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年三十(3)
温一诺说完,惋惜地摇摇头,“……希望你没有借给他钱。”
其实大家都能想到,一个把燕京吉普改装成奔驰大g的男人骗女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只骗色。
搞不好还骗财。
孙千金脸上骤然失去血色。
温鹭归眨着眼睛,半天才回过神,立时变脸喷温一诺:“你胡说八道!这明明就是奔驰大g!”
张风起这时走过来站在温一诺身边,对温鹭归冷声说:“二妹,我刚才也亲眼看见那辆车,我不用看照片对比,就知道那辆车不是奔驰大g。你大哥我走南闯北给人看风水,是见过世面的人,你不会连大哥都不信吧?”
“再说一诺是跟着我练出来的,这世面上的豪车,从顶级的法拉利、兰博基尼,到国产的红旗,我都手把手教过她识别豪车细节。”
“你们才见过几辆车,被一辆改装过的燕京吉普忽悠了,也不奇怪。但你们不该认为一诺不懂车。”
张风起在自己亲人面前从来不忌讳自己对温一诺的偏爱。
小姨温鹂归本来看见温鹭归和她讨厌的女儿孙千金吃瘪挺高兴的,可见张风起这样不加掩饰的偏心温一诺,她又不爽了。
但无法直接跟张风起正面起冲突,她只好把心里的气撒到二姐温鹭归一家人身上。
她好笑得打量了孙千金一眼,笑道:“二姐,你家的女儿虽然名字叫千金,你不会认为她真的是千金吧?”
然后朝旁边的温一诺努努嘴,说:“二姐你看看人家一诺,不打扮也比你家千金好看一百倍啊!”
在一旁吃瓜看戏的温一诺无辜躺枪,马上还嘴说:“小姨你跟二姨吵架,别扯我身上啊!我可没惹你吧?你拿我挡枪是几个意思?”
温鹂归说话夹枪带棒惯了,一向只有她讽刺人,是不许别人讽刺她的。
被温一诺一刺,立即就要跳起来教训她:“一诺,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很快又转头把话题对准温燕归:“大姐,你就这么教孩子的?教得她没大没小,对长辈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
“我就说啊,这孩子没爸爸就是不行!”
“你看你,当年是我们三姐妹里面最漂亮最聪明的,考的也是名牌大学,可那么早就离婚了,从小没爸爸的孩子就是没家教……”
啪!
温燕归脸色一变,唰地站起来,抬手抡起胳膊,一个耳光甩在温鹂归脸上。
温鹂归被打得脖子一扭,几乎原地落枕。
她捂着脸,疼得快掉眼泪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温燕归:“姐,你居然打我?!”
“我是你大姐,你出言不逊,为长不尊,满口胡言乱语,我打不得吗?”温燕归站在温一诺前面,像是老鹰护小鸡一样护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一诺当然有爸爸。我是离了婚,但一诺可没跟她爸爸脱离父女关系!”
“不像你,你老公在外面包了无数个小蜜,给你带了无数顶绿帽子,你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装睁眼瞎。我要是你,早拿根绳子先勒死你老公,再勒死你自己!”
温鹂归的老公王家建听得脸色白一块红一块,讪得厉害,不满地说:“大姐,您跟鹂归吵架,干嘛带上我?还要勒死我是几个意思?”
温燕归根本看也懒得看他,也不会回话。
张风起重重咳嗽一声,冷着脸说:“你们都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是吧?”
先教训温鹭归:“二妹,你还是那么尖酸刻薄,孙元对你好得掏心掏肺,你却对他动不动就非打即骂,你给我们温家留点脸,让人家骂我们家没家教很有脸面吗?”
又说温鹂归:“小妹,你就更过份了,我们一诺从小没爸爸,可有我这个大舅!我对她从小就精心教育培养,比你那个只知道在外面吃喝嫖赌的男人对自己孩子上心多了。你看你儿子,十二岁了,还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我听说他成绩特别差,以后还能考高中上大学吗?哪一点有我们一诺有出息?”
温鹭归被说得面红耳赤,十分不忿张风起偏心,马上说:“大哥,你还知道我和鹂归也是你亲妹妹啊?那你还记得千金和王梓也是你外甥女和外甥吗?”
“你要不要偏心得这么离谱啊?!”
“我偏心?”张风起冷笑一声,“你和小妹当年结婚,是我给你们出的房屋首付,怎么着?现在说我偏心?行,把我出首付的钱还给我!”
温鹭归当然不肯,马上说:“大哥,十几年前的首付才几个钱,你赚那么多钱,给一诺和大姐买那么大房子,我们说过一个字没有?”
“你想说什么?你说啊!你想说什么?!”张风起火大,把面前的紫褐色长背靠椅一脚踹开,声若洪钟,在包间里响起回音。
“我张风起靠本事挣的钱,愿意给谁花就给谁花!”
“我既不是你们的爹,也不是你们的爷,只是大哥而已,难道还有抚养你们的义务啊?!”
温鹭归也是快四十的人,被张风起喷得眼泪汪汪。
孙千金直接吓傻了,缩在一旁一声不吭。
只有孙元看见自己的妻子被张风起骂得狗血淋头,虽然害怕张风起,还是勇敢地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硬着头皮对张风起说:“大……大哥,是鹭归不对,我代她向您道歉。我们鹭归其实没有坏心眼儿,就是说话不好听……”
张风起哼了一声,对孙元还是给几分面子,他沉着脸,抱着胳膊对孙元说:“你也是,你跟她结婚这么多年,女儿都十六七岁了,还让她在外面乱说话。得罪人不自知懂不懂!”
“大哥说得是,以后我多劝劝她。”孙元忙拉着温鹭归往旁边的位置上去了,躲开张风起的正面攻击。
温鹂归和王家建刚才也被张风起骂得抬不起头来,不过他俩心思多,没有跟张风起正面顶嘴。
等张风起气消了一会儿,酒楼开始上菜了,他们夫妇俩一左一右先把张风起身边的位置占了,又让王梓过来紧挨着张风起坐。
温燕归和温一诺两人只好坐在张风起对面。
孙元和温鹭归、孙千金一家人坐在一起。
好在桌子够大够圆,还有自动转盘,也不影响大家吃菜。
张风起本来很想发脾气掀桌子,但是温燕归给他发短信,让他悠着点儿,好歹把年夜饭吃完再说。
张风起只好按捺住脾气,拿出自带的酒水,让温一诺给大家斟酒。
王家建一看就惊喜地叫出来:“茅台!大哥您哪儿弄的茅台啊?!肯定是真品吧!”
温鹂归骄傲地说:“我大哥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喝假茅台,是吧?”
张风起笑了笑,说:“一个客户送的。他们要在西南省份建一个度假小区,我去看了看。”
“张大天师现在是名声在外啊!”王家建很自然地从温一诺手里接过茅台,非常亲切地说:“我来吧,一诺你坐下吃吃喝喝,跟王梓多说说话。他可稀罕你,一直说想天天跟一诺姐姐住一起呢。”
“是啊是啊……”温鹂归马上接了话茬,笑容满面地看向温一诺:“一诺,你学习成绩好,不用天天上课都能考上好大学,帮我们家王梓补补课吧!”
“他可是我们温家唯一的男丁,是吧,大哥?”温鹂归最后这句话,却是冲着张风起说的。
温一诺把茅台酒放到三姨爹王家建手里,坐下来刚夹了一块炸得金灿灿的藕合,还没放进嘴里,就被温鹂归的一句话说喷了。
她咳嗽着拿纸巾擦了擦嘴,惊讶地问:“小姨,王梓什么时候成我们温家唯一的男丁了?他姓王,不姓温啊!”
“一诺,你本来也不姓温啊……”温鹂归笑眯眯地说,一双保养得很好的手招了招,“我们王梓也可以改姓啊……”
她热切地看向张风起,很积极地说:“大哥,我们王梓又聪明,又孝顺,只要您同意,我马上给他改姓,让他姓温,过继给您,这样我们温家也不会断根了!”
第32章 大年三十(4)
什么?!
包间里的人一齐抬头看向温鹂归。
有那么一瞬间,大家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是几个意思?!
温鹭归和孙元还在面面相觑,只觉得小妹温鹂归和她老公王家建说的话有些不对劲。
温燕归、张风起和温一诺这三人已经明白温鹂归的意思了。
张风起手里拿着一个玉白色小酒盅,看着王家建给他往里斟酒,笑呵呵地问:“家建啊,你就这一个儿子,改姓温,过继给我们温家,你就不心疼啊?”
王家建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戏,马上笑容满面地说:“大哥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温家只有您一个男丁,您说自己入了道门,以后不能结婚生孩子,咱们温家总不能断了根吧?!”
张风起笑得无比真诚,甚至拉住了王家建的手,感慨地说:“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你一口一个‘咱们温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入赘了咱们温家呢!”
王家建疑心张风起在嘲笑他,略有些脸红,可看张风起真情实感的样子,又不像。
他只好顺着他的话头,一脸的大公无私正义凛然:“我虽然不是入赘,但是对咱们温家的心是一样的。其实鹂归一直很心疼您,想着要为您分忧解难。虽然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但为了您,为了温家,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一边说,一边桌上的成年人斟完酒,又给温一诺、孙千金和王梓三个小辈每人倒了一杯玉米汁。
坐回自己位置上,他举起酒杯,像是一家之主似地说起了新年祝词:“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来,咱们把这杯干了,明年顺顺利利,大家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说的是吉利话,张风起笑眯眯地看着他,也没拆他的台,一仰头把酒干了。
王家建在旁边盯得紧,带着殷勤的笑容,马上又给他满上。
张风起握着酒杯,这一次没急着喝,他似笑非笑盯着温鹂归,说:“小妹,你也是这个意思?要把你儿子改姓温,过继给我?”
“当然啊!这还是家建提醒我的呢!您看,王梓他爸都不在乎,您就答应了吧!”温鹂归又紧张又激动。
她和王家建在家里合计好久了,自己没什么本事挣大钱,就守着这点死工资吃不饱也饿不死,以后王梓怎么办?她肚子里的这个怎么办?
再说她大姐和二姐都只有女儿,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
还不如她站出来,帮温家一把。
她看着张风起,就好像看见几百万几千万的家产在向她招手……
王家建也一脸火热,对他来说,儿子就算改了姓,也是他儿子。
可是张风起的家产就不一样了,那就不姓温,而是姓王了!
温鹂归和他非常眼馋张风起在明堂小区买的那套顶层复式套房。
当年买的时候还不到一百万,现在已经市值三四百万了!
就这一套房子,他和温鹂归一辈子都挣不来。
更别提张风起给人看风水挣下的偌大家产……
如果王梓能改姓温,过继给张风起,他还用考什么高中?
从现在开始在家里躺着吃喝都是一辈子不愁。
张风起笑眯眯地拿筷子夹起一颗炸花生米吃了,慢悠悠地揶揄:“……可是我不想要你们的儿子过继,怎么办?”
“啊?!大哥,您别说笑了!咱们温家只有我一个人生的是儿子,您不过继我的儿子,难道过继二姐的女儿吗?!”温鹂归失声笑了起来,完全没有想过张风起会拒绝。
她以为张风起在开玩笑呢。
王家建也一脸赞同,忙说:“大哥别开玩笑了,我们王梓才十二岁,还小,不懂事儿,您把他带在身边仔细教养,出去看风水见世面,比一诺这个小姑娘强多了。”
“一诺再厉害,也只是个女孩子,以后是要嫁人的。我们王梓就不一样了,以后长大了娶媳妇孝顺您,给您养老送终!”
张风起哈哈笑了起来,“王家建啊王家建,你可真能吹!”
他举起酒杯,脸上的笑容看似和煦,眼光却如刀般锐利,朝席上的人扫了过去。
“说起养老送终,我活了一把年纪,就没见过几个儿子给自己父母养老送终的。”
“父母老了,有事的时候,都是女儿在身边照顾。儿子?他们都张着嘴等老婆来伺候他们呢!”
张风起嗤笑着又喝干净了酒杯。
王家建尴尬得厉害,没有再继续给他斟酒了。
张风起自己拿起茅台酒瓶,给自己满上,又看了看温鹂归,说:“小妹,你大哥我是做什么的?你用得着跟我玩这套?”
“大……大哥,您什么意思啊?”温鹂归被张风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不由自主往旁边让了让。
“我什么意思?”张风起放下酒杯,收起笑容,视线移到她的肚子上,讥讽说道:“今年是猪年,你又属猪,坐的是这个酒楼厨灶位置的正南方,正是胎神吉位。”
“如果我没算错,你肯定已经怀了二胎,而且是男胎。”
“不然你们会舍得把你们唯一的儿子过继给我?”
“就算你们答应,王家建的父母可不会答应。”
包间里面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温鹭归才第一个叫了出来,“小妹你怀二胎了?!”
王梓也回过神,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温鹂归推开,嚷嚷道:“你要生二胎了?!你凭什么生二胎!问过我了吗?!”
“我不要弟弟!我不要弟弟!我们家只能我是男孩!”
他愤怒地叫着,居然抬腿往温鹂归的小腹上踹了过去。
温一诺恰好挨着温鹂归坐着,见状立即出手,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把将温鹂归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
王梓一脚踹空,收势不及,一股冲劲向前摔了个大劈叉。
他愣了一下,然后才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不知道是哭自己会有个小弟弟,还是劈叉劈得太狠了,简直要把他整个人活生生拉成两半!
他本来就胖,又不爱运动,腿上韧带没有拉开。
但是他踹人的力度太大,根本来不及收回腿,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腿上。
大家似乎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都在疑心王梓的两条腿是不是就此“分家”了。
王家建眼看宝贝儿子差点哭晕过去,忙上前将他掺起来,扶到旁边放了软垫的条椅沙发上坐着。
张风起哼了一声,脸色很难看,厉声说:“鹂归、家建,这就是你们口中又聪明又孝顺的儿子!”
“毛都没长齐,就能对怀孕的母亲下手。这种狼心狗肺的孩子,我可不敢收。说不定等他长大了,我老了,不能动弹了,他看我不顺眼,就能拿张椅子把我砸死!”
温鹂归也没想到王梓能这样对自己,一手捂着肚子,瑟缩在温一诺背后,都不敢上前查看王梓的状况。
温鹭归和孙元、孙千金一家人看傻了眼。
温鹭归虽然也暗地里埋怨过张风起偏心温燕归和温一诺,可凭心而论,她从来没有想过和小妹一家这样的骚操作。
把自己孩子过继给张风起,好继承他的家产?!
真当张风起这个大天师是好忽悠的啊!
王家建今天也被王梓这一脚给踹傻了。
可是到底是家里的独子,已经宠惯了,他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只是帮他揉着腿,问他需不需要去看医生。
王梓不想去医院,可是两条腿完全使不上劲,就跟断了一样,他也怕腿真的出毛病,哼哼唧唧半天,还是说:“……爸,我很难受,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那快去快去,去晚了要是孩子的腿有个三长两短,可是一辈子的事。”温燕归这时才出声说道。
她从打了温鹂归就一直冷眼旁观,知道今天这年夜饭肯定不能安安生生吃下去。
温鹂归看都不敢看她,低声说了句:“……那我们就送孩子去医院了。”
“嗯,这孩子有爹有妈,还能长成个土匪样儿,你们这做父母的,要好好反省。”温燕归不紧不慢地说,“这大概就是有爹的好处,物似主人型,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呵……”
话里话外,是在骂王家建是跟他儿子一样的土匪德行吧……
王家建听得面色紫涨,但不敢吭一声,将王梓半扶半抱,往包间门口走去。
第33章 把话说清楚
温一诺跟在她妈妈身边,不咸不淡地提醒道:“小姨您可小心点儿,离你家宝贝儿子远点儿。万一他又发起疯,你可不是一个人……”
温鹂归听了,不由自主离王梓又远了一点。
王梓回头正好看见他妈往后退,更加生气,恼怒道:“谁让你怀二胎的!我说了不要!你们都听不见是不是!”
看来还是在家里“沟通”过了,可惜温鹂归和王家建都没把孩子的话当回事。
不过他们这种家庭怎么可能听孩子的话呢?
夫妻俩就无所谓地又怀了一个。
张风起在旁边看得直皱眉。
他可没这么大耐心跟温鹭归和温鹂归这两家周旋,为了避免麻烦,他只好提前把丑话说在前头。
于是在温鹂归一家人走出包间之前,张风起重重咳嗽一声,说:“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就跟大家说清楚了。”
“我早就找律师立好遗嘱。”
包间里的人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连温燕归和温一诺都诧异地对视一眼,明显她们也不知情。
张风起走到温一诺和温燕归身边,继续说:“我已经收了一诺做徒弟,要把我的衣钵转给她。”
“我的全部财产,也都是她的。”
“二妹、小妹你们带好自己的孩子就行了,不要杞人忧天想着我了。”
“以后一诺会给我养老送终,不劳你们操心。”
温鹂归听得胸口绞痛,不由自主嚷嚷说:“大哥你也太偏心了吧?!你把所有财产都给一诺,有把我和二姐当一家人吗?!要不要这么绝情啊!”
王家建也吃了一惊,但是他比温鹂归老练,心想只是立了遗嘱而已。
反正你还没死,要改遗嘱也是分分钟的事。
因此他飞快地给温鹂归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闹得太过份,免得以后没有转圜的余地。
温鹂归明白他的意思,只好极力忍住怒火,讪笑着改口说:“……大哥都安排好了我们当然也没意见。可一诺……”
她仔细看了看温一诺,“一诺到底只是女孩子,她以后如果有了自己的家庭……”
王家建眉梢一动,马上说:“大哥,对了,您收一诺做徒弟,她也是天师,她也不能结婚生子啊!那温家的香火还是得断啊!”
张风起冷声说:“这不劳你操心。我们天师一门都是师父说了算。我说她能结婚,她就能结婚。”
王家建:“……”
好吧,算你狠。
他不再多说,又朝温鹂归使了个眼色。
温鹂归忙走过去,讪笑着说:“那我们就不吃年夜饭了,赶着送孩子去医院呢。”
王梓这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声道:“大舅!您还没给我压岁钱红包呢!”
每年张风起给的压岁钱红包都是最大的,这也是王梓每年至少要来温燕归家拜年的主要原因。
张风起呵呵笑道:“压岁钱啊?那你爸的压岁钱还没给呢!”
今天这四家,只有温鹭归的丈夫孙元给几个孩子压岁钱红包。
王家建本来还想借着机会不给压岁钱了,只等王梓拿了张风起的大红包就走人。
没想到张风起连这点小事都记得。
他只好挤出一个笑容,从兜里拿出两个红包,一个给温一诺,一个给了孙千金。
温一诺拿了他的红包,笑眯眯地递给张风起。
张风起很利落,转手又递给王梓,笑着说:“这是大舅给你的压岁钱。”
王梓瞪大眼睛,惊讶地说:“可这个红包是我爸刚才给表姐的啊!我不要!”
里面只有两百块钱,他才不稀罕。
张风起给的红包最少也是一千,最近几年都是好几千。
用他爸的红包就想打发他,他简直亏大了!
张风起手一缩,将红包塞到温燕归手上,笑着说:“大舅给的不要,那大姨给的呢?”
温燕归会意,笑眯眯地将王家建刚才给温一诺的红包又塞到王梓手里,说:“这是大姨给你的红包,你如果不要,那今年就没有咯哦!”
王梓更吃惊了,“大姨,这不是您的红包啊!”
温燕归笑得更和蔼了:“这是你爸给你表姐的,那就是你表姐的红包。”
“你表姐孝顺,把红包给了我,那就是我的红包。”
“我再把他送给你,有什么问题?”
温燕归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跟俄罗斯套娃似的。
王梓被她说得稀里糊涂,但下意识明白如果不要,今年就真的没有了……
他气得要命,觉得都怪他妈,回头朝他妈瞪了一眼,气呼呼跟王家建走了。
温鹂归马上跟了上去。
一家三口上了自家的车,心里都不开心。
王家建发动汽车,朝医院开去,心里一直在琢磨温家的事儿。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温鹂归:“你见过你大姐夫没有?”
他跟温鹂归是经人介绍认识结婚的,那时候,温燕归已经在江城定居,温一诺都好几岁了。
温鹂归摇了摇头,板着脸说:“我没见过。”
“我大姐是我们家最聪明最漂亮,考的是外地的名牌大学。”
“毕业之后在外地工作,不过没几年就回来了,还带着一诺,说是跟老公离婚了,一个人在外面没法既工作又带孩子,就回老家工作了。”
接着不屑地哼了一声,“你看,女人长得漂亮读书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男人甩了……”
她的神情既轻蔑又得意。
王家建笑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你爸妈还有二姐呢?他们也没见过你大姐夫?难道你大姐结婚都没请你们去参加婚礼吗?”
“哪有什么婚礼?”温鹂归切了一声,“爸妈在世的时候不许提,说是怕大姐伤心。”
“其实我听爸妈提过一次,说大姐跟大姐夫那时候都才工作不久,没有什么钱,也不打算举行婚礼,就领了结婚证,是什么‘裸婚’。”
“我姐那么好的条件,听说一分钱彩礼都没要。”
“你看,男人就是这么贱。”
“结果领证没多久,就离婚了。”
“你什么都不要,他觉得你倒贴,甩你的时候什么顾忌都没有,特别干脆利落。”
王家建看了她一眼,倒是比较认同她的话,感慨地说:“那倒是。如果给了一大笔彩礼,想离婚的时候,都会仔细考虑考虑。不然就一大笔钱飞走了。”
江城市的习俗就是,如果男方主动提离婚,女方是不会归还彩礼钱的。
当然,如果女方出轨,给男人戴了绿帽子,彩礼钱在离婚的时候是要退的。
这都是没孩子的情况,如果有孩子,还要更加复杂。
温鹂归下了结论:“所以呢,如果结婚仅仅是因为爱情在一起,一定是不会长久的。”
“没有利益纠葛的婚姻,跟同居没有差别。”
王家建很是意外,“你倒是想的通透明白。”
“那是啊,不然就你在外面那些破事儿,要是我姐,准得闹个天翻地覆,然后自己净身出户,便宜了你和你的那些小三们,你以为我有那么蠢?”
王家建呵呵笑了两声,还是否认道:“你别听人家瞎说,我哪有什么小三?”
……
温鹂归一家人走了之后,包间里显得宽敞许多。
王梓比较胖,一个人就能占两个人的位置。
温鹂归和王家建也比一般人要胖。
所以他们离开,包间里的气氛都轻松起来。
张风起拍了拍手掌,“好了,咱们还有大菜要上,大家坐,坐,别客气。”
温鹭归和孙元对视一眼,还是缓缓坐了下来。
孙千金悄悄坐到温一诺身边,欲言又止。
温一诺没有理会她,看着包间的门打开,酒楼领班带着一班服务员开始上大菜了。
有刚出炉的糖棕色烤鸭。
装在玉白大瓷盘里捆得结结实实蒸的红通通的大闸蟹。
青花瓷盆里一大盆虎头白灼虾。
一人一盅一品官燕。
最后还有每人一只刚蒸好的清蒸大龙虾。
酒楼领班笑着介绍说:“这是从澳洲空运过来的大龙虾,非常新鲜,数量有限,也就是张先生是我们酒楼的高级vip,才能分到这几只。各位慢用。”
她带着人走了之后,张风起将多出来的三只大龙虾分别给了温燕归、温一诺和孙千金。
她们三人每人能吃两只清蒸大龙虾。
温燕归对海鲜不是很喜欢,将自己那一只多出来的盘子推给张风起,笑着说:“大哥,这一只给你,你和一诺都好这口。”
第35章 踩老虎的尾巴
温一诺最爱吃清蒸大龙虾。
她自从跟着张风起去国外吃了一次龙虾盛宴之后,就对大龙虾情有独钟。
就肉质口感而已,大龙虾甩小龙虾一个太平洋的距离。
当然,它们根本不是一个物种,强行摆在一起比较也不合适。
温一诺和孙千金这时坐的比较近。
两个小姑娘年龄相近,虽然以前有龃龉,但今天出了小姨一家的事,还有温一诺说的“骗子”的事,都让孙千金有想要倾诉的**。
她安静地拨着龙虾壳,学着温一诺的样子从里面扒出鲜美的龙虾肉,一边吃,一边悄声问:“……表姐,那辆车真的是假的?”
“千真万确,是假的。”温一诺小声说道,将扒好的龙虾肉放到小碟子里。
她看了一眼满脸郁闷的孙千金,又说:“……我问你,你跟他有那种关系吗?有被他骗钱吗?”
这是在直接问她有没有被骗财骗色。
温一诺想着孙千金还不到十八岁,那人既然胆敢骗色,直接送他进监狱得了。
孙千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我们认识没多久,没有……没有那啥……但是他说要周转生意,找我妈借了一笔钱。具体借了多少,我不知道。”
温一诺抚额。
原来还没被骗色,看来那人还是有备而来。
孙千金年纪小不懂事没见过世面,被人骗了不足为奇。
温鹭归这个大人也被骗……
她想了一下,问道:“他现在人还在江城,是吧?”
孙千金忙点头:“我妈本来说今天带他一起来吃年夜饭,他也挺想认识大舅的……可我爸说以后有机会我家请吃饭的时候再请大舅,今天是家里人的年夜饭,请外人不合适……”
温一诺就知道,二姨家,也就二姨爹靠点谱。
只可惜人太老实,一直被压在单位底层上不去。
不过以他的个性,在底层还能安生些,至少温饱不愁。
温一诺很仔细地吃完一只清蒸大龙虾,才挺直身子,抬眸对一直惴惴不安看着她的孙千金,非常淡然地问:“……你信我吗?”
孙千金:“……”
真不愧是做天师的。
这股子“信我则灵”的气度,真特么邪了门了!
孙千金膝盖发软,想跪!
“信,我信!”孙千金咬了咬牙,此刻,她还是更相信张风起和温一诺。
“真的?”温一诺淡淡瞥她一眼,“你要知道,一般人都认为‘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把话说出来,其实是做好了被你记恨的准备的。”
孙千金偷偷看了一眼她妈妈温鹭归,见她正埋头大吃,才赶紧小声说:“表姐,说实话吧。那个人虽然一表人才,还有豪车,出手也很大方,可我……还是觉得有些隔路。”
“隔路?”温一诺诧异,“你们都订婚了,还觉得隔路?”
“……订婚又不是我要订的……”孙千金嘟哝着,朝她妈妈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有种未婚夫,叫你妈觉得他是你未婚夫吗?”
“我才多大,又跟他没认识多久,哪有多深的感情?”
“我妈见他条件好,担心过了这村没了这庙,就张罗着要订婚,比我都热情……”
温一诺明白过了,啼笑皆非地摇摇头,小声说:“……这是缺什么,补什么呢……”
“你说什么?”
温一诺没有再说了。
很多父母都这样,自己人生的遗憾,或者说,自己人生的教训,都想在儿女身上弥补,或者避过。
温鹭归这辈子的教训,大概就是不听父母的话,为了所谓的“爱情”,嫁了一个条件不如她们家的男人。
孙千金见温一诺好像有办法的样子,忙推推她,低声说:“表姐,你能不能帮帮我……你知道的,我家也没什么钱,如果他真是骗子,我……我家……”
温一诺明白她的意思,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柔声说:“只要你不怪我,我来给你出这口气。”
“嗯嗯嗯!”孙千金疯狂摇着头,表示不会怪她。
温一诺瞥了一眼正在埋头大吃的温鹭归,知道无论怎样,这个二姨肯定不会高兴的。
她拿出手机,把这件事简单转述给张风起,然后还加上自己的想法。
张风起一手拿着大龙虾的钳子,一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呵呵笑了一下,朝温一诺的方向点了一下头。
表示同意她的做法。
温一诺朝他甜甜笑了一下,扭头对孙千金说:“去,你给你那个未婚夫发消息,让他一起来吃年夜饭。”
“啊?”孙千金万万没想到,温一诺居然主动要她邀请那个“骗子”来吃年夜饭!
“……你你你不是说他是骗子?!”
温一诺朝她微微一笑,手里举起装着玉米汁的玻璃杯。
包间的大红灯笼下,她却像是中世纪拿着水晶球占卜的女巫,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自信和雍容。
孙千金喃喃两声,心想温一诺比她大不了两岁,却跟着大舅学得架势十足,难怪大舅能靠看风水挣那么多钱。
她拿出手机,对她爸妈说:“爸、妈,我把万天福叫来一起吃年夜饭吧。”
孙元忙阻拦说:“……又不是一家人,还是不用了吧。再说,他这人不实诚……”
温鹭归想起自己借给万天福的钱,心里一紧,求助般看向张风起:“大哥,我我我……借给他五万块钱……”
张风起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咪了一口酒,说:“知道,这不是帮你把钱拿回来吗?”
“啊?!哦!太好了!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温鹭归和孙元一起站起来,喜出望外朝张风起差一点九十度鞠躬了。
张风起看也不看他们,朝他们挥了挥手,“坐下坐下。一会儿你们什么话都不用说,看一诺的。知道吗?”
“一诺?”温鹭归大为失望,她还以为张风起要给她撑腰,怎么会是温一诺?
“她一个小姑娘,能行吗?”温鹭归皱着眉头看向温一诺。
孙元也不好意思,忙说:“那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来路,万一他挺坏呢,让一诺对付他,会不会……给一诺惹上麻烦啊?”
张风起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这个二妹夫,虽然没什么本事的,但是心是一等一好的。
他对善良的人,总是多一份宽容和尊重。
“小孙,你放心。一诺是做天师的,如果怕麻烦,我就不会领她入行了。”张风起抬了抬手,对孙千金说:“打电话吧。”
然后看向温一诺,“一诺,你算一算,这个人今晚会来吗?”
温一诺笑着点点头,拿出三枚铜钱,随便往桌上一抛。
她一共抛了六次,得出一个卦象,“周易第十一卦,天泽履。上乾下兑,上天下泽,履虎尾,不人,亨。是说我们踩着老虎尾巴,但是老虎不会咬人。所以他今晚肯定会来,而且会乖乖把他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张风起大笑着拍着巴掌:“好好好!到底是我们一诺!不仅能掐会算,关键是运气好!做这行,最重要其实不是天赋,而是运气!”
第35章 条条大路通罗马
温一诺收起铜钱,淡笑说:“居然还是老虎,我倒是要看看,这到底是一头真老虎,还是狐假虎威。”
然后给孙千金使了个眼色。
孙千金小声说:“今天是大年三十,虽然万天福是一个人在外地做生意,没有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但应该也在某个地方吃饭吧?”
温一诺靠坐在椅子上,用手捋捋额间碎发,懒洋洋地说:“也可能一个人在家里看春节联欢晚会。”
孙千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万天福打电话。
她拨通了号码,那边却迟迟没接电话了。
孙千金有些诧异,大年夜的,这是干什么去了?
她疑惑着,发了条短信过去,然后又拨电话。
再等了几分钟,那边才接起了电话。
“咦?千金啊,你们这么早就吃完年夜饭了?是要我来接你们回家吗?”万天福的声音有些高亢,是他一贯的宏亮嗓音。
孙千金笑了一声,摇头说:“还没吃完,不过今天过年啊,你家又不在我们这里,留你一个人过大年夜多不好意思。我妈说请你一起吃年夜饭,不知道你赏不赏脸。”
她是照着温一诺在手机上写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的。
那边的万天福听了,勾起唇角笑了笑,“那你爸呢?我记得刚才你爸不同意啊……”
“我爸也同意了啊,不然我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孙千金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好在温一诺给她把要说的话都用手机记事本展示了,不用她临时动脑筋去想。
“那好,我马上过来。”万天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挂了电话,跟刚才还在一起吃饭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出门开车了。
因为是大年夜,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里吃年夜饭看春晚,他一路疾驰,路上红灯都没有多少,顺利得不得了。
来到一洞天门口,他眯起眼睛又笑了一下。
听说孙千金有个舅舅,还是个挺有名的大天师,赚老多钱那种。
来到孙千金说的包间门口,他提前打了个电话。
孙千金接了电话,从椅子上跳起来,唰地一下把包间门打开,手紧紧攥着门把手,笑得有些勉强:“你来了。”
万天福穿着一身七匹狼烟灰色休闲冬装,黑色皮鞋锃亮,身材不错,看得出应该在健身房撸过铁。
但是脸上的皮肤有些粗糙,不过五官清秀端正,长相出众。
站立的姿势挺拔中带有几分挑逗。
他摆出自己最迷人的笑容,俯身亲了亲孙千金的额头,说:“你让我来,我当然要来啊!”
孙千金的身体抖了两下。
万天福感觉到了,挑了挑眉,“怎么了?是冷了吗?”
“嗯嗯,有点。”孙千金其实是有点紧张,她让万天福进了包间,然后关上了包间的门。
万天福进来看了一眼,先对着温鹭归和孙元的方向拱了拱手,“阿姨、叔叔,你们过年好。”
温鹭归也有些紧张,她飞快地睃了张风起一眼,见他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只好自己主动介绍说:“天福啊,你来了?快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千金的大舅。”
万天福忙转过身鞠躬,“大舅。”
张风起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叫我老张就好了。”
万天福恭恭敬敬说:“那怎么行呢?我跟千金订婚了,您是她大舅,也是我大舅。”
温一诺坐在一旁靠着餐桌双手撑颐,笑眯眯地说:“咦?那刚才你就应该跟着我表妹叫爸妈啊,怎么只叫了阿姨、叔叔?”
万天福看向温一诺的方向,被她的笑容闪了一下,忙说:“这位是,千金的表姐?”
温一诺点点头,笑着歪头可可爱爱地说:“我刚才说了啊,她是我表妹,我当然是她表姐。你还要表示疑问……”
万天福赶紧朝她拱手行了个古礼:“是我的错,刚才看见表姐这么漂亮,一时恍神,没有想过来。”
温一诺飞快打量他一眼,抬起一只玉白手背有小肉涡的小手摆了摆,表示她不在意。
温鹭归讪笑又指着温燕归向万天福介绍说:“那是千金的大姨。”
万天福朝温燕归也点头问好。
温燕归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的时候,非常的书卷气,文雅地像是刚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大学文科教授。
没有亲眼见过的人都想不到,她生起气来,有多么火爆。
万天福朝她多看了几眼,觉得有些可惜。
孙千金明显没有继承到她母系这边一半的美貌。
虽然也是个清秀佳人,可是比她妈妈都不如,离温燕归和温一诺就差得更远了。
他笑容满面在孙千金身边坐了下来,另一边正好就是温一诺。
温一诺本来跟孙千金是挨着坐的,但是温一诺让孙千金跟她隔开一个座位,说万天福肯定坐在她俩之间。
孙千金不太信,她存观望态度,因为席上的空位置很多。
正常人为了避嫌,都会坐在孙千金和孙元中间,而不是孙千金和温一诺中间。
可万天福偏偏就选择了孙千金和温一诺中间的位置。
等万天福坐下之后,孙千金不由暗暗朝温一诺竖起大拇指。
温一诺啼笑皆非。
这跟看风水又没关系,纯粹是她大舅给她上过的“骗子心理学”这课起作用了。
万天福坐下之后,张风起就把自己面前的茅台放在转盘上转了过去,笑眯眯地说:“来,整两盅。”
万天福一看是茅台,心不由自主猛跳了一下。
他脑海里头一个念头:是真茅台,还是假茅台?
江城市这个三线小城市,跟南方发达地区十八线小县城似的,有真茅台吗?
他半信半疑倒了小杯啜了一口。
跟他喝过的任何白酒味道都不一样。
醇香浓郁,入口绵长这八个字,他平生第一次有了直观感受。
真茅台!这肯定是真茅台!
万天福忍不住一口将酒杯里剩下的酒全喝完了,才讪讪地说:“哎呀,忘了我等会还要开车了。”
“没关系,等会儿让你孙叔开你的车,他喝得少。”张风起笑容可掬,有点圆胖的脸上看起来如同慈眉善目的弥勒佛,特别有感染力。
温一诺优雅地伸出手,拿起茅台酒瓶,给万天福又满上一杯,轻笑着说:“我看万先生头角峥嵘,眉间红光隐现,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的势头啊。喝!多喝点儿!把这股运势一定要牢牢留下来!”
万天福本来是不怎么信的,这种话,他都能忽悠几句。
不过看温一诺肤色白腻得跟刚拨开的荔枝一样,水当当的,入眼就让人心旷神怡,不由笑着点点头,带着几分醉意说:“那就多谢表姐吉言,听说表姐跟大舅都是天师,给人看风水的,我不知道表姐还能给人看相?”
温一诺心想,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还把手伸到孙家,那就罪加一等。
她心里一片冷意,脸上却和张风起一样,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看风水,是给山川大地看相。看命数,是给芸芸众生看相。虽有表象不同,但实际上万宗归流,溪流入海,条条大路通罗马,都是一样的。”
第36章 桃花煞
温一诺素手纤纤,用刀叉叉起一块刚刚扒开的龙虾肉,什么蘸酱都不用,直接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都说龙虾肉没什么味道,所以国内大厨做大龙虾,一般喜欢用高汤煨炖大龙虾,让它入味。
其实上好的龙虾食材,并不是没有味道,而是本身肉质自带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只要清蒸,就能成就无上美味。
万天福见她说得有趣,吃得更是津津有味,不由觉得更饿。
他今天一直在跟人周旋,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见了满桌的大菜,有些扛不住了。
特别是温一诺一边吃,一边还嗦啦了一下手指头,眼皮微微挑起,朝他这个方向睨了一眼,神态餍足至极。
万天福肚子霎时咕咕叫了起来。
他忙拿起筷子,朝桌上的人笑了一下,“既然是年夜饭,大家都吃!都吃!”
说着,自己率先拿着筷子,冲向装着虎头白灼虾的青花瓷盆。
夹起几只大虾,颇有些狼吞虎咽。
然后又吃了好几块蜂蜜虎皮烧肉,紧接着把筷子转向小山般的糖色东坡肉,随便一带,就是一大块带着汁水软颤颤的猪肘肉,外面盖着一层已经炖得熟烂含有丰富动物胶原蛋白的熟猪皮。
不到几分钟时间,万天福把桌上的菜色几乎尝了个遍,才满足地放下筷子,拿起茅台酒,站起来要给桌上的长辈们斟酒。
张风起用手盖住酒杯,笑着说:“我想喝点玉米汁,茅台你都喝了吧,小孙一会儿要给你们开车,二妹酒量有限,都不能再喝了。”
孙元和温鹭归连连点头,话都不敢说一句,生怕说错话了,坏了张风起和温一诺的计划。
万天福见孙元和温鹭归确实都已经满脸通红,张风起明着说不想喝,他也不敢劝。
温燕归那边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更不想凑过去贴冷脸了。
于是拿起玉米汁的瓶子给张风起斟了一杯,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次,他吃得慢了,也试着跟温一诺和孙千金聊聊天。
孙千金还是跟以前一样唯唯诺诺,十六七岁的小女生什么都不懂,万天福打骨子里瞧不起她。
但现在她是他的“未婚妻”,他还得劝着哄着。
跟温一诺说话就有意思多了。
可惜温一诺现在惜字如金,对食物的兴趣好像更大。
看着温一诺开始吃第二只清蒸大龙虾,万天福才试探继续搭话:“表姐,你刚才说我的运势,是什么意思啊?”
“想知道?”温一诺熟练地将晶莹白皙的龙虾肉剥出来,一边看也不看他,垂眸说:“你吧,其实也挺可怜的。”
“小时候没妈,跟继母关系应该也不好,所以你初中读完就没再读书了。”
“一个人出来先去南方打工,你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力气,那些工作又脏又累,也挣不到多少钱。”
“你长得还行,后来就想去某些场所试试挣快钱。”
“但是试过一段时间,你发现也不行,你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做不了这行。”
“就在你几乎绝望的时候,你的运气来了,有人合伙跟你做‘生意’。”
温一诺说到“生意”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万天福一眼。
万天福整个人都傻了,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露出黑眼珠周围四面的眼白,是标准的四白眼。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他有一瞬间的恐慌,以为自己的老底都被这家人发现了,他下意识想拔腿就跑。
温一诺却在这个时候扭过头,朝他微微一笑,“当然是看面相看出来的。我还知道,你最近运势极好,财运罩头,只要胆子再大一些,你这一次生意说不定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让你洗手上岸了。”
“真的吗?!”万天福只觉得刚刚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又回到原处。
心脏在激烈的收缩中喷出大量的血液到血管里,他感觉到一股难以控制的冲动。
孙元、温鹭归和孙千金也都听傻了,他们面面相觑。
这些事情他们都不知道,温一诺今天第一次见他,怎么就知道得特别清楚?
如果说是吹牛忽悠也就算了,关键是万天福本人都表示szd(是真的)!
这也太牛逼了吧!
孙千金看着温一诺,都快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万天福更加激动了,他伸出手,想拉温一诺的胳膊。
温一诺不动声色,倏然抬起胳膊,去够桌面上的一盘凉拌猪头肉,正好躲过了万天福的手。
她动得太过自然,万天福一点都没觉得她是故意的,反而紧张地说:“表姐……温天师,您真的看出来了?”
温一诺将凉拌猪头肉摆在自己面前,笑盈盈地勾起唇角,“你说呢?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想加大投资?”
万天福其实最近又勾搭了几个“孙千金”这样的女人,正准备让她们都给自己点钱。
这样一想,确实也正好对上了。
他点头如捣蒜,“温天师真是厉害!最近确实有几个一本万利的买卖,我本来还在犹豫,现在有温天师铁口神算加持……”
温一诺的手突然轻轻摁在他胳膊上,“万先生,铁口神算几个字可不能乱说。说了就是我们之间有了因果,你知道的,我们做天师的,不能做白工的。”
“如果让我们做白工,你的好运道就飞走了哦……”
万天福眼珠一转,明白了温一诺的意思。
他想,张风起的名头在江城市鼎鼎有名,如果他能帮他一个忙,看个姻缘八字,跟那个更有钱的富婆直接结婚,他哪里还用在外面继续招摇撞骗呢?
他也想洗洗上岸了,他已经三十一岁了!
总不能就这样骗一辈子。
万天福想着,拿出手机,试探着问:“表姐,大家都是亲戚,如果我请你们帮我看看这门生意能不能做,可不可以打个折啊?”
“呵呵,你如果想自己以后的福气也打折,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温一诺唇角翘得更高了,略圆润的桃子脸看上去更可爱了。
“那不用了,不用了。”万天福忙摆手,一咬牙,说:“如果你能再说出我看上的是一门什么生意,我就……我就付你钱!”
温一诺闭了闭眼,将手里的龙虾肉又吃了一口,欠身抽了纸巾擦手,换了个姿势在座位上坐着,声音倏然变冷:“……什么生意还不明显?”
“你眉间虽然带红,但带的是粉红,说明是桃花煞。”
“跟桃花有关的生意,不过就那么几桩。不是女人,就是姑娘,还要我挑明吗?”
温一诺一拍桌子,声音犀利无匹:“你的车,不过是燕京吉普,还非要改装成奔驰大g。你不就是想把自己包装一下,找机会进入豪门吗?!”
第37章 三不惹
万天福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他万万没想到,温一诺连这都看出来了。
那他对孙家做的事,她肯定也知道了吧?
他现在只庆幸,因为孙家没多少钱,他没碰孙千金,不然的话……
温一诺不等他做好心理准备,马上又说:“其实大家都是出来做生意的,井水不犯河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往高处走,我们肯定不会拦你的路。”
“但是你这一次做的不地道,我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你以为我们会善罢甘休?”
“万天福,你也是出来混的,你知不知道,江湖上有‘三不惹’?”
“不惹佛门,不惹道门,不惹公门。”
“不巧的很,我们就是道门。”
温一诺偏头看着他,笑得云淡风轻,拿出手机上下抛动:“好了,我给你这么多忠告,今天的生意到此为止,你该交钱了。”
万天福知道今天是栽了,他不交钱,今天他大概是出不了这个门。
张大天师门下一个小徒弟就这么厉害,他自己肯定是有真本事的,认识的人多,结识的有钱人肯定更多……
而他现在有更大的目标,听温一诺刚才的意思,如果他去集中力量对付更大的那个目标,说不定真的能就此上岸。
冤家宜解不宜结,更重要的是,张风起在江城市是地头蛇,把他的底细扒拉得清清楚楚,他已经从心理上被击溃了。
万天福深吸一口气,“多谢温天师给我看相,请问多少钱?”
“说钱多没意思?我们道门中人从来不谈钱,只看心意。心诚则灵。”温一诺一脸虔诚地说,划开手机,说:“你的手机号?”
万天福报了手机号码,温一诺马上将他们小公司的电子合同发给他。
万天福收到合同一看,眼睛又瞪大了,“十……十万?!”
“你去打听打听我们公司平时的价码。你这种看桃花煞命数的生意,最少五十万起价。”温一诺伸出五根手指头瞎掰。
她不知道张风起有没有做过这种生意,她也是第一次……
万天福吓得一哆嗦,忙在电子合同上签字,又发了回去。
然后银行转账,把还没焐热乎的十万块转给了张风起的公司账号。
做完这些,他站了起来,对孙元和温鹭归说:“两位对不起了,我跟你们女儿的婚约一笔勾销。”
“本来就无效,你还想加个权限啊?”温一诺翻了个白眼,“走了走了,赶紧去找你的大生意,今晚努力努力,你就能上岸了。”
万天福臊得不行,再不敢看温一诺,慌慌张张夺门而出。
包间的门啪地一声关上,温鹭归又惊又喜看向温一诺,就差扑过去了:“一诺!你太厉害了!转手还挣了五万啊!”
温一诺笑着看向张风起:“大舅,还五万给二姨?”
张风起点了点头,“过年嘛,今年最后一笔生意,当做好事积德了。就转给他们五万吧。”
他拿起手机,用自己的账号给温鹭归转了五万。
温鹭归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钱,差一点没哭出来。
孙元拍拍她的后背,想着要转移她的注意力,笑着问温一诺:“一诺,你刚才太厉害了!怎么知道那么多万天福的事啊?那么之前调查过他吗?”
“当然没有啦。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他。”温一诺言笑盈盈地解释,“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我观察出来的。”
“观察?”孙千金十分好奇,“你怎么看一眼就‘观察’出来的啊……我跟他见过这么多次,都没看出来。他一直说他家里很有钱,我看他穿戴不错,还以为是真的……”
“很简单啊。”温一诺端起玉米汁轻轻地抿,笑着说:“他进来的时候,我见他衣服穿得非常整齐,特别是皮鞋都擦得锃亮。”
“一般从小有妈疼爱的男孩,都不会自己擦皮鞋。所以我猜测他应该是从小丧母,或者缺少母爱。”
“加上他对……二姨和我妈的眼光都不一样,所以我断定他对年纪大的女性有感觉,俗称‘恋母情节’,估计十有**,他是从小丧母,没有得到过母爱,当然也没有经历过糟心的亲生母亲。”
“继母对他不好,会让他更渴求来自年长女性的疼爱。”
“如果是亲生母亲对他不好,他就不会对年长女性的疼爱有任何期待了。”
“再看他虽然五官长得不错,但是皮肤有些粗糙,而普通话很标准,所以他有大概率是北方人,去南方打过工,而且做的是餐风露宿的户外工作,因此才能让皮肤糙成这个样子。”
“同时他的站姿有些意思,挺拔却带些挑逗感觉,一看就是在某些特殊场合受过训练的。”
“可他现在却在做骗女人的生意,这说明,他既做不来辛苦的卖苦力的工作,也做不来完全卖身的工作,所以他选择了现在的行业,用自己的资本骗良家女子。”
“舒服,来钱快。”
“而作为一个年纪不大,就经历这么丰富的男人,我猜他肯定没读几年书就辍学了。”
“这些凑在一起,就能推测出他家里应该有个不好相处的后妈,我说他读完初中就辍学,是因为国家强制九年制义务教育,因此他大概率不会在初中毕业之前辍学。”
“当然,还有一点面相上的东西可以佐证我的推测。”
温一诺脸色微凛,“你们没看见吗?这人是标准的四白眼。”
“长着四白眼的男人一般经历坎坷,报复心比较重,而且心胸狭小,为了报复,可以等几十年那种。”
“惹上这种男人,破财已经是轻的了。”
孙千金吓得一抖,“那那那……表姐今天你得罪他了?”
“是啊,但是没关系。”温一诺笑得胸有成竹,“四白眼虽然报复心重,但也最识时务。我跟他说了道上的‘三不惹’规矩。他这种人,以后遇到我们都会躲得远远的,才不会冲冠一怒因小失大。”
“还有啊,你今天叫他来吃饭的时候,他却姗姗来迟,说明他还有别的‘客户’要服务。”
“以他做生意的套路,肯定不止骗你们一家,应该跟别人也有牵扯。”
“在他来了之后,他却吃得狼吞虎咽,可见他虽然有陪别人,但是自己却没怎么吃饭。”
“这说明他陪的那个人,非常重要,他都能不顾及自己的生理需要,也要照顾那个人。”
“再说了,今天是大年夜,谁会在大年夜还要别人陪呢?”
“他眉间带粉色桃花煞,但颜色其实是粉中带黑,说明那个女人年纪比较大了。”
“年纪大的女人,过年没人陪,大概率是单身寻求异性温暖,然后我用‘大生意’的话试探了他一下,他就承认了。”
温一诺这时看着温鹭归郑重说道:“二姨,以后还是小心一点,让千金好好念书,考上大学,到大学再找男票吧。”
温鹭归撇了撇嘴,“我是想让千金以后能嫁给好一点的人家,不要像我……”
她话没说完,看了看旁边局促的孙元,又把话咽下去了。
不管这个男人多么没本事,但是这些年来,他对她真是没有什么别的不好。
孙千金忙点头说:“表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大学里的男生肯定比这种初中就辍学的骗子要好!”
温一诺欲言又止,心想你真是太天真了。
大学里要是遇到坏男生,比这种没文化的骗子可坏一百倍!
不怕男人有多渣,就怕渣男有文化!
第38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1)
张风起笑呵呵地在旁边看着,骄傲不已:“我说了吧,一诺不仅聪明伶俐,见眉知眼,而且最重要运气好!”
“随便猜两下就全猜中了!”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她从六岁入门拜师就跟着我到处接生意看风水,这么多年下来,这些都是小场面。一个小小的万天福怎么会拿不下?”
“要说各种不靠谱的渣男,我们一诺在我的教育下,早就看穿他们的心肝脾肺肾了!”
“谁敢忽悠我们一诺谈个恋爱还要切输卵管,信不信我们一诺先忽悠他把他自个儿的卵蛋切下来!”
“这种小角色,无根无基,直接实力碾压就够了。你们看,转身不就把钱给你们拿回来了吗?”
虽然五万块不算特别多,可是对温鹭归和孙元这样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俩对张风起简直是感激涕零。
包间里的气氛更好了。
大家吃过一轮,张风起、温燕归和温鹭归、孙元一起去搓麻将。
孙千金和温一诺坐在一起唱k。
旁边的电视还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当背景音,气氛其乐融融。
包间里虽然人不多,可也闹哄哄的,正是过年最需要的热热闹闹的感觉。
萧裔远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听见。
此时萧裔远站在自家阳台上,看着远处藏蓝色的江景,又看了看手表,微微笑着摇摇头。
他今天是在家里吃年夜饭,大姨刘秀娟和大姨爹廖辉带着他们的儿子廖成泽来他家过年。
人倒是不多,但是他表弟廖成泽今年十六岁,特别活泼能闹腾,好在有他姐萧芳华,温柔体贴,既会做饭,又会照顾人,才能让大人们去边打麻将边看电视。
萧芳华洗了水果出来,在客厅和餐厅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萧裔远,转身从通往阳台的大落地窗里看见了颀长的人影,忙走了过去。
“阿远,进来吧,外面太冷了,我洗了水果,有你喜欢的蜜糖柿子。”萧芳华笑着朝萧裔远招手。
萧裔远扔了手里的烟,转身往后走。
突然听见一阵手机铃声。
他忙看自己的手机。
没有动静,并不是自己的手机。
萧芳华愣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额头,“是我的手机。”
她拿出手机划开,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不知道大过年的,还有谁会给她打电话。
萧芳华一边接,一边笑着说:“如果是电话推销,我也跟他们说句过年好。大年三十都在工作,值得表扬。”
萧裔远拉着她进屋,微笑着说:“姐就是善良,这种电话我都是直接拉黑了事。”
“挣口饭吃,大家都不容易。”萧芳华说着,拿起手机靠在耳边说了句:“您好,请问您哪位?”
那边好像愣了愣神,然后阴阳怪气地笑开了:“我哪位,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你特别不要脸!你男人都不要你了,你还硬着不离婚!”
“我要是你,早就跳楼摔死算了,何必活着浪费粮食?”
“没人要的贱货!”
萧芳华脸上唰地褪去血色,整个人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裔远发现萧芳华突然不动了,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握着手机,脸色灰败,微张着嘴,好像被什么事情刺激得连呼吸都不通畅了。
“姐?”萧裔远仔细看她,见她是接了电话之后才变脸,忙顺手拿过她的手机听了一下。
对面骂得正痛快:“贱女人!#!!#&……”
一连串跟菜市场大妈掐架一样粗俗不堪的骂人话。
萧裔远皱了皱眉头,冷冷地说:“你想死啊?你手机号我记住了,你今天的电话我也录音了,明天就到警局告你骚扰!”
那边骂得正欢,突然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说话,吓了一跳,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疯狂地咳嗽起来。
萧裔远立即挂了电话,拉黑了那个号码。
将手机还给萧芳华,萧裔远冷着脸问:“……是瞿有贵那边的人打过来的吧?”
萧芳华双手捂着脸,好半天才说:“我不知道。”
“不用不知道了,肯定是他。”
萧裔远挑起一边嘴角,“姐,你准备一下离婚的材料,等民政局上班了马上去办这件事。”
萧芳华觉得没脸见人,但还是点点头,瓮声瓮气哽咽着说:“知道了。”
……
打电话的人正是瞿有贵的新欢戴美韵的妈。
她骂完萧芳华,马上又给戴美韵打电话:“美韵,妈已经骂过那个贱人了。你要的人也给你准备好了,等你初二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用上了。”
戴美韵心里高兴,说了几句拜年的吉利话,才放下手机。
此时她正在瞿有贵家里吃年夜饭。
她和瞿有贵昨天就回了老城区棉纺厂的家,跟他父母一起吃年夜饭过年。
本来瞿有贵和萧芳华已经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过年的时候,萧芳华应该来他家过年。
可今年因为有怀了孕的戴美韵待在他们家没走,瞿有贵的父母也装聋作哑,当做没想起来萧芳华的事,对戴美韵照顾有加。
大家一顿年夜饭吃完,又等着春节联欢晚会敲完钟,才各自去睡觉。
第二天大年初一,瞿有贵早上起来,去浴室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左面脸的僵硬好像定型了。
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僵硬得跟硬纸板一样,但也没有好转多少。
现在他的脸好像硬生生被人扯成两半,一半依然英俊,一半已经成了有点丑的路人。
整个脸看上去,颜值足足下降了百分之八十。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英俊潇洒,看人一眼就能勾搭女人的帅哥了。
瞿有贵恨得牙痒痒。
他到现在都查不到那天晚上到底是谁打的他。
身边那些有关系的女人他都试探遍了,毫无线索可言。
从浴室出来去餐厅吃早饭的时候,戴美韵在他身后看着他走路,迟疑地说:“有贵,你怎么又同手同脚了?”
“有吗?”瞿有贵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是惊讶自己为什么再次同手同脚走路,而是惊讶自己同手同脚,居然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同手同脚!
ohgod!
还有比这更令人恐怖的吗?!
他的身体习惯了,那些外面的人可没有啊!
他一下子想起来这些天来,人们那些或怜悯,或鄙夷,或嘲弄的目光。
原来不是在羡慕嫉妒他!
瞿有贵的脸火辣辣的,尽管他一向非常自我和自恋,现在也得面对这个可怖的现实。
他到底是怎么了?
吃早饭的时候,瞿有贵脸色阴沉的厉害。
戴美韵小心翼翼地觑他,轻声说:“……要不,过年以后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吧……”
“检查什么?!我说了我没病!哪里都不痛不痒,怎么会有病?!”瞿有贵大声吼着戴美韵。
戴美韵吓了一跳,被瞿有贵吼得没面子,将筷子一甩,气愤地说:“你没病?没病怎么走路突然同手同脚?!还有你的脸……你别跟我说是撞邪了!”
“撞邪?!”瞿有贵心里一动,突然如同醍醐灌顶一样恍然大悟,“没错!我觉得我就是撞邪了!”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还在那么偏僻没有人烟的地方,难道不是撞邪吗?!
也许就是在他被打的时候,邪祟趁虚而入了……
一定是这样!
第39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2)
瞿有贵的妈妈也连连点头,“我也觉得应该是撞邪了。有贵明明好好的,睡了一觉起来就这样了,肯定是撞邪了。有贵啊,不如我们去找个厉害的师傅给你收收惊?”
戴美韵忙说:“我家认识有个特别有名的师傅,我们那块儿都叫她‘仙姑’,六十多岁了,据说收惊是一把好手。”
“那敢情好。美韵你赶紧让你爸妈帮着联系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她?”瞿有贵的妈妈连忙问道。
“不急,我给我妈打电话,她跟仙姑还挺熟的,明天吧,明天正好初二,有贵跟我回家……”说着,戴美韵含羞带怯地看看瞿有贵。
瞿有贵为了自己的伤势当然满口同意。
到了大年初二那天,他一大早就起床,着急忙慌地跟戴美韵往她娘家赶。
戴美韵娘家在离江城市不太远的郊县,瞿有贵开车过去,一路很顺畅。
戴美韵家也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完午饭,那个“仙姑”就来了。
瞿有贵一看,见是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年农妇,不过一脑袋头发倒是黑黢黢,又长又直,跟年轻人似的,看上去非常违和,但也给她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戴美韵的妈热情说道:“这是我们县里最有名的黄仙姑,她几年前清明节上坟的时候遇仙了,一头白发一夜之间全部变黑,特别有本事!”
瞿有贵半信半疑地问:“那能帮我看看吗?”
黄仙姑跟戴美韵的妈早就串通好了,打量了瞿有贵几眼,突然就跟发了癫一样拼命甩头,全身好像触了电,不断抖动。
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目光发直,连声音都压低了,看着瞿有贵说:“这位大哥,你老婆是个败运的,你现在这么倒霉,都是因为你老婆!马上跟她离婚,找一个八字能旺你的老婆,立刻甩开霉运,升官发财!”
又指着戴美韵的方向说:“这屋里就有个八字特别旺的姑娘,你跟她结婚,就能立刻转运!”
瞿有贵愣了一下,“什么?跟我老婆什么关系?”说完瞥了戴美韵一眼,在心里嘀咕这是怎么回事?做局设套呢?
“……你不是跟你老婆结婚六七年,她连蛋都没生一个吗?”黄仙姑说着说着,把戴美韵的妈跟她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瞿有贵终于明白过来了,恼怒说:“你够了!我今年才领证,什么结婚六七年?!你到底是不是真‘仙姑’啊?”
黄仙姑说错话了,也不脸红,继续蹦蹦跳跳胡扯:“你跟她在一起,就是结婚,阎王爷的姻缘簿上都记着呢!你们在阎王爷那里就是结婚了!”
瞿有贵虽然“病急乱投医”,但却不傻,看着这个六十多岁农村老太婆穿得花花绿绿,偏偏顶着一头“黑长直”在面前跳来跳去,实在辣眼睛。
“你跳尼玛呢跳!”,他顺手一薅,抓住黄仙姑四处飘散的“黑长直”头发骂道:“跳大神也专业一点啊!你丫才去阎王爷面前结婚!你全家都在阎王爷那里结婚!”
手里微一用力,黄仙姑满头“黑长直”头发居然直接被他扯下来了,露出她脑袋上贴着头皮的稀薄花白短发。
瞿有贵瞠目结舌,“这就是一夜之间头发变黑的仙姑?!你特么也整个质量好点的假发啊!”
然后将手里刚刚扯下来的假发随手一扔,扭头瞪了戴美韵一眼,转身就走。
戴美韵见被揭穿了,吓得六神无主。
她妈急忙推她跟上去,连声交代她说:“赶紧追上去!你已经有他的娃了,他不能不认账!”
戴美韵这才追了上去。
好在瞿有贵念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停着车在那里等她。
等她上车之后才开走了。
两人一路上都在吵吵闹闹。
戴美韵哭哭啼啼说:“有贵哥,是我不好,我实在是……实在是……太想跟你结婚了,才想了这个招。你不要不要我!”
瞿有贵瞪了她一眼,被她的蠢笨气得七窍生烟。
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娃,他真的要逼她去打胎了。
重重一踩油门,他加快速度往江城市区开,一边骂戴美韵:“你这么能耐,还能设局坑我了!说,是不是你找人把我打伤的?!”
戴美韵惊讶得都忘了哭,“啥?我找人打你?不是你自己摔伤的吗?怎么是被人打的?!”
瞿有贵语塞,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爱面子,那天晚上被人无端打了一顿之后,他谁都没说,跟家里人也只说是下楼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横了戴美韵一眼,色厉内荏地说:“你既然能找个假仙姑骗我,怎么不会故意设置障碍,让我摔倒受伤?!”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戴美韵指天画地的发誓,一直到回了老城区棉纺厂的家,她才闭嘴不再说了。
瞿有贵气呼呼回了家,他妈忙上来问:“怎么样?仙姑怎么说?”
“什么仙姑,就是一老骗子!”瞿有贵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腿。
“不是真的?!”瞿有贵的妈狠狠瞪了戴美韵一眼,见她缩手缩脚也怪可怜的,又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忍住了没有骂她。
一旁坐着的瞿有贵爸爸想了一会儿,跟着说:“咱们市里不是有个特别有名的天师吗?要不去找他试试吧。这人听说跟很多大老板做大生意的,应该不是骗子。”
特别有名的天师?
瞿有贵一下子想到萧家的老邻居张风起张大天师,两手合拳一拍:“是啊!我们可以去找张大天师啊!”
他先给萧芳华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不通,才醒悟过来萧芳华大概是把他拉黑了。
瞿有贵马上拿起别人的手机,先给萧芳华发短信,说是自己有事要给她打电话,让她别想继续拉黑,要马上接,然后开始用别人的手机给萧芳华打电话。
萧芳华看见短信,当然是不想接他电话的。
只想把年过完了就去离婚,她已经不想再看见瞿有贵的嘴脸了。
没想到瞿有贵锲而不舍地给她打电话,一点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萧芳华被他缠得没办法,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接电话。
“……你疯了,打这么多电话干嘛?”萧芳华略气愤地责问道,“你又想怎么骂我?大年三十晚上还没骂够?”
瞿有贵没想到萧芳华还敢对他发脾气,更生气了,可想到自己还得求她找张风起,只好忍着气,低声说:“我大年三十可没给你打电话,你别把锅都栽给我。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张风起挺熟的?”
“不熟。张叔是大天师,我是小职员,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熟了?”萧芳华警惕问道,她完全不想把邻居拖到她这烂摊子里来。
再说温一诺已经帮她够多了。
“你别给我假撇清。你们和温家那么多年邻居,他们买房子搬家,你们家也买房子搬家,还是住同一栋楼,你跟我说你跟他们不熟?不熟那天那个小天师怎么为你……出头?”瞿有贵这是把温一诺扯上了。
萧芳华有点害怕瞿有贵真的缠上温一诺,忙说:“你到底要干嘛?!张叔可不是好惹的,你别打一诺的主意!”
“呵呵,还说不熟?一诺一诺,叫得这么亲热!”瞿有贵威胁了萧芳华几句,才说:“我又不做什么坏事。是这样的,我最近中邪了,想找个天师驱邪。你不是跟张风起熟吗?能不能帮我约一下,我现在就去找他?”
“你疯了吧!”萧芳华叫出了声,神情很是紧张:“今天是大年初二啊!谁还会上班工作?!再说张叔都是给人看阳宅风水,从来没有听说给人驱邪,你别打他们的主意了,自己去找别的高人吧。”
又问道:“再说你怎么中邪了?你怎么知道是中邪了?”
“我怎么知道的?自从前几天我无缘无故在老城区棉纺厂那边摔了一跤之后,我的脸就僵了半边,还有腿也有毛病,走路都不顺当了。你说不是中邪是什么?”瞿有贵阴阳怪气地说,“我警告你,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不跟你离婚了!”
知道萧芳华跟张风起、温一诺来往密切,瞿有贵怎么可能不找萧芳华?
他是石头里面都要榨出油的性格,并且笃定萧芳华早就被他“驯服”了,跟她打电话也只是提前知会一声,让她做好准备“迎驾”的意思,根本没想过萧芳华会拒绝。
他不容分说站起来:“就这么说定了。你马上给他们打电话,我开车过去,十五分钟就到。”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拿了车钥匙,马上下楼了。
第40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3)(求推荐票)
萧芳华气得在房里团团转。
她当然不想这个时候去麻烦张风起,可是瞿有贵这个人她也很了解,有时候跟个疯子一样,不是很能控制他自己的情绪。
万一他非要见张风起,还在小区里弄出各种让人难堪的奇异行径,反而会害了张风起。
更重要的是,瞿有贵声称她不帮他这一次,他就不离婚了……
这个威胁实在太严重了。
萧芳华不敢当没听见。
她急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去找萧裔远。
萧裔远这个时候才起床,刚从卧室里自带的浴室里出来,一边拿着浴巾擦头发,一边看着手机,琢磨要不要给温一诺拜年,问问她这些天要干嘛。
“阿远!”萧芳华在萧裔远的卧室前敲了敲门,“我有事想问你。”
萧裔远将浴巾扔在沙发上,迅速拿了家常休闲服穿上,才去打开门。
萧芳华看见萧裔远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忙说:“……你刚洗完澡?要不你先吹头发,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萧裔远非常明白他姐姐的做事风格。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主动找人问话的。
他笑着摇摇头,“没事,你进来吧,我的头发短,随便擦擦就干了。”
萧芳华心里确实很着急,也没跟他客气,点点头进了萧裔远的房间。
萧裔远从沙发上拿起浴巾继续擦头发,同时示意萧芳华坐下,自己坐在她身边,问道:“什么事?”
萧芳华在沙发上坐得有些拘谨,两手在膝盖间无意识搓动,出神地看着面前的红木地板。
过了一会儿,她才垂下眼眸,小声说:“……刚才,瞿有贵给我打电话,说他最近中邪了,想找张叔帮着驱驱邪……”
“……中邪?!”萧裔远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心微微皱起,纳闷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相信中邪这回事?瞿有贵也是上过大学的人吧?他的大学四年难道都是在打游戏?”
萧芳华了一声,匆忙往四周看了看,确信父母都不在周围,才更小声说:“……瞿有贵说他前几天在老城区棉纺厂宿舍区无缘无故摔了一跤,然后脸就僵了一半,腿走路也不顺当了。”
萧裔远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差一点没笑出声来。
他擦头发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说:“原来是这样,好像是挺蹊跷的,说不定真是中邪了。”
萧芳华无语地看着他。
说好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相信中邪这回事呢?
刚才还信誓旦旦反问瞿有贵是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呢?
萧芳华抿了抿唇,“瞿有贵说马上就过来见张叔了,你说怎么办啊?今天才大年初二,哪有今天让别人工作的?还有啊,张叔那边收费那么高,万一瞿有贵不想付钱……”
萧裔远心想,这件事是他和诺诺一起做的,自然能够善后。
他将擦头发的浴巾放回浴室,出来说:“姐你别担心,先把瞿有贵稳住,让他别闹腾,我去找诺诺商量一下。这件事我帮你。”
“你帮我?”萧芳华手足无措站起来,“你怎么帮我?可别麻烦一诺太多了。而且她只是跟着张叔学艺,瞿有贵这个人心特别大,他是一定要找张叔的……”
“没事。我有分寸。”萧裔远挥了挥手,转身给温一诺打电话,嗓音瞬间轻快起来:“诺诺吗?是我,你在干嘛呢?”
萧芳华见萧裔远胸有成竹的样子,略松了口气。
她刚走出萧裔远的房间,手机又响了。
还是刚才那个瞿有贵用的电话号码。
她无奈地接通了,问道:“你还想怎么样啊?”
“我已经到明堂小区你家楼下了。你不是跟张大天师住同一栋大厦吗?你给我约好了吗?我要马上见张大天师!”瞿有贵气势汹汹,一点都没有求人办事的自觉。
当然,对萧芳华,他根本没有一点意识不觉得自己在求她。
对她,他就是她的主人,她的天,她怎么敢反抗他?怎么可能反抗他?
萧芳华想起刚才萧裔远的话,定了定神,打算先稳住他,轻声细语地说:“今天是大年初二,张大天师还有事呢,我说帮你问问,你也不用这么急吧?”
“不急?不急我能大年初二就跑出来见人?”瞿有贵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容貌,恨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我警告你,别给我刷花招!”
萧芳华反感地皱了皱眉头,说:“你别这样,等过了正月十五我再帮你问问。现在人家过年呢,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别人吗?”
“体谅?你让我体谅是吧?”瞿有贵心里的火腾地一下起来了,他一脚踹开车门,就站在大楼面前的绿化空地里,大声仰头喊:“张大天师!张大天师!”
“我是瞿有贵啊!萧芳华的老公!我有点事要求你帮忙!”瞿有贵到底还是要面子,不敢把“驱邪”两个字真的当众说出来。
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二下午,很多人回娘家,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比初一多多了。
a栋楼是住的最满的大厦,大家出出进进,都好奇地看着瞿有贵。
还有人拿出手机拍了视频。
瞿有贵是人越多越“人来疯”的性格,他得意地冲电话那边的萧芳华说:“听见了吧?你要不赶快搞定,我就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他知道萧芳华最要脸面,不管什么事,只要闹大了,她就会屈服。
萧芳华自然是没想到瞿有贵这么做的出来,忙说:“你别叫了,你快别叫了!你先去我们在这里的新房等一会儿,我再去问问温小天师,看张大天师今天有没有空。”
“这就对了!你快去问!还有,你跟他们那么熟,大家都是邻居,不会找我要钱吧?”瞿有贵知道张风起给人看风水阳宅是很贵的,据说出去看一次要七位数,他可没那么多钱。
“只是驱驱邪而已,对他们来说就是举手之劳,洒洒水就有了,你记得多说两句好话,让他们不要收钱,记住了吗?”瞿有贵一边说,一边发动汽车,往小区c栋那边去了。
他和萧芳华的婚房就在c栋。
萧芳华无语至极。
如果真的是有需要找人帮忙,让人白出力还这么理直气壮。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无耻?
不,也许发现了,但是那个时候,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都是心甘情愿在后面帮他查缺补漏。
……
温一诺这个时候刚吃完午饭,想着要不要回房去睡个午觉。
萧裔远打电话过来,她的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
直到听见萧裔远说:“……瞿有贵觉得自己中邪了,要来找你大舅驱邪。”
温一诺整个人精神一振,笑着说:“哎哟,侬要说这个,俄可不困了!”
萧裔远勾起唇角,“你是打算去睡午觉?”
“是啊,刚吃完午饭,我还吃了一碗桂花米酒小汤圆丸子,更犯困了。”温一诺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不过现在嘛,我已经完全清醒了。瞿有贵这个人何止有毒,简直有催吐减肥功效,听他说话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萧裔远轻轻咳嗽一声,淡然说:“……好歹曾经是我姐夫,你给我姐留点面子。”
温一诺嘻嘻笑着,“我只会在你面前说,萧姐姐面前我肯定不会说这些。”
“那就好。”萧裔远照了照镜子,见自己穿戴没什么不妥,又提议:“怎么办?我来你家商量商量?你大舅在家吗?”
又提醒她:“瞿有贵估计很急迫了,刚已经来了小区,逼着我姐找你大舅驱邪。刚才还在楼下大喊大叫,很多人都看见了。”
第41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4)
“他说要驱就驱啊,多大张脸。想用舆论逼我们?真的是有病了。”温一诺嗤之以鼻,“你来吧,我先去找大舅说一下。”
“谢谢诺诺,太麻烦你了。”萧裔远心里总算高兴一些,这个年过得真是糟心。
他收了手机,跟他爸妈说了一声,就出门往温一诺家的电梯层去了。
温一诺去找张风起。
张风起这个时候还在厨房跟温燕归说话。
三个人刚刚吃完午饭,温燕归一边收拾厨房,一边为晚上做准备。
温一诺敲了敲厨房的玻璃门,大声说:“大舅!您有空吗?我有事要说一下!”
张风起走出厨房,脸上还带着一丝非常惬意的微笑,“什么事啊?如果想要第二个压岁钱红包,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没有。”
“大舅!大过年的不要说这么扫兴的事情好不好!”温一诺跺了跺脚,眼神飘忽。
她昨天使劲浑身解数撒娇撒痴,想要张风起把他给王梓准备的压岁钱红包给她,都没得逞。
“怎么扫兴了?”张风起背着手,昂首挺胸走到客厅,“我都说了我的财产都是你的,你急什么啊?”
“那能一样嘛!”温一诺只想翻白眼。
遗嘱那东西,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她还希望大舅长命百岁活着呢,怎么会去贪图他离世后的财产?
所以她还是要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有多少算多少。
“好了好了,等你大学毕业,我就给你升职加薪,行了吧?”张风起逗了她一会儿,才给颗枣吃。
温一诺撇了撇嘴,在张风起身边坐下,嘟哝说:“大舅,您不给我双份压岁钱也就算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
“……不涉及经济利益的忙,我可以帮。”张风起非常和蔼地说,敲了敲面前茶几上的茶杯,“给我倒茶。”
温一诺拎起小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普洱,陪笑着说:“其实也不是我的事,是萧姐姐的事。”
“萧芳华?她又怎么了?”张风起皱了皱眉头,“大过年的,她那个老公不会又闹妖蛾子吧?”
“就是他!大舅您可真厉害!铁口神算!”温一诺猛地拍巴掌,溢美之词不顾一切往外冒。
“行了行了,说吧,什么事?”张风起轻抿一口普洱,缓缓吐出一口气。
温一诺就把瞿有贵的事说了一遍。
她借车跟萧裔远去教训瞿有贵,张风起是知道的,也不用详说了。
张风起眯起眼睛,呵呵笑道:“……是这样啊。驱邪啊……行,咱们虽然以前没做过,但是开拓一下新市场总是好的。”
“大舅!您答应了?!”温一诺眼前一亮,“那我马上给萧姐姐回话了?”
张风起抬了抬手,意味深长说:“反正今天闲着也是闲着,你去准备一份合同,要拿得出手站得住脚的,知道吗?”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温一诺大喜过望,站起来拱着双手不断给张风起作揖。
舅甥俩说笑几句,萧裔远就到了。
温一诺忙去给他打开电梯的门,让他进来。
“张叔过年好。”萧裔远是过年后第一次来温家,还拎了两盒萧芳华自己做的糯米点心和一瓶九二年的五粮液。
虽然张风起不缺这些东西,但是过年的时候到人家家里做客不能空着手,这是江城市普通民众的礼数。
只有不要脸的人,比如瞿有贵这种人,才会装作忘了。
张风起看着那瓶五粮液,笑得眼睛都弯成一条缝了,“九二年的五粮液啊!好酒好酒!”
温燕归正好从厨房出来,看见萧裔远拎过来的礼物,忙说:“阿远,大家都是邻居,你带芳华做的点心就好了,做什么还带那么贵的酒啊?”
一瓶九二年的五粮液,市价五千块,在江城市送礼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萧裔远笑着说:“一年到头我也只给张叔送这一次酒,而且我也是借花献佛,这是我大姨大年三十拎来我家的。我妈不让我爸喝酒,留着也是送人。”
“这样啊,没花钱就好,没花钱就好。”温燕归释然,笑着点点头,“坐,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温姨不用忙了,我有事找诺诺,说完就走。”萧裔远很礼貌地微微躬身。
温燕归含笑说:“别客气,反正一诺也是要吃水果的。”
她做了个让萧裔远随便坐的手势,转身又到厨房去了。
张风起拿着那瓶五粮液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这是你大姨刘秀娟拿来的?”
“是啊,您也知道,她是市医院著名的妇产科医生,平时认识的人多,过年的时候,送礼的人几乎踏破她家的门槛。这点东西不算什么。”萧裔远笑着在温一诺身边坐下。
温一诺忙说:“你大姨对你可真好,我记得小时候,你大姨对你比对你姐好多了。”
张风起呵呵笑道:“他们全家对他都比对他姐好多了。”
萧裔远:“……”
这话他没法接。
只好看向温一诺,笑着说:“诺诺,刚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事,你跟张叔说了吗?”
“说了,我大舅答应了,我现在正要回屋去准备合同呢,你要不要一起来参谋一下?”
萧裔远以为奇特,“你们还有合同呢?”
“那当然啊。”张风起舒舒服服翘起二郎腿,手里拿着ipad看剧,一边说:“我们可是正当生意,有公司,有账目,有税表的。”
“厉害!”萧裔远朝他竖起大拇指,“张叔这样子,是要做大做强啊!”
“哈哈哈哈!说得好!我们公司总有一天,要走出江城,走向京城!”张风起威武地一挥胳膊,还真像那么回事。
温一诺笑得捂嘴,朝萧裔远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起往她在二楼的套房走去。
很快合同模板做好之后,温一诺给萧裔远看。
萧裔远一眼看见合同中的“心理咨询费”,差一点没喷出来。
“……不是驱邪吗?怎么成了心理咨询了?”萧裔远指着电脑上的文档问她。
温一诺理直气壮地说:“驱邪这种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怎么能明目张胆写在合同上?”
“再说这个世界哪有邪祟?所谓驱邪,其实是人心里有鬼。”
“人心有鬼,当然需要的是心理疏导。所以我说是心理咨询费,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萧裔远专注地看着温一诺,双眸轻闪,精致的凤眼掠过一丝旖旎的光。
可惜温一诺没有跟他对视,只是歪着头琢磨道:“到底要多少钱呢?我没做个这种单子,我得问问大舅。”
说着就打开手机,跟她客厅的大舅打电话。
张风起接了电话,仔细想了一下,眯了眯眼,轻描淡写地说:“先把金额那一栏空着,等我们见了瞿有贵再定价也不迟。”
温一诺答应了,除了手机上留了档,还把合同打印出来,一式两份带在身边的文件夹里。
萧芳华这边敷衍了瞿有贵半天,已经扛不住了,正给萧裔远打电话。
“阿远,张大天师今天有空吗?”她有些焦急地问道。
萧裔远看了温一诺一眼,用口型问她:现在可以走吗?
温一诺点点头,“没事,现在就走。”
她换了身衣服,拎着装着合同的公文包跟萧裔远一起下楼。
“大舅,我们现在去萧姐姐的婚房看看?”温一诺示意张风起,得意地眨眨眼,“瞿有贵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第42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5)(第一更求月票!)
“大年初二的下午,他也真有空。”张风起哼了一声,懒洋洋站起来:“让他等着,就说我需要准备一下,心诚则灵嘛,不想等就另请高明。”
温一诺朝他竖起大拇指,“大舅高明!”
她半仰头看着有些着急的萧裔远,笑着说:“我和远哥先去,大舅压轴出场。”
萧裔远松了一口气,看她笑得甜,忍不住掐掐她嫩嫩的桃子脸,“不愧是温小天师,察言观色本事不在我之下。”
“说了别再掐我的脸!”温一诺一退八丈远,朝他做个鬼脸,“再说你什么时候会察言观色了?市一中学霸还需要察言观色吗?”
“怎么不要?”萧裔远觉得她说得奇怪。
两人一起往门口走去。
温一诺微嘟着嘴,像是在回忆,“……因为你一直是第一名啊。大家都来巴结你,你需要讨好别人吗?”
萧裔远心想,我怎么学会察言观色的?
还不是我想讨好的人,在某些方面根本缺根弦,就跟中央银行金库的大门一样,实在太坚固了。
怎么撬也撬不开。
他真是太难了。
不过萧裔远什么都没说,精致的凤眼里漾起淡淡的笑意,“你也一直是第一名啊,那你怎么学会察言观色的?”
温一诺抬手摁电梯,“还不是我大舅说,学霸在学校里待久了,情商会降低,所以他一直坚持在带我在外面跑。”
“啧啧,温小学霸在学校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是出社会锻炼情商去了。”萧裔远调侃说道,他两手悠闲地插在裤兜里,跟她一起走进电梯。
温一诺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起来,“在大学霸面前可不敢称学霸,我就是成绩稍微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只有一点点吗?温小天师不用上课就能大杀四方,非我辈能及也。”
温一诺被他逗得直瞪眼:“有话好好说说,没事拽什么文啊!”
“我有拽文吗?你学的才是文科,我学的可是理科。”萧裔远挑一挑眉,凤眸轻闪,唇边一抹笑意,晃花了温一诺的眼睛。
她忙移开视线,不满地说:“说不过别人就企图用美色勾引。萧裔远你的学霸气魄呢?”
“咦?诺诺你终于正视我的美貌了吗?”萧裔远似乎笑得更开心了。
温一诺被他气得直跳脚。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很快从a栋来到萧芳华和瞿有贵的婚房所在的c栋大厦。
进门的时候,温一诺撇了撇嘴。
萧裔远想到刚才的情形又要笑,问她:“……你撇什么嘴?明明是我的企图失败了,我才更丢脸。”
温一诺看也不看他,嘟着嘴说:“我的嘴,我想撇就撇。”
萧裔远:“……”
萧芳华本来满脸愁容,这俩一进来就把她逗笑了。
她拉着温一诺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说:“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沏茶拿点心水果。”
“拿什么点心水果,他们又不是来做客拜年的。”瞿有贵不耐烦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他探头往温一诺和萧裔远背后看去,没有看见张风起的身影,心情一下子更糟糕了。
温一诺抬眸看去,突然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用手捂着嘴,瞪大眼睛说:“这这这是谁?!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人?!”
瞿有贵大怒,几乎要扑上来揍温一诺:“你丫说谁难看?!”
萧芳华忙挡在温一诺身前,萧裔远抬手握住瞿有贵的胳膊,略带厌恶地说:“你丫给我老实点儿!”
萧裔远看上去清雅无匹,像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可是手上的力气真不小。
瞿有贵疼得龇牙咧嘴,忙说:“裔远你干嘛呢?快放开我,我只是一时着急……你看我这幅人不人贵不贵的样子……”
“哦,原来你就是瞿有贵啊。”温一诺抱拳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把我吓一跳。”
“难怪你要请我大舅驱邪。看你这个样子,真是病得不轻。”
瞿有贵甩开萧裔远钳住他胳膊的手,自己坐到温一诺对面的沙发上,苦着脸说:“你也觉得是撞邪了?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就过年前几天下了个楼摔了一跤,就这个样子了!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啥东西影响了!”
他眯起眼,目光不善地看向坐在温一诺旁边规规矩矩的萧芳华。
萧芳华根本不想看他,因此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
温一诺和萧裔远都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不动声色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
瞿有贵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俩更清楚了。
宝宝心里有数,但是宝宝什么都不说。
温一诺笑着起身,在瞿有贵的屋里走了一圈。
她看着绿底飘粉红小花的欧式窗帘,原色木地板上铺的大花地毯,还有空调上,电视上,以及椅背上无处不在的带小花边各种罩子,轻笑着问:“……萧姐姐,这是你布置的婚房?”
这审美,略奇葩。
萧芳华刚才就被瞿有贵骂了,都没有仔细看这房子里的布置。
温一诺提醒她了,她才扫了一眼,顿时心里很不舒服。
这屋里的家具和电器都是她买的,可是家具和电器上那些俗不可耐的罩子可不是她的品味。
想起过年前那些日子,戴美韵和瞿有贵在这里出出进进,萧芳华立刻明白了。
她垂下头,淡淡地说:“……我也没打算在这里住。这个婚房,谁愿意住谁住。”
瞿有贵在心里哼了一声,心想这婚房本来也不属于你……
不过萧裔远在旁边,他现在不会说出口,免得惹怒这个“小舅子”。
温一诺却不放过他,惊讶地说:“可是这房子的首付不是你出的吗,萧姐姐?就算你要离婚,房子可不能放弃。”
瞿有贵嗤笑一声,“温小天师,你是天师,不是婚姻调解员。对了,你大舅呢?为什么还不来?”
温一诺走回沙发山坐下,淡淡地说:“我先看看环境。你既然说是中邪,我总得看看你住的地方怎么样。你不知道中邪的话,‘邪祟’不除,是会一直跟着你的吗?”
瞿有贵吓了一跳,几乎从沙发一跃而起,“你说什么?!你说邪祟会跟着我?!”
他有些慌张地回头看着,似乎担心“邪祟”会跟在他身后。
温一诺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你别担心啊,有我在这里,什么‘邪祟’都不敢现形。”
“既然温小天师这么厉害,能不能马上帮我驱邪啊?——如果不行,再找你大舅也不迟吧?”瞿有贵等不及了,恨不得温一诺马上给他驱邪。
温一诺又四下看了一眼,才拿出刚才打印好的合同递给他,“我给你驱邪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签了这份合同。——我们是合法驱邪的。”
瞿有贵努力瞪大眼睛,可惜他半边脸僵硬了,只有一只眼睛瞪得起来,另一只眼睛依然耷拉着,看着颇为狰狞。
“……驱邪还有合法非法?!”瞿有贵皱着眉头接过合同仔细看了起来,“……怎么是心理咨询费?不是驱邪吗?”
“嗯,因为我们要交税,所以按照国家规定的行业处理。你想啊,你是‘觉得’你撞邪了,是吧?等我们给你驱完邪,你就会‘觉得’你正常了,是吧?”
温一诺指了指合同,“所以成功与否,都是在你的感觉,当然是心理咨询费啦。”
“我们让你的心理恢复正常,不再觉得有‘邪祟’跟着你,难道不是心理咨询的成果?”
瞿有贵被她搅糊涂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就像她说的,只要有效果,管他们写什么收费名目呢?
说的好像自己会给钱一样……
瞿有贵在心里轻蔑地想着,并没有签字的意思,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摇头说:“可是我不只要心理得到纾解,我还要我的脸和腿恢复正常啊!”
“你们驱完邪,我的脸和腿应该恢复正常。”
“如果不能恢复正常,那就是你们无能!骗人!我要出去宣传你们舅甥俩是骗子!”
瞿有贵抬起头,勾起唇角邪魅一笑,可惜他一半脸僵硬,一半脸正常,“邪魅狂狷”的模样略恐怖。
温一诺翻了个白眼,“哎哟,你可比那些房地产大老板要求还高。我们给你驱个邪,是不是就要保你后半辈子大富大贵平步青云啊!”
“我可去你的吧!我温一诺跟我大舅出来看风水这么多年,连省城大老板都不会提这么无礼的要求!”
温一诺生气地站起来,蹬蹬蹬几步来到瞿有贵面前,劈手将合同夺过来,怒道:“行了,你这生意我做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说着,将合同装进自己的公文包,转身就走。
瞿有贵傻了,一时拦又不是,不拦又不是。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就这么走了。
温一诺张风起这一对天师,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芳华,快拦住她!”瞿有贵情急之间,又想到萧芳华,不假思索驱使她去做事。
萧芳华也觉得瞿有贵的要求太多了,皱着眉头说:“你要请人帮你驱邪,我都帮你请了,你自己给办砸了,关我什么事?”
瞿有贵狠狠瞪了萧芳华一眼,急忙站起来自己追到门口。
温一诺刚打开房门,看见张风起正站在门口要摁门铃。
“咦?一诺,这是完事了?”张风起往屋里瞥了一眼。
温一诺装作生气的样子,气呼呼地说:“人家要手到病除,当我们是神医呢。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大舅,我们不是看风水的吗?顺便兼个职驱个邪还要保证眼不瞎腿不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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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6)(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