时脸色一变。
所有人都瞬间脸色煞白——
正如明智玲子所言，固然他们自认可以挡住傅青冥、萧十三郎、绝无神三人的刀光，可李清欢的飞刀……他们能挡得住吗？！
当然挡不住啊！
可他们刚才，居然下意识的将其给忘记了！
李清欢看去病怏怏，像是一个肺痨鬼，但他既然能一记飞刀斩杀佐佐木小次郎，有怎么可能不会斩杀他们？
他能发出第一记飞刀，又如何发不出第二刀、第三刀？！
答案显而易见！
一把飞刀，固然只能杀一人！
可谁知道紧随其后的飞刀，其目标不是自己呢？
一念至此，所有的东瀛武士顿时心神狂颤。
“退！”
“立刻退！”
“全部后退！”
惊恐的叫喊声当即响起，所有人立刻在半空之中强行扭转身体，开始后退。
但是，在这瞬息之间，他们显然不可能无视惯性的存在。
再加上所有人一开始出手的时候都是全力而为，此刻固然中止，但也需要时间……可他们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就见着这无数的高手，全都砸入了血色、七彩斑斓色和黑白二色之中。
恍若石子被丢进湖里，仅仅只是泛起一丝涟漪，随后便沉底，消失不见。
没有三大宗师的出手，这些东瀛的剑豪们彻底失去了同三大宗师对抗的资格！
再加上这些剑豪们还在中途强行变招，于是凄惨的一幕便随之出现了。
只听见‘噗嗤’‘噗嗤’‘噗嗤’之声不断响起，三道惊天刀芒直接将所有的剑芒全部吞噬切割，继而以势如破竹之势，斩入了一道道身影之中。
这一瞬间，无数人都清晰的看见，那几十名冲出去的东瀛武士，无论剑客还是剑豪，脸上的表情都在瞬间凝固。
双眸的瞳孔骤然急剧扩散，眼珠也蓦然凸起，血丝布满，整个人也身体一僵，恍若时间、空间都被静止了般。
这一幕，被彻底的定格。
呼……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好似漫长的时间，又似短暂的瞬息，一阵微风吹来。
哗啦啦～
可怕的鲜血恍若暴雨一般倾盆而下，顷刻间将整个宫墙染成了血色。
更有甚者，鲜血弥漫洒落在墙壁之上，形成一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望之使人胆战心惊。
这还不算晚！
当鲜血洒落之后，无数爆炸声在半空之中响起。
一名名高手的身体当场断裂，一分为二在那可怕的鲜血洒落之后，又如同冰雹一般砸落。
掉在地上，不断的发出沉闷的声响。
冲田总司、河上彦斋、冈田以藏……
土方岁三、田中新兵卫……
桂小五郎、中村半次郎……
十几名剑豪，数十名剑客，全都在这一刻殒命！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佐佐木小次郎的死，这些剑豪们感到了恐惧！”
“而恐惧，会让人丧失正确的判断！”
“哪怕他们是剑豪，是绝少见到的剑道高手，可在此等惊吓之中，也失去了作为一名高手所应该拥有的……”
“反应！”
“判断！”
亲眼目睹这血腥一幕的三大宗师，全都惊骇到了极致。
但他们心里很明白，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一幕，不是因为这些高手们心性不稳——能够成为剑客乃至是剑豪，都是历经了无数的厮杀，在血雨腥风中闯出来的。
而他们眼下依旧还是失态了，原因就在于，顾凤青给人所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超乎常人的想象！
大到哪怕即便位列宗师的他们，也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当然，他们也明白。
哪怕这些人全都保持着理智，也绝不可能胜出。
因为他们所面对的三大宗师，不是寻常的宗师！
而是在宗师之中也十分恐怖的存在！
不入宗师之流，面对这等人，和送死无疑！
“死了？”
“这么多人，就这么……死了？！”
“十几位剑豪，那么多剑客，竟然连一刀都撑不住？！”
“这怎么可能？！”
日海等人震惊，围观的一众人也都懵了。
他们看着这一幕，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这一幕。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看到血雨之中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此人的站立，顿时就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
“还活着？”
“还有人活着？”
“居然还有人能够挡住这三人的刀，这岂不是说……他们并非是不可战胜？！”
不少人顿时露出动容之色。
然而，那唯一还活着的人，此刻却呆立在原地。
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身上原本所穿着的白色武士服，此刻已然大片都被鲜血所染红。
整个人僵立在原地，神情更是呆滞，似乎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所吓傻了。
“山下君？”
“山下君，你还好吗？”
有相识的人，忍不住轻声呼唤到。
似乎是被这声音给拉回现实，那人终于是动了。
艰难的扭过头，看着周围无数道目光的注视，忽然咧嘴一笑，然后……
砰！
随着爆炸声响起，整个人竟是轰然一声炸开。
鲜血纷飞！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呆愣都看着这一幕，完全失声了。
这一刻，风停、雨住。
似乎连时间都为之凝固。
宫墙之上，除了六大宗师之外，再无一人活着。
而当此人死后，六大宗师便转过身来，齐齐面向下方，对着宫墙之下的顾凤青躬身一拜，朗声道：“请大人……入宫！”
伴随着他们的声音传开，众人这才发现……
顾凤青在踏出第二步之后，竟然一直都未曾立刻迈步进入宫门，似乎在等着什么。
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他在等那六位宗师杀光宫墙上的所有人！”
“他在等！等宫外三千名黑衣刀客杀光那些禁军！”
“他更在等着，等着万众瞩目之下，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走进这座宫殿！”
皇宫外、街道上，无数建筑之中，忽然响起恍若海浪般的声潮。
伴随着一阵阵无法抑制的惊呼，汇聚之下竟是犹如惊涛拍岸般，响彻整个皇居，响彻整个京都！
此时此刻！
此情此景！
这一方天地，在场的所有人！
无论一众围观刀客，还是三大东瀛宗师，乃至是皇居内的所有东瀛官员，终于感受到了锦衣卫的行事风格！感受到了黑衣刀卫的行事风格！
他们，也终于了解到了刀魔的可怕！
肆无忌惮！
嚣张跋扈！
无法无天！
霸道张狂！
天下无有不可杀之人，天下无有不可斩之物！
刀魔意志所至，锦衣卫刀锋所指！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任你是千人万人，任你是江湖巨臂，任你是朝堂高官，只要你惹到锦衣卫，只要他亮出刀锋，就注定只有一个下场——
刀出，人死！
而这……
就是刀客！
就是锦衣卫！！
就是黑衣刀卫！！！
一个前所未有的无上刀魔，一个古往今来从未出现过的强大刀客组织，当这二者合一的时候，便注定要让这个世界绝望、恐惧！
在刀下绝望！
在刀下恐惧！
“如此实力，如此气魄，如此手段，当今天下，谁人能挡？”
“如此行径，如此举止，如此作为，放眼宇内，谁敢言敌？”
“他们，简直丧心病狂，简直无法无天！”
“他们……就是一群疯子！”
“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时间，皇居内外，无数围观武士，无数朝廷官员，无一不是目瞪口呆，无一不是心神狂颤。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他们今日，几乎要将这辈子的震惊都给一次性的释放出来！
在此之前，谁人能想到，一个只有区区三千人的组织，可以明目张胆的杀入皇居之内？
在此之前，谁人能预料，在无数武士和强大剑客的天罗地网包围下，他们能够傻到近前？
没人能想到，没人能预料！
但离谱的是……这些天竟特么的做到了！
他们竟然做到了！
无论是明仁国主，东瀛一众大臣，以及伊藤次郎等三大宗师，外加无数东瀛武士，很显然他们都小觑了锦衣卫的实力，小觑了黑衣刀卫的实力。
更是小觑了……刀魔的野心！
或许他们自以为已经非常重视了，因此明仁国主下达勤王令，三大宗师也是首次的联手，无数武士联手而来，再加上三千禁军，布下了他们所自以为的‘天罗地网’！
可他们却从来没有想到，或者根本就不认为，他们所布置的手段竟然对顾凤青半点作用都没有！
“请大人入宫！”
“请大人入宫！”
“请大人入宫！”
前所未有的惊骇之中，宫墙之外，宫墙之上，六大宗师，十余先天刀客，外加三千黑衣刀卫，已然将三千禁军全部斩杀殆尽。
而后，便齐声高呼。
这声音连成一片，上达寰宇，下震幽冥，时空都在隐隐发颤！
正是在这震天撼地的大喝之中，顾凤青手持绣春刀，不急不缓的迈出了第三步！
他终于走进了皇居之内！
东瀛朝廷的权力中枢，国主的处身之所，无数东瀛百姓视若神明之地，就此被他踩在脚下！
当他脚步落下之时，所有人都似乎感觉到了——
那道宫门似有似无的轻轻颤抖了一下！
那是皇权……
在瑟瑟发抖！
……
当顾凤青踏入皇居之时，视线之中便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身着龙袍，身型伟岸，若是平时想来应当十分具有威严的人！
他是东瀛的国主！
明仁国主！
东瀛无数百姓心中的神明！
但此刻，这位神明，这位国主却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狂飙，在东瀛一众朝臣但簇拥下，站在台阶上看着宫门方向。
确切的说，是看着顾凤青。
自从顾凤青来时，他就一直站在这里！
所以他自然听见了宫外的厮杀和惨叫。
也看到了宫墙之上的杀人盈野、血流成瀑的场景！
更是见到了杀人如杀鸡的可怕刀光！
他还看到了冲田总司等人的死亡。
理所当然的……
他也看到了，
顾风情的迈步而入！
“你，你……”
当看到顾凤青迈步而入的刹那，明仁国主只觉得脑海之中顿时嗡的一声，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心神的恐惧让他瞬间忍不住连连后退。
在他的目光中，这皇居、这周围的所有人，这天地的万事万物，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柄刀！
一柄斩天绝地，锋锐无常的刀！
而这柄，却对着他斩杀而来！
明仁国主很清楚，这只是他脑海中的臆想，他的身体自然不可能受到任何伤害！
但就在这一刻，他却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有某种无形无质、却又和他密切关联的东西，在这一刀之下，被彻底的斩断！
这是……
“东瀛的国运！”
“朕的天子气！”
“这方天地的未来！”
明仁国主双目失神，整个人恍若丢魂了一般，喃喃自语。
他明白……
这些东西，都在这一刀之下，没了！
明仁国主的呢喃，周围的朝臣们自然是听到了！
他们没有看到明仁国主心神中的那一道刀光，也不知道明仁国主此刻所失去的东西，但他们很清楚的明白，顾凤青踏入皇居的那一幕，到底代表着什么——
一个外来的势力，区区不过三千人，却明目张胆的杀入了皇居！
而且是在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的前提下，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毫无疑问，本就已经是诸侯并起的东瀛、威望大跌的皇室，在这一刻彻底的跌下神坛！
在所有人的心中，东瀛皇室高高在上的形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那座树立在人心中的高台，也随之轰然倒塌！
东瀛，已然彻底的走到了穷途末路！
而这一切，竟只是因为一个人！
区区一个人！
此刻，这个人却恍若闲庭信步般，缓步朝着他们走来。
每当他走一步，无数人的心脏都随之震颤一次！
每当他走一步，这东瀛的皇居，也都随之颤抖一次！
皇权……
在他的脚下，已然彻底的丧失了最后一丝威严！
皇权……
已然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今日，是东瀛的哀歌！
同样，是帝国的落幕！
……
……
第271章 东瀛镇抚司,凌驾皇权之上!
“此人……到底是谁？！”
所有人的脑海之中，再度浮现出这个念头。
他们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人是谁——顾凤青，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江湖人称刀魔。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却一无所知。
譬如——
“大夏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刀客？当今之世，又是何时出现了这么可怕的刀客组织？”
“他们如此作为，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张旗鼓的以区区一个组织的力量对抗整个东瀛，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皇权踩在脚下，他们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那所谓的论刀大会吗？！”
这一刻，无数类似的问题浮现在周围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前所未有的冲击之下，这么多人竟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在东瀛历史上从未有过、又惊世骇俗的一幕。
一时间，竟是无有一人发出声音。
甚至绝大部分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真的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整个东瀛皇居，诺大之地，围观之人堪称是人头涌动，可竟然没有丝毫的噪音，甚至安静的可怕。
此时此刻，依然只有顾凤青的低沉脚步声，一下接着一下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他每走一步，立于身前的一众人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顾凤青前行了一步，随后便定下身来，将腰间的绣春刀‘铛’的一声立在身前地下，双手撑着刀柄。
霎那间，以顾凤青为核心，泛起一道无形的波纹席卷全场。
紧接着，皇居之内，宫墙之上，身为刀道八极之一的绝无神，却飞身而出，凌空之时，声音激荡开来，传遍整个京都。
“论刀皇居，现在开始！”
“东瀛一众武士，自认刀客者，即刻开始入宫！”
“如有不至者……从今往后，不可在以刀客自居，否则一旦被锦衣卫查知，千里追杀，不死不休！”
身为即将步入宗师的绝无神，自创的断情刀意本就冷漠至极，此刻话语说出，充斥着无穷的冷意和张狂。
而他说出的话，更是充斥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说完之后，绝无神竟是不再理会周围的这些人，径直落下，随后站在顾凤青身后，抱着刀默然不语。
与此同时，李清欢、傅青冥、萧十三郎、鸠摩智、段玉五人也是随之来到顾凤青身后。
除此之外，刚刚完成血腥杀戮的三千黑衣刀卫，也尽皆收起鲜血淋漓的绣春刀，快步跟上了顾凤青的步伐。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宫外、宫墙上的锦衣卫们，便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些侥幸未死的禁军和满地的尸山血海，以及……无数隐藏在街道两边的众多武士。
“他们……竟然真的只是为了论刀？”
“废了这么大的周章，竟然真的只是这个原因？”
“这怎么可能！”
看着三千刀卫们全都入了皇居，所有的东瀛武士皆是面面相觑，甚至有些无法抑制的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尽管先前所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尽管他们很好奇皇居内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可是……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脸上仍旧是露出了迟疑之色。
当真要进去？
当真要走进这座已经被锦衣卫们给打破宫门的皇居之中？
身为东瀛人，土生土长的东瀛人，他们从小所接受到的教育便是忠君爱国，哪怕后来大了，成为了武士，东瀛各地又是战火纷飞，甚至在场的不少武士都在各大诸侯和大名麾下效力，可……
真要让他们在这一刻踏入皇居之中，还是这么肆无忌惮的进去，仍旧是有些迟疑。
并不是胆怯，而是他们从小所经受的教育认知——
皇居，乃是国主所处之地！
寻常百姓，若无国主召见，不得踏入！
而他们……
有什么资格踏入？
可若是的不进的话……
那些锦衣卫又会作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进去？不进去？
这个艰难的选择，便就这样摆在所有人的眼前。
恰在他们难以抉择之时，宫内却忽然传出了一声叹息。
而这声叹息的生出，顿时让许多人脑海中的抉择荡然无存。
“诺大的东瀛，竟无一名刀客么？”
这一声叹息，来自顾凤青。
这是他从现身到现在，说的唯一一句话。
而这句话，却蕴含着浓浓的失望。
正是这一声叹息，以及叹息中所蕴含的失望，让宫外的无数武士，无论剑士、剑客、剑豪，甚至是剑圣，乃至是刀客，全都心中猛然掀起惊涛骇浪。
更有甚者，不少人还猛然打了一个哆嗦，额头上陡然汗如雨下。
在他们听来，顾凤青的这声叹息，不仅仅是对刀客的失望，更是对整座东瀛武林的失望！
此地这么多名震一方的剑客剑豪，其中还夹杂着不少自诩刀客之流，可做事却如此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如此行径，自然令人失望。
众所周知，武道之路，犹如逆水行舟。
想要有所精进，天赋固然重要，但勤奋和恒心却必不可少。
而除了这些之外，更为重要的是——胆气！
武道之路，每一次境界的提升，不仅仅是实力的大涨、真气的增多，更多的是生命的蜕变。
在此期间，不知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又不知会遇到多少血腥杀伐。
恍若一叶扁舟，逆行于大海之中。
稍不留神，便是舟毁人亡的下场！
这个道理，但凡是武者、哪怕仅仅只是刚入门的武者，也都会被师长教育，并从此牢牢记下。
而随着他们境界越来越高，对于这个道理的认知也就越来越深刻，心中的敬畏也就越来越浓厚。
攀升之路，战战兢兢。
逆行之心，胆魄十足。
武道之路，犹若逆水行舟，需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
而胆魄，便是撑船之木、行舟之力。
每一个境界的突破，恰如一道滔天巨浪打来，若是没有足够的胆气不敢迎难而上，下场无非不过是被巨浪拍死，没入大海之中，丧失生机。
而唯有心怀胆气，同时实力兼具，如此方能踏浪而行，一路勇猛精进，直达武道彼岸。
正因如此，当顾凤青的这一声叹息传开之时，不少人心中所收到的震撼，几乎不亚于叩问心关！
他们心中所受到的震撼，自然的难以言复。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想起那三千名黑衣刀客，会想起那些人坚毅的脸庞、自信的神色，他们终于明白了过来了！
明白了自己跟顾凤青的差距！
也明白了，自己跟那三千名黑衣刀客的差距！
这差距并非实力上的体现，而是武道心性！
面对东瀛皇室，面对高台之上的皇权，那些刀客无所畏惧！
而他们……
却迟疑了！
“老夫苦修多年，自诩心性圆满，无论遇到怎样险阻都毫无波澜，可时至今日才发现……圆满的心性，恰恰是老夫最大的破绽！”
“吾一生矢志剑道，以登临剑道绝巅为目标，誓要成就宗师，抵达无上之境，可却困顿于剑豪数十年，直至今日，才让我明白自己所缺少的到底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一朝成道，宗师之路已成坦途，老夫就不信还比不上一群连先天都不是的刀客不成？！”
不少围观的东瀛武士脑海中闪过感悟。
其中一名老者更是眼中精芒大盛，身上的气息在这一刻也是陡然爆发而出，明明是剑豪的实力，可在这一刻，却已经隐隐开始朝着剑圣攀升。
很明显，他悟了。
在这一刻，老者一跃而出，回顾了场内的其他一众武士，他看的很分明，不少武士都与他一样，脸上泛起同样的坚决和坚定。
见此一幕，老者顿时爽朗大笑：“哈哈哈哈哈，经此一事，随是我东瀛之祸，但未尝不是东瀛之福！大夏有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所谓祸福相依，不外如是！”
“老夫先去也！”
话音落下，老者体内真气涌动，施展处轻工，掠向皇居之内。
他的动作很快，但却并非是第一个。
被顾凤青这一声叹息所引动的，剑客固然多，但刀客也并非没有。
“吾虽不是名震一方的高手，但也是真正的刀客！身为东瀛刀客，岂能就此被人看扁？！”
“我倒要看看，这群大夏的锦衣卫，到底怎么在皇居内论刀天下！”
“吾家世代练刀，可遍数东瀛一地，纯粹的刀客却少之又少，如今从大夏来了这么一群纯粹到极致的刀客，而且还都这么强，必然有无数的刀道绝学，若是能与其印证一番，必能让吾的刀道更上一层！”
“如今皇居之内，锦衣卫只凭三千人便碾压整个东瀛的武林朝堂，如此强大的刀客组织，便是加入进去又何妨？”
“我去也！”
“同去同去！”
随着一声声高昂的声音传开，不少刀客从街道两边的建筑中飞掠而去，乍一看竟是不下上百人。
汇聚之下，恍若百川归海，掀起惊涛骇浪，朝着皇居之内狂涌。
禁军几乎被杀光了，自然无人阻拦他们。
以至于在这么多刀客和一个个心有所悟的强大剑客率领下，一个又一个的东瀛武士紧随其后，朝着皇居之内而去。
他们或是运转轻功，身轻如燕般攀上宫墙，或是腾空而起飞掠屋顶，或是从大门而入，堂而皇之。
总而言之，所有人都竭尽全力的朝着皇居深处而去，追寻着顾凤青和三千黑衣刀卫的步伐。
很快，在他们的视线中，就看到了顾凤青一众人的身影。
只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顾凤青已经带着三千黑衣刀卫来到了皇居的深处。
而原本站在台阶上的明仁国主及其一众大臣，因为被顾凤青的气势所迫，竟是一直后退，到现在已经退到了皇居的另外一边。
在明仁国主的身边，日海禅师、明智玲子、伊藤次郎三人环绕护卫。
所有人都看的分明，无论是明仁国主还是一众东瀛大臣，此刻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十分苍白，看起来毫无血色。
而看向顾凤青的目光当中，更是蕴含着无穷的杀意。
但顾凤青却对这些目光并不在意，甚至之内当其不存在。
在看到那么多东瀛武士进来之后，顾凤青缓步上了大殿的台阶，看也不看大殿之后的明仁等人。
转过身来，面对着一众东瀛武士。
顾凤青所处的地方，并不是整个京都最高的地方。
但当顾凤青站在那里的时候，不少人却下意识的抬头仰望……
因为，顾凤青站在这里！
他所处之地，便是权利巅峰！
“请大人，开始论刀！”
傅青冥、李清欢、萧十三郎、鸠摩智、段玉、绝无神六人单膝跪地，齐声喝道。
三千黑衣刀卫也紧随其后，大声附和。
顾凤青没有丝毫浪费时间的意思，目光一闪，无视了苍白的明仁国主一行人，转而看着自外间而来的一众东瀛武士。
见着足足有近千人进来，顾凤青眼中的失望之色稍稍收敛，而嘴角的弧度，却渐渐勾起。
“锵！”
手中绣春刀陡然出鞘，利刃横空，刀气肆虐，顿时填满了整个皇居。
磅礴的刀意碾压而下，让下方的周遭所有人都瞬间涨红了脸色。
在他们的感知中，只感觉这一刻周身到处都是凌厉的刀气，似乎但凡只要稍稍动一下，便会被无穷的刀意贯穿。
后背陡然被冷汗浸湿。
心中的警兆顿时大增。
这是顾凤青第一次拔刀，虽然未曾施展刀法，可窥一斑而知全豹，光是这些逸散出来的刀意，便足以让他们心惊胆战。
如若这些刀意被刻意引导之下施展而出，那威力又将是何等的可怖？
不少人脑海中骤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可这个念头刚刚生出，他们便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不敢在继续想下去了！
不仅仅是他们，便是日海、明智、伊藤三位宗师，在这一刻也都浑身发颤。
他们手中、腰间的兵刃更是在这一刻颤颤作响——这是兵刃在畏惧！这是兵刃在发抖！
连一介死物，都在这可怕的刀意之下，仿佛生出了畏惧，然后感受到了可怕！
刀魔之威，竟至于斯吗？！
就在所有人心中震惊之时，此刻顾凤青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皇居：“顾某麾下不需要废物，所以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合力杀掉三大宗师，活着来到顾某面前，便是锦衣卫的一员！”
“而你们……将会成为锦衣卫东瀛镇抚司的第一批锦衣卫！”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全场所有人都疯了。
包括明仁国主在哪，所有的东瀛大臣也都疯了！
其中三大宗师，更是在这一刻心中生出无穷的怒火！
他们这才明白，为何顾凤青这一路而来，仅仅只是让麾下去杀戮那些剑豪剑客，却并不对他们三大宗师出手！
原来他真正的想法是让上千的东瀛武士对他们三大宗师出手，好成为他锦衣卫在东瀛设立的镇抚司的磨刀石！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啊！！！
相比较于三大宗师的愤怒，这一刻，内心最为恐惧的当属明仁国主！
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了顾凤青这句话中最重要的信息！
东瀛镇抚司！
这是什么意思？
他难不成是想要在东瀛，成立锦衣卫的下辖机构？
他想将东瀛，彻底的变成大夏的附属，甚至是……大夏的一份子？
他想让东瀛，彻底的烟消云散？！
若当真如此，那我东瀛皇室该出于何地？
那我皇室威严，又该放在哪里？
一念至此，明仁国主在这一刻竟是完全忘记了一切。
他只知道，绝不能！
绝不能让此事顺利的做成！
要不然的话……
东瀛、东瀛皇室，就彻底的完了！
如此想着，明仁国主浑身颤抖着，嘶声咆哮着：“谁敢上前，朕杀他全家！”
“株连九族，一个不留！！！”
这声死后，蕴含着无穷的憋屈和疯狂，更带着浓郁到犹如实质的愤怒。
随着声音的传来，激荡在整个皇居。
他显然已经是彻底的癫狂了！
论刀天下，以三大宗师为磨刀石，为即将设立的东瀛镇抚司立威！
他怎么就能想出来？！
他怎么就敢想出来？！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他这是将东瀛三大宗师视若无物吗？
他这将是将朕视若无物吗？！
朕，朕身为东瀛国主，身为东瀛至高无上的存在，朕……还没死呢！！！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些话所彻底的震撼到了！
因为顾凤青的野心，也因为明仁国主的癫狂。
谁都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大的是这个主意！
“先是率领三千刀客踏破东瀛皇居，将皇权踩在脚下！”
“随后又皇居之内论刀天下，将三大宗师视作磨刀石！”
“最后更是欲要在东瀛设立锦衣卫镇抚司……”
“此等行径，此等举止，在这世上除了疯子之外，谁还能做的出来？！”
“这哪里是来论刀天下，这分明是想要将东瀛彻底的掌控起来，成为锦衣卫的囊中之物！”
“这就是大夏的锦衣卫吗？这就是大夏的刀客吗？”
“真是一群疯子！一群疯狂到了极致的疯子！”
“他们就真的如此不将皇权放在眼里吗？！”
“论刀天下，论的不是刀，而是刀客！”
“和他们一样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将一切规矩、章法乃至是皇权统统都视若无物的刀客！”
“正如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所言，只有这样的刀客，才是他们锦衣卫所要的！”
“也只有这样的刀客，才有资格加入他们！”
上千名东瀛武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嘴里更是忍不住喃喃自语。
他们因明仁国主的癫狂而心惊，更因顾凤青的野心而心颤。
他们明白顾凤青的意思。
可皇权的威严终究尚存，明仁国主的咆哮声传入耳中之时，还是不可避免的让这些东瀛武士心存犹豫。
这些犹豫，化成了各种疑问——
“此人凭什么认为，我们会不顾一切的对上三大宗师？”
“他又凭什么认为，我们会为了加入锦衣卫而不顾一切？”
要知道，无论刀客还是剑客，都喜欢自由。
能无拘无束，谁愿意受锦衣卫的辖制！
至于武学传承，他们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家学，此前因为不通武者之心，所以东瀛的宗师很少。
但伴随着顾凤青这一席话传开，可以预料的是，假以时日，东瀛必将会涌现出更多的宗师！
而宗师之上，也必将会随之出现！
这就等于说，功法武学和上进之路，他们都有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处能够让他们忘却生命乃至是背叛故土呢？！
尽管锦衣卫的强势，确实让他们很向往。
不少人也都生出了加入其中的念头，可若是以性命、以背叛故土为代价，立刻就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如此想着，这些武士脸上也自然浮现出犹豫神色。
他们脸上的表情，顾凤青看的真切。
实际上，这些东瀛武士他是一个都不想要，但若要设立东瀛镇抚司，将东瀛尽快纳入大夏的附属，就必须要本土的武士。
可即便如此，这些东瀛的武士也仅仅只能成为锦衣卫的底层。
高层，将全部从锦衣卫内部抽调。
随着东瀛未来的逐渐稳固，锦衣卫也会逐渐的将这些东瀛武士排除。
因为他们没有资格成为真正的锦衣卫！
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锦衣卫，早已成为了大夏至高无上的存在！
大夏各处，无论世家、将门、良家子，无不是日夜勤修苦练，做梦都想着成为锦衣卫。
是以对此刻的顾凤青而言，这诺大的东瀛武林，除非真有让他眼前一亮的刀客，否则——
一个不取！
如此想着，顾凤青扫视的目光忽然一顿。
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一个年轻的脸庞——青涩、稚嫩，还依稀可见脸上的绒毛。
而在这张年轻的脸庞上，还有着愤怒、坚定、不服的神色。
他顿时精神一振。
这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东瀛武士，穿着打扮和寻常武士没什么两样，修为也只是一流——算是天才，但算不上顶尖。
放在如今的锦衣卫里，到处都是。
但他之所以可以让顾凤青听下目光，实是因为——
此人是此地上千名东瀛武士之中，唯一一个虽然面露怒色，但拿着兵刃的手，并未颤抖的人。
更为重要的是——
他站出来了！
并且对着顾凤青问出了一句话！
“我们为何要加入锦衣卫？”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年轻的武士身躯微颤，但还是坚定的看着顾凤青，沉声道：“尽管你很强，你麾下的刀客实力也很强！但你凭什么认为，天下所有人都要以你为尊？”
“你凭什么认为，天下所有的刀客，都要纳入你的麾下？！”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顾凤青，等待着顾凤青的回答。
“因为权力！”
顾凤青并未让他们失望，双手张开，面带笑容，轻声说道：“至高无上的权力！”
“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权力！”。
……
……
第272章 我想跟他一样……
“入我麾下，可让你见识到刀道的极致，能让你登临刀道的绝巅！”
“还能让你踏足以往根本无法想象的无上境界，更能让你……成为凌驾于江湖、朝堂、皇权、甚至是这一方天地的之高存在！”
顾凤青的声音缓慢而平淡，听起来没有半点激昂慷慨。
然而听在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却恍若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在耳边，整个人都下意识的浑身打颤。
这是怎样的狂傲，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怎样的霸道，才能拥有这等野心？！
这一刻，全场所有人，包括明仁国主、东瀛一众大臣，日海禅师等三大宗师，围观的上千东瀛武士，无一不是心神狂颤。
他们想要说些什么，却完全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形容此刻内心的震撼。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人又怎能有这样的野心？！
要知道，顾凤青所说的可不是他自己！而是他麾下的锦衣卫，麾下的三千黑衣刀卫！
让整个锦衣卫，让三千黑衣刀卫，全部凌驾于皇权、江湖之上，成为这方天地的主宰！
这该是何等的野心？
这样的念头，别说明仁国主，便是在场的每一个人，也想都不敢想！
而顾凤青呢？
非但想了，而且还这么做了！
东瀛皇居论刀天下，三千刀卫攻破宫门，一人一刀碾碎皇权……
他的所有举动，无一不是在诠释着他的野心！
“此人的眼界，与我等根本就不一样！”
“他的野心，更是早就超脱于这方天地之上！”
霎那之间，所有围观之人，无一不是心神震颤连连，脸上毫无血色。
他们看着屹立在皇居之中的顾凤青，心中骇然的生出一个念头。
尽管这个念头是那么的匪夷所思，尽管这个念头是那么的令人不敢置信，尽管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可……
他们不得不承认！
顾凤青眼中的世界，和他们眼中的世界，完全不同！
我等，还在天地之间，仰望苍穹！
此人，却已居高临下，俯瞰众生！
寂静。
当顾凤青的话音落下之后，全场便寂静无声。
明仁国主煞白的脸上，看不到丝毫血色。
愤怒、恐惧之色交织在脸庞上。
三大宗师则是立于原地不做声，脸上尽皆露出震撼之色。
显然已经被顾凤青说出的这番话，这彻底的惊吓到了。
至于一众东瀛武士，则是在低头沉思。
皇居之中的气氛，陡然只见变得压抑了起来，四周的空气在这一刻都似乎凝固了起来，让人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直到过了片刻之后。
“在下天然理心流山下川崎，请三大宗师赐教！”
“在下近藤勇，请三大宗师赐教！”
“在下竹中重治，请三大宗师赐教！”
“在下直江兼蓄，请三大宗师赐教！”
……
上千名东瀛武士之中，忽然有七八人目中露出坚定之色，提着刀走出人群。
他们在剩下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一步步朝着三大宗师的方向而去。
惊呼声，顿时此起彼伏。
这走出的七八名武士，其实在东瀛都算是小有名气，近藤勇虽修习剑道，但却自认为刀道。
东瀛武士刀其实说是刀，但却类似剑。
刀道剑道的区分也并不很明显。
而竹中重治、直江兼蓄等人，也只是一个在地区出名的刀客罢了，纵观整个东瀛，其实算不上什么顶尖的人物。
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犹豫良久之后，踏出了这一步。
这固然是身为一个刀客，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们站出来，但更多的是……还是想着加入锦衣卫，从此扶摇直上，一跃成为人上人。
他们的想法，很多人都清楚。
因为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只是这些人想了然后便做了，而他们虽然想了，却终究还是没胆子去做。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山下川崎居然站出来了！
此人出身天然理心流，虽然只是一个寻常弟子，可天然理心流在东瀛却是除了量大剑道之外，最大的流派。
此人又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剑客，明明有着大好前途，缘何还会站出来？
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相比较之下，顾凤青却并没有那么多的好奇。
在他们来，无论是什么愿意，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踏出了这一步！
区区七八名刀客，直面三大宗师，此情此景，无论是谁看上去，都有一众震撼的感觉。
毕竟……
勇气可嘉！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让全场不少人都大失所望。
“你等这是找死！”
虽然面对顾凤青他们心中胆寒，可三大宗师毕竟还是宗师！
如今眼见着区区七八名不过剑客之流的武士便想要对他们出手，这简直就是找死！
宗师在东瀛之所为被称之为神明，固然是尊重！
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宗师之威，绝非之下的人可以抗衡！
含怒之下，三大宗师浑身气势腾发，瞬间遍布全场，气机汇聚之下，竟是恍若怒海翻腾、泰山倾倒，裹挟着无边威势，碾压而下。
“轰轰轰～”
如此气势碾压，其中三名武士脚步顿时止住，脸色也骤然煞白，随后露出异常的绯红。
眼中，更是露出恐惧之色！
第一次直面宗师，他们怕了！
也惧了！
而剩下的五人，直江兼蓄又再度前行三步！
竹中重治再行五步！
近藤勇在第七步时停下来！
刚刚还昂首而出的八人，竟是在这转瞬间，只剩下两人！
其余六人，全部止步，竟是完全不敢再行一步！
此时此刻，唯有山下川崎和另外一名武士依旧还在前行！
他们距离三大宗师，尚且还是三十步之遥！
可这三十步，却几乎成为了他们的天錾！
所有人都震惊了！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近藤勇等六名止步的武士，各个皆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中也露出极度复杂的神情！
这是因为不甘，因为羞耻，因为恐惧！
他们想要继续前进，他们想要继续前行，他们想要对着宗师拔刀，可他们……终究还是不敢！
脸庞的表情几度变换，额头上的冷汗更是狂涌而下，他们抓着刀的手也随之颤抖。
“嗡嗡嗡！”
刀碰撞刀鞘发出的嗡鸣声急促响起，频率越来越快，声音越开越大。
但不管如何……
刀，终究还是没有拔出来！
这一幕，此前曾在皇居之外的三千禁军身上发生过，当初他们还震惊，还不以为然，还不敢置信。
可谁曾想，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又一次的发生！
而且还是发生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终究……还是怕了呀！”
“面对三大宗师，纵然有一腔热血，可实力的巨大鸿沟，却非是血勇所能弥补！”
围观的上千武士议论纷纷，却并没有因此发出嘲讽。
反而看向这六人的目光当中，无一例外都带着一丝怜悯之意。
“面对三大宗师，他们不过一群刀客和剑客，如此之大的差距，他们岂能不怕？”
“又岂能当真的拔出刀来？！”
“畏惧三大宗师这很正常，但这六人却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以为自己可以！”
“他们认为自己可以拔刀，可却又在死亡的威胁下，不敢拔刀！”
“固然有一腔血勇，却只是一时，在心性上，也不过如此罢了！”
“更为重要的是，经此一事，他们的武者之心彻底的乱了，心乱了，自然拿不起刀了！”
“换句话来说，此时此刻的他们，若是无法压制住内心的恐惧，依旧在此驻足而不敢前行半步的话，那他们的武道之路也就就此终结了！”
“从今往后，再也拿不起刀，再也提不起剑！”
“彻底的成为一个废人！”
不得不说，这一幕，超出了在场众人的意料。
可冷静下来之后，却发现这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面对宗师，寻常武者谁又能抵挡呢？
而他们六人，看似只要在前行一步便能打破桎梏。
可……
走通眼前路容易，走通心中路难啊！
想要打破宗师束缚，破除心中障碍，谈何容易？！
这六人基本上大概率是没救了！
而他们的行为举止——在心中鼓起血勇，却又被生生的吓到止步。
这终究还是给东瀛武士、东瀛刀客带来了耻辱。哪怕这些武士是听从顾凤青的号令，对东瀛的三大宗师出刀！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这一刻，全场的所有人竟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顾凤青此前的那一声叹息，那一句话语——
“诺大东瀛，竟无一名刀客么？”
难道他们这么大的东瀛，竟当真没有一名真正的武士吗？！
一名不惧生死、心中唯有道途，一往无前的真正武士吗？！
当然有！
这样的刀客，当然有！
所有人下意识的再度将目光投注到场中，投注到依旧还在奋力前行的两名武士身影上！
山下川崎！
外加一名不知名的武士！
两人依旧还在奋力前行！
三十步的距离，他们走的很艰难！
一步，一步，又一步。
额头上汗如雨下，身躯也逐渐佝偻。
每走一步，每迈出一次步伐，身上都滴落无数的汗水，恍若倾盆大雨一般。
“找死！”
“你们居然还在上前！”
“给我跪下！”
三大宗师见此一幕，顿时再度怒火中烧——
堂堂东瀛武士，面对大夏之人畏惧不敢出手，可面对东瀛自己的宗师，却表现的如此有骨气，简直是……
一群精夏分子！
三大宗师含怒出手，磅礴的威压浩荡而下。
在两人的感应中，只感觉无比磅礴的气机碾压，浩荡如怒吼的波涛，而他们只是波涛中的一叶小舟，在巨浪之下，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碰！”
“碰！”
随着两道沉闷的声音陡然响起，山下川崎和另外一名武士竟是承受不住重压，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只见两人纷纷双膝跪地，浑身早已经被汗水彻底浸湿。
身躯更是颤抖如筛糠，但却依旧还在努力着坚持站起来！
山下川崎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站起来，可每次身体刚刚有所抬升，便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威压碾压而下。
重若千钧的负担在头顶，似乎要将他彻底的拍成肉泥！
他有预感，若是强行站起来的话，他的膝盖绝对会断！
他的五脏六腑，更是因为承受不住重压而破裂！
但是……
“我山下川崎，岂能就此止步！”
他手撑着膝盖，艰难的将自己的身躯抬起来。
膝盖在抖、手臂在抖，全身都在抖。
但他依旧还在缓慢的站起来。
缓慢而又坚定的站起来！
“我拜入天然理心流，世人皆言我前途光明，未来必定纵横一方，可我……又岂能甘心就此？”
“天然理心流弟子数百人，我只不过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若是循规蹈矩，何时才能纵横一时，出人头地？”
“锦衣卫！”
“唯有加入锦衣卫，我才能借此机会一飞冲天，真正的成为人上人！”
‘噗’的一口将鲜血吐出来，山下川崎咧嘴一笑：“我山下川崎，要成为人上人！！！”
怒吼声中，他终于的彻底的站了起来。
此刻，他距离三大宗师只剩下十二步的距离！
十二步！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待到要走第三步之时，却忽然传来咔嚓之声，而自己也是陡然完全不受控制。
低头一看，却发现双腿骨头已然断裂！
“呵……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吗？”
他握着刀，艰难的抬起腿，鲜血如注般狂涌而出，但他还是十分坚定的迈出这一步。
他终于……
走到了十步之内！
然后，
使出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让握着刀柄的手微微用力……
“锵～”
刀，出鞘一寸。
露出一点寒芒。
而他，则是咧嘴，露出一口的鲜血，倒在了地上。
他倒在地上之时，双眼依旧瞪的浑圆，刚好看到在他身侧，一人同样倒在地上——
那是跟他一起前行的另一名刀客！
“你……叫什么名字？”
山下川崎轻声的问道。
“上杉谦信！”
那人浑身浴血，有气无力的说道。
“上杉谦信……”
山下川崎问到：“为何这么拼命，你所求的是什么？”
“是什么？”
上杉谦信脸上露出一抹思索之色，末了道：“为了权力！”
他看着站在台阶上的顾凤青，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
尽管他的站并不是很高，但在上杉谦信的眼中，却异常的高大。
他倒在地上，仰着脖子看着，瞪大了眼睛看着。
尽管又鲜血流淌到眼睛，遮挡了视线，但他还是极力的想要看清楚那道身影。
“我想跟他一样……”
上杉谦信道：“登临世界绝巅，踏足无人之境！”
“我想跟他一样……”
“意志所至，便是刀锋所指之地！”
“我想成为举世之间最有权势的人，最有地位的人，也是最有实力的人！”
“然后……”
“将他击败！”
……
……
第273章 上杉谦信,请三大宗师赴死!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刀客。
此时此刻，全场那么多人，见着这位不知名的刀客，所有人心中却都蓦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是一名刀客！
一名真正的刀客！
或许此人的刀道天赋并不多么强，或许他的内力也并不多么身后，或许他的刀法也并不多么精妙，但是……
他身上的气质，他身上的决心，他身上的意志，却超出了太多太多的人！
此时此刻的上杉谦信并不多么出名，全场甚至许多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的实力，距离顶尖刀客也又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
可他的气质、决心、意志，却在这短短的距离内，让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惊艳！
哪怕是三大宗师，虽然心中暴怒，但更多的确实惋惜——
此等良才美玉，为何我们未曾发掘？
若是早早发掘出来，何至于演变到今日的地步？
我东瀛之才，却成锦衣卫嫁衣！
说完这句话，上杉谦信竟然再度强撑着想要让自己站起来。
可他浑身都已经鲜血淋漓，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破裂，想要站起来，何其的艰难。
在努力尝试了许久之后，上杉谦信终于放弃了让自己站起来，而是四肢并用，在地上缓慢的爬行了起来。
一点点，仿佛一条蛆虫，朝着三大宗师的方向缓缓挪动。
“天呐！他居然……他居然再次前行？！”
此刻，不少围观的武士，见到上杉谦信居然还在前行，顿时掀起一阵阵惊呼之声。
他们看着趴在地上蠕动，身躯所过之处，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血迹。
这一刻，每一个看到他的人，心脏都不自觉的狂跳。
被震撼和惊恐笼罩的同时，心中更是泛起一个前所未有的疑虑：“此人，为何如此执着？”
“他明明已经重伤至此，五脏六腑都已经破裂，为何还要前行？”
“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以区区先天的实力，硬扛着三大宗师的威压，来到了十步之内，他已经足以被锦衣卫看中了，却为何……还不停下？！”
“他的表现已经十分惊艳了，甚至到了令人钦佩的地步，但他的实力终究还在摆在那里，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他根本就无法对宗师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连拔刀都很艰难！”
“如果继续前行的话，三位宗师是绝对不可能让他活下来的！”
“换句话来说，前方，是死路一条？！”
“他为何还要继续？！”
“他在坚持着什么？！”
皇居之内，上千双眼睛汇聚在上杉谦信的身上，眼中尽皆露出疑惑和不解。
很显然，他的坚持对于在场的那么多武士而言，完全就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啊！
正如他们所言，看到上杉谦信还在继续前行之后，明仁国主的脸庞就刹那间扭曲如鬼。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我东瀛的武士，会对那姓顾的话如此奉为至理？凭什么他一言说出，便让我东瀛的优秀天才为之拼命？凭什么？！”
“日海禅寺，明智祭司，伊藤前辈，你们还在等什么？！还在等什么？！”
他气急败坏的大吼起来，指着三位宗师，乃至皇居之内一些好不容易被收拢起来的带刀侍卫们，咆哮着下令：“杀了他！给朕杀了他！”
“杀了这个该死的小子！乱到分尸！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朕，要用他的血，让天下人知道，胆敢背叛东瀛，只有一个下场！”
“就是死！”
明仁国主很显然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给逼得近乎失去了理智。
以至于在话语当中，对于三大宗师都没有没有了尊敬，甚至还酸的颇为无理——
如此尊重三大宗师，甚至屈尊降贵将三人请来，为的便是让你们出手对付那姓顾的。
可直到现在，那姓顾的和其手下三千人，都已经打入皇居，将他皇室的威严和尊严都彻底的踩在脚下了，你们三个居然还没有出手！
你们三个，到底是在等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心里很愤怒！
因为到了这一刻，他东瀛皇室的脸面，都已经快要被丢光了！
如今东瀛本土的武士奉姓顾的命令来挑战三大宗师，若是还让他这二人活着，那他东瀛皇室，可就彻底的被踩在泥土尘埃里！
再也没有半点威严可言了！
听到明仁国主近乎癫狂的怒吼，三大宗师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无奈和苦涩之意。
今日这局面，他们三人是断然活不成了。
死则死矣，身为东瀛人，这方水土养育了他们，他们临死前，也总得为东瀛留点什么。
眼前这二人，固然为虎作伥，背叛东瀛。
可归根到底……
他们还是东瀛人啊！
眼下东瀛设立锦衣卫镇抚司已经是势在必行，那姓顾的为了快速稳定东瀛，镇抚司必然选用东瀛武士。
所以这两个如此优秀的后辈，必然会被那位锦衣卫指挥使赏识，留在东瀛镇抚司也是顺其自然。
这两人固然背叛，可终究还是东瀛人！
以东瀛人制东瀛人，终究还是好过大夏人来！
一念至此，日海禅师站了出来，看着依旧还在缓缓爬行的上杉谦信，摇头道：“年轻人，还是退下吧！”
“不要在前行了！若是不然，贫僧也必须要出手了！”
保存东瀛良才虽是他们最后的念头，但东瀛皇室身为东瀛的信仰，为其保存最后一丝尊严，也是他们的念头。
毫无疑问，上杉谦信此举就是在缓缓的将东瀛皇室最后一丝遮羞布也给揭开。
两难之下，他只能再度劝说，最后给上杉谦信一次机会。
此言一出，伊藤次郎也是叹了一口气。
上前一步，手中的兵刃‘锵’的一声出鞘，当出鞘的刹那，似有一股无形的狂风席卷而起，朝着上杉谦信而去。
他想要将上杉谦信给卷开。
然而，当这道风刚刚生出的时候，原本艰难爬行的上杉谦信却忽然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然后——
“锵！”
他竟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佩刀深深的插在地上，双手也紧紧的握住刀柄，想要以此支撑，硬扛着狂风。
与此同时，他沉声道：“伊藤前辈，日海禅师……”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刀客，浑身鲜血淋漓，此刻咧嘴一笑，吐出一口的血。
他望着三大宗师，然后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顾凤青，笑道：“顾大人仅仅以刀意，便能压制三千禁军拔不出刀来！”
“这样的事情，上杉谦信做不到！柳生但马守前辈做不到，日海禅师做不到，明智大祭司做不到，伊藤前辈也做不到！”
“我师傅做不到，东瀛这一代的所有武士都做不到，甚至遍数东瀛历史，没人能做得到！”
“所以……”
“我想见识见识！”
随着他的声音传开，所有人都疯了。
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视线之中，此刻上杉谦信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配上他此刻狼狈的形象，又是那么的凄凉。
但他们看到更多的，是坚定！
令人胆战心惊的坚定！
包括日海禅师、伊藤次郎、明智领子在内，所有人终于明白了，这个宛若横空出世的年轻刀客，到底为何这般执着——
他不是执着于成为锦衣卫！
而是执着于刀道！
以刀道，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一刻，上杉谦信的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听的出来，这没有丝毫的刻意，完全是有心而发。
然而正是这发自内心的声音，让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震撼——
纵然已是重伤之躯，终然前行是思路！
但他并不需要怜悯！
更不需要可怜！
身为一个刀客，为了见识那令他悠然神往的强大境地，他需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走到三大宗师的面前！
然后超过三大宗师！
走到顾凤青的面前！
然后超过顾凤青！
哪怕在这条路上有着数之不尽的艰难险阻，他也要凭借自己手中的刀，杀出一条血路！
一条以鲜血铸就的通天大道！
这是刀客的执着！
也是他的野望！
“诺大东瀛，竟无一刀客乎？！”
不！
绝对有！
眼下，这就是一个刀客！
真正的刀客！
“这才是刀客？！”
“这就是刀客？！”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挪不开了。
几乎每个人的眼睛之中，瞳孔都骤然收缩了起来。
哪怕是三大宗师，此刻看到上杉谦信那纯粹、决然的眼睛，竟也是出现了霎那间的失神。
而紧接着，三大宗师却忽然不可置信的发现，那原本说话都很艰难的上杉谦信，此刻竟是在他们身上一一掠过。
然后，
便露出激昂豪放的笑容！
这笑容之中，透着真诚，透着果决，更透着无尽的坚定。
“三位都是前辈，数十年受东瀛供奉，上杉谦信身为东瀛武士，实在不愿意对三位前辈拔刀，所以……请你们让开好吗？”
没有人回答。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此刻，明明是上杉谦信身受重伤，浑身浴血，精神更是极度萎靡，似乎随时都会留学或多而到底身亡。
然而他所说的这句话，此刻所定格的择一幕，却仿佛他才是胜卷在握的哪一方！
而拦路在前的三大宗师，不过就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说完之后，上杉谦信似乎体内的真气稍稍缓和，以至于让他的身体状况恢复了一些，他居然硬撑着站了起来！
然后，手中拖着刀，一点一点的朝着前方挪动。
“当啷～”
寂静之中，忽然响起一道金铁颤抖之声。
只见原来是一名侍卫握着刀的手在颤抖，以至于一个没握住，竟然让战刀落在地上。
不仅仅是他，此刻皇居内不少侍卫尽皆如此。
他们看着浑身浴血，看上去十分悲壮惨烈，却透着一股如长虹、如烈日、如火焰般耀眼夺目都上杉谦信，一众侍卫竟是忍不住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退缩之意。
甚至不少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
他们不是被上杉谦信吓到了，以至于心中害怕恐惧！
而是被上杉谦信此刻所展露出来的意志所折服！
东瀛尚武士，而上杉谦信所展露出来的武士道精神，却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谁敢后退？朕，诛他九族！！！”
见此一幕，明仁国主脸上青筋暴起，嘶声大吼道：“日海禅师，明智祭司，伊藤前辈，你们还在等什么？！”
“难道你们真要看着我皇室的脸面，彻底的被揭开吗？！”
“难道你们就真的想要看到，我东瀛的尊严彻底被别人踩在脚下吗？！”
此言一出，还不等三大宗师作出反应，上杉谦信忽然高举手中之刀，刀锋指着三大宗师，脸上露出一抹坚决神色：“日海禅师、伊藤前辈、明智大祭司……你们还在等什么？！”
“难道真要让我东瀛彻底的丧失任何机会吗？！”
“今杀我而存皇室颜面是死，不杀我亦是死，死国可乎？！”
一语言罢，上杉谦信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爆喝大吼：“关东上杉家上杉谦信，以家族为名……”
“请三大宗师赴死！”
“请三大宗师赴死！！”
“请三大宗师赴死！！！”
连续三声，一声比一声高昂，一声比一声激烈！
声音传出，激荡全场！
刹那间，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被上杉谦信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给震撼到了！
上杉谦信，请三大宗师……赴死？
他疯了吗？！！
然而，就在所有人还以为上杉谦信疯了的时候，恰在此时，三大宗师居然一跃而起，纷纷飞越至半空之中。
“锵！”
一声剑鸣，伊藤次郎头顶三道剑气之花浮现，无穷剑意爆发开来，笼罩整座皇居。
而随后，只见他一招手，上杉谦信手中的长刀顿时脱口而出，径直朝着他笔直冲来。
“呲啦～”
一声利刃入肉之声响起，倡导穿胸而过，伊藤次郎领空洒下大片鲜血，从半空中跌落而下。
而他死后，明智玲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整个人双眼一眯，全场所有人便感觉到一股彻骨的涵义笼罩，紧接着……
长刀似乎被无形的意志所牵引，调转刀锋，朝着她笔直刺来。
“噗～”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明知玲子看了一眼上杉谦信，随后软倒在地。
日海禅师也双手合十，低吟一声佛号，整个人盘膝而坐身上绽放万道金光，其中一枚舍利从头顶飞出。
而那刀，也是在舍利之上一划而过。
“昔日有真佛以身伺虎、割肉喂鹰，我等行此举，望你莫忘初心！”
末了，他看了看那柄刀，喃喃道：“此刀饮三大宗师之血，以成妖刀，其名……上杉！”
话音落下，再无声息。
三大宗师，就此殒命！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惊变给吓懵了。
谁都没有想到，三大宗师……竟然真的全都坦然赴死！
为的……
只是给这个一个无名的小小武士，铺路！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开，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皇居之内，安静的可怕。
安静的似乎可以听到人的心跳声。
而就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忽然响起一道轻笑。
“有趣！”
顾凤青摇头失笑。。
……
……
第274章 明仁的临死反扑,酝酿许久的一刀
上杉谦信的这柄刀，以前并无名字，仅仅就是一把普通的武士家族的普通长刀！
非要找出一点特殊的话，或许唯有时间长才能拿出来说一嘴——这是他爷爷留下来的刀，后来传给了他父亲，父亲又传给了他。
到的如今，已然又数十年的历史了。
数十年的时光，便是神兵利刃说不得也要蒙尘。
上杉谦信手中这柄刀，只是一把普通的刀，自然也会受到磨损，受到挫伤。
但今日，这柄刀，它有了名字！
而当他有名字的刹那，便一跃成为了东瀛兵刃之首！
饮三大宗师之血而成的神兵——
妖刀，上杉！
神兵有灵，在饮完三大宗师的鲜血之后，虽然跌落在地上，但却一直发出颤鸣的声音。
清脆的刀鸣，响彻全场。
值此之际，轻笑声陡然传遍全场。
“有趣。”
所有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却见顾凤青脸上带着笑意，踱步而来。
“本以为今日会了无生趣，未曾想竟是见到此等有趣的一幕！”
他脚步缓缓而行，跨过三大宗师的尸体，走到了伏倒在地的上杉谦信面前，眼神扫视了一下，轻声道：“三大宗师为你而死，你可要好好努力，莫要辜负他们的期许！”
说完这句话，顾凤青再不多看一眼——在他眼中，这两人就好似尘埃中的蝼蚁一般，根本不值得他多投注一眼。
“今日论刀者，唯有此二人通过考验，可列入锦衣卫麾下，驻守东瀛镇抚司！”
“官职——百户！”
随后，他脚步再度迈开，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
这一刻，他手中的绣春刀终于拔出，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哦顾如魔似鬼的可怕气息，刀气席卷之下，竟是恍若惊涛骇浪般，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朝着被一众大臣们簇拥着的明仁国主碾压而去。
“明仁国主，阻止本官论刀，罪无可恕，其罪……当诛！”
冷漠的不含有丝毫温度的话语，从顾凤青的口中说出。
就放佛死神的审判一般！
田间可怜，当这句话从顾凤青口中传开之后，还没有从震撼、惊骇、恐惧中回过神来的一众东瀛武士，全都被再一次的震惊到了！
他们懵了！疯了！彻底呆滞了！
他们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
他们差点以为此前所遇到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罢了——可哪怕只是梦，也太过惊世骇俗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东瀛国主，其罪当诛？
一国百姓视若神明的国主，高台之上的人上人，竟然被宣判有罪？！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然而，随着顾凤青的脚步，缓缓迈出，在绝无神的率领下，三千黑衣刀卫登时齐声大喝。
这声音连成一片，犹若惊涛拍岸，让所有人都刹那间醒悟过来。
原来……
原来这群疯狂到无法形容的刀客，无法无天到难以言喻的刀客，恐怖到不能直视的刀客，打从他们亮出刀锋的刹那，便从未想过放过东瀛朝廷！
“大人有言，东瀛国主，其罪当诛！”
当着一句震撼人心的话语激荡开来之时，声音远远的传播出来，传到了整个皇居，传到了皇居之外，甚至传到了整个京都！
在一众东瀛朝臣、上千东瀛武士、无数寻常百姓的耳中，就仿佛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地震。
地震之强烈，震的他们双耳轰鸣，脑海轰响，五脏翻涌，似乎整个世界都随之颤抖轰鸣了起来！
此人及其手下，竟然将屠刀对准了国主！
他竟然想要废立国主！！！
“此人难道当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吗？”
“逼死我东瀛三大宗师不算，竟然还想要废立国主，他怎么就敢这么做？！他怎么就能这么做？！”
“此人和他麾下的刀卫，竟然妄图以三千外来之人，插手废立我东瀛朝政？东瀛国主位同天子，而他……竟是想要以大夏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废立我东瀛天子？！”
“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又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虽说他们是一群疯子，但也不至于疯狂到整个地步吧！”
“论刀天下……莫非他们打从一开始，论的就不是刀，他们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东瀛国主？！”
“挟泰山以超北海，借着这场大势，以其所未有的气势将皇室推翻，甚至是……彻底铲除？！”
“此人……内心当中到底有多恐怖？他心中又究竟隐藏着一个怎样的恶魔？！”
“他怎么就敢这么做？！！！”
没有人能够理解顾凤青的疯狂。
更没有人能够理解锦衣卫的行事风格！
今日这些事，虽然让他们见识到了锦衣卫的行事风格是怎样，但很显然……他们认识的还是不够透彻！
以至于此时此刻，全场绝大部分的人还未醒悟过来。
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撼，给刺激到了！
事实上，外来势力插手别国内政，甚至行废立之事，东瀛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无论是他们插手别国，还是大夏插手他们。
可这都已经是老黄历了！
打从数十年前，东瀛内部腐朽，外加魔教一番肆虐，是的大夏的腐朽彻底的被暴露出来，大夏便对周围的番邦小国再也没有任何约束力了。
东瀛，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起，便不再朝贡了！
而现在，顾凤青居然从大夏来了！
然后以区区三千人明目张胆的攻入皇居，在众目睽睽之下，欲要废立天子！
他仅仅只是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啊！
要知道，便是东瀛朝贡大夏，便是大夏最为巅峰的时候，想要插手东瀛之事，甚至废立天子，也必须要大夏天子点头！
甚至作出决断之后，东瀛愿不愿接受还不一定！
如今……
此人不过一介锦衣卫指挥使，竟然如此的嚣张跋扈、如此的肆无忌惮、如此的疯狂霸道！
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直言不讳、口出狂言——
东瀛国主，其罪当诛！
“以外臣身份，废立九五至尊，如此之事，在我东瀛有史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时间，眼见着顾凤青一步一步，仿佛步步生莲般走到半空之中，恍若天上仙神俯瞰众生，所有人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了明仁国主的身上。
此时此刻，明仁国主也有点蒙。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脸上也陡然浮现出一抹恼羞成怒的神色，无穷的怒火蔓延在脸上，让他的脸庞刹那间便扭曲如鬼。
“好大的口气，真是好大的口气！”
“姓顾的，朕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又如此狼子野心！”
“逼杀我东瀛三大宗师之后，竟然还想要废立朕，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朕发誓！只要朕还活着，就一定将你诛杀，然后问罪大夏天子，定要将你顾家上下，满门抄斩！”
“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毫无疑问，此刻的明仁国主，已然被无尽的怒火，彻底吞噬了理智。
他完全忘记了——
此刻的局面，他根本就没有半点的胜算！
也就是说，他能不能活着已经是未知数了，而现在居然还威胁顾凤青。
这简直就是笑话！
三千刀卫目光不动，只是眼角的余光却都撇了一眼明仁，那眼中所流露的嘲讽意味，丝毫都不加以掩饰。
明仁国主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威胁丝毫都没有作用，于是稍作犹豫之后，便怒声吼道：“杀了他！无论是谁，今日此地一众大臣、无数武士、还有侍卫禁军，哪怕是你们锦衣卫，无论是谁，只要杀了他，朕封他为王！”
“朕……与他共享天下！”
此言传开，在场所有人皆是面色陡然一变，呼吸也是猛然沉重了起来。
王！
这可是王！
而是……是共天下！
这意味着什么，只要杀了顾凤青，那便可以和东瀛国主划地而治，共享东瀛！
哪怕现如今东瀛皇室只占据着直隶，可也是不小的区域了！
只要能获得，立刻便可成为东瀛最为顶尖的家族！
贪婪的念头，瞬间便吞噬了理智，占据了心头！
毫无疑问，明仁国主开出的价码，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了——
锦衣卫除外！
不少锦衣卫听着明仁国主的话，非但心情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区区东瀛一弹丸之地，共天下又如何？
有大夏一州，甚至是一个郡县之地大吗？
说句不客气的话，别说在东瀛共天下，便是将整个东瀛都送给他们，他们都不会抬一下眼皮子——
区区一个东瀛之主，哪有大夏锦衣卫自在？
虽然只是锦衣卫，可在大夏那么大的地方，却可仗之横行，无人敢惹！
说话估计比天子都还有用！
逍遥快活的日子不去当，来劳什子东瀛当国主，脑壳坏掉了？
更为重要的是，抛开这些不提，他们身为锦衣卫，早已将大人视若神明，早已发下誓言和大人一起追寻刀道的极致，岂会半途而废？！
然而，相比较于锦衣卫，东瀛本地的所有人，却都在这一刻陷入到了疯狂之中。
“杀！”
“杀了他！”
“保护陛下，绝不能让此人接近陛下！”
他们对权力的向往，使得他们忘记了顾凤青的恐怖，也丧失了理智。
所有人都开始张弓搭箭，甚至提刀、扬盾！
所有人，都陷入到了疯狂之中。
便是哪些围观的上千武士，也在一刹那的犹豫之后，便提刀上前，杀了过来。
谁都知道，明仁国主之所以说出这句话，并非是出自真心。
但他们更明白，当着天下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明仁国主就算事后反悔，也没有任何机会！
但是，他们都只想到了这点！
却忘了明仁国主身为东瀛之主，固然平庸，但却并不昏庸！
就在他们冲杀的瞬间，又听到明仁国主的大吼：“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不论剑道流派为何，无论所学为何，无论出身为何，但凡杀了顾凤青者，可与朕共天下！”
“杀了六大宗师者，可为将军大名，朕准许开府建衙，赐田万顷！”
“但凡与朕同仇敌忾，铲除这三千刀卫者，每斩一人赐田十顷，金十两！”
“今日，但凡封将军、大名者，其所属门派无论正、魔，朕都将昭告天下，册封为东瀛国教，香火祭祀不绝，与国同休！”
当这一连串的话落下之后，全场无数人的呼吸，都再一次的猛然加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而此刻，明仁国主的奖赏，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重字可以言喻的了！
册封将军大名！
准许开府建衙！
赐下田产万顷！
甚至所属门派，也奉为国教！
从此香火祭祀不绝！
与国同休！
这赏赐……莫说是他们，若是此刻东瀛还有大宗师，恐怕也都会忍不住动心！
因为这实在是太重了！
别的不说，光是田产！
东瀛地少，无论是官员还是武士乃至是寻常的百姓，他们最渴求的还是田产！
对于土地的向往，甚至比大夏的百姓还要严重，甚至已经到了癫狂的地步！
说个最简单的例子！
东瀛武士和浪子的区别，其根本原因就在于——
武士有田产，可持续产出，若遇征战，便是当地大名、将军最为中意的基层官员！
而浪子无田产，只能四处流浪投靠各地家族，但哪怕是投靠过去了，因为是浪子，也矮人一头！
这就好比家中自备武器，甚至还有铠甲弓箭的良家子，和持刀带剑的地痞流氓。
看似都藏有兵刃，但待遇天差地别！
在世人看来，性质也是天差地别！
正因如此，所有人都心动了！
所有人都癫狂了！
尽管他们明白，自己击杀顾凤青成为最后赢家的可能性十分低微，然而在贪婪和诱惑面前，他们每个人都抱着一丝侥幸——
只要麾下刀客被挡住，顾凤青就是孤身一人！
而此地这么多人，他的刀再强，还能挡住千人数千人吗？
更何况，这么多出手的人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实力高强的武士！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凤青的实力即便是再强，他们也总能杀掉……的吧？！
“只要他出的第一刀，没有将我杀死，他便没有第二次出刀的机会！”
“而我……便将成为此次史无前例的盛事当中，活下来的赢家！”
这就是此刻出手的一千多人之中，绝大部分人的想法！
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机会！
一个放在以往，根本就不值得拼命的机会！
可此刻，**驱使着他们前进！
贪婪，使人疯狂！
而疯狂，使得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
继而失去理智！
并且让他们只记得自己想记得的事情，而忘记了他们不想知道的事情！
只剩下……
盲目出手！
不得不说。
此刻，因为这种疯狂，所有人都相信自己会是成功击杀顾凤青的那一个人，然而他们却怎么也不会知道。
他们所要面对的，
到底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使人变得可怕——”
“但却丝毫都无法改变实质上的弱小！”
看着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冲过来，顾凤青摇头轻吟。
然后，他握着绣春刀的手，逐渐用力——
“锵！”。
……
……
第275章 刀出雷霆动,刀出血海现!
面对着冲来的一众东瀛武士，顾凤青站立原地，双眸微眯，身形一动不动，似乎完全将外在的一切都给忽视。
但实际上，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此刻顾凤青的体内真气已然开始急速的运转了起来。
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刀窍齐齐震颤，随后一起涌入右手之中，顺着经络传达到绣春刀处。
霎时间，这柄绣春刀开始疯狂的颤抖起来，隐隐传出一股可怕的刀鸣，似龙吟虎啸，却又带着冰冷至极的寒意。
“嗡嗡嗡～”
刀的震颤声越来越高亢，刀的颤抖也越来越快，就在绣春刀好似即将无法承受刀意之时——
“锵！”
这一刀，终于出鞘了！
面对着东瀛上千名武士，面对着无数被**所吞噬的侍卫禁军，顾风情在这一刻终于抽刀出鞘。
在这方世界，亮出了他的刀锋！
自从步入先天三重的刀道宗师之境界后，顾凤青还未找到机会真正的出手过。
各项刀法都已经臻至巅峰，抵达圆满无暇境地，而龙象般若功更是抵达到第九层，出手之间便有着九龙九象的无双巨力。
说句毫不客气的话，九龙九象之力一出，哪怕是不动用真气，光凭**力量，便可直面先天二重，甚至与武道宗师相争，也能在力气耗尽前不落下风。
更为重要的是，如今顾凤青步入先天三重，三花聚顶之后，他的无上刀体才算是开始真正的发挥威力。
毫不夸张的说，同境界当中，顾凤青的刀气充盈和刀意浑厚，几乎无人能比！
便是超凡境界，也绝对没有顾风情的刀意这般雄厚！
对于顾凤青而言，这是史无前例的一刀！
也是他自练刀以来的最强一刀！
伴随着顾凤青这一刀的抽出，霎时间，天地变色！
天空之中，隐隐有着雷霆轰响！
“轰轰轰～”
雷霆炸响之声，恍若苍穹崩塌一般，在整个京都的上空回荡。
这声音惊天彻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竟是让不少人下意识的忍不住身躯颤抖了一下。
不少人甚至脸色都唰的一下苍白了起来，毫无血色。
更有甚至，不少修为低微、胆小之人更是在这一刻当场瘫软在地上。
而下一刻……他们就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这……”
“这是……”
“天呐！！！”
惊呼之声顿时此起彼伏的响彻。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此刻已经见不到了天地万物，入目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混沌。
而在这混沌之中，忽然亮出一道光。
那是一道红色的光。
泛着波纹，恍若石子投入水中，卷起一圈圈的涟漪。
宛如银瓶乍破水浆迸，绽放着朦胧的光芒，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绚烂而又夺目。
然而，在这美丽的外表之下，却透着一股令天地众生都为之战栗都恐怖气息——
一点寒芒，从红光之中乍现。
如雷、似电。
点破涟漪，刺破水镜、穿过迷雾、抵达彼岸！
无边无际的雷霆肆虐咆哮！
乌云之下的闪电霹雳惊弦！
在这如雷、似电般的刀锋中，似乎引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竟是让天空之中再度生出异象——
在无边无际的雷霆之中，在无数闪耀的电光之下。
眨眼之间，竟是又风起云涌，黑云压顶覆盖在京都之上，刹那间，天地一片黑暗！
举目望去，竟是恍若末日一般的景象！
抬眼望天，便能看到天中黑云深处，隐隐有着一道漩涡正在流转，似乎整个藏起送，都要随之崩塌！
“这……这到底是什么武学？！”
“天地之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武学？怎么会有这样的刀法？！”
“此等的内力修为，究竟到了何等地步？此人的刀法造诣，究竟到了何等地步？他他到底是人是鬼？！”
“刀意引动天象，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仙人手段，莫非他已经成就仙神之境了吗？！”
“这怎么可能？！”
“此人终然修为超出我东瀛三大宗师，但也决计不可能成为仙人，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可若不是仙人，眼下这一幕又该如何解释？一刀斩出天地变色，此等惊天动地的异象，谁人能做到？！”
“难不成，这顾凤青已然抵达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根本就没有人见过的无上境界！我不相信！”
“此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啊！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对他，真的就能成功吗？！！”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对顾凤青出手的上千东瀛武士，无一例外都是失声大吼。
他们的脸色疯狂的变化，身躯也在剧烈的颤抖，一双眼珠子更是蓦然瞪的浑圆——所有的一切，无不是在彰显着，他们的心神，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冲击！
超出了之前任何一次的冲击！
那雷霆闪电的出现，那黑云压顶的恐怖，那天翻地覆的末日景象，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正是因为在这样的震撼之下，所有人心中都蓦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我们为何要对这样的存在出手？”
“与其争锋，这与寻死又有何异？！”
“这样的人，几乎已然是真正的神明——绝非寻常意义上的神明！我等凡夫俗子，如何能够与神明抗衡？”
“退！退！退！”
“这样的人，这样的刀，已然是神魔之流，根本不可与之争锋！”
“正面迎上，必死无疑！”
在这样的念头支配下，所有人都面露惊恐之色。
他们下意识的转身，想要逃离这里，逃离出这个可怕的地方！
所有人都放弃了出手，恍若一群惊鸟般，四散而逃！
地面上，跌倒在地的上杉谦信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眼睛的瞳孔，倒映着那无边黑云之下的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悬浮半空之中，手持一柄绣春刀，背对着他。
而在他的面前，无数东瀛武士仓皇而逃，恍若惊弓之鸟。
天空之上，黑云压顶，闪电雷鸣。
这一幕，就好似神魔降世一般！
彻底的印刻在他的眼中，印刻在他的心底！
“这……”
“这还是人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吗？”
“面对这样的敌手，我真的可以打败他吗？！”
上杉谦信心中早已经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在他的心底，他想要打败顾凤青，而且非常渴望！
可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内心深处却有涌现出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此等威力，几若仙神，凡夫俗子何能挡？
一念至此，上杉谦信不由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刀——妖刀上杉！
感受着这把刀里隐约传来的嗜血和温暖，上杉谦信的心情稍稍平静些。
眼下，唯有这把刀，才能给他带来一丝丝的温暖和安慰！
……
所有人都在逃！
在这种恍若天罚一般的恐怖之下，所有人都彻底丧失了战意，不敢在继续进攻，而是疯狂的爆退！
可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在这犹如末日一般的天象之中，雷霆不断炸裂，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无形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什么，苍穹之中竟然降下一道道闪电。
伴随着闪电的不断落下，黑云也逐渐消散了一些。
然而，当黑云淡薄一些时候，却又让不少看到的人大惊失色！
在那黑云的遮挡之中，竟是隐约露出一片无边大海的境界！
天空之中，竟有大海！
更为恐怖的是，那大海的颜色……是血红！
那分明是一片血海！！！
“哗啦～”
血海翻涌，浓郁到犹如实质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竟是让不少人身影一个踉跄，只感觉体内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翻涌！
更为可怕的是，伴随着血海的翻涌，一道道血色光芒从血海之中生出，恍若一道道遁光，密密麻麻的朝着一千多名东瀛武士的头顶飞掠而去。
此情此景，骇的全场所有人都几乎肝胆欲裂！
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他们虽然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但毫无疑问内……这肯定有害无益！
因此他们下意识的想要躲！
可人的速度再快，还能快得过光？
当然不能！
“啊——！”
“啊——！”
于是，下一刻。
一声声刺破苍穹的凄厉惨叫顿时响彻，一道道被血海侵害的身影从半空中衰落下来，恍若破布袋一般跌落在地上。
一阵风吹来，那些尸体竟然纷纷随风而散，化作粉末消散在空中！
消除了所有存在的迹象！
就放佛这世上，从未有过这个人一般！
无论是寻常的禁军、侍卫，还是东瀛武士，哪怕是抵达先天境界层次，也毫无例外！
那血海，以及那血海中生出的血色遁光，就是这世上最为可怕的存在！
无论是谁，触之则死，沾之则消！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又是什么恐怖的刀法？！”
“这世上，为何有这等匪夷所思的武学？！”
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所有人心中都在疯狂咆哮。
然而诡异的是，除了闪电雷霆的轰鸣声和血海翻涌的浪涛声，竟是听不见丝毫人的咆哮怒吼！
因为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将这最后的思维，化作语言大吼出来！
当那血色的遁光出现之时，便落在了他们的身上，然后从他们的身体之中穿透。
在那穿透的一瞬间，其中蕴含着的恐怖刀气，便已经将他们的身体撕扯成碎裂，如烟般消散！
在看他们临死前的眼睛，所有人在烟消云散前的最后一刻，无一例外，全都是流露出惊恐、绝望的眼神！
静！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京都，都在刹那间失声。
所有人都呆愣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就好像这个世界被按了暂停键，时间、空间都在这一刻被静止！
黑云依旧在头顶，雷霆已然停止轰鸣。
无边的血海，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乍眼望去，风平浪静，就好似暴风过后的安宁！
如此平静，就恍若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然而……
地面上，却消失了上千人！
只留下一地的烟尘浅浅的铺在地上，像是经历了无数时光，所遗留下来的灰尘一般。
这些灰尘——
便是上千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遗留下来的证明。
他们全都死了！
近千东瀛武士，外加不少的禁军和侍卫，全都在这血海之中葬身，只化作一地的烟尘！
明仁国主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亲眼见着一面寸许大小的碎布片缓缓的从天空飘落。
飘在他的面前，然后慢悠悠的朝着地上飘落。
最终，落在他的脚尖。
霎时间，明仁国主身躯猛然一颤，脸色骤然苍白，双眸也呆滞无神，浑身上下冷汗狂飙。
在他呆滞的眼神之下，是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且这恐惧正在逐渐的蔓延上来，最终占据全部的眼神！
就在刚刚，他亲眼看到这片碎布片的主人响应他的旨意，抽刀冲向顾凤青。
然而，他仅仅只是前冲了一步，便被一道血色的光芒洞穿，随后整个人便炸裂开来——
就在他眼前！
就在他眼前！！！
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一个七尺的男人，就站在他眼前，结果却眨眼之间化作一阵烟尘飘散！
这超出他认知的一幕，让明仁国主的大脑瞬间空白！
恐惧、慌张、害怕……无数负面的情绪，在这一刻占据所有的心房！
无尽的恐惧，让明仁国主整个人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神魔……神魔……”
“神魔……神魔……”
明仁国主嘴里喃喃自语，可翻来覆去却只是这两个字。
很显然……他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骇的当场疯掉了！
……
除了吓疯的明仁国主，余下的人也都被吓到了。
之前出手虽然有近千人，但仍旧还是有上百人未曾出手。
他们或是心存犹豫，也或许是慢了一步，更有可能是根本不愿出手，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没有出手，也就十分幸运的活了下来。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没有劫后余生的清醒感！
反而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眼睛瞪的浑圆，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那如同天罚般的雷霆，那好似血海降临般的景象，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都可怕和恐惧。
也整个在这个时候，他们终于发现——
原来，这才是一个刀客所能达到的至高境界！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至强之刀！
世人常言刀出鬼神惊！
他们凡夫俗子并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鬼神，倘若是有的话，又到底没有被这一刀惊到！
但仅仅只是以他们所见到的——
刀出雷霆动！
刀出血海现！
就已然足够强大！
就已然等若仙神！
此等的强大，几乎令他们绝望！
而他们，竟然还妄图与这样强大的刀客相比，简直就是腐草之荧光，妄想比拟皓月之光辉！
差距，何止千万里？！
“原来——
这就是顾凤青，真正的实力！”。
……
……
第276章 一锤定音
“这样的刀，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
此时此刻，这是所有人脑海中泛起的念头！
也是唯一一个念头！
在他们的视线中，虽然没有任何的鲜血洒落，也没有无数伏尸，可那消失不见的上千名武士，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的深深的寒意。
犹若森罗地狱般，望之心惊！
此时此刻，他们看着踏空而行，持刀站立的顾凤青，尽管漫天的雷霆闪电都已经消失不见，可所有人却都感觉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发自肺腑之间的敬畏！
一时间双膝颤颤，竟是忍不住想要跪倒在地。
“如此刀道，已然是超脱了整座江湖，即便是我东瀛三大宗师、外加上所有的武士一拥而上，面对这样的恐怖天威恐怕都难以抵挡！”
“此人，难不成已经抵达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
“若是他当真抵达破碎虚空境，却为何没有飞升，反而依旧留在这世上？”
一张张煞白的脸上，带着惊恐。
一双双瞪大的眸子，遍布血丝。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顾凤青的身上，就如同蝼蚁一般，抬头仰望着苍穹。
“刀魔，刀魔……此人果真不愧是刀中之魔！”
“魔临人间，乃苍生何？”
所有人的脑海之中，都蓦然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这一瞬间，全场所有人的耳中，似乎都听到了一声来自冥冥之中的沉重叹息。
这是东瀛的哀叹。
然而，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便忽然听到场中响起一道疯狂的嘶吼。
这嘶吼中，带着无比的绝望，宛若失魂般惊恐。
这声音，源自明仁国主。
“啊啊啊啊啊啊！！！”
当这嘶吼声传遍全场之时，听着这声音中蕴含的绝望，所有人竟是下意识的忍不住想要随之嘶吼。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们心中的憋闷、恐惧、不敢、绝望全部随之发泄出去。
但他们做不到。
他们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今日此地，这里发生的一切，这眨眼间消失死亡的所有身影，不仅仅是无数东瀛武士的殒命这么简单！
更是皇室的末路！
也是东瀛之殇！
伴随着上千名武士在这天威之下丧生，所有人都很清楚的明白了一个事情——东瀛，完了！
他们彻底的走到了末路，再也没有抵挡的力量了！
从此只能任由这姓顾的在东瀛的大地上肆虐横行！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便再也无法抑制。
剩下的这些武士和所有幸存的人，都彻底失去了继续和顾凤青对抗的力气和意志。
一双双眼睛面面相觑，双膝颤抖间，脚步竟是不自觉的挪开。
很快，他们竟是齐刷刷的分开，让出了一条宽阔无比的大道。
这表明着——
他们不会再出手了！
顾凤青视若无睹，只是径直将目光扫向明仁国主。
此时此刻，他和明仁国主之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阻隔，那些簇拥在身边的东瀛大臣内，也都纷纷瘫软在地，对于这位国主不管不顾。
诺大的皇居，一时间鸦雀无声。
也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除了明仁国主的嘶吼之外，竟是再无半点声音传出。
而即便是明仁国主的嘶吼，明明很近，但仔细听来，却恍若在另外一个世界激荡。
于明仁国主的癫狂相比，顾凤青的表情依旧平淡，没有丝毫的波澜。
上千人死于他手下，也并没有让他多去看一眼，就好像根本就不值得他多注目一般。
明仁国主也是如此。
顾凤青仅仅只是扫视了一眼，便挪开了。
而就是这一眼，却让癫狂的明仁国主顿时身躯一僵，紧接着竟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一幕，让全场所有人都看的莫名其妙。
还不等他们弄清楚状况，恰逢此刻外间忽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铠甲撞击的声音。
“北海道川步家奉陛下之命进京勤王，尔等狼子野心，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若是伤了陛下一根毫毛，必诛你九族！”
“稚内府渡边家前来勤王，臣等护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陛下放心，我等来了绝对不会让宵小之辈威胁到您的安危！”
“快，保护陛下！”
“将这里团团围起来，贼子一个都不要放过！”
一声声大喝从宫外传来，紧接着，就看到一支支全副武装的大军冲了进来。
另外，还有不少士卒将皇居也团团围住，墙梁、城楼上占满了张弓搭箭的弓箭手。
举目望去，人数之众，竟是不下万人！
“是前来护驾的勤王军队？”
“北海川步家和稚内府渡边家？”
“他们居然也来了！”
“这两家距离京都都较远，从陛下发出勤王令到现在，他们能够集合大军赶来，应当是星夜兼程吧！”
“没想到，这两支家族居然是皇室的人？”
看着这两家，不少人都议论纷纷。
北海川步家和稚内府渡边家，是东瀛境两大比较有名的家族，都有大名之为，麾下掌控者不少县城，都聚集兵员上万人，实力不容小觑。
是除了三大幕府之外，第一梯队的诸侯。
往常都以为他们割据一方，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两家是皇室埋下的棋子！
倘若不是今日发生这事，恐怕到现在他们还都不知道。
“皇室果真不愧是皇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够统御东瀛这么多年，必然有着后手！”
“只可惜……这两家虽然星夜兼程前来，但也改变不了如今的局势了！”
“大局已定啊！”
挡在大军路上的一众东瀛武士一边聊着，一边连忙让开道路，使得这两家的士卒，可以直面被东瀛大臣和幸存下来的禁军、侍卫放弃保护的明仁国主。
“居然还有勤王兵？”
不少大臣见着居然还有上万士卒前来，顿时大喜过望。
其中一人更是兴奋的站起来，在其他人犹如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之中，指着正跑过来打算护卫明仁国主的士卒喊道：“你们怎么现在才过来？赶紧将陛下保护起来！”
“还有，这些人妄图刺杀陛下，罪无可恕，你们赶紧将他们围起来，格杀……”
声音到此，顿时嘎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则是牙齿碰撞的‘咯咯’声。
下一刻，就在无数道或者麻木、或者绝望、或者欣喜、或者恐惧的目光中，此人竟是当场瘫软在地，整个人身躯抖如筛糠，脸色更是瞬间苍白的毫无血色。
他手臂指着某个方向，嘴巴长得大大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蓦然的发现呆滞的明仁国主此刻竟然七窍流血，双眼瞪的浑圆，然后竟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轰！”
身躯倒地，掀起一阵烟尘。
这声音很沉闷，但在这一瞬间却犹如山崩地陷般发出巨大的轰鸣。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明仁国主七窍流血，眼中的神采也随之莫名消失不见，整个人就好像瞬间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不！
是从一个活人，瞬间变成死人！
所有人都疯了！
勤王而来的两家士卒前行的步伐，也顿时骤然停止！
这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每个人都很清楚的看到，明仁国主的身上没有半点的伤痕！
全场之中也没有人对他出手！
从头到尾，顾凤青的血海遁光也并未碰到他半分！
可……
“他怎么就七窍流血，死了呢？”
这一幕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甚至比起之前血色遁光击杀千人，都还要让人恐惧。
因为上千人的是，是他们亲眼目睹被遁光所杀。
而明仁国主确是死的无声无息，找不到半点异常。
未知的，才是最为可怕的。
尽管不清楚明仁国主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毫无疑问，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在场的所有人也都亲眼目睹了一切经过，所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了顾凤青的身上。
眼下，也唯有顾凤青才会杀明仁国主了！
也只有他出手，明仁国主才会死的无声无息！
此刻的顾凤青，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收刀入鞘。
顾凤青并未说话，但绝无神却给出了答案：“大人说要他死，他自然活不成！”
“莫非……”
说到这里，绝无神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冷笑道：“你们觉得他还能活下去？”
“真是可笑！”
天见可怜！
所有人都可以发誓，这一声冷笑绝对是他们这辈子所听到的最为刺耳的冷笑。
然而，在这样的冷笑之下，他们却不敢有任何的愤怒。
心中只剩下恐惧、敬畏，以及绝望！
而这些情绪，终于在此刻被累积到了极致！
于是乎——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道道身影，此起彼伏的跪了下去。
就如同风吹麦浪，一大片一大片的伏倒在地。
他们没有串联，也并未事先沟通，却在这一刻同时跪下，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着他们！
压着他们对顾凤青表达敬畏！
对这位刀中之魔，表达极致的敬畏！
没有人想跪！
但他们根本站不起来！
或许是不愿意站起来，也或许是不敢站起来！
总而言之，每个人都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明仁国主是如何死的，也不想去知道。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在明仁国主死去的那一刻开始，都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在这诺大的皇居之中，东瀛国主就这样以一种近乎可笑的方式死去！
死的无声无息！
死的毫无动静！
死的……
无人敢于流露悲伤！
但这依旧不重要。
重要的是，统御东瀛数百年的皇室，在这一日，彻底落下了帷幕！
而伴随着明仁国主的死去，东瀛的龙脉，也已经被斩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仅仅只是顾凤青和及其所率领的三千黑衣刀卫！
三千刀卫，毁灭一个帝国！
“从今日起……东瀛皇室，将永远存在于史书之中！”
“东瀛气运，更是随之被腰斩！”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刀之下，烟消云散！”
蓦然间，所有人的脑海之中，都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也正是在这样的念头支配下，那一道道跪下来的身影中，除了幸存下来的东瀛武士之外，也包括幸存的禁军、侍卫，甚至那上万刚刚涌入进来的川步家和渡边家的士卒，也有一大部分心神惊颤，随之跪倒在地。
一时间，诺大的皇居之中，黑压压的人群伏倒在地，却没有一人胆敢发出半点声音。
天地之间，寰宇上下，竟是在这一刻寂静的可怕。
那一道道敬畏和恐惧交织的目光，也都落在自己身前的地板上——他们甚至都不敢将恐惧和敬畏流露到顾凤青的身上！
因为，已经无人敢直视顾凤青了！
也再也没有人，敢直面刀魔之威了！
“锵！”
刀鸣之声再度响起。
不少人下意识的心神狂跳，他们不敢抬头，却忍不住在心里胡思乱想。
为什么刀鸣之声再度响起？！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此人，还想要杀人吗？！
难道他的刀……还没有饮尽鲜血吗？！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这一刹那静止，紧接着便疯狂跳动起来。
今天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接连的刺激之下已经让他们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若是再来一次的话，恐怕不用顾凤青出刀，他们自己都被吓死。
就在他们脑海之中心乱如麻之时，顾凤青的声音传了过来。
“从今日起，锦衣卫成立东瀛镇抚司，镇抚司设立京都，下辖七大千户卫所，分设东瀛各地！”
“东瀛镇抚司，掌管刑狱，赋予闻风奏事、巡察缉捕之权，上至东瀛皇室，中至东瀛文武百官各地大名，下至寻常百姓，独立于东瀛体系之外！”
声音平淡，没有丝毫的起伏，看似再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然而在在场一种人听来，却尽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掌管刑狱，便可审讯犯人。
而闻风奏事和巡察缉捕之权，更是让东瀛镇抚司可以在东瀛上下横行无忌，无人可以制衡。
一旦设立成功，从此东瀛朝廷将会彻底丧失所有的权利，东瀛上下所有人的姓名，也都将掌控在锦衣卫的手中！
假以时日，世人将不知东瀛朝廷，而只知锦衣卫！
只知东瀛镇抚司！
他们内心想拒绝！
但他们却不敢拒绝！
甚至连一句话都发不出来，只能伏倒在地，以微微颤抖的身躯，表明内心的恐惧。
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指挥使大人的话，尔等可都听清了？”
绝无神阴冷的眸子在全场所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话语当中不含有丝毫的温度。
“听清了，听清了！”
“我等都已经听清了！”
……
跪倒在地上的一众东瀛官员，纷纷说到。
“很好！”
绝无神满意的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但随机却脸色陡然一边，声音阴冷，肃然道：“既然都已经听清了……”
“为何还不领旨谢恩？！”
“嗯？！”
当最后一声‘嗯’发出来之时，那声音当中蕴含的阴冷，竟恍若地狱中的阴风吹来，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心神一颤，背脊发凉。
他们下意识的浑身一抖，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然后——
纷纷跪伏在地。
齐声高喊：“我等谨遵指挥使大人之命！多谢指挥使大人！”
……
当顾凤青带着人从皇居离开之后，在场的所有人仍旧是寂静无声。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所有人这才彻底的瘫坐在地上，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大口喘气声便接连传来。
举目望去，发现此地无论是幸存下来的禁军、侍卫，还是东瀛的一众大臣，乃至是赶来勤王的渡边、川步两家的士卒，各个露出劫后余生之态。
太吓人了！
太特么吓人了！
今日京都之中所发生的事情，让他们这些亲眼目睹的人，接连受到震撼，心中的恐惧早已经被填满。
但当时却根本就无从宣泄，也不敢宣泄，直到顾凤青彻底的离开，他们这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汗流浃背，无论是高官还是寻常士卒，全都不顾仪态的跌坐在地上，或是大口喘气，或是连连擦汗，或是感慨叹息。
不一而足。
而在这些人之中，两道身影却默默的站了起来，随后步履蹒跚的朝着外间走去。
他们的举动，自然是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这些人看着离去的两道身影，目中露出复杂的深色，或是惋惜、或是畏惧、或是痛恨，或是鄙视。
但不管如何，谁都没有说话。
所行之处，所有人都自发都让开道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上杉谦信！
山下川崎！
他们两个人是所有出手的武士之中，唯二幸存下来的人！
而且还是唯二成为那个恶魔手下的人！
成为了即将设立起来的锦衣卫东瀛镇抚司的一员！
按理来说，这两人最终活了下来，也即将成为同僚，应该会互帮互助，可他们二人站起来一起出去的时候，竟是各走各的。
哪怕相互都步履蹒跚，却也没有请求对方帮忙的意思。
此时云开雾散，但已是日暮傍晚。
夕阳之下，两道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两人之间的影子，也越走越远。
他们的道，
终究不同。。
……
……
第277章 事了拂衣去
“锦衣卫东瀛镇抚司镇抚使，你等心里可有人选？”
东瀛京都，御苑鸭川河岸，一处码头处，顾凤青坐在马扎上，手里端着鱼竿，眼神看着鱼漂，嘴里轻声说道。
绝无神和沈陵侍立在一旁。旁边萧十三郎、傅青冥等人则是或自己端着一根鱼竿钓鱼，或是靠坐在树下，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更远处，数百名黑衣刀卫将附近的河段全部封锁起来，禁止外人靠近。
听着顾凤青这话，绝无神和沈陵都是露出思索神色。
过了一会，绝无神这才说道：“要说镇抚使人选，胡桓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不过呼唤目前管着南北镇抚司，想来大人也是不舍得放手……”
顾凤青不动声色，双眸望着鱼漂。
见状，绝无神又道：“北镇抚司驻襄阳千户纪纲，倒是不错，身在任上倒是做的有声有色，大人或许可以考量一下，还有驻会稽府千户宋忠，也是一个能吏。”
顾凤青微微颔首，轻声道：“那等回去之后，派人将这二人召到顺天府，仔细琢磨琢磨。”
“是！”
绝无神躬身行礼，说道。
说话间，三人从外间走了过来，皆是身着东瀛武士服。
来到顾凤青面前之时，纷纷行礼：“我等见过指挥使大人！”
正是柳生但马守、上杉谦信、山下川崎。
虚抬右手，让三人起来。
柳生但马守站在顾凤青身后，看着在水中一动不动，仅仅只是随着水泛起的波纹而上下起伏的鱼漂，沉默了片刻，说道：“大人何必如此呢？”
顾凤青眼神未动，故作诧异道：“柳生阁下此言何意？”
“大人明知故问！”
听见这话，柳生但马守强忍心中怒火，沉声道：“顾大人，当日老夫帮你，为的是东瀛未来！可昨日你率领三千刀卫入皇居，将皇权踩在脚下，让东瀛皇室的尊严彻底跌入尘埃之中……”
“如此一来，我东瀛还有何未来？！”
“大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却如此言而无信，传出去难道就不怕……”
柳生但马守的话未说完，却突然被打断。
只看见顾凤青头也没抬，双眸依旧盯着鱼漂，只是却传出一道淡漠至极的声音：“所以……你是在威胁顾某？”
此言一出，柳生但马守顿时一愣。
但紧接着，心神却陡然一颤，后背更是刹那间涌现出冷汗，瞬间便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之所以如此，并非是因为顾凤青话语当中蕴含的冰冷，而是在顾凤青说出这句话之后，他能够感觉到，几道强大的气机，已经将他给牢牢锁定了起来！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心中警兆狂生，体内的真气更是隐隐有些无法控制。
这是被同样身处大宗师阶段的强者气机锁定而导致的，属于宗师的应激反应！
然而，就是这应激反应，却让柳生但马守瞬间就醒悟了过来——
他刚才……
居然因为愤怒，而忘了！
忘了眼前这一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忘了他所率领的是一支怎样的组织！
“我刚才……竟然想要威胁此人？”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柳生但马守的脑海之中，不自觉的的便回荡起他和顾凤青第一次见面之时的场景。
那时的顾凤青，刀还未出，便已经让他胆战心惊！
而会想起昨日，京都上空黑云压顶、雷霆震怒之时，他就在京都之外遥遥的看着，虽距离很远，但依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黑云之中，雷霆之上所蕴含的恐怖威力！
他更是亲眼看到了血海的翻涌，以及血色遁光之下上千武士的灰飞烟灭！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在心神颤抖的同时，又生出庆幸之感。
庆幸自己作出的决定，也庆幸自己到底未曾向他拔刀——否则的话，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因为顾凤青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以至于柳生但马守脑海中思绪万千，心神更是在这一刻有些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他竟是莫名的有一种后怕之感！
因为他终于发现，纵然自己是一个大宗师，身为东瀛无数武士所尊敬的‘神明’，出手则可翻江倒海，又是柳生新阴派的派主，然而……
他所有的仰仗和身份，在顾凤青面前，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换而言之，他在顾凤青面前没有丝毫的优势！
更是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可能！
而刚才，他居然想要威胁……
眼见着周围的黑衣刀卫全都右手摸上了刀柄，浑身的杀气毫不掩饰的逸散出来，周围几名宗师的气机也将他牢牢锁定，这一刻的柳生但马守，非但没有因为他在顾凤青面前毫无地位而生气，反而还有些庆幸。
庆幸他所要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顾凤青所打断！
否则今日的事情，绝不可能那么简单的过去！
一念至此，柳生但马守深吸了一口气，眸光闪动间，他不打算在浪费时间。
直接对着顾凤青行了一礼，诚惶诚恐道：“卑下失言，还望大人莫怪！”
“敢问顾大人，如今东瀛国主已死，锦衣卫东瀛镇抚司也即将设立，大人对于东瀛未来有何打算？”
“很简单！”
顾凤青说着，一拉鱼竿，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钓上来，不由摇了摇头。
旁边有一名锦衣卫重新给顾凤青换上鱼饵，然后帮亲自下水，将顾凤青的鱼钩放在水中预定的为之，看着鱼漂浮好，这才爬上来。
行礼，然后侍立在一旁，目不斜视。
这名锦衣卫做事的时候，顾凤青并未出手，等起行完礼侍立在一旁之后，才开口道：“东瀛往后为大夏附属国，年年朝贡，岁岁入夏！”
“从今往后东瀛不再有皇室，也不再有国主，统御东瀛者称之为君长，五年一任，由大夏指派！”
“还有……”
顾凤青说到这里，扫视了一眼柳生但马守，笑道：“三日之后本官将会率部回大夏，你与我同行！”
“这……”
顾凤青前面的话固然过分，但柳生但马守早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未很意外。
但这最后一句话……却让柳生但马守为之愕然了。
“让我同行前往大夏？”
就在柳生但马守还在愣神的时候，顾凤青却将此事给彻底定了下来：“柳生但马守，从今日起入锦衣卫，位列刀道八极之一！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你回去收拾收拾了吧！”
话语当中，带着不容置疑。
柳生但马守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只能行礼谢恩，应承了下来。
左右无事，柳生但马守便提出告辞，打算回去交代一下后续事宜。
顾凤青也没有留着，摆摆手让其离开。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顾凤青不由轻声一笑。
让柳生但马守跟他一起回去，并不是顾凤青临时起意，而是打从决定留他一命之后，便决定的事情。
此人斗战之能虽不入顾凤青的眼，但毕竟是东瀛的大宗师！
无论名望还是地位以及影响力，在东瀛都不可忽视！
若是留其在东瀛，一但此人心生反意，东瀛镇抚司的局面将会十分被动！
顾凤青也不可能派遣一位宗师常驻东瀛，所以将此人带上返回大夏，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想着，顾凤青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精致，喃喃道：“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呀……”
“回去之后，正好将事情全都解决掉！”
恰在顾凤青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手中的鱼竿却忽然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便发现漂浮在水面上的鱼漂晃动了一下。
见此一幕，顾凤青顿时眼前一亮，聚精会神的等着。
可令他失望的时候，鱼漂仅仅晃动了两三下，便不再晃动了。
似乎那鱼儿，已经吃了鱼饵跑掉了。
顾凤青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在这钓鱼钓了一上午，居然一条鱼都没有上钩。
“噗通！”
就在此时，忽然传出一道重物落水的声音，顾凤青抬眼一看，却发现竟然是一直站在身后的山下川崎。
他居然跳进了水里。
然后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也不知做了什么，没过一会，顾凤青就看到鱼漂疯狂的上下起伏。
“有鱼上钩了！”
顾凤青眼前一亮，猛然一甩鱼线，一尾大鱼便被拉了上来。
……
伴随着东瀛皇居之内的那一声刀鸣，宣告着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惊世巨变，终于落下了帷幕。
大夏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在东瀛皇居之中召开的这场论刀大会，遴选整个东瀛的刀客，可最终却仅有山下川崎和上杉谦信两人脱颖而出，得到了顾凤青的认可，成为了锦衣卫的一员。
正因如此，这两个名字一夕之间便轰传天下，使得世人皆知！
山下川崎，原是天然理心流出身，却背叛师门，投靠锦衣卫。
本以为做出如此行径的应是一个首鼠两端的小人，可未曾想此人却顶着三大宗师的威压，步入了十步之内，向世人证明了他的野心和毅力。
上杉谦信，本只是一介无名小卒，可却让三大宗师赴死，只为助其一臂之力，这更是让所有得知这个消息的人，目瞪口呆！
当然，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经过这一次论刀，让东瀛的所有武士都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武道浩瀚如海，纵然是在东瀛天下皆知，被视若神明的武道宗师，也根本就不是武道的巅峰！
甚至距离真正的巅峰，还极为遥远！
如果说当今之世，有谁距离武道巅峰最近的话，毫无疑问，便是那个从大夏渡海而来，恍若彗星一般横空出手，令东瀛无数强者绝望、恐惧、战栗的至强刀客！
他的名字，叫做顾凤青！
他是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
他是刀魔！
刀中之魔！
京都一役，顾凤青从头到尾只出了一刀，但正是这一刀，却斩杀千余武士，东瀛国主更是在这一刀之下彻底殒命！
让原本就岌岌可危、大厦将倾的东瀛皇室，彻底走向覆灭崩塌的局面！
消息传开之后，整个东瀛震动！
甚至东瀛周边的几个小国家，在得知消息之后，也都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恐惧之中！
“东瀛皇室没了？”
“三大宗师尽皆殒命？！”
“整个东瀛武林，剑道高手几乎为之一空？！”
一连串的消息传开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无论是武林高手，亦或是地方豪强，甚至是东瀛各地的诸侯大名，无不是下意识的摇头，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
这简直太荒谬了！
情报中的任何一个消息，都足以震动天下！
而这些事情居然是在同一时间发生，这简直就让人匪夷所思名，根本就不敢相信是出自同一个人、同一个势力之手！
正是因为带着这样的疑惑和不确信，所以当他们确定消失的真实性时，东瀛之地、周边小国，无一例外的发出了惊呼之声。
紧接着，便是近乎绝望的哀嚎。
“这世上，怎可能有这等人物存在？！”
“这天下，又怎可能有这样的组织存在？！”
而在他们依旧为此震惊的时候，紧接着又一个消息传来，让东瀛及其周边各地，无论是谁全都为之失声、为之惊惧。
“大夏锦衣卫，将在东瀛设立镇抚司，掌管东瀛及其周边事宜！”
消息传开，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势力，但凡身处东瀛或者靠近东瀛，全都胆颤心惊！
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因为内乱而达成一锅粥的东瀛，竟然因为顾凤青的到来，短短时间内便改天换地一般，让其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
这简直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那位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啊！！！”
……
就在外界纷纷扰扰之余，东瀛的一处港口之中，却有三十三艘巨大的宝船正在离开岸口。
“起锚！”
“升后桅中帆！”
“后帆起！”
“风向顺风，右满舵！”
“转舵完毕！”
“罗盘南偏十四！”
“前后帆正常，注意船只避让！”
“扬帆，全速前进！”
“目标——威海港！！！”
在接连的喊声之中，宝船相继扬帆，踏上归家的旅途！
……
……
第278章 回返大夏,辽东之变 新年好!
就在顾凤青踏上返回大夏的路途之时，此时在大夏，却已经是风起云涌。
武威郡王朱永昌受当今之命，前去征伐西域诸国联军，言定三月之内解决西域之患，若功成，便可借此成就郡王，加九珠，赐开府建衙之权。
朱永昌苦心经营多年，贤名在外，若无必然把握决计不敢篡位，因此若他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要名正言顺。
而顾凤青为了引出朱永昌的底牌，便以郡王之位诱惑，给了朱永昌这个大义名分。
所以朱永昌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事实上，朱永昌也确实为此下了一番苦功夫，很快就集结麾下重兵，各种底牌尽出，想要快速的平复西域。
一开始的时候，朱永昌在西域确实是势如破竹，短短半月之内连下西域九国，龟兹更是望风而降。
本以为很快就能拿下，可谁知那西域石观音也并非寻常之辈，集结有生力量一退再退，最后竟是退到乌孙之地，背靠大宛、康居与朱永昌割据对峙，一时间竟是将之无法拿下。
眼看着三月之期即将过去，朱永昌自然是十分焦急，趁着顾凤青不再京城的时机，连去数封书信送与顺天府，终于算是再度争取到了三月之期。
当然，他之所以能够再度争取到三个月的时间，并不是朝中有人趁着顾凤青不再而倒向朱永昌，实际上是因为顾凤青早已经跟李琦私下沟通，尽可能的拖延朱永昌在西域的时间。
换句话来说，朱永昌能够来信希望朝廷多给他时间，实则是正合顾凤青的下怀。
李琦自认顾凤青门下走狗，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而经此一事，朱永昌也隐隐察觉到了顾凤青的心思。
敦煌，征西大营。
朱永昌坐在主帅位置上，看着从顺天府京师送来的消息，不由面色阴晴不定。
四大密探及其手下一众高手，分列两旁。
“王爷，发生了什么事情？”
望着朱永昌的脸色，于心慈不由开口问道。
“这是京师发来的消息，你们相互传阅看看吧！”
朱永昌并未回答，而是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于心慈，自己坐在主位上，双眸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心慈仔细看了一遍，诧异道：“这信上说，京师已经同意了王爷您的请求，答应再给三个月的时间，顺天府派遣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不日便将抵达……这没有什么不对啊！”
说着，她将信递给了身旁人，让其等分别传阅。
“乍一看是很正常，可细细一想……”
朱永昌睁开双眸，轻声道：“如今顾凤青不再京师，顺天府中首辅大臣李琦是他门下走狗，此人怎么可能会同意再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
“换句话来说，他必然是得了顾凤青的授意，所以才会同意我们的请求！”
“可怪就怪在这里！”
“本王与那顾凤青乃是仇敌，但这姓顾的让本王三月之内解决西域之祸，一旦功成便能封郡王、加九珠、赐开府……我们三月之内无法做到，他竟是又给本王宽限三个月的时间！本王怎么看都觉得……”
“顾凤青是故意要送本王这么一份大礼！”
“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者说他这么做，又到底有什么深意？！”
朱永昌百思不得其解。
听着朱永昌这番话，于心慈也是露出凝重之色。
正如王爷所言，顾凤青这么做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先是送与王爷一份大礼，随后三月之期不够，竟是又宽限三月！
他们可是仇人啊！
而顾凤青这些举动，怎么看都像是在帮助王爷一样！
难不成是顾凤青打算握手言和，所以这才特意奉承？
脑海中刚刚出现这个念头，于心慈自己就将其打消。
这怎么可能！
以他们对顾凤青的了解，此人分明是无法无天，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
且无论是朱永昌还是顾凤青都清楚，他们两人都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两人中必然会决出一个胜者！
两人中，也必然只会有一人可以笑到最后！
他们两人，绝对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
顾凤青绝对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位顾大人刚刚将王爷支出京城，自己便也率领三千刀卫出京，如今顾凤青依旧未曾回京，而王爷也被拖在西域……”
于心慈皱着眉头分析着，她忽然脸色一变，想到了一种可能。
“王爷……这位顾大人做这么多事，甚至不惜送您一份大礼，是不是故意想要将您拖在西域，不得回京？”
此言一出，朱永昌也顿时皱起眉头。
他并未说话，而是再度闭上眼睛，双眼微眯，似乎在想着事情。
朱永昌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说话。
整个帅帐之内，一片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永昌这才睁开眼眸。
他看着于心慈道：“你说的……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但现在唯一不解的是，他不让本王回京，到底是为什么？！”
于心慈说道：“不管为何，王爷也绝不能让他如愿！”
“此人心计深沉，将王爷您调离京城，私下定然会有着算计，王爷也应当早做准备才是！”
闻听此言，朱永昌这一次却并未表态，只是留下一句：“本王会仔细考虑。”
然后便摆摆手，让众人出去。
见状，四大密探等人纷纷行礼，然后走出了帅帐。
掀开大帐，于心慈四人朝着外间走去，李剑生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帅帐，皱眉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最近总觉得……王爷有些不对劲。”
“慎言！”
于心慈低声道：“剑生，此话可不能乱说。”
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帅帐方向。
有句话她并没有说——
实际上，她也觉得王爷最近的状态很不多。
这次征伐西域，王爷麾下多了很多陌生面孔，而且各个都是武功高强，也不知道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身为王爷的心腹，此前却从未听闻王爷说起。
当然，身为一个王爷，有一些她所不知道的底牌也实属正常，只是……
“心慈，你觉得王爷会用什么办法组织顾大人的算计？”
一直未曾说话的刀无心，此刻却忽然开口。
……
朱永昌一个人坐在帅帐里，脸色无喜无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尽管他直到现在还并不清楚，顾凤青送与他这么一份大礼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已经可以确定了——
顾凤青就是打算将他调离京城！
他不知道顾凤青此举到底有何深意，但他很清楚……绝不能让顾凤青如愿！
但他现在无法回到京城，所以思来想去，他也只能从别的方面，给顾凤青找点事情做。
让他自顾不暇！
一念至此，朱永昌心中渐渐有了决定。
当天晚上，征西大营之中，便有数十名快马出营，然后沿着戍己、酒泉、张掖、过武威，直抵朔方、云中郡，径直朝着辽东之地而去。
……
在这个群雄并起、豪杰辈出的世界里，大夏的辽东之地，自从数十年前魔教叩关，霍乱中原之后，便开始不安稳了。
随着国朝局势的愈发动荡糜烂，大夏在辽东之地的局势也愈加恶化。
更为关键的是，在这一次次的动荡之中，建州的女真再次崛起，二十年前的大举叩关之下，竟是一路破关，占据了幽云十六州。
至此，女真再也无法遏制，成为了大夏的心腹之患。
而在不久之前，女真更是以幽云十六州为基础，正式改元称帝，国号为金。
完颜阿骨打称帝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亲自率领十万铁骑攻打高丽，为日后的南下攻打大夏，而接触后顾之忧。
此战的结果，令大夏的边军和朝堂，一片哗然。
十万大军，只用了区区二十天，便度过大江，长驱直下直入高丽京城！
高丽一直都是大夏属国，虽然多次被建立金国之前的女真击败，甚至因此签订过城下之盟，但高丽却一度暗中相助大夏抗击女真。
如今完颜阿骨打登基称帝，高丽惶恐之下更是众志成城，君臣上下奋力抵挡，结果却轻而易举的被打败！
此事传出之后，大夏朝野之间，更是为之惊诧。
甚至一度怀疑消息的真伪。
毕竟，高丽对于大夏的战略意义，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高丽一败，大夏在后方的最后一个附属国也随之荡然无存，完颜阿骨打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虽然忧虑，但大夏举朝上下都以为，在灭了高丽之后，金国无论如何肯定也会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毕竟高丽刚灭，不管这样，金国都要抽出精力镇压叛乱，这无疑还是给了大夏一些喘息的时间。
可以让他们从容的商议对策。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刚刚，几匹快马入京，然后便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金国，正大举调兵遣将，准备南下！
所有人都懵了！
大夏一众重臣高官，全都无法想象——
金国为何如此急切？
虽然不清楚状况，但所有人都明白。
这一次完颜阿骨打解决了高丽之后，从此再无后顾之忧，此次南下必然会举国来攻！
而大夏……
又该如何应对？！
顺天府，陷入到了一片争吵之中。
威海港。
现如今的威海港，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港口。
大夏虽然不禁海路，但无论是外出的商船还是从海外各国而来的商队，尽皆都是从松江府以及更南方的沿海郡县停靠。
威海港因为更着重北方乃至是高丽、东瀛等地，本来船只就少，再加上高丽覆灭，东瀛内乱，以至于就更加萧条。
近些年来，更是很少有外来的船只停靠。
可即便如此，因为威海港口，附近也聚集了一个小城，城中的百姓，皆是靠海而生。
此时是上午，街道上行人不少，但也不算多，街道两边的商贩，有气无力的叫卖着。
就在此时，却忽有数十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径直而来。
他们的出现，顿时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紧接着，街道上的行人纷纷朝着下意识的后退，不敢阻拦在锦衣卫的前行之路上。
随着锦衣卫剿灭东西二厂和内阁，压倒天下第一楼，锦衣卫声势愈隆，天下无论将门、世家，还是富商、读书人，无不是以加入锦衣卫为荣。
在民间的威望，也越来越高，甚至比之大夏开国之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相对开国之时，此时的锦衣卫虽然威望更甚，但名声却相对好了很多。
最起码，在顾凤青的强调之下，锦衣卫欺压良善、栽赃陷害之事，却已经很少听闻。
除非你主动招惹、挑衅锦衣卫，这样不是灭门，就是破家。
一般情况下，锦衣卫也懒得跟平头百姓计较。
可即便如此，对于寻常百姓而言，锦衣卫也绝非良善之辈，不敢与之亲近——当然，家里有人在锦衣卫当差的，就另当别论了。
此刻，推开的百姓们看着这数十名锦衣卫脚步匆匆的过去，径直朝着威海港的方向而去，不由议论纷纷。
“锦衣卫，他们怎么出现了？”
“你看为首的，这不是咱们威海港锦衣卫百户所的张百户吗？连他都亲自出面了！”
“张百户平常一直都在百户所修炼，今日怎么出来了？”
“莫非威海来了什么大人物？！”
“还能有什么大人物值得张百户亲自出面？现如今锦衣卫如此势大，便是郡守来了恐怕都不值得他亲自出动！”
“哎，这么多锦衣卫出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伴随着议论声和倒吸凉气之声，这队锦衣卫渐渐从他们的视线之中消失。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固然会因为锦衣卫的出动而震惊，可锦衣卫距离他们终究还是太远了。
甭管出什么大事，总有个高的人顶着，而他们……
总是还要忙活过日子不是？
尽管不是很放在心上，但一些胆小怕事的百姓，还是办完事之后便匆匆回家，决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闭门不出。
威海港。
张百户带着手下的锦衣卫站在港口处，静静等待着。
“百户大人，咱们在这站着，是等谁呀？”
手下，一名亲信凑过来，低声问道。
他看着这阵仗——
整整一个百户所，除了出任务在外无法回来的，基本上所有人都在这里，可谓是倾巢而出。
这种事，自从他们威海港百户所建成以来，还从未发生过。
难不成是金国的人打算动兵，大军从高丽乘船，打算从威海进军？
不应该啊！
而且若当真如此的话，就凭他们这数十名锦衣卫，也挡不住金国大军啊！
此人的疑惑，也是整个威海百户所所有锦衣卫的疑惑。
然而，面对询问，张百户却一言不发，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海面，眼睛都不敢挪动。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张百户没说话，麾下人自然也就不敢在多问。
整个威海港，数十名锦衣卫列队整齐，各个手抚绣春刀刀柄，迎着海风站立，一片肃然景象。
旁边，原本港口上还有不少劳力在拌匀货物，或者晒海盐，热火朝天。
可当这群锦衣卫来了之后，他们也是不敢说话，只能闷着头小心翼翼的干活。
一时间，诺大的威海港一片寂静，仅有海风吹拂的呼啸声，以及海浪拍击岸边发出的水浪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未曾说话的张百户忽然脸上露出一抹激动的神色：“来了！”
来了？
什么来了？
众人下意思的举目凝神看向远处海面，却见海上先是出现一个小黑点，紧接着便是数十个小黑点出现。
那数十个小黑点，正缓缓朝着岸边驶来！
随着行驶，他们终于看清！
原来竟是数十个巨大的宝船！
这一幕，顿时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这么多船？张百户……这莫非是金，金国的大军来了？！”
听这话，张百户摇头失笑：“当然不是！”
“这是……”
“咱们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驾临！”
声音虽然很轻，但无论是谁都能听出，这话语当中带着一丝激动、一丝紧张。
以及……
一丝迫不及待！
至于他麾下的数十锦衣卫，在听到张百户的话之后，也都愣住了。
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来了？
这位在所有锦衣卫心中视若神明一般的男人……即将来到他们面前？！
所有人都难掩心中的激动和兴奋，一双目光紧紧的盯着海面，盯着那正缓缓驶来的数十艘宝船！
……
半个时辰之后，三十三艘宝船靠岸。
一名名黑衣刀卫从穿上下来，各个身着黑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面色肃然，身上锋芒毕露。
这么多黑衣刀卫，让所有在港口等待的锦衣卫在震惊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偷偷打量。
目光当中，带着羡慕之色！
黑衣刀卫啊！
这可是黑衣刀卫啊！
整个大夏锦衣卫共有接近二十万，而黑衣刀卫却只有三千人！
每一名锦衣卫都希望能够被选中，成为黑衣刀卫的一员！
这不仅仅是黑衣刀卫在锦衣卫序列各个都是正七品，享受百户待遇，更因为……
一旦成了黑衣刀卫，那将是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誉！
被大夏二十万锦衣卫，无数百姓敬畏和羡慕的荣誉！
张百户也露出羡慕之色，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拉着麾下一众还未回神的手下，连忙朝着港口近处而去。
等他到了之后，刚好见着一行人簇拥着一名身着玄金飞鱼服的年轻男子下船。
见到此人，张百户顿时露出激动之色，随后连忙跪倒在地：
“卑职威海港百户所百户张若，见过指挥使大人！”
……
……
第279章 十龙十象,欲去辽东!
坐在威海港百户所的大殿内，顾凤青轻抿了一口茶水，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有重新回到大夏的感觉。
在海上行驶了月余时间，固然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可从出海前往东瀛，再到如今返航，却已经四月有余。
总归还是有一些怅然。
不过，细细回想这四月来的收获，顾凤青还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去时，成功从先天二重迈步到先天三重的大圆满之境，还让龙象般若功抵达到第九层。
在东瀛待了不到一月的时间，剿灭三大幕府、踏破东瀛皇室，设立东瀛镇抚司，从此将东瀛之地，收为大夏附属。
当然，真正做主的还是锦衣卫。
回来是，或威逼或利诱，将柳生但马守带来，此外上杉谦信、山下川崎也随同而来。
更为重要的是，在返程之时，顾凤青也两次如梦，让他的实力再度大增。
虽然境界修为依旧是先天三重宗师之境。
但龙象般若功却依靠着湖水，成功推进到了第十层的境界！
而且是第十层大圆满之境！
出手则十龙十象之力伴随，便是寻常大宗师之境界都已经无法抵御——
回来的路上，顾凤青与绝无神交手了一次，并未动用真气，仅仅只是依靠龙象般若功带来的巨力，便可和绝无神不相上下！
绝无神虽还只是先天二重顶峰，但因为他自创断情刀，战力比之寻常大宗师也不遑多让。
结果让顾凤青很是满意。
依照他的推测，若是龙象般若功能够进益到第十一曾，恐怕便是那等资深大宗师都无法抵御！
而若是能够抵达十三层的大圆满之境，恐怕便能仗着强大的肉身和无双巨力，力敌超凡之境！
当然，十三层距离他尚且还有些遥远，龙象般若功每推进一层，所需真气都是成倍上涨，越是高深之处，想要修炼成功越是艰难。
眼下他虽是第十层，但想要推进到第十三曾，即便有如梦令相助，恐怕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但顾凤青还是很期待。
脑海中想着这些，待到他醒悟过来之时，却发现一盏茶已经喝完。
放下茶盏，旁边有侍从续上热茶。
顾凤青坐在太师椅上，傅青冥、绝无神、萧十三郎、鸠摩智、段誉玉、李清欢，外加柳生但马守、上杉谦信和山下川崎等人分列两旁。
堂下，站着张若张百户。
“顾某不再大夏的这些日子，朝中上下可有事情发生？”
顾凤青端起茶盏，轻声询问道。
“近来朝中倒是并无大事，不过李相成了首辅之后，倒是清洗了一批与我锦衣卫敌对的大臣！这些人肆意抹黑锦衣卫，甚至辱骂大人您，李相或是流放、或是抄家了不少高官重臣，死了不少人！”
说到这个的时候，饶是此刻，张百户仍旧是有些心有余悸。
当初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虽然身为锦衣卫百户，手下也是人头滚滚，可仍旧是被李琦的心狠手辣所震惊到了！
三月之内，杀三千余人，流放万余！
端的是心狠手辣！
当时他还吐槽：要说比狠，还是读书人更胜一筹！
听闻此事，顾凤青微微颔首，显得并不在意。
“继续！”
闻听此言，张百户看了看柳生但马守、上杉谦信和山下川崎这三个东瀛人，显得有些犹豫。
“无妨！尽管说便是。”
顾凤青看出了他的犹豫，毫不在意的说道。
“是！”
张百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朝中并无什么大事！不过武威郡王朱永昌在西域的战事却并未顺利！此前曾上书朝廷，希望延期三月，而李相也答应了！”
“另外，辽东局势也有些不稳，月前女真首领完颜阿骨打登基称帝，亲自带兵剿灭了高丽，如今似乎打算南下！”
“整个辽东边境，现如今局势十分紧张！朝堂上诸公也是为此争论不休！”
“哦？竟还有此事？”
闻听此言，顾凤青喝茶的动作稍稍顿了顿，随后竟是失笑道：“倒是有趣，仔细说来听听。”
张百户自然是应承，便将他所知道的消息仔仔细细的讲了一边。
而听了张百户的讲述之后，顾凤青这才明白如今大夏的整体局势。
西域那边，朱永昌能够延期三月，这自然是获得了他的授意。
此前顾凤青出海之前，便叮嘱过李琦。
此事自不必提。
至于辽东……
完颜阿骨打登基称帝，国号为金，覆灭高丽之时，竟是急不可耐的打算南下，看似想要一鼓作气将大夏也吞并。
这打了大夏一个措手不及。
对此，大夏朝堂上也因此出现两极分化的状态。
以李琦为代表的朝臣，自然是极力主战，可另外一波重臣却极力主和。
这倒不是他们诚心和李琦做对，而是经过认真分析之后，认为现如今大夏虽然没有了东瀛浪人的骚扰，可百越的局势仍旧处于糜烂状态。
朱永昌也正着手清理西域，眼下到了关键的地步。
如今大夏两面开战，本就已经让大夏有些吃力，国库即将空虚，若是再和辽国开战的话，同时对敌，一但三边任意一处出现疏漏，导致局势糜烂，大夏顿时危在旦夕。
这些人认为，当下应当先主和稳住辽国，等待百越和西域战事结束之后，再行商议。
了解始末之后，顾凤青坐在堂内，脸上露出沉吟之色。
“大人，依卑职之见，金国南下之事，着实太过巧合了一些！”
见着顾凤青沉吟，张若百户小心翼翼的说道。
闻听此言，顾凤青抬起头来，看着战战兢兢的张百户，不由笑道：“哦？你有何见解？说来听听？”
“是！”
张若咽了一口唾沫。
刚才他冒然插嘴，已经是僭越了。
按理来说，堂上都是高官，本不应有他说话的份。
以他的谨慎性子，也不太可能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话，但不知怎地，他刚才就是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
说出来之后，他吓得魂都丢掉了。
索性指挥使大人并不在意，他也有些庆幸。
但眼下看着列坐两边的一众大人，外加坐在上手之位的顾凤青都在看着他，张若不禁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依卑职来看，完颜阿骨打覆灭高丽之后，无论怎样都会偃旗息鼓，暂时休整一番！一来是彻底梳理高丽当地的反叛势力，二来则是消化新近占领的地区，增强实力！三来则是休养生息。”
“女真只用了二十天便覆灭高丽，这并非是高丽抵抗弱，相反……高丽虽然地处偏远，但可战之兵也有五万余，城池也高且厚，可之所以这么快就覆灭，便是因为完颜阿骨打长途奔袭，打了高丽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放弃沿途坚城，直驱高丽都城，且不惜一切代价的攻城，付出巨大的伤亡，这才将都城攻破！”
“但其余的坚城仍旧还在固守！”
“这种情况下，便是我大夏也要着重先将这些坚城拔掉，消化清理随后才能将重心挪开，更遑论是女真这等蛮夷？”
“最为重要的是，完颜阿骨打的举动太诡异了！”
“据卑职所知，完颜阿骨打剿灭高丽之后，金帐之下的各部落本已经开始分别离开，可仅仅只是三天过后，竟是全部再度回来，聚集到完颜阿骨打的金帐之下！随后便立刻调集重兵，准备南下！”
“这太诡异了！”
“看时间的话，恰恰是朱永昌在西域受阻，朝廷给予其宽限之后……”
说到这里，张百户顿时跪倒在地，连声说到：“这只是属下的浅显愚见，还请大人恕罪！”
“何罪之有？”
顾凤青笑道：“你说的倒是不错，只是本官很好奇，你缘何会怀疑此事乃是朱永昌所为？”
张若道：“朱永昌与大人您为敌，而大人您出海之时曾将朱永昌调集京师，此举卑职猜不出来，想来那朱永昌也猜不出来！但他定然知道，大人您将其调离必然有深意！”
“他虽然不知深意为何，但想来应当不会让大人您如愿，所以肯定会给大人您找麻！”
“因此属下才大胆猜测，辽东之事或许与朱永昌有关！”
言及此处，张若不敢在继续说下去。
整个屋内也是一片寂静。
无人说话。
而张百户诚惶诚恐之下，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也不敢抬头看顾凤青的脸色，只能跪伏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很长，又或许是几个呼吸，他终于听到了顾凤青的声音。
“你倒是有些眼力……起来吧！”
“是，谢大人！”
张若这才诚惶诚恐的站起来。
“未曾想，你一介百户还有这等眼光。”顾凤青看着张若，轻声说道。
“属下浅显愚见，登不得大雅之堂！”
顾凤青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其先退下去。
张若行了一礼，然后恭敬的退出大堂。
小心的将门关上，张若这才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而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布满了冷汗。
他望了望大堂，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中也露出一抹失望——
刚才他之所以一反常态的冒然进言，为的便是想要得到顾凤青的赏识，可未曾想顾大人却态度不明，这让他失望的同时也有些不安。
但随即他就摇头失笑。
“我这是在想什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张若啊张若以前你那么谨慎小心，今日怎么就如此这么冒进？”
“若是你当真以为自己有才，老老实实上去不也是一样吗！为何非要……”
张若长吁短叹，心里埋怨着自己。
屋内。
看着张若离去，绝无神眼神看向顾凤青。
“大人，此人虽有些才能，但……”
顾凤青却摇了摇头。
他笑着说道：“无需如此！”
“本官早就说过，在锦衣卫有能者上，无能者下！他有野心有才能，想要自荐，也实属正常，犯不着为此事责罚！”
“不过……想要自荐也需要有真才实学才是！”
顾凤青说道：“回头找补一个千户给他，看看此人的成色！若是当真有才能，锦衣卫必然不会让珠玉蒙尘！”
“是！”
绝无神点点头。
张若的事情也就此过去。
毕竟左右不过一个千户位置，固然有些才学，但满大夏锦衣卫近乎二十万，有才有能之士如鲫过江，张若也不过其中一个罢了。
机会给他了，能不能出头，就看他的造化。
眼见着顾凤青等人越过这个事情，此时一直旁观的柳生但马守开口说道：“顾大人下来打算如何做？如今你们大夏的辽东局势如此恶化，顾大人是否要尽快回京呢？！”
此言一出，顾凤青笑了。
绝无神等人也都笑了。
这一笑，顿时让柳生但马守、山下川崎、上杉谦信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柳生阁下，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们锦衣卫的行事作风啊！”绝无神笑着说道。
“回京是不可能的回京的！”
顾凤青长身而起，目光扫视整个屋子，沉声说道：“既然他朱永昌想要给本官找麻烦，那本官就让他看看……什么是锦衣卫！”
“传本官的话，半个时辰后全体出发！”
“直奔……辽东！”
“本官，要速战速决，一战而定乾坤！”
话音传来，绝无神等人肃然领命。
而柳生但马守、山下川崎和上杉谦信却心神狂颤，一时呆立当场。
他们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那辽东金国，他们东瀛也有所听闻！
纵横整个辽东，号称控弦之士三十万，实力十分强大！
如今金国打算以举国之力南下，三十万铁骑势不可挡！
而听顾凤青的意思，似乎打算就以手下这三千刀卫一战而定乾坤？
疯了吧！
是！
你麾下的三千刀卫确实实力强悍，这个不可否认！
可对方……
终究是三十万铁骑啊！
三千对三十万，这怎么看都是以卵击石，送死的行为啊！
相比较于柳生但马守三人的呆滞，三千黑衣刀卫早已经在吃罢饭食之后，很快就重新列队完毕。
三千刀卫列队整齐，各个锋芒毕露，浑身散发着惊人的强大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看着这一幕，顾凤青很是满意。
在沈陵回报了人员并无缺失之后，顾凤青没有丝毫废话，直接一挥手，大声喊道：“出发！”
三千黑衣刀卫便一言不发，沉默的朝着城外而去。
“大人慢走！”
看着三千黑衣刀卫和顾凤青等人渐行渐远，张若固然难掩心中失望，但依旧还是一路相送到城外。
这一次的机会，他终究没有把握住。
“或许，我还是太过冒进了！”
他摇了摇头，正欲转身回百户所，可就在此时，却忽然看到远处的队列之中有一人脱离队伍朝着他这边快速疾行。
很快，便已经到了他面前。
“这位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张若重整心情，连忙行礼，恭敬的说道。
他记得这人相貌，先前就是他集合黑衣刀卫，向顾凤青复命的。
“本官锦衣卫黑衣刀卫沈陵！”
沈陵打量了一眼张若，笑着说道：“奉顾大人之命，着晋升威海港百户所百户张若为锦衣卫千户！北镇抚司不日便将下达调令，具体驻守哪个千户卫所，以北镇抚司公文为准！”
“话已带到，本官告辞！”
说罢，沈陵不再停留，反身离开，朝着大部队追去。
原地，只留下一脸愕然的张若及其麾下。
“大人，恭喜大人高升！”
“百户大人让顾大人看中，一跃成为千户，未来必定前途无量啊！”
“恭喜百户……不，是千户大人！”
旁边，一众手下顿时连声恭贺。
而张若，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看自己的手，脸上满是震惊。
“我这就……成了千户？！”
……
金国大军抵达边关，然后便在大夏辽东征北大营对面百里之外扎营，双方对峙。
辽东征北大营二十万大军，而金国更是拥有三十万铁骑，双方沿着辽东之地一代布防。
一开始的时候，征北大营和金国还相互出兵交战，你来我往互相试探。
可随着十日前征北大营三千人出阵与金兵厮杀，结果却中了埋伏，损兵折将近两千。
此后征北大营便一直龟缩不出，仍由金兵肆意辱骂。
如此一来，虽然严防死守，可征北大营的士卒一直被金兵辱骂，却不得出击，也是士气不断跌落。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粮草不多了！
后方紧张，短时间实在无法筹措出来大量的粮草，这让征北大营内上下都有些人心思浮。
固然征北大营的总兵，左护军冯宗异严查军中流言，一旦查到有人散播流言，便即可斩首。
可金国大军就在百里之外，甚至每日都能见到金国的士兵，如何能不紧张？！
辽东，征北大营。
帅帐中，气氛极为凝重。
所有人都沉默寡言，一些人脸上带着担忧之色，甚至还有人露出畏惧和忐忑。
总兵冯宗异坐在主位上，看着麾下众将，不由叹了一口气。
金兵来势汹汹，以举国之力调集铁骑三十万，而他征北大营虽然有二十万大军，可面临这等局势，却众将畏惧，士卒胆怯。
人心思浮，这仗如何能打？！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高丽覆灭在前，金兵挟大胜之威！
二来是后方粮草不足，眼下军中只有不足一月的粮草！
三是此前交战失利，导致损兵折将，更是给士气进行了一次沉重打击！
大规模交战，打的便是士气和粮草供应！
一旦士气高涨，军心可用，那么下来稳扎稳打，不说赢，起码绝不会输！
可眼下……
冯宗异心中虽然忧虑，但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正想要说话，却忽然听到外间传来喧哗之声，声浪汇聚之下竟是如同惊涛拍岸，滚滚而来。
“怎么回事？！”
“军营重地，谁敢大声喧哗？！”
……
……
第280章 本官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帅帐之中，众将纷纷怒声大喝。
冯宗异治军想来极为严谨，军帐之中规矩森严，向来都是令行禁止，从来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混乱，更何况现在还是众将商议重要军情的时候。
冯宗异打定主意，此次必定要杀鸡骇猴，好好严惩一番！
本来就士气低下，若是连军规都乱了，那这仗就不用打了！
如此想着，冯宗异长身而起，率先出帐，麾下其余众将也都紧随其后。
来到帐外，却发现远处的辕门外不知何时汇聚了密密麻麻的士卒，均是手持兵刃、杀气腾腾，就好像金国之兵前来冲阵了一般。
但诡异的是，却没有一人发出示警声和喊杀声！
什么情况？
冯宗异皱起眉头，面上阴沉入水，大步朝着辕门处走去。
他身后一员武将却速度更快，身形一闪，便掠出数十丈之外，仅仅几个呼吸，便已经冲入了人群之中。
本想询问，可还不等他开口，却猛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轰鸣，脚下的大地也隐隐震动了起来。
身为军中宿将，他自然明白，这是大规模骑兵冲锋时发出的声音！
而且听声音，最少也有两三千骑！
“什么情况？！”
“难不成金国的骑兵当真过来冲营？这怎么可能？！”
“斥候呢？斥候缘何没有事先前来汇报？！”
脑海中杂念纷呈，这员武将双臂张开，将一个个士卒拨开，硬生生朝着里面挤，与此同时，他还大声喝道：“都围着干什么呢？都干什么呢？有敌人来犯，还不赶紧击鼓结阵，等着被人冲进来全杀光吗？！”
“快，击鼓结阵！”
听到声音，一众士卒纷纷循声望来，见到他之后连忙退开，行礼：“王将军！”
“王将军！”
他们虽然行礼，只是脸色却有些怪异：“王将军，这过来的骑兵不是敌人，而是……”
“锦衣卫！”
锦衣卫！
这三个字一传开，这位王姓将军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朝着外面走去。
而冯宗异及其身后一众将领也是纷纷加快步伐，朝着营门处走去。
没多久，众将便来到了辕门处，举目一望便看到一道黑色的洪流正浩浩荡荡的朝着这边而来。
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百丈之外，只是他们却依旧没有放缓速度，疾行冲来。
“什么情况？”
“他们怎么还不停下？！”
”据马，据马呢？该死，谁把据马搬开了！”
眼看着这些锦衣卫就要冲入大营之中，一众将领和士卒顿时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后退，同时大声高呼。
“将军，是我让他们搬开的！”
这时，辕门处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而这道声音响起之后，冯宗异这才发现，辕门出居然有着两名穿着黑衣飞鱼服的锦衣卫，此刻他们坐在战马上，拽下腰间的令牌，脸色肃然道：“锦衣卫所属黑衣刀卫，领千户职江一川见过冯总兵！”
“我家大人讲到，江某此来乃是打前哨，还请大人静候！”
说罢，此人便不再言语。
而冯宗异则是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军营之中，最忌讳的便是越权。
他身为征北大营的主帅，辕门处的据马被搬开，居然没有人向他汇报一声，或者是时间太紧，还来不及汇报。
他也明白，对方是锦衣卫，麾下士卒没人敢违抗，可……
冯宗异深深的看了一眼江一川，随后便再度将目光投注到了疾行而来的黑色洪流之上。
上百丈的距离，几乎是眨眼之间便能到达。
眼下才几个呼吸，他们便已经前冲了一半，冯宗异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锦衣卫并没有举着任何表明身份的旗帜，然而那黑色的飞鱼服、绣春刀，却相当的显眼。
更为重要的是，隔着这些距离，他能清楚的看到，这些人脸上的肃然和煞气。
就是这一眼，冯宗异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麾下的众将，也是忍不住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和震惊。
身为军中宿将，或许领兵能力有高有低，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带兵打过仗的，自然是很清楚的明白——
什么样的军队，才是真正的精锐！
眼下这前冲而来犹如滚滚洪流的锦衣卫，虽然仅仅只有三千骑，但却与他们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战阵都有所不同！
在他们看来……这些锦衣卫根本就不是骑兵！
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而是一柄柄已然出鞘、锋芒毕楼的刀！
战场上，厮杀最厉害也是饮血最多的刀！
隔着这么老远，他们就已经感觉到刺骨的杀气扑面而来。
战马奔驰，裹挟着狂风席卷，呼啸而来，吹在他们的身上，竟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如刀在身，下意识的毛骨悚然。
“三千黑衣刀卫？！”
“这是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私兵啊！”
“竟然全部出动了？！”
“他们不是在顺天府吗？怎么来我们征北大营来？”
“听说锦衣卫每一次出动，所到之处都是尸横遍野，难道这些锦衣卫这一次将屠刀对准了我们吗？！”
“可我们没有得罪过锦衣卫啊！”
众将面面相觑，掀起一阵喧哗。
他们虽然久在军中，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并不了解，可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他们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东西二厂的覆灭、陆元青内阁的倒台，锦衣卫的崛起……
最直观的体现便是，原本他征北大营里还有宦官监军，但随着锦衣卫剿灭东西二厂之后，这些宦官阉党便被押走斩首了。
而朝中原本调拨给他们的粮草、辎重等军械，以往陆元青在时，还经常被克扣，可现在却十分准时——
征北大营后有边关三镇，负责押韵粮草辎重，但凡有所延误，三镇郡守立刻斩首示众！
正因如此，他对于这个素未谋面，却在横空出世之后，除阉党灭内阁，让李琦自甘为门下走狗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的名字并不陌生。
非但不陌生，甚至还如雷贯耳！
只是让冯宗异和麾下众将纳闷的是，这位权倾朝野的锦衣卫指挥使，不再顺天府过清闲日子，怎么会来到辽东这片苦寒之地？！
“唏律律！”
就在冯宗异脑海中如此想着的时候，三千黑衣刀卫快速而来，最终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当中，全部于五丈之处外勒马停了下来。
而随即，顾凤青从人群之中出现，骑着马缓缓走到最前列，最终在冯宗异面前停下。
“这位大人，敢问您是……”
王姓将军凑过来想要说话，但他的话还为说完，便发现那人的一双眸子扫视了过来。
那眼中充斥着的冷漠、霸道让王将军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本来要说的话也是在这一刻嘎然而止。
顾凤青平静的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众将和士卒，没有丝毫废话的意思。
“本官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今日来此乃是助你等平辽东灭金国！现在给你们一个杀敌报国，建功立业的机会，二十万大军即可做好准备，听候本官差遣，一旦有令，随时出击！”
“都听清楚来吗？！”
随着他的声音传开，身后三千名黑衣刀卫齐齐大喝一声，声音连城一片，远远的传出去，竟是连天上的烟云都为之搅散，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大地上也隐隐震颤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飓风扑面而来，掀起无数扬尘，让首当其中的冯宗异等人吗，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被震撼到了！
不仅仅是因为三千黑衣刀卫的声势，更是因为顾凤青话语当中的含义！
平辽东，灭金国！
这位顾大人，竟是想要主动出击？！
冯宗异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风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只觉得眼前这位传闻之中心狠手辣、霸道嚣张的锦衣卫指挥使，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平辽东？
灭金国？
且不说现如今大夏三边开战，即便是百越、西域已然荡平，举国支援辽东，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荡平辽国！
要知道，女真崛起之快，令人乍舌。
而完颜阿骨打更是一代枭雄，极为擅长领兵打仗，大夏自从和金兵对战以来，还从未赢过！
若是不然的话，何至于连辽东之地都被女真占领，而大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甚至到现在依旧只能被动防御！
毕竟，完颜阿骨打麾下有着三十万铁骑！
这可是三十万铁骑啊！
这股力量，足以让世上所有人都为之惊骇！
这样想着，冯宗异筹措了一下语言，便打算说话。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身边一员将领抢先了。
“顾大人……”
站在身边的王将军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冷笑：“顾大人想来应当是久居京城，怕是根本不知道辽东战事的复杂，甚至不懂兵法吧？！”
“先不说那完颜阿骨打坐拥三十万铁骑，辽东是否如此轻易的便能光复，且说顾大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职责是巡查稽捕，防止有人图谋造反对皇上不利，什么时候有调兵的权利了？”
“大人您不再京城抓贪官污吏，抄家灭族，却来辽东大营，张口便要让二十万大军听候调遣……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毕竟……我征北大营可没有接到皇上的圣旨啊！”
不得不说，王将军的这番话真可谓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其他众将听了，也是下意识的点头赞同。
在他们看来，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完全不懂兵，却过来夸海口，这不是胡闹嘛！
看着所有人都赞同，王将军更是志得意满，皮笑肉不笑道：“所以啊，顾大人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要是在搁这里纠缠，本将一声令下，便能将你们全部拿下，到时送回京师，听候陛下发落！”
只是，他却没有看见，冯宗异的脸色却而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有理有据，义正言辞！”
顾凤青鼓了鼓掌，微微点头，似乎颇为赞同王将军的话。
但下一刻……
他忽然轻笑出声，似乎听到了这天下间最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嗤笑出声：“你说找本官要圣旨？”
身下战马纹丝不动，顾凤青目光转到王将军身上，看着其脸上的得意笑容，没有丝毫犹豫，右手猛然高举，沉声道：“绝无神，给这位将军看看！”
“是！”
绝无神闻声而出，双腿一夹马腹，整个人凌空而起，其速之快，几乎是眨眼间便已经到了王将军的面前。
“好叫这位将军看看，如今在这大夏的天下，锦衣卫的刀，便是圣旨！”
绝无神冷喝一声，手中的绣春刀也霎那间举起，体内真气极速运转，磅礴道义蓄势待发。
下一刻，便在全场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一股恐怖至极的刀意狂卷而出，这刀意之中，带着冷漠绝情的气息，伴随着绣春刀的锋芒，朝着王将军的透露爆斩而下！
刀锋所过之处，绝情绝义，绝亲绝友的断情刀意席卷，似若身处无间地狱中，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一哥寒颤，心中也骤然生出暴虐的清晰。
断情刀！
随着绝无神抵达先天二重，随时都能迈步宗师之境，他自创的这门刀法的威力，也越来越强大！
而如今这一刀斩出，在顾凤青看来，威力已然和寻常宗师无异！
不得不说，绝无神当真是天资绝伦！
而这一刀，也惊艳无端！
“好强的刀意！”
“好强的刀客！”
“好强的刀！”
冯宗异和王将军顿时面色大变。
前者根本就没有想到，锦衣卫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其嚣张跋扈到了竟然在他征北大营处，在他这位征北大营的主帅面前，杀他麾下的将领！
而后者则是瞬间便被这一记无论威力还是意境都与宗师无异的一刀，给震撼到了！
甚至因此而愣在原地！
然而，王将军虽然愣住了，但冯宗异却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
只见他脸色陡然浮现出一抹怒火，泥人尚有三分火性，锦衣卫在他的地盘杀他的手下，这怎么能忍？！
“放肆！”
“顾大人，缘何要杀我手下？！”
冯宗异暴吼连连，当即鼓动体内真气，想要阻挡。
与此同时，他麾下的一群将领也纷纷出手，想要拦下这一刀。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拔出兵器，还未等出招之时，所有人便骤然身躯一颤，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谁敢出手，以谋逆论处！”
“敢对锦衣卫动手，是想造反吗？！”
沈陵和江一川两人同时齐声大喝，三千黑衣刀卫也刹那间同时抽刀出鞘，森然刀杀气犹如海啸般瞬间席卷全场。
恐怖的刀意升腾而起，半空之中连成一片，朝着辕门出狂压而下！
如此之大的眼力，瞬间便让所有人都气息一滞，便是冯宗异也是身躯陡然一僵。
仅仅只是一僵，几乎可以忽略的一僵，却已经来不及了！
绝无神的狂猛刀意席卷斩下，落在了王将军的脖子上，先是一滞，随后刀气猛然一收。
“噗呲～”
王将军头上的头盔当即炸裂碎开，头发也随之散落。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直到现在，他才回过神来，先是眼神动了动，然后整个人竟是一下子浑身无力，差点跌倒在地上。
幸好旁边有同僚眼疾手快，伸手将他抄住扶了起来。
王将军眼神之中带着一抹恐惧，但依旧死死的盯着绝无神，沉声道：“我乃是征北大营总兵副将，朝廷钦赐的正三品怀远将军，陛下下旨册封的关内侯，你敢杀我？！”
闻听此言，绝无神面色毫无波动。
只是看了看王将军散落下来的头发，沉声道：“刚才某家的刀偏移半分，你便已经身首异处！”
这话分明没有任何波动，但王将军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恐怖。
他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绝无神的眼眸，嘴唇张了张，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只是愤恨的看了一眼，然后望向了总兵冯宗异的身上。
看着王将军无事，冯宗异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却怒火狂飙，死死的盯着顾凤青，沉声道：“顾大人，你在本帅大营对我麾下将领出刀，如何解释？！”
“难不成，在你锦衣卫眼里，当真没有半点王法吗？！”
谁都没有想到，锦衣卫竟然说出刀就出刀！
根本就没有半点犹豫！
刚才那刀若是有半分偏移，王将军这位朝廷正三品的武将，征北大营的副将，便要身首异处！
眼下王将军虽然无事，但锦衣卫如此作风，毫无疑问是在当众打他征北大营的脸！
打他冯宗异的脸！！！
相比较于愤怒的冯宗异，身后的其他一众将领则是更为懵逼。
在此之前他们也都或多或少了解过锦衣卫的行事作风，但毕竟没有亲眼目睹过，而如今……
“这他娘的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本官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面对冯宗异的质问，顾凤青却并无复述一遍的打算，面色平静的说道：“尔等驻守征北大营，等候本官的命令，随时准备出击！”
“记住，若是延误了……锦衣卫诏狱伺候！”
说罢，顾凤青不再废话，转身便走。
麾下三千刀卫也纷纷紧跟其后。
锦衣卫来的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消失不见，只留下大片的烟尘，以及……
征北大营辕门出，懵逼的一众将领。
……
……
第281章 冲阵!杀戮!
征北大营二十万大军，本来抵御就已经很艰难了，而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一来就让他们整军备战，随时出击。
还说什么光复辽东，覆灭金国……这不是开玩笑吗？！
“总兵，我们……”
旁边将领眼神示意，询问冯宗异的想法。
冯宗异看着锦衣卫远去的方向，眼神微眯了眯。
尽管今日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来的突然，做的事情也很不讲究，放出来的话也很夸张……
可此人既然带着三千刀卫不远千里来到辽东，总不至于是来送死的吧？
更为重要的是，冯宗异也了解过这位指挥使顾大人的行事作风，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
也就是说，他必然有所依仗！
更为重要的是，这位指挥使也没有让他们立刻就出击，而是他们等候命令。
如果此人当真有所依仗，在这辽东之地打开突破口的话，那听从此人的命令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里，冯宗异说道：“就按照这位顾大人所说的执行吧！”
“从今日起，征北大营所有将士整装待发，夜不卸甲、刀不离身，随时等候出发！”
“是！”
闻听此言，麾下众将纷纷领命。
消息很快就传达到全军，当然没有说具体的情况，只是让各部加强戒备，防止金兵来袭。
至于冯宗异等一众将领，则是每日都在帅帐之中，等候着锦衣卫的消息。
等待的同时，冯宗异也一直派出斥候，在方圆数百里之内搜寻锦衣卫的踪迹，结果却毫无所得。
就好像顾凤青在离开征北大营之后，便带着三千黑衣刀卫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似乎这平定辽东的大业，只是一句空话。
“这算是什么事啊！”
冯宗异和诸将面面相觑。
而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处荒野。
三千身着黑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各个人噤声，马衔枚，牵着马行走。
此地已经是辽东腹地，距离大夏边关有近千里之遥，汉人在这里的地位几乎与猪狗无异，他们若是骑着马在这里疾行，所发出的震动，足以让辽东的金兵察觉，然后派出大军追杀。
固然不惧，但也是一个麻烦。
顾凤青站在荒野的一处巨石上，看着手中的地图，绝无神等人就在身侧，至于三千黑衣刀卫则是就地休息，吃干粮补充体力，同时给战马喂上马草黄豆。
“大人，我们已经身处辽东腹地，根据锦衣信风的探子来报，再向前行大约五十里，便到了完颜娄室的部落！”
绝无神看着地图，给顾凤青指明方向。
顾凤青点了点头，仔细的看了一下锦衣信风绘制的地图，随即说道：“此地距离完颜娄室部落已经很近了，周边估计应当全是探子！”
“传我命令，一刻钟后全体出发，三千刀卫散开，分别以小旗、总旗为单位，分别突进，抵达完颜娄室部落东南五里处聚集！记住，必须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抵达！”
“是！”
绝无神悍然领命。
很快，三千刀卫休整完毕之后，便化整为零，分别突进。
而顾凤青也是也是一个人骑着战马，朝着完颜娄室部落方向而去。
此行，他并未直接找上金国的大营——三十万铁骑，若仅仅以麾下三千刀卫便这么直接去冲营的话，损失太大。
麾下三千刀卫各个培养不易，不能就这么损失在这里。
于是经过顾凤青和绝无神、李清欢等人商议之后，便决定先去金国腹地，破坏金国的后方粮草辎重线。
当然，更重要的则是抓几个金国的上层人物，以打探消息，弄清楚金国的虚实。
金国大营，驻扎着三十万大军，里面说不定就有宗师甚至是超凡武者。
若是不弄清楚的话，冒然冲阵，那损失可就大了！
毕竟也是能跟大夏分庭抗礼这么多年的族群，若如一些底牌底蕴的话，顾凤青可不相信！
而之所以选到完颜娄室的部落，一来是因为这个部落位于金国辎重运输线上，负责的便是护卫辎重安全。
二来这个部落不大不小，共有数万人，可战之兵也有进万——
兵卒虽多，但对于黑衣刀卫而言，却完全可以吃得下！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部落，是完颜娄室的部落！
完颜娄室乃是金国重臣，完颜阿骨打麾下最为勇猛的悍将之一，被奉为万户侯，是金国无数人心中的战神，若能将其部落拿下，甚至将其也活捉，足以对金国的士气进行一次沉重的打击！
如此想着，顾凤青骑着战马不缓不慢的前行着，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金国的斥候，但都被他随手料理，如此不过半个多时辰左右，顾凤青便看到眼前豁然一变。
以顾凤青的目力很清晰的就能看到，数里之外出现了一顶顶的帐篷，密密麻麻足有上万顶，构成了一个庞大的部落。
一面面旗帜插在部落中，旗帜上印着一种猛禽。
是海东青，在荒野之中十分凶猛的禽类，在女真语中，称之为‘雄库鲁’，是女真所信仰的图腾。
营地之中，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卒，各个手持兵刃，威武雄壮，气势凌厉，浑身上下充斥着杀伐的气息，远远看去，令人心惊。
这就是女真！
这就是金国最为精锐的士卒！
在荒野上挣扎求生，属于天生的勇士。
这就是完颜娄室的部落，也是顾凤青袭击的目标！
就在顾凤青观察的时候，此时他身边也陆陆续续有锦衣卫汇合了过来。
三千刀卫各个都是二流以上的境界，甚至有大半都已经抵达一流，实力都不弱。
所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基本上都在一个时辰内赶到了这里。
“大人，检查过了，没有掉队的！两千九百三十人，一个不差！”
绝无神很快赶来汇报。
“很好！”
顾凤青微微颔首，收回目光在这些刀卫身上一一掠过，目光所到之处，三千刀卫各个抬头挺胸，气势雄浑，身上的气息也是十分凌厉，就仿佛一柄柄出鞘的刀般，锋芒毕露！
“出发！”
顾凤青没有丝毫废话，翻身上马，沉声喝道。
一言既出，三千刀卫皆是抽出绣春刀，驾驭者战马跟在顾凤青身后。
先是缓缓前行，然后渐渐积蓄速度，到了最后，三千刀卫皆是全速前进，恍若一柄离弦之箭般，朝着完颜娄室的部落冲刺而去！
“轰隆隆！”
战马奔驰，发出巨大的声响。
如果从高空看去，便能看到一道黑色的洪流汇聚成一柄长刀，飞快前行！
……
部落中。
完颜娄室正在营地内巡视。
如今金国三十万大军正在与大夏对峙，三十万大军人吃马嚼，每日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以粮草辎重的安全，便是重中之重。
完颜娄室身为万户侯，本应在金国大营，随侍在完颜阿骨打的身边，但他耐不住寂寞，便带着麾下亲兵出营，南下打了一波秋风，掳回来数十个大夏的女子，还缴获了不少金银珠宝。
照例上交了一些，剩下的便自己留下。
借着巡视粮道的理由回来，实际上是打算今晚享用这些大夏的女子。
身为金人，完颜娄室也不喜欢他们女真部落那些粗壮彪悍的女子，反而对大夏的良家淑女十分感兴趣。
最喜欢的便是看那些被他掳回来的大夏女子孤苦无助、惊慌逃窜，却又跑不出他手掌心的感觉。
那柔弱的身躯，娇滴滴的声音，让完颜娄室十分的留恋。
一度为之沉迷。
本来回到部落之后，立刻便想要享用，可他身为金国万户侯，又从被俘的大夏人那里知道了一些礼仪，便自持身份，不愿意在白日荒淫。
在营地中装模作样巡视了一番，耍了一抖子威风，眼看着天色将晚，完颜娄室便有些按耐不住。
“行了，你不用跟着我了！”
看着一直跟在身边，态度十分恭敬的儿子，完颜娄室摆了摆手道：“我给你也挑选了几名大夏女子，晚上好好享用！你身为我的儿子，我完颜娄室的骄傲，已经有资格享用女人！”
话语当中带着欣慰。
他的大儿子完颜斜也，如今才年仅十七岁，便已经一身勇武不属于他，不但亲手捕获了一只雄库鲁，同时还是一个射雕手，自小就被完颜娄室视为骄傲，甚至还受到金国的皇帝，完颜阿骨打亲自赞誉，称其为：金国的勇士。
更为重要的是，完颜斜也对他也十分孝顺，无论得到了什么宝贝，都会先送给他这个父亲。
这更让完颜娄室满意。
脑海中想着这些，完颜娄室不禁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拍肩膀时才发现他的儿子个子已经跟他一般高了。
一时间感慨万千：“我儿，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又如此争气，为父很欣慰！我也已经老了，未来这个部落是属于你！”
“还望你再接再厉，不要坠了我们完颜家族的雄风，让我们的部落愈发壮大！”
“行了，你也已经成年，是一个壮小伙了！就不要在这里跟我这个老人絮叨了，去你的营帐，去享受你的美人吧！”
听到这话，十七岁的完颜斜也有些腼腆，但更多的却是欣喜和期待。
看着年轻人的腼腆，完颜娄室开怀大笑。
“多么壮的勇士，跟我当初一样……”
他话还没有说完，却忽然一愣。
完颜斜也看到父亲的表情，刚打算说话，却忽然感觉到大地微微有些颤抖。
顺着父亲的目光，借着夕阳的光辉，他清晰的看到地面上，那些细微的碎石和灰尘正在跳跃。
“这是……”
完颜斜也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轰隆隆～”
不等他说完，远处隐约传来震耳欲聋的轰响，地面上的颤抖也愈发的清晰。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清晰可见一片黑色的洪流滚滚而来，仿佛巨浪一般，朝着这边席卷！
“骑兵！”
“是大股的骑兵！”
“敌袭，快！有敌人！”
“是大夏的骑兵！”
“迎战！”
就在完颜斜也还在观看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喝之声，只见自己的父亲完颜娄室一边大吼，一边骑上战马。
与此同时，整个部落所有的精装汉子也都纷纷拿起兵器上马备战，并且在各个统率的号召下，集合了起来。
草原上的部落，天生就是战士。
他们的行动很快速，刚刚听到战马奔驰的声音，便立刻作出了反应。
那些骑兵还没有冲到眼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集合，并且已经有成建制的骑兵被组织了起来。
“这些该死的大夏人竟然敢过来！儿郎们，杀！杀掉他们！”
“杀掉他们，向陛下领赏！”
完颜娄室的声音响彻整个营地，中气十足，显然也是一个高手。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他一马当先，率先出营。
身后，无数完颜部落的勇士紧紧跟随，一起冲锋！
见到这一幕，完颜斜也也立刻翻身上马，追赶父亲的脚步，朝着冲来的骑兵杀去！
尽管他不清楚，为什么此地身为金国腹地，却为何出现了大夏的士兵。
尽管他不清楚，这些大夏的士卒冲来的时候，为什么斥候没有报讯。
尽管他不清楚，这些大夏人不过才三千人，为什么就赶来冲阵。
他脑海中还有很多疑惑。
但这都不重要了！
杀掉眼前这些大夏人就够了！
“呜呜呜！！！”
就在所有部落勇士都在父亲完颜娄室的率领下冲锋的时候，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
“杀！”
一声震天撼地的大喝，如同滚滚雷霆，骤然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
下一刻，就见顾凤青腰间的绣春刀，以极为缓慢的速速出鞘，雪亮的刀锋每展现一丝，全场所有人的视线就变白一分。
而当这柄刀彻底出鞘时，整个天地都在这瞬间变得白茫茫一片！
在这白茫茫之中，似乎就连空气都变得刺骨锋锐了起来！
那当然不是一柄绣春刀的锋芒！
而是整整三千柄！
“杀！”
“杀！”
“杀！”
三千黑衣刀卫紧紧跟在顾凤青的身后，朝着面前的敌人冲去！
双方轰然之间撞击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犹豫！
锦衣卫，三千黑衣刀卫！
而完颜娄室这边，却足足有上万人！
三千对近万，人数完全不成正比！
若是在以前，这些完颜娄室部落的人定然会放肆嘲笑敌人的送死行为，然后享受一场畅快淋漓的屠杀。
但此时此刻，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嘲笑的时候，便忽然发现——
眼前这些人不对劲啊！
他们根本就不是来送死的！
而是来收割姓名的呀！
这三千人都没有铠甲护身，也没有大夏人常用的火铳和弓弩，仅仅只是挥舞着近身厮杀才用的刀！
却如同狼如羊群般，肆无忌惮的展开了杀戮！
完颜部落的勇士，手中的刀砍上去的时候，要么是根本砍不到那些人的身上，便在半空中被一层无形的东西所阻挡，要么就是砍下去的时候，遭遇到层层无形之物的阻碍，全力的一刀也变成了软绵绵的一刀，然后被对方轻而易举的荡开，随后将他们一刀砍杀。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莫非是大夏的江湖高手？！”
“可……难不成这三千人各个都是高手不成？！”
眼看着那三千身着黑衣的敌人，挥砍之时刀上都带着凌厉的锋锐光芒，他们部落的勇士却完全无法抵挡，直接被一面倒的屠杀，所有人都懵了。
身经百战的完颜娄室也懵了！
和大夏打了这么多仗，他还从未见过一群这样的军队！
全部是由武林高手所组成的军队！
武林高手他也见过，即便当真都是武林高手，可他们全都是各自为战，根本就不是完颜部落勇士的对手，但这些人……
非但武功高强，还十分擅长战阵合击之术！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眼看着自己部落的勇士被屠杀，完颜娄室彻底的茫然了。
从未打过这样的仗，让完颜部落的勇士全都手足无措，一面倒的屠杀之下，恐慌、震惊、惊恐、畏惧等情绪，不可避免的滋生出来。
这上万完颜娄室麾下的精锐，此刻竟然就这么开始乱了！
是的，他们乱了！
完全杀不死对方，而对方却能肆无忌惮的杀戮他们，这仗还怎么打？！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
“萨满天神在上，这些人就是一群魔鬼！”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根本挡不住！”
到处都是慌乱的吼叫之声，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马刀完全在这一刻却仿佛失灵了一般，完全都发挥不出作用。
就在他们慌乱的时候，三千黑衣刀卫却已经凿穿了他们的战阵！
随后……
所有的黑衣刀卫再度调转马头，继续冲锋！
只是这一次，他们并非是集群，而是分散开来了！
三千人竟然分成好几股，从各个角度穿插进去，然后展开杀戮！
战场上，军力越分散，就意味者战力被削弱，这是兵家常事。
可眼前这三千人，却分散成十几股，少的数十人，多的数百人，完全是彻底的散开了！
他们……
他们竟是完全在依仗自己的武力，想要以最短的时间内荡平反抗力量！
他们……
分明是不把完颜娄室及其麾下上万勇士放在眼里！！！！
……
……
第282章 可愿降?
慌乱，在这完颜部落上万勇士之中蔓延。
他们是勇士，不但自己的父兄、妻母也都这么认为，连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他们相信，自己手中的刀会砍下任何一个站在面前的敌人，他们身下的战马会将世上最坚固的壁垒冲散。
他们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东西会让他们害怕！
但这一刻……
他们怕了！
三千黑衣刀卫，手起刀落间，便是一颗颗头颅冲天而起。
战场上，到处都是厮杀声和惨叫声，可却都是完颜部落的人！
而那些穿着黑衣的敌人，则是面无表情的举刀、落下，每次挥砍，都必定带起一股鲜血飚飞，都必定有自己部落的头颅飞起。
而敌人，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出现死伤！
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还怎么打！
更为重要的是，那个一马当先，似乎是这支黑衣军队的统领，更是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更像是一个神魔！
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之中，那人骑着战马悠哉悠哉的在完颜部落的大军之中来回穿行，就像是闲庭信步一般。
手中持着的一把绣春刀，犹如前来勾魂索命的天神，每一次会挥出，就是一股鲜血四溅而出。
他的身边，被很多完颜部落的勇士围攻着，如同蝗虫一般向他涌去，可却没有伤到他半根毫毛，反而被他一刀刀的挥舞只见，收割走了一条又一条的姓名。
或是咽喉被隔开，或是拦腰被斩断，或是整个人身躯炸裂……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是惊骇欲绝，肝胆炸裂，心中涌现出无穷的恐怖。
尤其是他们看到，完颜部落的一名端着长枪冲锋的人，本面色狰狞的想要冲刺过去，可还没冲到那人身边，就已经在身躯一颤，然后整个人四肢炸裂而出，死无全尸。
刚才端着枪冲锋的勇士，是完颜部落除了族长完颜娄室之外最强大的战士，然而……
他却就这么死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人？！”
“这些人……这些大夏人还是人吗？他们就是天神派来的勾魂使者！”
“难道天神要覆灭他的子民了吗？！”
“完颜部落，要完了呀！！！”
一片绝望的哀嚎之中，完颜部落的士卒彻底失去了士气！
溃散，已经开始无法抑制的出现了！
至此，完颜部落可谓是彻底的完了，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给我停下！停下！”
“组织起来了反攻啊！”
“天神的子民怎么能够畏惧，给我回来杀了这些大夏人！”
完颜娄室还在拼命着吼着，想要阻止那些溃散的族人。
但这些终究只是无用功罢了！
“完了，完了……”
完颜娄室绝望的闭上眼睛，看着不远处因为战乱而导致燃起大火的部落营地，他看着无数族人葬身火海之中，看着无数勇士死在敌人的刀锋之下。
他很清楚……
自己的完颜部落，今日彻底的完了！
……
大战过后的战场上，死尸遍地，鲜血汇聚成河，血腥气息弥漫。
天空中，无数秃鹫盘旋着，对地面上的尸体垂涎三尺，可因为三千刀卫身上散发着的凌厉气息，却不敢落下，只能在远处徘徊。
“你就是完颜娄室？”
顾凤青走到一个一脸颓然的中年汉子面前，轻声问道。
“卑鄙的大夏人！”
完颜娄室抬起头，严重带着浓浓的仇恨，怒声吼道：“你覆灭我的部落，完颜娄室与你不共戴天！”
顾凤青面色如常，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继续问道：“既然你是完颜娄室，可愿降？”
“呸！”
听到这话，完颜娄室一口血痰吐到地上：“妄想！我绝不会投降你们大夏人！要杀要剐随你们便，若我皱一下眉头，便不配称之为天神的子民！”
“这么硬气？就不听听本官的条件？！”
顾凤青蹲下身来，看着完颜娄室轻声说道：“本官乃是大夏锦衣卫指挥使，若你愿降，等本官杀了完颜阿骨打，你就是金国之主！怎么样？好好考虑考虑？”
“痴心妄想，卑鄙的大夏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完颜娄室怒喝一声，随即不屑道：“陛下文成武德，乃是我金国盖世雄主，如今三十万大军陈兵大夏边境，尔等覆灭就在眼前！”
说着，他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等纵然今日杀了我又如何？日后陛下必将三十万铁骑踏破中原，为我报仇！”
听着完颜娄室的笑声，顾凤青也笑了。
他不再看完颜娄室，而是扭头看着完颜娄室身后的一名年轻人，笑着说道：“你，杀了完颜娄室，本官放你一条生路，同时推举你为完颜部落的王！”
“呸！我完颜部落的人从来都不会投降，大夏人，你还是死了这条……”
完颜娄室的话音还未落下，只见这年轻人丝毫都不犹豫的抽出自己腰间别着的短刀，刺进了完颜娄室的心脏。
“你……”
完颜娄室瞪大了双眼，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你……”
“噗呲～噗呲～”
年轻人神色自若，竟是毫无波动，连连在完颜娄室的腹部来回捅了数次。
甚至光捅还不够，短刀还在其腹部搅动。
完颜娄室直到死，都瞪大了眼睛，目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似乎完全无法相信他所经历的这一幕。
看到这一幕，站在顾凤青身后的绝无神等人不禁对视了一眼。
这下手，也太果决了吧！
“小人完颜斜也，见过指挥使大人！”
杀掉完颜娄室，年轻人将短刀丢在完颜娄室的身上，随即立刻对着顾风情跪下，表示臣服。
至于完颜娄室，他竟是再也不看一眼。
“下手这么果决，难不成他跟你有杀父之仇吗？”
见状，顾凤青有些好奇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
年轻人摇头，笑着说道：“此人跟我并无杀父之仇，实际上……他就是我父亲。”
顾凤青有些意外。
不过……
他脸上的笑容愈加浓郁了。
“我很欣赏你。”
……
“大人，此人为了活命，杀自己父亲都眼睛不眨一下，难保不会关键时刻捅我们一刀，大人可要小心啊！”
荒原上，沈陵凑到顾凤青身边，轻声说道。
回想起此前完颜斜也杀他父亲时的场景，沈陵身为黑衣刀卫，手上可谓是沾满了鲜血，但仍旧是被完颜斜也的举动给惊到了。
“此子确实狠辣，但他不正是本官所需要的吗？！”
顾凤青面色如常，甚至还轻笑着说道：“更何况，接下来的事情可正好需要这位大孝子配合表演一番！”
说着，顾凤青扭头看了看骑着战马跟在顾凤青身后的完颜斜也。
见着顾凤青的目光投注过来，完颜斜也在马上微微躬身，表示尊敬。
顾凤青和沈陵之间的话，竟是完全都没有避讳完颜斜也。
因为没有必要。
杀了完颜娄室之后，顾凤青放过了完颜斜也，令其收拢完颜部的残兵。
此人身为完颜娄室的儿子，倒也有一番才能，竟是能将大战过后早已溃散的完颜部落残兵收拢起来，足足收拢了上千人。
而顾凤青，便打算让完颜斜也带着这上千人去演一场戏。
实际上也不用演戏。
因为他打算让完颜斜也带着残兵去金兵大营，将完颜部所遭遇的事情告诉金国的那位皇帝。
只要完颜斜也做到了，那他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所以实际上，顾凤青不过就是放过了完颜斜也这个本该死在绣春刀下的人，其余的事情哪怕不用他吩咐，完颜斜也也必然是要做的。
“行了，便在这里停下吧！”
顾凤青一拉缰绳，看着完颜斜也道：“本官叮嘱你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小人记住了！”
完颜斜也连忙下马，跪在顾凤青的面前，十分恭敬的说道。
“那就在此分别吧！”
顾凤青笑道：“去吧，去金兵大营，找你们金国的那位皇帝，将完颜部发生的时候好好跟他说说，告诉完颜阿骨打，本官就在这里等着他……”
说罢，顾凤青摆摆手，示意完颜斜也退下。
见状，完颜斜也又是恭敬的磕了一头，然后转身翻身上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顾凤青，却发现顾凤青一直在含笑望着他，不由微微颔首：“小人告退！”
随后大喝一声：“完颜部的勇士，跟我走！”
说完，率先离队，扬长而起。
其身后，紧紧跟着上千名完颜部的溃兵。
顾凤青就一直看着，等起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时，这才收回目光。
“沈陵，派人给征北大营冯宗异报讯，一旦金兵大营出现大规模调兵迹象，便立刻前行五十里扎营！”
顾凤青下令道：“告诉他，若是他不敢前行，本官定将其押送锦衣卫诏狱，以谋逆论处！”
“是！”
沈陵领命而去。
而绝无神则是问道：“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等。”
“等？”绝无神诧异道。
“是的，等！”
顾凤青目光幽深，似乎可透过无穷虚空，看到极为遥远处的金兵大营，看到那位金国皇帝。
等！
等完颜斜也将完颜部的事情告诉金国皇帝！
等金国皇帝闻知之后震怒！
等他扬言为完颜娄室复仇！
等他下令出兵围捕！
他相信，完颜斜也一定会讲这里的事情告诉完颜阿骨打，也会将完颜娄室死推到他的身上。
更会将锦衣卫的战力原原本本……不，应当是十分夸大的告诉完颜阿骨打，让这位金国皇帝知道，他们这支三千黑衣刀卫所组成的军队，战斗力及其强悍，若是不给予围剿的话，必将会让金国后方发生动荡！
前线作战时，最怕后方不稳。
所以完颜阿骨打必定会设法将将这支后方的军队剿灭。
而经过完颜斜也的述说，完颜阿骨打也必将明白，若是派出来围剿的人少了，不过就是送死罢了。
所以他若是想要清剿，就必然会派出更多的人马！
到了那个时候，顾凤青便在这广阔千里的辽东之地上，不断的侵扰这支大军。
三千刀卫各个实力强悍，且迅疾如风，完全可以一击之后立刻远遁！
这样一来，金兵追不上黑衣刀卫，而他们却能不断的袭击！
如同软刀子割肉一般，不断的给金兵放血！
最终等其彻底的衰弱之后，在将其彻底吞下！
如此循环，再是庞大的集团军，也势必会逐渐衰弱，等其彻底处于劣势之后，配合征北大营二十万大军，一战而定乾坤！
当然，这只是设想罢了。
真正的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便是顾凤青也不可能处处料敌之前。
只不过，有着三千刀卫，顾凤青却有信心在这天下间任何一处都来去自如！
便是无法达成战略，届时也能从容的抽身而退！
……
金兵大营。
三十万军陈兵一处，营帐鳞次比邻，旌旗排列如海，远远的竟是蔓延出去十几里。
营地内，随处可见一队队排列整齐的金兵，或是巡逻、或是演练，浑身上下散发着锋锐气息。
这便是金国举国之力凑出的三十万铁骑！
也是完颜阿骨打欲要拿下席卷中原的底气所在！
营地最中心处，一面巨大的金帐之内，完颜阿骨打坐在主位上，麾下众将分列两排。
而中心区域，完颜斜也跪在地上。
此刻正声泪俱下的哭喊着：“陛下，那锦衣卫突然袭击，我父虽然竭力冲杀，可还是不敌之下，被那贼子所杀，而小臣眼见大势已去，本想追随父亲与那贼子拼命，可念及陛下尚且不知我完颜部的遭遇，于是便拼命冲杀了出去……陛下，一定要为我父亲报仇啊！”
哭喊声中，带着一股令人肝肠寸断的悲戚。
再加上他此刻披头散发，身上的甲胄更是破破烂烂，甚至还不惜在自己的胳膊上砍了一刀，为的便是营造出经历苦战，强行突围的效果。
而听了完颜斜也的话之后，完颜阿骨打果然不疑有他，反而‘腾’的一个站起来，脸上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之色：“你说什么？！”
他从主位上下来，快不走到完颜斜也面前，拽着对方的衣领子，怒目圆瞪道：“你再给朕说一遍，完颜娄室怎么了？”
“陛下……陛下……”
完颜斜也先是身体一僵，随后放松下来，他并没有继续复述，反而顺势一把抱住完颜阿骨打的隔壁，只是声泪俱下的哭喊着。
那股子孝顺儿子骤然丧父的悲痛之感，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朕，朕的大柱国……就这么没了？”
完颜阿骨打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一把将完颜斜也推开，自己也下意识的后退了两部，有些失魂落魄的呢喃道。
完颜娄室，乃是女真第一勇士，更是他完颜阿骨打的心腹重臣，他之所以能够将女真统一，并且占据大夏的辽东之地，顺利的登基称帝，这其中完颜娄室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现在……
就在他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却突然得知自己最为依仗最为信任的大将，居然没了！
可想而之，他内心的悲痛到底是多么的巨大。
“陛下，一定要为柱国报仇！”
“陛下，此仇不报，我等誓不罢休！”
“这些大夏人竟然杀了柱国，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陛下，末将愿意领兵，将那支大夏的军队给剿灭，定要将其等的头颅全部割下，为柱国祭奠！”
“陛下，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是不报此仇，提头来见！”
“陛下……”
一个个将领站出来，义愤填膺的喊道，纷纷要主动请缨，为完颜娄室报仇。
然而，完颜阿骨打虽然内心悲痛，但他知道，自己身为金国皇帝，眼下更是与大夏的边军对峙。
如今双方加在一起，陈兵五十万，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会引起无法预测的祸患，所以必须要三思而后行！
想到这里，完颜阿骨打掩住内心悲痛，沉声问道：“完颜斜也，你父亲是大金的勇士！他死了，此仇必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且于朕仔细说说，那股袭击完颜部落的大夏人，到底情况如何！”
“陛下，偷袭完颜部的是大夏的锦衣卫，虽然只有三千人，但他们的实力却十分强悍，各个都是武林高手，而且还十分擅长战阵合击之术。只是一阵骑兵冲杀，我们完颜部上万勇士居然不是对手，完全背其一面倒的屠杀！”
完颜斜也的演技很好。
听到完颜阿骨打的询问，他一边擦着泪水，一边跪在地上沉声说道：“尤其是那领头的，名叫顾凤青，乃是大夏锦衣卫的指挥使，实力十分强悍，一人一刀率先冲阵，杀的我们完颜部勇士连连后退，根本……”
“等等……”
完颜斜也的话说到这里，便被完颜阿骨打所打断。
只见这位金国皇帝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沉声问道：“你说那领兵的是谁？”
“大夏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
完颜斜也愣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呼……”
得到确认，完颜阿骨打深吸了一口气，返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闭目沉思了起来。
“顾凤青，顾凤青……”
“朕真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他……”
他喃喃的说道。
随后将放在案上的一张信函找了出来，仔细读着上面的信。
这封信，是大夏的那位镇国柱石，武威郡王给他的信！
……
……
第283章 提三尺剑,万里觅封侯!
武威郡王朱永昌给他的这封信，意思是想让他出兵前往大夏和金国边境，制造矛盾冲突，好将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所引来。
为什么武威郡王的信会送到他这里，这就不得不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二十年前，他率领女真征战辽东之时，当初大夏守卫边境的，便是武威郡王朱永昌！
两人相互争斗，足足十年。
在这十年间，他深深的知道朱永昌的心机和城府是多么的可怕。
实际上，完颜阿骨打在与朱永昌对峙之时，基本上从未占过什么便宜，相反还处处都被朱永昌所压制。
十年的争斗，让两人都深深的了解对方，甚至还因此培养了一些无法言状的默契。
比如，朱永昌为了掌握兵权，故意养寇自重，明明有机会可以对女真用兵，但却故意放过。
而朱永昌需要的时候，完颜阿骨打也会故意派出一些与他意见不和人的送死，让朱永昌能够有一些收获好给大夏朝廷交代。
再比如，朱永昌对完颜阿骨打偶尔的打秋风行为睁一只眼闭一眼，亦或者完颜阿骨打时不时的陈兵边境，故意制造矛盾，让大夏朝廷紧张，只能仰仗朱永昌。
类似的默契还有很多。
而这一次，朱永昌派人送信，让完颜阿骨打陈兵边境，将顾凤青吸引来，最好能够找到机会将其围杀，而给出的报酬则是未来三年之内，通过走私送到辽东五十万担粮草、食盐、茶叶，以及一些铁器兵刃。
对于完颜阿骨打而言，他只需要将大军拉到边境待一段时间，便能收获如此之多的物资，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又不是真的要和大夏开战！
当然了，他也想过假戏真做，三十万大军挥师南下，直接进犯中原！
可他很清楚，固然现在自己有三十万铁骑，但想要以此南下席卷中原，也希望渺茫！
中原太大了！
也太富饶了！
更何况还有武威郡王朱永昌这样的人存在，他根本就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
还不如过来打一打秋风，拿到朱永昌给的物资，然后拉着大军回去，在辽东之地和新占领的高丽地区，好好的休养生息个一两年，到时候在决定是否真正的南下。
毕竟现在……
太仓促了！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明明只是过来打打秋风，却将自己最大的臂助给折在这里！
而杀了完颜娄室的，还是这个顾凤青！
“正好朕已经在这里待够了！”
“借着这个机会班师回朝，顺路围杀了这顾凤青，将他的人头送到朱永昌的手上！”
“另外，朕的左膀右臂没了，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必须要让朱永昌付出更多的代价！”
“所有的东西，无论是粮食、食盐、茶叶以及铁，朕都要先前的双倍数量！若是朱永昌不给，朕就率领大军南下，让这些大夏人知道我金国的怒火！”
如此想着，完颜阿骨打豁然睁开双眸，眼中有着一抹精芒一闪而逝。
他环顾大帐，如鹰隼般的眸子在所有人身上一一掠过，沉声说道：“完颜娄室回归了天神的怀抱！这对他而言是一个解脱，但我们却不能就这样放过真凶！”
“必须要报仇雪恨！”
“以凶手的血，来祭奠完颜娄室！”
“传朕的旨意，即日起大军开拔，班师回朝！途中将所有斥候散步出去，全力打探凶手的踪迹！”
“朕……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非如此不足以泄朕的心头之恨！”
话音落下，帐内所有将领纷纷单膝下跪，轰然领命。
虽然他们心中有些疑惑——
为什么陛下要班师回朝？
即便是为了报仇，派出一支大军也就够了，何必要三十万大军全部回去？
虽然心中纳闷，但完颜阿骨打在金国威望甚重，麾下将领也不敢多问，只能领命行事。
至于完颜斜也，则更是懵了。
在他想来，这位皇帝纵然会因为完颜娄室的死而悲痛，甚至因此而派出大军报复，可顶多派出几万大军。
哪怕他危言耸听，将这三千锦衣卫描述的多么恐怖，可派出十万大军顶天了！
如今……
居然三十万大军齐齐回去？
这到底是他父亲在这位陛下心中太过重要，迫不及待的想要复仇。
还是这位陛下对那三千锦衣卫太过看中了？！
完颜斜也只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三十万大军出动，那个恐怖的男人即便在厉害，也必然会望风而逃。
甚至……
说不定便能将那个男人给围杀了！
而他，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安安心心的当他的部落族长，甚至借着他父亲的为王，在金国之中平步青云。
如此想着，完颜斜也心中涌现出一丝兴奋。
只是面前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声泪俱下道：“完颜斜也代我父亲多谢陛下，从今往后，完颜斜也将永远效忠陛下，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刀！”
……
三十万大军拔营，自然动静不小。
很快，征北大营便已经得到了消息。
征北大营，帅帐内。
冯宗异及其麾下一众将领全在帐内，听着斥候刚刚汇报来的消息，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
冯宗异上前一步，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金兵全体拔营，似乎打算班师回朝？！”
“回将军，根据探子观察，发现金兵的辎重已经往回运输，金国后军更是已经启程退去！”
斥候并未言之凿凿，而是将如实将自己所见到的汇报出来。
作为斥候，汇报军情之时，不需要夹杂自己的任何猜测和个人主观臆想，只需要如实汇报军情，其他的则是由将领们来考虑。
“你下去吧！”
冯宗异摆摆手，让斥候下去。
他返身做回帅帐之中，脸上露出一抹沉吟之色。
至于其他人，更是一脸茫然。
啥情况？
金兵三十万大军这就走了？
气势汹汹的来一趟边境，结果啥都没干就这么走了？
金国这是在搞什么鬼？！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
一名将领迟疑之下，忍不住说道：“总兵，金兵退走，我们要不要追击？”
“追？拿什么追？”
他的话刚落下，另外一个将领便反驳道：“万一这是金兵的阴谋呢？！”
“完颜阿骨打诡计多端，他们若是故意如此做，为的便是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杀一个回马枪，若是追击的话，吃了败仗怎么办？！”
“可不管金兵是不是有阴谋，之前那位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可是派人传话了……但凡见到金兵有大规模调兵遣将的迹象，便立刻前推五十里！”
“要是咱们不做的话，那位指挥使大人可不会放过我们的！”
“前推五十里？倘若这当真是金兵的阴谋怎么办？若是趁着我们前推的时候前来袭击，我们又该如何抵挡？”
“更何况，那为锦衣卫指挥使自从上次来我们征北大营莫名其妙打了王将军一顿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依我看……此人分明就是来消遣我们的！”
“说不定这位指挥使大人，难以忍受辽东苦寒，早就已经回京师了！”
“还真有这种可能！你说我们这些天了也没有得到这位指挥使大人的任何消息，咱们就这么眼巴巴的整军备战，这些天甲不离身、刀不离手，将士们都没有睡一个好觉，长此已久下去，哪还有战力可言？！”
“说起来这锦衣卫行事，当真是无法无天，当众打落了王将军的头盔不说，还想要让我们听命行事，这简直就是其心可诛啊！”
“你说这位大人该不会是事到临头怕了，此刻早就跑了吧？！”
“很有可能！这事若是追剧起来了，咱们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
“不会吧？！”
争论声很快就变成了埋怨声，整个帅帐内一片喧哗。
坐在主位上的冯宗异则是面沉入水，但他的目光却一直都盯着帅案上的地图，眉头紧皱着。
“都闭嘴！”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未曾说话的王将军却忽然出声喝道：“现在想这些还有个屁用！那位顾大人的手段你们又不是没有看见？若是咱们不听令的话，以他们的行事作风，说不定咱们真都得走一趟锦衣卫诏狱！”
这一道声音传来，整个帅帐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总兵，末将虽然被那位锦衣卫指挥使落了面子，让末将心里很不快，但有句话却必须要说！”
这时，王将军行了一礼，开口说道：“依末将看，无论是我们所了解的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过往，还是当初亲眼见，都可以看出此人绝非那种无的放矢之人！”
“所以此人先前能口出狂言，绝对是有所依仗！”
“况且这位大人前脚刚刚派人来通知，但凡见到金兵大规模调兵遣将便前推五十里，后脚金兵就拔营退走，如此不合常理的举动……依末将看，这很有可能便是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手笔！”
“换句话说，他已经料到来金兵会有眼下这一举动，所以才特意提前派人告知我等！”
“而这，说不得便是那位指挥使大人口中的契机——覆灭金国，光复辽东的契机！”
“至于这位大人如何让事情出现转机，现在我们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机会！”
“是那位大人所创造出来的机会！”
“而能不能把握，或者说这个机会到底存不存在，就看我们如何应对了！”
王将军说完，便后退站定，再也不说话。
将决定权，交给了总兵大人。
王将军身为正三品怀远将军，又是征北大营的副将，在地位上，属于冯宗异的副手。
他是一名军中宿将，说实话，在战绩上并无多少亮眼之处，领兵打仗上也无多少漂亮的战绩。
在这征北大营中，论智谋、勇武甚至是领兵上，比他强的也有一些。
但之所以他能成为征北大营的副将，冯宗异的副手，便是因为他打仗想的多！
说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
所以他并不适合独自领兵！
反而适合做参谋、副将一职！
这也是为何冯宗异让他成为副将的原因——
冯宗异打仗求稳，所以便希望有身边有个人可以时刻给他提出建议，令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选出最稳妥、也是最全面的选择。
此刻，听着王将军的话，冯宗异微微闭上双眸，脑海中则是在做着选择。
很快，他便睁开了睁眼。
“王将军说的不错，这位指挥使大人不像是无的放矢之人，金兵退走，必然有这位大人的手笔！”
“更何况这位指挥使大人在朝中独断专权，以他的权势，若我们不听令的话，随便请一道圣旨下来，走一遭诏狱还算好，说不得脑袋都要搬家！”
“所以，眼下无论我们怎么选，都必须要依照这位大人的命令，让将士们前推五十里！”
“只不过，即便前推，但我们也不得不防这是金兵的阴谋，所以……”
冯宗异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下命令，但就在此时，外间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有紧急军情来报！”
“进来！”
冯宗异大声喝道。
很快，一名斥候快步走进来，见着冯宗异单膝跪下，急声道：“总兵大人！”
“斥候探查最新军情，金国上柱国完颜娄室被杀，疑似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所为！金兵退走，便是打算班师回朝，围剿锦衣卫！”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冯宗异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芒。
“在什么地方？哪里杀的完颜娄室？！”
闻言，斥候上前走到地图旁，仔细观察了一番，最后手指点在一个地方：“此处……距离我征北大营约800里之地！”
“完颜娄室被斩，此外护送金国粮道安全的完颜部也被全歼！斩首约有八千！”
八千！！！
听到这话，整个帅帐内顿时掀起一阵喧哗声！
冯宗异更是蓦然瞪大了双眼！
斩首八千？
锦衣卫居然斩首八千？
三千人正面冲杀了八千人？！
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的便想要否认，可忽然只见想到那日在辕门处见到的那三千黑衣刀卫，一个个气息凌厉，锋芒毕露，恍若一柄柄出鞘的刀！
这样的一支部队，斩首八千似乎完全说得过去！
“若当真如此，若当真如此的话……”
冯宗异嘴里喃喃着，眼睛却在看着地图，最后他似乎做了什么决定，猛然一锤桌子！
“看来……计划有变了！”
冯宗异豁然转身，面对着帐内众多将领，沉声说道：“金兵上柱国完颜娄室被杀，此人不但是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心腹重臣，更被无数金兵视为金国最为勇猛的战神！一旦此事传扬出去！必将让金兵士气大跌！”
“辛俊远何在？！”
“末将在！”
一员武将闻声而出。
“立刻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务必要让金兵知晓，他们遭遇大败，损伤万余，心中的战神更是已然被斩杀！”
“末将领命！”
这员武将接过军令，朝着帐外走去。
“其余众将何在？”
“末将在！”
“立刻传达各部，全军上下拔营前推五十里，另外……车骑将军，你率领所部八千骑，本帅另拨给你一万五千骑，这是我征北大营所有的骑兵，连本帅的亲卫骑兵都交给你！本帅，只要求你一件事！”
冯宗异长身而立，一双虎目圆瞪，散发着摄人的气息。
“还请总兵吩咐！”
一员武将站出来，单膝跪地沉声道。
“本帅，要你率领骑兵，牢牢的盯着金兵的大部队！就如同一直野狼般，给我死死的看住他们！绝不能放跑了！”
冯宗异此言一出，所有将领全都举目看了过来。
这位车骑将军更是豁然抬头：“总兵……”
很显然，他们都猜到了什么！
“本帅，这一次要玩一把大的！”
冯宗异狠声说道。
此刻，他脸上竟是露出一抹狰狞：“本帅领兵打仗二十余年，从来都是稳扎稳打，未尝有过冒险之举！相比那完颜阿骨打也对本帅做过一番了解！”
“但今日，本帅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冒一次险！”
“两万三千骑全部交给你，本帅要你死死的咬在金兵身后，只要金兵出现任何大规模的异常和骚动，便直接率部给我死死的扎进去！”
“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扎进金兵的心脏！”
“本帅的中军，会紧紧跟随在后面！”
“但话先说在前面，步兵不比骑兵，速度会慢很多，所以本帅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予你救援……换句话来说，一旦本帅救援不及，你之所部便会孤立无援，淹没在三十万铁骑中！”
“言尽于此，可敢行此事？！”
话音落下，整个帅帐之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这位这位车骑将军，等待着他的回答。
车骑将军并未犹豫太久，一咬牙，狠声说道：“末将愿往！”
“好！”
冯宗异大声叫好，随后哈哈大笑：“大丈夫当提三尺剑，万里觅封侯！”
“如今，建功立业就在眼前！加官晋爵、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诸将，且随我杀出一个紫绶金印的侯位来！”。
……
……
第284章 一刀可挡百万兵!
“大人，金兵地毯式搜索，已经锁定了我们的位置，他们……要来了！”
一名刀卫骑着战马，飞快的来到顾凤青面前，将情况述说了一遍。
“现在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顾凤青问道。
“不足五十里！”
刀卫连忙回复，随后又道：“根据我们探查，似乎金兵全部回来了！”
“三十万全都回来了？”
闻听此言，顾凤青有些诧异，但下一刻就突然轻笑出声：“看来这位金国的皇帝，之所以闹出这么大阵仗，为的就是我啊！”
“也不知道朱永昌到底给他许了什么好处，竟是让金国不惜举国之力，倾尽三十万铁骑……这场面，还真够大的！”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这时，绝无神驱着战马上来，低声询问道。
顾凤青稍作沉吟：“你等且先带着刀卫们退后五里，本官打算先会一会这位金国的皇帝！”
“是！”
绝无神很是爽快的应答，直接对着顾凤青行了一礼，随后便带着三千刀卫离开此处。
并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顾凤青的安稳。
因为本来就无需担心。
大人身为先天三重的武道宗师境强者，一身刀道修为究极天人，即便是他们刀道八极之中最强的刀客傅青冥都坦言完全看不透顾凤青。
这样的修为境界和战力，已然非是常人所能理解。
哪怕面对三十万大军，但只要大人想走，没人可以拦得住。
很快，三千刀卫便已经全部纵马离开，消失也荒野之中。
原地，只剩下顾凤青一个人。
他并未骑马，仅仅只是在荒原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恍若闲庭信步一般，眼睛打量着周围的广阔天地。
就好似先前刀卫们汇报的即将到来的三十万大军完全不存在，而他在这里，也不过就是观景罢了。
气度洒然自若，一片悠然之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凤青忽然感觉地面有些颤抖，荒原智商的细小石子、碎土块也随之跳跃。
过了片刻，隐约的轰鸣声响彻，从天地四方传来，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就好像海啸怒吼，山崩地陷。
远处，有着一片遮天蔽日的烟尘正在朝着这边蔓延，烟尘广大无边，好似龙卷风起，伴随着轰鸣声、大地震颤声，交杂传来。
人站在地面上，感受着大地的颤抖，那从脚底板涌现出的阵阵弹力，似乎要将人都给掀起来。
空气中，都隐隐传来肃杀之感。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天地反复。
三十万铁骑奔行，其威势当真令人心惊。
闭目感受着这天地的变化，顾凤青不禁暗暗想到。
睁开双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便陡然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一片黑色的洪流，这洪流与天相接，似若黑云一般，碾压而来。
三十万大军！
三十万铁骑！
金国完颜阿骨打麾下，最为精锐的士卒！
来了！
顾凤青站在荒野之上，在他的正前面遥远处，便是接天的黑云，若是常人见到这一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狼狈而逃。
然而顾凤青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他竟是缓缓起步，朝着黑压压的大军迎面走了过去。
这是一片巨大的荒原，最为适合骑兵奔驰，而他，也一直在这里等着完颜阿骨打！
因为，这也是顾凤青精挑细选出来，准备给完颜阿骨打葬身的地方！
“今日……便以这三十万大军，来检验顾某到底到了何等地步！”
“也以这三十万大军，检验我锦衣卫三千黑衣刀卫的战力！”
脑海中如此想着，顾凤青脚下依旧还在走着。
他走的并不快，但每一步都很踏实，脚步踩在地面上的时候，更是十分沉稳。
随着他的行走，他身上的气息也在逐渐的攀升，体内的真气更是开始加速运转了起来，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之中所储藏的刀意更是随之震颤。
一股无形之气，从他身上蔓延出去。
下接大地，上连寰宇。
这一刻，顾凤青就好似一把刀，一把孤天绝地的刀！
只是这把刀，因为还在刀鞘之中藏锋聚势，所以常人无法看见。
但若是有踏入超凡境界的强者身处于此处五百里的范围之内，便能看到一把正逐渐从鞘中拔出、缓缓显露锋芒的绝世宝刀，快要出现在世间了！
并且，这位超凡一定会坚信——
这柄刀一旦出现在世上，它的光芒和锋锐，必定连天地都为之惊颤！
逐渐接近了，顾凤青才发现，这些骑兵并非是在疾驰，而是缓慢的前行——
这也正常！
大军行军，急行军很难保持阵型，而且还会平白浪费马力。
不过，仅仅只是战马缓慢前行，三十万大军便能有如此声势，真难以想象，若是一旦疾驰起来，又该有怎样的威力。
那必将会让天地为之色变吧。
这样想着，顾凤青依旧埋头向前走，明明双方相对而行，可那些金兵竟是好似看不见顾凤青一般，完全都不做理会。
直到顾凤青前行到距离金兵最前面的骑兵只剩下十几丈的距离之时，那些骑兵终于是发现了顾凤青。
“什么人？！”
一声大喝，犹若惊雷般，骤然响彻在荒野之上。
“喝！”
伴随着这声大喝，三十万大军的脚步骤然顿止。
因为停止行军，战马停下脚步，盾牌立在地上，竟是掀起一股无形的飓风，远远的散播出去，形成一股恐怖的冲击波，卷起无数烟尘飚飞而起。
与此同时，最前面的数千骑兵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全部出列，朝着顾凤青冲去，很快便将顾凤青围了起来。
一双双凶悍的眼神锁定在顾凤青身上，那眼中凌厉的杀气，似乎可以将人的血肉皮肤都给刺开，刺鼻的血腥气息，恐怖的惊煞之气随之汇聚而起，竟有股摄人心魄的威慑。
不得不说，二十天打穿高丽，攻下高丽皇城，又陈兵三十万于大夏边境，压的征北大营龟缩不敢出，士气可谓极为高昂。
虽然最后无缘无故的撤兵，让所有人都很纳闷，再加上军中竟是隐隐传言他们金国的战神完颜娄室被阵前斩首，让不少人都有些将信将疑。
可他们在荒原上挣扎求生的那股子野性和一直与天争斗的斗志，仍旧是伴随在他们身上。
令人见了都不自觉的胆颤心惊。
然而顾凤青的表情，却并未有丝毫变化。
他前行的脚步，依旧还在坚定的走着。
他前进的速度，也没有任何停顿迟疑。
“立刻停下，再不停步，格杀勿论！”
“等等……看他的穿着，似乎是个大夏人？！”
“还真是大夏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在我大金国境内，竟然还有汉人活动，简直就是找死！”
数十名骑兵看出顾凤青的模样之后，顿时大怒，纷纷喝骂出声。
同时驱动身下战马，朝着顾凤青冲来。
这些人所说的话语，在顾凤青听来，恍若鬼哭狼嚎一般。
“聒噪！”
顾凤青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一眼。
仅仅只是抬头的一眼，却瞬间让喝骂声顿时嘎然而止。
因为就在抬头的这一眼，几乎是电光火石的刹那，数十枚细若游丝的刀丝便倏忽之间冲了过来。
喝骂的那些骑兵，虽然依旧保持着冲锋的，却几乎在同一瞬间，连人带马忽然只见一分为二！
竟是已然被拦腰斩断！
“嘶！！！”
看到这一幕的金兵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眼前出现的这个人，虽然腰间陪着一把刀，但他根本就拔刀出鞘，怎么可能将数十骑兵连人带马的斩成两截？！
难不成是武林高手？
大夏过来的武林高手？！
尽管被这匪夷所思的手段给震撼到了，但这些骑兵毕竟是金国精锐，竟是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纷纷大怒，在一个将领的率领下，齐齐冲着顾凤青冲来。
然而，就在此事，一道婚后、威严的声音，却忽然从阵中传来：“慢着！”
这道声音，并非是在近处，而是从遥远之处传过来，声音之中夹杂着真气，让此地的所有人都清晰可闻。
这道声音……
完颜阿骨打？
顾凤青眼神一闪，站在原地，耐心的等待了起来。
至于那些冲锋的骑兵，尽管心有不甘，但令行禁止之下，依旧还是立刻勒马，并且稍稍分散开来。
与此同时，三十万大军的阵列之中，也分散出一条道来，数十骑快马朝着这边奔行。
很快，这些人便来到了顾凤青近前五十丈的距离，然后止步，并未前行。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相威严，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
这并非是修为境界的气势，而是身居高位者养成的气势。
“完颜阿骨打？”
看着这人，顾凤青轻声说道。
“大胆！竟敢直呼我皇名讳，找死！”
旁边，一员精悍的武将顿时大怒，说话间还想要驱使战马冲来，但却被完颜阿骨打抬手拦住。
“如果朕所料不错的话……”
完颜阿骨打在一众将士的护卫下，将目光锁定在顾凤青身上，朗声说道：“阁下应当便是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吧？”
“传闻阁下在大夏凶名盖世，被江湖上称之为刀魔，如今一件，果然名不虚传！”
说着，他竟是笑出来：“敢直面朕的三十万大军而怡然不惧者，你是第一个！”
顾凤青笑了笑，并未说话。
完颜阿骨打仔细打量着顾凤青，良久之后点了点头：“朕很欣赏你！”
“此前有人花了大价钱想要你的命，代价之大，足以养活十万大军，这让朕对你很好奇！”
“而见了你之后，朕对你很有好感！甚至有些想要改变注意了！”
“不若这样，那些价钱朕都不要了，朕要你投靠我大金，朕非但不杀你，反而还许你无上的荣华富贵，如何？！”
完颜阿骨打语出惊人。
亲眼见顾凤青杀了他手下的几十个精锐骑兵，非但没有任何愤怒，反而还放弃足以养活十万大军的价格，去招揽顾凤青。
不得不说，这等魄力，真真是令人心惊。
然而，顾凤青却笑了。
笑的肆无忌惮，笑的张狂霸道。
在这毫不掩饰的放旷笑容之中，顾凤青说道：“顾某来此，可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哦？”
完颜阿骨打神情不变，道：“那你想要什么？”
“金钱？权势？美人？只要你说出来，朕……都可以满足你！非但如此，朕会封你为王，予你数万人口，麾下铁骑上万，成为朕麾下第一重臣，成为大金国最有权势的王！”
“如此优渥的条件摆在你面前，你又何必去为了那腐朽的大夏效命？朕听闻在大夏，很多人都想要你死，此次朕之所以率领三十万铁骑陈兵边境，便是因为你们大夏国内有一位大人物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让朕找你的麻烦！”
“这样的国家，又怎么有资格得到你的忠心呢？！”
完颜阿骨打的话语之中，带着无尽的诱惑。
换一个人在这里，恐怕很难抵挡。
然而顾凤青却摇头失笑。
“你倒是真大方。”
顾凤青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他右手抚着绣春刀，大拇指在刀柄上轻轻的摩挲着：“既如此……就请你摘下自己的人头吧！”
“什么？！”
完颜阿骨打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身旁传出一声大吼：“陛下，快走！远离这个人！！！”
爆喝声中，将顾凤青围起来的数千骑兵立刻驱动战马，朝着顾凤青冲锋。
而完颜阿骨打身边的一众武将却簇拥着完颜阿骨打快速的后退，远离这一片区域。
然而，就在此刻，全场却忽然毫无征兆的掀起一股凌烈至极的寒风，以顾凤青为中心，朝着四周席卷而去。
下一刻，在无数双不可置信的眼睛之中，只见朝着顾凤青冲来的数千骑兵，却忽然有一大半人身躯毫无征兆的一晃，紧接着便莫名的从战马上倒了下去。
眼中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所有人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时候，顾凤青的声音却再度传来。
声音幽冷，带着彻骨的寒意，似乎从九幽地狱中刮出来的阴风，令人忍不住浑身一颤，背后忽的冒出冷汗——
“完颜阿骨打，你知不知道朱永昌为何愿意付出足以养活十万大军的物资，来让你杀我，而不是他亲自过来？！”
顾凤青站在原地，眼神深邃，看着飞快离去、距离他越来越远的完颜阿骨打，轻声说道。
值此之时，整个军阵一片嘈杂。
无数士卒奔行，或是列阵，或是冲锋，或是将完颜阿骨打保护起来。
但顾凤青的声音，依旧透过这些震天撼地的嘈杂、透过无数列队的士卒，传到了完颜阿骨打的耳边。
听到这个询问，完颜阿骨打尽管在众将护卫下撤离，但眼中依旧是不可避免的泛起了疑惑。
是啊，为什么？
朱永昌为何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让他来办？
这不是资敌吗？
他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因为他清楚，他杀不了我！”
“更因为他明白，到了我们这个境界，一人……便可挡百万大军！”
这道话音传出，清晰的传遍整个荒原，也传到了完颜阿骨打的耳中。
“什么？！”
完颜阿骨打整个人都被这一句话说的愣住了，但就在此时——
“锵！”
一道清亮的刀鸣声陡然响彻荒原，随即所有人便感觉视线中陡然一亮。
一柄绝天连地的巨大刀气忽然生出，横亘天地之间。
当这柄刀出现之时，整个天地都变的彻底亮了起来，似乎将天地之间所有的黑暗全都驱散，只留下光明！
与此同时，刺骨的锋锐，也霎那间席卷大地！
“斩！”
没有半点起伏的声线，冷漠的好似天地之主给予的审判！
随着话音落下，这道横亘天地的巨大刀气，轰然之间落下，朝着完颜阿骨打的方向斩了过去！
“这……不……不可能！”
“不要！！！”
眼看着那道巨大的刀气悍然落下，地面上的完颜阿骨打眼中顿时露出惊恐之色，他来不及愣神，发了疯的逃跑，想要远离这一片区域。
可是，无论他怎么逃，都逃不过刀气劈落的范围！
这柄刀，这柄散发着无尽光芒、刺目璀璨的刀，其广大无边，一眼看不到头！
他的速度再快，他距离再远……又怎么可能远得过横亘天地的巨刃呢？！
“不——！！！”
在完颜阿骨打绝望的怒吼之中，这把刀终于落了下去！
“轰隆隆！！！”
当刀落下之时，完颜阿骨打瞬间便被斩成齑粉！
护卫在他身边的一众金国将领也都随之消散无形！
与此同时，在顾凤青与完颜阿骨打中间的这条线上，也即使巨大的光刀落下的区域，所有的金兵也全都随时荡然无存！
这一条直线，横亘天地。
即便落下，也长达数千丈的距离！
这一刀，所造成的伤亡无法计数！
但可以预计的是，至少有数千士卒，丧生在这一刀之下！
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