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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使徒十三     黄龙本纪txt下载     黄龙本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五十四章:残局

    犬痱站在内墙之上眺望战场,他的目光似乎能延绵百里,定格在寨墙之上的李冬身上。

    他神色倨傲更是带着一丝得意,如果说乌兹是寂城的船长,那么犬痱便是寂城的掌舵之人,他是寂城的军师,是智慧的化身,是这场战斗实际策划之人。

    连战三天,犬痱早已知晓周春的意图,所以他知道今日之战将是最终决战,而周春需要在这一战中扬威!

    于是他利用了周春的心理,假装不敌,即使是立城之根的外城墙他都果断地选择舍弃,他成功的诱使周春急功冒进,重创起义军的盾甲部队,更是将战线收缩,使起义军无法发挥人数上的优势。

    崩塌的城墙成为了天险,毕竟并非每个人都有高深的修为,所以想要快速杀敌的通道只有城门那一处,而这一处也是犬痱故意留之,如同独木桥一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其实此时的起义军只需要保持足够的耐心,将外城墙的砖瓦清理干净,将战线重新拉长,形成围墙城之势,那么寂城必亡。

    然而周春并没有选择如此做法,这一来他需要一鼓作气将其拿下,如此方能凸显他的强大!

    二来是那三千盾甲兵惨死的声音,不断地刺激着起义军的灵魂,如果此时谁让他们放下手中的武器,保持耐心去蚕食对手,必然会被其唾骂!

    所以周春选择了进攻,他坚信凭借自己的力量定然能轻松拿下寂城!而起义军更需要用凌厉的手段,去聆听魔军绝望的呐喊,用罪恶的鲜血去熄灭他们的怒火,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然而乌兹的强大超乎了周春的想象,这三日来他虽然没有参战,但是寂城战力的情报早就尽收他耳,他有信心在十招之内便能击杀乌兹。

    可是他却陷入了苦战,而起义军更是如同进瓮之鳖,臃肿不堪的土地被魔军杀得兴起,他也因此一时失神而被乌兹重创。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于是,他败了,惨败!

    五千魔军力挫十万起义军的耻辱,将永远无法抹去!

    犬痱望着兵败如山倒的起义军,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双手掐诀朝天一指,顿时雷鸣之声不断,而这雷鸣声似乎带着特殊的节奏,如同暗号一般,那群杀得兴起的魔军居然瞬间转头,向着寂城撤退。

    穷寇莫追,这是兵家大忌!

    寂城只存三千魔军,若追得太深,定然深陷泥沼全军覆没,所以也只能趁他们军心大乱占点便宜罢了,因为在这追击之中他们虽然斩杀了数倍敌人,但自己却也赔进去了一半。

    起义军也趁此机会得以喘息,安全地撤回了营寨之中。但起义军虽然大部分撤出了寂城,可所有的首领还留在内城之中。

    冯好运双刀掀起飓风将宝龙与啸虎困住,她拉起孔智与诸显便向着城外掠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

    犬痱冷哼一声,右手一挥便有数只雷鸟飞出,雷鸟浑身散发着电殛之力向着冯好运杀去,顿时风云变色,锐不可当,而这便是他的金丹之力,雷殛鸟!

    雷殛鸟传说是以雷电为食,是极为稀有的妖兽,它的妖丹更是带着

    雄厚的天地雷力,故而极为难缠!犬痱一出手便是自己最强神通,摆明了便是誓死也要将他们留下,而冯好运此时尚要保护受伤的二人,故而招式本就受限,难以招架。

    两人甫一对招便高下立判!

    “此人好强!”

    战至现在,他们又何尝不知这一切皆是一个圈套。冯好运也自知再也不是藏拙的时候,如果现在她再不尽全力摆脱对手,那么他们全部都得死在这里,当下爆喝一声,大地为之颤抖,冯好运气势滔天,他的头发也被灵力吹动居然根根倒竖而起,而她的修为也在这一刻攀至金丹巅峰。

    “没想到被逼到了绝境呢!”

    冯好运苦笑一声,只见她将双刀刀柄轻轻对接,两柄刀便合二为一,她轻轻一挥似有无形之力掠过,瞬间便将一只雷殛鸟斩成了两半。

    “什么?”

    犬痱神色大变,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毕竟本命之鸟死亡也连带着他重伤。犬痱面目略带狰狞,他怒吼质问道:“你是谁?上任寂城之主是你何人?”

    “明知故问!”

    冯好运根本不理睬他的质问,双头长刀在冯好运曼妙的腰间游走一圈,虽然看似寻常但却有一股澎湃气劲散发,以她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伴随着光晕闪过,无数奔涌而来的魔军瞬间被拦腰切断。

    “走!”

    做完这一切的冯好运并未停歇分毫,她右手抓住孔智的衣领直接从内城墙上跳下,而恢复了些许灵力的诸显也紧随其后,徒留还在愣愣发呆的犬痱。

    “哪里走!”

    宝龙与啸虎虽然不知犬痱发生了何故,但此时也并非是顾忌他人时刻,他们合力破开了罡风,更是一跃而起,在空中快速地掐诀,便有一头猛虎与一条狂龙在空中显现,带着残暴的气势压迫而下,狂龙猛虎盛气凌人,天地也为之变色。

    而彼时的冯好运等人坠势已老,根本无力再反击这等神通,三人面如死灰,情况不容乐观。

    “嘿!”

    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却又有一人凭空出现在两方中间,只见其大笑一声:“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看老子的无量大炮!”

    只见其将左手紧紧握住右手的手腕,而他的右手摊开对准了天上的狂龙猛虎,一颗如同玻璃珠子大小的黑色圆球在掌心凝聚,无数灵力被其吸引不断地聚集,转瞬间竟然比成年人的头颅还要大上三分。

    这黑球但凡不是弱智都能看出它的危险,其内蕴含的恐怖灵力好似潜藏在大海的巨龙,令同样坠落的宝龙与啸虎心惊胆战,竟提不起丝毫战意!

    “怎么是你?邢狼呢?”

    宝龙与啸虎对视一眼,两人瞬间打定了注意,直接驱使狂龙猛虎奔向老人,而无量大炮也在这一刻催发。

    三人神通在天空中绽放出美丽的烟花,地震山摇,云烟四起!

    冯好运没有回头,她的使命便是保住有生之力,来进行下一场的战斗。诸显轻叹一口气,他眼神复杂地看向远方还在溃退的起义军,自身的速度也没有减缓半分。

    “谢了!”

    那突然出现之人并非别人,而

    是与邢狼战斗的朱劳。彼时的朱劳身体正不断地下坠,如同断线风筝般在气浪中飘扬。他的胸口有两个拳头大小的贯穿伤,他微笑地望着还在奔逃的三道身影,他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曹匿,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见面吧!”朱劳就此陨落。

    朱劳平日稍显懒散,且似乎对任何事情都难以提起兴趣,他好似浑浑噩噩,如水中浮萍般随波而流,但他的实力其实是仅次于周春的存在,只是因为他习惯了藏锋,故而不足外人道哉。

    而就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朱劳选择了化成希望的火种,如同曹匿一般,他用自己的身躯挡下了两名金丹中期的最强杀招,而他自己也将永远的沉睡下去。

    宝龙与啸虎抓住内城墙的墙壁,他们眼神略微复杂地望下地面,他们已经无法分辨哪具尸体是刚刚与自己作战之人,他们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他们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瞬间奔赴战场击杀那些残存的起义军,这是军人的职责!

    而因为朱劳的掩护,冯好运、孔智与诸显顺利地逃回了大本营!

    这场大战也接近了尾声!

    李冬绕着兵营走了一圈,他未发一言,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与疾风一战之后他便退居幕后,不再掌权,他如同一个看客般看着起义军逐渐地壮大,胜利,胜利,胜利,然后大败......

    陈水眼神略微复杂,他与周春虽有间隙,但他也希望能够赢下这场战斗,他不希望死亡再增加,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何会如此意气用事,如果他参与前线作战,那么这败局又是否会改写?

    封于修虽然也很心疼将士的死亡,但他毕竟与这些人感情不深,而且他向来自由惯了,若非刘询他早已脱离此处,逍遥自在去了,更休谈去受那周春的鸟气?

    一时竟然有些畅快之感!

    吴勇本是弓箭营的统帅,因为他与刘询较为亲近,所以早在打压之列,被周春安排去了后方进行招兵买马的工作。

    今突闻起义军大败,则马不停蹄地赶回大本营,即使冒着被违反军规的惩罚,他也要回到前线!

    “战况如何?”吴勇火急火燎地掀开主帐门帘,焦急问道。

    ......

    在白骨岭后记史书中记载,在寂城,起义军集结十万大军将其围得水泄不通,更是与其浴血奋战三天有余。

    在第四日,主帅周春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对着寂城发起了猛攻,手下六员大将更是奋勇上前,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百折不挠,斩关夺隘,终于攻破寂城防御。

    不料守将乌兹却如此丧心病狂,不惜毁灭寂城也誓要与起义军同归于尽。起义军因此遭受重创,余下之人为防止乌兹做出更加疯狂之事,皆视死如归,不顾危险发起冲锋,誓要杀尽魔军。

    主帅周春一马当先亲自对阵乌兹,却不料遭其偷袭重伤败北,但却也将其重创。

    乌兹自知不敌,故而不顾战争道义使用剧毒之物祸延百里,连累数万的无辜百姓。大军无奈只得退出寂城,大将曹匿与朱劳为掩护大军顺利撤退更是壮烈牺牲。

第两百五十五章:犬痱

    这一战比之前所有战斗都更加惨烈!

    昔日与疾风一战,两方军力相当,且魔军整体实力明显更胜一筹,但他们却坚持到了胜利,那一场虽然惨烈但却是大胜,更是奠定了今日大军的基石!

    而这一战魔军却只有区区五千兵力,而起义军却有十万精兵,但却铩羽而归,被其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其中统帅重伤,大将曹匿与朱劳牺牲,孔智失去了一条胳膊,而起义军也损失了近两万之众。

    这一场大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李冬、封于修等等之人。

    这是一场必胜的大战,却稀里糊涂惨败如此。其统帅周春难辞其咎,只是念其浴血奋战又重伤昏迷,便也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怒火,但军中免不了闲言碎语,流言蜚语。

    虽然魔军也被重创,城主乌兹痛失一眼,大将邢狼被朱劳斩杀,啸虎折了一腿,宝龙断去一臂,魔军更是损失了七成,如今只有不到两千之兵。

    但这些战功却好像都与周春无关啊!

    军士明军纪,但却都心高气傲,唯有让他们服气之人才配做他们的首领!

    严苛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周春的胳膊轻轻放入棉被之中,沉步向帐篷之外走去,他的面色有着三分自嘲五分苦涩。冯好运疾步上前关心问道:“他伤势如何?”

    严苛撇头望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周春,摇了摇头说道:“伤势已无大碍,以元帅的修为不出十天定能痊愈!”

    “那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冯好运继续问道。

    严苛看了一眼冯好运,欲言又止,长叹一口气:“人最怕的是心病!现在的他并非不能醒,而是他不愿醒啊!”

    严苛说完便沉步离去,独留冯好运一人愣愣发呆。

    是啊,现在的周春并非不能醒,而是不愿醒,又或者说是不敢醒!

    睡梦之中的周春仿佛在云端徜徉,而有一个小黑人却在不断地呼唤着他:“不要醒来,不要醒来!”

    周春茫然地看向云雾之下,冯好运的倩影尽收眼底,那略带银花的凤眸不断地切割着他脆弱的心。

    他如何醒来?

    他知道自己败了,大败,惨败!他若醒来将会失去所有,他不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局面,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的心在撕裂,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仰却被那狂暴的雷弹炸得稀里哗啦,如同那倒塌的城墙,成为一片废墟。

    他好想一死了之,如此也算是战死沙场,满载荣誉!

    冯好运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周春,她的秀眉逐渐地蹙起,她的双眸逐渐地坚毅,她微微摇了摇头掀开门帘向着营寨之外走去,她的身影略带萧瑟与孤单,她独自一人出了营寨,然后消失在了烟雨之中,从此了无音讯。

    ......

    在如此悬殊的兵力之下,寂城臣民竞相欢呼,疯狂地庆祝,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叫山雨欲来!

    寂城虽然获得了一场大胜,但却也是元气大伤,一些

    理智尚存之人都清楚地明白,他们已无力再抵抗起义军的长矛与箭矢,毕竟起义军还有八万之众啊!

    如今的城墙已被炸毁,现在的寂城可以说是赤身**于刽子手面前一般,只能任其随意宰割。

    庆幸的是如今的起义军士气大颓,且统帅周春尚未苏醒,故而他们需要休整来恢复元气,所以没有立刻发起进攻,这才让他们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而这也将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乌兹端坐于大堂帅案之前,神色庄严肃穆,其余三位大将分坐两旁,他们的神色也都是严肃认真,既没有大胜的喜悦,也没有被重创的哀伤,有的只是对眼前局势的不安。

    他们是正统的军人,而军人的职责只有一个,那便是杀敌!而统帅在战场之上也指挥考虑一件事情,那便是如何胜利!

    “城主,如今我等该作何为?”宝龙实力虽然仅次于乌兹,但却也是最年轻之人,他无法再承受这种无形的压迫之力,单臂一拍桌子率先开口询问。

    乌兹没有说话,他的独眼之中仿佛有电流跳动,扫过宝龙与啸虎最终停留在犬痱的身上,其他二人也将目光投给犬痱。

    犬痱沉吟片刻,他缓缓拿起桌上的酒杯,将其一饮而尽,沉声说道:“如今的我们好似捅了马蜂之窝,接下来必然会承受他们疯狂的报复。寂城凭借现在的兵力已无法坚守,我提议大军趁机带着全城百姓撤出寂城,前往灭城求援。如此保存有生之力,后续再徐徐图之!”

    “这个主意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毕竟我们只剩区区两千兵力,又如何去再对抗他们八万将士?”啸虎颔首同意,“而且我们以五千兵马力挫他们十万将士,这等奇功纵使毕弗隆斯也无法办到吧?届时我们与灭城城主联手,定然能将他们尽数诛灭!”

    啸虎说完便将目光转向了乌兹,毕竟最终的决策权还是在他的手中,犬痱点了点头问道:“乌老大,您怎么看?”

    乌兹右手四指有节奏的在案台之上敲来敲去,他微微闭上独眼,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但几人却也清楚他在思考着得失,故而也不敢轻易打扰,只得静静地等待他最后的决断。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每个人都有他的**与目的,这些**只得他们为之拼命,但也只是拼命而已。

    人死如灯灭,那些身前拥有的一切与性命相比自然不值一提。乌兹等人没有武魂殿那聚灵成形的神奇手段,故而他们的断臂残腿无法恢复。

    而失去了臂膀的他们战力早就大打折扣,如江河直下,根本无力对抗起义军的首领大将,所以撤退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的处境......诸位心中早已清楚!”乌兹眉头皱起,他的左眼爆射出精光,衣袍无风自动,他站起身来沉声说道,“犬痱,你即刻率领一千兵士,将寂城所有粮食全部征集,只给每户三日余粮即可!”

    犬痱神色一怔,他瞬间便明白了乌兹的话中之意,他有些不忍,他立马反驳道:“大人,若如此做

    法恐怕会激起民愤,容易引起兵变啊!”

    “既然选择撤离,当然不能将粮草辎重留给敌人!”乌兹的语气渐冷,他的威严容不得他人质疑,宝龙与啸虎沉默不语,他们也明白了乌兹的意图,那便是留下全城三十万的百姓,率领所有军士独自逃生。

    所以他们需要毁掉所有的粮草,如此即使起义军占领了寂城,也相当于只是得到了一座空城。

    不,是比空城还要恐怖的死城!

    因为他们将面临三十万的饥饿难民,而这将会断掉他们的生源!

    犬痱双眉皱起,他的心在撕裂,他是上一任城主之之,他留在这里也仅仅只是为了这全城的百姓,如同他的父亲一般,为其而战。

    如今他却需要做出选择,牺牲无辜的他们重创敌人!

    “大人,我们带着百姓一起走吧!犬痱有信心能全员安全撤退!”犬痱心有不甘,他期盼着再次开口,然而乌兹冰冷的眼神却将他最后的希望浇灭。

    他缓缓地低下了头颅,他的双目逐渐地黯淡与失落,他可以想象在不久的未来,寂城将会面临何等惨状,如同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那能将天空点燃的大火。

    百姓是一颗很好的棋子,起义军既然打着为他们而战的旗帜,那么乌兹只需要将其抛给他们,便能让他们身陷维谷,无法自拔。

    “还不听令?”乌兹冷喝一声,犬痱身躯微微一颤,他苦涩地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大堂中央单膝下跪,抱拳领命,“犬痱定不负大人所托!”

    乌兹的脸色这才略微缓和,他继续说道:“犬痱,我知道你并非真心归顺于我。但我乌兹可以告诉你,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非彻头彻尾的恶人,今生我所欠你的,已很难再偿还。”

    “但我乌兹可以向你保证,他日我定然会用手中之剑来祭奠今日之血!大丈夫深处乱世,当分清得失比重,肯受冷嘲热讽,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犬痱没有回话,他缓缓站起身来向着殿外走去,他不断地发号施令,那些等候的将士先是一阵错愕,虽然抱拳领命,手持武器走上了街头。

    乌兹望着离去的犬痱背影,长叹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犬痱是否已经接收。他望着那道背影,就如同上任城主曾经望着他一般。

    “如果无法斩断俗事,斩断羁绊,又如何成为最强的主帅?”

    “啊,犬痱大人,您为何要抢夺我们的粮食?”

    一个老叟本在家中与自己的痴傻老妻兴奋地诉说着犬痱的功绩,却不想几名卫兵突然闯入,将他家中的粮食一抢而空。

    他惶恐的走上了街头,却发现城中早已大乱,他不甘地抓住了一名卫兵的裤脚却被踹飞数米,他咳嗽着鲜血爬到了犬痱的脚下,带着不解和愤怒看向了他。

    犬痱撇了一眼这老汉,他认识此人,周围之人皆唤其为王老汉。王老汉的家中只有一位痴傻老妻,两人相依为命,若非犬痱与街坊时常接济,他们恐怕早已活不到今天了。

第两百五十六章:乌兹

    “大人,这些金银珠宝您都拿去!小的也知道最近叛军打压的紧,好多将士都牺牲了。小的愿意贡献所有的金银珠宝,但烦请大人不要砸了我的这些老酒,它可是小人父亲那一辈珍藏下来的宝贝啊!”

    一个中年男子死死挡住想要进入地窖的卫兵,犬痱从其身边走过,那中年男子好似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他欣喜地向着犬痱奔去,“犬大人,是我啊!我是毛台,毛记酒馆的毛台!”

    然而犬痱的眼睛依然只注视着远方,毛台先是一愣,旋即如那老头般嘶声力竭:“犬大人,犬大人,犬大人......”

    随着犬痱的身影越来越小,毛台的声音也逐渐地弱了下来。一名守卫好似嫌弃其碍事,直接将其拎起,甩到一旁。毛台愣愣不语,他望着自己的心血毁之一旦,他的双颊流下了血泪,他嚎啕大哭,他绝望的嘶吼,他不甘的咆哮。

    “为什么?”

    毛台望着已经破败不堪的酒馆,他好似看见了犬痱正坐在其中喝着小酒,静静地带着微笑聆听他们吹牛斗嘴。

    犬痱每天都会来到他的酒馆喝上一盅老酒,那是毛台父亲所酿的老酒,也是犬痱父亲最爱喝的老酒。

    那张桌子也一直为犬痱所留,然而......然而毛台愤怒地站起身来,他将那张桌子砸了个稀巴烂!

    一路走过,犬痱见到了不少惨烈之事,但他都选择了无视!

    那正在哭泣的女孩,犬痱认识;那正被将士踢打的少年,犬痱认识;那摸着墙壁茫然失措的瞎眼老头,犬痱认识;那拄着拐杖破空打骂的老妇,犬痱也认识......

    他认识,他都认识,这里的所有人他都认识!

    然而他们却都已不再认识他!

    犬痱独自走向一个小巷,他的身影很是萧瑟与落寞,他的心情也很是失落。这小巷很长,很深,很暗,即使天上有七颗月亮却也照不进丝毫光亮。

    这是寂城最黑暗的地方!

    然而此时在这小巷的尽头,那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却有一道曼妙的倩影,她挡住了所有的光亮。

    犬痱的心也永久的封闭!

    因为他倒在了血泊之中,但他的嘴角却出现了久违的笑容,这笑容似满足,似解脱,似希望......

    “永别了,哥哥!”

    三天,整整持续了三天。寂城的平民嘶声力竭,绝望的怒吼,但却都被乌兹以强悍得到阵法压制隔绝,他们的咆哮根本无法传导出去。

    寂城如她的名字一般,寂静,寂寞!

    “犬痱还没有回来吗?”

    乌兹站在内城墙上,双手背负,望着城下黑压压一片的起义大军,他知道决战已近在眼前。

    “大人,搜遍了整个寂城,没有发现犬大人的踪迹!”

    乌兹挥了挥手打发那人之后,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仰起脖子,似乎在嗅着空气中的硝烟之味。他的神色很是坦然似乎带着愉悦的微笑,似乎那气味比女子的体香还要诱人,令他欲罢不能,想要永远沉浸于此中。

    “你终究没有选择我的道路!”

    乌兹自言自语,随后袖袍一甩,这一刻他又是寂城城主。他沉声喝道:“按叛军势态,不

    出三个时辰便能将寂城团团围住,届时必然城毁人亡!”

    “所以这将是本将军的最后一道军令!宝龙你率领一千人马从西门杀出,直接奔向亡城;啸虎你再率一千人马从南门杀出,奔赴灭城;本将军自统其余人马前往凶城!”

    “届时我等将起义军情报共享,合三军之力定能将其歼灭,一雪今日之耻!”

    “是,宝龙领命!”

    “是,啸虎领命!”

    两人抱拳单膝下跪,旋即转身下城整顿兵马,他们知道此时乃十万火急、分秒必争的时刻,越快则生还的的几率越大。

    ......

    李冬坐在战车之上,他的身旁是已经苏醒的周春,彼时的他因大病初愈故而脸色尚且苍白,更是带着些许冷漠与不甘。李冬没有剥夺他的元帅之位,而是压下所有的非议,令其“将功赎罪”。

    “多方以误有四点,一为利害,二为正奇,三为迂直,四为虚实。你可明白?”李冬问道。

    周春回道:“人的本性便是趋利避害,故而趋诸侯以利,屈诸侯以害!”

    李冬点头说道:“所以说你想要的一切根本就不存在,只有给够足够的利益,别人才会以你为尊!你明白了吗?”

    乌兹站在城墙墙头,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为何回来?”

    在乌兹的背后很快便闪现出一道身影,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啸虎。啸虎眉头微锁,他踱步向着乌兹走来,毕竟缺少了一条腿着实有些不方便。

    啸虎微笑说道:“大人的好意,啸虎心领了!但是若要以牺牲宝龙的性命换我之命,那啸虎即使或者也无法安生!”

    乌兹的独眼愈发复杂,他望着苍茫大地与灰暗的天空,良久问道:“何为利害、正奇、迂直与虚实?”

    啸虎颔首回道:“以利害为基础,奇正为手段,迂直为策略,最终致敌于虚实!大人的教诲我又怎会遗忘?”

    乌兹点头道:“很好,奇正是何意?”

    “凡战者,以正和,以奇胜!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啸虎继续答道。

    李冬摇头道:“天下之人皆以为‘奇’便是出奇制胜,然而若出人意料便是‘奇’,那么不战而降是否也算是出人意料?”

    周春有些茫然,他抱了抱拳愧道:“还请老师明示!”

    李冬继续说道:“所谓正和奇胜,乃是以正兵接敌,以奇兵攻克敌人的漏洞。换句话说,正奇便是分兵原则,你有一万,需要分兵;你有一千,需要分兵;即使你有十骑,也要分兵。”

    “‘奇’便是留有后手之意!记住,永远不要出光手中之牌,因为你的王牌只有在必杀敌人之时方可展现!”

    李冬转头看向周春,他问道:“你可知你败在了哪里?”

    “轻敌!”周春的声音带着冷漠与些许颤抖,他已经能够接受自己的失败,他想起了曾在雨夜中嘶吼的自己,他决心要将自己的宝剑磨的更加锋利,他要将自己的心封印在万丈玄冰之中。

    李冬却摇头说道:“你还是不懂!你的败不在轻敌,而是兵法!利害、正奇、迂直与虚实,这是兵法中最重要的四个要数,你全都处于下风,又如何言胜?”

    乌兹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继续说道:“所谓正奇便是将自己的兵力集中在某一个点上,造成对敌的绝对优势。那被炸毁的城墙阻断了叛军的前进路线,便是‘奇’的一种表现!”

    李冬的声音带着些许呵斥:“城墙被毁,如果此时你肯接受‘迂直’之策,亦可断去他们的奇兵之计,然而你却做不到窥探敌军虚实,更不懂迂直之策,贪攻急进,方才有此大败!”

    周春的眉头紧紧簇拥在一起,他抱拳歉道:“还请老师明示!”

    李冬深吸一口气说道:“所谓‘迂直’便是思考多种解决办法,若直的成本过高便选择迂法,若迂的成本过高,便选择直法!”

    周春脑海好似灵光闪过,他略微兴奋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原来所谓的战斗其实就是避实击虚。我之奇正,致敌之虚实;奇正在我,虚实在敌。”

    “还算有救!”

    乌兹转头望向啸虎,他的目光罕见的有了些许柔和,他微笑说道:“你还是不如犬痱啊!”

    啸虎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似有一抹苦涩涌上心头,他摇头道:“犬痱才能胜我十倍,我的确不如他!”

    乌兹没有反驳与安慰,他继续说道:“兵者,修道保法,知己知彼,先为不可胜,致人而不致于人,先胜后战,胜于易胜!你可知何意?”

    啸虎点头说道:“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想要击败敌人,若自身没有强悍的体魄,又遑论胜败?”

    周春站起身来,他的战意逐渐的点燃,他沉声说道:“自身乃胜败之根,其后便是了解敌人强弱虚实,避其锋芒,攻其弱点,故能先为不可胜!”

    “通俗点说,就是柿子要挑软的捏,石头就得死磕着鸡蛋!”李冬补充说道,“那么你知道自己败在何人之手了吗?”

    “乌兹!”周春斩金截铁地答道,他的双眼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他的双拳青筋暴起,他的声音如同此刻的起义军,声势震天。

    然而李冬却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他心中略微苦涩:“周春,你不如刘询啊!”

    李冬略有惋惜,他明白天命不可违,人各有命,有些事情并非努力便能扭转,帅才可遇不可求。

    乌兹指向大军中的一角,问道:“你发现有何不同之处了吗?”

    啸虎点头说道:“兵还是原来的兵,将亦是原来的将,帅换人了!”

    “那现在的你,该如何做?”乌兹继续问道,啸虎毫不犹豫地回道:“逃!”

    “所以......”

    “所以,我选择了逃!”

    “既然选择了逃,那为何还在此处?”

    “因为主帅还在此处!”

    “我身为主帅自然不能选择逃!”

    “我身为部下,主帅未退岂可先撤?”

    “可我已经下达了命令,命令你撤退!”

    “我拒绝撤退!”

    “这是军令!”

    “我选择违抗!”

    “违抗便是死罪!”

    “我愿接受死罪,但请给我一天时间!不,半天足矣!”

    “为何给你半天?”

    “因为,我要战死沙场!”

第两百五十七章:破城

    起义军分出三千兵马开始清理着废墟,有条不紊。清理的工作进行的很是顺利,这其中不乏因为寂城兵力所剩无几的原因,但更多的是魔军准备最后殊死决战的原因。

    李冬的战车离内城墙尚有数里之远,但他依然能感受到城墙之上那只锐利的眼。他缓缓站起身来,右手握拳至于心脏之处,微鞠一躬。

    这是对强者的敬意,同时也是对逝者的默哀!

    城墙之上的乌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的身后不断涌现出兵士,从初始的三三两两,到最后的成群结队。

    他们的动作很轻但却又很凌厉,他们神情肃穆但眸中却战意昂扬,他们眉头紧蹙但嘴角却微微上翘,似在冷笑,似在讥讽,似在不屑。

    寂城很是寂静,起义军不少人也见到了那矮矮的城墙之上,一千五百余魔兵的兵器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周春静静地等待着搬运的结束,他收到了卫兵的汇报,双眼爆射出强烈的杀意,他沉声发号施令:“奉天之命,讨伐魔逆,不求荣华富贵于一生,但求千秋万载不为奴!众将士随我杀入寂城,建万世功业,立千秋美名!”

    “杀!”

    如雷鸣般的马蹄声,夹杂着叫嚣与狞笑,与寂静的寂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吴勇带头冲锋,他指挥麾下三千箭手分成六排,均将手中灵弓拉至满月状态。随着一声“放”,无数箭矢如雨般落下,它们没有射向敌人,而是直接射向了内城墙!

    这些弓箭虽然只是凡品中阶之物,但胜在人多,而且内城墙既无阵法加持也不如外墙那般厚实,故而很快便摇摇欲坠,随后“轰隆”一声,再也无法承受直接崩塌。

    这是李冬的策略,他选择了“直”的作战之法,倾尽全力以最凌厉最密集的攻击直接摧毁一切,摧枯拉朽!

    “你看到了什么?”乌兹的身形没有因城墙倒塌而摔倒,他轻声问道。

    “胜利!”啸虎猛挥一刀,将头顶剑雨尽数驱散。

    周春振臂高呼:“弟兄们,城墙已倒,随我冲!”

    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铺天盖地,他们没有因废墟而阻碍了脚步,后续数万步兵更是如饿狼扑食般冲将上去,竟然丝毫不比骑兵要慢。

    喊杀声震撼全城,乌兹望着无边无际的人海浪潮,他被淹没在其中,啸虎也被淹没于其中,那一千五百名魔兵也被淹没在其中。

    “没有投降,没有怜悯!所有魔军将士,一律杀无赦!”

    在街角,在巷尾,在寂城的每一个角落,你都能听见惨叫之声,一千余根三丈长的长矛被立在城墙之畔,如同鲜明的旗帜,而在长矛的顶端是一颗颗人头,其中赫然便有乌兹与啸虎,他们形成了新的城墙!

    寂城如雪崩,再无完卵,起义军攻占成功!然而这一切却还没有停止,因为新一轮的屠杀即将开始!

    封于修护住慕容仙等人进入了乌兹的帅府,他们准备休憩休憩,因为接下来的政权交接等等与他们无关。

    清扫魔军余孽的工作自

    然交给了孔智等人!

    “说,有没有窝藏魔军余孽?”

    三名起义军闯进了一间农家小院,他们手持武器将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逼入墙角。

    “回大人,小的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绝不敢私藏魔军呐!”

    “哼,本将军不信,都给我仔细地搜!”

    这间农家小院最终被焚毁,而那中年男子也倒在了血泊之中。在一间雅苑中,五名起义军狞笑着解下了他们的裤腰带,如狼似虎地奔向一名女子。

    “让我们看看你身上可有魔军标志!”他们将那女子的衣服撕碎,他们发泄着自己的兽性。

    又有几名起义军用大石头堵住了一口枯井,而在枯井之下有一个小小的密道,其内藏着六七个孩童。

    有人将火把扔进了毛记酒馆,有人可怜那瞎眼老头的凄苦,便顺手送他脱离苦海。

    那曾经歌颂犬痱的老者,他含着热泪将自己的智障老伴掐死,然后悬梁自尽。

    寂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喧嚣!

    封于修手中的酒杯渐渐地颤抖,他感觉好像地震了一般。然而其实只是他的手在颤抖,他不知自己的手为何在颤抖,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了他,外面绝对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他的眉毛逐渐地皱起,他站起身来准备向着殿外走去,他无法抑制内心那疯狂的想法。

    “阿修,外面就留给他们清扫便已足够,我们还是饮酒庆功吧!”李冬叫住了封于修,他的脸色很白,苍白一片,他的声音很冷,好似冰霜玄冰。

    “魔军尚有两元大将未出,我不放心!”封于修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而周春却回道:“宝龙率一千兵士从西门企图逃走,已被我就地正法,所以你无需担心!如今我们胜券在握,还是尽早休憩调整,好应对接下来的苦战!”

    “是啊,封哥,我们还是休整休整吧!这连日来苦战还没睡个好觉,吃顿好饭呢!”吴勇附和道。

    封于修虽然蛮横,但也深谙礼数人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今天绝难走出这道殿门,无论他想出何等借口,对方定然会有千百条理由阻拦。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将桌上的清酒一饮而尽,点头说道:“元帅大人算无遗策,是我多虑了!”

    燃烧的房屋发出噼里啪啦之声,随后倒塌,毛台抱着最后一坛老酒与他的招牌归于太虚。

    喊杀声,惨叫声,哭啼声,哀求声,怒骂声......

    失去一臂的孔智仿若变了一人,他仅存的左手掐住一个小孩的脖颈,然后高高举起,任凭其踢打挣扎,只因这小孩企图攻击他。

    “蝼蚁!”

    孔智不屑地微微使力,那小孩顿时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封于修虽然已经回座,但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无需其使眼色或暗示,慕容仙早已微闭双眼祭出自己的金丹之力,灭蒙鸟!

    灭蒙鸟青羽赤尾,是非常稀有的物种,它们隐遁深山无迹可寻,且寿命很短,从出生到死亡只有三年时间。

    灭蒙鸟最珍贵的便是他的天赋神通鹰鹫之眼,也正因如此想要捕获它们更是难上加难。且灭蒙鸟很是刚烈,若身陷囹圄定然会选择玉石俱焚自爆死亡,所以慕容仙的这颗金丹价值不菲。

    在寂城大殿之上,在一片乌云之中,一双鹰鹫之眼隐遁于其中,它缓缓地睁开。

    曾经美丽的寂城已经快要化成一抹废墟,无数烟柱上升,无数房屋被焚,无数尸体堆积成山,还有那一千余具狰狞的头颅,触目惊心。

    寂城比以往更加寂静了!

    慕容仙后脊微凉,她再也无法承受这种令人作呕的画面,她慌忙中撤回了自己的神通,她更是直接吐了出来。

    “仙儿?”封于修急忙将其扶住,轻轻地拍着她的香背,他望了一眼慕容仙的眼睛,便已明白了一切。

    封于修将慕容仙扶回座位,他爆喝质问:“李冬,你究竟在干什么?”

    李冬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坦然地将杯中酒饮尽,好似并不知封于修为何暴怒。他淡淡说道:“今日之事,权当不知情可好?”

    “你放心,我不会弄脏你们的手!所有的罪过皆由我一人承担!”

    吴勇一脸茫然,他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难道是魔军有援兵来了?”他还在担心魔军会突然反攻,而一旁的陈水却苦涩地低下了头,他已经猜到了结果。

    孔智与诸显没有回来,定然是执行特殊命令去了!而这二人对魔军有着深沉的仇恨,那么他们的怒火又将倾泻何处?

    答案不言而喻!

    封于修的紧握的双拳咯吱作响,他怒骂道:“小爷我之所以肯帮你,是因为不忍你们受压迫与欺凌!如今你们却忘了自己的初衷,学起魔军做法!”

    “封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冯勇忐忑不安,他急忙站起身来打断了封于修的话语,他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好决定自己的站位。

    封于修冷哼一声:“你问他!”

    却听一声清脆的杯响,众人眼神瞬间齐刷刷看去,却是严苛摔碎了酒杯,他站起身来抱拳道:“今日饮酒过度,恕严某不能再陪诸位,先行告辞!”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李冬没有阻拦,周春的面目有些狰狞,他怒发冲冠!

    “到底发生了什么?”吴勇怒喝一声,他一掌将自己身前的桌子拍成齑粉。

    “弑龙者终成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慕容仙冷声回道,“那些平民有何过错?为何非要取他们性命?就算非杀不可,也不必如此百般凌辱吧?依我看,你们比魔军更胜!”

    “什么?”

    吴勇大吃一惊,不敢置信,他深吸一口气扫了众人一眼,却不见有一人出面反驳,他明白了,这是真实!

    “放肆!”

    周春再也安耐不住内心的愤怒,他爆喝道:“当众顶撞元帅,你们想造反吗?”

    “造反?我们不正是在造反吗?”封于修冷笑讥讽,“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怎的?这么快就开始扣帽子了,准备清权了?”

第两百五十八章:屠城

    周春的面目逐渐地狰狞,他最忌恨有人说他贪念权位,毕竟他吃了如此败仗本就该引咎辞职,如今恬不知耻的霸占着统帅之位,自然会被人说三道四。

    只是这些话语暗地里过下嘴瘾也就罢了,众人也权当没有看见,可若是当面顶撞将其搬上台面,那就没法视而不见了。

    且封于修与陈水连战三天没有攻下寂城,就受到了降级处分,而他......

    仅仅是道歉和立下军令状而已!

    且任谁都知道这军令状根本毫无作用,因为即使是他们八十岁的老母亲来指挥,也能将寂城攻下。

    周春的权威得到了挑战,而场面也一时有了剑拔弩张之感,陷入了僵局!

    李冬叹了一口气,他安抚众人坐下,他的容颜在这一刻似乎又苍老了几岁。

    他沉声解释道:“阿修,寂城所有的粮食皆已被乌兹焚毁,我等并无余粮可供他们生存。若放任他们如此,定然会成为跗骨之蛆,啃食着我们的每一寸血肉,届时我们必亡。所以这是乌兹给我们的最后一道难题,而我们也别无他法,只能如此!”

    “再者,众将士经过多日鏖战早就疲惫不堪,如今攻下寂城便如同有了家一般,所以他们需要发泄,需要威慑,来宣告自己的主权!”

    “我们的目标始终是毕弗隆斯,而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功的路上免不了杀戮与冷血,我希望你能明白!”

    起义军如同无根之萍,如今寻得寂城宛若获得了根,所以他们定然会血洗这里的土著,然后霸占他们的财产,成为新的主人,这是世道常伦,这是人情世故,这是真理,这是规则。

    但这些真的是正确的吗?这无辜的几十万百姓何错之有?他们没有为虎作伥,只是居住于此罢了。

    封于修沉默了,弱肉强食他懂,他见得也比谁都多,所以他无法辩驳;慕容仙没有说话,她的眸子很冰冷,她无法苟同这等歪理,她也不屑再费唇舌;吴勇抬眼望了望众人,他惭愧地低下了头颅,他的心终究还是选择了周春;李冬微微一笑,他饮尽杯中浊酒,他身在局中却又不在局中,他成为了看客。

    李冬将手中的酒杯举起,他大声说道:“来,为我们的胜利干杯!”

    封于修看了一眼慕容仙,他们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将桌前酒杯缓慢地举起......

    因为这杯酒是尽忠的表现!

    “我哥说过,救国兴亡,忠义为先,欲安天下,先取人心。而人心之本在于循天道、行仁义、持忠孝。”

    一个娇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如琴音入魂绕梁不绝。这突兀的话语顿时搅乱了风云,众人撇眼望去,不禁诧异,因为发言者不是别人,却是霍念君。

    霍念君平日少言寡语,她的微笑与目光始终只聚焦在刘询的身上,除此便再无其他。故而即使她娇俏美丽,但却并不是很显眼,众将领也权当其是刘询的小跟班,或者小迷妹罢了,除此再无其他想法。

    然而就是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却

    在火焰将熄之时,浇上了一盆热油,如此即使饮尽杯中酒也无法再平息。

    众人脸色阴晴不定,即使是李冬也一时失措,因为霍念君年龄尚小,他自然无法用那种大义来搪塞。霍念君微微一笑,她继续说道:“你们做出此等惨无人道、有悖天伦之事,还大言不惭地说是天道天命,果真是一群垃圾,无可救药!”

    “你们的罪孽早已罄竹难书,定然会自取灭亡,堕落在无天炼狱之中,万劫不复!”

    “念君妹子!”

    封于修急忙将其喊住,他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口无遮拦,居然敢当面撕开他们虚伪的面具,死戳他们的痛点。

    被封于修喝住的霍念君却似怒气未消,她转而看下封于修,更是玉指指向他的眉心,嗔怒道:“亏你还是我哥的三弟,如今他已失踪十日有余,你却有心情在此吃酒庆功,你也该死!”

    “哪来的黄毛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一个新任将领冷声呵斥,他不识刘询,是后续加入之人,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此时乃是其表决心尽忠心的时候,所以自然得好好表现。

    于是他甘当这出头之鸟。

    “放肆,何汝大,此女乃我军上宾,岂是你可辱之?”

    周春一拍桌子怒骂呵斥,那名叫何汝大的本自窃喜,却不料居然被其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顿时呆若木鸡,茫然失措,只得抱拳赔罪:“小的有眼无珠,不识贵人,干受军法!”

    何汝大能被提拔上统领自然也非泛泛之辈,他短暂失神之后却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道歉赔罪。

    因为周春并非是真的呵斥于他,而是借此机会给众人一个台阶走下,两人心照不宣,至此打住!

    起义军能否推翻毕弗隆斯的政权,霍念君根本不关心;寂城百姓的生死存亡,她也并不在乎。

    至于这何汝大与周春拙劣的戏码,她更是不屑。

    霍念君的眼中只有刘询,她的愿望也只是陪着自己的意中人展翅翱翔,凌驾于众灵之上,如此她便幸福自豪;当然,若有一天其坠入深渊,永劫沉沦,她也会毫无犹豫地投身火海,与之相伴。

    被霍念君呵斥,封于修不仅不恼反而有些许愧疚,连日来的征战他确实没有将精力过多的放在刘询身上,外加刘询强悍的战力他也没有太过担心,如今才发觉自己确实有些薄情,不仅愧对刘询的恩情,也冷落了他的亲朋。

    “念君小姐,我们早已派人四处寻找刘兄的踪迹。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您且收收怒火,静待佳音如何?”

    周春嘴角微翘,经过何汝大的戏码,他成功的将屠城一事转移到了刘询的身上,他为自己得意:“原来不过是小迷妹多日未见偶像,故而发起了牢骚与脾气!”

    霍念君凤目转向周春,轻启贝齿:“虚伪,你等只是水中鹅毛,也配与我哥称兄道弟?我哥的踪迹也无需你等插手,念君自己去寻!”

    霍念君说完便径直朝着大殿之外走去,玛茵落在其肩头不发一言,她自始至终都在尽

    力的扮演自己奴仆的角色。

    霍念君脚踏地板的清脆之声,如同乐章一般悦耳。周春脸上的微笑似乎被定格了一般,他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居然如此蛮横,如此无礼,如此......

    周春那内心最黑暗的火焰再次被点燃,他最恨的便是别人看不起他啊!

    封于修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妹子年少无知,说话口无遮拦,还请莫要见怪!封于修自觉愧对兄长,先行告辞。待他日寻回兄长,定会携妹子前来给诸君赔罪!”

    封于修说完便也携慕容仙大步离去,他本就无欲无求,自然不会有丝毫眷念,所以走得异常决绝与洒脱。

    但封于修最后的话语却很有趣,在场之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很快便听懂了其话中含义。

    “好个口无遮拦!”

    周春用力地咬了咬牙,但表面依然云淡风轻,他微笑站起身来一拜:“待封兄寻回刘兄,周某定然会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周春再也不隐藏自己的野心,他的“接风洗尘”也与其“口无遮拦”有异曲同工之妙,此后周春是主,刘询是客!

    循天道!

    吴勇望着那离去的三道背影,他眼神复杂。被安排到后勤的他有太多不甘心,他不想做一个默默无闻之人,他想扬名天下,所以他无法随封于修而去,即使刘询对他恩重如山,但比起自己的大好前程,他还是选择了遵循内心。

    行仁义!

    封于修愤怒地一脚踹飞一名当街行凶的百夫长,那百夫长何曾受过此等大辱,他费力地爬起身来,竟直接指挥周边兵士进行围攻,“妈的,知道老子是谁吗?连老子也敢打,活得不耐烦了吗?”

    “滚!”

    然而仅仅一招,封于修便将那七八名兵士轰飞数丈。

    那百夫长哪里见过此等架势,他急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看清来人。这一瞧不打紧,瞬间将其吓得屁滚尿流,他急忙磕头求饶:“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挡了将军的道,还请将军恕罪!”

    那百夫长更是用双手不断地抽着自己的面颊,他的后脊背都在发凉,因为封于修在军中是战力最强悍之人,且传言其一言不和便是置人于死地,故而已无人敢服侍于他!

    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当然这种传言其实也是周春暗地里为之,他将封于修渲染成杀人不眨眼之徒,其目的便是进一步削弱他的影响力。

    “将军,我这里发现了一些有趣之人,都是娇滴滴的小娘子......”

    那百夫长也不知是喜欢作死还是其他,他见封于修没有怪罪自己之意,居然以为其是与他一样来街上猎艳之人,毕竟其身边还有两个大美人,任谁都以为其是好色之徒。

    百夫长露出暧昧的笑容,更是以一种男人都懂的语气点头示意,毫不遮拦,毫不避讳。

    “哦?是吗?”

    封于修微微一笑,这在那百夫长眼中是心领神会,然而在慕容仙眼中却是弑神前的表情。

第两百五十九章:权术

    百夫长谄媚说道:“那些人很有可能便是魔军奸细,将军可要细细盘问盘问?”

    “那自然得好好盘问啊!”封于修点了点头,便在百夫长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一处大院之中,却见在庭院中央已有几十名娇脆女子,衣难蔽体,梨花带雨,正怯弱弱地看着他们。

    而在庭院四周却是几十名大汉正至狞笑,见到百夫长回来,急忙上前拜道:“费哥,您回来了?”

    “这位是?是......是封将军!”

    众人深吸一口气,显然是认出了百夫长背后的封于修,急忙上前跪拜,毕竟封于修可是煞名远杨,岂敢怠慢?

    封于修面色寻常,但丹田已有灵力汇聚,百夫长虽然知晓慕容仙乃其妻子,但却本着男儿本色的性子思考着他身前之人,正准备将这些女子全部贡献给封于修,心中更是憧憬着升官发财。

    却见其一跺脚,那些兵士居然瞬间被其震晕,更有几位修为低下者直接口吐白沫,只怕醒来也会变成白痴了。

    百夫长毕竟有些实力,他呆若木鸡强行运气,欲使自己胸口的波涛平静下来,而封于修却已经手起刀落,削下了他的头颅。

    “既然你们视我为嗜血狂魔,那想必早已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

    封于修冷眼扫了庭院一周,他的力道控制的极为精细,并没有伤害到那些女子。

    “你们走吧!”

    封于修挥手离去,慕容仙眼神略微复杂,她身为女子岂能不理解这些人的苦楚?只是人力有穷,她也无能为力。

    那些女子本以为身陷囹圄已至绝境,更是瞧见了魔头封于修的大驾光临,顿时心如死灰。毕竟连攻三日寂城的首席大将便是他,虽然未见其人但早闻其名。

    但她们却在这绝境逢生,这位封将军似乎并非传闻中那么可怕,因为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怎么会屈尊来救她们呢?

    她们想起了犬痱,曾经为她们拼尽一切的犬痱!

    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瞬间下定决心奔跑着阻挡了封于修的去路,齐齐跪拜下来磕头道谢。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我等就算身陨也不敢忘!”

    封于修望着她们却愈发愧疚,毕竟他们才是刽子手啊,他有何德何能去受此恩典?他只是在赎罪,好让自己心安理得罢了!

    “你们走吧,离寂城越远越好!”

    慕容仙轻轻扶起那为首一女子,该女子眼含热泪甚为感激,却摇头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如今正值兵荒马乱之秋,我等生在寂城又有何处可寻?且将军虽然救得奴家一时,可等您走后,我们的结局还是无法改变的。”

    “还请将军救人就到底!”

    那女子再次跪拜下来,慕容仙与封于修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他们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将她们再次扶起。

    “那就跟着我们吧,只是我们没有什么能提供于你们的!”

    “将军能救我等一命,已是大恩!我等又岂敢再做其他要求,但请不要嫌弃我等才是!”

    ......

    大殿之中的酒宴仍在继续,更有不少歌姬舞动着美妙的身姿,李冬醉眼朦胧,他轻声说道:“二十年前,我的父亲也曾来过这里!只是他奉行的是仁道,而他的仁道最终毁灭了自己!”

    “如今的我们选择的是霸道,这条路是否会有终点犹未可知,但我不后悔!”

    当年那场暴动由李冬的父亲策划,他们士气如虹,宛如一柄神兵宝剑直插毕弗隆斯的心脏,他们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了四座城市,他们点绕了灯塔中的烛火,他们前往了未知之地,断肠谷!

    然而所有的传说却也终结在了这里,他们消失了,消失的无踪无际,无法查起!

    当然在这之中其实有一个幸存者,那便是郑建,即李冬的亲生弟弟,南方矿场曾经的护卫首领。只是郑建早已被那恐怖的景象吓破了胆,他一直隐藏在噩梦之中,不敢将这等往事吐露给他人。

    李冬不相信毕弗隆斯有手段能够击杀他的父亲,尤其是这种悄无声息的将所有人灭口。所以他怀疑这四座城市中,定然有人暗生叛变之心,与毕弗隆斯私通,切断了他们的退路,或者是引进了未知的陷阱之中,才酿成了此等悲剧。

    他的父亲是一名仁君,他信奉爱能感召一切,将所有人心中最渴望的自由唤醒,所以他对待每一个人都是温柔的。

    而他却死了!

    李冬不容许自己失败,他也曾信奉爱与自由,但在漫长的矿场生活中他早已放弃了自己的信仰。他往外输出奴隶其实也只是想搏得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他知道那五年的契约为假,故而只能豁出去干他一架。

    刘询等人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希望,他假意地将这几人收入麾下,更不时地吐露自己对这一切的不满。

    他看透了刘询的本质,他利用刘询的善良来伪装自己,他将自己树立成为天下人受苦的佛陀,他成功的获得了刘询的帮助。

    他知道自己的寿元将尽,这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即使快要进入坟墓的他,还是想触摸一下那主宰天下的权杖,成为至高无上的皇!

    哪怕只有一天......不,一个时辰,一刻钟,也是极好的!

    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谋者所不用也!

    只有彻底了解与掌握的人,才可以使用他;不能了解与掌握之人,只能去利用他。

    做事的最高境界是控制他人,而不被他人控制。只有控制了他人,你才能掌握权变的主动权。一旦你背别人控制了,那么你的命运就掌握在被人的手中。

    封于修、刘询等人皆是不可控之人,因为他们没有侵入骨髓的**,而没有**则没有弱点,没有弱点则无法控制。

    你可以绑架他的亲朋来控制他,但这只是靠蛮力,而非权谋,这是在玩火,终究会**!

    所以真正的圣智之人是不会使用如此愚笨的办法!

    圣人之道阴,愚人之道阳;智者事易,不智者事难!

    李冬清楚地知道周春的**所在,他想要获得所有人的认可,认可他的才能,认可他的德行,认可他

    的力量,认可他的一切!

    所以他将自己的权力托付给了周春,而他自己隐居身后。周春的虚荣心让他沾沾自喜,他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早已成为了傀儡,在明人面前咋咋呼呼。

    然而无为而贵智也!

    李冬在表面之上似乎置身事外,但他早已在暗中挑拨离间,成功的分化了起义军的势力。

    封于修三天七战七败令其威望大衰,周春瞅着了机会趁势接受,瞬间扭转乾坤成就了自身的威名。

    但他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犬痱的计谋将他所有的憧憬击碎,他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而在这个时候,李冬又再次出手,他将其从深渊中拉起,他告诉他:“失败并不可怕,每个人都会经历失败与耻辱。站起来,才能成为胜者,成为王!”

    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见。既用,可见,否择事而为之吗,所以自为也;见不可,择事而为之,所以为人也。

    这才是君王之道!

    因为古代的君王都是隐秘而行事治世!

    周春很好的扮演了李冬安排的角色,他也很好的完成了他布置的任务。如今的起义军虽然表面以周春马首是瞻,但其实他们的心都已归于李冬。

    因为所有的恶都是周春一人为之!

    李冬在起义军士气大跌的时候,他力挽狂澜攻下了寂城,然后又重归幕后!而屠城的命令显然是周春所下,这个李冬力保的蠢材所下!

    人会有一种自我洗脑的天赋!那便是一旦你认定某个人是邪恶的,那么你能瞬间列举出几十条甚至上百条“证据”来证明;而一旦你认定某个人是正义的,那么即使他深处邪恶之中,你也能将其撇的一干二净!

    如今的起义军便是,那就是周春想要屠城,却将这等罪名安在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

    可怜的周春还在沾沾自喜,他满怀憧憬,等着李冬死去,那时候他便能成为真正的万人之上!

    届时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他!

    他们会歌颂自己的伟大,他们会将自己的经历转换成传说,说于他们的子子孙孙听,他将会成为所有人崇拜的对象!

    当然李冬屠城并非只是因为想要将罪名安在周春的身上,或者逼迫封于修等人离开。

    他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报仇!

    李冬笃定他父亲的失败便是因这些人而起,所以他需要复仇,他要将自己的愤怒之火燃烧在白骨岭的每一个角落。

    同时,他也是在以防万一!

    李冬很谨慎,他不希望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付之东流。所以他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他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如此才能稳胜不败。

    他父亲未完成的事业,由他完成!

    封于修等人向着城门走去,而他们的背后平民则是越来越多。当来到城门边缘之时,竟然已经发展到了数千之人。

    当然这也是因为封于修并未主动去救护他人,因为他知道人力有穷不可能拯救所有人。

第两百六十章:尽忠

    此时守卫城门的将领正是封于修曾经的副将韩默,韩默望着那滚滚人潮,他的目光愈发的深邃与凝重,他上前抱拳问候:“将军!”

    封于修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现在的我只是平民!”

    韩默点头继续问道:“封兄是否要出城?”

    封于修有些不悦说道:“怎么,难道你还要阻拦我不成?”

    韩默摇了摇头,再次抱拳说道:“元帅早已下令,封兄的脚步任何人不得阻拦!”封于修辞去官职一事早已传达给每一位将领了,而且还特别叮嘱不得阻拦他的脚步。

    毕竟封于修乃大功之臣,虽然李冬成功的逼走了他,但威望犹存,此时与其产生冲突,难免会给别人留下兔死狗烹的话柄,所以好聚好散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不敢阻拦,那还不速速滚开?”封于修有些不悦,韩默与他交情不浅,且此人做事耿直,更有自己的原则,但观其今日言行似乎已有同流合污之嫌,难免令人痛心。

    韩默点头右手一挥,其下士兵便让出一条通道,封于修昂首走过,他扫了那些士兵一眼,这些曾都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却宛如陌生人。

    然而当封于修一行走过,那韩默却冷声喝道:“拿下!”

    所有士兵瞬间将手中武器亮出,他们自然不是针对封于修等人,而是他后面的数千平民。

    那数千平民哪料到会突然有着一出,他们在短短几天连受多次波折,本以为得以重生,却没想到在最后的关卡陷入了死地。

    顿时心沉深海,面如死灰!

    封于修的面色也瞬间阴沉到了极点,他不发一言转身便是一掌挥出,直接将那挡住去路的十几名士兵轰飞。他冷声喝问:“韩默,你这是何意?”

    韩默眼神瞬间凝重,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对着封于修说道:“韩默只是奉命行事!封兄欲行我自当放行,但你背后的这群奴隶不可出城,违者杀无赦!”

    “奴隶?”

    封于修剑眉紧蹙哈哈大笑,他的胸口似乎又千吨炸药被点燃,堵住了他的每一条血管,他怒发冲冠,但更多的却是悲哀的嘲弄。

    奴隶二字曾经是他们身上的烙印,封于修没想到这些人才刚刚撕去标签,却急不可耐地转身贴在他人身上。

    “谁是奴隶?”封于修再次爆喝,他的气势也在这一刻攀上了巅峰,强大的灵压压迫的韩默难以喘息,他的额头与脊背都出现了些许细汗,而那些修为薄弱的士兵更是直接被强行跪下,他们难以抬头望向这个曾经的老大。

    “自然是他们!”

    韩默双股颤颤,但却仍然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吐出,李冬之所以将守卫城门的重任交给他,正是因为看中了他愚忠的执拗性格。

    韩默不问是非对错,他只坚守上级交代给他的任务,而为了任务他可以粉碎碎骨,在所不辞!

    封于修嘴唇微颤,手指关节滋滋作响,他不想再与其多费唇舌,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扭转韩默的思想,他冷笑讥讽道:“这四千奴隶

    ,我封于修保了,你能奈我何?”

    “韩默自知不是封兄的对手,但封兄若想带他们出城,唯有从我的尸体上跨过!”韩默凌然不惧,他的眼神中折射出坚韧与不屈,他强行站直了身躯,将手中宝剑指向了封于修。

    “韩默,你我曾在沙场肩并肩。这些平民并无过错,放他们一条生路,给自己一个机会!”

    封于修大声呵斥,然而换来的却是韩默的一剑!

    这一剑刺在了封于修的左肩,表明了他的决心,斩断了他们的情分,从此便是各自为营。

    封于修右手握住那柄锋利宝剑,这是他送给韩默的战利品,现在却成了撕咬他的毒蛇。封于修发丝无风自动,他怒吼一声竟然直接将这灵品的宝剑直接捏碎,他一拳轰在韩默的胸膛,直接将其轰飞十几米之远。

    韩默修为在筑基后期,但却也难敌封于修的一拳,这一拳直接轰断了他十几根肋骨,更是七窍流血,难以站起。

    “谁敢阻我?”

    封于修大喝一声,宛若睥睨天下的君王扫视着众人。这些士兵本就被其灵压压迫的无法喘息,而这一声爆喝竟然吓晕了几人。

    “我说过,想要带他们走,唯有踏过我的尸体!”

    韩默手持断剑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视线已经被鲜血遮挡逐渐地模糊,但他还是站起了身,他一步一步向着封于修走去,他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试图再次攻击封于修。

    封于修微微一侧身,再次踢出一脚,韩默再次大口吐血,又一次被击飞十几米之远。慕容仙始终没有说话,她很清楚这时候不是自己插手的时机,因为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决斗!

    持忠孝?

    何为忠?

    韩默是忠吗?他当然是忠,他为自己的元帅抛头颅洒热血,肝脑涂地,鞠躬尽瘁,这是军人的职责,这是臣子的使命,这当然是忠!

    为臣事君,忠之本也!

    但如此不问缘由、不问世俗的忠配称为忠吗?

    封于修认为其是愚忠,然愚忠又有何错?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审视别人,所以你眼中的愚忠也许是别人的正忠!

    故而这是一个无法争论出结果的命题!忠是恪守己道,坚持自己的信仰!尽己之谓忠!

    乌兹、犬痱、韩默、周春、封于修等等,他们所有人都有自己忠心的目标。乌兹忠于毕弗隆斯,犬痱忠于寂城百姓,韩默忠于上级命令,周春忠于权威荣耀,封于修忠于内心喜恶!

    忠一人可视为忠,忠苍生天下亦为忠!

    然无论是为天下苍生抑或是一人,这种忠皆无对错贵贱之分!

    望着再次站起的韩默,封于修的心在撕裂,其实他已隐隐窥探出些许端倪,因为这一切皆是一个局,一个为他设计的棋局,而韩默其实只是这局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封于修的退出是为寂城百姓而退,他无法忍受这种残践生命的行为,而他也无力阻止,故而他只能选择退出。

    然军中之人本就本性不一,所以他会成为所有爱好和平之

    人崇拜的对象,即使封于修不在军中了,但还会有不少人等着他回来,这是李冬无法容忍的,所以他需要彻底地毁掉封于修,阻断他的回头之路!

    封于修在寂城不断地出手救下老幼妇孺的行为,之所以如此畅通无阻不乏有李冬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缘故。他先将其彻底地推到与起义军的对立面,再在这最后关卡设下死局!

    韩默虽然愚忠,但他却代表了起义军的意志!封于修如今只有两个选择,一便是舍去寂城百姓,独自离开;二便是踏过韩默的尸体,带着他们离开!

    然而无论何种抉择都将是失败的,它们都会斩断封于修与起义军最后的联系!

    李冬的城府之深可见一斑,这个行将就木,将一切看淡如水的老人才是隐藏在最黑暗角落的潜龙!

    当然如果深究起来,知晓一切真相之人绝对会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起义军初始的两万余家属亲眷便是李冬暗中透露给阴霆的,那个发疯的男子还在愧疚与噩梦中挣扎,却丝毫不知自己只是一颗棋子。

    起义军需要扩军,而扩军的最佳方式便是循天道!唯有牵扯到每个人利益的时候,众人才会团结一心,所以他需要这一场屠杀,唯有如此他才能扩充自己的势力!

    刘询的实力是他唯一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他需要在刘询回归之前铲除掉他的所有羽翼!他借年老体衰的借口将周春扶上元帅的席位,然后不断地打压刘询一派。

    两虎相争,必然一死一伤!剧情的走向皆在他的掌控之中,虽然周春如今依旧担任元帅一职,但所有人都知道魂是李冬!

    封于修一脉已经彻底崩溃,但李冬还是不放心,因为他怕刘询会回来!

    于是便有韩默这一出好戏!

    韩默将会是切断他们之间联系的最后一根细绳,而这个细绳已经摇摇欲断!

    “我不死,你休想带他们走!”

    韩默的十指嵌入地面之中,他蓬头垢面浑身是血,即使是憎恨他们的寂城百姓也不忍心再看下去,皆将头颅转向另一边。

    每一个遵循内心指引的人都值得尊重!

    封于修有些手足无措,他后退了一步,他不敢离韩默太近,他望了一眼慕容仙,有些无助。慕容仙眼神复杂,她知道自己的男人虽然看似粗犷,但却比所有人都善良。

    杀一人救千人,这究竟是罪还是功?

    封于修不知道,他现在正面临着这样的局面!他当然还可以将韩默重伤之昏迷,然后趁机带着那四千余平民。但他知道如果韩默醒来,定然会选择自尽尽忠。

    如此即使并非他杀,也是因他而死!

    封于修还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一走了之,但这四千余百姓的结局也可以预见,则他的良心能安吗?

    “够了!”

    杀一人救千人这是一种功利主义,而选择遵循天道则是一种道德主义的体现。封于修狂态毕露,他取出了自己的撼天巨斧猛地挥出!

    “多谢!”

    这是韩默的最后一句话!

第两百六十一章:命格

    封于修以最大的尊敬斩杀了韩默,他也终于得到了解脱!

    韩默自然清楚自己尽忠的对象并非仁君,但君臣之道一旦递交契约,便无法毁弃。韩默用生命捍卫自己的职责,再用死亡去期许救赎!

    封于修长叹一口气,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密林深处走去,即使是对他人冷若冰霜的霍念君也不由得多看其两眼。

    封于修知道经过此事之后,起义军与他再无瓜葛,形同陌路!但封于修不后悔,他行走于天下本就率性而为,这是他的道!

    在荒古的某一个小镇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镇中莫名染上了一种瘟疫,凡事感染者皆全身生满毒疮,痛苦哀嚎十数日之后再暴毙而亡。

    小镇不大,故而也无法寻得根治办法,但村中却有一智者发现某个小孩似乎免疫这种病毒,经过试验证明他真的有其抗体存在,而如果将其血肉炼制成丹药则能解救他们所有人。

    如此便得牺牲那个孩童,于是镇长召唤所有人来进行投票抉择,而最终结果也是非常的残忍与现实,小镇七百三十余口只有区区十票选择了否定。

    那个孩童的命运仿佛已被注定了,只有三岁的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看向那挤满祠堂的大人,更是笑着伸出了小手。

    当然最终结果却并非如此,在生命终结的前一天,他的母亲以想看孩子最后一眼为由,偷偷将其抱走逃至深山老林,避过了这一劫。

    但这个小镇却也随着烟云消失在天地之间,化成了一缕尘埃!而那个存活下来的小孩正是韩默!

    封于修本以为李冬会暗中派人截杀他们,但行了几日却也没有发现有丝毫探子跟踪的迹象,便也放下心来。

    李冬虽然心狠手辣,但却也念及往日恩情,没有赶尽杀绝。当然这只是其一,因为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击杀封于修,且如此若惹怒了刘询,定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且李冬知道刘询的志气并非在此,作为域外来士,他迟早要回到自己的故乡!

    凭借着霍念君的特殊感应,封于修一行虽然也涉险不少,但也成功的寻到了刘询。他们在此地建立了新的村庄,那四千平民便在此定居下来。重获新生的他们很珍惜这样的机会,虽然心中仍然憎恨着起义军的无道,但手无缚鸡的他们也只能强压内心的不快。

    刘询听完封于修等人的叙述,整个事件的发展他已了然如胸,他不似封于修那般待人以车,见惯了人性黑暗的他很快便洞悉了一切。

    他微微皱起眉头,李冬此时选择决裂,其自然是胸有成竹能够拿下毕弗隆斯,但他哪里来的自信呢?

    他的底牌是什么?

    其实到了今日的局面,这场战争已经与他们无关了,刘询也并不打算再去参与,毕竟说到底他也只是凭借着年少气盛,一时的豪情万丈才做出这等决定罢了。

    如今时过境迁,又何必庸人自扰?

    且刘询他有有济世悯人之心吗?有,但并不强烈!

    人的**永无

    止境,穷人盼温饱,常人妒巨富,富人羡权位,权者好名声。这是世俗中的烦恼,也是每个人心中的**,即使是修行者也跳脱不出这样的圈子。

    在适应了几日之后,刘询感觉自己的身体机能已经恢复到了巅峰,他的修为也达到了金丹六重境,比之封于修也只是差了一重而已,但战力自然远胜于他。

    刘询将管事的几人召集至庭院之中,他轻声说道:“如今白骨岭风云涌动,此地并不安全,你们还是随我出岭吧!”

    这是刘询所能做的最后了,他们没有忘记来白骨岭的目的,他们只是想要穿越这里,然后寻找道果的所在。而如今为了这场起义,他们已经耽误了三个月时间。

    时间紧迫,他们需要立刻前行!

    那几个管事先是眼中一亮,更有一丝欣喜,但很快却又黯淡下来,嘴角带着些许苦涩。

    刘询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你们放心,有我刘询在,自然能保你等出谷!”

    一名老者站起身来微微咳嗽说道:“大人之恩,我等又岂会质疑?只是我等生于这白骨岭,便应该葬于这白骨岭。天涯漫漫,世界之大,我们的家却只有这里啊!”

    “是啊,大人!你们肯救我等一命已是天大的福报了,我们又岂敢再贪恋其他?我等知道大人是人中龙凤,定然不会受困于这小小白骨岭。我等身无长物,只能在心中不断地祈祷,祝大人一路平安,达成心中所愿。”

    很快便又有人站出说道,他们皆劝刘询几人速速离开白骨岭,而他们自己却毅然决然地决定留在此地,宁死不出岭。

    封于修有些戚戚然,他也想起了自己的故乡,这种无法割舍的情缘确实很是珍贵。但刘询却并不这样想,因为这些人初始的反应早就出卖了他们,如果他们不想出谷,那炙热的眼神又作何解释?

    刘询想到了郑建,这个男人与他们一样,拼着修为尽失的代价也要阻拦他们的脚步,仿佛前方似有洪水猛兽的存在,令他们不敢踏足半步。

    刘询摇头说道:“我等以性命救助你等,然你等却不肯坦诚相待,隐藏事实真相,岂不是教人寒心?”

    “罢了罢了,我等本就与你们只是萍水相逢,你们有自己的苦衷也是正常!诸位,山水有缘,江湖再见!”

    刘询站起身来抱了抱拳,旋即招呼封于修一行向着院外走去。那老者木楞地望着他们,眼神复杂,内心似乎也在挣扎。他举起右手叫住了刘询:“大人且慢!”

    老者瞧了其他人一眼,见他们点头,便缓缓说道:“大人还请勿怪,并非是我等有意隐瞒。这白骨岭并非表面般简单,我等皆是罪奴的后代,世世代代只能居于白骨岭,因为一旦踏出半步便会暴毙而亡!”

    “此事也并非绝密,寂城不少族老皆知晓。我等是不愿你们为难,故而才不肯如实相告啊!”

    刘询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一出。烙印在命格中的罪奴之血,将随着子子孙孙、万万代皆无法背叛,这是何等恐怖的诅

    咒?这是何等恐怖的能力才可办得到啊?

    刘询皱眉问道:“可有解救之法?”

    老者微微抬起头来,浑浊的眼中在这一刻无比透彻,他摇头道:“根本救无可救!”

    白骨岭每隔五十年便会发生一次起义,只是这一次比以往提早了几十年,所以上一次起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李冬的父亲名为李卫,他以仁政为战略目标成功地攻占了寂灭凶亡四座城市,然后点燃了灯塔的烛火,寻到了通往断肠谷之路。

    李卫手下四员大将分别镇守着四座城市,谨防魔军偷袭。而他亲率大军攻向断肠谷,他们雄姿英发,意气风发,丝毫不认为自己会失败。而他们的亲朋好友也相信他们定然会推翻毕弗隆斯的统治。

    于是他们满怀憧憬地等待李卫的凯旋归来!

    然而事实还是如此的残酷,他们没有等到起义军的旗帜,却等来了疾风、掠火、徐林等人的战骑。

    徐林指挥部下将一万余颗头颅扔到了寂城的城门附近,那扭曲与绝望的面容彻底击碎了他们的防御,而李卫的身躯更是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进行展览与威慑!

    彼时的寂城守将是李卫的大将冯青,冯青看到了李卫的尸体,但他却依然选择抵抗,他直到被掠火斩杀的时候,也不相信李卫会败的如此稀里糊涂。

    冯青的部将乌兹选择了投诚,他们发下了毒誓,将自己的命格交给了白骨岭,他成了寂城的新任城主!

    至于他们,徐林并没有为难他们,他们与曾经的寂城原住民一起生活在了这里。

    当然李卫也并非完完全全地失败,他真乃大智慧之人,他居然用自己的残念在自己的残躯中刻下了密讯。

    “吾辈子孙谨记,白骨有魂不可战胜,罪奴之血不可踏出,千秋万世永恒不灭!”

    刘询有些不解问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们若将此事告知于李冬他们,定然也能保得一生平安啊?”

    按照这老者所言,他们其实与李冬等人是一脉相承,如此自然不该自相残杀。且既然推翻了毕弗隆斯的政权,也无法改变他们罪奴的身份,那么不如占领了这四座城市,与毕弗隆斯分庭抗礼,两方互不侵扰倒也不失为上策!

    那老者闻言却摇头说道:“天下之事哪有那么简单?这天下并非是非黑即白啊!你以为李冬等人不知道无法踏出白骨岭吗?”

    “李卫大人其实乃岭外人士,历练期间偶然来到此地。他有救世之心,故而想在这里建立一个和平公正的国度!”

    “李卫大人不愧是大能之辈,他离成功只差了一步,因为他非魔君邀请第一个踏入断肠谷之人!恕我直言,你们的修为不及他三成,而就连他也折戟在断肠谷内,那你们也定然是铩羽而归!”

    “我们虽然生活在岭内,但祖宗遗训曾告诫不可踏出白骨岭半步。以前尚且不知是何原因,是李卫大人将这真相揭开了。”

    “所以我们只想和平地在这里了此残生,如此便已足矣!”

第两百六十二章:前路漫漫

    刘询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恕刘某告辞了!”刘询说罢便一挥衣袖大踏步离去,封于修几人急忙也拜别告辞。

    既然他们的命格被烙印于此,而凭借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抹去,所以与其在这拖泥带水唉声叹气,不如早点完成自己未竟之事。

    刘询的果断也超过了那老者的预料,他内心咯噔一声,心道:“你丫的怎么不按照剧情套路走啊?所谓的主角这时候不应该是否定他们的想法,然后大袖一挥以救世主的姿态,告诉他们他能拯救他们吗?”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茫然失措,眼看着刘询等人的背影越来越小,他们心急如焚,但却也无奈他何,毕竟自己放出去的话,打碎牙也只能吞回肚中。

    毕竟强如李卫都没能办到之事,他们也不觉得刘询等人能够做到,但只要有一丝希望那也可以尝试一番,但他们却玩火**了。

    每个人都有求生的**以及为己的自私,这些人也不例外!

    然而套路在刘询面前根本不起半点作用!众人见他们年轻,以为其定然会再三斟酌,然后瞧的他们苦楚的生活,自然会大义凛然慷慨陈词一番,展现自己的宏图伟志才是!

    “他们走了?”那老者转头望向身边的一个略微年轻的男子。该男子木楞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走了?”

    “他们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走了!”

    “他们难道不该说点什么?”

    “说什么呢?”

    “他们会回来吧?”

    “这个......应该不会吧?”

    “那我们怎么办?”

    “我咋知道?还不是因为你说得太过严重与玄乎,吓到了他们!如今再想回头又从何谈起?”那男子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不满。

    “那......那把他们请回来?咱们也甭想能出岭了,毕竟这千百年来也没人能成功,但咱们也得将那几位大神供奉在村中啊,好避免被李冬那斯问罪!”

    “嘿,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们是域外来士,肯定不会留在这里的!”

    “域外来士?莫不是仙族又派人历练了?他们应该不敢踏入此地才是!”

    “这次并非是仙族,而是听闻好像来自什么天衍大陆!之前犬痱大人也抓住了几个,严刑逼供下才得到答案的!”

    “哎,没听说过啊!往年总有仙罡、圣灵与灵炁来我荒古,那我们试刀,怎的今日又出了一个天衍大陆?”

    “可怜我等命苦之人,终身都是他人圈养的猪羊,若非这白骨岭奇地,我们恐怕会更惨!”

    “是啊,所以那个李冬真不是个好东西。我们在这里安居乐业,倒也快活自在,他偏要自讨没趣!不过得庆幸这些天衍修士到底也是本性善良,我等能捡回一条命已算万幸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东拉西扯,从如何挽留刘

    询几人,谈到天下大势,从自身安危谈到荒古命运,倒也是可笑至极。在等他们回过神来,想起正事的时候,刘询几人早已消失不见,就连影子都无法追寻了。

    刘询确实并无帮助他们的意向,他现在只想着早日离开白骨岭,无论是对于李冬抑或是他人,刘询都可以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只是唯一可惜的是他尚且没有弄明白,这伪劣的血灵石有何妙用之处。

    毕弗隆斯一直处心积虑地收集这种血灵石,定然是有所图谋,而且从这些居民的口中得知,这件事情至少已经持续了千年。

    千年采集,万年命格!白骨岭之玄妙难以想象。至于他们一直采集血灵石,即使是白骨岭的居民也无法知晓缘由,但他们却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奇诡之地必然藏有重宝!

    当然不仅他们明白,荒古大陆但凡有见识之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道果潜藏之地,荒古大陆的土著无法踏入,故而这等秘宝的价值早已远远超过了道果,但有如此贵重之物却无人敢来夺取,可见白骨岭的恐怖与强大。

    见识过布提斯与但他林手段的刘询,自然清楚这个荒古大陆绝不简单,这里的强者也许比天衍还要更胜,但即便如此也不敢觊觎白骨岭,那他们这些小喽啰岂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所以刘询果断地选择撤退,他毕竟也只是借道而行,犯不着将自己的生命搭在这里,节外生枝!

    白骨岭煞气极重,长时间的吸入这里的空气很容易让人心生疲态,身呈病态之感。但这里也不失为十步一美景,刘询一行行走荒野小道之上,外加花灵玛茵的陪伴,一路似游山游水,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重新回到刘询身边的霍念君又如百灵鸟般活泼,展开了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这让见识过其锋芒的封于修心中略微诧异,因为其与大殿之上简直判若两人。

    大殿之上的霍念君似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但彼时的她却是如此的人畜无害,娇小可爱,天真烂漫。

    “哥,念君戴这个好看吗?”霍念君将一朵白色的小花别在自己的发梢之上,向着刘询撒娇。

    如今的霍念君已经十七岁了,虽然身材还略显稚嫩,比之慕容仙差上些许,但两人气质却都各有特色,慕容仙行为举止有一种名门望族的痕迹,但平日里却从未摆过架子。

    而霍念君却不同,在刘询面前他活泼娇蛮,但在其背后却是冷若冰霜。

    刘询用右手将霍念君头上的小花别正,微笑说道:“好看!”旋即掏出一枚丹药给其服下,毕竟她的修为最低,长时间吸取煞气对其定然有害。

    望着笑靥如花的霍念君,刘询转头看向飞舞在空中的玛茵,问道:“玛茵,如今距离岭外还有多少里程?”

    玛茵曾随着但他林来此住上过不少时日,故而对此地也有些许记忆,她望了望远方,作揖说道:“主人,沿着这个方向再前行三千里便会来到亡城,而穿过亡城再行五千里路便能

    出岭了!”

    刘询微眯双眼算了算日程,若他们全力施展修为之力,八千余里路也只需短短十天便能穿越,只是此地凶险万分,又岂敢如此招摇?

    况且寻找道果漫漫无期,也不能操之过急,当下应该稳住心态,徐徐前行。

    “亡城吗?”如今的亡城情况犹未可知,李冬的部队究竟已攻到何地也是未知数。封于修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们一行已经行走了七天时间,但却并未寻得半点人烟,甚至就连动物都很是稀少。

    白骨岭虽然荒凉,但因为罪血的存在,故而在人丁方面一直很是兴旺,即使矿场每天都会有大量的人死去,但人口依然是持续性发展,且偏向于低龄化。

    但他们这一路走来却廖无人烟,虽然也遇到了不少村落,但都是人去楼空,于是将心中疑惑问起。

    刘询略一思索,回道:“我们前行的目的地是亡城,按照四座城市的分布位置,这应该是距离李冬他们最远的一座城市!如今一路人烟罕见,只能有两种可能!这其一便是大战在即,他们选择了迁徙;至于第二种便是他们选择了一派作为拥护方,加入了他们!”

    封于修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倒也说的在理,只是这第一点不难理解,但第二点却有待商榷了。因为如果我是他们,定然会选择坐山观虎斗,毕竟他们谁赢谁输对我们的生活影响并不大啊!”

    刘询摇头否定了封于修的观点,这虽然看似有两条路可走,其实真正的只有一条路,因为寂城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寂城的大屠杀是一个信号,它仿佛是在说如果你不选择加入他们,那便只有死亡!

    如今双方剑拔弩张,他们每走一步都需要格外的谨慎,因为一个不小心便可能全军覆没。所以他们需要大量的人力来补充,将这些中立方拉拢到自己的麾下,即使是使用武力迫使其屈服也在所不惜。

    而众人在这种强烈的压迫之下,只能选择一方进行投诚,如若选择静待风云定,那么秋后也是算账时。

    而事实真相确实也是如此!

    寂城的覆灭以及惨绝人寰的信息早已不胫而走,灭城的城主郭槐在城内收刮一番之后,便携带自己的部下直接撤至深山之中,在那里重新修筑了一道城墙,以此抵抗李冬的进攻。

    郭槐很是机警,他在寂城未灭之时便已料定了结局,毕竟双方兵力之上悬殊太过巨大,虽然李冬的士兵大多是农民出生,但想要在这白骨岭生存下去之人,哪个又是省油的灯?他们的修为皆不算太弱,只是缺少军事化的纪律以及沙场作战的默契配合罢了。

    所以封于修那连败三天也并非只是周春暗中使绊子,还有磨炼阵型这一方面的原因。

    至于郭槐,他清楚地知道李冬的目标是城中的灯塔,故而他将灭城让出,而自己屯聚高山,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毕竟李冬若想取其性命,也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的,如此两人倒也相安无事,各取所需。

第两百六十三章:歌颂

    封于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人世蹉跎,又有谁是一帆风顺呢?我本以为我们兄弟五人算是世上最苦命之人,回首却发现比多少人幸福万倍!颠沛流离,妻离子散,多少人世悲欢啊!”

    刘询哈哈大笑:“没想到从你嘴中居然能说出如此话来,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封于修老脸微红,急忙争辩道:“小爷我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有你这样埋汰他人的吗?”

    望着佯装温怒的封于修,刘询急忙道歉:“我等才不过二十二岁,哪有那么多多愁善感!对了,你的蛮神道如今已修得如何?”

    封于修主修蛮神之道,这套玄妙的功法来自蛮族的苗远大祭司。蛮神道招式虽然只有九式,但却又不拘泥于九式,因为招式有尽头,招意无穷尽。

    封于修正色说道:“这蛮神道端的是玄妙无比,我虽早已烂熟蛮神九式,但却似又始终不得要领,甚是奇怪!”

    刘询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蛮神道与我的死神狂舞曲有异曲同工之妙,经过与疾风、掠火一战之后,我进入了黑翼狱魔状态,似窥探到些许天机,仿佛我练错了!”

    封于修想起那日刘询的恐怖,他叹声道:“你的这套功法似带着些许邪恶,若非是大哥所赠我定然不希望你再使用。那出现在大地上的白骨王比我的蛮神变还要恐怖与强悍!”

    “白骨王?”刘询愕然问道,“是完整的白骨王吗?”

    封于修一愣回道:“怎么?难道你忘记了?你召唤出了白骨王,那斯可真是厉害啊!它不分敌我胡乱攻击,魔军余孽大部分皆死在它的手中,若非当时你神秘消失了,恐怕我等也很难将其击败。”

    刘询的神色略微凝重,他沉默思考、努力回想,但却仍然无法回忆起细节。完整的白骨王出现在了战场,这是他从未想过之事,他本以为这只是一种神通而已,如今想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召唤术?既然称为召唤,那是否说明此物本就存在于天地之间?刘询曾经使用白骨王的右手将自己拉入异度空间,那里一片虚无,只有黑暗,根本没有任何生灵存在的迹象。

    只是当日为了祛除玛茵体内的蛊虫,故而也没有过多的计较,如今想来不禁后脊发凉。

    “三哥?”

    封于修见刘询愣愣发呆,小心询问,刘询这才缓过神来急忙摆手说无事。他不相信白骨王乃活物,但修真世界本就无法用逻辑与现实来评判。

    毕竟神与仙皆存在,那么鬼与魔又怎会为假呢?

    世界的尽头究竟是什么,修道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刘询突然有些恍惚,他发现自己修炼了近十年,却根本就没有窥探出“道”为何物!

    他的道为何物?

    他修道的目的为何?

    真的只是为了覆灭大衍国吗?

    也许不是!

    他有一种感觉,仿佛在他的背后有一张更大的网,不断地算计,不断地将他推入深渊!刘询张开右手,在他的手指之间蛛丝连接绘成一张网,而他似乎正在这蛛网之中。

    缺少本命丹元的应龙之躯,这是龙三娘与第一

    曾经说过的话!

    “待我寻回本命丹元,便能直上九霄,这又是何意?”

    刘询不敢再去想,他怕那事实的真相会愈发的残酷,现在的他只是刘询,一个落难的皇子,一个想要颠覆世界的谋逆。

    “也不知二哥与五弟现在如何了?”封于修有些怅然若失,大哥林崖刘询在武阳与之相会过,虽然花非花身上弥漫着邪恶之气,但实力与为人似乎又很可靠。

    而且他们前往了踏仙之路,也就是通往仙罡之路,虽然很是担心,但经过龙三娘的评判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我们还是专心提高修为,终有一日我们或许也需前往仙罡大陆也说不定呢!而且二哥与五弟比我们聪慧太多了,应该是他们担心我们才是!”

    “是啊,应该是他们担心我们两个才是!”封于修哈哈大笑。

    天底下修炼功法五花八门,但却不能尽收,贪多必失。

    所以刘询虽然也熟悉蛮神九式,但却并未修炼,因为这与他修炼的方向背道而驰,也与他的金丹属性冲突矛盾。

    ......

    另一方面,李冬得到寂城之后并未过多的停留,他兵分两路分别攻取灭城与凶城。

    灭城城主郭槐选择作壁上观,李冬也没有选择赶尽杀绝,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了灭城,这一次他施展了“仁政”!

    惶恐不安的灭城平民,本早已将家中值钱之物尽数放在了家门口,等待着叛军的取拿,却不料他们竟然安分守己,不拿一针一线,这让他们非常意外,大喜过望。

    他们很快便歌颂起起义军的伟大,更是吐槽鄙夷定然是寂城百姓暗中勾结残军意图谋反,才遭到了大清洗。

    当然这一切是否有李冬的暗中推波助澜,就无人知晓了!

    在灭城有一个年轻人名叫司徒,他负责记载灭城的历史,而他也把这一切详细地记载在了自己的书中。

    圣明的君主在面临危局之时会制定策略来平定叛乱,而忠心的臣子在面临灾难之时会选择制定策略来确立自己的地位。

    所以世间,先有不平凡的人,然后才有不平凡的事,再有不平凡的功勋!

    昔日灭城城主郭槐荒淫无道,大肆收刮民脂民膏以供自己享乐。其手下也多是凶险狡诈之徒,致使民不聊生,人人自危。

    李冬之父李卫曾为白骨岭力战荒淫之君,虽最终功败垂成,但却虽死犹荣。如今他子继承其遗志,愤怒起兵,诛讨昏君。

    灭城百姓无不翘首以盼仁义之师的到来,如同大旱盼甘霖。他们定能使国运兴隆,而他们也定然能光照史册!

    寂城城主乌兹,其本是李卫部下,却勾结魔军兴风作浪,骄横放纵,损害风化,虐待百姓。

    李卫之死也定然与他难逃干系,如此贪图权位之人死不足惜!

    李冬仁军本欲解救寂城百姓,更是既往不咎。然乌兹冥顽不灵,他颠覆朝纲,刚愎自用,幸被李冬所击,最终落得身陨下场,实乃大快人心。

    然寂城百姓却贪图富贵,他们贼心不死,勾结残孽,意图死灰复燃,更是不断攻击起义大军

    起义军无奈只得全城搜捕魔军余孽,那些贼人见已无处可逃,竟然携百姓来威胁起义军。最终见生存无望,居然直接残杀百姓,祸害天下,意图将此等无道之事强加于起义大军身上,同归于尽。

    李冬自知有愧,知其不然也,故而居然未加争辩,宁愿这等荒唐之事强加己身也毫无怨言,当真乃明君也。

    何为明君?那便是敢受天下之冤也!

    幸天下有明之士不少,那些魔军诡计才未得逞,更使民怨沸腾。李冬振臂一呼,整个白骨岭群起相应,他们本就痛恨毕弗隆斯的独裁统治,故而纷纷加入大军行列。

    李冬更是大仁大智,他慧眼如炬,对人宽容,即使曾经有罪之人也只是口头斥责一番,便既往不咎,更是立下誓言扶大厦于将危,解救天下苍生,得如此明君何其幸也?

    天下之幸!

    郭槐也本是李卫手下一员,却背主求荣,祸国殃民,妒贤嫉能,不顾法律约束,肆意虐待,更是以苛捐杂税荼毒百姓,作威作福。

    其在位二十年,端是残暴无比,手下也多是凶险狡诈之徒。令天下有志之士无法出头,令灭城百姓难以维计!

    呜呼哀哉!

    李冬聚集仁义之师,兵临城下,意图解救灭城之危,他们如同燃烧的蓬火,如同奔腾的黄河!郭槐胆小如鼠,怯弱不敢触其锋芒,夹尾而逃,其手下也是树倒猢狲散,望风而逃,畏缩于黑暗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李冬进城乃百姓所期,皆奔走相告争相喜庆。仁军军纪言明,不扰民不欺民,更是拖着疲惫之躯也不侵占灭城丝毫土地。

    全城百姓无不心疼斐然,他们皆将手中粮食送入仁军手上,然即便如此却无一人愿拿,真乃君子也,百姓无不潸然泪下。

    有如此军士何愁不能安康?故而天下有志有能之士纷纷响应,加入他的队伍,成为他的臂膀,这是三生有幸,十辈有荣啊!

    唯有那些贪权恋位之人仍在试图污蔑抹黑于他,我司徒愿以万世荣誉作保,而灭城数十万百姓也皆愿站出发声,寂城百姓之死与李冬无关!

    ......

    郭槐居于深山之上,他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得到灭城的李冬势力又进一步扩展,这些百姓居然如此的愚昧,居然见他们未侵占自己的财产,便感恩戴德,歌颂其伟大。

    而他郭槐呢?虽然在位期间多多少少享乐了一点,但他为了全城百姓也是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啊!没想到转眼间他们便谄媚新的主人,更是将矛头剑口对上了自己,真的可恨可气啊!

    不过虽然恼怒,但他也并不慌张,他退出寂城其实也给了李冬一个信号,那便是他只想偏安一隅。

    李冬是聪明人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其实李冬最喜欢的便是这类人。因为他们贪,只有贪才能让他安心!

    贪利之人便以利诱之,安之!贪权之人便以权诱之,安之!而不权利、美色、金钱等等皆不能打动他心之人,必然胸怀大志,此类人乃真潜龙也,**九霄!

    故而得防!

第两百六十四章:凶城鏖战

    李冬拿下灭城未费吹灰之力,但周春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抵抗,陷入了僵局。凶城不愧其名,甚是凶残,其城中百姓居然自发形成联盟,抵抗周春的起义大军。

    而在司徒的书中也记载了这一战的经过!

    拿下寂城的周春军力也得到了强大的补充,他亲自率领十二万大军精锐前去攻打凶城。凶城是四座城市中地理位置最偏僻之地,故而人口较少,且守卫薄弱,周春本以为手到擒来,故而也并未太过在意,毕竟如今的他们一路高歌猛进,路途所经过的村庄全部望风而降!

    当来到凶城城门前,周春又收获了近五万的杂牌军,望着那低矮的城墙,周春胸有成竹,他认为自己的凶名比凶城之名更加响烈,只怕自己轻轻一挥手便能将此城池冲垮。

    在调整了三日之后,周春直接发动了第一波冲击,军号声铿锵有力,如雷霆般轰鸣,前锋部队共计五万如山洪海啸般猛扑而上。

    而凶城守将却好似懒懒散散毫无斗志,他们瞧见那滚滚人潮,竟然吓得目瞪口呆,居然在第一时间忘记了抵抗。

    “放箭,放箭!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城门!”守卫都督扯着嗓子高声呐喊,那些兵卒才反应过来,急忙射出手中箭矢。

    “盾甲兵!”

    周春振臂高呼,八千盾甲兵举起自己的盾牌,顿时在前锋部队的头顶上形成了强悍的护罩,抵御魔军箭矢的攻击。

    箭矢射在护罩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所有起义军皆面露喜悦之色,他们静静等待着第一波箭雨的结束。

    “兄弟们,冲!”

    当箭雨稀松之时,周春立刻指挥前军前进,在掐好魔军换箭回气之时,再次举起手中盾牌,如此五万大军很快便兵临城下。

    望着城墙之上那杂乱无章的攻击,周春的大军倒是显得井然有序,弓弩手、刀斧手、枪矛队与盾牌军之间的配合极为默契,他们带着肃杀之气不断地轰击着城门,而在他们的背后是一万骑兵的枕戈待旦,一旦城门被破便是他们的冲锋陷阵的时刻。

    “今日,凡是斩杀一名魔兵者赏金一千,斩杀十名者官升一级,斩杀军官者再升一级!”

    诸显坐阵在起义军后方,他望着前方奋勇杀敌的大军有一些不满,断去一臂的他修为大减,虽然表面上周春对其仍客气有加,但安排的职位多是虚职,他愤怒地对着自己的手下喊道:“城门被破之时,我命令你们要冲的比骑兵更猛,杀得比枪矛队更凶!你们的剑是最锋利的,你们的刀是最霸道的,你们的矛是最凶残的!”

    “听到没有?”

    “是!”一万人齐声回应。

    登城云梯在投石车与弩炮车的掩护下顺利地逼近城下,而攻城车也开始不断地撞击着城门,城门上的符咒在其撞击之下颤颤巍巍,将大军掩护至城墙下的盾甲军此刻也选择了后撤,毕竟他们的机动性太差,很容易引起拥挤。

    周春在寂城之后,只认自己的兵法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他的嘴角带着狞笑与自信。

    而彼时城头上的弓弩手已无需再瞄准,直接

    漫天的射箭即可,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的箭矢瞬间就击杀了近千人。

    战争便是如此的残酷,它是以尸体堆成的胜利!起义大军不顾头顶箭矢与雷震炮弹,井阑车也终于到达了攻击范围,吴勇麾下的八千弓弩手站在高高地井阑车上开始予以还击。

    手中强弓拉成满月之状,城头的魔军箭手很快便被淹没其中,不断地坠下城墙,然后被攻城部队踏成了肉泥。

    攻城云梯上的起义军也借机跃上城墙,他们与魔军战在了一起,而没有了城墙上的掩护,攻城车开始大举发威。

    周春、孔智以及那在寂城上位的何汝大一马当先,直接寻得对方重要将领与之战在一起。

    周春学习的战法正是李冬当日“直”的战法,可惜他真的不是帅才,只学到了皮毛。昔日寂城守卫已不足一千,而且大多是带着伤病故而根本没有什么战力,自然瞬间就被起义军吞没。

    但今日不同啊,凶城兵士养精蓄锐早已严阵以待,周春没有更深层次的判断敌军战力,他武断地凭借城防以及城头上懒散的魔兵,便以为稳操胜券了。

    然而当他们登山了城头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因为魔军本就准备放弃城防,他们想要的是与起义军展开白刃战!

    因为低矮的城墙也是限制他们的一大要数啊!

    望着城内全民皆兵的数万大军,周春仅仅粗略估算便也有十万之众,顿时内心咯噔一声:“四座城守卫皆不过五千,为何凶城有如此兵力?”

    周春的心头涌上了一丝不详之感!而就在此时,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城门应声崩溃!

    “杀!”

    陈水兴奋地指挥兵士冲锋,然而当他踏入城内之时则有些懵逼了,因为他看见了十万大军正磨刀霍霍!

    激烈的厮杀瞬间开始,神通与灵器不断地轰击,双方顿时陷入鏖战之中,刀光剑影纵横,血流成河,无数尸体很快便堆垒成一座座小山,而众人更是直接踩在他们的身上,继续砍杀。

    惨叫声不绝入耳,惨绝人寰,但双方却都寸步不让,奋力死战!与灭城不同,凶城的守将在听到寂城屠杀时候,他们选择了团结一心与起义大军血战到底,而非退缩弃城!

    魔军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他们的刀车与机关兽车成为了依仗,借此掩护很快便让起义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弟兄们,给我冲!”

    一万骑兵见城门被破,他们呼啸而上,直接发起冲锋,诸显也急忙跟上,唯恐落后。

    这些人很是英勇,即使魔军表现的无比坚韧与顽强,依然无法抵抗骑兵的锋芒,他们的刀车防线很快便被其攻陷,而机关兽也被众人牵制,毕竟如此狭小的区域,这类重型兽车也只能初始时打个措手不及罢了。

    但是这些魔军真的如同吃了一些不可名状之物般,悍不畏死,起义大军如潮水般的攻势竟然也被其击得粉碎。

    这些骑兵本以为是来收割战场的,却不料也陷入了僵局之中,魔军凭借巷口优势,重点击杀这些骑兵,致使其损失近半,无奈后撤出城,遗尸

    五千。

    而放弃的城头的魔军,此时却发起了反冲锋,并重新夺回了城头,毕竟从内部上城头要比外面简单许多。

    战局风云变幻,双方死战不退,城头便在两方中几番易手,惨叫、咒骂、呻吟与兵器的抨击声形成了嗜血的疯狂。

    周春早已进入狂暴状态,现在的他根本不需要再指挥,只需要拼命的厮杀即可。

    身上的战甲早已破碎,手中的枪矛也已断裂,浓浓的血腥味更是没了感觉,无论是起义军还是魔军都双眼赤红一片,既然武器毁灭了,那便赤手空拳去攻击对方被。

    被削去了半个头颅的一名起义军双手仍然死死地掐着一个魔兵的脖颈;那胳膊被砍断地魔兵狞笑着用匕首捅入了一名起义军的胸膛;而已经被射成刺猬的将士仿若不死魔族,疯狂地啃咬他人的喉咙。

    戳眼、踢阴......双方不择手段,只有生死与癫狂!无论起义军抑或魔军,都成为了凶神恶煞,魑魅魍魉!

    “杀!”

    五万前锋部队被魔军打退了,而那些魔军更是疯狂地叫嚣着冲出凶城,形成反冲击与追杀。

    “杀!”

    起义军的第二梯队急忙前去接应,他们与魔军在旷野之上绞杀在一起。攻城车、井阑车、投石车、云梯、弩炮、冲车、刀车、机关兽......各种机械灵器皆被毁灭。

    “第三梯队,给我上!”起义军抢回了城头!

    “第四梯队,给我上!”起义军守住魔军的冲击!

    “第五梯队......”

    “第六梯队......”

    越来越多的人投入了战场,大火熊熊,双方如同两个巨人一般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气喘吁吁但却不肯后退一步,他们伤痕累累却不敢懈怠分毫,因为他们知道此时只有勇往直前,谁的气势一旦减弱,便是毁灭。

    “报,诸显战死!”

    诸显最终没有实现自己的宏图伟业,他在滚滚人潮中被一无名小卒从背后一剑穿心。

    “报,孔智战死!”

    “报,陈水重伤,无力再战!”

    ......

    报幕员已不知该给谁传达讯息,因为已经没有了后备营,就连严苛的医疗军也踏上了战场。

    “已经十二时辰了,他们不累吗?”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凶城如同无底的黑洞,它吞噬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潮。双方的身心早已疲惫,周春不断地往嘴中塞去丹药,而这些丹药已经无法再发挥它的药效。

    城头在双方手中不断地交换,终于无法承受代价轰然倒塌,而双方也早已没有战术可言,他们只有一个代名词,那便是“绞肉机”!

    灰色的天空,周春却仿佛看见了如血的白云,他的身体已经难以动弹,他喃喃说道:“原来是血啊!”原来他看的白云是地上的血水倒映出的天空。

    周春的意识已经逐渐地模糊,他耗尽气力终于斩杀了凶城城主,而他也已经精疲力竭,被严苛拥入怀中。

    “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第两百六十五章:重骑兵

    周春凭借最后的气力终于将凶城城主斩杀,而严苛便也接过了将令,他将指挥这最后的战争。

    如今的起义军已折损近半,十万余尸体密密麻麻淹过了城墙,他们有魔军也有起义军,早就交杂在一起,无法分辨。

    甚至大将孔智的尸身都没有寻回!

    双方也早已战至精疲力竭,两股颤栗恨不得趴在地上不起来,更休提还要握紧手中兵器去战斗了,甚至有人已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而不去承受这种折磨。

    他们已经麻木了,他们厌倦了生命这种物质!

    但是他们很快便会见到噩梦,而这也会是他们人生最后的噩梦!因为任谁都不会想到,起义军的背后还有一支大军,这是一支两万人的大军,这是一支两万装备精良的重骑兵!

    这支重骑兵从未出现在战场之上,他们如同阴霆般忽然来到了这里,他们肃杀之气就连起义军都胆战心惊,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如此援军。

    若非那背后招展的旌旗,表明了他们的立场,恐怕起义军会吓得鸟作兽散!

    “永远不要在死亡之前将自己的底牌出尽!”

    这是李冬曾告诫周春的话语,而周春也确实将手中的底牌留到了最后。这支两万人的重骑兵是李冬暗中培养之物,他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构思这样一支队伍,一支可以摧枯拉朽,毁灭一切的队伍。

    两万重骑兵全身着黑甲,腰佩马刀,手持长枪,他们神情肃穆,迈着整齐的步伐徐徐前进。这前进的速度从初始的慢如蜗牛,到后续的快若雷霆,疾如风,掠如火,徐如林,不动如山!

    这支重骑兵拥有着魔军五大部队的所有特色!

    “不要惊慌,他们只是虚有其表罢了!”

    一名千夫长扯着嗓子高声喊叫,然而下一秒他的人头便被马刀割断,“奉主之名,浇灭尔等叛贼!”

    重骑兵如同洪流猛兽般涌入,凶城前军首当其冲瞬间被其冲散了队形,而起义军也很默契地向四周撤退,脱离主战场,避免不必要的误伤。

    凶城副将望着那滔滔不绝的重骑兵,他的心情已跌入谷底,本来城主的死亡已经让他们举步维艰,而如今这重骑兵的出现却令他们雪上加霜。

    他们既然敢与起义军正面开战,自然是因为做了充足的了解与准备,却不料情报根本不齐全。

    “他奶奶的,究竟是从哪里冒出的这样一支重骑兵啊?”

    “这是天要亡我吗?”

    副将嘶声力竭,看似笨重的重骑兵,他们的速度丝毫不慢如掠火的骑兵团。他们风卷残云般席卷整个战场,那些本想负隅顽抗的魔军此时脸上只存有绝望二字,他们面如死灰,心头却忽然有一丝解脱之感。

    凶城城墙其实并不矮,它们只是相较于其他三座城市,稍微简陋了一点罢了。而如今的重骑兵根本不在意这等防御,他们的铁骑直接踏着无穷的尸体从中越过,而被无数铁骑践踏的城墙也轰然倒塌。

    重骑兵的出现表明了这场战争的必胜!

    周春夺取凶城根本就没想着再还回去,所以他不像从前的起义者,保护城池以供防守。周春选择不惜一切代价毁灭一切。

    杀声四起,大地悲恸。重骑兵一路摧枯拉朽,那巨大的冲击力堪比筑基巅峰的修士全力一击,岂是这等淬体与筑基夹杂的魔军所能承受?

    很快便溃不成军!

    曾经自信满满的他们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眼看不妙逃为上计,脚底抹油拜拜了您肋!

    但是严苛岂会如他所愿?自己的最大底牌都亮出了,又岂会让他们逃脱?

    “不要放走魔军一人!”

    起义军退出战场自然不是作壁上观,他们早已迂回包抄,切断了敌军的退路!吴勇的弓弩手部队更是枕戈待旦,他们将灵力汇聚在箭矢之上,瞬间燃起火焰,无数火焰如水银泻地,形成了一道道火墙。

    魔军退无可退,他们残留的梦想已被破碎!

    “和他们拼了!”

    副将睚眦欲裂,他手持长枪刺中一名重骑兵的胸膛,然而却根本无法重伤于他!

    这只是一名普通的兵卒罢了,而副将的实力早已达到了金丹初期,然而即使连他也无法破除的防御,那么有谁可以?

    当然这也与他灵力耗尽有关,否则凭借他无上的修为,自然也能杀的风生水起!

    魔军是疲兵,而这些重骑兵却是状态最佳时刻!

    不甘的魔军挥舞着武器砍在重骑兵的铠甲之上,却只有符文闪动,除此再无其他。被铠甲包裹的重骑兵只漏出了两只眼睛,他们目中无情,刺出手中的长枪,便有一名魔军在惨叫中死亡。

    他们没挥舞一下武器,便是一场屠杀。人死如同割麦,这碾压式的屠杀让魔军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他们才是真正的魔兵!

    他们丧失了再战的勇气,精疲力竭的他们现在只想着活命!他们争先恐后地四散逃窜,却发现自己的活动范围正不断地被压缩。

    无数轰然倒塌的屋舍,居然将凶城化成了平原地带,而原本残存了四万的凶城魔军,在重骑兵的铁骑下居然很快折损了一半之多。余下这一万余已被围困在宽敞之地。

    他们眼神慌张,斗志全无,更有不少人早已丢弃手中武器,匍匐在地不断地祈祷!

    背后是吴勇的弓弩手,两侧是强悍的盾甲兵与枪矛兵的无隙配合,更有不少冲车与刀车虎视眈眈。而他们的正面是一万八千的重骑兵!

    他们挤作一团,难以活动,他们放下手中的武器,高呼投降!

    “投降!”

    “投降!”

    “我们投降了!”

    然而他们的祈求却根本无人回应!重骑兵不问不顾,或者说是不屑一顾!他们的马蹄从未停步过,他们的枪矛从未停歇过,他们如同天上降魔主,毁灭着一切!

    他们是鸿沟天堑,无人敢以跨越!

    他们机械地挥舞着马刀,不断地清理着垃圾!是的,这些魔军便是垃圾!而那些魔军此时如同被绑在行刑架上的犯人,等待刽子手的

    斧刃!

    “结束了!”

    严苛站在废墟之上,望着一路砍瓜切菜的重骑兵,他的心底都泛起了恐惧与不安!这支部队的强悍超过了自己的想象,他终于明白李冬为如此自信,能够战胜毕弗隆斯!

    即使放弃刘询与封于修等人这样的王牌!

    这是重骑兵第一次参加实战,但他们的所展现出的实力,配得上他们被称呼于王牌的名字!

    他们雷霆刚猛,无坚不摧!

    不过这也多少是因为魔军早已精疲力竭的缘故,才导致战斗如此轻松地结束!但即便如此,重骑兵也付出了三千的代价,不过换来的却是四万魔军的头颅!

    在司徒的白骨本传中记载:“凶城贼寇极为顽强,他们手握二十五万大军虎视眈眈!而周春大人却只有区区八万兵马,却将其打得落花流水!更是出动手中王牌,重骑兵!”

    “一万重骑兵力战十万魔军,居然摧枯拉朽般结束了整场战斗!他们的强悍与威武是我起义大军的号旗,而在他们的铁蹄下,所有无道之人将会身陨道消,获得他们应有的惩罚!”

    “长达千年的奴隶制统治,将会在此刻终结!我们的新生也会由此发芽,我们的后代将会乐居于此,感受人间的美好!”

    周春从昏迷中醒来,他望了一眼榻旁的严苛便知道结果如何。

    他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臂膀,沉声问道:“灭城如何?”

    周春与李冬分兵攻取两座城池,而李冬的兵力只有他的三分之一,且没有王牌重骑兵,这让他有些担心!

    严苛抱拳回道:“据驿使来报,灭城守将郭槐见我军大胜于凶城,吓得屁滚尿流,夹着尾巴直接逃匿于深山之中。故而我军未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拿下了灭城!”

    其实李冬进入灭城时间比他们还要快,故而是受他们这里影响只是谦辞!李冬知道周春内心的贪婪之处,故而他将所有恭维之词全部献给了他。

    周春听完脸色未变,心中却有一丝窃喜与得意。他继续问道:“我军战损如何?”

    周春第一时间问的是灭城情况,其实已经将心底的自私暴露了!不过严苛也并非省油的灯,他看破不说破:“步兵损失三万,战车器械损失七成以上,其他各部队重创不大。总体算下来,我军一共损失了五万兵力,其中重骑兵损失了三千!”

    周春叹了一口气,他眼中带着些许失望,他本以为这一战自己的损失顶多在三万左右,如果他能早一点击杀凶城城主,这样重骑兵便能早点出山,也许损失便会少很多吧,周春这样想着。

    “另外,凶城魔军如何?”

    “会大人,凶城魔军共计十一万,被我军全部歼灭!而我们目前正在清扫战争,避免横生瘟疫!”

    周春眉头微皱,说道:“严大人,你忘记算上魔军的预备军了!”

    严苛心领神会,他微笑抱拳道:“是属下的疏忽,魔军共计二十五万,被我军尽数屠灭!”

    周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人心照不宣!

第两百六十六章:亡灵军

    占领三座城池的起义军势不可挡,如今的亡城城内百姓胆战心惊,寂城与凶城被屠尽的讯息早已传至亡城,而周春的凶名更是人尽皆知,致使城中的婴儿都不敢大声啼哭,唯恐梦中遇见周春!

    凶城一战太过惨烈,不仅损失了五万兵士,还失去了多位战将!

    孔智与诸显是他们从起义初始便生死与共的兄弟,如今也折损在了此地。而他着重培养与提拔的何汝大,很不争气地被乱军踩死。

    现在的周春手下只有陈水、严苛与吴勇三人,他的红粉知己冯好运在寂城战败之后便消失不见,至今未寻得其身影。

    周春神色略微阴沉,占领凶城之后的他早已马不停蹄地赶往亡城,这最后一座城市!而亡城的守城大将不是别人,正是阴霆!

    当起义大军听闻守城大将是阴霆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主动请缨出战于他,毕竟阴霆的仇恨值实在太高太高了,而起义军之所以能如此恢弘,也是拜他所赐!

    他屠杀的那两万无辜平民是燎原之火的源头!

    阴霆的所作所为其实与李冬、周春等人并无不同,但造成的结果却是相反!这并非是因为天道,而是因为众人的立场不同所导致的。

    因为阴霆的身份是独裁者,所以他对平民出手便是以大欺小,故而容易激起民愤!而李冬的屠城却是因为城中百姓帮助丧尽天良的魔军转而攻击他们的同胞,在利弊权衡下的无奈之举。

    所以李冬名正言顺,而阴霆却有悖天伦!

    阴霆身为五大战将之一,自然是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走出白骨岭的,他的命格禁制在自己来到此处便已经触发。但凡只要以道的名义发过誓言者,皆再也无法逃脱白骨岭的束缚!

    阴霆本欲寻找一个偏僻之地苟且偷生,但李冬发展的势头太快太快了,快的令他惴惴不安。他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李冬一旦得手势必会除自己而后快,因为如此便能更加的名正言顺,使万民归心。

    其实说白了便是只要谁杀了他,谁就能成为天下共仰的王!

    所以阴霆选择来到亡城,他将这四座城池中最坚固的一所作为自己的栖身之地与据点。他相信即使自己无法消灭李冬,也能大幅度地削弱他的实力,如此也能将功补过,待毕弗隆斯将其全灭,他又会回到往日的荣光之中!

    阴霆深知毕弗隆斯二人的实力,虽然他们表面只是金丹巅峰,但他们真实战力其实早已达到了魁杓之境。只是平日里鲜少动手,不为外人所知罢了。

    且阴霆更加笃信毕弗隆斯不会战败的另一个原因便是,断肠谷是强者的坟墓!虽然即使是他也无法在断肠谷随意走动,但那里无形的压迫之感每每令他后脊发凉,大气难喘。

    他坚信断肠谷有隐藏的高人存在,而这个人或许才是白骨岭真正的王。毕弗隆斯他们只是其放出来的傀儡罢了!

    毕竟白骨岭的传说从未断裂过,即使是疾风、掠火等人并不相信那种传闻,他们以为只是白骨岭特殊的禁制导致他

    人不敢踏入罢了,但阴霆却并不这样认为,他敏锐的嗅觉不断地提醒着他小心!

    至于亡城现在的副城主却是王和,这一点倒是令人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如今的毕弗隆斯早已无人可用。手下五大战将已死四位,四座城池的城主除了郭槐的作壁上观便只剩下亡城的城主,而这货却受不了李冬淫威的折磨,选择了举城投降,故而才被阴霆斩杀。

    所以王和也很轻松地成功上位。王和的实力并不弱,只是他的本命金丹昔日在与刘询一战中受损,但却因祸得福获得毕弗隆斯赐予灵药,他的修为不仅全部恢复,战力更是不减反增,甚至已隐隐有压过阴霆一头的迹象。

    王和的狡诈曾令刘询大吃苦头,如今的他得偿所愿攀至自己心中的王位。他已经三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王和惬意地躺在大殿的龙椅之上,而在大殿中歌舞笙箫,舞女们脸上都洋溢着媚态,似乎浑然不在意城外的凶险,而只想取悦眼前之人。

    王和神态自若,他似乎并未将李冬与周春合并的二十五大军放在眼中,甚至就连那两万的重骑兵也没有引起他的慌张。

    阴霆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战,如果遇到不可逆转的失败他定然会选择退出。而王和却是为了权位所战,故而他表现地异常积极,甚至城中很多百姓认为他才是真正的城主,而阴霆只是名义上的罢了!

    亡城城池有四道城门,正门朝南而前方乃一片平原。其他北门与东门之处皆是崇山峻岭,极易藏兵,故而即使身处低洼之中,却也能固若金汤。

    而亡城最之所以名为亡城,是因为它手中有一支王牌部队,其名亡灵军!只是亡灵军只闻其名未闻其身。

    亡城西门五百里处是一座小城,其名为宁城。李冬将大军安营扎寨在南门两百里之处,然后命令周春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宁城,如此两军形成掎角之势切断亡城的退路。

    而完成这些之后,李冬准备进行第一次对亡城的冲锋!当然这一次主要是以试探为主,因为亡城城内驻防情况李冬一无所知,所以他需要测试亡城的实力。

    然而三日后,五千亡灵军却出现在了宁城城前,没有丝毫预兆,他们居然打算先声夺人直接攻打宁城。不过这也能理解,失去了宁城的亡城此时宛若一座孤城,很容易被人围而致死。

    当然李冬也知道亡城的重要之性,故而是周春亲自率领四万大军驻守此地。宁城战略地位很高,但城小无法容纳更多的军士,但四万对上五千依然绰绰有余。

    望着那黑压压的五千亡灵军,周春的嘴角似带着不屑,似乎很是愤怒自己被小瞧了。

    “以五千兵力就想攻下我的宁城?你把我周春当什么了?”

    周春立即打开城门,率领两万兵士准备与之进行正面碰撞,好试探敌人的虚实。

    而率领这支亡灵军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和。王和直接命令亡灵军形成燕形阵朝着周春的部队冲杀而来。周春浑然不惧,

    他淡淡地指挥着弓弩手弯弓搭月准备狙击。

    “如此散漫的军纪,看来还真小瞧我王和了。这头蠢猪比那个毛贼还要愚笨!”王和嘴角带着狞笑,他口中的毛贼指的自然是刘询。

    在亡灵军离至五里之处,周春一声令下,所有弓箭齐出,顿时箭如雨下。然而就在这些弓箭还未落下之时,亡灵军的速度居然猛提一倍,避过了箭雨瞬间来到了周春部队的两里之处。

    “什么?好快!”

    亡灵军的速度之快超过了众人想象,在他们面前疾风骑兵都难以望其项背。千米距离不过是十五秒的时间,周春再也无法淡定,他急忙指挥盾甲兵准备迎接亡灵军的冲击。

    然而这支亡灵军却在距离周春部队五百米之处瞬间右转,并不与周春正面冲突,他们直接攻向右翼。

    周春大惊失色,他这才发现自己为了避免被骑兵冲击将战线拉得过长,从而导致两翼薄弱,而王和正是凭借这个漏洞准备与之进行游斗之术。

    “卑鄙!”

    周春唾骂一句,但却已经应接不暇,因为王和已经冲散了他们的阵型。周春气急败坏,他提鞍上马,轻率自己的五千余骑兵追击亡灵军。

    但此时才想起自己的骑兵早已为时过晚,且亡灵军所配备的马匹皆是白骨岭的极为稀有的黑血马,此马桀骜难驯,但速度却是极快。

    周春只能吃到亡灵军马蹄扬起的泥土。

    而就在战局本就艰难之时,在遥远的天际却有百道箭矢袭来,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瞬间击杀了几十名周春的骑兵。

    “什么?箭手?”

    “这是什么箭?从哪里来?他们在哪?”

    周春大吃一惊,因为这百支羽箭至少是从十里之外射来的,这等距离即使是金丹修士也无法办到,他这才发现是自己小瞧了凶城之人。

    “干得好啊,瞎子!”

    王和咧嘴一笑,他的亡灵军根本就不理会周春的骑兵,而是凭借无敌的速度不断地冲杀着周春的步兵,这令周春睚眦欲裂却无奈他何,且有那百道无敌神箭的牵制更令他痛不欲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屠杀的进行。

    “分散阵型!”

    周春高声疾呼,众人闻令瞬间以千人为单位形成无数个小型天覆阵,以此形成联合之势,防止亡灵军的无限冲杀。

    然而这却正中王和下怀,只见他将自己的五千亡灵军分成了五队,绕着起义军不断地奔跑。而那遥在天际的箭雨凭借着这嘶声力竭的马蹄之声,如期而至。

    亡灵军待箭雨快要落下之时,早就绝尘而去,只留下起义军绝望的凄惨之声。

    “亡箭!”

    一个双眼紧闭的年轻人神色冷漠淡淡开口,在他的背后却是十几座如同炮弩一般的怪异装备,而其上更是有灵力幻化而成的十余支羽箭。

    而每一座弩炮之后更是有三十余筑基修士以灵力全力驱动,那坚韧的弓弦在其下不断地向后拉伸,直至满月状态。

第两百六十七章:虚实博弈

    周春睚眦欲裂,他心中的怒火仿佛要将整个天空也要燃烧掉。这些时日他饱受折磨,寂城的落荒大败,凶城的惨烈胜利,再到今日的颓势尽显,他有苦难说,感觉似冥冥中有老天在故意折磨他一般。

    而反观李冬的战绩,无论是初始的一人战三将,还是后续的屠尽寂城,以及不费一兵一卒进入灭城的壮举,两者高下立判。

    亡灵军仅仅五千,再配合着些许弓弩手,却将他的两万大军搅得乱成一团。此等之事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稳住稳住!”周春嘶声呐喊,他将手中灵枪扔出直接穿透了一名亡灵军的头颅,连带着头盔滚落在地,而众人也这才看清了亡灵军的模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这些亡灵军皆是青面獠牙,貌若狂鬼,赫然是半兽之人。

    众人心下惘然,这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凶猛。半兽人在白骨岭也存在,但极为稀少,而如此多的半兽人恐怕是曾经在荒古大陆掠夺而来的,他们表面与人类无异,唯有外貌差异极大。

    但他们的力量与防御却是常人的数倍,且可以修行人类功法,故而战力斐然。而王和此时所率领的亡灵军,更全是筑基境界的半兽人组成的精锐。

    五千筑基修士即使放在天衍大陆,也是极为稀有与强悍的存在,更何况是如此贫瘠的荒古大陆!而这才是毕弗隆斯真正的王牌,他们可以横扫八荒,战无不胜,也是阴霆敢回来与李冬决一死战的原因。

    “箭,二十八,力六!”

    那闭眼的美少年再次喊出奇怪口令,十余支弩炮再次齐齐射出羽箭,正中周春骑兵的右翼,顿时死伤大半。

    “箭,三十六,力四!”

    “箭,十五,力七!”

    伴随着阵阵箭雨,周春的两万甲士居然眨眼间就被击杀了三千,而王和的亡灵军却仅仅损失十余骑而已。周春面色阴沉,他知道若一直如此不去改变,那么自己的两万甲士将会被步步蚕丝。

    而仍在战场上游斗的王和似看出了周春的心思,他咧嘴大笑道:“嘿嘿,周春,我的亡灵军团岂是你这等喽啰可以抗衡的?快快将李冬那老小子抬出来吧!你不行!”

    王和的话简直是杀人诛心,他早就洞悉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他将周春心中那不安的情绪牵扯出来,令他狐疑。

    果然周春杀心顿起,怒不可遏,他害怕自己的猜测为正,所以他要用杀戮来弥补内心的恐惧,他高声疾呼:“所有骑兵虽老子来!”

    周春自然不是吃素之人,他知道自己的骑兵根本无法与亡灵军抗衡,所以他选择向那烦人的箭阵之地冲去。王和选择欺弱,那他就直捣黄龙,如此兑子的行为只赚不亏!

    果然,那瞎眼少年耳朵微动,再次喊出口令之后便下令急速撤退。他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因为他们此行并非是要攻下宁城,而是将周春“逼迫到绝境”!

    没有了周春骑兵的步步紧随与指挥,王和的亡灵军团瞬间得到解放,杀得更加兴起。王和的战斗方式与曾

    经对抗刘询无出其二,而周春也面临了当初刘询同样的选择。

    那便是我就不和你正面交锋,我就以大欺小、以众欺寡,你能奈我何?

    “他奶奶的兔崽子!”

    周春唾口大骂,周春最终还是咬牙选择了兑子!然而他们奔赴了十余里寻到了那瞎眼少年栖居之地,而此地却早已空无一物。周春的骑兵速度也不弱,只是一分钟的时间,那瞎眼少年便从容撤退至离此地三里之地,可见他的观察力与决策是多么的敏锐与果敢。

    而在三里地的山岗之上,那瞎眼少年正弯弓射月,感受着风意。

    “周春,就让我送你一件礼物吧!”

    一箭破空,带着“咻咻”之声如雷而至,周春神色大变急忙瞬身闪避,然而却已为时已晚,那一箭正中他的面门,射入他的左眼。

    “啊啊啊!”

    周春痛不欲生,他的面容瞬间扭曲,这不仅是**上的疼痛,还有心灵上的奚落,他被王和与这射箭之人玩得团团转啊!

    瞎眼少年叹了一口气,三里之地能杀中眼睛已是极限了,毕竟周春的修为本就极高,若近了则必然会暴露羽箭,但远了却攻击力不足,如此结果已非常令人满意。

    “我是谁?我是周春,起义军大元帅!”

    周春不断地咆哮,他愤怒地拔出了这支银色羽箭,他的左眼瞳孔中鲜血不断地泛滥,他直接一口将那被箭矢带出的眼珠吞入腹中,他发须皆张,势态如狂,他的气息不断地攀升,他的杀意不断地凝聚,他如同暴风雨前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嘿嘿,鱼儿上钩了!”远处的王和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

    “重骑兵,给我冲!”

    站在城头的陈水,即使隔着二十里地也能感受到周春的愤怒与不甘,他右手抬起然后朝下一挥,顿时城门打开,重骑兵蓄势待发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他们手中的长枪闪烁着凌冽的寒芒,他们的目标自然是那五千亡灵军。

    王和撇眼望去,望着那黑压压一片的重骑兵,却浑然不惧,这重骑兵的装扮与他们相似。不过他们二者在侧重点上还是有所不同的,亡灵军最大的依仗便是速度与攻击,而重骑兵却是防御力。

    当然亡灵军的防御比之普通的骑兵那要是高上几个档次的!

    一万重骑兵鱼贯而出,而那残余的一万五千将士急忙退守后方,令王和再也没有可乘之机,他们唯有跨过重骑兵这头猛兽才能打开胜利的大门。

    周春的面容早已被鲜血浸满,他灵力一吐直接将鲜血震散,他略带沧桑的脸上此刻只有两个字,那便是杀戮!他紧勒马缰如旋风般朝着王和杀去,他要雪耻,他要王和的五千亡灵军与他的眼睛一起陪葬。

    ......

    而在另一边,阴霆已经率领六万兵马与李冬展开正面对阵。两方兵马皆胸有成竹,好似胜券在握,他们隔着五里之地等待着开战的号角响起。

    李冬此刻居于中军大寨之中,他的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帅案,在他的身边便是那史官司

    徒,他正安静地记载着李冬叙述的话语。

    司徒停下手中之笔,轻声问道:“如今阴霆率领五万精锐与您对垒,但观其阵势似乎只是徒有其表,您有何高见?”

    李冬微微一笑:“既然你都已经看出他们的斗志并不昂扬,那么我军又何尝不知?这五万人只是佯攻,以此牵制我军主力罢了!因为真正的战场并非在此地,而是远在百里之外的宁城!”

    “宁城?周春大人驻守的宁城?宁城有周春大人亲自率领四万兵马驻守,如果阴霆想要攻下他,至少需要准备八万以上的兵马方可能之。但想要如此大动规模作战的话,自然无法悄无声息,所以您为何认为是宁城?”

    司徒有些不解,因为这和战争的规律是背道相驰的。李冬微微摇头道:“击败周春并不需要太多兵力,五千足矣!”

    “五千?这......这绝对不可能办到的!”司徒瞪大双眼,自然不信。周春的战力他当然清楚,且其身为起义军的大元帅,手握四万重兵,又岂会被五千人击败?

    李冬微微一笑,并未故作神秘抑或有高深之意:“所以我给李冬配备了一万的重骑兵,他们将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司徒面有喜色,他恭敬地抱拳道:“大人果然深谋远虑,学生佩服!”

    然而李冬却在这一刻话锋一转:“不,你错了,这也只是我留给阴霆的假象罢了!”

    李冬的话玄妙至极,司徒已是一头雾水茫然不知其何意。李冬只好继续解释道:“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但虚中亦可有需,实中暗藏于实!我们以为真正的战场会是宁城的时候,便是中了阴霆的奸计,那么我们必败!”

    司徒虽然饱读诗书,但却根本无法猜透李冬心中的想法,这突兀的话语并未令他反感,反而更加好奇真相如何,而这也是司徒追随李冬的原因之一。

    司徒抱拳恭敬问道:“还请大人明示!”

    李冬一手扶额,他衰老的脸上在这一刻展现的是无比的睿智,他轻声说道:“阴霆的五万大军表现的斗志全无,但凡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他们的猫腻,自然会怀疑他们的真实目的。所以我们定然会以为他们只是出来震慑我等,而另有它图,所以我们会将注意力转至他处,如此便会心生懈怠之意。而他阴霆定然会利用这种诱导给予我们沉重的一击!”

    司徒豁然开朗,如醍醐灌顶,他尊敬地再次一拜:“学生受教了!”

    司徒修为很低,仅仅淬体几重罢了,勉强可以抵抗白骨岭的煞气,他醉心于读书,更是喜欢将自己所见所闻记载于自己的书中,他的目标便是写一本“白骨岭传奇”,将白骨岭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记载在这上面,如此也不枉在人间走一遭。

    李冬膝下无子,而司徒谦虚好学,聪明伶俐,更是没有其他**或执念,故而才能得到李冬的信任,更是倾听了其内心最深处的黑暗。

    两人正说话之际,却有一驿使急冲冲闯进大营之中,单膝下跪禀告:“报,阴霆已经擂鼓,准备向我军发起冲锋!”

第两百六十八章:败报

    “来得正好!”

    李冬猛地站起身来,他立即下令:“即可将所有将领传来!”

    “吴勇听令,令你设伏兵五千隐蔽于西南崇岭之中,若遇敌军潜行不可惊扰,待其行军过半再以箭矢射杀!”

    “严苛听令,你率领五千兵马迂回至东门深山之中,沿途挖取陷阱,并利用沟渠檑木屯住水势!”

    “张超、马磊你二人各自引兵两万正面迎战阴霆大军,你二人修为虽不及阴霆,但请放心此人最是惜命,绝不敢与你等交手!”

    “关和、赵言你二人各自引兵一万于侧翼,以作接应!”

    “黄平、夏朝你二人再引兵五万屯于中军,以备不时之需!”

    ......

    “是!”

    众将齐齐抱拳各自领命赴职,点兵点将,战机刻不容缓!

    李冬打发走众人后,他的脸上洋溢的是胜利的微笑。司徒走上前来问道:“吴勇是我军中目前最强之人,你令他去做伏兵是否小题大做?且西南崇山只有零星几条小道,本就人烟罕至,于此伏兵,岂不是白费力气?”

    李冬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他淡定自若地说道:“那里一定会有一支奇兵出现,因为周春的败报很快便能传来!”

    “周春元帅的败报?这不可能!”司徒深吸一口气,他望着李冬满脸疑问,“元帅说上有四万兵士,更有一万的重骑兵岂会能败?”

    “败有很多种败法!不胜亦是败,你懂了吗?”李冬转头看了一眼司徒,他的双眸杀意尽显,“当然即使周春能胜,今日他也不会胜!”

    司徒缓了缓自己的情绪,他发现平日里自诩饱读诗书的他根本百无一用,因为他的书是愚书,这更加坚定了他作书的念头。他继续问道:“如此严苛潜伏于东山也是准备应付阴霆的奇兵吗?”

    “东山不会有奇兵出现!”

    然而李冬嘴角却带着一丝讥诮,他摇头继续说道:“今日一战我们会败,而且会败的很是惨烈,不过这又何妨?究竟是过程重要,还是结局重要?”

    “我只要最终的胜利!”李冬昂首走出大帐,他仰头看向天上的明月,一股君王的气质在他的身上散发。

    司徒嘴唇微翘,紧步跟随,他自嘲地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想再问些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猜不透李冬的想法,也无法明白李冬的目的,他只能用自己的笔去记录下过程,至于结局已经不重要了!

    筹谋多年的李冬早已算无遗漏,只因为他手中有一张无敌的底牌,而这底牌正是他的本命金丹!他的金丹乃稀有神兽空明兽,此兽乃神兽獬豸的后代变种,形赛牛羊,状如麒麟,它能辩忠奸,理曲直,而最为神奇的是此兽有遁梦神技!

    遁梦之术是李冬突破金丹带来的神通,他可以将自己的灵台放空进入梦境,然后借助梦境去推衍现实,将所有可能出现的变数通通化为矢量,不断地计算,从而得出最优的解答!

    当然遁梦之术极为消耗心神,因为一旦出现细小的变动,所有的数据都需要重启重新计算,故而

    这等神通并不能用于与敌人正面交锋,而是未雨绸缪的谋划。

    而时至今日,所有的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外界杀声顿起,而李冬却早已回到大帐之中,如老僧入定浑然不在意。司徒没有上过战场,故而这种震耳欲聋地吼叫令他坐立难安,尤其是他得知起义军会败。

    张超与马磊乃是结义兄弟,他们的修为也已达到了金丹初期,而他们各自领军的两万兵马已与阴霆所部,展开了殊死搏斗。

    无论是骑兵抑或是战车等等都沐浴着鲜血,阴霆果然没有出城,他站在城头作壁上观,冷眼看着自己的将士倒在血泊之中。

    虽然大规模的战斗,个人力量无法决定什么。但有无统帅的出征却能决定士气的成败,这也是为何主帅战将总是一马当先的缘故。

    此战已经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望着血流成河的修罗战场,风云变幻的局势已经逐渐地倾斜,阴霆的部队开始出现了颓势,而他们的阵型也不断地在收缩,向着城门靠近。

    但阴霆的表情却依然很是放松,而在他的身后一个白衣少年出现,这少年双眼紧闭,正是那指挥箭阵的瞎眼少年。

    阴霆转头微笑说道:“准备妥当了?”

    “当然!”

    “那么就给他们上一课吧!”

    “这一课会不会太贵了?”

    “贵有贵的好处嘛!”

    而在亡城的城头上,一百架令周春大吃苦头的弩炮已经准备就绪!它们如同匍匐在地的猛虎,时刻准备着扑上去撕咬敌人的咽喉。

    “报,张超斩杀敌军副将,我军已杀敌三千!”

    “报,马磊斩杀敌军副将,我军已杀敌五千!”

    “报,关和配合张超攻陷敌军左翼,我军已杀敌破万!”

    “报,敌军后撤,黄平、夏朝亲率三万兵马与大军汇合,形成合围之势,我军胜利在握!”

    ......

    胜报不断地传来,李冬总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既不赞赏也不夸耀,他似乎真的是局外人一般,甚至连命令都没有下,只是作了初始的部署之后,便作壁上观,而战场上的一切皆交给了这些新任首领了。

    司徒认识李冬仅仅十日,但他对李冬的崇拜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这种镇定从容以及那不经意间显露的睿智,都令他受益匪浅。尤其是他的胆略更加令人佩服,他从不会插手将士的临场决定,而是将整个成败都托付于他们,这种胆略何人有之?

    要知道但凡战争那局势是风云变幻,也许只需要一分钟便能顷刻间改变结果,所以身为主帅皆会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战场的变化,但李冬却恰恰与之相反,他只做战前的部署!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司徒很好奇李冬说的败局在哪里?因为即使是他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出来魔军已经大败了,那残存的两万余兵马在七万将士面前根本就无招架之力了。

    而就在他纳闷之时,又有一名驿使急冲冲闯进,“报,宁城周春来报!宁城遭遇王和率领的亡灵军猛烈地攻击,损伤过万,元

    帅大人更是被敌军射瞎左眼!”

    “亡灵军有多少人?”

    “这个......这个......”那名驿使突然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李冬有些不耐烦地一拍帅台,斥责吼道:“说!”

    “五千!”驿使的脸上写满了悲愤与不甘,这是那种饱受屈辱无法发泄的愤怒。

    司徒双眼圆睁,他的内心波涛汹涌,他突然想起了亡城之名的由来,便是因为亡灵军的存在。但纵然如此,他也不信区区五千能够战胜周春的四万兵马,更休提还有一万重骑兵的存在。

    而就在他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时,又有一名驿使冲了进来,似乎比刚刚那人还要着急,“报,西南方向杀来一直五千人骑兵,他们速度极快,我军侧翼已经被攻破!”

    “报,被围住的魔军趁机反扑,我军损失五千!”

    “报,骑兵转向直扑中军大营,形势危急!黄平、夏朝撤兵回援,他们希望大人......希望大人先......先撤至后军!”

    “报,敌军城墙上忽然响起箭雨,我军瞬间损失过万!”

    “报,吴勇已率伏兵赶回,他们正在拼命阻挡敌方骑兵的攻击,还请大人后退!”

    “报,敌方骑兵回撤,杀往我方前军!我方阵型大乱,已陷入危局!”

    “报,敌军打开城门,又有一万骑兵冲出,我方已损失三万兵力!”

    “报......”

    从周春的败报传来仅仅只过去了半个时辰,而半个时辰的时间起义军损失了三万余兵力,更是陷入了危局!这变故来得太快太快,快的令所有人都无法接受,无法相信,无法思考。

    李冬镇定自若,他不断地倾听着败报,但回复却永远只有一句话:“知道了!”

    “报,阴霆亲自出城,张超与马磊与之战在一起,他们希望大人派兵增援!”

    而就在这一刻李冬猛地站了起来,他的浑浊的双眼在这一刻爆射出无比凶残的精光,甚至就连上天都能感受到那强烈的战意,响起一声闷雷!

    大雨倾盆而下!

    “传令,所有军士后退三十里,我已在那里铸起营寨!”

    兵败如山倒,李冬没有选择派兵增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增兵不过是抱火取薪,而唯有舍之断之才能止损!

    “......”

    传令官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李冬,他无法相信这是自己心目中的战无不胜的李冬传下的命令。

    “还不去?”李冬大声吼道!

    “是!”

    瞎眼少年站在城头,他的身躯被大雨侵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令他有些不安,但此时并非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因为他需要趁此时机多多斩杀敌军才是。

    “报,马磊已被阴霆斩杀,我军损失五万!”

    “报,大雨阻挡了王和的骑兵,我军顺利回撤,损失五万!”

    “报,我军所有军士已全部撤回营寨,共计损失六万!”

    “报,敌军已经撤退!”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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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本纪介绍:
怀璧之罪,少年村落惨遭屠戮,从此踏上了修行之路,他发誓必报此仇!修行途中,他接触到了亲情、友情、爱情,也见识了人心险恶、同行与背叛,在重重算计中逐渐解开了这个世界的真相。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张更大的网,修真世界不是喊打喊杀小孩过家家,而是尔虞我诈,一个不注意......黄龙本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黄龙本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黄龙本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