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人上狗
江信府一间客栈内，顾凤青坐在太师椅上，手捧着一本书卷仔细的看了起来。
书卷封面上，印着一行字迹：碧海潮生曲
而在他手边的桌子上，则是摆放着书本书册，依稀可见书册上的名字：《打狗棒法》《化功**》《兰花拂穴手》《落英神剑》《落英神剑掌》《玉箫剑法》《降龙掌》等。
这些若是流传出去，无论哪一本都能引起江湖震动、无数江湖人争抢的武林秘籍，就这样随意的放在顾凤青的手边，任他观摩。
傅辛瑜为其轻轻的捏肩，端茶倒水，侍奉着顾凤青。
“这一次的事，你霹雳堂做的不错！”
顾凤青看着书册，头也不抬的说道。
在他的脚下，则是跪在地上的雷震天。
听到这话，雷震天露出赔笑：“大人谬赞了，下官实在不敢当大人的称赞！身为我锦衣卫副千户，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嗯！”
顾凤青轻嗯一声，随后便不再说话，专心的看着书册上的秘籍。
见着顾凤青没有说话，如此轻慢姿态，雷震天却并不敢露出丝毫不满，反而愈加赔笑，磕了一个头，道：“若大人无事，那下官就告退了！”
说完，他竟然不站起来，反而膝行推下，直到门口，这才站起来，随后恭敬的退后，将门轻轻关上。
等到离开这个屋子之后，雷震天这才长舒一口气，露出心有余悸之色。
随着顾凤青的修为愈来愈高，他身上的威严也愈来愈重。
便是雷震天待在顾凤青面前，也大有粗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感觉。
脑海中回想着顾凤青对他的态度，雷震天不禁苦笑一声。
其实他明白，顾凤青收编他江南霹雳堂，其实并不是多么看重他们的实力，之所以收编，不过就是为了削弱刘瑾的实力罢了。
与顾凤青而言，他江南霹雳堂是归顺锦衣卫还是满门尽灭，其实都无多大区别。
而随着刘瑾的死，他江南霹雳堂就更加的可有可无。
若是以往的话，顾凤青如此轻慢态度，恐怕雷震天还真就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心态，直接叛出锦衣卫，不再当孙子。
但不成啊！
顾凤青已经踏足先天，一刀斩杀黄东邪的伟岸身姿还依旧停留在脑海中，那人力不可匹敌的一刀，时至今日让他回想起来，都忍不住额头冒汗。
更何况，如今他霹雳堂归顺锦衣卫已然是在江湖上人尽皆知，若是叛出锦衣卫，恐怕不用锦衣卫清理门户，江湖正道便要第一个对他下手。
不敢招惹锦衣卫，还不敢招惹他霹雳堂吗？
虽是七门之下第一，可终究不入七门！
再者说了，现如今锦衣卫声势愈大，而他又是锦衣卫匠作司副千户，别说他舍不舍得这副官身，就算是为了保命，也决不能在离开锦衣卫这条大船了。
反正左右都是当狗，给锦衣卫当狗，好歹也能混成凌驾于江湖之上的人上狗不是？
所以，哪怕顾凤青再轻慢于他霹雳堂，雷震天也绝不可能嗔怒。
相反，雷震天还要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在这位锦衣卫顾大人面前，加重他霹雳堂的份量。
只有这样，他才能越爬越高，越怕越高，最终……
成为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狗！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刚好见着自家儿子雷凌过来了，当下便说道：“派人通知家族，火云霹雳弹要尽可能的制造出来，半个月之内备足三千之数随时听候顾大人调用！”
“另外，前去三派收拢财宝的也要加快速度，尽快将这些东西送到京城锦衣卫衙门，送到顾大人的府上！”
“还有……”
说到这里，雷震天脸上露出一抹狠厉之色：“以往跟咱们交好的也有一些江湖高手，把他们都联络起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归顺，若是愿意，以后跟咱们还是朋友！”
“若是不愿意……”
“全部杀了！”
“是，父亲！”
雷凌点点头，随后却又不解的问道：“父亲要做这些是准备……”
“霹雳堂在顾大人眼中无足轻重，所以咱们就要努力……让顾大人高看我们一眼！”
“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活的更好，站得越高！”
……
锦衣卫在江信府修整了一晚之后，便继续上路了。
这一日行到某处，因为临近中午，便在一处驿站稍作休息，吃一些食物。
马车外，一名侍从搬过来凳子放在马车下脚处，随后轻声道：“大人……”
没一会，傅辛瑜挽着顾凤青的隔壁踩着凳子下了马车，两人在锦衣卫的重重保护下，在驿站的桌子上坐下。
驿站内的驿丁战战兢兢的过来问候这么多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外加这么一个看起来一看就是锦衣卫的大员，对于他这个乡下驿丁而言，如何不惧？
虽说是乡下驿丁，可平日里也接待过不少告老还乡路过，或者京城下方的官员以及宫里出来的天使，但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不久前一名告老还乡路经此处暂且休恬的户部侍郎，与其比起来，也远远不如。
这让驿丁心中更是惶恐。
等到他战战兢兢的倒完茶水，询问吃什么的时候，却看到这名被锦衣卫保护在中间的年轻人一边看着书，一边温和笑道：“小哥不用紧张，且给我们倒些热水便好！”
“饭食也不用准备，我们都自备了！”
他说话的时候，毫无架子。
这也让驿丁心情放松之余，对于顾凤青多了一些好感。
他接待过许多官员，上至户部侍郎，下到吏员，各个都是架子十足。
与眼前这人相比，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样想着，他不由笑道：“是，大人且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喊小的一声就好了！”
“辛苦小哥！”
顾凤青笑着点点头。
不一会，便倒来茶水，顾凤青便一边抿着粗茶，一边看着书册。
至于麾下的一众锦衣卫和随同的已经被收编的星宿派等人，都是各自开始拿出随身自带的干粮，在驿馆周围埋锅造饭，准备吃食。
绝无神、方南两个则是一直持刀，站在顾凤青身后，保护着安全。
然而，就在此时，绝无神却忽然目光一凝，看向一处。
方南也是在慢了一个呼吸之后，也同时看向一处。
他们看的方向，是一处距离驿馆不远的树林。
他们看的自然不是树林，而是……
树林中的人。
确切的说，是两个人。
两个突兀至极、仿若凭空出现，且没有引起丝毫破空之声与动静的人。
……
……
第211章 日月神教的圣女
来者是两个人。
一个年轻少女，一个中年女性。
中年女子之所以是中年，只是因为她满头发丝皆白，披散在背后，但脸上却没有多少皱眉，甚至显得圆润，看起来就有如少女般，清姿卓丽。
只是，如此卓丽的女子，身上却透着一股暮气沉沉的死气，就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唯有一双眼睛，却令人十分瞩目。
只是，在看到这一双眼睛的时候，无论是谁，哪怕顾凤青、方南、绝无神、叶开、李清欢等，都不由心神惊悸，下意识的挪开眼睛不敢与之对视。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啊！
她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眼珠很大，可以料想，若是眼眸流转轻轻颤抖的话，必然会吸引这世上绝大部分的女子。
但……
她的眼中，却无有多少神采。
从这双眼中，可以看出这名女子受了很多的苦，也经受了许多的磨难……她的心，早已经如死灰般，了无生机。
这个女子……到底经受了什么？
所有看到这双眼睛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而此念生出之后，所有人又是下意思的想着：“此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这个念头还未出现，在场的所有人便都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反应。
方南、绝无神两人手掌已经抚上了绣春刀的刀柄。
叶开、李清欢更是身形微微一滞，目光投注了过去。
袁承志、吴秋亮、雷震天三人，更是在一瞬间抽刀出鞘，目中满是紧张之色。
这么多高手都露出此等举止，由此可见，眼前出现的这个女子，绝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在他们的眼中看来，突然出现的这个女子，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虽然一个动作都没做，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但却让所有人都心中警兆顿生。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可怕到足以让这些高手面色紧张，可怕到敢对黄东邪出手的方南、绝无神、叶开、李清欢四人，此刻竟是只能或是握住刀柄、或是身形凝滞，除此之外，却不敢露出其他的动作。
这个女子很优雅，身上的气质也和空灵，就仿佛与生俱来的一般，看到她的时候，所有人心中都会生出一个念头——
“这份优雅，这份气质，绝不是后天培养，而是先天所生！”
就仿佛……
如天上的明月般，高贵！
就在所有人凝神戒备的时候，她缓步走了过来。
此女每走一步，都让周围的人忍不住后退一步。
当此女走到顾凤青面前之时，所有人的额头上都已经流出了冷汗。
“保护大人！”
绝无神咬着牙，握住刀柄站在顾凤青的面前。
与此同时，方南、叶开、李清欢三人也是上前一步，护持在顾凤青总有。
而雷震天、吴秋亮、袁承志见到这一幕，也是眼神一闪，随后……
“妈的，富贵险中求！”
三人齐齐生出这个念头，随后竟是不约而同的一咬牙，同时站了出来。
相比较于他们的如临大敌，顾凤青却镇定了许多。
虽然在他心中，此刻已经警兆大作，体内三百六十五处刀窍更是不由自主的齐齐震颤起来，但他还是面色如常，不动声色。
缓缓站起身来，笑着说道：“阁下何人？”
“我的名字……”
听到这话，白发女子露出思索，随后歉意道：“时隔太久，名字我已经忘了！”
“不过，世人都称我为白发魔女！”
“什么？！”
白发女子的话一说话，顾凤青还未曾说话，雷震天、吴秋亮、袁承志三人便顿时惊呼一声。
只见他们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目中满是不可置信……而除此之外，更是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惧。
“你……你是白发魔……白发圣女？！”
当着真人的面说别人是魔女有些不妥，所以吴秋亮立刻改口，紧接着又道：“日月神教的教主？！”
白发女子的目光扫视过来：“我不是教主——”
“我只是圣教中的月坛圣女！”
“日月神教分日、月两坛，两坛各有一圣女，乃是教主之下教内权柄最大的人！”
“我听闻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空悬数十年，如今教中一切事物都是月坛圣女在把持，虽不是教主……但已经与教主无疑！”
吴秋亮声音当中带着颤抖，显示出其内心当中的恐惧和震撼。
白发女子没有理会吴秋亮的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顾凤青的身上：“此番圣教日月二坛圣女前来，却是特意来寻顾大人！”
说话间，她拉了一下手中牵着的少女。
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四五虽的年轻，梳着垂髫，着华丽的红色羽衣，面容俏丽，此刻正微笑的看着顾凤青。
笑容甜美、清净、高洁、纯真以及一股令人见之便不觉心情微颤的温柔。
世上但凡是谁见了这个笑容，恐怕都要为之失神。
便是顾凤青，此刻也是微微一愣。
要知道，以他的心智，便是傅辛瑜这等绝代芳华的女子，都没能让他如此，而眼前的少女——
这个笑容，不应在这俗世当中出现。
因为这个俗世，配不上如此的笑容。
“顾大人你好呀，我叫阿青，他们都叫我青青。”少女对着顾凤青行了一礼，面上的笑容依旧甜美：“我是圣教的日坛圣女，跟我姐姐过来，专门来看你的！”
“你好阿青！”
顾凤青笑着和少女打了一个招呼。
随后将目光放在白发女子的身上，面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之色，道：“日月神教地位最高的两大圣女来寻顾某——”
说到这，他似笑非笑道：“到底是所为何事呢？”
“来此自然是想请顾大人帮个忙！”
白发女子道：“我听闻顾大人江湖上号称刀魔，一手刀法镇压当世，未尝一败，原以为只是江湖夸大，但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她说的，自然是顾凤青斩杀黄东邪的那一刀。
说到这里，女子无神的眼中也露出一抹赞叹：“所以，我们想请顾大人去一个地方，拔一把刀！”
“那把刀，名叫……”
“圆月弯刀！”
……
……
第212章 纵然是圣教,又算得了什么?!
白发女子说话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可听在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却恍若平底一声惊雷，陡然炸响在他们的耳边。
圆月弯刀！
竟然是圆月弯刀！
吴秋亮喃喃自语，眼中有着不可思议之色。
而在不可思议之外，更是充斥着无尽的震惊、恐惧，以及……缅怀。
日月神教，位列‘三山五岳，七门二教’之一，与‘拜火神教’合称二教。
虽是并列，但拜火神教的的底蕴和传承，却远远不如日月神教。
当今武林，若是论历史传承悠久和底蕴深厚，除了超然物外的武道圣地武当、少林之外，当属便是日月神教。
日月神教，最早起源于上古时期，那时人类愚昧，不识天地万物，源于深处的信仰，使得他们祭拜周遭所有的一切自然之物。
其中祭拜日月的，更是为数甚多。
这就是日月神教的前身。
当然，这只是日月神教自己所说，当今中原地区却是不信。
不过此教的历史远久确实真的，江湖上有史以来的记载，自从少林、武当出现之后，日月神教便也随之出现。
这么多年下来，每一次日月神教现世，都会在江湖上引起腥风血雨。
而每一次的腥风血雨，都会让江湖各大门派损失惨重。
也正因如此，纵然这日月神教是魔门，为中原正道门派人人喊打喊杀的存在，但终究不能忽视了日月神教的实力，时至今日，日月神教虽然已经数十年未曾现世，但当今江湖上的顶尖大派中，依旧还有‘日月神教’的一席之位。
而数十年前，日月神教最后一次现身之时，是因为一桩孽缘。
时值当时武当道子外出游历，偶遇魔教圣女，两人各自隐瞒身份共同闯荡江湖，结果却结下深厚情谊。
只是，一个为正道圣地武当的道子，另一个则是魔教圣女，两个的身份悬殊，就注定这是一场孽缘。
后来不出所料，消息泄露出去之后，江湖人人震怒。
无数门派联合少林问责武当，道子与世为敌千夫所指，后承受不住师尊和门派逼迫，最终与圣女拔剑相向。
最后的结果，道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刺伤圣女，圣女一夕白头，跌入悬崖。
此事被日月神教得知之后，引以为奇耻大辱。
将圣女禁足，随后魔教教主亲赴武当，此时那道子已经接任武当掌门，两人决战之下，谁料那道子天纵之才虽年纪轻轻却修为奇高无比，神教教主以一招之差败落，最后更是被逼立下誓言，终身不再踏足关门。
魔教教主回去之后，没多久便含恨而死。
此事，再度让魔教大为震怒！
为了一雪前耻，魔教接任的教主闭关七年，创出一招至强无比的刀法，并且专门为了这一招刀法，打造了出了一柄凶名盖世的魔刀
圆月弯刀！
而那一招刀法，名为神刀斩！
练成神刀斩后，魔教教主手持圆月弯刀，带麾下教众马踏中原江湖，誓要一雪前耻，那时一度将中原武林压的喘不过气来。
魔教之威，盖压当世。
可就在中原武林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一名剑客却横空出世。
此人家中行三，被称之为三少爷，以盖世神剑击败了手持圆月弯刀的魔教教主，后来更是率领中原门派大举反攻，使得魔教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出关内。
这一战，让三少爷和三少爷的剑一举成名！
这一战，让整个中原武林，都被三少爷的无敌光芒所笼罩！
这一战，令三少爷名震天下。
也正是因为这一战，使得他的家族获得了一个极为霸道，却人人信服的名字
神剑山庄！
三少爷，名为谢玉峰！
从此以后，谢玉峰声名大噪，获得剑神之名，而圆月弯刀更是因此战，使得天下皆知！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一战早已经成了陈年旧事。
神剑山庄一跃成为七门之一，这么多年下来，发展的蒸蒸日上，早已成为武林当中的剑道圣地。
至于剑神谢玉峰谢三少爷，更是成了人人敬仰的武林名宿。
至于日月神教，因为教主中了三少爷的剑，剑气早已经摧毁了他的所有生机，回去之后没多久，便气绝身亡。
神教也就此一蹶不振，时至今日，已经在中原销声匿迹。
可谁曾想……
“这么多年没有音讯的日月神教，竟然突然出现，而且还想让锦衣卫的指挥使，去拔那柄圆月弯刀？”
吴秋亮瞪大了眼睛，面上满是震撼之色。
其余众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心中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他们都明白白发女子话中的意思。
圆月弯刀虽然不是魔教教主的信物，但却是只有教主才能持有的武器，所以这白发女子此番邀请顾凤青前去拔刀，分明是想要让顾凤青继承教主之位！
这简直匪夷所思！
任是谁听到这话，恐怕都第一时间下意识的觉得不可置信。
毕竟……
顾凤青是锦衣卫指挥使虽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但终究还是朝廷大员，整个大夏最上层的那一小撮人。
而日月神教呢？
是魔教！
他竟然想要让锦衣卫指挥使，去当魔教教主？！
这确定不是开玩笑？
想到这里，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看向白发女子，可却发现这白发女子，从始至终都是一脸平静，没有丝毫玩笑、嘲弄之意。
所以……
“她是认真的？”
吴秋亮的呼吸猛然一滞。
魔教教主之位……这可是魔教教主之位啊！
虽然日月神教为中原正道人人喊打，可日月神教毕竟位列江湖顶尖大派行列，且当初一度以一教之力，压的整个中原江湖喘不过气来，底蕴实力必然深不可测。
纵然因为数十年前的一战，让魔教损失惨重，至今都没有恢复元气……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这也是日月神教啊！
哪怕元气大伤之后，仍旧是位列‘三山五岳，七门二教’之一的日月神教！
若是能成为神教教主……
这简直就是天大福缘啊！
看着仍旧皱眉的顾凤青，吴秋亮多么希望这句话是对他说的，要真是这样的话，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圆月弯刀？”
顾凤青皱眉，不解道：“日月神教现在凋零刀如此境地，竟需要从外面找人来继承教主之位？”
“数十年一战，圣教虽损失惨重，但经过这么多年休养生息，也已经逐渐恢复过来。”
白发女子道：“之所以在外寻找教主，只是因为那圆月弯刀魔性深重，且寄托着前任教主的一丝执念，若是寻常人，根本就无法将此刀拔出，甚至连靠近都会丧失本性！”
“我圣教虽外人号称魔门，可终究不是那等丧失心智的行尸走肉，自然不可以找一个丧失人性的人来做教主！”
说到这里，她看着顾凤青，朗声道：“再加上顾大人号称刀魔，那自然合该成为魔教教主，拥有一柄真正的魔刀！”
“而顾大人……”
说到此处，她的表情十分认真，甚至显得很是笃定：“我圣教的这柄圆月弯刀，绝对不会让顾大人失望！”
“除此之外……”
“若是顾大人愿意去拔刀，不但可以成为我教教主拥有圣教大片基业，更是可将教中圣女收入房中……”
“便是我……若大人不嫌弃，也属于你！”
“有了这些，相信大人无论以后有什么远大志向，我圣教都可轻易的帮助大人实现！”
这一刻，白发女子的声音空幽，似乎蕴含着无尽的诱惑。
实际上，这番话说出来，也确实很让人向往。
不过……
“去一趟魔教其实倒也无妨！”
顾凤青手指轻轻摩挲着绣春刀的刀柄，笑道：“但本官想知道，为什么选我！”
“本官料想，你魔教应当不会把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如我所料不错的话，想必你们应该找了很多人去拔刀吧？！”
“顾大人所料不错！”
白发女子道：“圣教教主之位空悬数十年之久，教中上下无一不是为此奔波，事实上，这数十年来，我圣教一直都在为此忙碌。”
“这些年也曾陆陆续续找过无数人，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不符合！”
“或是刀道天资有限，或是为人过于迂腐，或是品性略显不端，或是行事畏首畏尾……我圣教虽在外人看来份属魔门，但实际上与中原各大派不过就是坚守的信念不同罢了！”
“严格说起来，想要当我魔教教主，除了心智武功皆属上乘之外，更要品行兼备、德才兼具！”
“而顾大人身为刀魔，虽名扬江湖的时日尚短，可以往的行事风格却十分合我圣教准则，甚至要比我圣教更加肆无忌惮、随心所欲，如顾大人这般的人物……再难找出比大人您更加契合的人了！”
顾凤青微微颔首。
但随之又说道：“还有一个问题……”
“若想成为魔教教主，必须要学会神刀斩，拔出圆月弯刀吗？”
“这是自然！”
“神刀斩乃是无上之高之刀法绝学，圆月弯刀更是这世上含有的绝世神兵，唯有练成神刀斩，拔出圆月弯刀，才有资格成为我圣教教主，才有资格掌管圣教这偌大的基业！”
白发女子十分理所当然的说道。
“原来如此！”
顾凤青轻轻点头。
随即笑道：“那在顾某看来……这一趟圣教之行，恐怕是没有必要去了！”
嗯？
此言一出，白发女子顿时愕然。
便是双眸之中，也是露出一抹诧异和不解。
唯有傅辛瑜，此刻却忽然说道：“圣女虽然对我家大人做过调查，但显然……你所了解的还不够多！”
“我家大人先前所斩的那一刀，所用的已然是至高无上的刀法，你们的神刀斩虽然未曾见过，但与之相比，恐怕也强不了多少，顶多在伯仲之间罢了！”
“而大人手中的刀，明明只是普通至极的绣春刀，但却能以一柄绣春刀，一人一刀碾压整座江湖，使得一柄绣春刀登上兵器谱第一名！”
“最重要的是，大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麾下数万锦衣卫，若是一声令下，无数江湖人纵然天纵之才也不得不俯首称臣，为其驱使……”
“至强的刀法大人有，至强的刀大人也有，甚至权势、地位大人更是有，跟这些比起来，你所谓的圣教，又算得了什么？！”
傅辛瑜不屑的声音传开，顿时让白发女子愣在原地。
此次前来寻找顾凤青，她本是信心十足，觉得顾凤青绝不可能抵挡的了成为神教教主的诱惑。
毕竟，这偌大的基业，足以让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为之心动。
可……
随着傅辛瑜一番话传来，白发女子顿时恍然发现。
她所引以为傲的一切，似乎在这位顾大人面前……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圣教绝学神刀斩乃是至强刀法，可顾凤青之前刀斩黄东邪所施展的刀法，也不遑多让。
圆月弯刀为世上最强神兵，但对于一名绝顶刀客而言，刀只需要能用便可，并不是那么十分重要！
更重要的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若是想要绝世神兵，以朝廷之力搜刮天材地宝，集合无数匠师，什么神兵打造不出来？
至于名望、地位，锦衣卫指挥使的名望和地位……确实要比圣教高很多！
毕竟，圣教哪怕再强，也终究是江湖草莽，而锦衣卫指挥使，这是朝廷大员！
仔细想想，似乎圣教还真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到这位顾大人的东西。
若要说最后的女人……
虽说她自信以自己和日坛圣女阿青的姿色，足以让天下所有男人疯狂，但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身旁的女子，也不过稍逊一筹罢了。
而且以他的身份，若是想要绝色美女，恐怕只需要招招手，便会有无数绝色送到他的面前。
更为重要的是……
她不相信一个行事如此肆无忌惮、霸道无比的男人，会是一个轻易便被美色所迷惑的人。
所以……
这位顾大人，他还看得上圣教吗？
这一刹那，白发女子的脑海中，不禁泛起了这样的疑问。
……
……
第213章 出来一个杀一个!
这个疑问，白发女子心中没有答案。
但她看向顾凤青的眼中，却带着一抹异色。
正如傅辛瑜所言，这样的顾凤青，这天下间又有何人能够与之比拟？
“神刀斩固然已经是刀道巅峰的刀法，但在此人眼中，却不过如此罢了！”
“圆月弯刀虽好，但终究不过一柄死物，如何能比得上他称手的绣春刀？”
“更为重要的是，如此人物，便是那世上天资最为恐怖、甚至一出生便有望抵达刀道巅峰境界的天才，与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笑”
“我竟然还想要让这样的存在，专门去一趟圣教修炼神刀斩，拔出圆月弯刀……”
脑海中想着这些，白发女子不禁苦笑一声。
随即她牵着阿青的手微微一震，将目光放在了顾凤青的身上：“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圣教孟浪了……”
“以顾大人的天资和刀道天赋，必然能够登临刀道绝巅，又怎么会看得上我圣教教主之位。”
“今日多有打扰，这边告辞了……”
说罢，她牵着阿青便想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顾凤青说道：“慢着”
白发女子下意识的转过头，还未等将目光放在顾凤青的身上，便听到传来一道无比霸道的声音响彻
“虽没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圣教，去学什么神刀斩，但若是你们圣教愿意，顾某也可以当这个教主！”
“只不过……”
“不是我去……而是你们来！”
什么？
听着顾凤青的话，白发女子顿时愕然。
他的意思是……
让我圣教倾巢而动，带着教中神刀斩和圆月弯刀前来京城找他？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代表着他们圣教上赶着送武学、送基业、送神兵吗？
这怎么可能？！
固然圣教的教主之位空悬数十载，可他们圣教身为顶尖大派之一，自有骄傲，怎么可能会上赶着贴过来。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
然而，就在话即将说出口的刹那，却忽然止住了。
原本要说的话，也是硬生生憋了回去，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微微点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回去和教中的护法长老商议一番！”
“这是当然！”
顾凤青目光落在白发女子的身上，笑道：“不过如果你们考虑清楚之后，便可以带着圆月弯刀和神刀斩以及圣教所有的门人弟子，一起前往京城。”
“来时不用躲躲藏藏，大张旗鼓过来便可，沿途如有各府城郡县查问，便说是奉了我锦衣卫的诏令！”
“这是本官的令牌，持此令牌，大夏境内畅通无阻！”
顾凤青从腰间拽下一枚令牌，扔到了白发女子手中：“若有人再三阻拦，可先斩后奏杀无赦！
此言一出，白发女子浑身一颤。
她再一次领教到了锦衣卫的霸道和嚣张。
确切的说，是顾凤青的霸道与嚣张。
但以往都是在传闻，如今却是当面……这让她心神微颤之余，心中也泛起一丝好感。
如此行事，果然附和他们圣教的准则！
不！
这甚至要比他们圣教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嚣张跋扈，更加无法无天！
因为这等话，连他们圣教都说不出来！
就在白发女子愣神的时候，顾凤青的声音再度传来。
而这一次，却真正的让这名修为高超，武功盖世，甚至压的绝无神、叶开、李清欢等人都不得不小心戒备的白发女子，心神狂颤。
“辛瑜，召集你麾下锦衣信风出动，昭告天下”
“日月神教的基业，本官有意染指！”
“江湖上但凡有谁想要除魔卫道，尽可以站出来，尽可以去截杀！”
“但我锦衣卫的丑化说在前面”
“谁敢站出来，杀无赦！”
“谁敢阻截，夷三族！”
“但凡出来一个，本官就杀一个！！！”
这话，犹如惶惶天言，响彻在白发女子的耳中，让她登时愣在原地，面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她震惊的不是顾凤青话中毫不掩饰的野心想要染指日月神教的野心。
而是顾凤青竟然胆敢宣告整座江湖……他要染指日月神教！
日月神教，这可是整座江湖共同的敌人啊！
当初武道圣地武当道子，现任的武当掌教都迫于压力之下与圣教圣女反目成仇，而他顾凤青
又怎么敢说出这番话？
他这么做，就不怕与世为敌吗？！
心神震撼的白发女子，很显然是低估了顾凤青的野心与无法无天。
但不得不说，顾凤青的这番话，确实是让白发女子眼神在这一刻微妙了起来。
然后她罕见的盈盈行了一礼，朗声道：“顾大人的行为举止，令人佩服！”
“顾大人的所作所为，也确实让我敬佩不已！”
“这番话，我会如实转告教内的长老护法，也会慎重的做出决定！”
说罢，她对着顾凤青行了一礼，站在她旁边的阿青也是盈盈一礼，笑容甜净：“顾大人，阿青先走了哦……”
说罢，两人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直到两人走后，周围的一众人等仍旧沉浸在震撼当中。
不单单是因为这两人走时所使用那等超出常人想象的身法但见身影一闪，便消失无踪。
也不是因为白发女子一出现便让众人心神戒备，如临大敌。
而是因为，白发女子的身份，及其所带来的这个消息。
日月神教日月两坛圣女齐至！
竟是为了让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继承日月神教，成为魔教教主！
这如何能不叫他们震惊？
这如何能不叫他们惊骇？
沉寂数十年的日月神教重出江湖，这若是宣扬出去，必将引起整座江湖震动。
而顾大人竟然公然昭告天下
他们有预感，甚至已经可以预见，中原武林，无数门派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定然大为震怒！
而顾凤青，作为始作俑者，更将成为千夫所指的存在！
尽管此前顾凤青在江湖上早已经名声恶臭，俗话也说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可……
顾大人就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
……
第214章 轩然大波!
“大人，下官看的出来您还是很在乎这魔教基业的，但为何却又让他们主动贴过来？难道就不怕这圣女一怒之下放弃你吗？”
赶路途中，吴秋亮骑在马上，看着坐在马车中由傅辛瑜侍奉着的顾凤青，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闻听此言，顾凤青笑了。
但他并未说话，反倒是身旁的傅辛瑜轻笑道：“大人当然不怕！”
此言一出，吴秋亮顿时露出疑惑之色。
周围的其余人也纷纷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对于大人而言，虽然在乎魔教的基业，但总归也并不是那么的在乎！与如今的大人而言，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罢了！”
“可对于魔教而言，大人对他们的重要性，却大了很多！”
“如今魔教虽依旧身为顶尖大派之一，可自从数十年前那一场风波，前后两任教主惨死，不得不退出关内，可谓是声望大跌！”
“时至今日，教主之位空悬数十年……教主为一门之主，纵然魔教根基深厚底蕴非比寻常，可数十年未曾有教主，教内众人如何想？”
“没有统御这偌大基业的龙首，只有一名圣女处理教中事务，教内自然是人心浮动，纵然经过这么多年休养生息，表面上看来日月神教实力稍稍恢复，可实际上……”
“一个数十年没有教主的门派，你觉得那些护法长老会没有想法？”
傅辛瑜笑道：“人心诡谲多变，无论多么忠诚的人，三十年下来也都会产生一些变化，更何况还是日月神教这种教内形势复杂的势力？！”
“如我所料不错的话，如今的日月神教恐怕教内已经初步显露大乱的端倪，所以这位圣女……或者说是教主系的人这才着急了！”
“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一个新的教主，一个德才兼备、雄才大略，能够统御、整合日月神教，带领他们重新走向巅峰的教主！”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人却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你猜猜看，以他们对大人的了解，他们会放过这个最为合适，也最有希望让他们重回巅峰的教主？！”
听到这话，吴秋亮顿时恍然大悟。
“夫人的意思是……他们对大人是势在必得？！”
这一声夫人，喊得傅辛瑜面色微红，忍不住看了一眼顾凤青。
随后坐直了身体，看着吴秋亮，心想这星宿老仙倒挺上道，再看他的时候，也顺眼了许多。
于是便多说了一句：“当然！”
“要不然的话，为何他们会出动教内日月两坛圣女？这可是日月神教名义上除教主之外地位最高的存在！”
“更不要说……这位月坛圣女的武道修为深不可测，连李清欢都对其无比重视。”
“这说明，此女的实力，要比黄东邪还要高！”
“甚至……她已经到了真正的超凡境界！”
“而除了恭迎教主之外，还有什么值得让一名超凡之境的武道绝巅高手亲自前来？！”
嘶！！！
听着傅辛瑜的话，吴秋亮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这一口凉气，并不仅仅只是因为顾凤青有很大的可能成为魔教教主，更重要的在于……
傅辛瑜的话中透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这名日月神教的白发圣女，很有可能是一名真正的超凡高手！
这可是超凡！
真正的超凡！！！
吴秋亮虽然只是先天二重巅峰，但他此前曾是无涯派的掌门亲传，在派内典籍中，看到过对超凡的描述。
所谓超凡，即为超凡脱俗。
一旦步入此境，便与寻常人等真正拉开差距，犹如天差地别、云泥之分。
先天境界尚且还能为人所理解，可超凡境界，举手投足之间，都带有莫测之威，常人难以想象。
而刚刚那白发女子，竟然是超凡？！
他有想过如同黄东邪那般的领悟超凡真意，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竟然是真正的超凡！
尽管只是猜测！
……
随着锦衣卫再次上路。
而江湖上，因为桃花岛和丐帮的解散、覆灭仍旧还在震惊当中。
这个消息他们还没有彻底的笑话，紧接着，随着锦衣信风的再次出动，将一张张盖有锦衣卫大印的纸张贴在大夏各道府城、郡县之地。
这张纸，平平无奇。
但因为是锦衣卫所发布，却显得并不寻常。
每一次锦衣卫做出大动作之时，这张纸上或是添着无数新增的冤魂，或是震惊江湖的大事。
以至于到了现在，无数江湖人看到这张纸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心神狂颤。
“锦衣卫又出来搞事情了！”
“桃花岛、丐帮之事还没过去几天，这就又有新动作了？！”
“他们就不能消停点吗？”
伴随着内心的惊颤，无数江湖人做好了心理准备，朝着纸上看去。
可哪怕他们已经自诩做好准备，无论锦衣卫又有什么大动作，都可以承受之时，仍旧还是被这张纸上所刊登出来的消息给震惊到了！
每一次出现，都在江湖上引起腥风血雨的魔教……
重出江湖了！
而更为重要的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个绰号‘刀魔’的男人——
竟然想要将魔教收为麾下！
懵了！
全都懵了！
所有看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这顾凤青……”
“他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日月神教乃是彻头彻尾的魔教，我中原武林无数江湖正道早已经订下盟约，但凡出现魔教中人，江湖共击之……可这顾凤青，竟然公然包藏魔教，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这分明是不把我中原武林、无数正道放在眼里！”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
“他怎敢如此做？他怎么就能如此做？！”
“他就不怕与世为敌吗？！”
“这刀魔顾凤青几次三番杀戮我江湖正道，如今又公然包庇魔教中人，如此丧心病康，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
……
第215章 四大势力合而为一
就在江湖群情激奋的时候，与此同时，在京城天下第一楼内，武威郡王朱永昌也正在观星台上和麾下四大密探商议着事情。
作为整座江湖乃至是朝野之间情报能力最强大的天下第一庄，武威郡王朱永昌自然是第一个收到这个消息的人。
“这位顾凤青顾大人，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玄字第一号密探于心慈忍不住说道：“或许多次以来的顺利，让他丧失掉了警惕心，也或许是他小觑了天下豪杰，以至于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包庇魔教，这必将会导致整个江湖的激愤！”
“或许收编魔教他本是为了立威，将锦衣卫的凶名立起来，但他做的太过激进了……锦衣信风公然张榜，甚至还说出那等话，这几乎是挑衅天下所有正道！”
“魔教多次进犯中原，这么多年下来，哪一个江湖门派的弟子没有被魔教所残害过？哪一个江湖人的亲朋好友没有惨死在魔教的手下？”
“这顾凤青，这一次是真正的千夫所指了！”
说到这里，于心慈单膝跪地，脸上带着喜色道：“王爷，这一次咱们的机会来了！”
“顾凤青虽说自己作死，后面必将会遭到整个江湖的反噬，但此人终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临死之前必然会垂死挣扎一番，而如今的西厂、内阁和东厂三大势力任意其中一个都无法承受他的临死反扑，这就等于此人给我们天下一楼扫清了的所有的障碍！”
“只要他死去，咱们便能趁势而起，将其余三大势力或是剿灭、或是收编……倒是，这大夏，可就只有我们天下第一楼一个声音了！”
“王爷……您多年的心愿，终于可以完成了！”
这番话说出来，朱永昌的脸上也是露出一抹微笑。
他站在观星台上，双手撑着栏杆，面上尽是智珠在握之色：“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固然实力高强心智果决，但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或许正是因为他短短的时间内便取得如此成果，其崛起速度之快，我大夏开国撒百年来史无前例！”
“也正因如此，让他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心性，竟是狂妄到如此境地，不但先是霍乱武林，后又收编魔教！”
“如此下去，我大夏必将社稷不稳，朝野动荡！”
“好在……”
他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好在此人自己寻死路！”
“是啊！欲要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王爷早就看透了此人的秉性，所以东西二厂与内阁出手的时候，我们便一直按兵不定，为的就是等待这个时候好收拾残局！”
于心慈面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一抹崇敬之色。
然而，相比较于于心慈的崇敬与赞赏，刀无心此刻却皱起眉头，沉声道：“王爷，这顾凤青能够趁势而起，本是皇上想要借此制衡我天下第一楼和东西二厂及内阁，而此人也确实很厉害，短短时间内便将锦衣卫的实力提升到这个地步！”
“先斩西厂、内阁，后又削弱东厂势力，到得如今，这三大势力都已经被打残，而江湖上，锦衣卫的威名也早已经威震四方！”
他皱着眉头说道：“如此人物，难道真的就会突然失智吗？！”
“无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心慈皱着眉头道：“难不成你觉得，这顾凤青比王爷的手段还要高超？！”
“无心绝不是这个意思！”
刀无心沉声道：“我只是觉得奇怪！”
“他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我观其这一路走来的行事作风，从未吃过亏，而眼下为了收编魔教却得罪整座江湖，与世为敌，这明显是亏了，可他还是做了！不但做了，甚至还大张旗鼓……其深意到底为何？”
闻听此言，于心慈愣在原地。
朱永昌也是微微愣神，随即皱起眉头，但眉头松开。
“无心说的不错，我们确实不应该如此小看这顾凤青！”
“正所谓苍鹰搏兔亦用全力，眼下尚且还未事成定局，我们确实高兴的太早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在干什么，我们天下第一庄都暂时按兵不动，等待灵雾山论刀之时……”
“到了那个时候，本王做所的准备也就能派上用场！而到了那时，无论锦衣卫的实力有多强，天下第一楼也有制衡他的实力！”
这话语当中充斥着十分强烈的自信，以至于往四大密探都好奇不已。
他们四人身为朱永昌心腹中的心腹，却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这样想着，于心慈也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王爷，您到底安排了什么准备……”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下面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启禀王爷，楼外有人求见！”
“是谁？”
于心慈朗声问道。
“东厂厂公魏忠贤、曹正淳！”
“西厂督主鱼朝恩！”
“内阁首辅大臣陆元青！”
此言传来，朱永昌顿时豁然回首，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快传！让他们来此！”
……
观星台的最高层。
朱永昌坐在首位上，曹正淳、魏忠贤、鱼朝恩、陆元青四人分别落座。
周围的侍从、丫鬟都已经被屏退，连四大密探也暂时回避，只能在外面守卫。
在这里，只有他们五人——
大夏朝除当今陛下之外，最有权势的五人！
朱永昌坐在首位上，其余四人都是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但朱永昌心里很清楚——这四人连襟而来，绝不可能只是跟他叙旧谈天。
不过，既然他们不说，朱永昌自然不着急。
坐在首位上，也不询问他们来此的缘由，只是淡然的坐在那里。
似乎是看出朱永昌不想引出话题，四人目光对视了一眼，随后鱼朝恩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等此次前来，乃是有要事与王爷相商！”
“知道王爷公务繁忙，所以咱家便长话短说——此次前来，是请王爷与我们一道，真正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顾凤青！”
此言传开，朱永昌顿时面露诧异之色。
虽然知道这四人一起过来，肯定必有所图。
可朱永昌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着急。
甚至显得，有些急迫！
因为对于他们这些大夏的朝廷高官而言，哪怕是开门见山、长话短说，也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说出来。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们四人，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
“这些时日，想必王爷的府上也已经接到了各地送来的情报，实不相瞒，现如今的江湖早已经是群情激奋，言谈之中皆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如今的他，早已经成为了武林大敌！”
“哦？还有这事？”
朱永昌故作惊讶，随即摆摆手道：“鱼公公有些杞人忧天了吧！那江湖中人纵然在大的胆子，难不成还敢杀锦衣卫指挥使不成？”
“至于江湖上的这些激愤，本王确实也略知一二，但这不过只是小事罢了！”
“区区江湖草莽，以武犯禁，而那股大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本就有职责巡查天下，替今上分忧……即便这过程中有些激进，但也只是小错并无大碍罢了！”
末了，他挥挥手道：“依我看，鱼公公你就是太过谨慎了！”
听着这话，在场几人都是撇了撇嘴。
朱永昌这番话，也就骗骗鬼罢了！
魏忠贤面上露出一抹不耐之色，他懒得跟朱勇产再绕来绕去了，索性直接说道：“咱们几人斗了数十年，彼此也都知根知底，所以咱家也就不跟王爷说那些场面话！”
“雨正初死了，刘瑾死了，当初咱们一起斗了这么多年，虽然咱家恨不得你们全都死光，但这区别在于是死在咱家的手里！可如今却死在了其他人的手上，并且这个人的势力还在不断壮大，蚕食着我们固有的领域！”
“王爷，您虽是皇家的人，可仔细想想，这顾凤青对大夏的皇室有过丁点敬畏吗？死在他手里、栽在他手里的王爷还少吗？”
“如今顾凤青又公然收编魔教，那魔教的实力如何你我在做的各位都清楚，倘若真的被他成功收编，那这大夏还有咱们的生存余地吗？”
“更不要说不久之后就将召开的灵雾山论刀……一旦成功举办，天下刀客尽入他麾下，到了那个时候……”
“咱们这四方势力当中，谁能阻挡他？而下一个被铲除的又是谁？”
“不管是谁被铲除了，以那顾凤青的性子，咱们其余人还有可能幸免于难吗？覆巢之下无完卵、唇亡齿寒的道理王爷想必也是清楚的！”
这番话说出，纵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陆元青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麾下的江湖势力，几乎都被顾凤青全部剿灭，只剩下丁点，已然派不上多大用场。
鱼朝恩低头沉默，唯有身躯微微颤抖，似乎有些惊惧。
身为西厂三大督主之一，他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也是势力最底的。
如今大督主刘瑾，二督主雨正初全都死了，他这个三督主又如何不害怕？又如何不惊惧？
曹正淳也坐直了身体，眼中露出冷冽。
他的麾下虽然损失不多，可他生平最得意的义子曹文宣却死在了顾凤青的手上……这叫他每每想起，都恨不得将顾凤青碎尸万段！
曹文宣天资卓绝，对他又十分尊重感激，曹正淳本还想着等他义子成长起来，那时魏忠贤垂垂老矣，然后借此掌控整个东厂，随后力压西厂、内阁与天下第一庄，让整个大夏成为他的一言堂。
可现在，全都完了！
他如何不恨？！
至于朱永昌，虽面色如常，可如果仔细看的话，也能在其眼底生出看到一抹担忧。
他放下茶杯，坐直了身体，沉声道：“既如此……那诸位打算怎么办？！”
“真正的联合起来，放下所有成见，拿出所有底牌，将顾凤青彻底碾死！”
曹正淳沉声道：“只要铲除了那顾凤青，锦衣卫便会立刻打回原形！”
“到了那个时候，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十四个千户卫所，到时候我东厂只要北镇抚司在京城的势力，其余的尽皆归于西厂、天下第一庄和内阁！”
“我内阁不要锦衣卫的卫所，只需要锦衣卫掠夺来的武功秘籍和心法！”陆元青也说道。
经此一事他算是明白过来了，所有外在的实力都是假的，唯有充实自己才是正的。
所以他便只要心法秘籍，好借此将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培养起来！
“西厂只需要江南霹雳堂！其余南镇抚司七个千户卫所，便送予王爷了！”鱼朝恩沉声道。
几人已经将灭掉顾凤青之后的事情都算计好了。
而听了这话，朱永昌并没有因为他们分配好势力划分而震惊，反倒是为他们此刻所表现出的举止而诧异。
“那顾凤青……竟将你们逼到了这个份上？！”
朱永昌万万没有想到。
这四人连襟而来，不但如此开门见山，甚至连官场上的潜规则都丝毫不顾，将所有的一切都摆在了台面上。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已经彻底的走投无路了！
那顾凤青，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
想到这里，朱永昌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说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
“但本王很好奇，纵然竭尽全力，底牌尽出，可又如何保证必然能杀了那顾凤青？！”
“若是单论江湖势力的话，说句不客气的话，哪怕你们手中都还有底牌，可……”
“对付这顾凤青，依旧还是不够看！”
“锦衣卫如今的实力，已然今非昔比！”
闻听此言，魏忠贤四人对视了一眼。
“王爷此言确实中肯！”
“若是论江湖实力，我们确实比不上那顾凤青！”
“但王爷不要忘了，顾凤青因为收编魔教已经得罪了整座江湖，眼下已经是与世为敌！”
“江湖势力我们不是主力，那些江湖门派才是主力！”
“而最重要的是……”
“咱们是朝廷，是官，占据着大义名分！”
“只要说你的叛逆，说你是魔门，说你的逆党……那你就是逆党！”
“那顾凤青纵然崛起之快前所未见，可也正因如此，他的锦衣卫毫无底蕴，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顾凤青的身上，而一旦顾凤青一往无前的势头被破了，或者他的大义名分没了……”
“那整个锦衣卫，必将分崩离析！”
“到了那个时候，纵然他的实力再强，又能如何？！”
魏忠贤笑着说道。
朱永昌点了点头，随即道：“既然如此……”
“那关键就在于如何破去顾凤青的大义名分，这点你们该怎么做？！”
此言一出，魏忠贤顿时朗声大笑。
“王爷不必担心！”
“早在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准备好了……”
说罢，魏忠贤从怀中掏出一物。
而此物一处，朱永昌顿时目光一凝。
……
……
第216章 皇帝之心
魏忠贤怀中掏出的，是一道圣旨。
“来之前，我们已经秘密觐见陛下，陈说利害，陛下知晓后，特意颁布给我们一道圣旨，但凡锦衣卫有任何谋反迹象，便让我等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这下，王爷应该彻底放心了吧？！”
闻听此言，朱永昌顿时心神一颤。
他万万没有想到，魏忠贤几人竟然已经做了如此充沛的准备，他更想不到的是，魏忠贤几人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让一直支持顾凤青的皇上，下达了这一份圣旨。
毕竟于皇帝而言，锦衣卫和顾凤青可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呀！
目的就是为了限制东西二厂、内阁和天下第一楼，可现在……
皇上怎么会这么做？！
换一句话来说……他们是如何做到让陛下对这顾凤青生出忌惮之心的？！
朱永昌并不知道。
但他明白一点——
他终究还是小看了魏忠贤几人！
他更明白，有了这道甚至，那顾凤青这一次必死无疑！
至于圣旨上所说的什么谋反迹象……
这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栽赃陷害、颠倒黑白，构陷罪名这种事情，不止锦衣卫拿手，东西二厂更拿手，陆元青更是精于此道的高手。
为了爬上首辅大臣之位，他不知道用这个手段构陷了多少政敌。
所以……
这道圣旨在他们手上，几乎就可以宣判顾凤青的死刑。
想到这里，饶是朱永昌也不由轻叹一声：“真是好手段！”
“既如此，那本王在推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索性便依各位所言，我等四方势力真正连起来，共同拔除掉锦衣卫这个头号大敌！”
……
“朕真是没有想到，这才多长时间，那锦衣卫就已经势大至斯，让魏忠贤这几条老狗都震颤不已！”
“朕更是没有想到，这顾凤青竟然有如此能耐，逼迫的魏忠贤这些人不得不联合起来！”
皇帝坐在御案前，将一封写好的圣旨盖上大印，随后仔细的看了一眼，这才卷起来，递给旁边一个磨墨的老太监。
“快，速速派人将这道圣旨送到锦衣卫衙门，送到顾凤青的手上！”
“记住，要隐蔽，不要引人发觉！”
老太监接过圣旨，随后唤过来一名小太监，叮嘱了几句，便将圣旨交给他。
那小太监接过圣旨，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转身离开。
而此时，老太监则是皱着眉头道：“陛下，缘何要写两份一模一样的圣旨啊，而且还是分别送给魏忠贤和顾凤青？”
“将圣旨给顾凤青老奴倒还理解，毕竟当初您扶持顾凤青，为的就是制衡朝中的四方势力，可眼下四方势力已经快要被顾凤青铲除，陛下又为何给魏忠贤这道圣旨呢？”
“这岂不是相互矛盾？！”
听这话，年幼皇帝忍不住说道：“朕确实是扶持锦衣卫，打压四方势力！“
“但朕没有想到，那顾凤青成长的如此之快，快到让朕都有些心惊胆战！快到让朕都没有做好准备！”
“如此一来的话，若是锦衣卫如此之快的便将四方势力剿灭，那这大夏岂不是就成了锦衣卫的一言堂？到了那个时候，还不如当初四方势力制衡的局面好！”
“起码四方势力制衡的时候，他们为了维持平衡，还要照顾朕的面子，可这顾凤青……”
他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这顾凤青行事太过肆无忌惮，也太过嚣张跋扈了！以其人行事准则，若当真让他这么快的剿灭四方势力，这大夏岂还有朕说话的余地？！”
“正因如此，魏忠贤来要圣旨，朕给了！但给了魏忠贤，却不能让他们把锦衣卫给彻底剿灭，要不然的话局面岂不是又回到当初的情形了？”
“所以朕也给了顾凤青！”
说到这里，皇帝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之色：“朕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互厮杀，鹬蚌相争之下，必然是渔翁得利！”
“所以只要他们厮杀起来，不管到最后是谁输谁赢，都必然损失惨重，实力大跌！”
“如此一来，朕就可以将此前所有的准备全都亮出来，趁机发难，恩威并施，以雷霆之势将所有权柄都收回来！”
“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
“这大夏，终究还是朕的大夏！”
“所谓的锦衣卫、东厂、西厂、内阁、天下第一楼，都不过只是朕手下的一条狗罢了！朕随便扔出去一个肉骨头，他们就要为此争抢，为此厮杀！”
这一刻，皇帝的脸上露出睿智的神色：“只要将朝中大权全部收服回来，举国休养生息几年，随后北伐高丽，南灭百越，东征东瀛，西进草原！”
“将我大夏周边的这些蛮夷全部剿灭，再续我大夏荣光，成就无上功业！”
这一刻的皇帝，虽依旧看起来是那么的年幼……但观其行为举止，竟颇具雄主之风！
听着这话，老太监先是祝贺了一番，随即却有皱着眉头道：“可是……陛下可曾想过，倘若此时失败，又该如何收场？！”
“这一点无须担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帝脸上变的阴沉了起来：“倘若要当真失败了！那这几方势力当中必然还有胜者！若是魏忠贤他们赢了，无非就是回到当初的局面，还是四方势力把持朝政！朕就乖乖的做一个傀儡……收权之事，再不做他想！”
“毕竟，此事可一而不可再！有了一次扶持锦衣卫，已经是他们底线，若是再来一次，他们狗急跳墙之下，说不定……”
说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大不了朕就老老实实的……这大夏，终究不能亡在朕的手上！朕……更是不能做一个亡国之君！”
“而若是锦衣卫赢了……”
言及此处，皇帝沉默了片刻，最后一咬牙道：“若是锦衣卫赢了……”
“那朕就封顾凤青为我大夏第一个异姓王！”
“顾凤青此人行事肆无忌惮、嚣张跋扈，若他能够胜了四方势力，必然威望大涨，朝野上下再难有人与其争锋！那朕就借此封其为王！”
“我就不信，我大夏开国三百年以来，第一个异姓王还不能满足他！”
“只要他受了我大夏的王位，就算在不情愿，也必须要为我大夏南征北战，若是他还有不臣之心，必将天下共逐之！”
“此人天资卓绝，世所罕见，所以他绝对会想到这里，因此只要他受了王位，就必须要为我大夏南征北战，以此人的能力，必将能为我大夏再延续至少五十年之基业！”
“如此一来，朕就甘心当一个傀儡，老老实实的生儿育子，为我大夏培养明君！”
“五十年的基业，足够我大夏再出一代明主！”
皇帝喃喃的说道。
……
……
第217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咱们大夏的这位皇上，心思还真是不少。”
锦衣卫北镇抚司内，顾凤青丝毫不顾及宣旨的小太监在面前，轻笑着将圣旨随意的丢给身旁的傅辛瑜，轻声说道。
“行了，圣旨我收到了，你回去复命吧！”
顾凤青摆了摆手，让这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回去。
“是是是，下官告退，下官告退！”
闻听此言，小太监如蒙大赦，连连磕头如捣蒜，随后弯着腰缓缓退了出去。
等其走后，顾凤青坐在首位上，轻抿着热茶，而傅辛瑜则是仔细看了一番圣旨上的内容，随后便将圣旨递给了站在堂内的郭心远几人。
几人在看着传递着甚至，傅辛瑜则是说道：“大人，看来咱们这位皇帝是坐不住了呀！”
“确切的说……是魏忠贤他们几人坐不住了！”顾凤青说道。
两人在这打着哑谜，郭心远几人虽然看了圣旨，但还是一头雾水。
大人说的这话，他们怎么就听不懂？
这样想着，应含光也就忍不住问出声来。
“皇帝突然下这道圣旨，很明显非常诡异……如今我们锦衣卫实力雄厚，但在外人看来，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联手的四大势力正面抗衡，而皇帝却突然下了这个旨意……”
“关键宣旨的小太监来的时候还是偷偷摸摸来，这其中所代表的意思，可就十分玩味了！”
傅辛瑜看了一眼顾凤青，随即说道：“要么，就是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例如四大势力逼迫过甚，让陛下难以承受，这才给大人下达这一个旨意，但是……”
“如今我们锦衣卫如此势大，四大势力不先着手对付我们，反而给皇帝施压，这岂不是将皇帝彻底的逼向我们锦衣卫？”
“魏忠贤、朱永昌两人心思深沉，绝不可能如此失智！”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傅辛瑜虽然说话，但目光却一直放在顾凤青的身上。
见到他桌边的茶盏里的茶水已经所剩无几，连忙又续了一杯，美目中带着一丝温柔，笑道：“那就是四方势力彻底的联手了！”
“彻底联手？”
“不错！四方势力彻底联手，向皇帝说了一些什么，导致陛下对锦衣卫也心生忌惮……更重要的是，近些时间咱们锦衣卫在江湖上声势愈隆，也让皇帝感到了一丝不安！”
“但皇帝又不想真的将他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锦衣卫彻底打下去，所以便给我们下了这么一个圣旨，好让我们与四方势力打个两败俱伤，最后他来坐收渔翁之利！”
听着傅辛瑜的分析，在场的众人皆是忍不住面露惊色。
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消息所震惊。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傅辛瑜的心智所震惊。
他们绝没有想到，傅辛瑜这么女子，居然三言两语之间便将皇帝的心思猜测的这么准确……虽然仅仅只是猜测，可这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如此说来的话……”
楚休面上露出沉吟之色：“四方势力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很有可能会有所行动！”
“而他们这一次出手，必然是石破惊天的一次！”
“否则的话，面对成长势头如此之快的大人和锦衣卫，这一次他们不彻底将我们打下去，以后就将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说到这里，楚休忽然神色一动，看向了傅辛瑜：“辛瑜姑娘，近些时间，四方势力可有什么大动作？！”
“暂时还没有！自从上一次各方势力有了动作之后，他们接下来就一直蛰伏着！”傅辛瑜摇了摇头。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楚休喃喃道：“四方势力必然在策划着什么，但现在我们却不得而知……他们的底牌、他们发动的时机、他们的准备是什么，我们全都不知道！”
“如此下去，恐怕我们将会很被动！”
此言一出，在场其余众人也都是面露担忧之色。
“这可不一定！”
这时，一直喝茶并未作声的顾凤青，却忽然放下茶盏，轻声说道。
他笑道：“虽然四方势力近期一直未曾动作，但此前我们引蛇出洞之时，可莫要忘了，除了桃花岛、星宿派、丐帮这三大势力有所异动之外，尚且还有一些门派蠢蠢欲动呢！”
“曹正淳派出的人手乘坐官船入海，一路东进！”
“内阁陆元青的儿子亲自出京，直奔关东！”
“另外，那日京城放出去不少信鸽，我锦衣信风也截获了几只，其中有一只信鸽上……是传给天山！”
“鱼朝恩一直老老实实的，看似已经胆寒，可不要忘了，此人身为西厂三大督主之一，以前一直在雨正初和刘瑾之后，毫无名声，看似就是一个傀儡！”
“但不要忘了，此人毕竟是西厂三大督主，若他当真是一个傀儡，又如何能做到三大督主之一？又如何能与刘瑾、雨正初二人分庭抗议？”
“还有天下第一楼……朱永昌数次下江南前往西湖，而他的天下第一楼却毫无动作，这难道就不觉得奇怪？”
“但在这种情况……没有动作，恰恰是最大的动作！”
顾凤青每一句话说出来，都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愈加凝重一分。
等到顾凤青说完，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当真如此的话……”
楚休喃喃道：“若是能够知道他们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发作，或许我们还能有所准备，可现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这才是最为被动的！”
锦衣信风的情报网，主要还是针对江湖。
并且因为还处在发展阶段，所以对于渗透、尤其是四大势力的渗透，还是过于浅显了一些。
稍微机密一些的事情，就探查不出来了。
“其实还是可以猜出来的！”
就在所有人面色凝重的时候，顾凤青却忽然站起身来。
他望着外间的景色。
冰雪消融，地面也慢慢软化，已经逐渐度过寒冬，进入春季了。
“这四方势力既然真正的联合起来，想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我们一网打尽，那就必须要事先布下天罗地网，而且还要让我们主动进入这个天罗地网！”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如此一来的话，就唯有一个地方……”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三月二十八日，灵雾山论刀！！！”
……
……
第218章 暗流汹涌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锦衣卫毫无动作。
他们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原本大动作层出不穷，可现在却非但在江湖上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便是在京城，也很少见到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如此低调，让许多人都心神疑惑。
很多人都在想，锦衣卫近段时间如此低调，是不是在酝酿着什么大行动——毕竟灵雾山论刀的时期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天下刀客往京师，必将是朝野之间的一大盛事。
可如此情形下，作为举办方的锦衣卫却突然没了声息。
这就十分诡异了。
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北镇抚司的大门，可在他们多日的关注之下，发现这些锦衣卫竟然真的没有任何异动。
就好像，全都彻底沉寂了起来一样。
但这并未降低锦衣卫的热度，反而因为江湖上发生的某些事，以至于让锦衣卫再次被推倒了风口浪尖了。
因为此前锦衣卫收编魔教，导致许多人在关注锦衣卫的时候，同时也在关注着江湖上各大顶尖门派。
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正因为关注，所以有很多人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向来与世无争，精修佛法的少林，有一日忽然大开山门，从中走出了一群和尚。
参修妙法，清静无为的武当山上，也陡然响彻一道钟声，随后从山上掠出几道缥缈的身影。
五岳剑派，一直闭关的道子也突然出关，带剑下山。
更有三山之一的玄真山纯阳宫一脉，更有一名喜好游戏风尘的道士，骑着毛驴，悠哉悠宅下山，一路北上京城。
除此之外，尚且还不为众人关注的地方——
极西之地的天山，惊天剑意爆发冲散云霄。
伴随着云霄被搅碎，万里晴空之下，一群身着粗布麻衣，背后负剑的人也跋山涉水，朝着中原而去。
沿海一个港口上，一只宝船停靠在案，随后从船上下来一群身着和服，手持倭刀的东瀛武士。
与此同时，关东区域，一片广阔的草原之上，万马奔腾之中，忽有几道身影从中掠出，一人双骑驰骋纵横。
除了这些之外，更有不知多少其他势力的人，也都从各个角落出现，涌向京城。
短短时间内，在寂静的外表下，则是无尽的暗流汹涌。
……
应天府。
城门告示栏，胡一刀正在看着上面张贴的告示，待看清之后，忍不住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朴刀：“竟然连丐帮、桃花岛都被其所灭，黄东邪都被其一刀斩杀……”
“这位顾大人的实力，越来越强了！”
“他麾下的高手，也越来越多了！”
“看来必须要苦练刀法，若是不然的话，三月二十八日灵雾山论刀，便很难在其麾下占据一席之地！”
如此想着，胡一刀转身朝着城外走去。
然而，刚转身，便见到一老者一青年并肩而行，皆是腰间佩刀，一看便知刀客。
老者虽年迈，可行走之间步伐稳健，恍若老狮。
而青年身材高大，剑眉星目，气质超凡，一看便知是不俗之人。
胡一刀也对其心生一丝好感。
但他并未停下脚步。
路遇一名好汉，擦肩而过时点头便可，并不需要专门停下脚步与其结交。
然而，就见双方擦肩而过之时，胡一刀却猛然发现，这两人的腰间，竟然全都挂着一枚令牌，上面写着‘刀’字。
嗯？
看到这一幕，胡一刀顿时脚步停住，面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两位也是接到了刀字令的人，为何将这令牌明目张胆的挂在腰上？”
这两人闻言也是停下脚步，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老者抱拳行了一礼，颇为诧异道：“老夫王维扬，这是我徒儿商剑鸣，这位兄台，莫非也是收到了锦衣卫的刀字令？”
“在下胡一刀！”
胡一刀点点头，回礼道。
“原来是辽东大侠胡一刀？！”
听到这话，王维扬顿时面露惊容，连忙再次行礼道：“未曾想竟然是胡大侠当面，失敬失敬！”
“谬赞了，大侠二字实在不敢当！”
胡一刀连忙摆摆手道。
两人寒暄了一句，随即王维扬摘下腰间的刀字令，有些诧异道：“方才听闻胡大侠说，莫非这锦衣卫的刀字令有什么特殊之处，竟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戴着？”
此言一出，胡一刀眨了眨眼。
他仔细的看了一眼王维扬和身后的商剑鸣，似乎是注意到胡一刀的目光，王维扬连忙说道：“胡大侠海涵，我师徒二人一直在北方，远离中原武林，讯息缓慢，所以对于江湖上流传的事情并不多了解！”
“此次前来应天府也是闷头赶路，并不多与江湖人闲聊。”
“原来如此！”
听到这话，胡一刀恍然大悟，这才说道：“特殊之处倒是没有，不过……你可以看看四周，自然就明白了！”
王维扬、商剑鸣两人闻言，下意识看向四周。
可这一看，二人顿时心神一颤，忍不住对视一眼。
“这下坏了！”
只见四周有不少排队等待进城的寻常百姓，对于他们这三名围在告示栏出持刀的汉子颇为敬而远之，但更有许多道目光，却隐藏在人群当中，似有似无的紧盯着他们。
一道道阴冷的眸子，也都锁定在他们身上，确切的说——
是他们腰间的刀字令上！
“胡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王维扬和商剑鸣心神一颤，下意思的循声问道。
“王老前辈所有不知……”
“锦衣卫刀字令轰传江湖，几乎将天下无数成名或者不成名的刀客全部包含其中，只是那时许多刀客并不在意，但随着锦衣卫的声势愈加隆重，天下刀客也对手中的刀字令愈加重视！”
“到了现在，几乎堪称是天下刀客往京师，光是应天府此处，胡某最近走在街上，就感觉刀客多了不少，更何况是京城！”
“用刀之人几乎全都涌入京城，我们刀客虽然少，但放眼天下必然不少！可接到刀字令的与其相比确实寥寥无几。”
“王老前辈想想，那些没有接到刀字令，但又不想错过这一刀客盛会，又该如何做？！”
此言一出，王维扬几乎脱口而出——
“杀人夺令？！”
他们师徒二人异口同声而出，说完却又忍不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震撼。
“区区一枚刀令，竟然成了江湖刀客争相抢夺的宝贝？”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商剑鸣喃喃自语道：“江湖中人，不是向来看不上朝廷鹰犬吗？如今怎么会……”
胡一刀笑了。
“这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想法了！”
“实不相瞒，便是老胡我以前也没想着过来，但随着锦衣卫一个又一个的大动作，丐帮、桃花岛相继覆灭，星宿派被收编，魔教也即将纳入其麾下，如今锦衣卫之声势，已经轰动江湖，甚至让各大顶尖门派都颇为注视，甚至引以为大敌。”
“连顶尖门派都尚且如此，这武林中、这江湖上的人有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
说完这句话，胡一刀抱拳行礼，说了一声告辞，便转身离开。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灵雾山见！”
“灵雾山见！”
胡一刀很快消失在视线中，但王维扬和商剑鸣却仍旧在愣神之中。
足足过了许久，二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腰间的刀字令藏起来贴身放好。
“连胡大侠这等人都赶来参与盛会，看来这一次灵雾山论刀将会成为天下刀客的一大盛会！届时无数成名或不成名的顶尖刀客都将汇聚于此……”
王维扬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自家徒儿，缓声道：“剑鸣，若是我们想要占据一席之地，恐怕要很难了！”
“我已经老了，刀法高不成低不就，但你还年轻，刀道天赋如此惊人，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接下来这段时间苦练刀法，争取在上一个台阶，跻身天下顶尖刀客行列！”
“放心吧师父，我会努力的，绝不会让你失望！”
两人言谈之中，竟是转身朝着城外走去。
本来二人打算进城，可因为路遇胡一刀，让他们心生紧迫之感，便打算出城，苦练刀法。
……
京城，一条昏暗的小巷之中。
“没想到啊，师兄我不过出去几个月的时间，回来就看到师弟你精神面貌大改啊！”
“听说你还入了锦衣卫那位指挥使大人的眼中，成为了一名黑衣刀卫？”
一名颔下留着一小撮短须的男子，肩上扛着一把长柄长刀，靠在墙壁上，吊儿郎当的说道。
此人相貌看起来方正，但脸上挂着的神情却十分不羁，浑身上下也透着一股浪子的气息。
而站在他面前的，则是京城北镇抚司百户，黑衣刀卫之一，江一川！
闻听此言，江一川两手搭在一起放在小腹，他的双刀飞燕则是放在腰间两侧。
不同于以往每次见到师兄时的警惕和惊慌，这一次的江一川，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师兄，这一次来找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听闻你升官了，这不……师兄特意来看看我的好师弟啊！”浪子刀客轻笑着说道。
……
……
第219章 日月神教
“以前我的师弟啊，总是一副肺痨鬼的模样，看起来真是让人心疼，现在看着这精气神都好了不少，我这做师兄的为你高兴！”
“当然了……”
浪子刀客说到这，却话锋突然一转：“师兄这么大老远的过来，这一路上可是吃尽了苦头，身上现在也是身无分文，师弟就忍心看着师兄流落街头吗？”
听到这话，江一川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从腰间掏出一把碎银，手腕一甩，便朝着浪子刀客投掷了过去。
刀客一看到银子，顿时眼前一亮，抬手接了过来：“哎呦，师弟果真是升官发财了，这出手就是不一样！”
“以前师兄问你要点钱，那可是千难万难，现在不用我多说，自己就给了！”
“你可真是师兄的好师弟啊，这让我……”
“这些废话，就不用多说了……”
江一川面无表情的打断了浪子刀客要说的话，平静的目光放在他师兄的身上，淡淡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从今往后，不要想再从我这里拿到任何一分钱……”
“还有，我知道师兄实力出众、刀法高强，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
说到这里，江一川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黑衣刀卫的衣服！
“现在师弟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麾下直属黑衣刀卫的成员，位列北镇抚司百户！若是师兄还想要讹我……”
“锦衣卫诏狱，便是为你而设！”
此言一出，浪子刀客原本玩味的表情顿时为之一止。
他看着面前的江一川。
双手合拢放在小腹，腰杆挺得笔直，周身上下更是精气神圆满，体内更有一股引而不发的强大刀意蓄势待发，与以往的肺痨鬼形象，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这让浪子刀客脸色郑重之余，眼底的生出也悄然生出一抹欣慰。
但这幅表情只是一闪即逝，很快便恢复原先的玩味状态。
“师弟这话，可真是绝情！让师兄好生心通……”
“打住！”
江一川再次打断浪子刀客的话，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扔到了师兄的手中。
“此乃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下发的刀字令，若是师兄有意的话，吃此刀令于三月二十八日前往灵雾山论刀……”
“我知你是浪子，不喜束缚，但现在……”
说到这里，江一川深吸了一口气，目中露出一抹狂热：“时代变了！”
目光回转，重新注视到自家师兄的身上：“属于我们刀客的时代，来临了！”
“言尽于此，师兄好自为之！”
说罢，江一川脚尖一点，几个纵身，便离开了此处。
原地，只留下浪子刀客一个人站在原地，手中拿着这枚刀字令，面上尽皆愕然之色。
过了许久，他这才回过神来。
“有意思！看来我这位好师弟，果然找了一个好靠山啊！”
“更有意思的是，师弟竟然给我一枚刀字令……是想让我也加入锦衣卫？”
“这是师弟自己的意思，还是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意思？”
“这是想要将我一门上下，全部揽入麾下啊！”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着，他面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将令牌放入怀中，随后他便扛着刀朝着外间走去。
“确实很有意思！”
浪子刀客并不知道，在他走后，他头上不远处的一个屋顶上，却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这道身影看着他远去的方向，更是发出了一句和他一模一样的感慨。
此人面无表情，手中却紧紧的抓着腰间一柄长刀，刀未曾出鞘，却散发着凌厉气息。
只是，这股气息却一直被封存在刀窍之中。
但如若有人看到这把刀，便会立刻心生出一个念头——
这柄刀一旦出鞘，
必将惊天动地！
此刻，刀的主人却喃喃道：“天下刀客往京师，果然很有意思！”
“初入京城，便遇到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若是到了灵雾山，恐怕还会更有意思！”
他想着，面上露出一抹笑意，随后转身离开。
就在江湖上风起云涌，朝堂里暗藏杀机之时。
与此同时，远在关外一处似乎被冰雪永封的苦寒之地中，却有着一片恢弘的建筑群，坐落于此。
建筑群总，随处可见无数身着黑袍，衣领胸前绣有日、月印记的人来来往往。
如果有年岁大些的中原武者来到这里的话，恐怕便会惊呼出声——
这些人，全都是日月神教的门徒！
也就是中原武林口中所说的魔教！
此刻，寒风呼啸，夹杂着冰雪吹来，似要将人的面颊都给吹裂，然而这些人却都站在露天的广场上，各个单膝跪地，一言不发。
整个广场，十分安静。
除了寒风呼啸刮起来的风声，以及四周燃烧起来的火盆，火苗随随着风吹而摇摆，木炭发出的噼里啪啦爆响声。
广场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木质高台。
高台里侧，则是空旷的房间。
房间内，十余道身影正在相互落座，商议着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虽然分别落座，可位于上首的位置却空悬，而上首两侧则是各自坐着一名女性。
一白发女子，一及笄少女。
白发女子身着白色神袍，衣袍之上绣有弯月。
及笄少女身着大红色神袍，衣袍之上绣有大日。
赫然正是日月神教的日、月二坛圣女。
在她们两人之下，则是分别落座着身着黑袍的教中长老护法，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十数人。
“圣女，非是老夫对那顾凤青不满意，而是此子实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我圣教偌大基业，高手如云，旁人若是得知有机会成为我圣教教主，那是他天大的福缘，可这顾凤青……”
一名黑袍长老忍不住气愤道：“竟是想让我们圣教直接过去，这简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就是！”
此言一出，另外一名黑袍长老也是气愤出口道：“我圣教何等地位，他竟如此小看我们！”
“更何况，圆月弯刀和神刀斩乃是我圣教绝学，唯有拔出圆月弯刀学会神刀斩才有资格成为我圣教教主，他顾凤青何德何能？！”
“可不咋滴？这要是放在三十年前……”
教内不少长老、护法都是纷纷开口，表达不满。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白发女子一直沉默，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
足足过了许久，这些长老护法的声音才逐渐降低下来，最终安静。
直到这个时候，白发女子这才开口道：“你们也说了，现在圣教不是三十年前……”
“我圣教教主之位空悬数十年，教中上下一直待在关外这苦寒之地，三十年未曾有教主，教内上下人心浮动，若是再不找到教主带领我们入关，我们还能坚持多年？”
“我们还有下一个三十年吗？！”
白发女子目光在全场所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二十八年前，圣教长老天美宫主叛乱，三位护法响应，导致我圣教损失长老三名，护法四名。”
“十七年前，圣教护法铁飞龙反叛，带走圣教弟子一百三十七名，虽我圣教追杀将其剿灭，可却再度损失一名长老……尤其是士气打击，更是沉重！”
“十三年前，经历三十年前大战的两名长老坐化，使得教中超凡只剩三人！”
“六年前，教中三大超凡之一，长老杨景亭入关秘密构建驻点，结果被中原门派发现，武当、少林、纯阳宫各出一名超凡截杀，导致杨长老重伤，虽侥幸逃出，可至今未曾痊愈！”
“三十年来，我圣教虽一直休养生息，但时日却每况愈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有时间去等吗？还有机会去等吗？！”
听着白发圣女的话，落座的这些长老护法皆是沉默不言。
足足过了许久，才有一名护法犹豫到：“可……可即便如此，圆月弯刀和神刀斩乃是我圣教绝学，若是学不成便不得成为教主，此乃前任教主所留，岂能打破？”
“前任教主所留遗言，本宫自然不会打破！”
白发圣女道：“我们入关之时，可将圆月弯刀与神刀斩带上，皆是我会亲自交给那顾凤青！”
“这……这……这成何体统！”
听着圣女的话，一名长老目瞪口呆：“这岂不是我们圣教上赶着送基业送功法？这万万不妥！”
“如此一来的话，我们圣教的颜面何存？！”
“是啊，是啊！”
“此事绝不可为！”
一听这话，这些长老护法都是下意识摇头。
见状，白发女子叹了一口气。
“今次本宫与日坛圣女游历中原，亲眼见了那顾凤青的行事作风，无论品性、德才、天资皆是世间难寻，最重要的是十分契合我圣教准则，若能让其担任我圣教教主，我圣教必然会重现往昔辉煌！”
“可若是我们还固步自封的话，那圣教就真的完了！”
“眼下，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
闻言，一名长老忍不住道：“就算我们带着圆月弯刀和神刀斩入关，中原地区的江湖门派又岂能放我们进来？”
圣女道：“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说了，只要我们若是愿意入关，便可携带他的令牌，沿途郡县不敢阻拦……我们完全可以大张旗鼓的踏足中原，离开这片苦寒之地。”
“而且他还直接让锦衣卫昭告天下，无论是谁胆敢截杀我圣教，尽皆杀无赦、夷三族！”
此言一出，大厅内又一次的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
……
第220章 不搭戏台,怎么唱戏?
良久之后。
一名长老站起身来，先是对着圣女行了一礼，随后缓缓道：“正如圣女所言，圣教本就已经算是走投无路，就算眼下无碍，但以目前这种局面来看，不过就是软刀子割肉罢了！”
“与其在关外继续苦熬等着圣教愈加凋零，还不如入关搏一搏！”
“既然圣女心中早已定论，我等追随便是！无论这个决定将会带领我圣教走向何等局面，走向怎样结局，我等……都无怨无悔！”
“这……”
看到这一幕，几名有不同意见的护法长老顿时愣住了。
但就在他们冷声之际，又是几名护法站了起来，对着圣女单膝跪下：“我等，誓死追随圣教，谨遵圣女之命！”
“我等誓死追随圣教，谨遵圣女之命！”
紧接着，又是几名护法长老站出来，对着圣女行礼。
“你，你们……”
几名心有不同意见的护法长老，看着除了他们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们身上，一名本还反对的长老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圣女，眼下已经是超过半数同意，教主不在按理应当是通过了决定！但我还是保留意见！”
“无妨！”
白发圣女微微颔首，随即目视全场：“既然超过半数同意，那本宫就此宣布，此决议通过！”
说罢，她大袖一甩，朝着外间走去。
走出屋子，走到木质搭建的高台之上，目视下方，看着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沉默不语的圣教子弟。
看着圣教之外，万里无际、一望无边的学院。
“从今日起……”
圣女朗声大喝，声音中夹杂着真气，哪怕是寒风呼啸，可她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遍了整个日月神教，传遍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圣教将大举入关，一路南下！”
“除此之外……我圣教空悬数十载的教主之位，现在有了人选！”
“此人便是大夏锦衣卫指挥使，德才具备，品行高洁，文治武功，皆是上乘！我圣教此次入关，便是拜见新任教主！”
“另外……”
圣女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这一次入关，我们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进去！”
此言一出，台下寂静片刻。
随即——
“日月神教，一统江湖！”
“日月神教，一统江湖！”
“日月神教，一统江湖！”
广场上，圣教内，各个角落传来日月神教弟子狂热的大吼之声。
这声音回荡、汇聚、融合，最终连成一片，化作一道声音直冲云霄：
“日月神教，一统江湖！！！”
……
“大人，正如大人您所预料的那般，魔教果真已经开始入关了！”
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刚刚得到消息的傅辛瑜一脸喜色的跑到顾凤青的面前：“刚刚接到锦衣信风的急报，魔教在日月二坛圣女的率领下，一路大张旗鼓的入关，直奔京城而来！”
顾凤青本坐在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书，闻听此言，微微颔首，漫不经心道：“那些江湖势力的反应如何？”
“反响很激烈！不少江湖人都对大人您义愤填膺，对我们锦衣卫和朝廷也是破口大骂！”
“甚至有不少人还打算呼朋唤友，在沿途各地截杀魔教！”
傅辛瑜轻声说道。
“呵呵……”
顾凤青轻笑出声。
“本官已经放出话，胆敢阻拦者杀无赦，胆敢截杀者夷三族！若是不怕死，这些江湖人尽管可以试试！”
傅辛瑜点点头：“大人说的是，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顾凤青颔首，随即又问道：“郭心远他们如何了？”
“郭大人他们一直都在苦练刀法，最近也听从大人您的吩咐，各自带着麾下在京城周边各地清缴四方势力的江湖势力、算是磨练刀意！”
顾凤青问道：“他们都是怎么做的？该不会遇见一个杀一个吧？”
“当然不是！”
傅辛瑜抿嘴轻笑，随即说道：“按照大人您的吩咐，他们两两一组各带锦衣卫由京城四方城门而出。”
“城东而出的郭心远、应含光两位大人，按照锦衣信风给的名册，虽是以杀戮为主，但却恩威并施，杀的人是这四路中最多的，但招揽的麾下也是最多的！”
“城西而出的楚休和陆文忠两位大人，出城第一天便直奔京城百里之外的白阳门，先是以礼拜访，结果遭到白阳门闭门不回应，两人这才打破山门杀上去。此后剿灭、招降其他帮派也都是如此。”
“城南而出的胡桓大人，虽血性不足，但手段老练，出了京城之后便四处宣扬锦衣卫此番乃是为清缴四方势力的附属，虽还未至，但已经让不少门派胆战心惊。”
“然后胡桓大人到了之后，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攻灭一个帮派，使得其他小门派胆战心惊，闻风而降！”
“城北而出的绝无神大人，则是直接了很多，每遇到名单上所记载的门派驻地，便直接杀上去，顺从者活，不顺者死。”
听着傅辛瑜的汇报，顾凤青微微点头。
“这些江湖势力虽大都是小门小派，但汇合起来也终究是个麻烦……最主要的是，本官喜欢安静，而这些人……太吵了！”
“把郭心远他们放出去，一来呢清缴一遍，二来嘛，也是削弱四方势力的分支，让他们在中原地区的江湖上彻底孤立无援！”
顾凤青说着，傅辛瑜就侧耳静静听着。
“至于这最后嘛……”
顾凤青说到这里，就并未说下去。
而是沉默了片刻，随后站起身来，看着院中一颗果树树枝分叉上的一抹微不可查的绿意，不由仔细打量了起来。
足足过了许久，顾凤青这才回过神来。
“这最后啊……也是为了提前清场、搭好戏台！”
“若是这戏台没有搭好，唱戏的人又怎么能站到台前呢？你说是不是？”
顾凤青轻声呢喃，似是低语，又似询问。
而听着顾凤青的话，站在身后的傅辛瑜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悄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大人说的是！”
“奴家也等着看哩！”
……
……
第221章 左右不过一群死人罢了!
日月神教来的速度，要比顾凤青所预想的快很多。
而他们的实力，也超出顾凤青的想象。
此前顾凤青本以为，哪怕同处顶尖大派，可日月神教毕竟位于关外苦寒之地，再加上遭逢此前大败，连续两任教主殒命，日月神教实力必然大减。
而这三十年的教主之位空悬，也必然会让日月神教人心浮动，哪怕底蕴在深厚……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可实际上，当日月神教入关之时，顾凤青才真切的感受到……纵然现如今日月神教实力十不存一，可他终究，还是顶尖大派！
底蕴之深，令人咋舌——
此来的魔教中人，在白发圣女及其两名魔教长老的率领下，足足有两千人！
这两千人，还只是魔教中的精锐！
其后还有魔教的普通教众，由几位长老和护法带队，在后面跟着，需要过些时日才能抵达。
但这已经让顾凤青十分惊讶了！
因为先头赶来的这两千人，竟全是入流的高手！
最次也是三流境界，其中不乏二流，甚至也能看到不少一流境界的高手。
而先天境界也夹杂在人群之中，偶尔能够见得。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
这毫无疑问更是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
在经历数十年前的动荡之后，教内又接连发生叛乱，可谓是元气大伤，然而却还能保存这么多的精锐力量，这简直就是令人震撼！
要知道，当初蜀中一流门派青城剑派，其门中也不过才一个半步先天的高手罢了！
而日月神教的实力，竟至于斯！
到了现在，顾凤青才算是第一次真正的了解到——
什么叫做顶尖大派！
什么叫做武道圣地！
怪不得当初日月神教鼎盛之时能够压的整座江湖喘不过气来，这不是没有原因！
……
魔教众人抵达京城之时，并没有直接入城。
而是在外驻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过，这两千余名入流尽皆的高手，全都齐刷刷的站在一起，皆是面色肃然，手持兵刃，沉默不语。
更为重要的时候，他们身上都充斥着幽冷的煞气，这股气势汇聚到一起，令人闻之色变。
而因为他们全都身着黑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远远望去就好似一谭黑水，若是在夜晚被人看到的话，恐怕立刻便会被吓得心神惊惧。
而如今虽是白天，但却让许多人不禁下意识的胆寒。
他们站在入城的官道旁，过往入城的每一个百姓见到这一幕都是面色惊惧，下意识的远远避开，不敢和他们站在一起。
普通百姓，谁敢于这些持刀带剑的凶人接触？
一时间，原本应该排起长龙的进城队伍，此刻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别说普通百姓，就算是偶尔有些带着兵器的江湖人，也都远远避开——身在江湖，谁人不知这些身穿黑袍，领口绣有日、月图案的，乃是大名鼎鼎、凶名赫赫的魔教中人？！
“顾大人，我圣教大部分的精锐都在这里了！”
城门上，头戴斗笠，白纱遮面的白发圣女站在顾凤青的身侧，而一名魔教长老则是为顾凤青做着介绍。
说这话的时候，他话语当中充斥着骄傲，可这股骄傲却转瞬消失——
别看两千余名入**锐很多，可这只是相对中原上那些普通势力而言！
想当初他们圣教巅峰之时，超凡之境的足有八位，武道宗师的长老有二十七位，先天高手合击上百，入流弟子总计过万。
教主一声令下，马踏中原，碾压整座江湖，让那些顶尖大派都喘不过气来。
而现在……
他心中悄然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股低落很快就收拾好，随即看着顾凤青，一字一句道：“顾大人，当初你跟我们圣女说，保我们圣教入关平安！”
“虽然我圣教人马一路抵达京城并未遇到任何阻碍，但当我们入关的那一刻，就已经有江湖人士跟在后面，一路跟随我们而来……到了现在，人数已经不下万人！”
“更不要说，这其中不乏顶尖大派的门人弟子……甚至连长老都会过来！”
“面对如此声势，顾大人还打算插手保住我们吗？！”
这位长老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紧盯着顾凤青的眼睛。
他是当初极力反对，也保留意见的长老之一。
在他看来，贸然入关，只为了见这么一个不把他们圣教放在眼里的‘教主’实在是有些过于冒险。
可既然大部分人都同意，他也无力阻挡，只能跟随而来。
但却要求，必须要跟随圣女在第一批次过来——他要亲眼看看顾凤青的态度。
到底是不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到底有没有资格担任圣教教主的资格！
所以，这句话是一个试探！
但凡顾凤青露出半点退缩，他就会立马请求圣女带领魔教精锐回去，哪怕一路杀过去，也要回去！
面对着这位圣教长老的试探，顾凤青似是未曾察觉，反倒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城楼下的两千余名日月神教弟子。
从高往下看去，却见这两千余人各个站立不动，面色肃然，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煞气。
就好似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阴兵般，令人望而生畏。
但顾凤青却笑了。
不但笑了，还点了点头。
“日月神教，果然名不虚传！”
顾凤青轻声说道：“本官听闻，当初魔教大举入关，进犯中原，直接与各大门派厮杀，将整个中原武林杀了个血流成河，虽然因为神剑山庄的缘故，导致教主重伤，魔教更是士气大跌，导致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回关内……”
“是啊！所以中原各大门派，对我圣教无不是恨之入骨！”
这位长老说道：“这中原地区，稍大点的门派，时间稍长的门派，都与我圣教有血海深仇！”
“他们见了我，必定会联合起来，与我圣教不死不休！这三十年来，我圣教也多次派人入关，可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察觉身份！”
“而现如今，我们遵循大人的指令，大摇大摆的进来，一路来到了京城脚下……大人以为，那些江湖门派会怎么做？”
随着他说话，此人手指指向前方。
在他手指的方向，除了两千余名站立不动的魔教弟子之外，更远处的后面，则是已经汇聚的密密麻麻的江湖人士。
其人之多，一眼看不清。
将京城的这座城门，给围拢的水泄不通！
哪怕这些江湖人分成了许多实力，哪怕他们没有阵型、没有队列，哪怕他们毫无组织，看起来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可他们……
终究还是江湖人！
这些人，眼中尽皆露出森然，所流露出来的杀意更是犹如实质。
任是谁见了，恐怕都丝毫不会怀疑……一旦有人一声令下，这些江湖人就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冲过来，将所有的魔教弟子乱刀砍死，一个不留！
“如此情况下，大人还愿意保我们圣教吗？！”
这位长老冷声道。
他紧紧的盯着顾凤青，盯着顾凤青的双眸，想要从中看出一丝一毫的胆怯、退缩、恐惧……
但他失望了。
在顾凤青的眼中，没有露出任何负面的情绪。
这让魔教长老不禁面色一愣。
可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耳边却又传来一句话，而这一句话，却让这位长老顿时心身狂颤，面色陡然大变。
因为传入耳边的这句话——
“不过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岂能被大人放在眼中？！”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一名身着黑衣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男子走上城门。
此人看着城外的那些江湖人士，眼中露出一抹不屑神色，随即快步走到顾凤青面前，单膝跪下：“卑职应含光，拜见大人！”
“按照您的吩咐，我锦衣卫黑衣刀卫都已经准备就绪，除此之外北镇抚司位于京城的七个千户卫所也都已经整装齐备，随时可听候调遣！”
顾凤青微微颔首，走到城墙边，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江湖人士。
过了片刻，这才一挥手道：“下去准备吧！”
“是！”
应含光站起身来，狞笑一声道：“来人——”
一声令下，却见城内忽然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紧接着，上千身着黑衣的锦衣卫从城门之中快步而出，最后在城外列队。
值此之时，顾凤青接过身旁傅辛瑜递来的单筒望远镜，一边观察着，一边轻笑道：“武当桑木道人、灵虚道长！”
“少林方正、方印两位大师！”
“玄真山纯阳观这一代唯一的弟子许旌阳！”
“还有……”
“算了，顾某懒得看了！”
顾凤青放下望远镜，从腰间摘下绣春刀，随即便在这位日月神教惊骇欲绝的目光当中，飞身一跃跳下城门。
他震惊的不是顾凤青跳下城楼的举动——别说先天高手，便是一流境界都已经可以在数十米的高处落下不会受伤。
他自然不会因为顾凤青的这一举动而大惊小怪。
他震惊的是，顾凤青跃下城墙之时，所说的一句话：
“左右都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认识与不认识，又有何区别？！”
……
……
第222章 两大武道圣地来人!
“抽刀！”
当顾凤青落在地面之时，锦衣卫序列陡然响彻一道惊天动地的大喝之声。
紧接着——
“锵！锵！锵！”
无数黑衣刀卫，齐齐抽刀，抽刀出鞘之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最终连成一片，汇聚成一道声音，传入云霄，震天撼地！
与此同时，无尽的杀意和煞气也陡然从他们的身上宣泄而去，气势纠缠融合连成一片，最后是竟是恍若泰山压顶般狂掠而来。
“轰隆！”
天地都似乎有感，竟是传出一道闷哼之声。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所有的黑衣刀卫全都绣春刀斜指，站的笔直，大声喝道。
这声势，顿时让那些汇聚起来的江湖人骚动了起来，便是站在城墙上的日月神教长老和白发女子也是不禁为之色变。
想了想，白发圣女和这位长老一起从城墙上一跃而下，随即站在了顾凤青的身边。
“你真要对这些江湖人动手？”
看着如今的局面，圣教长老忍不住问道。
此前他为了试探，采用言语激这顾凤青，可没有想到……这为锦衣卫的顾大人果真是胆大包天，竟然真的想要对着面前的这么多江湖人动手。
这可是足足有上万的江湖人啊！
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江湖门派的弟子，不知有多少名震江湖的大人物！
要知道，这等场面，便是他们圣教巅峰之时，也须谨慎行事。
而他顾凤青……哪来的底气？
又哪来的胆子？
这一次来的人，不仅顾凤青看见了，他也看到了。
人群最为前列的两名道长，其一道号桑木，乃是武当长老之一，传承武当祖师张真人的太极剑，一手剑术名震江湖。
而另一名长老灵虚，虽修习的并不是太极剑法，只是武当基础的清风剑法，但这一手基础剑法却在其数十年如一日的修习中，锋芒毕露，剑气盎然。
实际上，灵虚道长原本的资质很差，但因为资格老，所以被前任武当掌教派去掌管菜园，也算是让其衣食无忧，安享晚年。
可谁知灵虚道长资质虽差，但毅力很高。
他知道自己资质差，所以便年复一年的修习基础的清风剑法，数十年以来寒暑不落。
十七年前，灵虚道长下山采买，结果路遇强人……就是这一次，灵虚道长才真正的崭露头角！
一剑毙杀十三强人，而事后才知道，这十三个强人竟然是名震大漠的连云十三煞！
直到此刻，世人才知，武当菜园居然还有一位剑术如此超凡的老前辈。
此后，灵虚道长位列长老，又在武当多次行动中展示出不俗的战绩，他的超凡剑术也渐渐被世人所知。
这二人到此，便是这名魔教长老都不由脸色凝重了起来。
更何况……今日来此的还不仅仅是武当！
“少林方正、方印……”
这位魔教长老喃喃的念出这两个名字。
武、少林虽然并列，但江湖上却有不少人认为少林乃是天下第一大派。
倒不是说少林实力真的强过武当……这两个武道圣地也没有打生打死过，主要是武当的道人平时无事不经常下山，而少林的和尚非但俗家弟子众多，山上的高僧也经常下山化缘或者招收弟子。
在凡俗之中的声望和存在感，要比武当更高一些。
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大都是什么少林某某高僧路遇不平如何如何，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下意识的认为少林要更强。
而此次前来的方正、方印两位大师，乃是少林达摩院的长老，虽不是达摩院首座，但实力也十分强劲。
毕竟，能列入少林达摩院的僧人，又哪一个是浪得虚名之辈？
而除了少林武当之外……
“丐帮残余弟子……”
“桃花岛残余弟子……”
“青城剑派残余弟子……”
“还有峨眉、松风、点苍、雁荡、万花谷、绝情谷、洞庭十八寨、十二连环坞……”
这些势力虽大都不入他的眼，可这么多帮派汇聚起来，所形成的力量也足以令人侧目。
“这么多人，这么多势力……这顾凤青又将如何自处？”
他这样想着，便不由下意识的将目光聚集到顾凤青的身上。
然而，他的眼神刚刚撇过来，便看到顾凤青笑着说道：“这么多江湖势力都过来，还有少林、武当这等武道圣地的长老高僧……你说如果他们都死了，会不会让整座江湖为之惊惧？！”
顾凤青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身上的杀意之浓郁，便是这位魔教长老都不由一个激灵。
便是白发圣女这等超凡脱俗的武道绝巅，也不由新神震颤。
“他这话的意思……”
“分明是想要大开杀戒啊！”
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白发女子刚要说话，忽然看到顾凤青扭过来头，看着她笑道：“对了，还不知圣女叫什么？”
“曲霓裳！”
白发圣女微微一愣，随即轻声道。
“天阙沉沉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真是名如其人！”顾凤青轻赞一声，倒是圣女脸色微红。
可还不等她说话，便听到顾凤青再次说道：“霓裳姑娘认为，面前这上万江湖人，敢不敢主动对锦衣卫动手？”
嗯？
听到这话，曲霓裳一愣，看着顾凤青面上露出一抹疑惑神色，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难道他们不会吗？”
闻听此言，顾凤青笑了。
这笑容是如此的霸道，是如此的张狂，又是如此的披靡捭阖。
而眼神当中所充斥的不屑却又是如此的浓郁，就仿佛——
他面前的不是上万江湖人，而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看在圣女的眼中，也忍不住心神一颤。
“霓裳姑娘，你还是没有转变过来心态！”
“这里是京城脚下，本官是锦衣卫指挥使！”
“胆敢在京城脚下主动对锦衣卫指挥使出手，他们有这个胆子？”
“擅自聚集皇城脚下，说大了那就是谋反，若还真敢主动对我锦衣卫出手……莫非是觉得京城的五城兵马司、皇城禁军全都不存在？！”
顾凤青目光在一众江湖人身上掠过，不屑道：“这天下间，任何事都逃不过一个利字，唯有利益驱使，才能让人趋之若鹜！”
“所谓的除魔卫道，更不过只是维护自身的利益罢了，或是为名、为权、为财、为武功秘籍，不一而足，但其本质都是一样！”
“数十年前，你们魔教大举入关，遭逢各大派围攻，其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因为魔教的势力太大、发展太快，他们怕长此以往下去，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
“与你们并称二教之一的拜火神教，立教之本来自波斯，可一开始的时候谁搭理他们了？后来拜火神教逐渐壮大，各大派这才幡然醒悟，后才有了六大派围攻光明顶！”
“当年各大派不惜一切的围攻你们魔教，可最终这一战不还是靠着神剑山庄谢玉峰，其他门派又有哪个真正尽了全力？”
“说句不客气的话，三十年前你们魔教势力纵然再强，也绝不可能真的碾压整座江湖，仔细想想当初武道、少林尽出高手了吗？”
“别的不说，这些年来，武当除了桑木道人、灵虚道长这些名声大振的高手之外，还有其他人的消息传出来吗？偌大的武当总不可能只有这两个高手吧？”
“少林也是同样的道理！”
“不过少林和武当选择的是不同的发展途径，一个主动避世，推出来的桑木和灵虚也只是为了维持江湖声望，一个是主动入世，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世俗名声。”
随着顾凤青说，白发圣女和这名魔教长老的脸色也是愈加凝重、愈加难看。
“而这一次……”
顾凤青眼神凌冽，缓缓道：“魔教入关，没有与他们争夺任何东西，只是要被我锦衣卫收编，而他们却摆出这个阵仗，真的是来除魔卫道？”
“若说和魔教有血海深仇……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经历那一战的人也大都已经故去或者老矣，人都是健忘的，谁还会为了上一代的仇恨而去打生打死呢？”
“当然，怕我锦衣卫实力大增或许算是一个原因，可仅仅只是这一个原因，却不足以支撑他们敢在皇城脚下主动袭击锦衣卫！”
“这个罪名，他们承担不起！纵然是武当、少林也承担不起！”
“若是不然的话，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怎么会一个都没有？只是派出几个在江湖上看似很有声望，却在门派中算不得举足轻重的长老、高僧来此？”
“此举，不过就是在向本官表情一个态度罢了——”
“他们，只是来看热闹！”
此言一出，白发圣女、魔教长老无不是心神狂颤。
他们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发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
“所以……”
魔教长老愣了愣神，喃喃道：“今天在这里，是打不起来？”
顾凤青笑了。
“不对！”
“今天在这里，或许有很多人不愿意打起来。”
“但本官，绝不是其中一人！”
……
……
第223章 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顾大人，眼下大敌当前，还请顾大人立刻拔出圆月弯刀，就任教主一职！”
“如此，我等圣教弟子，才可听命行事！”
白发圣女走到顾凤青身边，轻声说道。
说话间，她从身后拽出一柄刀。
确切的说，是一柄藏在刀鞘之中的刀。
虽然未曾崭露锋芒，但只看刀窍的弧度，便知这绝对是一柄弯刀。
这是一柄连鞘的刀，黑黑的刀鞘，弯弯的刀柄，虽还看不到刀刃，但仅仅只是看到刀柄，便知这绝对是一把很厉害的刀！
这柄刀一旦出鞘，必将震惊世人。
因为这柄刀，
名为，
圆月弯刀！
这柄刀若是出现在世上，必将引起世人的疯狂，然而顾凤青，却只是看了一眼。
随后说道：“拔刀不急！”
“现在……”
“先将这些江湖人给打发了！”
……
“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
远远的，忽有两道低吟传来。
这虽是低吟，但却传遍整个皇城大门，波及周边千米之遥。
清晰的传到了顾凤青的耳中。
伴随着低吟声传来，上万的江湖人所组成的大军缓缓的压了上来，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竟是丝毫都没有停止的势头。
虽然看起来阵型有些杂乱，但上万人快步冲来，所造成的视觉冲击力还是十分令人心惊。
尤其是这些人之中，还有不少高手。
哪怕大部分都是不入流的乌合之众，但毕竟这里面还夹杂着点苍派、峨眉派、十二连环坞、洞庭十八寨这等不大不小的江湖势力。
值得称道的高手，也有那么一些。
是以当他们前冲之时，此起彼伏的长啸之声络绎不绝响起。
而因为人群奔行，所扬起的烟尘也是腾空而起，恍若地震海啸，犹如乌云倒卷，将阳光都为之遮住。
大地震颤，长啸连连。
顾凤青等一众站在城门前的人，只觉得眼前一暗。
黑压压的大军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朝着他们袭来，越来越近，最终在他们十丈之前停下脚步。
“轰！”
当他们停下脚步之时，大地猛然一震，所有人一起跺脚，竟是引起无尽的烟尘扬起，与此同时一股狂风也陡然生出，朝着顾凤青他们席卷而来。
这是想要以赫赫声势来向他们示威！
但顾凤青却面色如常。
而他手下的一众黑衣刀卫也是不动如山，毫无感觉，非但如此……反而还觉得想笑。
一群散乱的乌合之众，丝毫都没有受过训练，竟然想在锦衣卫面前玩这等战阵威压，这简直……
这简直就像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一样可笑。
“阿弥陀佛！”
在扬尘落去，众人寂静无声之时，一个和尚走了出来。
江湖也是讲究规矩，此时率先出来说场面话的，自然是作为武林泰斗的少林中人。
方正大师双手合十，目光看起来犹如深谭般平静温和，却有带着股慈悲之意，先是扫了一眼在场的魔教众人，随后又在一众持刀的黑衣刀卫身上一一掠过。
紧接着又在魔教长老身上扫视了一眼，而当眼神掠过白发圣女之时，眼睛微微颤抖了一下，最后，这才落到了顾凤青的身上。
“顾施主！”
他双手合十，眼神苍茫，蕴含着无尽的悲天悯人，正要开口说话。
可他刚出口，便被顾凤青所打断：“顾某从未在寺庙布施，可不是你们的施主！”
这话一出，方正大师顿时身躯一愣。
但他很快就回复过来，眼神毫无波动，微微躬身道：“顾大人——”
顾凤青这一次并未说话。
“顾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收服江湖门派为朝廷办事，按理来说无人可以阻拦，只是这魔教……”
“顾大人可知，当初魔教入关，我等中原各大派为了阻拦魔教祸乱苍生，死了无数高手，流了无数鲜血，如今魔教复出，而顾大人想要将其招揽成为朝廷命官，此事若要传出去，恐怕要令中原武林为之心寒啊！”
此言一出，武当的桑木道人也是站出来道：“当年魔教肆虐，造下无数杀孽，可谓是恶贯满盈天理不容！”
“而顾大人让这魔教中人加入锦衣卫，就不怕养虎为患？日后若是继续为祸天下，必将造成更大杀孽，危害大夏社稷！”
“顾大人，莫要一意孤行！”
武当、少林两大武道圣地的代言人，一说话便开门见山。
直接将他们的立场给清晰无比的表露出来。
伴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少林的另外一名高僧方印大师也是站了出来。
相比较于方正的温和眼神和慈悲，此人眼神凌厉，身材也高大壮硕，一开口说话更是针锋相对：“顾大人为朝廷办事，理体恤民情，可若是一意孤行，我少林也不答应，中原武林也不答应！”
“不错！”
“方印大师说的对！”
“我们不答应！”
随着方印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其他一众江湖门派也都是纷纷开口说话。
“这些魔教中人，杀人如麻，而锦衣卫竟然想要收编他们，这实在是不讲我们中原武林放在眼里！”
“魔教杀人如麻，手上沾满了鲜血，若不杀之，天理不容！”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说的不错，当年我峨眉派为了除魔卫道，派中高手死伤无算，如此血海深仇，岂能就这样算了？！”
“我松风门又何尝不是？！”
“这些魔教中人，一个个都是杀人如麻，若是按照朝廷律法，应当全是死罪，可现在竟然将要成为朝廷命官，这岂不是可笑至极？！”
“依我之见，必须将这些魔教中人全部斩杀，如此方能泄我心头只恨！”
“就是！魔教中人必须全部剿灭，如此才能还我中原武林朗朗乾坤！”
“魔教不除，我心不平！”
“今日锦衣卫若是胆敢与魔教勾结，那就是与我雁荡派为敌！”
一道道此起彼伏的叫嚣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这些人都是各大门派的话事人。
他们等两大武道圣地说完话之后，才开始说话，言谈之中也都是带上自家门派的名字。
而伴随着各大门派的话事人陆续说完，紧接着才是一些小门派和江湖散人的嘈杂声响起。
“各位前辈说的不错！魔教本就是以杀人取乐，若是不将他们剿灭，日后必然为祸甚大！”
“若是锦衣卫非要一意孤行收编这些魔教余孽，我们决不答应！”
“大不了就把事情闹大，我还就不信，中原各大派都在场，甚至连少林、武当都派人过人，这锦衣卫还敢只手遮天不成？！”
“今日锦衣卫若是不将这些魔教余孽交给我们，我等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
一道道叫嚣此起彼伏的传出来。
无数江湖人都扯着嗓子呼喊。
他们声嘶力竭，他们脸色涨红。
他们变成了正义的化身，他们坚守正道的底线，他们视死如归，他们守护世间正义，他们……
顾凤青笑了。
他看着面前的这些江湖人，看着他们充血的眼眸，看着他们群情激奋，脸上的笑意也是愈加浓厚。
“霓裳姑娘，本官这一路走来，去到过很多地方，见到过许多人！”
顾凤青歪着头，对着白发圣女说道：“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
曲霓裳轻声问道。
她看着顾凤青，眼中带着一抹亮色——
如此情形之下，万人声讨锦衣卫，换做旁人早就是心神惊惧，惶惶不可终日。
可这位首当其冲的顾凤青，面对上万人讨伐他，他竟然毫无所觉，反而歪着头和自己谈笑风生。
此等临阵笑谈的风姿，真真是令人折服！
便是那一直对顾凤青心有芥蒂的魔教长老，此刻也是不由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震撼。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心中已然对顾凤青产生了一些敬佩。
顾凤青略微侧头，轻声说道：“人数多到一定程度，真是会让人胆量大增，也会让他们忘记很多东西！”
“他们会忘记恐惧，忘记一切外物，甚至连伦常有时又能忘记！”
顾凤青说话的时候，那些江湖人还在肆意辱骂着。
他们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大声，越说越难听。
他们已经忘记顾凤青的身份，忘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锦衣卫，是朝廷命官，是大夏官方。
或许他们还记得，但……
或许会更加兴奋呢？！
甚至有不少人，一边喝骂，一边手掌都摸到了兵器上，似乎就等待着顾凤青说出一个‘不’字，然后用一拥而上将顾凤青乱刀砍死！
不！
他们不是等待！
他们甚至非常期望顾凤青反对，这样的话……他们就能真的上去砍！
体验一把杀官的感觉！
顾凤青的笑容越来越肆意。
“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会觉得法不责众，会心存侥幸，会……”
“但是……”
话到此处，顾凤青就停住了话语。
转而笑容愈发冷冽，嘴角的不屑也愈发清晰。
他手中拿着的绣春刀忽然一动，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在了地上。
“铛！”
刀柄与地面接触所发出的声音微弱之际，但当他放在地上的刹那，却仿佛掀起了一阵飓风。
这飓风中裹挟着无尽的寒意，瞬间传遍全场。
喧哗声戛然而止。
上万人齐齐心神一颤，只觉得这杵着绣春刀而立的顾凤青，这一刻竟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欲要朝着他们爆斩而来！
如此威势之下，除了一些先天高手，其他所有人竟是不自觉的的后退一步。
“如果刚才本官没有听错的话……”
顾凤青左手掏了掏耳朵，随后轻轻吹了一下大拇指和小拇指，顾凤青歪着头，
缓声道：
“你们是在教本官如何行事？”
此言一落，全场寂静。
而紧随其后，顾凤青却陡然面色一变，暴喝出声：
“你们——”
“算是什么东西？！！！”
第224章 够不够清楚?够不够明白?
暴喝之中，夹杂着肆无忌惮的嚣张与霸道。
声音传开后，仿若一股无形的飓风刮过，令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脸色大变。
今日来此的，除了尚且没有得到消息、或者得到消息还未来得及赶到的江湖门派，几乎江湖中大部分的门派都已经来了。
毫不客气的说，眼前这上万人，代表整座江湖也是毫不夸张。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
顾凤青竟然会当着他们的面前、当着足以代表整座江湖的众人，说出一句——
你们，算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懵了。
不少人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一时间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都是尽皆凝固。
是！
你锦衣卫确实厉害！
朝廷命官，又是天子亲军，代表着的是皇上和朝廷，而且在顾凤青的率领下，早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先后做过出无数大事，灭了青城剑派、桃花岛、丐帮。
你顾凤青也先后毙杀了雨正初、刘瑾、黄东邪、苏新灿等一众武道宗师，甚至连星宿派掌门吴新亮、霹雳堂堂主雷震天都屈服在你的威严之下……
这些所作所为、这些过往经历，确实让你拥有自傲的资本！
但是……
现在你面对的可是上万江湖人！
足以代表整座江湖绝大部分势力的江湖人！
你怎么就能说出这番话？！
你怎么就敢说出这番话？！
你哪来的底气说出这番话？！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这个念头，让所有人都在懵逼之余，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此刻顾凤青却又说话了。
只见他手指扶了扶头上的帽子，轻声道：“认识本官头上的帽子吗？看看这是什么？”
？？？
在场的一众江湖人都是一脸懵逼。
顾凤青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着说着，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这帽子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帽子吗？
难不成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少林方正、方印，武当桑木、灵虚，以及一直未曾说话的玄真山纯阳宫本代道子许旌阳都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都被顾凤青的这一举动给弄懵了。
然而，就在他们懵逼的时候，此刻一道暴喝陡然响彻。
“此乃锦衣卫制服——飞鱼服！”
“穿上这套衣服，就是大夏锦衣卫，绣春刀下，无人不可杀，无人不可斩！不论身份，不论地位，不论人数！”
“别说你们区区万人，纵然数十万，百万人……我锦衣卫说杀便杀，又有何难？！”
应含光面露狞笑，暴喝吼道。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上千黑衣刀卫皆是暴喝一声，随后一股冲天杀意涌出，席卷全场。
他们的眼中，更是泛着毫不掩饰的寒意，就仿佛是在看着一群死人。
这种眼神，只有手上沾满了无数的鲜血，才能凝聚起来！
“听到了吗？”
顾凤青目光掠过在场的所有江湖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嘲讽之色丝毫都不掩饰。
“真是狂妄！”
听着顾凤青这话，久久才回过神来的少林方印大师忍不住怒喝道：“真的好大的口气！”
雁荡派掌门也是忍不住气极反笑：“真是笑话！还说要杀十万百万，谁给你的底气？！”
“连东厂、西厂这群太监阉奴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都不敢杀我们这些人，你锦衣卫以前不过是给宦官阉奴当狗，现在刚翻身做人没几天，就想着翻天？”
“说句毫不客气的话，你锦衣卫算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一众江湖人也都是反应过来，纷纷哄堂大笑。
在他们看来，顾凤青先前说的那话，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们眼下足以代表江湖所有的势力，顾凤青还真敢动刀杀人？
这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他们哄堂大笑的时候，一道比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嚣张跋扈的笑声陡然响彻。
“哈哈哈哈哈——”
顾凤青仰天长笑，随即双手一振披在身后的大氅，与此同时他身后一个侍卫见了，立刻上前搬来一把太师椅，刚好让顾凤青顺势坐下。
“你问我锦衣卫算什么东西？”
“现在我就来告诉你，东西厂不敢杀的人我锦衣卫敢杀，东西厂不敢办的事情我锦衣卫敢办！”
“一句话，这天下就没有我锦衣卫办不了的事，这天下也没有我锦衣卫不敢杀的人！”
“天子亲军，皇权特许，任何对朝廷有异心之人，皆可先斩后奏！”
“而这——”
“就是锦衣卫！！！”
顾凤青嘴角含笑，眼神冷漠：“够不够清楚？够不够明白？”
他说话之时，声音并不高。
但此时此刻，却清晰无比的传遍了整个城门，甚至传到了京城之内。
听着这番霸道无比的话，在场的所有江湖人皆是脸色略微发白。
“日月神教本官管他是不是魔教，只要穿上飞鱼服，便是锦衣卫！便是天子亲军！便是为大夏效力的朝廷命官！”
“你们敢说日月神教是魔教，就等同于说锦衣卫，说锦衣卫就等同于说朝廷！”
“莫非……”
“你们说朝廷……是邪魔歪道？！”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人无不是心神狂颤，面色苍白。
一些胆子小的江湖人，甚至连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所以本官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能够让你们藐视朝廷，罔顾大夏威严？！”
说到这里，顾凤青的话音陡然提高，语气也变得十分犀利：“莫非是身在江湖，自以为练一招半式成了江湖人，就不是大夏子民？就不受朝廷管辖？！”
“还是说，觉得我锦衣卫的诏狱太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甚至狂妄到胆敢妄议朝廷，诽谤命官的白衣草莽？”
“真是天下的笑话！”
顾凤青眼神愈发凌厉，嘴角的嘲讽之色也愈发明显：“上万人汇聚京城门口，甚至还敢威逼锦衣卫指挥使……你们是想干什么？！”
“是想聚众闹事，还是意图谋反？！”
轰！
此言一出，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脸色瞬间煞白！
正如顾凤青此前所言，人数一旦多了，或许就能让他们忘记许多事情。
比如敬畏，比如恐惧。
可顾凤青的这一席话，却让他们心中的理智再次浮现，紧接着，恐惧和敬畏自然而言的也就产生。
他们顿时幡然醒悟！
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普通的江湖草莽，而是朝廷命官！
是大夏锦衣卫指挥使，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命官！
而他们，虽说好听了都是名门正派，可说白了就是一群江湖草莽！
没有任何官身的草民！
以草民之身聚众闹事，胁迫朝廷大员，这就等同聚众闹事，等同意图谋反！
谁敢承担这个罪名？
谁敢当众忤逆朝廷？
一念至此，不少人都被吓得脸色煞白，面如土色。
原本裹挟大势而来的气势，也瞬间便低了下去。
士气说来玄妙，但却能够清晰感觉到。
方印、方正、灵虚、桑木自然也是感觉到身后这些江湖人的气势变化，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却焦急。
若今日就这么草草收场，那日后传出去，他们偌大江湖，又岂能在锦衣卫面前抬的起头来？
一念至此，方印大师脑海急转，随即站出来，大声喝道：“阿弥陀佛！顾施……顾大人说的不错！我等确实不敢忤逆朝廷！”
“可顾大人既然张口大夏朝廷，闭口苍生万民，敢问顾大人……自己可曾将大夏朝堂放在心中？”
“日月神教为魔教，各个皆是双手沾满鲜血的邪魔歪道，他们包藏祸心，意图祸乱天下，若是顾大人将其收编，岂不是就等同于将这些祸害放在大夏的核心区域？”
“万一他们要是意图刺杀皇上，企图乱我大夏江山社稷……”
“顾大人，纵然你是锦衣卫指挥使，可这等大罪，你又如何担当得起？！”
说到这里，方印大师的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一些，变得循循善诱起来：“就算顾大人的锦衣卫里面缺人手，可我等各大名门正派也有的是弟子，只要大人需要，一声令下，我等自然将精英尽出，任由大人挑选！”
“可如今却收容魔教，这属实太过不妥！”
“若是日后叫皇上知道了，大夏朝堂里居然还潜伏着这么一群杀人如麻的祸害，恐怕也会勃然大怒！”
“顾大人，你说此言是否有理？”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江湖中人也都是纷纷开口。
“方印大师说的不错！”
“若是顾大人需要人手，自可从我们正道名门正派选拔，何必去收容这些魔教中人？！”
“我雁荡派愿出全部精锐，供大人驱使！”
“我峨眉下山历练的弟子，也全都可以前往锦衣卫历练！”
“十二连环坞，愿助大人一臂之力！”
……
……
ps：推荐好朋友暮雨神天的大作《吾乃天帝之子》，大神出品，爆笑来袭，大家可以去看一波~
【穿越了，成为了天帝之子，但却没有办法修炼，得到一本奇葩功法，却只能够借助收徒弟来延长寿命，不过我的寿命比较特殊，能炼丹，能炼器，还能洞察万物，映照诸天，除了无法修炼，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我的徒弟们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他们，谁要敢惹我，我就让我徒弟打死你！
什么？我徒弟打不过你？
吾乃天帝之子，我爹真的会打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