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王夺储(2)
“站队啊,呵呵,还真的是一桩让人头疼的事儿啊。”王熙凤是很乐见这种对别人来说相当棘手的场面,若有所思地咯咯娇笑“不过和咱们关系不大要说咱们坐观其变也行,这闲散久了还真的想看看一些热闹场面呢。”
红玉抚额捂脸,这一位奶奶还真的是惟恐天下不乱啊。
见红玉苦着脸,王熙凤越发得意兴奋。
年龄增长丝毫没有让她喜欢生事儿的性子有半点改变,甚至还有点儿闲极无聊就得要找点儿事儿来折腾折腾的心思。
“红玉,你怕什么?火还能烧到咱们身上来不成?她们自顾不暇,还能另树敌人不成?宝钗和黛玉都是聪明人,那沈氏更不简单,咱们就安安心心看戏得了。”
“那大姑娘和秦姑娘那边呢?”红玉担心地问道:“她们现在这么积极主动来找奶奶,是不是别有所图,或者受人之托?”
“元春脑子不清醒有可能,但秦可卿可不是省油的灯,不至于这么蠢才是。”王熙凤摇摇头,“无所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走吧,见一见也好。”
……
“凤姐儿去见大姐姐了?”黛玉蹙起眉头,手中的枫露茶随手递给一旁的雪雁,“都有几年没来京了吧,也就是致丰那孩子来走动走动,这个时候却来京城了,是大姐姐约见她?”
“这却不知道了,昨日进京来的,好像今日就去了新大观楼看戏,嗯,好像秦可卿和珠大嫂子也去了。”紫鹃陪着黛玉起身,扶了扶黛玉的胳膊,一起往外走,“娘娘要出去,天气有些凉了,又有风,雪雁,还是带一件帔子吧。”
黛玉娇嗔地白了紫鹃一眼,噘嘴道:“哪有那么娇贵?我这么多年还不是都过来了,身子比起原来当姑娘的时候可好太多了。”
紫鹃抿嘴陪着笑,“那是,娘娘当姑娘的时候可是单薄得紧,不过生了齐王和鲁王之后,就好多了也亏得当初皇上一直要娘娘坚持锻炼,踢毽,投壶,体操,跳绳,……”
黛玉生有二子一女,册封为齐王、鲁王,都是亲王,齐王比鲁王大三岁,另外还有一个无忧公主,最受皇帝宠爱。
听得紫鹃这么一说,黛玉也有些恍惚,一晃就是快三十年过去了,自己都马上五十了,这日子如白驹过隙,过得太快了。
现在三个孩子都大了,就算是最小的女儿也已经订亲,就等过门了。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紫鹃见黛玉走到门槛上,突然伫立不动,有些走神,连忙问道:“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没事儿,就是走神了,嗯,想起了原来一些事儿。”黛玉定了定神,“致柏那孩子呢,许久没进宫来了,这段时间在忙着干什么?”
黛玉口中的致柏是紫鹃所生子。
紫鹃只此一子,所以也甚是珍爱,被冯紫英册封为伊王。
说起自己儿子,紫鹃眼角也满是笑容,“致柏前几日还和鲁王一道去了山海关,说是准备沿着山海关一直走到居庸关,算是野地行军,自我锻炼,……”
黛玉一愣,随即道:“那可要叮嘱他们无比小心安全,这等时候……”
紫鹃明白黛玉担心,瞅了一眼四周无人,这才小声道:“不碍事儿,鲁王不比齐王,没人会轻举妄动,另外我听德海说,曹枢密使也和沿线驻军打了招呼的。”
这个曹枢密使自然不是曹文诏,曹文诏十年就已经病故了,而是其侄子曹变蛟。
齐王是黛玉长子,是储君有力竞争者,而鲁王却是次子,而且素来不喜政务,更醉心于旅游,这是尽人皆知的。
黛玉次子鲁王与紫鹃之子伊王关系一直十分密切,两人自小就是玩伴儿,一起读书,一起长大,加之爱好也相近。
伊王喜欢测绘,所以最喜欢在边境线上游走,不过现在延长城一线已经不是边境,二人出行也算是半旅游半工作了。
这一年来宫里和朝里气氛都有些紧张。
随着皇上执政即将满三十年,很多人心思都有些浮动。
当年即位时冯紫英就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过,虽然自己身体很好,不赞成早立太子,但即位如果满三十年自己都还没病没痛,也要考虑立太子,如果身体状况不佳,尽早内禅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话当时宫里人和朝中不少大臣,甚至包括现在的首辅练国事和阁老汪文言都亲耳听到。
后来皇上虽然在没有提起过此事,也一直不立太子,但是这话却还是被很多人都记住了。
现在眼见得皇上年龄渐渐大了,而皇子们一个个都是已经从少年变成青年,甚至进入壮年。
只要有意理政的,也都在冯紫英的分派下到各部甚至地方上去学习协助官员们处理事务。
但是有一条冯紫英也专门叮嘱,那就是绝对不允许这些皇子们直接干预政务,而只能是参与,给官员们提出建议,采纳不采纳均由官员们决定。
而且冯紫英也再三给官员们打招呼,皇子们的建议,他们可以接受,可以否定,也可以置之不理,但无论哪个结果都是官员们自己承担责任,与皇子们无关,而冯紫英只是把这些情况纳入自己对皇子们的考察,和官员表现无关。
一句话,官员们既不能在其中得益,也不用替谁背锅。
黛玉缓缓点头,突然道:“我不喜欢现在这种情形,弄得上下都沉闷紧张,想必沈姐姐和宝姐姐那边也是如此。”
紫鹃轻轻叹了一口气,“娘娘,都说儿大不由娘,有些事情走到这一步了,就不是谁想改变就能改变了,就算是您和沈娘娘、宝姑娘也决定不了啊,甚至皇上恐怕都是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他的血脉,都很优秀,谁能主动退让,怎么选择?”
紫鹃一句话就让黛玉破了防,微微喘息起来,下意识地按了按心,良久才道:“就真的只能走到那一步么?那该如何是好?”
番外——九王夺储(3)
看着侍书小碎步快步而来,探春放下手中书卷,抚额,又揉了揉太阳穴。
见到姑娘略显疲惫的模样,侍书也有些心疼,但许多事情她也做不了主,还得要告知娘娘。
“娘娘。”
“唔。”探春抬起下颌,光阴似箭,二十多年一晃而过,却没有能让探春的姣靥变化太多,反倒是多了几分富贵堂皇的雍容英姿。
这一点即便是冯紫英也要惊讶。
在诸女之中,他一直认为宝钗是保养的最好的,肌肤娇嫩,容颜不改。
黛玉却是天生不老,那份柔弱的娇容让人不由得要生出几分疼爱,所以年龄自然而然就忽略了。
而探春却是诸女中精气神最好的,永远都是那股昂扬向上的气势,有了这份精气神,其减龄效果不言而喻。
“燕王殿下打算去西域一行。”侍书小声地道:“他不想让娘娘担心,所以有心瞒着娘娘,要走了之后才让人报给娘娘知晓。”
探春手微微一颤,手中的茶盏一荡,茶水都溢了出来,烫在手上,侍书赶紧接过茶盏,“娘娘小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是这等时候,还是去西域,探春下意识地就想阻止儿子一行,但她又知道自己儿子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她很难改变。
“皇上知道么?”良久,探春才幽幽地道。
“皇上应该是知道的,而且还很赞同,认为殿下们都该出去走一走,说成日里呆在京师城中毫无益处。”侍书轻声道:“还说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皇家子弟更应该知晓民间疾苦,……”
“哼,他倒是心宽啊,致杰难道去游历还少了么?连云贵都去过了,陕西也去过了,辽东也去过了,还要致杰去西域?”探春忍不住有了几分怨气,提高声调,起身道:“我要去找皇上,问个明白。”
“娘娘,不是皇上指定的,而是燕王殿下主动要求的,另外魏王和唐王殿下也要去,还和燕王殿下争执了一番呢。”侍书赶紧道:“最后的结果就是燕王、魏王和唐王殿下一起去,主要是代替皇上巡视边关,了解叶尔羌那边的情况,皇上很看重,……”
“赵王和唐王也要去?”探春一愣,“这倒成了一个紧俏的活儿了?”
赵王是迎春的儿子,也算是冯紫英在宫中的长子,而唐王则是李琦的儿子。
“嗯,晋王原本也要想去的,但皇上安排了晋王和魏王去江南查处江南省科考舞弊一案,所以就没去。”侍书点点头。
晋王是沈宜修的长子,而魏王则是宝钗的次子。
“秦王和赵王呢?”探亲本不想问的,但是还是没能忍住。
“秦王在京协助礼部举办今年春闱大比,赵王去了河南赈灾。”侍书明白自己主子的心意,“这都是皇上早就定了的。”
秦王是史湘云的儿子,而赵王则是惜春的儿子。
探春沉默了一阵,“环哥儿可知晓这些情况?”
侍书一凛,嗫嚅半晌才道:“三老爷怕是知晓的,他现在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什么事情都要过他那里,……”
探春也知道这是自己关心则乱,多问了,贾环现在是左都御史,军政的监管皆出其手,除了龙禁尉外,普天之下所有官员政务皆在其监督之下。
外间已经开始有了一些流言,也扰动宫中。
什么晋王党,燕王党,齐王党,楚王党,秦王党,赵王党,魏王党,宫里宫外,都喧嚣一时。
每个皇子的稍微一下举动,都能引起京中无聊闲人们的关注,然后揣摩出无数道理依据来。
探春不相信皇上会不知道这些情况,龙禁尉无孔不入,只对皇帝负责,就算是环哥儿也干涉不了龙禁尉日常事务。
可这风声也有小半年了,但是皇上似乎却毫无察觉一般,上个月来自己宫里留宿,依然是谈笑风生,没有半点迹象。
执政三十年,还有两年光景,虽然皇上身体还好,但是他说的那番话却是无数人都铭记在心的。
皇上说过的话,很少有不兑现的,尤其是这等话,探春相信更不是信口一说。
上次在自己这里留宿歇息时也不经意地提起,说几十年的日夜操劳,真的有些疲倦了,腻味了,而且朝务一切平顺,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挑战性,真的想带着诸女一起去江南、湖广游玩一番。
探春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要有意把这种风声放出来,又或者也在其他诸女那里流露过。
但这种话题就算是沈薛林她们三人如果皇帝不开口,也不好深说的。
自己儿子自己知道,探春只有致杰这一个儿子,说内心话,探春认为致杰很优秀,但是其他诸王也不差。
若真的是立嫡立长,那也就罢了,探春也能心安理得,让致杰莫要去自寻烦恼,可皇上来了一个立储唯贤无论其他,这就太害人了。
探春不知道皇上这话是不是有针对性,难道他是对晋王、齐王和楚王以及魏王不满意?
理论上只有沈薛林三女所出才算是嫡出,皇上如果真的看中了四王中间哪一个,似乎就不必抛出这种话来。
若真是对这几个不满意,那剩下的其他人就不好说了,探春自认为自己儿子还是很有希望的,当然湘云所出的秦王,惜春所出的赵王,亦非没有机会。
可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这只是皇上随口一说表明他立贤的态度,但其实内心还是会在几个嫡子中做选择,这样一来却把几个表现很优秀的非弟子给弄得心慌意乱,在他面前百般表现,结果最后却是根本没有纳入视线,这不是害人么?
谁也猜不透皇上所想,想到这里探春心里也是忍不住叹息。
原来没当皇帝的时候,夫妻之间还能推心置腹,便是姐妹间,大家也都是其乐融融,但现在一当了皇帝,涉及到其他事情都好说,唯独这涉及到各自儿子的命运,谁又能免俗,敢说她不在意?
这夫妇姐妹间的感情就难免会变得微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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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王夺储(4)
探春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宝钗也同样为之烦恼不已。
儿子优秀是好事儿,但是两个儿子都优秀理论上本该更让人高兴欣慰,但是放在自己身上,就未必了。
大儿子受封楚王,性格沉稳大度,做事极有章法,是最让宝钗放心满意的。
二儿子受封魏王,虽然比起长子晚两年受封,但是性格喜好方面却更像其父,自小就不喜诗书经义,对格物颇有理解十分看重不说,而且更喜欢往军营里跑,所以坊间都都有戏言说二儿子是军中王爷。
连自己舅舅都很看好二儿子,支持二儿子多在军中行走。
宝钗之前还没有意识到,一直到某一天,长子提醒次子莫要经常去京营和边军中,结果引发两兄弟的争执之后,宝钗这才发现两兄弟原本十分亲近的关系,竟然不知不觉变得有些生疏冷淡起来了。
这让宝钗大为惶恐。
两个儿子年龄只相差四岁,原本自小兄弟俩关系就十分好,但没想到成年之后的两兄弟竟然生出隔阂起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惊恐之下的宝钗四下打听了解,想搞明白两兄弟因何而不睦,但是宫里人都语焉不详,或者不肯妄言,这也让宝钗一度夜不能寐。
如果连两个亲生儿子之间关系都变成水火不容,宝钗想象不出日后自己后半辈子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后来宝钗才隐约了解到两兄弟关系不睦始于似乎外间传言说皇上觉得次子性子更像他,然后各种流言蜚语就开始流传起来了,有说皇上更欣赏喜欢魏王,曾醉后戏言说要把大位传给魏王。
这等流言宝钗是半句不信的,自己枕边人的性子她哪里还不知晓?
别说说这种话,就算是有这种心思也绝对不会流于面上。
但他也要承认,次子的确模样和性格都更像丈夫。
楚王喜欢读书,在青檀书院也就是后来的华清大学中一直名列前茅,诗文造诣也就相当好,在大学中赢得了许多女孩子的仰慕(华清大学从大观十年开始陆续对女子开放)。
而此子魏王在华清大学中成绩只能算是勉强,唯独在格物和算术上还算不错,毕业都有点儿勉强,与其兄的佼佼表现不可同日而语。
但魏王推崇铁血武功,毕业后就主动要求从军,在北部军区一呆就是三年,一直到丈夫勒令他必须回京成亲,才从边疆回来。
两个儿子南辕北辙的偏好最初也并没有影响到两兄弟的感情,但具体两兄弟什么时候起了隔阂,进而冷淡起来,宝钗自己都没有搞明白。
只感觉这几年好像两兄弟一起进宫来看望自己的时候少了,基本上都是各自带着一家子来,而且谈论对方的时候也少了。
皇子满了十二就要出宫去单住了,自然有教谕和其他侍候的人照顾皇子的学习和起居,所以宝钗平时也不清楚,一直到两兄弟的隔阂已深,宝钗才恍然大悟,但此时想要弥合两兄弟的关系,已经晚了。
事实上宝钗也很清楚,就算是自己早知道,只要是这种事情,迟早也要“决裂”,除非丈夫明确表明态度储君只在三位嫡长子中选择,可丈夫来了一个只以贤为标准,这等情况下,次子觉得自己更类其父,更得皇上喜欢,怎么可能会退出争夺?
但处在长子的位置上,他可以在竞争中输给晋王和齐王,但是决不能输给自己的亲弟弟魏王,否则就是最大的失败和羞辱。
这样一个诡异的局面,让宝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有心想要和丈夫说一说,却又担心适得其反,难道真的劝丈夫不要考虑魏王?
那次子知道了岂不是要弄得母子都要反目成仇了。
可以说面对这样一种情形,宝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时候甚至都在想,也许两个儿子都在竞争储君之位中失败,会不会让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和好如初呢?
看着香菱步履匆匆地进来,宝钗打起精神:“香菱,这么急,何事?”
“娘娘,贵妃待会儿要过来。”
香菱口中的贵妃只有一个,那就是宝琴,若是迎春、探春、湘云等人,她都会在前面添一个字,如果只有贵妃两个字肯定就是指宝琴了。
“又出什么事儿了?还是为了致松的事儿?”听见香菱这么一说,宝钗就觉得头疼。
宝琴这个儿子实在太不争气了,也难怪皇上生气,至今都没提过他的册封之事。
二十好几的人了,成日里在京师城里浪荡,读书不成,但养狗玩鸟听戏唱曲赌钱吃酒却是比谁都在行。
前年在京中一家赌坊里欠下赌债三万多两,闹得沸沸扬扬,宗人府和都察院都找上门来,把宝琴气得哭了两三日,眼睛都哭肿了。
宝琴不敢去触丈夫的霉头,还是致松的姐夫,也就是驸马卢象升出面去把这些烂事儿给捡平。
还别说,宝琴所生的儿子虽然不争气,但是所生女儿无垢公主却嫁了一个好丈夫。
据说也是皇上钦点的,宜兴人士卢象升,大观九年的进士,做事风格严谨犀利,深得皇上的信任,现在已经是兵部左侍郎了,甚至外界也有传言,如果不是驸马身份影响,卢象升恐怕都已经晋升兵部尚书或者辽北省长了。
但即便如此,卢象升晋升正二品也是一两年内的事情,也被视为下一任内阁阁臣的有力争夺者。
大华朝不禁外戚驸马做官,只要你凭本事科举入仕,都一样接受都察院的监督。
也全赖宝琴还有一个好女婿,所以这致松表现不佳,宝琴才不至于太过失望,好歹女婿日后还能帮衬一下。
“回娘娘,好像是三公子又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了,可驸马爷公干出巡苦兀、虾夷要下个月才回来,所以贵妃就着急了,……”
一听又是这些破事儿,宝钗顿时大为头疼,不悦地道:“你不和她说说去找一找探丫头,让环哥儿去帮着打一个招呼?找我有何用?难道让我去出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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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王夺储(5)
“奶奶,贵妃娘娘怎么可能抹下脸去找探贵妃?您这不是故意为难贵妃娘娘么?”
香菱虽然呆了一点,但也知道宝琴是最不愿意在其他几位贵妃面前丢面子的。
妙贵妃、云贵妃、迎贵妃、惜贵妃、岫贵妃加上一个探贵妃,这几位都是昔日贾府里边最熟悉的人,反而成为宝琴最为在意的。
反倒是其他几位,像李玟李琦和甄家姐妹这些人,她反而没有那么在意,甚至关系都还更亲近一些。
也不知道这位贵妃娘娘到底是和贾府里边这几位出来的娘娘是哪里犯冲,总而言之就是处不到一块儿。
宝钗轻叹了一口气。
宝琴的性子她当然知道,惯是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低头的。
可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总不能去求皇上吧?那宝琴只怕更难受。
薛蝌去了南洋,现在主要在广州和宁波盘桓的时间最多,一年顶多有一个月能呆在京师都算是长的了。
而且越是这种情形,越是薛蝌要避嫌了。
薛家生意越做越大,隐隐于成为现在大华境内所谓的财阀之一了,这纯粹就是无稽之谈,但却经不住这老百姓的八卦之心,加上自己和宝琴一个是东宫皇贵妃,一个是贵妃,自己所生的儿子又是太子之位的有力争夺者,这就更刺眼了。
薛蝌在生意上的成功也引来了不少生意场上的对手甚至隐藏得更深的一些居心叵测者以各种理由来攻讦。
都察院那边接到很多检举,大多都是捕风捉影的东西,但即便这样,也让薛蝌大为警惕。
树大招风,可致杰却是恁地不争气,屡屡惹是生非,弄得自己和宝琴也是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不管吧,就怕还有人会借题发挥,把故事越穿越玄乎,弄得到后来更不好收拾;管吧,谁来出面都是一道难题,说不定又会被人趁机发难,把矛头指向薛家,甚至牵扯到楚王和魏王身上去。
宝钗清楚,最终还得要自己来出面,总不能不管吧?
但如何出面,找谁,都是一个问题。
她当然不可能去找探春,但也许其他人可以去找贾环。
“这样吧,去给宗人府宝二爷带个信,就说我说的,请他去和环哥儿说一说,这等小事儿,就莫要打扰宫中和皇上,弄得大家颜面难看。”
思考良久,宝钗才想出这么一出来。
自己兄长倒也可以出面,但是薛家的事儿那就更坐实了,所以挂个玩儿,让宝玉出面,最合适。
现在宝玉是宗人府右宗正,算是清贵闲职,最是适合宝玉的性子,所以宝玉在宗人府里一混就是二十年,成了一个真正的富贵闲人。
在里边养尊处优,性子也一下子和原来变化了不少,变得通透起来。
贾家三姐妹在宫里都是贵妃,再加上宝钗、黛玉和宝玉又都是表兄妹表姐弟,所以他在宗人府里也是得其所哉。
这么些年下来,宝玉不在拧巴纠结,反倒是和宫里诸皇子关系都挺好,大家也都觉得他这个舅舅没啥心思,所以小的时候都和宝玉这个舅舅挺亲近的。
听得宝钗这么一安排,香菱一愣,“娘娘这么去说,何如带话给大爷去找宝二爷说一说,这样也更能避嫌。”
“你倒是开窍了,也好,你就去和大爷说一说吧。”宝钗一想也是,让自己兄长去和宝玉说,他们关系本来就熟,正好。
至于说环老三会不会买他这个兄长的账,宝钗觉得倒不是问题。
环老三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喜欢热血上头的偏激青年了,几十年的仕途打磨已经让他成熟起来,否则紫英也不会把他放在都察院左都御史这个关键位置上。
薛蟠登门时,贾宝玉都有些讶异。
虽然两人私下里来往颇多,但像薛蟠这种直接登门到宗人府来,还是有些少见。
“文龙,何事这般急切?”宝玉吩咐人泡茶上来,便打发其他人下去,只剩下二人。
宗人府的活儿其实真的很适合他。
他就是一个右宗正,上边还有左宗正,那才是个平时干实在活儿的,他这个右宗正,因为和宫里的特殊关系,才更显不一般,只在关键时候出马。
东西两宫,再加三个贾姓贵妃和云贵妃,不是他表姐妹,就是他堂姐妹,或者就是亲妹妹。
外界都在传言,贾家现在之所以比前朝更光耀,就是押中了当今皇上这一注,一口气把家里合适的女儿都嫁给了皇上,可以说储君太子只要不是中宫沈氏所出,那么基本上就跑不掉和贾家有瓜葛了。
正因为如此,这几年来,宝玉在宗人府里也是获得格外滋润自在。
昔日那些种种,宝玉心里早已经深埋心中,宝姐姐也好,玉妹妹也好,都已经成为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他娶了牛氏以后,牛氏虽然跋扈,但后来一直未曾生养,迫不得已还是只能同意宝玉纳妾,但是宝玉反而不太想纳妾了,最终还是家里逼迫下,纳了两房妾室,但依然只生下两个女儿。
最后还是袭人和麝月、秋纹回来,麝月产下一子,成为贾家这一房唯一一根独苗了。
有了儿子,贾家那边也就不怎么管宝玉了,宝玉清心寡欲,觉得也算是完成了使命,基本上就隔绝女色,潜心修道,即便是在这宗人府公廨里,他也是一身道家打扮,毫不在意。
薛蟠把来意说明,宝玉也是皱眉:“致杰这孩子为何如此放浪?这不是故意给皇上脸上抹黑么?还有琴贵妃脸面往哪里搁?”
“要我说,这也要怪皇上。”薛蟠还是那个大咧咧地大嘴巴性子,什么话张口就来,在宝玉面前就更是肆无忌惮,都是国舅,这么多年,对冯紫英也是知根知底,没啥好遮掩的。
“文龙为何这么说?”宝玉讶然。
“皇上上月才册封了一批亲王郡王,你该知道吧?”薛蟠撇撇嘴,“宋王晋升亲王,那就不说了,邢贵妃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也说得过去,可连蜀王、陈王、郑王、越王也都晋位亲王,这就有点儿太多了吧?那也罢了,为何致杰那孩子就连郡王都不能给一个?”
宋王是邢岫烟的儿子,蜀王是李玟之子,陈王是晴雯之子,郑王是鸳鸯之子,越王是平儿之子。
这个问题宝玉就没法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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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王夺储(6)
皇上儿子太多了,若是如冯紫英这一辈只有他一个,那就没得选,可冯紫英嫡庶子嗣二十多个,光是已经成年的就有十七个。
就算是嫡子成年的也有五个,可选择余地太大了,那自然就是要优中选优,你要表现不争气,自然就被搁在脑后了。
关键是人家个个表现优异出彩,你若是一般平庸也就罢了,结果你还四处惹事,丢尽了天家一脉的脸,皇上如何不恼怒?
宝玉这么些年来在宗人府里,其他事情基本上也不怎么过问,但这宫里的事情却还是放在心上的,或者说和自己有关的事情还是上心的。
几个表姐表妹堂姐堂妹,还有亲姐姐亲妹妹,都被冯紫英一网打尽。
元春在世,而且还和冯紫英有了孩子,贾宝玉也是十多年前才知道的。
连父亲母亲他们都知道了好几年,才悄悄透露给他的,也就是担心他口风不稳。
惊喜之余也是黯然神伤,没想到连大姐姐居然也落入了冯紫英的“魔掌”。
虽然大姐姐话语里对冯紫英满是维护,那宝玉心中酸涩苦楚却是挥之不去。
他想象不出像大姐姐这等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女子怎么也会被冯紫英所俘获。
若是说宝姐姐和林妹妹,还可以说是在荣国府里时被冯紫英花言巧语所惑。
但大姐姐是早就进宫了啊,回来也没有几趟,和冯紫英也没见过几面,怎么就被冯紫英给祸害了?
弄得现在大姐姐还不能公开身份,虽说家里人甚至宫里姐妹们都知晓,但大姐姐却始终无法像其他姐妹们那样光明正在出现在人前了。
这也是贾宝玉最不忿的了。
你都当皇帝了,为何却这般吝惜羽毛?
难道把大姐姐接进宫里去,就会影响到你当皇帝的声誉,下边人就能不服造反不成?
谁不知道这朝中军队都被你一手掌握,就算是那枢密院的枢密使们也都是提线傀儡?
朝廷那几个御史大不了就腹诽一番,还能如何?环老三还在那里替你守门张目呢。
大姐姐孩子都替你生了三个了,你就这点儿担待都没有?
想到这里贾宝玉对冯紫英就是一肚子气,更别说还有一个自己的“梦中仙子”秦可卿居然也和大姐姐一样,沦为了冯紫英的禁脔。
再联想到连晴雯、鸳鸯、平儿、金钏儿这些都一样身居贵妃之位,子嗣一样封王得宠,大姐姐和秦可卿却只能身居宫外,生下的孩子却都不可能有名分,这份不平衡的心态就浓烈了。
当然不忿归不忿,贾宝玉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好歹也在衙门里吃了这么多年饭,也知道贾家荣辱系于一身,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回去愣头青和冯紫英吵闹,只不过有时候气不过酸言酸语是免不了的,好在冯紫英也从来没计较过。
也是今日薛蟠找上门来,给了宝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借题发挥一下了。
“致杰这孩子是顽劣了一些,但是他毕竟是天家所出,琴贵妃在宫中排序也位列前茅,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这事儿是做得有些差了。”宝玉字斟句酌,“但致杰这样老是惹是生非,也难怪皇上生气,再这样下去,就算是他姐夫也帮不了他一辈子啊。”
薛蟠算是看清楚了,这宝玉也是一个没主意,或者宝玉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还不如自己这般大大咧咧地潇洒一辈子,看着宝玉粗声粗气地道:“宝玉,咱们也别说那么远了,致杰能不能得封,也轮不到咱们来说话,蝌哥儿现在还在南洋,这致杰关在五城兵马司也不是有个事儿,你想个法子,弄出来,……”
“我想法子?”宝玉茫然,“我能有什么法子?”
“你在宗人府管事儿,这皇子们出了事儿,难道你没有责任?”薛蟠振振有词,环眼一瞪:“要不你就去找环老三,让环老三出面说和,……”
“去找环老三?”这下子宝玉就更不愿意了,“你为何不去,非要我去,难道你不是认识环老三?”
“你和环老三是亲兄弟,……”
“得了,我和他亲兄弟也得要明算账,更别说我这层关系只怕还不及你呢。”贾宝玉连连摇头。
“那我不管,你要不去,就去找环老三,宫里人都阴阳怪气,说话说一半留一半,我也听不明白,里边个中关节我也不懂,要不,你想个法子,总而言之去把致杰保出来。”薛蟠耍横了,“否则今儿个我就不走了,赖在这里了。”
贾宝玉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遇上非要找自己讨主意的人。
他本来就是一个没心思的人,遇上一个薛蟠,就是更大眼瞪小眼,双双没抓拿。
被薛蟠耍无奈给气笑了,不过宝玉也觉得自己的确该帮帮忙。
薛蟠说的也没错,这宫里人现在还真的有些敏感微妙,姐妹们对这个都有点儿忌讳了,也就是自己这个逍遥闲人,才不受影响。
“找环哥儿就别想了,他坐在左都御史那个位置上,你觉得他会替你去出面打招呼?”贾宝玉想了一下才摇头:“致杰出了事儿,但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何必要这么堂而皇之去找?难道就不能私下里托人打招呼?”
“私下里,谁?”薛蟠满头雾水,“私下打招呼能有用么?人家愿意么?”
“去找秦王或者赵王、韩王,都可以。”宝玉摩挲着下颌缓缓道,一副笃定的模样,“请他们出面帮忙缓颊,和五城兵马司说一声。”
“为什么是他们三位?”薛蟠不解,“为啥不找齐王鲁王,或者找楚王、魏王更合适么?”
楚王魏王就是薛蟠的亲外甥,自然觉得最合适,却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妹妹都没想到这一点。
宝玉自然要聪明一些,“楚王魏王都是宝姐姐的儿子,薛家亲戚,这么一来不就成了拉帮结派了?宝姐姐没提他们俩,肯定是这个原因,齐王鲁王么,林妹妹素来和琴妹妹不睦,这要找上去,只怕琴妹妹又要生气了。”
薛蟠恍然大悟,立时觉得宝玉是要比自己脑子更灵光一些,但忽然间又想到什么:“宝玉,这般请他们出面,合适不合适,会不会犯了皇上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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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王夺储(7)
薛蟠难得地清醒了一回,问了这一句。
“犯皇上忌讳?”宝玉一愣,犹豫起来,“不至于吧?能犯什么忌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了,致杰好歹也是皇上的儿子,五城兵马司还真能把致杰一直关着啊,皇上面上也不好看吧?”
薛蟠迟疑着道:“我听说几位皇子之间好像关系也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味道,就连楚王和魏王之间,都不那么合拍,宝玉,你确定这找秦王、赵王、韩王没问题?”
宝玉虽然在这方面鲁钝了一些,但听得薛蟠这么一问,也有些吃不准了。
不过想到这不过是薛大傻子的话,他又有些不屑一顾,什么时候自己都需要轮到薛大傻子来提醒自己了?
宝玉也知道自己是个没主意的性子,这一次好不容拿定主意,却又被薛蟠来“干扰”,心里有些不得劲儿,迅即硬声道:“没什么大不了,我去找秦王、赵王和韩王说说,真要不行,再说。”
“也好,你去和他们说说,只要致杰能出来就行,我保证会让琴贵妃把致杰禁足一段时间,让他安安分分在家,别再招惹是非。”
薛蟠见宝玉坚定起来,也就不再说什么,本来他也就是想到这一出顺口一说,其实本人并没有太多考量。
谁也不知道这样一桩简单的托人说项,竟然会在大观二十八年引发如此大的风波,以至于几乎所有的皇子都被牵扯了进来,甚至引发了朝廷的大震荡,也连带着号称政坛不倒翁的内阁阁臣兼刑部尚书的贾雨村因此被罢黜,灰溜溜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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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冯紫英浓眉深锁,看着眼前自己的心腹倪德彪。
没错,这一位就是醉金刚倪二的儿子,从大观十六年就开始出龙禁尉指挥使。
倪德彪是倪二的嫡长子,早早就被其父安排脱离了“黑道”从军,后来以武进士出身进入上三亲军的旗手卫,然后到五城兵马司,最后才进了龙禁尉,从南镇抚司到北镇抚司一直干到指挥使。
倪德彪背上汗水都出来了,跪伏在地不敢作声。
这种事情,他实在是不想掺和,也不敢掺和,可是皇上问起来,他却又该如何回答?
龙禁尉掌控整个京师朝廷的隐秘,宫里宫外那点儿事情哪里瞒得过他?
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是皇上今晚临幸哪位后妃,甚至出宫去了哪位相好那里,都从不曾瞒过他。
从新朝一成立开始,龙禁尉和旗手卫的职责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龙禁尉既要对内,更要对外,很多情形下已经开始和兵部职方司的职责相重叠,而旗手卫则开始取代原来龙禁尉的一些内部保卫和调查职责,当然其主要职责仍然是负责皇帝安全,但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单纯的守卫保卫了,而是要主动出击消除危险了。
这也是冯紫英有意识地对几大安全和情报机构的一个改变,旗手卫逐渐演变为后世类似于国家安全部一样的机构,而龙禁尉则向中央情报局职能转换,兵部职方司则变成军事情报局。
“德彪,回答朕的话,在朕面前,难道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么?”冯紫英嘴角浮出一抹耐人寻味地微笑,“是觉得朕老糊涂了,有些事情不愿追究,你也装糊涂了,不告诉朕是为朕好,还是朕的儿子们已经让你心生忌惮,怕押错了宝,让你们倪家日后遭遇灭顶之灾啊?”
倪德彪大骇,以头抢地,连连告饶:“臣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朕告诉你,朕还没老到耳不聪目不明的地步,朕这些儿子们耍的把戏,都是朕年轻时候玩剩下的,朕之前睁只眼闭只眼,就是想看看他们的表现,但朕也告戒过他们,不要越线,但朕这些儿子们,似乎有些聪明过头了,……”
冯紫英悠悠地道。
一切都还是在皇上掌控之中啊,倪德彪心里暗叹一口气,也不禁为皇上的这些儿子们可怜,摊上这么一个父皇,成日里就来琢磨他们,他们所做的一切皇上其实都洞若观火,更像是一次对皇子们的观察评估。
但观察评估的标准是什么呢?珍视亲情?尊重法纪?工于心术?心机深沉?
能力肯定不在其中了,倪德彪很清楚。
从大观二十年开始,皇上就开始逐渐让皇子们开始接触政务,从地方政务到朝廷大计,成年皇子们都基本上在各项政务上有所操持,可以说皇上这十多个子嗣中,能力不足者,或者无心大位者,或明或暗,早早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像鲁王,西宫娘娘嫡出,其实颇得皇上喜欢,但早早就和皇上表明了态度,无心大位。
当然,并不排除他会支持其同胞兄长齐王争夺皇位。
几个皇子中都表现出了他们出色的政务操作能力,在倪德彪看来,他们几个人当中,谁日后接替大位都没有问题。
这就要优中选优,选最符合皇上心意的人。
但谁才是最符合皇上心意的?皇上真实心意又是什么?
坐在皇上这个位置,恐怕就不能单单以个人喜好来决定谁当储君了。
如倪德彪所观察到的,像西宫娘娘所出的鲁王,妙贵妃所出的吴王,琦贵妃所出的蜀王,皇上都很喜欢,但肯定却不会把皇位交给他们。
吴王精于格物,和宫外李夫人(李纨)所出的李致通同为帝国格物院学生,都喜好格物研究。
蜀王喜欢音律,与宫外元夫人(元春)所出次子贾致桐也是爱好一致,平素往来很多。
外人不知道,但倪德彪却知道李致通和贾致桐其实都是皇上在宫外的私生子,但皇上和宫里的娘娘们似乎都不禁他们之间往来。
“皇上,臣以为,诸位王爷虽然各有心思,或者说都希望能在皇上心目中留下一个更符合您心意的印象,也都很努力地在做事,至于说在某些方式上不尽一致,臣以为也不可能强求,何况他们也没有超过您给他们划下的底线,……”
倪德彪忍不住替诸位王爷分辨一番,虽然他不知道皇上心思究竟如何,是对哪一位皇子行径不满意,还是都不满意。
番外——九王夺储(8)
倪德彪也算是冯紫英身前的“老臣”了,对于对方能猜测到自己的一些心思,冯紫英也不奇怪。
谁让自己这些儿子们太优秀了呢?或者说谁让自己有这么多优秀的儿子呢?
晋王勇猛刚烈,楚王大气宽厚,齐王才思敏捷,魏王颇有手腕,秦王豪迈大度,赵王刚柔并济,燕王精明能干,汉王冷静睿智,可以说哪一个都让他有些舍不得。
若是自己还在打天下,那晋王绝对是首选,谁知道书画双绝的沈宜修居然生了一个喜欢军武的儿子,这可真的是体着了老冯家的根儿了,这也是父亲最喜欢的儿子,一直希望自己立晋王为太子。
楚王在很多朝臣心目中应该是最合适的储君了,大气宽厚,连练国事都赞不绝口。
齐王是冯紫英最喜欢的一个,不是说他好读书,而是齐王善于思考,喜欢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博学多才,多面手。
宝钗所生的次子魏王因该是最像自己的一个,做事风格从来都是算无遗策,谋而后动。
湘云所出的秦王和晋王性格有些相似,不过秦王在朝臣中的风评更好,与晋王在军中更得军心相得益彰。
赵王是迎春所出,也是庶长子,做事刚柔并济,极有章法,性格温厚,对格物也很喜欢,和帝国格物院一帮人也意气相投。
燕王是探春所出,性格也肖其母,做事精细,极有条理,执行力强,拿练国事的话来说,有宰辅之才,这个评价相当高。
汉王是惜春所出,在冯紫英心目中,谁能够最理性地区分利弊得失,也许就是此子,某些方面也遗传到了其母。
鲁王却是主动放弃了储君之争,极力支持其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冯紫英反而更喜欢这个孩子了。
“德彪,照你所说,反倒是朕的不是了?”冯紫英斜睨了对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
“臣不敢,但陛下登基御极二十八年,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诸位皇子想要继承您的基业,总得要拿出点儿让您满意的功业出来,所以煞费苦心地揣摩您的心思,或者做事情,也无可厚非。”
倪德彪老老实实地道。
冯紫英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清楚这里边的原委,或者说自己本来就是始作俑者。
最初是想要锻炼一下皇子们,从中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来当储君。
但是谁曾想自己这些儿子们或许都遗传到了自己和他们母亲们的优点,一个表现得比一个优秀,真的让自己挑花了眼。
这个文采过人,那个深得军心,另外一个处置事情有条不紊,这一个有自己当年之风,那一个却酷肖自己行事。
这一下子就弄得自己迟迟无法做决定,越拖到后边,就越难做决定。
到现在冯紫英心都乱了,真的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了结这桩困扰自己的事情,自己甚至不敢求教于练国事他们,既担心他们也有私心,又担心他们的决策可能还不及自己的独断。
冯紫英也知道自己年龄不小了,五十五了,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进入老年期了,就算是自己有着穿越者的光环,但是冯紫英也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少年,十年也许没问题,再长呢?
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他希望能够平平稳稳地将皇位交到某位皇子手中,自己可以安安静静地享受几年清闲生活,但他也知道这个奢望恐怕很难实现。
“德彪,说说吧,朕不会对他们所作所为做评判,朕只想听一听公允之词,朕也会听旗手卫那边的回话。”
倪德彪知道这是皇帝在警示自己不要带感情色彩,旗手卫现在和龙禁尉已经形成了互相监督和互补的格局,一个以内为主,一个以外为主,但同时也都兼顾了其他。
“陛下,其实事情并不复杂,……”
倪德彪简单地把从薛蟠、贾宝玉开始介入冯致杰被五城兵马司抓获扣押之事,一直到后边,贾宝玉开始“摇人”找上了秦王、赵王和韩王等人,到后来牵扯人越来越多,加上舆论媒体地介入,使得这件事情被吵得沸沸扬扬。
既有对兄友弟恭的亲情的好评,也有遵循法纪的“大义灭亲”的赞颂,还有对皇子们“拉帮结派”的担心,更有对大华王朝储君未定可能带来的风险给予的提醒和建议。
“呵呵,参与此中的人不少啊。”冯紫英面色不变,这些情况他都大致知道,只是许多细节上不及倪德彪掌握这么清楚罢了。
他甚至也知道山陕商人、江南新兴实业势力、南洋垦拓势力、西北军人,都已经或明或暗地在表明态度,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自己年龄已大,交权是迟早的事情,或许他们并不一定非要支持某个皇子,他们更需要的一个稳定的秩序,一个明确的目标。
冯紫英也清楚,经历了自己这二十八年的廷推制度,已经相对完善,无论是谁当皇帝都已经很难改变帝国格局,更不用说自己这些儿子再聪明睿智,也不可能与自己几十年建立起来的文治武功带来的威望相比。
内阁五人制加上各部大臣均需重臣和代表廷推,而重臣范围也扩大到了各省省长,代表制则正在试点,从每个行业和阶层选出代表,与各省人口数量相结合来达到一定数量。
重臣会议廷推决定名单,除首辅需要三分之二多数通过,其他人员经过代表会议简单多数表决通过,报经皇帝批准,一届首辅、阁臣、各省省长、部长人选即可确定。
那皇帝呢?本该是自己的拍板决定,现在交由“人民”来做出选择,合适么?
皇帝产生是否也需要用这种程序来进行决定呢?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是自己子嗣,嗯,私生子得排除在外,那肯定没有皇位继承权。
冯紫英心中也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如果皇帝人选也用这种方式来决定,自己是不是就能也在创造一段崭新的历史?
当然冯紫英也知道无论是哪种方式,自己在其中所起的所用都将是决定性的,甚至自己随意一个引导,就能实现目的,但是自己这一代是这样,下一代,再下一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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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感谢三年来一直支持的各位兄弟姐妹们,老瑞鞠躬致谢!)
当元老院和国民代表会议将联合商议《帝国皇位继承法》的风声传出来时,宫里人就知道恐怕自己枕边人要决定确定太子人选了。
至于说要制定一部法律来确立太子人选,无论是沈薛林三女还是探春、湘云诸女都不屑一顾。
对枕边人太了解了,这等所谓法律不过是一个障眼法,或者说幌子,或许再下一任太子和皇帝可能会用这个法律来确定,但是这一任却是绝无可能的,如果有,那也该是枕边人的有意为之。
但诸女却都有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质疑。
朝廷议政,哪里轮得到宫禁里来置喙?
且不说都察院虎视眈眈,便是枕边人也不会允许,甚至可能适得其反,让自己儿子遭殃。
和《帝国皇位继承法》一起传出风声的还有《海外领地法》,按照《今日观察》所提及的,在东海以东万里之外,当有新大陆,在南洋以南万里之外,亦有新大陆,定名为东大陆和南大陆,已经有西夷人涉足,现在该是鼓励帝国民众进一步深入将这些土地纳入帝国的时候了。
而东大陆早在大观十二年就已经被证明了沿着苦兀一线向北,经过一连串的冰封岛屿和陆地,越过一道浮冰漫漫的海峡,应该就是所谓的东大陆了。
从大观十五年开始,就陆续有山陕商会、洞庭商会、安福商会、龙游商会、粤广商会、辽东商会等商帮资助的冒险队开始沿着虾夷、苦兀这一线向北,贴着海岸线进行探险。
大观二十二年夏,终于有探险队从东大陆返回,证明沿着海岸线越过那个被定名为浮冰海峡之后一直沿着海岸线向南,绕过一个半岛和几个岛屿,一路向南,可以抵达一个气候温和,类似于辽东和山东的区域,再往南甚至可能更温暖,但是探险队没有能再往南,而是在一处港湾落脚,并开始返程。
当时的冯紫英仔细审查了探险队带回来的物种和所测绘的地图,初步判断探险队应该是到了温哥华一袋,再往南就该是海岸山脉一直到旧金山了。
在确定了北美大陆的西面尚未被欧洲殖民者控制之后,冯紫英发布了著名的《新大陆开拓条例》,积极鼓励所有人都参与对新大陆的探险,并由帝国出台奖励政策,在资金、政策、保险等方面予以鼓励。
大观二十八年秋,来自辽东商会和洞庭商会的联合探险队终于抵达墨西哥和中美洲地峡,与佛郎机人的势力范围开始接壤,意味着对整个美洲大陆的探险进入一个新阶段。
想到肥沃广褒的美洲大陆终于在自己眼前展开,冯紫英心中也终于放下一块石头。
皇位之争很快就要告一段落,而蒸汽机的研发也进入了实用阶段,蒸汽船已经出现,当然现在还是明轮,但改进为螺旋桨并不复杂,冯紫英估计三五年内就会开始大规模运用于远洋航行上。
如果成熟的船用蒸汽机真的能在未来三五年里进入全面实用化阶段,那么横渡太平洋将不再是一道能困扰的难题。
也许这可以是自己为诸多儿子们提供一个有意开拓版图建立新帝国的机会?
英国人、法国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荷兰人都已经在美洲大陆开始动作,帝国当然不能落后于人,现在北美大陆的中西部广大地区都还是无人问津,这是人口日益增长,带来压力越来越大的帝国的机会。
后世加拿大北部和阿拉斯加的这一区域现在还是荒无人烟,也并不适合人类居住,但是再往南,很多地方实际上比起帝国西北地区和西南地区条件都还要好很多了,没有理由帝国不去控制这一区域。
横跨一个太平洋,冯紫英也不确定现在大举移民是不是一个好主意,就算汽船大规模使用能解决横跨太平洋的问题,但是长距离带来的离心倾向是不可避免的,英国人的北美十三州变成美国就证明了这一点。
不过冯紫英对这一点却不在意,不管怎么说,同种同族的华人能在北美大陆上占据一方都是好事,和西方人平分秋色,东边归他们,西面归帝国,这应该是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结果。
冯紫英想到和欧洲人在南洋打,下一步肯定还会在新大陆上打,就觉得似乎自己天生就是要和欧洲人过意不去的,这大概就是自己穿越而来的宿命吧。
不过现在南大陆还应该没有被西方殖民者发现,这是帝国最好的机会,东大陆或许只能平分秋色,但在南大陆,也就是澳洲大陆,没有理由不独享。
这十多年来,帝国解决了蒙古问题之后,对北面的开拓进一步加大了力度,但是北海(东西伯利亚)、北庭(中西伯利亚)两个特别总督区面积实在太大了,而且气候恶劣,极大地限制了帝国对北部区域的开拓。
辽北省(黑龙江以北沿海边疆区直到勘察加半岛)条件已经够恶劣了,但北海和北庭更甚。
无论帝国出台多少政策,给于多少扶持,这两大特别总督区人口增长极其缓慢,远不及西域和南洋人口增速。
截止到大观二十七年,北庭特别总督区迁入人口不到二十万,即便是加上本地土著和混居后出生的人口,该区域人口也不到五十万,北海特别总督区人情况也差不多,大概在四十万左右。
而新设的西疆省人口从大观十五年设省之后的十年,就迁入人口超过四十万,尤其是河西走廊马拉铁路一段的建成通车,极大地推动了人口迁移和物资补给难题的解决。
南洋的情况更为良好,大观十八年到大观二十七年,九年间,从广西、广东、福建、浙江、江西、湖南等省迁入人口超过九十万,平均每年迁入人口超过十万,最疯狂的是大观二十一年,一年迁入人口十八万,平均每天都有超过五条移民船在前往南洋的海上。
目前整个南洋加上大观十八年眼前陆续迁入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一百六十万,但这远远不是尽头,目前南洋依然急需大量人口,每年从内地前往南洋发财谋生和迁居创业的人口依然保持在十二万左右,和每年去北海、北庭两个特别总督区相比不足万人,到西疆不到三万人相比,算是相当成功的了。
“君豫,怎么了,不想干了?朕都还没说撂挑子呢,你就不想干了?”把《帝国皇位继承法》和《海外领地法》两册初稿放在御案上,冯紫英安详惜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道:“咱们君臣相得,合作二十多年了你想先撂挑子,这可不厚道啊。”
“皇上,臣不年轻了,身体经不起了。”练国事郑重其事地道:“臣打算尽快让瑶草接手,也该他了,他比臣年轻十岁,干两任也可以安心退下来,接下来就该其他年轻人了。”
冯紫英算了算,差不多,马士英比练国事的确小接近十岁,身体状况也很好,干十年问题不大,接下来是谁,不太好说,练国事估计也不会给建议,但卢象升、陈子龙这批人应该要位列其中了。
“至于皇上您没撂挑子,是你自己的原因,谁让您一直不定太子呢?臣可是早就找好了接班人了,所以臣可以心安理得地下去休息休息了。”
只有君臣二人,练国事也很放得开。
尤其是这《帝国皇位继承法》初稿一出来,他心里也就踏实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上道了,谁来继位,都有个方略了,不至于乱套。
冯紫英知道练国事话语里的讥刺之意,他也不在意,本来也是自己的问题,但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大概结果了。
“现在这《皇位继承法》出来,君豫你给朕撂一句实话,你觉得怎样?”冯紫英看着这个老友问道。
“只要有方略有规则,无论是哪位皇子继位,都不会有大问题,关键就是要有公开公正公平的规则,谁上谁下,大家无话可说,而且不是还有您坐镇么?只要你态度坚决支持照章办事,不会出问题。”练国事语气很肯定轻松。
“皇上你要相信,经历了这几轮廷推和代表会议票决,大家已经都习惯了这种规则,不过就是复制到太子继承上罢了,您只要选出几个合适人选,就把责任推给咱们内阁,内阁不就是来背这个锅的么?筛选出最后两个人选最终来元老院和人民代表会议来票决,不管结果如何,内阁总辞职,一切重新洗牌再来,多么完美的一幕,……”
按照《帝国皇位继承法》,候选人初选名单由皇帝提交给内阁,内阁进行复选,选出二名候选人提交给元老院,元老院与人民代表院联合投票,过半即当选,如果均未过半,则进行第二轮投票,简单多数即当选。
事实上这种选举法,最关键的初选人名单仍然由皇帝控制,但人员名单不得少于二人,除非皇帝仅有两名子嗣。
冯紫英甚至还提出是否可以将女性也列入候选名单,但遭到了上下集体反对,无奈只能放弃。
听得练国事说得轻松,尤其是内阁以总辞职来表示承担一切后果,这个动作的确很有些现代意义了。
表面上可以让新继位的皇帝可以好整以暇的重新物色合适首辅人选,但话说回来,作为新皇帝,你能直接跳开元老院和人民代表院的约束为所欲为么?显然不可能,除非你把所有人都给宰了,但枢密使也是元老院成员,你靠什么来支持?
练国事之所以说得这么轻松也是有原因的,反正他这一届就要下来了,所以承担一切责任也就是致仕归隐,更何况这新继位皇帝难道会认为继位不是练国事内阁一干人的支持么?
至于说下一次用到《帝国皇位继承法》的时候,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了,这事儿咱们就搁在一边了,那《海外领地法》,嗯,以及如何在南大陆和东大陆上推动咱们的计划呢?朕觉得还是欠缺了一些官方系统性计划性的推动,太慢了,朕觉得不能这样,需要有更强有力的动作来推动。”
冯紫英郑重其事的态度,让练国事意识到只怕这才是今日冯紫英找自己的意图。
“皇上,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约莫能听出点儿意思来,蒸汽船的事儿我听说了,一口气建了三艘实验船,其中有一艘,已经能直接从松江行驶到东番了,还有东方明珠群岛(夏威夷群岛),这成为了帝国在大洋上的一个最重要的中转枢纽,如果在明珠岛建立石炭补给基地,可以极大地解决汽船到东大陆东都(旧金山)的补给问题,……”
东方明珠群岛是在大观园十九年被发现的,大观二十二年冯紫英亲自下令设立东方特别总督区,今年预计将正式设立东方府。
整个东方明珠群岛人口已经超过一万人,明珠岛(瓦胡岛)上就超过了八千人,北海水师也已经在瓦胡岛上设立了水师基地。
闻弦歌而知雅意,二人相交几十年,基本上自己什么心意稍微一透露,对方就能知晓,冯紫英点点头,等着练国事继续说。
“东方府一设立,如果所谓的帆船与汽船相结合的实验成功,那从松江或者广州横跨大洋直抵东都的航线就不是问题了,我询问过帝国格物院的人,他们初步估计,如果顺利的话,五十天左右可以横渡,除开台风季节,一艘船基本上可以来回三趟。”
练国事语气里带着几分思索,“臣知道皇上觉得时不我待,西夷人现在在东大陆上动作很猛,但是根据反馈回来的情报,他们还只能在东大陆的最东面沿海活动,内陆地区还是一片空白,我们在西边沿海这一区域的优势基本确立了,我们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起码有六千里,呃,哪怕东大陆条件不像北庭北海那么糟糕,但是荒无人烟的内陆地区,要横跨到利益区域交接,臣在想,恐怕这不是三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就能实现的。”
冯紫英知道练国事说的没错,英国人在东海岸盘桓一直要到美国成立之后去了,可以说还早得很,但是对自己来说,明知道那样大一片土地放在那里,就像是成熟的果实无人采撷,实在太难受了。
而且自己这么多儿子,治下又有这么多人口,现在朝廷财力相对宽裕,为什么就不能稍微超前一步,帮着有心有意的儿子们去“创创业”呢?
美国人的宅地法可以给个人极大刺激,现在自己一样可以给自己儿子们以如法炮制,各自带人去跑马圈地,自己乃至下一任的皇帝全力支持,至于说以后东大陆上的这些儿子们乃至他们的子孙会如何走,那就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了。
真要几十年后,一个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百十万人口,立国又如何?
多几个秦国也好,赵国也好,晋国也好,楚国也好,那都不是不可能。
“君豫,你能体会朕的心思就好,这《帝国皇位继承法》一出来,朕只怕连宫都不敢回了啊。”冯紫英苦笑,“都眼巴巴地看着呢,都得要掂量朕是不是偏心谁了,可都是朕的儿子,朕能偏心谁?”
练国事一脸同情,他能理解,这么多年不敢立储,这也是一个主要原因吧。
“不愿意去也就罢了,愿意要去闯荡打拼一番,学着朕当初创业那样,朕自然是要支持的,但也得要有合适的机会,那东大陆,南大陆,还有西疆以西,朕都给他们机会,全力支持,……”
练国事明白了,这一位是真要准备摊牌了,定了谁为太子之后,那么其他还要有想法的,那就要自谋出路了,帝国会给予最大的支持,而冯紫英本人也会当好最好的参谋。
明白了冯紫英的心思后,练国事也笃定了,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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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黛玉看着自己的儿子,反倒是一下子轻松起来,“是不是很失落?”
“倒也不是,儿子本来也知道自己不是最合适的,说实话,像父皇那样成日操心,儿子觉得三五年也许觉得很充实,但是要一辈子那样,太累了。”模样很有些结合了黛玉和冯紫英优点的楚王淡然道:“所以有点儿失落,但很快就轻松起来,甚至已经想下一步可以做什么了。”
“那其他人呢?”黛玉认真打量了一下儿子,看得出来儿子并没有装出愉悦的样子,心里就踏实了,“要知道你弟弟可是十分惋惜的,……”
楚王笑了起来,“真要想创业,那还不如去东大陆或者西域那边,但儿子不是太想,儿子觉得留在中原,还有更多可以做的事情,至于其他人,嗯,可能百味陈杂吧,秦王和魏王还有晋王大概率都是要去东大陆和西域那边了。”
黛玉也有些遗憾,但是想到所有热门候选人全部落选,也就坦然了,想必沈姐姐和宝姐姐和自己的心情也一样。
大观二十九年三月初一,冯紫英提交名单予内阁,内阁复选,由赵王和燕王二人成为候选人。
三月初三,帝国元老院和人民代表院联合投票,票决赵王冯致松成为储君,冯紫英随即签署法令,宣布赵王成为帝国储君。
这一结果震惊了无数人。
晋王、楚王、齐王三大热门人选连复选名单都没进入,只剩下两匹黑马PK,结果竟然是赵王胜出。
后来很多历史学家都在仔细分析和研究这一结果,内阁为什么会选出这两位人选,据说是各位阁臣也都收到了来自各方的压力,最终才定出这两位候选人,而联合投票决出赵王,已经是毫无悬念的结果了。
历史学家们研究这一结果时都基本上倾向于认为这是各方势力平衡的结果,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赵王其他各方面条件都较为均衡,同时性格也最合适,加之对格物的看重,以及另外一个关键因素,那就是赵王的母后贾迎春性格最为敦厚朴实且母系势力最弱。
大观二十九年十月初一,《海外领地法》正式颁布,帝国鼓励民众对外开拓,并确定了晋王、秦王、魏王诸王分别在东大陆、南大陆和西域主导开拓战略。
大观三十年三月初三,冯紫英内禅退位,太子冯致松登基,改年号至元,史称太宗。
至元三年,晋王在东都(旧金山)组建幕府,以东都为中心,借助帝国的大力支持,以及螺旋桨机帆船的广泛使用,开始大规模从帝国内引入移民。
从至元三年到至元十二年,从最初每年不超过三万人的规模,逐渐上升到每年接近八万人。
至元十三年,晋王冯致柏在东都建立晋国。
到至元十八年太宗驾崩时,晋国已经从大华引入人口超过九十万,而晋国人口也迅速膨胀到了一百二十万左右。
至元十五年,冯紫英病逝前一个月,冯致柏在东都称帝,建立大晋王朝。
至元二年三月,南大陆被发现。
至元四年七月,楚王冯致枫在南州(达尔文港)组建幕府,并开始有组织地引导移民到来。
至元七年三月,冯致枫将幕府迁移到楚阳(悉尼),并全力以赴建设以楚阳为中心东部沿海区域。
截止到至元十六年冯致枫正式成立大楚王朝时,南大陆移民已经达到一百三十万,形成了以楚阳、南州、海角(珀斯)为三大中心城市的主要经济带,楚阳成为大楚帝国的首都。
至元五年,魏王冯致桦在帝国支持下,组建了西陲兵团,以吐鲁番为根据地,向西开始了连续十八年的大规模征伐。
至元八年到九年,冯致桦陆续攻陷安集延河霍罕,并继续向西进攻。
到至元十三年,已经攻陷并占领了整个布哈拉汗国,并将兵锋指向了希瓦汗国。
至元十八年冯致松病逝传位于其次子冯元溪,史称高宗,年号宏泰。
宏泰二年,冯致桦征服整个希瓦汗国,并正式在大梁(撒尔马罕)称帝,建立大魏王朝。
宏泰七年,冯致桦病逝,因其无子,传位于跟随其打天下的其同父异母弟冯致榆(云裳之子),冯致榆延续其兄定下的制度,依然大力从中原吸引移民来中亚。
宏泰十五年,冯致榆病逝,传位于其三子冯元河,史称魏武帝。
冯元河继续延续其伯父和父亲定下制度,鼓励民族通婚,强化汉文化推广,并继续向西征伐,连续与奥斯曼帝国在黑海与里海之间进行作战,并取得胜利,一直将兵锋推进到高加索山脉和黑海沿岸,并在黑海东岸取得一个重要据点西港(苏呼米)。
至宏泰二十二年,十五年间,从中原陕西、四川、山西迁民超过一百五十万,加上前期西陲兵团陆续从中原带去的接近五十万汉人,整个大魏帝国汉人以及与汉人混居同化后的人口已经占到了大魏帝国的六成以上。
至元十五年三月初三,冯紫英病逝于京师万寿宫。
临终前,冯紫英手握诸女之手,无语凝噎,含笑而逝。
千红万艳,花谢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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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感言兼新书发布。
老瑞写书也二十年了,从2003年开始,怎么说呢,就是爱好。
一直觉得,写出来的东西要想人人喜欢,没那份本事,但如果能写出自己满意自己读后也喜欢的东西,就能知足了,毕竟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总还是有和自己喜好相同的一群人。
从江山美人志开始,魔运苍茫,嗯,中间还写了一本三国之乱世风流,嗯,那本写着玩儿的,后来几本不提了,烽皇和魔师,名义上是玄幻,但其实一本是王朝争霸,一本自己觉得偏仙侠,自己觉得还挺有意思。
数风流人物写了三年,前期基本上是符合我自己心思的,千红万艳嘛,男人嘛,现实生活中压力够大了,就在网文中寻求一个解脱放松吧,到后期呢,历史味道更重,都知道这种架空的又结合了红楼,不好平衡,所以写得有点儿松散了,但总还是完本了,鞠躬,致谢,感谢这么多兄弟们陪着一路走来。
现在又开新书了,《山河志异》,世情仙侠类。
群里有兄弟问,既然是仙侠,又何来世情?世情是什么意思?我说世情就是人情世故,仙侠固然是我们憧憬向往的,但其实是折射凡尘俗世的种种柴米油盐酱醋茶与恩怨情仇,所以修仙四大要素,财法侣地,财都要排第一,可见修仙也不能免俗啊。
所以老瑞很想写一本更接地气,或者说更有滋有味活色生香的仙侠,既要有仙侠的恣意汪洋,又要有现实的柴米油盐,嗯,那就请兄弟们收藏一下,追读一下(主要是和起点推荐息息相关),给点儿章评书评和点赞,给几张票,投资一下老瑞肯定更欢迎。
好了,赘言三千,不如认真写一节,老瑞在此再度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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