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斗转星移（一）
在老七的管辖地内，两名小侍女正在偷偷讨论着有关东方梓棠和羽南韶的事情。
羽世家规矩森严，可对于仆人的言论，只要不是有辱主人和世家的发言倒也并没有管辖太多。
“是啊，还希望那边那位少爷和少奶奶早些和好才是。”
普通的侍女们并不懂羽家内部的争斗，于她们而言，她们更喜欢吃主人们发的狗粮。
老七听到了侍女们的讨论，但她并未对此有所表态，她抽着一根烟，问向身旁的男人：“你如何看？”
“主人说的是什么？仆不懂。”男子只是给老七捏着肩膀，语气淡淡。
老七听他这么说皱了皱眉，但并未责怪于男子的态度：“你明白我所指的是什么。”
“若是四老爷家的嫡少爷与嫡妻的事情，仆所知不多，难做评论。”
“哦？如今便当不知了？当初怎么不装？”
听着老七说的这话，男子瞳孔略微放大，曾经使他入了老七青眼的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可是如今却……
“仆只是一介凡人罢了，是主人高看了仆。”
老七回过头来，看向了男子，她眯着狭长的眼眸，像是想将眼前的人彻底看清。
许久后：“罢了。”
时光流转。
世界位面，孟兰城孟兰学院。
“阿若，恭喜灵域期！”若笙笑嘻嘻地给着刚刚闭关结束的若公子送上一束花。
她特地等到现在，就是为了和若公子一起突破至灵域期，不过嘛……还是她突破时间用得更少一些！
若公子看向若笙手上的捧花，这花他认识，象征着爱情的花束，火红的依拉尔。
“师姐送这花恐怕有些不妥当。”若公子退后一步，并未收下若笙所送的鲜花。
若笙笑意凝固，阿若为什么不收下她送的花？难道是觉得这花太廉价了吗？
“也是……是我考虑不周全了，以阿若你的天资这花是太差了，我改日一定送上好的灵花。”若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本以为这花最能代表心意，却忘了这花根本配不上若公子。
若公子却是摇头：“此花甚美，只是不适合若。”
“那阿若你喜欢什么花？”若笙笑问道。
“你可听说过伊苏？”
伊苏花，纯白之花，象征着纯洁的友谊，曾经有一位孟兰城的前辈将其种满于夕日战友的墓前。
听到若公子所说出来的话，若笙的笑容再次凝固。
“看来师姐不知，”若公子没有强行继续话题，“对了，师姐来了也好，若要辞行了。”
“去哪？”若笙并不意外于若公子要辞行，毕竟孟兰学院主要是培育灵海期的学子。
突破至灵域期大多会回到自己的世家中，或者留在孟兰城中就职，又或者另谋事业。
“大世界。”
“啊？什么？”若笙其实很确定自己听清楚了，但是她下意识地就觉得若公子一定在和她开玩笑。
若公子微微一笑，拿着折扇于手向着若笙行了一告退礼，而后飞于天空离开了。
若笙脸色铁青，她说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可她知道……她好像失恋了。
最终她双腿无力坐至地面，竟发现自己的体温此时竟比地面还要冷。
她本以为等她和阿若一起突破至灵域期，她便可以邀请阿若一起回到族中，阿若那么优秀，一定会赢得族人们的青睐，而且他的前程也一定会如花似锦……到那时候，父亲也应该不会那么反对于她和阿若的事情了，他们就可以成婚。
可是……阿若却告诉她不要她送依拉尔，而要伊苏？
这一夜，若笙于酒楼中买醉，喝上一夜酒，醉上一年眠。
在若笙初眠时，元末音寻到了若公子的住所，若公子竟准备了一壶小酒，似是在等着她。
“若师弟还真是……”元末音见此，有些哭笑不得。
“元末师姐神出鬼没，愈发神秘，若也只有此时才能猜到元末师姐的一二了，”若公子为元末音倒上了一杯小酒，“此酒还是我师妹海棠年幼时酿制，虽酿制时只是普通酿制法，但经过我的特殊保存，姑且算是将味道留了下来，尝尝。”
元末音久违地听到了东方梓棠的消息，而且还是相关于幼年时的旧事的，兴趣立马就上来了。
她坐在了若公子对面的位置，闻着这酒中带着青涩的清香，不禁一笑：“原来海棠师妹也还有不擅长的时候。”
“海棠师妹并非神人，也是**凡胎出生，自也是有不擅长的时候。”听到元末音这样说海棠师妹，若公子也是不禁微甜一笑。
元末音喝了一口酒，酒味道还只能算是尚可，比起海棠师妹后来所酿的酒相差太多。不过，毕竟是海棠师妹幼年时所酿制，价值可非一般啊。
都有些舍不得喝了。
“其实师妹她幼年时酿了不少酒，若是元末师姐有兴趣，若可以送你两壶。”若公子看出了元末音所想而道。
“啊？那就多谢若师弟了。”元末音在这件事情上也不客气。
她又抿了口酒，这酒的味道虽然不如何，可她待之若宝：“呼，若师弟你这招可真是用得好，差点就让我忘了我是为何而来的了。”
若公子笑笑，不置是否。
“想来以若师弟的聪慧，定知道我是为何而来。”
若公子用酒杯轻碰元末音的酒杯：“师姐是来为若送行的。”
元末音并未马上回复若公子，而是看向了若公子的眼睛，若公子的眼眸狭长，丹凤眼，看之易让人觉得媚眼一双，可他的气质偏偏若竹，引人心旷。
“我虽长师弟些年岁，可却也从未看懂过师弟。”元末音叹气一声。
“看懂不看懂，意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人类的行为都是可根据性格和将要面临的事情而可猜测性的，若是能掌握了这一点，就能‘控制’一个人。”就例如，若亦并不懂师姐你，若能猜到师姐会来。
听着若公子的话，元末音一愣，随后皱眉：“师弟你的意思是……？”
“若并无任何意思，师姐不必想太多。”若公子勾着唇，饮酒一杯。
元末音思索两秒，将心中的思绪甩开，问道：“聪慧如若师弟不可能没有早早看出阿笙对你的感情，可若师弟之前从未对阿笙表达过你二人之间的不可能，若师弟你当真对阿笙无半分感情吗？”
若公子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他看着酒杯中微微涟漪的酒，嘴角勾着一丝不知是何的幅度：“若师姐娇蛮可爱，若自也是动心过的。”
“那你又为何……？”元末音不解。
若公子将折扇拿起，轻放于元末音的唇上，示意她莫语。
“若所动心的那么若姑娘曾看似天真浪漫，可那是若对若姑娘的误解，她不是若姑娘，是若师姐。”
听着若公子的话，若是以前的元末音定会不理解，可她这些年来，也算是见过了人世间多少轮回，也自是明白了若公子的意思。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斗转星移（二）
凡人有时候喜欢将感情太过浪漫化，说自己喜欢的人只是单纯的对方，而不是怎么样的对方，可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命题。
喜欢，都是有前提的，当前提不在了，或许依旧有人情难自禁，甘受其苦，蒙骗自己来苦中作乐；可有些人不会。
若师弟认识阿笙的时候，他认识的不是整个若笙，可是在小位面内玩乐时的若笙，所以他称之为若姑娘。二人相处短暂，并没有互相看清对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再次相见，若公子同样成为了孟兰城的学子，入了孟兰学院见到了若笙，此时的若笙已成若师姐。
“阿笙她……本性不坏。”元末音推开了若公子放于自己唇上的折扇。
听了若公子一席话，元末音也知道她恐怕是劝不了若公子了，只是既然是来说和的，那便还是得尝试尝试。
“元末师姐见过这世间万千，难道还不明白，不坏和善意完全是两回事吗？”
“嗯？若师弟莫非是偏爱善良的女子？”
善良在修炼者中并不属于褒义词，相反还是带着贬义的，在修炼者看来善良不叫善良，叫多管闲事。
而多管闲事在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中，往往都是一条送命的通道，又或许只有强者才叫善良，弱者叫找死。
“在元末师姐看来，善良和善意是一个意思吗？”若公子一笑，将折扇甩开。
“还请若师弟明说。”
每个人对于每个词汇或许都有自己一些独特的理解，哪怕大概意思相同，可却还是存在偏差。
“师姐若是在外看到强盗要杀凡人，可会出手相救？”
“自是会相救的。”虽然元末音的家庭教育里并没有叫她多管闲事的一环，可她见过了世间百态，知道了凡人有情，面对着这种情况，她还是会出手的。
“你师姐觉得，若师姐可会出手？”若公子又问道。
元末音沉默了。
“看来师姐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可这是生存之道，也是世家一直以来的教育。”
元末音很清楚，几乎每一个世家都会对自己的子孙后代进行这方面的教育，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世界，各自所生存的世界也有各自世界的生存法则，不必去干预，也不要去干预。
也就是说，凡人有自己的生存规则，凡人和凡人之间的事情，凡人自己解决，无需去干涉。
若公子低头咳笑一声：“若是世间一切都能为此找个理由便可得心疏通，那岂不是人人都可等同于人皇了？”
“其实若师弟，我并不知道去救凡人究竟是对是错，世界的规则我也并不清楚，我与阿笙也并没有什么不同，阿笙选择相信长辈，而我选择相信自己的情感，我只是不想看见一个活生生的无……”
若公子看着说话的元末音，他的唇角浅浅地勾着，元末音也注意到了若公子的注视，当她看到他的眸子时，所有的思维好似都停止了。
“师姐怎么不说了？”若公子略有好笑意味地问道。
“咳，师弟的眼睛，很好看。”元末音有些不好意思道。
分明是一双寻常可见的黑色眼瞳，可是装在若师弟的脸上却显得夺目中带着狡猾，使人看之难以心静。
也难怪阿笙这么在意出生的人也会喜欢上若师弟，甚至还想要将若师弟带回世家之中，这对于阿笙来说……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只可惜，阿笙的勇气虽大，却也不能强求于无意于此的若师弟。
“元末师姐可还记得别烦我师兄的事情？”虽然有些奇怪，若公子是东方梓棠的师兄，可若公子又在孟兰学院疏远与东方梓棠同期入学的别烦我的后辈。
提到别烦我，元末音的心情也瞬间再次冷静下来，她的眼眸中露出了几分悲伤的色彩：“当初阿笙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
“将故事开始的人是她，将故事擅自扭断的人也是她，她又何时真问过别烦我师兄的想法呢？元末师姐也不必与我说现在的若师姐已经变了，她当初伤害的人不仅仅有她的弟弟还有我的同门师妹，”这个世界上不只有男女之情才是伤害，任何感情都能成为伤害，“她当时这样做的时候，是因，而她今日错爱于我，或许便是她的果了。”
元末音无力反驳于若公子，她想要为若笙说话，可是任何的话语在此时都显得十分苍白。
若公子又给元末音倒了一杯酒，元末音的容貌清姿秀丽，不似他的海棠师妹那般一眼忘之便使人沦陷其中，却也恍然间觉得似是幻象。
“善意，在若看来便是对他人和世界的善意，不必将善良二字高放于身头，不是所谓的道德束缚。元末师姐拥有这份善意，而若师姐并没有，若所欣赏之人皆有此善意。”
害怕和自保是人之本能，也是人之常情，有时愚昧地去善良带来的是对自己的不善，若公子并不喜欢对自己不善之人。若善意不一样，善意只是在对自己善良的程度上对他人、世界的善意。
这样听来，元末音是明白若公子的意思了。
她喝酒一口，口中尽是苦涩：“我明白若师弟的意思了。”
这二人注定有缘无分了，她虽想说和于若师弟和阿笙，可是若师弟对眼前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也有着自己所明确的喜好，她并不能改变若师弟。
若是若师弟对阿笙有情，她还可以在其中撮合，帮助解决中间的问题，可目前的情况看来，强求不得。
看着元末音的模样，若公子再次忍俊不禁：“元末师姐，可有人曾说过你很可爱？”
“可爱……？”还真是遥远的词汇。
曾经那个说过自己可爱的人，早已经与世界所离去，虽然她也走出了那一段的感情，但心中依旧有着那么一个傻大个儿，拼尽全力地想与她在一起。
“看来是有了。”若公子并未询问过元末音的过往，但元末音露出这样的神情，显然是在追忆。
已惘然的往事吗？
“嗯，只可惜，往后可能不会再有人了。”元末音并不认为自己可爱，也不会特地去为了被表扬这二字而做并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
听后，若公子站了起来，在元末音诧异的目光下，他坐至元末音的身边。
“若师弟？”元末音不解。
她和若师弟的关系还没有这么好吧？毕竟她和若师弟若不是因为海棠师妹和阿笙，可能也就是点头之交。
若公子示意元末音不语，而后将折扇打开放于他与元末音的脸之间，贴近于元末音的耳朵却未贴上。
“师姐自是……心思剔透，玲珑可爱。”
若公子说话间吐出的气并未吹至元末音的肌肤上，可却不知为何，元末音感觉到自己耳朵一烫。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斗转星移（三）
并且这个发烫火速地感染至脸颊、脖根。
若公子收了扇子，元末音脸红润得不敢转头去看若公子，若公子则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两壶酒交于元末音身前：“这是答应元末师姐的酒。”
“好。”元末音说话间有些仓促。
“那么，若便告辞了。”
“好……告辞？”此处不是若师弟的住所吗？为何是若师弟说要告辞？
“若要前往大世界位面，今日便是启程之日。”
若公子说完，便直接背对向元末音，开始向外走去了。
元末音惊愣，她从若笙那知道若公子要离开世界位面前往大世界位面，可却没想到竟是今日就启程……
“若师弟不向上汇报好吗？”元末音向若公子问道。
若公子并未回复于元末音，只是举起了扇子，示意自己听到了。
他听到了，但是脚步没有停止，也便是说他早已向上汇报好了，只是若师弟昨日才出关……
难道说……这是他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若公子登上了要前往与大世界位面相通处的宇宙飞船，坐在宇宙飞船上，他收到了虚拟匿名网络社交系统上一位友人给他发送的信息。
“和她说了？”
这位友人还是若公子刚刚来到世界位面时在虚拟匿名网络上认识的，双方至今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不过，这样的相处方式令若公子觉得很舒服。
“说了。”
“那你现在……？”
“离开的路上。”
“你不都说了？还离开做什么？难不成你被拒绝了？哈哈！啊，抱歉，我是想表达哀痛，不小心悲极生喜了。”
“无妨，她也并未拒绝我。”
“什么意思？吊着你？”
“我说的话，她未懂。”
“……那你这也能叫说了？”
“够了，说太明，对她不好，对我亦不好。”
“真不明白你们这些灵修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她虽然是追你的那姑娘的好朋友，可也不妨碍你和她告白不是？”
“她即便是心中有我，我的位置也绝无可能比那人重要，我要打坐了，勿扰。”
“行行行，反正也不是我的事，我瞎操心什么呢？”
若公子退出了虚拟空间，他倒在了沙发上，看着自己的这把折扇，折扇上似还有着佳人的余香。
友人以为他深爱于她，可其实也不然，只是这分别之时，胸口的悸动和心痛，恐怕是令他此生难忘了。
世界位面中，某一处深山之中，一名鹤发少年容颜的人正坐在一团糟糕的环境之中，他的周围有着无数的纸团，每一张纸条都大得恐怖。
“怎么还是不对？不应该啊……再试试这个，如果这还不行，我就再去乌塔山上找那头老牛再打一架。”
世界位面中某一黑阁据点里，本应该死在小位面中的忘忧国前不知多少代国君听到了下属汇报上来的一条消息。
“什么？墨焰皇帝突破至玄王了？”苑琴诧异，同为玄修，为何墨焰皇帝的修为突破得如此之快？
“都说了，叫我辰便可，”突破，独孤毓辰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他满面春风，想来心情也是十分高兴的，“你我都已经是脱离小位面的人了，何必再执着于从前？”
苑琴见过独孤毓辰三次，第一次是二人一起开过七国会议；第二次是二人一同从小位面中飞升出来又一起到了黑阁领地；第三次正是现在。
至于其他的时间，二人各奔东西黑阁，各司其职，并未在现实中有过见面。
出了小位面后，苑琴便将自己的姓名再次改回了苑琴，即便苑琴这个名字陪伴她的时间更少，但她还是更喜欢这个名字。
“敢情这信是墨焰……是你亲自送回来的？”
虽然二人是一同飞升的，但是苑琴才刚刚突破到玄将巅峰，结果独孤毓辰就突破至玄王了。
这二者间只差了一个字，看似也只是一个坎，只走到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可是跨越了无数年。
她自认天赋还算不错，可比起这位曾经的墨焰国皇帝，却是差之太多。
“算是吧，不过其实我就在这附近闭关，之前在书幻湖的雷劫便是我引来的。”
苑琴咂舌，那个雷劫威力可不小啊，就连观赏者都不敢多看。
“我这次亲自过来也是因为有些事要交代。”独孤毓辰进入了正题，他毕竟也在黑阁待了这么多年了，也算是看着黑阁一步步地成为现在七成的大世家都要讨好的存在，他自也是放心不下的。
“你这样说，看来也是要去大世界位面了。”
独孤毓辰一笑，并不否认，也便是承认了。
“黑阁是墨灵的心血，在最困难的白手起家时刻，都是由她一手负责的，也正是因为黑阁的存在才令我们小位面中的修士得以有一处避讳之所，不至于瞎闯荡白丢命，我离开后，还得你多多操心些了。”
“公子的黑阁，我自会照顾好，而且还有灰狼……”
苑琴的话还没有说完，灰狼便从外面进来了，看到灰狼后，苑琴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灰狼大人日理万机，却在现在跑来这里，我想应该也是要告诉我，你也要离开了吧？”苑琴有些头疼。
她这个头疼倒也不是真的头疼，就是颇感无奈。
她一直都知道灰狼是黑市之主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未来也应该是，注定留不住他。
灰狼严肃着脸：“抱歉。”
“何来抱歉？如果不是因为责任感，你也早就离开黑阁了，希望你能找到你家主子。”
如果黑阁彻底地站稳了脚，人才辈出，整个世界位面遍布了四成有着黑阁的势力。四成，听起来似是不多，可整个世界未免何其之大？若是不以特殊的手段使空间飞船进入空间通道，以最快的空间飞船速度飞跃整个世界位面哪止万亿年？
苑琴虽然属于黑阁内部上层，掌管着黑阁大小事物，可却并非是黑阁中最强之人。
说到最强之人，自然是属于雪圣国的那一批皇亲贵族，苑琴以前只觉得雪圣国国力强盛，出了小位面后才知道雪圣国血脉也同样强大。
灰狼点了点头，他决定离开也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女主人一直联系不上的事情他也没敢告诉于其他人，黑阁稳定，所有的事情也都交接了，他必须去找到女主人或者男主人其中一个。
独孤毓辰和灰狼交代了事情离开后，苑琴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食指轻轻地敲着桌面。
“他们都走了，走到离公子更近的地方去了，不过我不能走，”并非是因为实力受限，“公子所留下来的基业，琴儿会替你扬名于整个世界位面，公子所为小位面中的修士们打造的未来，琴儿会亲眼见证。”
公子所想见到的场景是什么样的呢？琴儿一定会有幸见到的吧？
苑琴睁开了眼眸，时间沧桑了她太多，却始终未沧桑她想起东方梓棠时的眼眸。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斗转星移（四）
小位面，墨焰国，苏家遗址。
苏安乐亲自处置了苏安琴的尸体，她坐在苏安琴的墓前，坐了整整三个月。
“大小姐……”
叫苏安乐的人是东方梓棠曾经的贴身丫鬟红儿的后代，东方梓棠有念及她曾经与她幼时的情谊，善待了红儿，可红儿终归在修炼道上天资有限只活了数百年。
可苏安乐还是善待了红儿的后裔，也算是留了些东方梓棠的身边人血脉在身边了。
“二小姐在泉下有知，一定会心疼您的。”
唉，大小姐和二小姐在几十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吵了一架，二小姐死时大小姐也未见到她最后一面，大小姐应该伤心死了吧？也不知道大小姐后悔不后悔。
苏安乐面上并未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她眼睛看着苏安琴的坟墓，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在追悼她。”
丫鬟愣了愣，大小姐特地把二小姐的坟墓带回了苏家遗址安置，又在二小姐的坟墓前这样风吹雨打地坐上了三个月，不是追悼二小姐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是高兴，”苏安乐低头轻笑了一声，但她的神情委实看不出是有多高兴，“她终于走了，这么多年来，我也倦了。”
苏安琴虽然还是走上了修炼的道路，可她从小便娇生惯养，当了一世的皇妃，哪里受得了修炼的苦楚？是她一步一步地教着她的二妹妹，将自己的资源一半给分给了二妹妹，才使她得以续命至此。
可是偏偏，在数十年之前她还发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她这二妹妹居然拿着她多分出来给她的资源，给了她的“好夫君”。她本想苦口婆心地劝说于她，可她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甚至还觉得她本来就克扣了她的部分，还说黑阁那么大，要多少资源便有多少资源。
一气之下，她便离开了，当时的她并未想到那会是和自己二妹妹的永别，不过……这样也好。
她于她，早就没有了姐妹情谊，有的只是一份拖累。
“走罢，坐够了。”苏安乐站了起来，她这长姐，以后便只是五妹妹的长姐了。
不过，她却一直仰仗着的都是五妹妹，真是个不称职的长姐啊……
也不知道宁小姐究竟有没有将大哥给搞定，如果没有，她这次回去倒是可以破例给宁小姐准备颗丹药，好督促大哥完成传宗接代的重任。
虽然说苏安琴还有后代留于人世，但苏安琴并不管教自己的后代，只是一味地宠溺，使苏安乐对他们并无好感，甚至并不想将他们当成苏家嫡系血脉分支。
世界位面，孟兰城中某处别院，花婆婆一边喂着池里的小鱼儿吃鱼食，一边嘟囔着：“老赵也不喂你们吃多点，过去都数千年了，你们还是这么点个子。”
“花婆婆，花婆婆。”
鱼儿们都化成了一个个人类小孩的模样，争抢着花婆婆喂的鱼食。
“也不知道海棠丫头怎么样了，我这老婆子啊，虽然能想办法续些命，可是大限恐怕不会太远喽……”
听着花婆婆这样说，鱼儿们也不争抢鱼食了，一双双大眼睛地看着花婆婆。
无忧无虑真好。花婆婆不禁这样想道，不过若是让她重新选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守护。
赵秦天在院中深处练着剑，而黑将军则在一旁偷偷摸摸地观摩着，他看着赵秦天的剑，浑身都散发着热血，可又时常感觉浑身发寒。
父亲说得对，老赵的剑的确不是最快的剑，他虽对许多都看不真切，但也的的确确地能捕捉到不少的影子。
当然，捕捉到是一回事，学到还是别想了。
但仅仅只是感受到赵秦天的剑风，都令黑将军觉得满是收获，只等自己观完后进入顿悟。
赵秦天练剑结束，他直接坐在原地擦拭起剑来，根本不管那也坐在原地打坐起来了的黑将军。
赵秦天从剑面上看到了自己的脸，可是再一擦，他好像便见到了那一日坐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拭剑的小学子。
不，应该说，他唯一的徒儿。
数千年来，他一直都未主动联系于她，但却一直有收到她所发过来的定时邮件，内容无一不是说自己安好。
甚至使他怀疑，这些邮件是他的小徒儿一次性就准备好的。
近期孟兰城也未有些事情，他是不是……可以去看看他的小徒儿？不过若是他这般做，花婆婆定会十分紧张，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了。
罢了，到他能离开的时候他自有机会去见见她，又或者，待她回来之时。
不过，后者应该是太难了。
天语国，黑阁领地，东方皓钰正在看着黑阁近期所收到的重要情报，而东方皓燕则坐在他的一旁，有些无聊地吃着果子。
自从东方梓棠决定将雪圣国凰帝的继承人位置交给东方皓钰后，东方皓燕便一直恨着东方梓棠，也再次不在意政务。
从小位面出来后，她立志自己绝对要扬名立万，将东方梓棠压于脚下！
至于现在？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当年的志向，并且觉得当一条咸鱼挺好的了。
这并不是因为她不思进取了，而是当她真正了解到了这个广阔的世界究竟有多大，而自己一直觉得虚有其表的那位辈分还是自己侄女的东方梓棠，究竟以只比自己大上不到二十岁的年龄办成了如何的创举。
当时她所不理解的有关于东方梓棠的很多政策，也都在时间面前验证了其正确性。雪圣国的人，不，是整个小位面乃至世界位面中的相当不少一部分人都受到了东方梓棠的恩泽。
她的恩泽不是面向私人的小恩小惠，而是以一己之力，改变这整个大局！
这便是东方皓燕对东方梓棠五体投地，并且认为自己永远都办不到的地方。
在她理解了东方梓棠的所作所为后，也便原谅了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当时的自己的确太过叛逆，而且……弟弟的确是一个好皇帝，他的登基也给雪圣国男女身份的权重带来了更近一层的变化。
都过去了！她不想再回忆曾经的自己了！
不过说来，弟弟这家伙对他的后宫和孩子还真是冷淡，明明是个这么温柔的人，偏偏被全朝野和后宫误以为是个冷酷的君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东方梓棠教了些什么。
不对，应该说弟弟现在还被黑阁的人误以为是什么冷酷大魔头呢，可谁知道他当年可是连比剑都会偷偷输给自己的温柔少年呢？
“钰钰，你说……凰侄现在怎么样了？”
东方皓燕如今虽然对东方梓棠心中恭敬，可是她就是喜欢管东方梓棠叫凰侄，又有亲近感，又占了辈分上的便宜。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斗转星移（五）
东方皓钰明白东方皓燕的这小心思，也习惯了她这种叫法，并不纠结：“主子有主子自己的事情，她若不强大，我黑阁的发展便只能止步，数千年的时间于凡人来说是不敢想，可对于我们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很长的时间。”
“我知道我知道，你都说过多少次了？我又不是记忆有缺陷，”东方皓燕叹了一口气，转而又想到，“对了，要不，我们也去大世界位面？”
虽然听说大世界位面很大，但是像东方梓棠这样天资绝佳的人，应该也能占一席之地，得一席名声好让他们寻找吧？东方皓燕不太确定地这样想着。
东方皓钰想也没想便摇了摇头：“不行，黑阁现在正处于紧张时期。”
东方皓燕愣了：“一千年前灰狼离开你说是紧张时期不能走，现在还紧张时期呢？”
“黑阁没有足够的根基，却能如此迅速地在世界位面发展，究竟得罪了多少人，凰姐可有想过？”
“可你不是说过吗？我们借势于孟兰城，而且有几个超级世家和凰侄关系好，所以其他人不敢报复和太过分地和我们争夺。”这个东方皓燕记得。
“不错，早期时因为主子是孟兰城的学子，所以周围之人都以为黑阁出自哪个大世家或者超级世家在外的势力，纷纷都来投好，可随着小位面所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的秘密也暴露了，”东方皓钰说话时，连眼眸中都露出了担忧，“虽所幸孟兰城中有几位乐意帮着黑阁，可他们帮着也终归都是虚的，人情也总有用光的一日，如果一味地只是对方一直在帮我们解决麻烦，凰姐，你觉得能持续多久呢？”
东方皓燕听后仰着头，是啊，黑阁现在是业大，可是内部外部的问题的确也是重重。
“可我们就要一直在这里了吗？”东方皓燕也不是不想为黑阁做奉献，只是如果要将一辈子都奉献于黑阁，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自然不，只是自祖母、若前辈等各位长辈们相继离开了黑阁，我对其他人，多少有些不放心，”东方皓钰放下了手上的资料，“凰姐，终有一日我们会再见到主子的。”
东方皓燕听后心安定下来不少，可数秒后她又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道：“谁想见她了？！你可别瞎说！我只是不想一直留在这黑阁里面，忙不完的事，修不完的炼！”
“好好好，凰姐只是不想待在黑阁，那么凰姐，为了早日能离开黑阁，这份任务便交给你了。”东方皓钰拿出一份资料，递向了东方皓燕。
如果他的凰姐在处理事物上有所欠缺，可是在实力上也足以笑傲群雄。
“又压榨我。”东方皓燕嘟囔着，但还是接过了东方皓钰手上的文件。
大世界位面，某处洛家族地。
洛君奕躺浮于海面上，嘴里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株猫尾草叼着，他闭着眼睛，也不知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他的阿棠失踪已经快一万年了，一万年，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而他也在父亲的安排下修炼至灵域期四阶。
洛家并不缺后辈的元水，洛君奕也可以使用元水，但各大世界对待自家的后辈都是鼓励在突破至灵海期后都依靠自己来自行修炼的，这样能不仅有历练的作用，还能使后辈对待自己的力量更为熟悉，也更能理解修为的来之不易。
他仅能确认的是，在洛世家的虚拟网络系统中，他能确定他的阿棠还活着，只是就连洛世家的虚拟网络定位也没办法得知他的阿棠究竟在哪儿。
这近一万年来他有些庆幸于当年让阿棠飞升至此，不然就不能通过洛家的手段保护阿棠，还不知阿棠的生死；可又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决定，他在想，是不是如今他不把阿棠都招着飞升至洛家族地，阿棠便不会有洛世家的这层特殊保护，没有这一特殊保护，羽世家的那个混蛋是不是就会放过阿棠，选择其他人呢？
他看梦醉心就挺适合那个叫羽南韶的家伙的。
“阿棠的身上有不少秘密和奇遇，只要她还活着，一定能再见到。”洛君奕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于海面上伸展了身体。
他要为下次的重逢做最好的准备，那时候，他一定可以护她周全了。
羽世家族地，东方梓棠“离家出走”这么多年，当初的羽家秘闻八卦也已不再新鲜，鲜少有人探讨于此事。
但今日，也有着一位刚刚上任不久的侍女同另一名侍女道：“听说我们少爷其实是有未婚妻的？”
另一名侍女点了点头：“是啊，听前辈们说，当年还是我们少爷亲自向少奶奶求的婚呢，如果你想要看当时的场景，我还可以用虚拟网络发给你。”
“好好好，快给我看！”
说完两个侍女便都闭上了眼睛，于虚拟网络世界中分享羽南韶当时向东方梓棠求婚的场景。
看完后，二人退出了虚拟网络世界，两个侍女脸带红润。
“原来我们少爷还有那么温柔的时候……”
“可不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高冷，只是他暖的不是你？”
“我虽然不确定这句话的真实性，但是咱们家少爷绝对是啊！”
“是是是。”
“可少奶奶去哪了？怎么我都没有见到过少奶奶本人呢？”
“啧，这个话题嘛……”资历较长些的侍女凑近了年轻侍女的耳边，轻声道，“少奶奶和少爷因为罗伯特世家的嫡小姐吵了架，少奶奶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啊？怎么会这样？”
两人倒也不是害怕被惩罚才轻声说话，但这种话题这样说才有气氛不是？
“那我就不清楚了，那是两个主子之间的事，我们做仆的只需要照顾好主人。”再多去议论，她们还真有可能要被惩罚了。
虽说少爷似乎因为少奶奶不喜虐杀凡人而一直以来都并未对一些因失误而犯罪的凡人动杀罚，可也不代表不惩罚。
“真希望少爷能早日把少奶奶找回来，少奶奶貌若天仙，和少爷站在一起的模样，煞是好看。”
“嗯，我也希望。”
不过，少爷似乎是铁了心地和少奶奶对上了啊……甚至不让他去找她，一副要少奶奶自己回来负荆请罪的模样。
唉，少爷还真是不懂女人心，有时候啊，哄一哄比什么都有用。不过，这也只是她身为女人自己的想法，并不能代表超凡脱俗的少奶奶就是了。
但就算不哄，也比不找好吧？不找少奶奶，少爷就真不怕少奶奶一气之下在外面找了别人，毁了这桩婚约？
不过，羽世家可是大世界位面的超一品世家之首，一般的超一品世家的嫡子嫡女，羽家可不一定看得上。这或许便是少爷的底气罢。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斗转星移（六）
两名凡人的聊天并未逃过羽南韶的耳朵，在此之前，他已经有半候的时间没有听到下人们讨论东方梓棠了。
时过已久，在骷雾秘境外失踪的小姑娘至今未再次现身，若不是四叔方一直在暗中寻找着她的踪迹，他都要觉得他的小姑娘已经被三叔干掉了。
不过，她就算连失踪都是在帮了他的大忙。一名灵域期的小女子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加上之前她与洛世家的后裔一同出现，多少人怀疑她背后的势力是有多神秘？
不过，也缩小了其他一脉对她的怀疑范围便是了。
毕竟，若是小姑娘死在一与外界彻底隔绝的空间中，即便是灵宠契约也无法传递，小姑娘留在他身边的灵宠的存活亦无法百分百证明小姑娘的存活。
而他的三叔，可不是一个喜欢在这种方面做表面功夫的人，他若真杀了人，只要让他们拿不到证据便会大摇大摆地得意洋洋。
“就让他们去猜罢，”羽南韶看似随意着道，“不过，这辈子他们是猜不到了。”
其实羽南韶并非没有寻找东方梓棠，一开始他也是找了的，但以她的手段，他想既然他一开始找不到，那应该之后也不会找到她了——因为她不想出来。
所以他干脆便做出一副夫妻吵架的模样，也生气地找都不找了。
他本以为东方梓棠的利用价值会一直持续下去，他也并不会将此事再放在心上，哪怕这个小姑娘其实已经遭遇不测，那她也展示了她的价值。
可他没有料到的是，他失踪未能将此事忘之脑后，并且叮嘱于五十三，以他的名义，直至找到东方梓棠为止，不能回到羽世家。
“小姑娘，你可真是好本事。”羽南韶向前倾坐，双手十指交叉紧握。
真是好本事，让他惦记至此。
这时，一个六七岁孩童模样的小男孩出现在了羽南韶的面前，仔细看去，小男孩竟与羽南韶有五、六分相似。
无论外界如何变化，东方梓棠已久坐在神墓的仙池之中，仙池里所有的仙莲都在这么多年里被东方梓棠所完全吸收。
青墨看着自家正坐在完全枯萎了的莲蓬上，只差直接掉入水里的自家主人。
为了让时间显得不是那么久，青墨时常选择沉眠，这不，他才又刚刚醒来一次。
寻常人类无法在身体康健的情况下沉睡太久，修炼者却可以在用特殊的方法于梦中修炼，可类似于幻境修炼，也可类似于身体淬炼；但青墨并不属于这两者，他是直接将自己“关机”然后定时“开机”了。
“嗯，不错不错，这次气色比上次好太多了，而且也没有奇怪的气雾在身边乱窜了。”青墨点头评价。
看来他家主人总算是快要醒过来了。
也不知道他家主人究竟是怎么受得过来，上万年都在这神墓之中凝神修炼，要知道他家主人之前不过不到一千岁啊，就不会觉得枯燥，心乱，走火入魔的吗？
青墨尤其记得他第一次沉眠醒来时，他家主人身边黑气血雾将她团团包裹，就像是个怪物，太可怕了。他身为器灵都无法靠近于当时的主人的身体，于是他便还以为他家主人会走火入魔，继续沉眠等死，结果第二次醒来后他家主人不仅没有走火入魔，而且还看得出是个人模人样的了。
但不代表青墨就不担忧东方梓棠会走火入魔了，他带着担忧的心情和仙鱼们玩躲鱼鱼，一起创造鱼的音乐和舞蹈，一起畅谈着自家主人今日过得……阿呸，今日有没有恢复一些。
“唉，可不是愁死我了？”青墨摸了摸自己假想的胡子。
虽然他认为有胡子并不符合美人鱼的审美，但扮扮沧桑和忧郁还是可以的。
“你们盯着些主人，我再休眠一次，我有预感，我再休眠一次，主人就醒了。”青墨交代着仙鱼们。
然后它也跑到了一朵枯萎的仙莲莲蓬上，安静地躺在了上面。
主人，快点恢复吧。
大世界位面，骷雾秘境不到六千光年位置处，一黑袍和一红影相见。
“是你？”黑袍诧异于红影的出现。
“是我，而且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知道你早就该走了。”
黑袍下一双灿若星辰的眼上眉头紧锁：“你目的为何？”
“很简单，你走，我在这里等。”
“不必。”
“别不必了，你分明就有事，”红影耸了耸香肩，天然魅惑自露，“你我同为一位面诞生出，也算有着同源，我是谁你有感应，你是谁我同样也有感应，你可和我不一样，你是有使命的人，小位面什么破模样，你是‘他’的‘亲儿子’，比我还要清楚，就在此处浪费这么多年，我若是‘他’，可想把你回炉重造了！”
黑袍不语。
“‘他’创造你，可从没想过让你这般浪费时间。”红影语气又稍柔和了些许，可是嘲讽的意味依在。
“你如何确保，你能护她周全？”
“我对她的心，岂是你能想的，比起你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年，我的实力可比你强到不知哪去了，”红影继续嘲讽着黑袍，“不强大如何保护身边的人，我可和你不一样，为了一句‘护她周全’，我经受了怎样的痛苦！”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那个魔鬼师父，说他是妖星，就该训！
不完成还不让他出来找他的小宝贝，不然他哪耐得住现在才跑出来？唉，他真是想念他的小宝贝，想和她好好温存。
黑袍下，那一双白玉般的手握成了拳。眼前之人说的道理他岂会不懂，他也以为自己能办到，甚至怕连累于她还与她彻底地断去了联系。
可命运却偏偏与他开玩笑，因他蓄意与她的回避，使她无法避免那一场灭顶之灾，若不是她足够坚强与强大，有足够的魄力，即便是后来他跃身下深渊，见到的也只是被邪气所完全吞噬的……一缕被同化的邪气了。
一想到这儿，他便心如刀绞，肝脏俱裂！忍不住地将这一切都怪罪于自己的头上，甚至是一闭眼，便能看到那无尽的黑暗将梓棠吞噬，梓棠那一双美丽的眼眸尽失色彩……
痛，好痛，梓棠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这份心情使他终失去了理智，停驻于此。
“就你现在这副模样，别说护她周全了，别让她护你周全就算不错了，醒醒吧，我以前虽然也看你不顺眼，但也瞧得起你，现在这模样，嗤——”
“我明白了。”
黑袍并未因为红影的嘲讽而恼羞成怒，甚至于，他认为红影说得对。
“梓棠，便暂时交给你照顾了。”若是无人守护于此，他定不会离开，可既然有人顶替于他，他也确实有同样重要的事情要去执行。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斗转星移（七）
若是其他人，黑袍并不信任，可眼前这名男子虽然行为奇怪，还是一颗妖星，但他信任于他对梓棠的感情。
“不必你说，我自护她周全，而且，虽然你白占了雪圣国凤后的名头，可她从未将你当成发夫，小心点说话，别自作多情。”他的小宝贝当然只能是他的。
黑袍一愣，他本不喜欢计较于此事，自己也并未将此事放于心间，却不知为何听红影如此说，心有不悦。
“那可未必。”
也不知自己究竟出于何种心情，留下了四字，黑袍消失不见。
“那可未必？！”红影听了这话甚至还想找上黑袍打上一架，可黑袍已经跑远了。
“别的本事没有，逃跑倒是快得很。”红影就差想吐一口口水到之前黑袍站的位置上了。
他虽然没有吐口水，但也用脚使劲跺了跺黑袍曾站着的位置。
“当初就该直接扰乱那场登基大典！反正雪圣国关我什么事？我可是妖星，妖星就是要祸国殃民的！该死的老婆子乱点鸳鸯谱，万年过去了还得来气我！”
“踩死你！踩死你！”
若是这一幕被黑袍看见了，难免要怀疑自己是否相信错人了。
在青墨沉睡的第五百二十三年，仙池中池水冲击于顶，仙鱼们被冲击至水边上，它们甩着鱼尾，懵懵懂懂。
这是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是青墨爆炸了？
仙鱼们不解时，有一身影破水而出，她一身黑裳，仙姿佚貌，浑身未沾半点池水，就连仙鱼也不禁因这一幕而呆住了。
青墨也在这一时间受着感应而醒，他有明确的感觉，他的主人闭关结束了！
“主人！”青墨眼睛都没有睁开便直接叫道。
东方梓棠回首看向青墨，唇角轻勾，原本的红眸霎时变回了紫瞳。
“久等了。”她闭关中并未有计时，可却也可想而知这外界的斗转星移。
“是等了好久啊！我都要睡死了！”青墨十分激动，他可是万分想念自己的主人的啊！
东方梓棠将青墨拎上了自己的肩膀，又用灵力将仙鱼们运回了仙池中，低垂着身子语气带着温柔道：“抱歉，惊扰你们了。”
仙鱼们吐着泡泡，示意自己不在意，不仅不在意，它们还很乐意看到东方梓棠“活”了过来。
“主人主人，怎么样怎么样？”青墨满怀着激动。
“我将邪气完全转化为魔气了，”也正是这个转化的过程，令她痛不欲生，几番差点丢了本心，“而且……”
东方梓棠说话间，眸色自然变红，气场也变得阴冷而张狂，冷戾而傲雄，一时间，仿佛天地万物都要臣服于她的脚下。
若是有人仔细看去，这双红眸中还带着灵动的紫光，在红眸中美丽得恰好，令人惊艳。
“这、这是……？”青墨彻底地懵了，他家主人这是怎么了？难道闭个关还变种了？
“我炼成了天魔之体。”
“啊！？”青墨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要被吓掉了，“那、那你的天灵之体呢？”
根据青墨的了解，这个世界人从来没有人同时拥有天魔之体和天灵之体，这两种体质极其相斥。
“我的天灵之体有仙莲，而有一种仙莲中拥有的能力便是复苏，又有着骷雾秘境中那一片方块的莲对我身体的庇佑，我的天灵之体并未消失。”
东方梓棠所用的词汇是庇佑，足以见那些莲对东方梓棠的身体有多大的帮助，甚至于这其中都令她带上了感恩的情绪。
那些莲向东方梓棠传递了信息，东方梓棠虽没有完全理解，可却亦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或者说，很难不去在意。
“那你现在是天魔之体和天灵之体同存？”青墨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以这样说，不过，它们也融合了，成为了一种新的体质，你可知有前人拥有过这种体质，又名为何名？”东方梓棠对这方面的了解比不上拥有知识数据库的青墨。
青墨摇头：“不知，不过我可以帮你好好找找，叫什么也不重要，主要……主人你……还好吗？”
众所周知，魔气可是能污染灵气的，而魔气究竟如何在自家主人的体内和灵气有所区分的？
虽然青墨所说的污染有些偏差，毕竟魔气并不能代表便是有害的，但也是偏差于灵修的。
“尚可，我花了……我花了多少年？”
“至少一万年吧。”青墨也是睡少清醒多，但根据他的时间猜测绝对不会少于一万年。
“那么，我花了一万年，不仅是将邪气全都转化为了魔气，而且还使得魔气与灵气所区分运行，互不干涉，至于他们使用可以一同使用，”东方梓棠停顿后摇了摇头，“至少我现在没有办法，不过如今我天魔之体和天灵之体有融合的新体质模式，若是好好将这个模式开发，说不定也能办到。”
“酷！”青墨忍不住就这样说了。
酷吗？东方梓棠并不苟同，这是一条全然未知的道路，不仅伴随着未知的恐惧，还伴随着暴露的风险。
一旦在她实力微弱时有半点暴露，便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哪怕她从未行过邪魔之道。
“这个世界针对魔修有一定的探测，我虽然能用天灵之体掩盖天魔之体，但却还能不能不被探测出来，”此时东方梓棠想到了红月，红月身为妖星之体，毫无疑问是会被各路不屑于邪魔之道者视如眼中钉，可红月当初就在孟兰学院中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这些年里红月可给我发了消息？”
“这个啊，我不知道啊，主人你闭关了，我干脆就把你的虚拟网络社交系统设置成拒收所有消息了，搞神秘就得搞得彻底些嘛。”青墨骄傲道。
“拒收……任何消息？”
“我做错了吗？”青墨有些紧张了。
“不，或许这样也好。待我回到大世界位面，你再将消息接收给打开。”
“现在就要出去吗？”不再休息休息？这才刚刚闭关结束的……
“不了，我失踪许久……罢了，不急于一时。”
东方梓棠本在想她当年失踪得蹊跷且匆忙，恐怕洛君奕等人对自己是十分担忧的，想要尽早告知对方自己的平安。
可这至少一万年都过去了，或许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东方梓棠走入了卧室之中，于卧室中持打坐的姿态。
青墨满脸震惊：“主人你该不会又要开始修炼吧？”
这什么修炼狂魔啊？他刚刚制止于自家主人可不是想要她接着修炼，而是想要她暂时休息休息的啊！
人是铁饭是钢，虽然说主人不是凡人不需要吃饭来补充微末的能量了，可这闭关修炼一万年，怎么又紧接着修炼呢？修炼者也是要休息的不是！
“谈不上修炼。”
东方梓棠说完便闭上了双眸，意识完全地进入了自己的丹田之中，而在此之前，连她自己也无法确认自己的丹田内究竟为何模样。
第一千零三十章 幻境与真实
东方梓棠的丹田曾被天劫赠礼生命法则而进度奇快，却又后因魔炼深渊中的各种能量而使得万树凋零。
如今万年已过，是否休养生息了呢？
意识进入后，东方梓棠便叹了口气，她的身周哪还有什么绿树丛荫？皆是冰天雪地。
她的灵海内，可是还有着二十亿年份的冰魄呢，这冰魄本就使她的灵海内极寒，万年前的那场灾难彻底地使它肆意猖獗了。
“化！”东方梓棠手上法印，指间白光闪烁。
下一瞬间，从她脚下开始至四海八荒，冰块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而去。
但即便冰块融化，也只是将这一片银装素裹变成了老树枯藤。
“冰雪所化之水，滋养大地，你们受过生命法则的馈赠，有着生长之记忆，所以，茁壮成长吧。”
东方梓棠先用土元素使土地由冻土变肥沃，又向着大地输入了木元素，使得枯木们回忆起了生长的滋味，甚至还有些许的小绿苗从大地上长了出来。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只能加速于丹田内的恢复，无法促成其在短时间内恢复原状。
冰魄使她对冰元素有超强的加成，可同时也使她的丹田比寻常人的丹田拥有更多的不可控。
她将单手放于地面：“我之道乃包容万象、海纳百川，冰魄亦在世间万物轨迹之中，不必畏惧，不必忍让，不必排斥，包罗它。”
大地微微颤动。
处理完后，东方梓棠的意识回归了身体，睁开了眼眸。
她从床上起来：“走罢，去看看朕的江山。”
青墨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家主人还是雪圣国的皇帝啊！
东方梓棠开启了小位面的天窗，小位面和世界位面也建立起了联系，在小位面内人们的视野开拓后，小位面飞速发展。
从前的红墙高楼变成了科技化的公寓，从前因种种原因而不得好路的各处地方也架起了天空上的桥梁……这个世界不再只有玄修和灵修，更多为小位面做过巨大贡献的科学家们在时代背景上，广开教学。
“还不错嘛。”青墨点着头。
虽然和世界位面、大世界位面根本没法比，但从一个科技未开化的世界演变成如此模样，可谓是相当壮举了。
“时间是什么？时间是我们认为的，一日，一夜，太阳东升，太阳西落，动物长大，动物死亡……可大家有没有想过，其实对于世界而言，根本就不存在时间的概念呢？”
突然，东方梓棠到了一堂教学中有导师讲述他对于时间的观念。
“时间怎么可能不存在？看不见就不存在了啊？理论上人类还可以成为生活在时间线上的生物呢。”青墨瘪嘴。
不过，若是真那样达成了，人类也就变成枯燥的生物了。
“思考讨论是好事。”东方梓棠没有多作停留，而是直接离开了。
有些理论被证实是真实可行的，有些理论被事实否定，而有些理论也或许只是暂时未知，人类便是由未知不断地向真理探索，努力从地面上触摸天空的存在。
东方梓棠之前便感觉到了，她这一万年间收获到的信仰之力格外之多，如今出来一看，当真是小位面中各处都有着她的塑像，甚至有不少地方将她直接封为了天神，而她雪圣凰帝的身份只是因她下凡历练。
哦，不对，现在她的头衔已经不再是雪圣国凰帝了，而是位面圣凰。
七大国如今也已不叫七大国，而叫七大城邦，与曾经的各个小国一起，他们组成了一个共和国，共同发展。
如今也未有皇帝继承制了，但世界上却依旧存在着贵族，这些贵族都是古老的灵修、玄修世家，他们基本不会参与在世界的政治之中，却也管理着位面之内所有的修士。
“还算不错。”东方梓棠随手将意图侵犯凡人女子的一名刚刚筑基的灵修给阉割之后，随口说道。
青墨：“……”
你要之前说也就罢了，怎么解决掉一个人渣后说这种话？
“不解？我在整个小位面中的各大城邦中周游一圈，却只找到这一处修士犯案，这本身就是这个管理得当的表现了。”只是这世界不是管理得当就会没有人渣的。
“也是。”
自家主子在外游历红尘的那些年，都不知道顺手解决了多少人渣了，不过他家主子解决掉后也不露面，偶尔会被人当成神迹。
突然，东方梓棠想起了一件事情，她心中一悦：“我倒是忘了，恐怕有个东西，有收获了。”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青墨很是疑惑。
东方梓棠拿出了一本书，这本书青墨认识，这是红月的师父曾经送给自家主人的法器，青墨曾试图将书内的幻境变成小说中的情节，可他家主人却拒绝并且布置了个空白幻境。
“进去看看。”
东方梓棠说完，青墨便钻入了自家主人的身体内，同着自家主人一同跃入了这一本书籍之中。
落于地面时，东方梓棠所在的地方竟是一户人家，放开灵识感受，竟还是一王府。
“这发展得也太快了吧？一万多年前还是一片空白呢，现在都有王府了……”青墨幽幽道。
“别忘了这并非是人类的自由衍态，而是幻境，考虑到这是由信仰力而产生的幻境，应该是我的信仰者心中的故事……不，或者说，是我大量的信仰者心中的故事。”一人的信仰之力不足以支撑于这个世界的发展。
“大量的信仰者心中的故事？这怎么可能啊？你的信仰者都是一个模子印刷出来的吗？”青墨吐槽道。
“如果是以书籍，又或者电视剧的传播方式呢？”
东方梓棠这样说着，并且带着青墨来到了另一页书页上，这一次她们出现的地点并不是在王府，而是在一个现代化的世界中的一栋高楼之上。
“果然，这本书已经变成很多个故事的集合体了。”当时她一念之下用信仰力链接了这本书，又创造了可自由衍化的幻境于其中，这个决定终是做对了。
“那一定有霸道总裁的剧情！”青墨这样说着，直接从东方梓棠的身体内跳了出来，离开了东方梓棠，踏上了寻找霸道总裁的道路。
这只小美人鱼，即便是过了一万年，还是喜欢霸道总裁。
东方梓棠也没有管他，青墨是她的器灵，他在哪儿她有感应，即便不是她的器灵，在她的法器之内，青墨还能丢了不成？
她也好好去看看这一方幻境究竟是何模样吧。
东方梓棠先是回到了第一方幻境世界，她所停留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个“故事”所开始的地方。
“王府之中，恐怕这故事中的男女主角与皇室有所关系。”
凭着推测，东方梓棠如此道。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幻境与真实（二）
东方梓棠试图用灵力直接概括了一页的幻境，却发现这一方小幻境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本便是幻境，不过这么大的世界能被以幻境的方式创造出来，足以见得这里是多少人所希望存在的世……嗯？”
东方梓棠说话间，她的灵识发现了一不得不令她在意之处。
心念一动，东方梓棠来到了一座雪山之下，她看着雪山下的阵法，不禁一愣。
“这一方世界居然还有在阵法上如此造诣之人，”东方梓棠皱眉，倒不是因为她真觉得这个阵法布置得有多精湛，而是诧异，“这一方幻境虽不知是谁创写的故事，可却也出自小位面信仰者之中，幻境内的规则也应该是由作者制定加上原本的世界规则所形成，可是这阵法竟就是原本的世界规则，莫非这创作之人对阵法造诣亦高？”
以当时小位面的现状来说，发生这种事情概率太小，不过也并不代表无可能。
东方梓棠暂时并未去管这雪山之上究竟是什么，她想将这幻境重置，看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创造这个故事的人并不是东方梓棠，但幻境的创造者却是她，若是没有她的允许，这个幻境便会一直重置，东方梓棠进来时这个故事已经接近于尾声，她不过是提前将故事给重置了。
故事开始于敬王府，王府王爷的侧妃恰好和家奴女子同时生产，而侧妃生出了女儿，家奴生出了儿子。
王府王妃已故，王爷正在皇宫之中参加皇帝的生辰宴，于是侧妃娘家派了身边的人便伙同着家奴丈夫一同偷梁换柱，将女儿和家奴的儿子交换。
侧妃并不知此事，而家奴妻子也并不知此事。
就这样，王府的“长子”和王府家奴的“女儿”，就这样在同一日出生了。
正在东方梓棠一边看着琐碎的剧情，一边思索之余，皇宫中有一名受皇帝敬仰的老道则算出两年前敬王府出于了一位璀星，若善待之，将来必将给王朝带来福运。
皇帝问道：“可若他不知恩呢？”
道士答：“那不如杀之。”
敬王府中出生了两名婴儿，导师无法分辨孰是璀星，且敬王又是皇帝从小的伴读和玩伴，敬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皇帝不忍其丧子之痛，便下令，特许敬王庶子同与敬王庶子同时出生的家奴女子共同进宫，侍奉于太后身前。
这本是一件好事，却不知，竟引得不少人心急。
“这怎么办啊？本打算等孩子年纪再长点就直接离开王府，可这如今居然要送到太后跟前去伺候……”
“太后可是看着敬王爷长大的，若是这女娃儿长得像敬王爷，会不会被太后看出什么？”
“要是……闷死算了？”
“可这……她毕竟是我们家小姐和敬王爷的血脉……”
“被发现了可是要杀头的啊！”
“可……”
“没有可是，你去把那家奴给弄过来，给他一笔银子，如今是大冬日，只让他夜里别给她穿衣裳就行了。这都是为了侧妃殿下和我们所有人的命！”
“好吧，唉。”
命令是下达了下去，可那才两岁的小女娃儿竟硬是没败给这天寒地冻，撑到了宫里的人来接她入宫之时。
宫中来人时，家奴们纷纷都在拖延时间，而侧妃身边侍奉的人则在试图找到小女娃将其推入井中，伪装成失足落水。
可谁知其实这小女娃因生得令侧妃喜爱，侧妃特地叫来了小女娃，为小女娃和自己的“儿子”都做了一个平安香囊为二人戴上。
就这样，两个小娃娃进宫了。
东方梓棠对待这样的剧情觉得有些乏味，她见过这世间各种人间百态，对于由人撰写出来的故事兴趣并不大。
“等过些年再来看看罢。”东方梓棠这样想着，便融入了市井之中。
这个幻境是由人撰写的故事，主角团体都被作者用木偶线提着，可这市井之中却并非如此，大大面积看来，这幻境中的市井与现实中的市井并无太多区别。
根据东方梓棠所了解到的情报，这应该只是一部不涉及到修炼的故事，但也有其玄妙之处——就例如东方梓棠所见到的那一座雪山。
不出意外，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们应该会前往那一处雪山的。
在故事的第十六年时，果然因为女主和“小世子”二人深陷于“璀星”的风波中，六王爷提出了要带这二人前往天景雪山上。
在这些年中，女主角因为身份而受尽了皇宫中各路贵人的白眼和蔑视，但她不卑不亢，老实地侍奉着太后，讨得了太后的喜欢，教她读书习字来抄写经文。
女主角也曾卷入过各种事件中，险些丧命，其中有一次死里逃生后于御花园中一棵树下哭泣，却不想当时的六皇子正好就在树上乘凉。
二人谁也没有看着谁的脸，进行了一番交谈，六皇子觉得女主好生有趣，女主也被六皇子所鼓舞。
二人约着三天后在此再见一面，届时会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
可是却在第二天，六皇子就收到了调令，必须得离开京城，因此而错过了和女主的相会。
东方梓棠曾也数次见到女主在皇宫中或在王府中遭遇“意外”，但她都没有出手相助，毕竟即便东方梓棠并不爱看这类作品她也知道女主角是不会死的，至少不会死得这么早。
若是东方梓棠没有猜错的话，男主角应该就是六皇子了，而和女主角掉包了的家奴儿子虽然目前还没有表露出对女主角的爱恋，但不久后便会对女主角产生占有心理。
她跟着主角一行人再次来到了雪山之下，看着六皇子为了女主角和假世子不怕阵法排斥，让女主角和假世子扯着他的衣角进入了阵法内。女主角扯六皇子衣角时，不小心触碰到了六皇子的手，而六皇子是一个有着极度洁癖的人，女主角还以为六皇子会发怒，可六皇子却没有发现。
极度洁癖到触摸就会发怒？这也的确是皇室才能养出来的孩子了。
东方梓棠虽说也有洁癖，可也只是不喜欢身上沾着脏东西和对于陌生人的碰触会感到不适，不至于到会生气的程度。
突然间，她想到了东方梓槿。
哥哥生得谪仙，远看近看都放入从天而来的幻象，可哥哥却意外地不是一个洁癖之人。
她初次见他时，他的一头雪发沾着鲜血，身上破破烂烂，以六七岁孩童的身躯直面一头烈狮，事毕他所做的，竟还是于她身前告诉她——“不怕。”
若是哥哥是以凰子的身份长大，是否也会有这怪脾气呢？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幻境与真实（三）
这个阵法自然是难不倒东方梓棠，她随手间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这阵法之中，同着主角一行人来到了六皇子师父所隐居之地。
不过，此时的东方梓棠并未发现，其实她并不需要破阵法便可直接进入其内，只因这个世界，她本便是“传世神”。
在屋外，东方梓棠见到了几只小狐狸，分青、白二色，外表娇柔，十分可爱。
女主角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几只小狐狸，正想要去逗小狐狸玩耍，却被六皇子制止：“这些狐狸是我师尊的灵宠，勿碰。”
女主角只好讪讪收手。
三人进入了屋内，东方梓棠也跟着进去了，不过因为东方梓棠是隐身的状态，其他人并看不到她。
六皇子的师尊并未直接出现，而是隔着屏风与主角一行人对话。隔着屏风，东方梓棠能看到他正在独自一人下棋，而且……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东方梓棠直接来到了屏风后，就在看到对方的容颜时，她瞪大了双眼。
少年有着一头雪白的头发，一双青色的狐耳，他肤若新荔，持棋的手若白玉。与他所塑造的世外仙人形象不符的是，他衣着倜傥，露出了腹肌，是那君如玉，忽变枕边香。
“慕弦……？”
忍不住地，东方梓棠竟然直接唤出了声。
她虽有隐身，却并未对自己的声音进行处理，毕竟她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主角一行人身边发出任何声音来。
虽然眼前的人穿着风格显然与慕弦不符，可是他的外貌却是确确实实的慕弦容貌！
持棋的手突然停止，他的手有着微微的颤动。
主角一行人也震惊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女人的声音？难道六皇子的师尊私藏了一个美人儿？又或者是六皇子的师尊……好学女音？
六皇子最是清楚自家师尊的秉性了，师尊虽然穿着有着些许风流倜傥，可却最是洁身自好，对女人半分兴趣没有，更不可能有好学女声的癖好，可是这女声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你……果然来了。”
是微微颤动的声音，加上那棋子落于棋盘的声响。
幻境至大结局为止才会重新开始，而上一次却在大结局之前便重新开启，那时，他便有了些许猜测。
而现在，他更是确认了，是她来了。
东方梓棠也不再隐藏身形，直接显露于人前，令着那有着慕弦容颜的男子看清了她的容颜。
主角一行人直接看到了屏风后突然出现了一女子的身影，可是在之前分明是没有这个身影的！
“有、有鬼……？”假世子脸色苍白着，小声道。
他浑身还在发抖，看来是很怕鬼的设定。
那一双犹若夜晚倒映着漫天星辰的大海眼眸一时间仿若有了水雾，水雾里却好似酝酿着烟花。
他忍耐着自己心底的心情，沉声向主角一行人道：“你们先出去。”
六皇子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向着自己的师尊行了一礼，带着女主角和假世子从房屋中离开了。
待三人都出去后，貌似慕弦之人直接道：“我不是他。”
如此直截了当倒是令东方梓棠意外了。虽然她叫出了慕弦的名字来，可其实内心并不认为眼前的人与慕弦真的为同一人，可为何眼前之人又与慕弦同貌呢？
莫非是这故事的创作者是以慕弦的容貌为原型，创造了这个角色？若这个故事出自一本小说，她还真是好奇，究竟何种文字方能描绘出慕弦容貌之一二。
而且这个人……显然认识于她。
“坐，”假慕弦并未接着说下去，而是邀请东方梓棠坐于对面位置，“黑子已经进入必死之局，我想不出何办法使它死里逃生，不过若是你，恐怕可以。”
东方梓棠看着棋盘，黑子的确已经进入了将死之局。
“我不想聊棋。”她却拒绝道。
“我等了无数年，才于此见到你，就为我的等待，多下一盘罢。”对方却恳求道。
等了无数年？东方梓棠愣了，对方眼神真诚并不像是说谎。
罢了，一盘棋的时间也要不了太多。
东方梓棠持起了黑子：“我且一试。”
一局下来，黑子始终还是输了。
“果然不行，”对于这场输东方梓棠也没有意外，“若是换其他人，或许还有救，可对方是你，岂能还活。”
对方有些诧异：“我说过，我不是他，你还觉得如果是我就不会有活路？”
“可你可下了这不知多少年的棋，”而她东方梓棠，是曾经精于棋，“而且，你虽不是慕弦，却也与他有不解之缘。”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对方并未想到东方梓棠居然会将他单独列出来。
“嗯，不过即便我已经知道你是谁，可也不知你如今的名字，可否告知于我？”
眼前这与慕弦外貌一致的男子正是东方梓棠曾与慕弦一同闯荡神墓时东方梓棠所经受过的一层幻境中所诞生出的“慕弦”。
与东方梓棠所有经历过的幻境不一样，眼前的“慕弦”不但知道了一切，还觉醒了自我意识，问向东方梓棠——“我活过吗？”
东方梓棠离去时不忍其就此消失，曾在幻境中为他续命，可当她出去后，身边并未有其，只以为自己是失败了。
但今日一见，自己并非是失败了，而是他要出现的方式另有途径。
“我虽并非慕弦，却因他而生，自当承他之姓，而我再生为狐，名为慕狐。”
难怪他比起慕弦，多了两分媚色，还真是以狐为胎重生。
看着慕狐头上的那一双狐狸耳朵，东方梓棠有一股想要去摸他耳朵的冲动。
“想摸摸？”慕狐发现了东方梓棠的小心思，他将头低了下来朝向东方梓棠，示意她可以摸。
东方梓棠有些期待地伸出了手，摸到了慕狐毛茸茸的狐耳。
她摸到了慕弦的狐狸耳朵！
当然，她知道这是慕狐的狐狸耳朵，只是慕狐的确是慕弦的幻象，一想到这儿，东方梓棠的心中竟有种微妙的愉快。
“可还软和？”慕狐见东方梓棠摸得开心，便问道。
“软和，自是软和。”
虽然摸着舒服，但东方梓棠也并不好意思继续摸下去，只好收回了手。
“你说你重生为狐？”回到正题。
“嗯，这个故事的创造者对我这个角色的缔造是‘上古狐族’最后一位血统纯正者，而且，我是罪人之身，并不能离开这一方雪山。”
“若是这个故事的原身，他的确不能离开，可现在是你在担着这个角色，我可不信你也不行。”
“离开或留下，于我而言并未有意义。”
“那可未必，这幻境之中虽然主线是作者既定的，可抛离主线，却是幻真的人间烟火。”
慕狐摇了摇头：“或许如此，可这幻境一到时间幻境便会被重置，里面的人也只会永远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情。重复的烟火，又有何意义？”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幻境与真实（四）
慕狐虽自认亦并非是慕弦：如果把慕弦比如一部佳作，那么他就是抄袭了佳作所出来的作品，虽然文字上抄袭了原著，可思想上却永远无法媲美。慕狐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当时东方梓棠才会发现他并不是慕弦，因为他虽有慕弦的记忆，却没有慕弦的行事方式和他深刻入骨的思维方式。
可毕竟他承了慕弦之记忆，行事方式思维模式也多少会和慕弦有些相似……就例如，他欢喜谁，他对谁感兴趣。
东方梓棠并未在意义这件事情上探讨：“那又为何是你顶替了这个角色？”
“或许是因为这个角色的外貌原型，多少借鉴于慕弦的外貌罢。而我，同样身为幻境之中的人物，在幻境出现之时，这个幻境便自我矫正地让我顶替了这个角色。”
倒是说得通。
“这幻境存在多久了？”东方梓棠又问道。
“七千零四十二年。”慕狐竟记得这么清楚。
“那你在此，与自己打了七千零四十二年的棋？”
“也不然，不还有那三人偶尔过来同我演演戏么？”
在故事中，六皇子的母亲是一神秘族的后裔，她当时为救皇帝而亲自来雪山求药，和故事中慕狐所代替的角色结下了缘分，作为交易，六皇子成为了慕狐的徒儿，从小生活在这雪山之上。
慕狐可不喜欢带小孩，可却碍于剧情，已经带了无数年的小孩了。所幸的是这男主角在故事剧情中从小便与其他小孩不一样，不仅天资聪慧，而且就连厕所都不怎么上。
至于男主角更小些的事情，慕狐都是直接用灵力给他解决的，毕竟他又没有记忆，符不符合原著没有半分问题，他只要和长大后的男主说话依旧说——“为师当年看着你，那么小一个，生怕自己的手弄伤了你”之类的话便可以了。
事实上他也压根没有碰过男主。
“不过，你先前所说的话，倒有一点让我在意。”慕狐提到。
“嗯？”
“你似乎认为，作品中的人物便是作者手上的傀儡。”
“不是吗？作者创造了角色，又令他们按照作者心中所想的做一些事情，这不是傀儡吗？”东方梓棠不解。
东方梓棠喜爱看历史故事，也爱听民间的真人真事，可对于作者所创作的虚拟故事，涉及甚少。
“跟我来。”慕狐向着东方梓棠伸出了手，东方梓棠思考半秒便直接将手交给了慕狐。
二人一同来到了另一张书页。
见此景，东方梓棠一笑：“看来，你也不是全在那雪山之上下棋演戏。”
“我的心性，尚且还未那么好。”慕狐并不否认，毕竟这是事实。
“为何要带我来此？”
“自是带你来吐槽这个世界。”慕狐虽然出生时只是共享了慕弦还在小位面内的记忆，可是这些年来这本书中产生的各个世界可谓是让他也大开眼界了。
“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有三个，其中两名男子，一名女子，我本以为女主人公和和其中一名男子在一起，可结局却是让我……久久难以言喻。”
“哦？究竟是何结局居然让你纠结成如此模样？”
“看罢。”
时间跳转至了结局，女主人公为一名男主人公深受箭毒，男主人公发誓绝对要救她，于是便亲自去寻药。
另一名男主人公也想救女主人公，便也去寻药，两名男主人公相遇并且暂时冰释前嫌，一同寻找救女主人公的药。
可是在寻药过程中，两名男主人公居然发生了爱恋之情，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来寻药，寻药过程中打情骂俏，你侬我侬，待他们再次想起女主角时，女主角早就死掉了。
于是二人只好哭成了一团，发生了肌肤之亲，然后一起隐居于山谷，不问世事。
东方梓棠：“……”
“是不是，难以言喻？”慕狐问道。
东方梓棠转过了身，并不想看到这两个男人苟且。
东方梓棠理解不了这个剧情，在她看来，若她想救一个陌生人，也绝无可能将救人一命此种事情遗忘于脑后，更别提在这个过程中和人打情骂俏，死了挚爱立马就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了。
“这种故事居然能在我的幻境之中生成，或许是我哪里弄错了。”这样的故事怎么可能会受信仰她的人中有大量存在的追捧呢？
并非是因为结局是同性在一起，东方梓棠并不反感于同性之恋，在她看来同性之恋和异性之恋并无什么差别。
“弄错了的人不是你，又或者的确是你，”慕狐意味深长道，“这世间姿态万千，有些人自爱追捧于同性之恋，也有些人喜爱观赏猎奇剧情，而这一部作品的作者或许便是抓住了这一点。”
“我不喜。”抛去爱情两个美化的字在其中，这分明就是个人渣男主人公的故事！
而这样的人能得以和“喜欢的人”善终，毫无疑问是东方梓棠所厌恶的结局。
“可笑的是，男女主人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同经历了不少风雨，女主人公为男主人公挡了毒箭却最后变成了这个结局，就像你说的，角色是作者创作之下的可怜傀儡，”慕狐摇头道，“你说，你若是切断这根傀儡线，事态会如何发展？”
故事重新开始，东方梓棠本欲将男主角直接给杀了，慕狐却阻拦于她：“若是直接将他杀了，的确是阻断了主线，可也无法验证有些东西了。”
东方梓棠收了手。
毒箭来时，慕狐偷偷使用灵力直接将毒箭拐弯，使毒箭还是射中了男主角。
女主角哭着说一定要救活男主角，男主角感人至深地道：“还好伤的不是你，你这个小傻瓜，为什么要站出来想替我挡箭？若是伤到了你……我才是真的肝肠寸断。”
“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女主角哭得一塌糊涂。
“是你活着，便好。”男主角昏睡了过去。
女主角哭了一夜，之后天明她才擦干了眼泪：“夜郎，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药救你！若是你死了，那我也便不活了！”
然后女主角便去寻药了，而此时的男二号像是苦情男二，为了女主角的幸福，心甘情愿地为男主角找着药。
接下来，男二号的深情将女主角深深打动了，女主角与男二号说，只要找到药，她便和他一起隐居山林，从此再也不管世间的任何事情。
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男主角死掉了。
女主角肝肠寸断，然后和男二号进行了一番身体上的交流与安慰。
东方梓棠：“……”
“噗，这位男二究竟是怎么在百分之九十九的剧情里都承担着男二号的角色的？他完全可是在最后百分之一的剧情里翻身当‘女主位’或者‘男主位’啊。”慕狐忍不住吐槽道。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幻境与真实（五）
东方梓棠并不想深刻地探讨男二号的问题。
这样的爱情太过脆弱，也太过虚假，又或者，谁又说这不是**呢？
男女主角之间真的有爱情吗？女主角去为男主角挡箭真的是因为女主角认为男主角比她更重要吗？而不是陷入了自己的浪漫主义中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去做？
二人之所以会在一起，不是因为一直以来对对方都有依赖？一旦出现了另一个可依赖，还能使自己卸下麻烦的人便直接放弃掉了那个极有可能要死掉的人，选择身旁这个能继续提供依赖的人？
“看来你也猜测到一些主角们的心理了，可作者却是将这些称之为美好的爱情，读者也会半开着玩笑地喊着‘同性才是真爱’，甚至将此作称之为美好结局。”
“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些就连她都不知道。
真爱便是真爱，不分性别，不是真爱的跨性别、跨血缘、跨物种……跨什么都没有用。
“啧，我自有我的办法。”慕狐似乎并不想和东方梓棠深究这个问题。
其实要测试反应很容易，慕狐只需要在一个现代书页中以作者的身份把这个故事还原发表，看着里面读者的评论就知道了。只是慕狐并不想让东方梓棠知道，自己居然还无聊地干过这种事情。
“这样世界的诞生，其实追溯一下便是因为作者对人设的创造失败，当故事中的角色本身做出与其性格人设不符合的事情来后，在一个衍化出的‘真实’世界里，角色便会自主地添加此种性格，这可能是作者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又或者说，作者想到了，但作者不介意。”
“身为作者，特别是将会传播给大量的人观看的作者，应该对自己的创作所负责，他们传播出的是思想，是能被其他人切切实实接收到的思想。”东方梓棠无法接受在她的世界里居然出现了这样的故事。
要知道，能在她的幻境中出现这样的故事，也便代表着有无数属于她的信仰者是真实地希望这个世界又或者说这个故事存在的。
如果这样的故事要一直收录于她的法器之中，她宁可将其毁灭。
慕狐再次拉上了东方梓棠的手：“继续和我来。”
他们又到达了一页书页中，在这一页书页中存在着另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世界观相较东方梓棠所见到的前些个故事算是庞大了。
故事的女主人公是圣教圣女之女，圣女犯下男女欢爱大罪而被处死，而她的女儿也成为了奴隶。
故事的转折点发生在一次魔族进攻，魔族攻破了圣教一个据点，也便是女主角所在的据点。
女主角本以为自己会沦为魔族的肉食，可却让女主角意外的是，魔族不但没有吃掉她们这些奴隶，甚至还移除了她们的奴籍，给她们分配了工作，允许他们正常生活。
女主角洗去一身肮脏后被发现容貌出众而被安排为了为魔王端茶送水的丫鬟，也就是在这时，女主角与男主角有了第一次的见面。
男主角是魔族的魔王，他是魔族历史上最为年轻有为的魔王，年纪轻轻不仅当上了魔王还接二连三地为魔族赢得了土地。
这放在人类的眼里看来或许是祸害遗千年，可放在魔族的眼里，却是千古一帝、天佑魔族。
在魔族中并没有奴隶，魔族也十分厌恶于人类居然奴役自己人，所以每占领一块地盘便会解放当地的奴隶。知道此事后，女主角意外于魔族似乎并不像是传闻中的那么凶险。
可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落于战虏的那些人类究竟是如何被魔族对待的。
在相处过程中，男主角发现女主角与其他奴隶并不一样，她不仅习字而且对一些事情还有独特的见解，问女主角缘故时，女主角只答幼时家母告知。
时间长了，男女主角竟互生爱恋，就在魔王打算将心中所想告知于女主角时，圣教的人攻来了。在魔王处理战斗之时，圣教的人带走了女主角。
这竟本就是个声东击西！
魔王不解，女主角分明只是圣教的一个奴隶，为何圣教却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只为了将女主角带走？莫非圣教的人知道了自己对女主角的情意？又莫非……女主角从头至尾都只是圣教派来的奸细？
魔王彻夜难眠。
女主角本并不知自己的母亲是圣教的圣女，只知自己的母亲犯下了圣教大罪，这一次她被带回了圣教后方知自己的真实身世。
圣教还告诉她，之所以会这样对她就是因为她的母亲擅自犯下的大罪，为了她好，圣教也会让她当奴隶来赎罪，如今她赎罪结束，也了解了人间疾苦，可以回来当圣女候选人了。
女主角并没有因为圣教的一番话而对圣教亲近，也没有因为圣教的一番话而对圣教厌恶，她脑袋里想的并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母亲的过往。
在记忆里，母亲是一个十分温柔的、知书达理的女性，为何会犯下这样的大罪呢？若说是因为爱情，那她为何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她的父亲？
女主角表达了自己并不想成为圣女候选人的意愿，而圣教的人也并未逼迫于女主角，只是叫她好好考虑。
女主角开始暗中调查于自己母亲的事情，另一方面她虽然也牵挂于魔王，可她并不知魔王也于她有意，偶尔也会叹息，她终归只是他的一人类小侍女。
高台上，慕狐与东方梓棠正在看着女主角潜入了藏书阁中试图偷看自己母亲的档案。
“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慕狐问道。
“故事背景丰富，人物丰满，情节自然。”不得不说，在东方梓棠所见到的这些故事中，眼前的这个故事最为吸引东方梓棠的眼球。
“那么，人物可是傀儡？”慕狐又问道。
东方梓棠沉默了一阵，摇了摇头：“女主角的所有活动都符合她的人设，她没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想法，也没有超前的格局，令男主角所欣赏的还是她年幼时母亲的教育和做为奴隶时的所见所想。如果说她与普通奴隶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便是她有一个留给了孩子精深财富的母亲和一颗爱思考的心。”
也正因为女主角喜爱思考的性子，她在听到自己身世的第一瞬间并没有选择取闹或愤怒，因为她的母亲告诉她，看待事情要知道事情真实的原委，她所听到看到的事情并不一定就是真实……况且，伴随着她的情绪还有一个人性的细节：她在害怕。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幻境与真实（六）
女主角并非是什么战士，也并未经受过特殊训练，她突然地就被劫至此，被告知了如此身世，周围的人对她打量的目光、自己曾是一个奴隶的自卑、害怕受到母亲那般的待遇，种种都影响着她的情绪。
她曾是奴隶，奴隶是不可能对待非奴隶有愤怒情绪的，即便她已经不是奴隶了，可有些东西也并不是一时半会儿，一腔热血可以改变的。
在调查自己母亲的同时，女主角也同样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魔族的确会迫害人族，同理，人族也会迫害于魔族，两族之间的纷争不止，互相对对方深恶痛绝。
魔族认为人族狡猾奸诈，唯利是图，而人族认为魔族仗力欺人，不讲规矩。可其实谁又不是同样在地图炮对方，谁的一方又是彻头彻尾的好人呢？
非我族类就其心必异吗？明明大家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指挥的存在，为什么就不能互相理解一下呢？如果大家可以共享这片天下，何必用战争的方式伤人伤己？
谁对谁错？或许所有人、所有魔都没有错，又或许，所有人、所有魔都错了。
女主角想要改变这一切，而且心情迫切，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甚至只是一个曾经的奴隶。
如果这个时候，魔王大人在就好了，如果是魔王大人的话，会不会给我什么建议呢？不过，那可是魔王大人啊，他的想法未必会和我一样吧？甚至可能会认为我……不，不会，魔王大人是不会认为我想祸害魔族的。
并不是因为女主角认为自己在魔王心目中有多重要，而是她日夜侍奉于魔王的身前，知魔王秉性。虽说她不可能自恋地认为自己真的就完全了解了魔王，可揣测一二还是可以的。
但即便是不会误会她，可也不会支持她的，毕竟她的想法一定在魔王大人的眼里十分幼稚吧？
说幼稚也好，天真也罢，她就是不想看到魔族和人族这样继续战斗下去，直至你死我活。
男女主角接下来的两年里也没有再见面了，女主角在那不久之后便接受了圣女候选人的培训，成功地当上了圣女。
消息传至魔族时，魔王的神情莫测。
喜爱在小说剧本中出现的为爱痴狂和为爱发动不负责任的战争并没有出现，魔族和人族的战斗也并未停止。
“圣女大人，您有听到神谕吗？”
神谕？怎么可能听得到神谕？
不过，自从她成为圣女之后也的确拥有了新的能力，她不仅能够用治愈之力治愈伤员，而且还能看到远方的牵挂。
也难怪他们会费尽那么多功夫将她找回来，也难怪幼年时自己还是奴隶被打时总有人说别打死她了。
圣女血脉其实最早来自于一小部落，小部落中的人没有语言，但他们却能交流，并且拥有着被圣教称之为圣力的力量。圣教发现了小部落，将其圈养了起来，可被圈养起来的小部落却失去了生命力，很快地就走向了灭亡趋势，只留下了伶仃几只——这是女主角自己所搜集到的情报。
收集到这个情报后，女主角不禁在想，她的母亲真的死了吗？圣教真的会让母亲这么珍贵的血脉就这样死去吗？可若是母亲没有死，她面对的将又会是何等残酷的局面……？
女主角血脉觉醒后，觉醒了两种能力，一种是必然觉醒的治愈之力，还有一种是随机的，她只是能看到遥远处发生的事情，却将此种能力伪装成了——神谕。
有时，她也能看到过去和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所以并没有人怀疑她下达的并不是真正的神谕。
她就这样夺得了圣教的信任，委婉地想着办法帮助人族和魔族缓解矛盾。
久之，同样曾与女主角日夜相处，熟悉女主角思维方式的魔王发现了女主角的小动作，就如同女主角所想的那样，魔王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天真的想法，人和魔之间的矛盾延续了已不知多少年，双方的教科书上也无限地扩大对方的恶行和天性恶劣，长久的战争更是使双方仇恨水火不容。
其实在女主角当上圣女的那一刻，魔王便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魔族的寿命比人族长，他身为魔王可对当年圣教圣女一事滋事甚大，他不可能没有了解。
而当时的那个被禁忌的“圣婴”，恐怕就是他的小侍女了。难怪分明只是一个奴隶圣族却要费尽心思地抢回去。
人族其实和魔族一样，都有稀有血脉，稀有血脉的诞生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说法，但这些都是确实存在的。不过，魔族的稀有血脉要比人族更多，身体素质也普遍比人族更强。
就例如魔王本身，他也属于稀有血脉，有着特殊的能力。
“她便是当时的小孩啊……”魔王见过那个孩子，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他记得她柔嫩的脸蛋和桃色的唇瓣。
那时候他还想过：原来人类的幼崽，小时候这么美丽，这么可爱吗？
的确，魔族的幼崽刚刚出生时皮肤是黑蓝色的，随着长大肤色会渐渐趋于正常，并且外貌比人类都要美型，可出生时却不如人类白净可爱。
“看来，我和她的缘分还未尽。”
又或者说，他们之间的缘分，很早很早就注定了。
根据后世史书记载，在一次人类与魔族的战役中圣教损失巨大，圣女忙碌地治疗着伤员时，魔王突然出现掳走了圣教的圣女，将圣女囚禁。
圣教一直致力于将圣女救出，却奈何魔王狡诈，未让人得知圣女究竟囚禁于何处。
女主角身穿着一件雪白的衣裳，目光落于从魔王处拿到的母亲的照片，她的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母亲……会同意我这样做吗？”
在魔王这里，她听到了自己母亲更多的消息，也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其实是自缢，而她的父亲则是一位有着魔族血统的混血。魔王不会在此事上欺骗于她，且以魔王的立场，她并不认为这对魔王有什么好处。
如果是魔人混血，无论是在魔族还是在人族都是备受歧视的，她的母亲并不爱她的父亲，生下她也只是为了证明魔和人其实差距并没有那么大。
她的身体内有着四分之一的人、魔混血，但她的体外特征看起来就是人类，就连圣教的人都并没有发现。
仿佛就确定魔王一定会与她有所联系一样，她的母亲，上一任圣教圣女逃离圣教，生下了她并且写信于魔王，将她一切的想法都告知了当时刚刚上任的年轻魔王。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幻境与真实（七）
原本，她的母亲似乎还想将这一切都传播出去，可是圣教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只对外称圣女触犯圣规已将其处死了。
而知道此事的魔王也并没有去传播这条消息，因为魔王传出的圣教圣女消息，又有谁会相信呢？
“母亲，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所了解到的母亲与记忆中的母亲变得不一样了，那个温柔地教会她习字，察言观色、换位思考的母亲，究竟想做什么？
母亲用性命布下的棋局，她看不懂。
女主角将脚缩进衣服里，将脸埋入了自己的膝盖上。
温暖的毯子披于她背，她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魔王那张完美中带着成熟邪魅的容颜。
“魔王大人，赐我一个孩子吧。”
烛光摇曳下，女主角姣好的容颜显得分外迷人，迷人中又带着几分楚楚可怜——就像一只落魄的小白兔。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魔王喉结微动，反问于圣女。
“不知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想生下您的孩子。”
圣女并不知自己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还是出于自己内心的**，在这一夜，她犯下了圣教所不允许的禁忌。
在圣教的规定里，圣女只有在卸任圣女后方能吃下禁果，而她不仅同她母亲一样吃下了禁果，对方还是魔王。
魔王因圣女而善待于人类，开城收纳人类难民，不再对人类奴隶以外的人类进行苛待。甚至于，他还允许了人类与魔族之间的一座城开放贸易，打开了历史性的第一步。
魔族居民一开始对此项决定非常恐慌，可他们也同样信任于他们的君王，又加上仅仅只是一座城，魔王并未收到明面上太多反对的声音。
即便是有少数魔族在其中制造混乱，也会得到应有的惩处。
人族发现和魔族做生意似乎风险并没有他们想的大，收益也是相当可观的，开始渐渐踏出了和魔族商贸的大局面的第一步。
“你猜接下来会如何？”慕狐问向东方梓棠。
“魔王实力不弱，处理政务的能力也堪称千古难见，若是处理方法得当，化解人和魔之间的矛盾未必不可能。不过在这个前提，他们得解决温饱问题。”
若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就不可能停止争端，哪怕是暂时停战，战争也很快会再次到来。
还很有可能从人族和魔族之间的战争变成了两族内斗。
果然，就如东方梓棠所猜测的，魔王决心要解决温饱问题，暂时停止了之前对人族的侵略计划，但魔王的举动毫无疑问引起了部分魔族的不满。
战争不仅仅能带来疼痛，也能给其中极少部分的人带来利益，而这极少部分的人恰好是拥有一定权力或财力的人。
而这部分人，开始于暗中计划着换一个魔王。
后史书有记载，魔王勤政却遭小人嫉妒意图篡位，幸得魔王早有防备，将其处置，圣女位置暴露，被圣教救回。
而在被圣教救回前，圣女看到了圣教的人正在赶来救她，她留书于床头：魔王大人，若我被圣教囚禁，请将我为您诞生下孩儿的消息公之于众。
就在这时，东方梓棠感受到青墨正在找她，并且向着她而来。很快，青墨便出现了。
“啊啊啊啊啊，主人我要气死了，那个霸道总裁他以为他是谁？他居然敢对我指手画脚，还想把我当礼物送给那个臭女人？”青墨气呼呼的，他跟在那个臭男人身边那么多年，看着他长大，还暗中帮过他好几次，他居然就这样对待他！
慕狐看着青墨有些诧异，但很快就理解了青墨的存在，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青墨都产自神墓，也算同源。
“圆你梦了？”东方梓棠没理会青墨的吐槽，而是问道。
她已经见识到了自己幻境之中有着多么荒唐的故事，青墨发生什么剧情她也不觉得意外了。
“这是梦碎了！”青墨鼓着腮。
在鼓腮时，青墨意识到了慕狐的存在，他看着慕狐愣了愣，正想开口，慕狐却抢先道：“我不是他。”
“废话！你当然不是他！他能长狐狸耳朵吗？”青墨现在脾气可不好。
他虽然知道慕狐不是慕弦，可是长着一张和慕弦一样的脸，厌屋及乌，青墨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慕狐微微抿唇，并未言语。
“主人，你们这是个什么故事啊？怎么那个女人正在受鞭刑？”青墨注意到了剧情。
“因为她尝了禁果。”
三人安静地看着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中途的故事令三人都十分感慨，最后结局亦是让人意难平。
“女主角怎么还是死了啊……”青墨掉着眼泪，若不是因为自己被自家主人拉着，他真的想直接冲出去，阻止圣女被火刑。
“她是自愿的。”东方梓棠对这个结局亦是心头有难过，但她知道，这是女主角自己的选择。
虽然在中途，她害怕、紧张、迷茫……做错过事，做对过事，鼓起过勇气，也萎缩过，可最终，她还是毅然选择了面对死亡。
圣女如果不选择将她为魔王诞下了孩儿的消息公开的话，她还有生机，可她这样做了，便是在逼着圣教的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按照圣规处置于她。
“可是她分明就没有罪啊！”
就连她诞下了魔王之子，当时的百姓也有为她求饶的。圣女曾为奴隶所以知百姓、奴隶生活疾苦，经常授恩于他们，而人心是肉长的，虽不至于所有人都站出来为圣女说话，却也有人记恩。
“正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没有罪，她才毅然赴死，而她无辜的死亡也会令更多的魔族和人族都再次深刻思考人和魔之间的模式。”慕狐解释道。
“为什么？她不是一直说自己其实只是一个比寻常人多了份能力的卑微之人吗？”青墨还是不解，既然自认是卑微之人，那么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些东西不应该由她一个根本无辜，还是在为着所有人着想的小姑娘承担啊！
“你痛心吗？”
“这不废话啊？你虽然长得和那个叫慕弦的家伙差不多，可你的脑子还真没有他的机灵！”
“这便对了，你痛心，其他人也痛心，明白了？”
况且，曾经被认为能聆听“神谕”的圣女，至死都不认为自己有错，这其中又会让其他人如何猜想呢？
青墨愣了。
魔王伤心欲绝，他将自己关在地室里整整三日三夜，但在第四日，他便出来了。他吃了饭，梳洗了自己，去看望了还在蹒跚学步的儿子，看着儿子一步一步地笑着向着自己走来，他阴沉下了脸。
孩子不知母已亡，但大人知道。他总以为他和她还有很多时间，他也想过从刑场将她劫走，可是她拒绝了。
仓促得，他甚至还没有告诉过她，他心悦她。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幻境与真实（八）
“妈妈走了。”魔王声音低沉。
小孩没有妈妈的记忆，也不知妈妈走了究竟代表了什么，可却在听到父亲的话后，脸上的笑容凝固。
魔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但父亲还活着，你还活着，她的梦想，我们得好好看着，有朝一日才好全都告诉她。”
魔王离开了。
史书上有记载，在圣女的牺牲和魔王的努力之下，人族和魔族意识到了人和魔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可怕的并不是种族，而是人心。魔族和人族赢来了胜利，并且开启通婚和联邦。
又是许多年后，魔王与圣女之子在众望所归下担任了联邦首领，当有人问起他有关于父亲和母亲的记忆时，他总会说：“母亲是个温柔的人，她早便意料到了自己的死亡，她将自己对我的爱写到了日记本中，只可惜那个日记本已经随着父亲一起失踪了。至于父亲，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毫无疑问他是一个优秀的统治者，是世界之幸亦是我之骄傲。”
最后的画面停驻在魔王与圣女的孩子站在城墙上，看着人族和魔族车水马龙，共创未来。
故事结束。
没有交代魔王究竟去了哪，人类与魔族之间的矛盾也并未彻底解决，前路究竟是一条怎么样的道路？圣女和魔王的夙愿又会由谁彻底见证？
然而，这个故事已经要重置了。
“如今你还觉得，角色真的是作者的傀儡吗？”慕狐问向东方梓棠。
东方梓棠沉默了。
“或许大纲的确是由作者一开始便设计好了，可是一部成功的作品中的角色是拥有灵魂的，在他们的性格和剧情出现矛盾时，他们甚至能‘自己改变剧情’，使得剧情的走向就连作者也无法控制，又或者说，创造出这样角色的作者根本就不忍控制于自己UU小说的灵魂。”
“呜呜呜，可是圣女为什么要这么傻啊，如果她被魔王救走了，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的……”青墨还在抹着眼泪。
“或许是有，但你却忘了，圣女并不知魔王对她的爱意，她也并不懂政治，她只猜测她的死亡可以最大化地加速人和魔之间的情感共鸣。”慕狐觉得这小美人鱼倒是有几分意思，居然这么感性。
在政治一方面，圣女的确就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只是个卑微的个体，不懂圣教的经营，亦不懂魔王的布局，她以往能去做的，就是尽到自己所能地去帮助于她能帮助的人，而她后来能去做的，便是揣摩自己母亲的用意，然后替母亲、也是替自己去完成它。
“你觉得，这个故事比之上一个，如何？”慕狐问向东方梓棠。
“不应该比。”东方梓棠对上一个故事很是厌恶，甚至于想将其赶出自己的法器。
而圣女和魔王的故事，确确实实地改变了她对于人创作的故事的看法。她本以为名家借UU小说人物和故事表达哲理，反应现实，可这样的故事到底也是假的，人物也是受作者控制的，当然，其中并不包括一些作者只是将现实中的真实人物笔墨粉饰后写成的故事。
无论如何，东方梓棠所看到的圣女与魔王的故事的确向她证明了，角色也是有灵魂的。
他们真实地存活一个世界，是由作者的笔，创造出来的世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说这些作者是创始者也完全不为过了。
“可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故事一开始并不受人的喜欢，甚至或许是过了二十年，它才广泛地被读者观看，而你所看到的前一个故事却是结局一出来便名声大噪得使作者名利双收呢？”
“怎么会这样啊？这个故事不好吗？我感觉哭得我眼泪都要掉光了。”青墨完全不解。
他愿意用上千个霸道总裁的命来换圣女活过来啊！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赏看经典之作，也不是每个人都想思考故事的意义，他们想要的，或许只是看着高兴罢了。”
听到慕狐这样说，青墨一开始想要愤愤说话，可是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其实……他自己不就是这类人中的人吗？看了一点儿感觉没有噱头就不看姑且不提，比起美丽的文字，他更关心霸道总裁怎么追妻火葬场；比起真实的人心，他甚至更喜欢看女配角无脑针对女主角，女主角聪明翻身的爽快过程；甚至比起逻辑严谨的小说，他更喜欢无厘头猎奇不带脑子的故事。
“即便如此，作者身为思想的传播者，应该选择正确价值观的作品进行创作。这类作品若我没猜错，作品的受众大多都是三观尚未成型又或者涉世尚浅之人，或许作者的创作偏差，便会导致了读者的行为偏差。”
东方梓棠虽然对创作并不了解，但她知道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是第一要务，不是所有的作者出生都好，更不是所有的作者都能为爱发电，于普通凡人而言十年的等待期实在是太久了。
而且像这样的作品，也并非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写出来的，恐怕作者在下笔之时，虽或许不至于每一句都要斟酌良久，却写到情意处难免反复思考，甚至于若无灵感，无从下笔。
“圣女所想看到的世界，我也想看到。”东方梓棠一边说着，手上手势变化，在她的动作之下，这个故事竟开始自由延续了。
“我也想看！”青墨并不觉得自己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有错，可是此刻他也的确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真正的好作品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可在此之前，也得让人先看到，可茫茫书海……青墨真是令自己秃头。虽然他身为器灵应该不会有秃头这个问题存在。
两人一鱼回到了最初的幻境，在那幻境中，因为东方梓棠的突然出现，慕狐带着东方梓棠离开这一方幻境时将幻境给暂停了。
“那些令你讨厌的故事，你打算如何处理？”慕狐可不认为东方梓棠会像对待圣女和魔王的故事时那样对待于他带着东方梓棠所去到的第一个故事。
“不知，且放着罢。”东方梓棠现在并不想管那幻境，也不知应该如何处置。
慕狐并不意外，虽说这个故事令东方梓棠所不喜，但也的确是她的信仰者缔造的故事，她不会直接将其删除。
况且，根据他的猜测，这些故事的发展所产生的幻境情感之力，和实现的愿力，恐怕会对东方梓棠有所益处——即便现在没有，未来也会有。
慕狐打开了房门，正好看到了正意图和小狐狸们交流的女主角等人，六皇子首先意识到师父打开了门，赶紧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