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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武记     如果能少爱你一点txt下载     如果能少爱你一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大年三十(3)

    温一诺说完,惋惜地摇摇头,“……希望你没有借给他钱。”

    其实大家都能想到,一个把燕京吉普改装成奔驰大g的男人骗女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只骗色。

    搞不好还骗财。

    孙千金脸上骤然失去血色。

    温鹭归眨着眼睛,半天才回过神,立时变脸喷温一诺:“你胡说八道!这明明就是奔驰大g!”

    张风起这时走过来站在温一诺身边,对温鹭归冷声说:“二妹,我刚才也亲眼看见那辆车,我不用看照片对比,就知道那辆车不是奔驰大g。你大哥我走南闯北给人看风水,是见过世面的人,你不会连大哥都不信吧?”

    “再说一诺是跟着我练出来的,这世面上的豪车,从顶级的法拉利、兰博基尼,到国产的红旗,我都手把手教过她识别豪车细节。”

    “你们才见过几辆车,被一辆改装过的燕京吉普忽悠了,也不奇怪。但你们不该认为一诺不懂车。”

    张风起在自己亲人面前从来不忌讳自己对温一诺的偏爱。

    小姨温鹂归本来看见温鹭归和她讨厌的女儿孙千金吃瘪挺高兴的,可见张风起这样不加掩饰的偏心温一诺,她又不爽了。

    但无法直接跟张风起正面起冲突,她只好把心里的气撒到二姐温鹭归一家人身上。

    她好笑得打量了孙千金一眼,笑道:“二姐,你家的女儿虽然名字叫千金,你不会认为她真的是千金吧?”

    然后朝旁边的温一诺努努嘴,说:“二姐你看看人家一诺,不打扮也比你家千金好看一百倍啊!”

    在一旁吃瓜看戏的温一诺无辜躺枪,马上还嘴说:“小姨你跟二姨吵架,别扯我身上啊!我可没惹你吧?你拿我挡枪是几个意思?”

    温鹂归说话夹枪带棒惯了,一向只有她讽刺人,是不许别人讽刺她的。

    被温一诺一刺,立即就要跳起来教训她:“一诺,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很快又转头把话题对准温燕归:“大姐,你就这么教孩子的?教得她没大没小,对长辈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

    “我就说啊,这孩子没爸爸就是不行!”

    “你看你,当年是我们三姐妹里面最漂亮最聪明的,考的也是名牌大学,可那么早就离婚了,从小没爸爸的孩子就是没家教……”

    啪!

    温燕归脸色一变,唰地站起来,抬手抡起胳膊,一个耳光甩在温鹂归脸上。

    温鹂归被打得脖子一扭,几乎原地落枕。

    她捂着脸,疼得快掉眼泪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温燕归:“姐,你居然打我?!”

    “我是你大姐,你出言不逊,为长不尊,满口胡言乱语,我打不得吗?”温燕归站在温一诺前面,像是老鹰护小鸡一样护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一诺当然有爸爸。我是离了婚,但一诺可没跟她爸爸脱离父女关系!”

    “不像你,你老公在外面包了无数个小蜜,给你带了无数顶绿帽子,你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装睁眼瞎。我要是你,早拿根绳子先勒死你老公,再勒死你自己!”

    温鹂归的老公王家建听得脸色白一块红一块,讪得厉害,不满地说:“大姐,您跟鹂归吵架,干嘛带上我?还要勒死我是几个意思?”

    温燕归根本看也懒得看他,也不会回话。

    张风起重重咳嗽一声,冷着脸说:“你们都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是吧?”

    先教训温鹭归:“二妹,你还是那么尖酸刻薄,孙元对你好得掏心掏肺,你却对他动不动就非打即骂,你给我们温家留点脸,让人家骂我们家没家教很有脸面吗?”

    又说温鹂归:“小妹,你就更过份了,我们一诺从小没爸爸,可有我这个大舅!我对她从小就精心教育培养,比你那个只知道在外面吃喝嫖赌的男人对自己孩子上心多了。你看你儿子,十二岁了,还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我听说他成绩特别差,以后还能考高中上大学吗?哪一点有我们一诺有出息?”

    温鹭归被说得面红耳赤,十分不忿张风起偏心,马上说:“大哥,你还知道我和鹂归也是你亲妹妹啊?那你还记得千金和王梓也是你外甥女和外甥吗?”

    “你要不要偏心得这么离谱啊?!”

    “我偏心?”张风起冷笑一声,“你和小妹当年结婚,是我给你们出的房屋首付,怎么着?现在说我偏心?行,把我出首付的钱还给我!”

    温鹭归当然不肯,马上说:“大哥,十几年前的首付才几个钱,你赚那么多钱,给一诺和大姐买那么大房子,我们说过一个字没有?”

    “你想说什么?你说啊!你想说什么?!”张风起火大,把面前的紫褐色长背靠椅一脚踹开,声若洪钟,在包间里响起回音。

    “我张风起靠本事挣的钱,愿意给谁花就给谁花!”

    “我既不是你们的爹,也不是你们的爷,只是大哥而已,难道还有抚养你们的义务啊?!”

    温鹭归也是快四十的人,被张风起喷得眼泪汪汪。

    孙千金直接吓傻了,缩在一旁一声不吭。

    只有孙元看见自己的妻子被张风起骂得狗血淋头,虽然害怕张风起,还是勇敢地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硬着头皮对张风起说:“大……大哥,是鹭归不对,我代她向您道歉。我们鹭归其实没有坏心眼儿,就是说话不好听……”

    张风起哼了一声,对孙元还是给几分面子,他沉着脸,抱着胳膊对孙元说:“你也是,你跟她结婚这么多年,女儿都十六七岁了,还让她在外面乱说话。得罪人不自知懂不懂!”

    “大哥说得是,以后我多劝劝她。”孙元忙拉着温鹭归往旁边的位置上去了,躲开张风起的正面攻击。

    温鹂归和王家建刚才也被张风起骂得抬不起头来,不过他俩心思多,没有跟张风起正面顶嘴。

    等张风起气消了一会儿,酒楼开始上菜了,他们夫妇俩一左一右先把张风起身边的位置占了,又让王梓过来紧挨着张风起坐。

    温燕归和温一诺两人只好坐在张风起对面。

    孙元和温鹭归、孙千金一家人坐在一起。

    好在桌子够大够圆,还有自动转盘,也不影响大家吃菜。

    张风起本来很想发脾气掀桌子,但是温燕归给他发短信,让他悠着点儿,好歹把年夜饭吃完再说。

    张风起只好按捺住脾气,拿出自带的酒水,让温一诺给大家斟酒。

    王家建一看就惊喜地叫出来:“茅台!大哥您哪儿弄的茅台啊?!肯定是真品吧!”

    温鹂归骄傲地说:“我大哥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喝假茅台,是吧?”

    张风起笑了笑,说:“一个客户送的。他们要在西南省份建一个度假小区,我去看了看。”

    “张大天师现在是名声在外啊!”王家建很自然地从温一诺手里接过茅台,非常亲切地说:“我来吧,一诺你坐下吃吃喝喝,跟王梓多说说话。他可稀罕你,一直说想天天跟一诺姐姐住一起呢。”

    “是啊是啊……”温鹂归马上接了话茬,笑容满面地看向温一诺:“一诺,你学习成绩好,不用天天上课都能考上好大学,帮我们家王梓补补课吧!”

    “他可是我们温家唯一的男丁,是吧,大哥?”温鹂归最后这句话,却是冲着张风起说的。

    温一诺把茅台酒放到三姨爹王家建手里,坐下来刚夹了一块炸得金灿灿的藕合,还没放进嘴里,就被温鹂归的一句话说喷了。

    她咳嗽着拿纸巾擦了擦嘴,惊讶地问:“小姨,王梓什么时候成我们温家唯一的男丁了?他姓王,不姓温啊!”

    “一诺,你本来也不姓温啊……”温鹂归笑眯眯地说,一双保养得很好的手招了招,“我们王梓也可以改姓啊……”

    她热切地看向张风起,很积极地说:“大哥,我们王梓又聪明,又孝顺,只要您同意,我马上给他改姓,让他姓温,过继给您,这样我们温家也不会断根了!”

第32章 大年三十(4)

    什么?!

    包间里的人一齐抬头看向温鹂归。

    有那么一瞬间,大家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是几个意思?!

    温鹭归和孙元还在面面相觑,只觉得小妹温鹂归和她老公王家建说的话有些不对劲。

    温燕归、张风起和温一诺这三人已经明白温鹂归的意思了。

    张风起手里拿着一个玉白色小酒盅,看着王家建给他往里斟酒,笑呵呵地问:“家建啊,你就这一个儿子,改姓温,过继给我们温家,你就不心疼啊?”

    王家建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戏,马上笑容满面地说:“大哥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温家只有您一个男丁,您说自己入了道门,以后不能结婚生孩子,咱们温家总不能断了根吧?!”

    张风起笑得无比真诚,甚至拉住了王家建的手,感慨地说:“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你一口一个‘咱们温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入赘了咱们温家呢!”

    王家建疑心张风起在嘲笑他,略有些脸红,可看张风起真情实感的样子,又不像。

    他只好顺着他的话头,一脸的大公无私正义凛然:“我虽然不是入赘,但是对咱们温家的心是一样的。其实鹂归一直很心疼您,想着要为您分忧解难。虽然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但为了您,为了温家,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一边说,一边桌上的成年人斟完酒,又给温一诺、孙千金和王梓三个小辈每人倒了一杯玉米汁。

    坐回自己位置上,他举起酒杯,像是一家之主似地说起了新年祝词:“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来,咱们把这杯干了,明年顺顺利利,大家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说的是吉利话,张风起笑眯眯地看着他,也没拆他的台,一仰头把酒干了。

    王家建在旁边盯得紧,带着殷勤的笑容,马上又给他满上。

    张风起握着酒杯,这一次没急着喝,他似笑非笑盯着温鹂归,说:“小妹,你也是这个意思?要把你儿子改姓温,过继给我?”

    “当然啊!这还是家建提醒我的呢!您看,王梓他爸都不在乎,您就答应了吧!”温鹂归又紧张又激动。

    她和王家建在家里合计好久了,自己没什么本事挣大钱,就守着这点死工资吃不饱也饿不死,以后王梓怎么办?她肚子里的这个怎么办?

    再说她大姐和二姐都只有女儿,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

    还不如她站出来,帮温家一把。

    她看着张风起,就好像看见几百万几千万的家产在向她招手……

    王家建也一脸火热,对他来说,儿子就算改了姓,也是他儿子。

    可是张风起的家产就不一样了,那就不姓温,而是姓王了!

    温鹂归和他非常眼馋张风起在明堂小区买的那套顶层复式套房。

    当年买的时候还不到一百万,现在已经市值三四百万了!

    就这一套房子,他和温鹂归一辈子都挣不来。

    更别提张风起给人看风水挣下的偌大家产……

    如果王梓能改姓温,过继给张风起,他还用考什么高中?

    从现在开始在家里躺着吃喝都是一辈子不愁。

    张风起笑眯眯地拿筷子夹起一颗炸花生米吃了,慢悠悠地揶揄:“……可是我不想要你们的儿子过继,怎么办?”

    “啊?!大哥,您别说笑了!咱们温家只有我一个人生的是儿子,您不过继我的儿子,难道过继二姐的女儿吗?!”温鹂归失声笑了起来,完全没有想过张风起会拒绝。

    她以为张风起在开玩笑呢。

    王家建也一脸赞同,忙说:“大哥别开玩笑了,我们王梓才十二岁,还小,不懂事儿,您把他带在身边仔细教养,出去看风水见世面,比一诺这个小姑娘强多了。”

    “一诺再厉害,也只是个女孩子,以后是要嫁人的。我们王梓就不一样了,以后长大了娶媳妇孝顺您,给您养老送终!”

    张风起哈哈笑了起来,“王家建啊王家建,你可真能吹!”

    他举起酒杯,脸上的笑容看似和煦,眼光却如刀般锐利,朝席上的人扫了过去。

    “说起养老送终,我活了一把年纪,就没见过几个儿子给自己父母养老送终的。”

    “父母老了,有事的时候,都是女儿在身边照顾。儿子?他们都张着嘴等老婆来伺候他们呢!”

    张风起嗤笑着又喝干净了酒杯。

    王家建尴尬得厉害,没有再继续给他斟酒了。

    张风起自己拿起茅台酒瓶,给自己满上,又看了看温鹂归,说:“小妹,你大哥我是做什么的?你用得着跟我玩这套?”

    “大……大哥,您什么意思啊?”温鹂归被张风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不由自主往旁边让了让。

    “我什么意思?”张风起放下酒杯,收起笑容,视线移到她的肚子上,讥讽说道:“今年是猪年,你又属猪,坐的是这个酒楼厨灶位置的正南方,正是胎神吉位。”

    “如果我没算错,你肯定已经怀了二胎,而且是男胎。”

    “不然你们会舍得把你们唯一的儿子过继给我?”

    “就算你们答应,王家建的父母可不会答应。”

    包间里面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温鹭归才第一个叫了出来,“小妹你怀二胎了?!”

    王梓也回过神,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温鹂归推开,嚷嚷道:“你要生二胎了?!你凭什么生二胎!问过我了吗?!”

    “我不要弟弟!我不要弟弟!我们家只能我是男孩!”

    他愤怒地叫着,居然抬腿往温鹂归的小腹上踹了过去。

    温一诺恰好挨着温鹂归坐着,见状立即出手,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把将温鹂归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

    王梓一脚踹空,收势不及,一股冲劲向前摔了个大劈叉。

    他愣了一下,然后才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不知道是哭自己会有个小弟弟,还是劈叉劈得太狠了,简直要把他整个人活生生拉成两半!

    他本来就胖,又不爱运动,腿上韧带没有拉开。

    但是他踹人的力度太大,根本来不及收回腿,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腿上。

    大家似乎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都在疑心王梓的两条腿是不是就此“分家”了。

    王家建眼看宝贝儿子差点哭晕过去,忙上前将他掺起来,扶到旁边放了软垫的条椅沙发上坐着。

    张风起哼了一声,脸色很难看,厉声说:“鹂归、家建,这就是你们口中又聪明又孝顺的儿子!”

    “毛都没长齐,就能对怀孕的母亲下手。这种狼心狗肺的孩子,我可不敢收。说不定等他长大了,我老了,不能动弹了,他看我不顺眼,就能拿张椅子把我砸死!”

    温鹂归也没想到王梓能这样对自己,一手捂着肚子,瑟缩在温一诺背后,都不敢上前查看王梓的状况。

    温鹭归和孙元、孙千金一家人看傻了眼。

    温鹭归虽然也暗地里埋怨过张风起偏心温燕归和温一诺,可凭心而论,她从来没有想过和小妹一家这样的骚操作。

    把自己孩子过继给张风起,好继承他的家产?!

    真当张风起这个大天师是好忽悠的啊!

    王家建今天也被王梓这一脚给踹傻了。

    可是到底是家里的独子,已经宠惯了,他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只是帮他揉着腿,问他需不需要去看医生。

    王梓不想去医院,可是两条腿完全使不上劲,就跟断了一样,他也怕腿真的出毛病,哼哼唧唧半天,还是说:“……爸,我很难受,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那快去快去,去晚了要是孩子的腿有个三长两短,可是一辈子的事。”温燕归这时才出声说道。

    她从打了温鹂归就一直冷眼旁观,知道今天这年夜饭肯定不能安安生生吃下去。

    温鹂归看都不敢看她,低声说了句:“……那我们就送孩子去医院了。”

    “嗯,这孩子有爹有妈,还能长成个土匪样儿,你们这做父母的,要好好反省。”温燕归不紧不慢地说,“这大概就是有爹的好处,物似主人型,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呵……”

    话里话外,是在骂王家建是跟他儿子一样的土匪德行吧……

    王家建听得面色紫涨,但不敢吭一声,将王梓半扶半抱,往包间门口走去。

第33章 把话说清楚

    温一诺跟在她妈妈身边,不咸不淡地提醒道:“小姨您可小心点儿,离你家宝贝儿子远点儿。万一他又发起疯,你可不是一个人……”

    温鹂归听了,不由自主离王梓又远了一点。

    王梓回头正好看见他妈往后退,更加生气,恼怒道:“谁让你怀二胎的!我说了不要!你们都听不见是不是!”

    看来还是在家里“沟通”过了,可惜温鹂归和王家建都没把孩子的话当回事。

    不过他们这种家庭怎么可能听孩子的话呢?

    夫妻俩就无所谓地又怀了一个。

    张风起在旁边看得直皱眉。

    他可没这么大耐心跟温鹭归和温鹂归这两家周旋,为了避免麻烦,他只好提前把丑话说在前头。

    于是在温鹂归一家人走出包间之前,张风起重重咳嗽一声,说:“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就跟大家说清楚了。”

    “我早就找律师立好遗嘱。”

    包间里的人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连温燕归和温一诺都诧异地对视一眼,明显她们也不知情。

    张风起走到温一诺和温燕归身边,继续说:“我已经收了一诺做徒弟,要把我的衣钵转给她。”

    “我的全部财产,也都是她的。”

    “二妹、小妹你们带好自己的孩子就行了,不要杞人忧天想着我了。”

    “以后一诺会给我养老送终,不劳你们操心。”

    温鹂归听得胸口绞痛,不由自主嚷嚷说:“大哥你也太偏心了吧?!你把所有财产都给一诺,有把我和二姐当一家人吗?!要不要这么绝情啊!”

    王家建也吃了一惊,但是他比温鹂归老练,心想只是立了遗嘱而已。

    反正你还没死,要改遗嘱也是分分钟的事。

    因此他飞快地给温鹂归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闹得太过份,免得以后没有转圜的余地。

    温鹂归明白他的意思,只好极力忍住怒火,讪笑着改口说:“……大哥都安排好了我们当然也没意见。可一诺……”

    她仔细看了看温一诺,“一诺到底只是女孩子,她以后如果有了自己的家庭……”

    王家建眉梢一动,马上说:“大哥,对了,您收一诺做徒弟,她也是天师,她也不能结婚生子啊!那温家的香火还是得断啊!”

    张风起冷声说:“这不劳你操心。我们天师一门都是师父说了算。我说她能结婚,她就能结婚。”

    王家建:“……”

    好吧,算你狠。

    他不再多说,又朝温鹂归使了个眼色。

    温鹂归忙走过去,讪笑着说:“那我们就不吃年夜饭了,赶着送孩子去医院呢。”

    王梓这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声道:“大舅!您还没给我压岁钱红包呢!”

    每年张风起给的压岁钱红包都是最大的,这也是王梓每年至少要来温燕归家拜年的主要原因。

    张风起呵呵笑道:“压岁钱啊?那你爸的压岁钱还没给呢!”

    今天这四家,只有温鹭归的丈夫孙元给几个孩子压岁钱红包。

    王家建本来还想借着机会不给压岁钱了,只等王梓拿了张风起的大红包就走人。

    没想到张风起连这点小事都记得。

    他只好挤出一个笑容,从兜里拿出两个红包,一个给温一诺,一个给了孙千金。

    温一诺拿了他的红包,笑眯眯地递给张风起。

    张风起很利落,转手又递给王梓,笑着说:“这是大舅给你的压岁钱。”

    王梓瞪大眼睛,惊讶地说:“可这个红包是我爸刚才给表姐的啊!我不要!”

    里面只有两百块钱,他才不稀罕。

    张风起给的红包最少也是一千,最近几年都是好几千。

    用他爸的红包就想打发他,他简直亏大了!

    张风起手一缩,将红包塞到温燕归手上,笑着说:“大舅给的不要,那大姨给的呢?”

    温燕归会意,笑眯眯地将王家建刚才给温一诺的红包又塞到王梓手里,说:“这是大姨给你的红包,你如果不要,那今年就没有咯哦!”

    王梓更吃惊了,“大姨,这不是您的红包啊!”

    温燕归笑得更和蔼了:“这是你爸给你表姐的,那就是你表姐的红包。”

    “你表姐孝顺,把红包给了我,那就是我的红包。”

    “我再把他送给你,有什么问题?”

    温燕归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跟俄罗斯套娃似的。

    王梓被她说得稀里糊涂,但下意识明白如果不要,今年就真的没有了……

    他气得要命,觉得都怪他妈,回头朝他妈瞪了一眼,气呼呼跟王家建走了。

    温鹂归马上跟了上去。

    一家三口上了自家的车,心里都不开心。

    王家建发动汽车,朝医院开去,心里一直在琢磨温家的事儿。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温鹂归:“你见过你大姐夫没有?”

    他跟温鹂归是经人介绍认识结婚的,那时候,温燕归已经在江城定居,温一诺都好几岁了。

    温鹂归摇了摇头,板着脸说:“我没见过。”

    “我大姐是我们家最聪明最漂亮,考的是外地的名牌大学。”

    “毕业之后在外地工作,不过没几年就回来了,还带着一诺,说是跟老公离婚了,一个人在外面没法既工作又带孩子,就回老家工作了。”

    接着不屑地哼了一声,“你看,女人长得漂亮读书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男人甩了……”

    她的神情既轻蔑又得意。

    王家建笑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你爸妈还有二姐呢?他们也没见过你大姐夫?难道你大姐结婚都没请你们去参加婚礼吗?”

    “哪有什么婚礼?”温鹂归切了一声,“爸妈在世的时候不许提,说是怕大姐伤心。”

    “其实我听爸妈提过一次,说大姐跟大姐夫那时候都才工作不久,没有什么钱,也不打算举行婚礼,就领了结婚证,是什么‘裸婚’。”

    “我姐那么好的条件,听说一分钱彩礼都没要。”

    “你看,男人就是这么贱。”

    “结果领证没多久,就离婚了。”

    “你什么都不要,他觉得你倒贴,甩你的时候什么顾忌都没有,特别干脆利落。”

    王家建看了她一眼,倒是比较认同她的话,感慨地说:“那倒是。如果给了一大笔彩礼,想离婚的时候,都会仔细考虑考虑。不然就一大笔钱飞走了。”

    江城市的习俗就是,如果男方主动提离婚,女方是不会归还彩礼钱的。

    当然,如果女方出轨,给男人戴了绿帽子,彩礼钱在离婚的时候是要退的。

    这都是没孩子的情况,如果有孩子,还要更加复杂。

    温鹂归下了结论:“所以呢,如果结婚仅仅是因为爱情在一起,一定是不会长久的。”

    “没有利益纠葛的婚姻,跟同居没有差别。”

    王家建很是意外,“你倒是想的通透明白。”

    “那是啊,不然就你在外面那些破事儿,要是我姐,准得闹个天翻地覆,然后自己净身出户,便宜了你和你的那些小三们,你以为我有那么蠢?”

    王家建呵呵笑了两声,还是否认道:“你别听人家瞎说,我哪有什么小三?”

    ……

    温鹂归一家人走了之后,包间里显得宽敞许多。

    王梓比较胖,一个人就能占两个人的位置。

    温鹂归和王家建也比一般人要胖。

    所以他们离开,包间里的气氛都轻松起来。

    张风起拍了拍手掌,“好了,咱们还有大菜要上,大家坐,坐,别客气。”

    温鹭归和孙元对视一眼,还是缓缓坐了下来。

    孙千金悄悄坐到温一诺身边,欲言又止。

    温一诺没有理会她,看着包间的门打开,酒楼领班带着一班服务员开始上大菜了。

    有刚出炉的糖棕色烤鸭。

    装在玉白大瓷盘里捆得结结实实蒸的红通通的大闸蟹。

    青花瓷盆里一大盆虎头白灼虾。

    一人一盅一品官燕。

    最后还有每人一只刚蒸好的清蒸大龙虾。

    酒楼领班笑着介绍说:“这是从澳洲空运过来的大龙虾,非常新鲜,数量有限,也就是张先生是我们酒楼的高级vip,才能分到这几只。各位慢用。”

    她带着人走了之后,张风起将多出来的三只大龙虾分别给了温燕归、温一诺和孙千金。

    她们三人每人能吃两只清蒸大龙虾。

    温燕归对海鲜不是很喜欢,将自己那一只多出来的盘子推给张风起,笑着说:“大哥,这一只给你,你和一诺都好这口。”

第35章 踩老虎的尾巴

    温一诺最爱吃清蒸大龙虾。

    她自从跟着张风起去国外吃了一次龙虾盛宴之后,就对大龙虾情有独钟。

    就肉质口感而已,大龙虾甩小龙虾一个太平洋的距离。

    当然,它们根本不是一个物种,强行摆在一起比较也不合适。

    温一诺和孙千金这时坐的比较近。

    两个小姑娘年龄相近,虽然以前有龃龉,但今天出了小姨一家的事,还有温一诺说的“骗子”的事,都让孙千金有想要倾诉的**。

    她安静地拨着龙虾壳,学着温一诺的样子从里面扒出鲜美的龙虾肉,一边吃,一边悄声问:“……表姐,那辆车真的是假的?”

    “千真万确,是假的。”温一诺小声说道,将扒好的龙虾肉放到小碟子里。

    她看了一眼满脸郁闷的孙千金,又说:“……我问你,你跟他有那种关系吗?有被他骗钱吗?”

    这是在直接问她有没有被骗财骗色。

    温一诺想着孙千金还不到十八岁,那人既然胆敢骗色,直接送他进监狱得了。

    孙千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我们认识没多久,没有……没有那啥……但是他说要周转生意,找我妈借了一笔钱。具体借了多少,我不知道。”

    温一诺抚额。

    原来还没被骗色,看来那人还是有备而来。

    孙千金年纪小不懂事没见过世面,被人骗了不足为奇。

    温鹭归这个大人也被骗……

    她想了一下,问道:“他现在人还在江城,是吧?”

    孙千金忙点头:“我妈本来说今天带他一起来吃年夜饭,他也挺想认识大舅的……可我爸说以后有机会我家请吃饭的时候再请大舅,今天是家里人的年夜饭,请外人不合适……”

    温一诺就知道,二姨家,也就二姨爹靠点谱。

    只可惜人太老实,一直被压在单位底层上不去。

    不过以他的个性,在底层还能安生些,至少温饱不愁。

    温一诺很仔细地吃完一只清蒸大龙虾,才挺直身子,抬眸对一直惴惴不安看着她的孙千金,非常淡然地问:“……你信我吗?”

    孙千金:“……”

    真不愧是做天师的。

    这股子“信我则灵”的气度,真特么邪了门了!

    孙千金膝盖发软,想跪!

    “信,我信!”孙千金咬了咬牙,此刻,她还是更相信张风起和温一诺。

    “真的?”温一诺淡淡瞥她一眼,“你要知道,一般人都认为‘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把话说出来,其实是做好了被你记恨的准备的。”

    孙千金偷偷看了一眼她妈妈温鹭归,见她正埋头大吃,才赶紧小声说:“表姐,说实话吧。那个人虽然一表人才,还有豪车,出手也很大方,可我……还是觉得有些隔路。”

    “隔路?”温一诺诧异,“你们都订婚了,还觉得隔路?”

    “……订婚又不是我要订的……”孙千金嘟哝着,朝她妈妈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有种未婚夫,叫你妈觉得他是你未婚夫吗?”

    “我才多大,又跟他没认识多久,哪有多深的感情?”

    “我妈见他条件好,担心过了这村没了这庙,就张罗着要订婚,比我都热情……”

    温一诺明白过了,啼笑皆非地摇摇头,小声说:“……这是缺什么,补什么呢……”

    “你说什么?”

    温一诺没有再说了。

    很多父母都这样,自己人生的遗憾,或者说,自己人生的教训,都想在儿女身上弥补,或者避过。

    温鹭归这辈子的教训,大概就是不听父母的话,为了所谓的“爱情”,嫁了一个条件不如她们家的男人。

    孙千金见温一诺好像有办法的样子,忙推推她,低声说:“表姐,你能不能帮帮我……你知道的,我家也没什么钱,如果他真是骗子,我……我家……”

    温一诺明白她的意思,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柔声说:“只要你不怪我,我来给你出这口气。”

    “嗯嗯嗯!”孙千金疯狂摇着头,表示不会怪她。

    温一诺瞥了一眼正在埋头大吃的温鹭归,知道无论怎样,这个二姨肯定不会高兴的。

    她拿出手机,把这件事简单转述给张风起,然后还加上自己的想法。

    张风起一手拿着大龙虾的钳子,一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呵呵笑了一下,朝温一诺的方向点了一下头。

    表示同意她的做法。

    温一诺朝他甜甜笑了一下,扭头对孙千金说:“去,你给你那个未婚夫发消息,让他一起来吃年夜饭。”

    “啊?”孙千金万万没想到,温一诺居然主动要她邀请那个“骗子”来吃年夜饭!

    “……你你你不是说他是骗子?!”

    温一诺朝她微微一笑,手里举起装着玉米汁的玻璃杯。

    包间的大红灯笼下,她却像是中世纪拿着水晶球占卜的女巫,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自信和雍容。

    孙千金喃喃两声,心想温一诺比她大不了两岁,却跟着大舅学得架势十足,难怪大舅能靠看风水挣那么多钱。

    她拿出手机,对她爸妈说:“爸、妈,我把万天福叫来一起吃年夜饭吧。”

    孙元忙阻拦说:“……又不是一家人,还是不用了吧。再说,他这人不实诚……”

    温鹭归想起自己借给万天福的钱,心里一紧,求助般看向张风起:“大哥,我我我……借给他五万块钱……”

    张风起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咪了一口酒,说:“知道,这不是帮你把钱拿回来吗?”

    “啊?!哦!太好了!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温鹭归和孙元一起站起来,喜出望外朝张风起差一点九十度鞠躬了。

    张风起看也不看他们,朝他们挥了挥手,“坐下坐下。一会儿你们什么话都不用说,看一诺的。知道吗?”

    “一诺?”温鹭归大为失望,她还以为张风起要给她撑腰,怎么会是温一诺?

    “她一个小姑娘,能行吗?”温鹭归皱着眉头看向温一诺。

    孙元也不好意思,忙说:“那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来路,万一他挺坏呢,让一诺对付他,会不会……给一诺惹上麻烦啊?”

    张风起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这个二妹夫,虽然没什么本事的,但是心是一等一好的。

    他对善良的人,总是多一份宽容和尊重。

    “小孙,你放心。一诺是做天师的,如果怕麻烦,我就不会领她入行了。”张风起抬了抬手,对孙千金说:“打电话吧。”

    然后看向温一诺,“一诺,你算一算,这个人今晚会来吗?”

    温一诺笑着点点头,拿出三枚铜钱,随便往桌上一抛。

    她一共抛了六次,得出一个卦象,“周易第十一卦,天泽履。上乾下兑,上天下泽,履虎尾,不人,亨。是说我们踩着老虎尾巴,但是老虎不会咬人。所以他今晚肯定会来,而且会乖乖把他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张风起大笑着拍着巴掌:“好好好!到底是我们一诺!不仅能掐会算,关键是运气好!做这行,最重要其实不是天赋,而是运气!”

第35章 条条大路通罗马

    温一诺收起铜钱,淡笑说:“居然还是老虎,我倒是要看看,这到底是一头真老虎,还是狐假虎威。”

    然后给孙千金使了个眼色。

    孙千金小声说:“今天是大年三十,虽然万天福是一个人在外地做生意,没有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但应该也在某个地方吃饭吧?”

    温一诺靠坐在椅子上,用手捋捋额间碎发,懒洋洋地说:“也可能一个人在家里看春节联欢晚会。”

    孙千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万天福打电话。

    她拨通了号码,那边却迟迟没接电话了。

    孙千金有些诧异,大年夜的,这是干什么去了?

    她疑惑着,发了条短信过去,然后又拨电话。

    再等了几分钟,那边才接起了电话。

    “咦?千金啊,你们这么早就吃完年夜饭了?是要我来接你们回家吗?”万天福的声音有些高亢,是他一贯的宏亮嗓音。

    孙千金笑了一声,摇头说:“还没吃完,不过今天过年啊,你家又不在我们这里,留你一个人过大年夜多不好意思。我妈说请你一起吃年夜饭,不知道你赏不赏脸。”

    她是照着温一诺在手机上写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的。

    那边的万天福听了,勾起唇角笑了笑,“那你爸呢?我记得刚才你爸不同意啊……”

    “我爸也同意了啊,不然我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孙千金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好在温一诺给她把要说的话都用手机记事本展示了,不用她临时动脑筋去想。

    “那好,我马上过来。”万天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挂了电话,跟刚才还在一起吃饭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出门开车了。

    因为是大年夜,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里吃年夜饭看春晚,他一路疾驰,路上红灯都没有多少,顺利得不得了。

    来到一洞天门口,他眯起眼睛又笑了一下。

    听说孙千金有个舅舅,还是个挺有名的大天师,赚老多钱那种。

    来到孙千金说的包间门口,他提前打了个电话。

    孙千金接了电话,从椅子上跳起来,唰地一下把包间门打开,手紧紧攥着门把手,笑得有些勉强:“你来了。”

    万天福穿着一身七匹狼烟灰色休闲冬装,黑色皮鞋锃亮,身材不错,看得出应该在健身房撸过铁。

    但是脸上的皮肤有些粗糙,不过五官清秀端正,长相出众。

    站立的姿势挺拔中带有几分挑逗。

    他摆出自己最迷人的笑容,俯身亲了亲孙千金的额头,说:“你让我来,我当然要来啊!”

    孙千金的身体抖了两下。

    万天福感觉到了,挑了挑眉,“怎么了?是冷了吗?”

    “嗯嗯,有点。”孙千金其实是有点紧张,她让万天福进了包间,然后关上了包间的门。

    万天福进来看了一眼,先对着温鹭归和孙元的方向拱了拱手,“阿姨、叔叔,你们过年好。”

    温鹭归也有些紧张,她飞快地睃了张风起一眼,见他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只好自己主动介绍说:“天福啊,你来了?快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千金的大舅。”

    万天福忙转过身鞠躬,“大舅。”

    张风起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叫我老张就好了。”

    万天福恭恭敬敬说:“那怎么行呢?我跟千金订婚了,您是她大舅,也是我大舅。”

    温一诺坐在一旁靠着餐桌双手撑颐,笑眯眯地说:“咦?那刚才你就应该跟着我表妹叫爸妈啊,怎么只叫了阿姨、叔叔?”

    万天福看向温一诺的方向,被她的笑容闪了一下,忙说:“这位是,千金的表姐?”

    温一诺点点头,笑着歪头可可爱爱地说:“我刚才说了啊,她是我表妹,我当然是她表姐。你还要表示疑问……”

    万天福赶紧朝她拱手行了个古礼:“是我的错,刚才看见表姐这么漂亮,一时恍神,没有想过来。”

    温一诺飞快打量他一眼,抬起一只玉白手背有小肉涡的小手摆了摆,表示她不在意。

    温鹭归讪笑又指着温燕归向万天福介绍说:“那是千金的大姨。”

    万天福朝温燕归也点头问好。

    温燕归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的时候,非常的书卷气,文雅地像是刚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大学文科教授。

    没有亲眼见过的人都想不到,她生起气来,有多么火爆。

    万天福朝她多看了几眼,觉得有些可惜。

    孙千金明显没有继承到她母系这边一半的美貌。

    虽然也是个清秀佳人,可是比她妈妈都不如,离温燕归和温一诺就差得更远了。

    他笑容满面在孙千金身边坐了下来,另一边正好就是温一诺。

    温一诺本来跟孙千金是挨着坐的,但是温一诺让孙千金跟她隔开一个座位,说万天福肯定坐在她俩之间。

    孙千金不太信,她存观望态度,因为席上的空位置很多。

    正常人为了避嫌,都会坐在孙千金和孙元中间,而不是孙千金和温一诺中间。

    可万天福偏偏就选择了孙千金和温一诺中间的位置。

    等万天福坐下之后,孙千金不由暗暗朝温一诺竖起大拇指。

    温一诺啼笑皆非。

    这跟看风水又没关系,纯粹是她大舅给她上过的“骗子心理学”这课起作用了。

    万天福坐下之后,张风起就把自己面前的茅台放在转盘上转了过去,笑眯眯地说:“来,整两盅。”

    万天福一看是茅台,心不由自主猛跳了一下。

    他脑海里头一个念头:是真茅台,还是假茅台?

    江城市这个三线小城市,跟南方发达地区十八线小县城似的,有真茅台吗?

    他半信半疑倒了小杯啜了一口。

    跟他喝过的任何白酒味道都不一样。

    醇香浓郁,入口绵长这八个字,他平生第一次有了直观感受。

    真茅台!这肯定是真茅台!

    万天福忍不住一口将酒杯里剩下的酒全喝完了,才讪讪地说:“哎呀,忘了我等会还要开车了。”

    “没关系,等会儿让你孙叔开你的车,他喝得少。”张风起笑容可掬,有点圆胖的脸上看起来如同慈眉善目的弥勒佛,特别有感染力。

    温一诺优雅地伸出手,拿起茅台酒瓶,给万天福又满上一杯,轻笑着说:“我看万先生头角峥嵘,眉间红光隐现,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的势头啊。喝!多喝点儿!把这股运势一定要牢牢留下来!”

    万天福本来是不怎么信的,这种话,他都能忽悠几句。

    不过看温一诺肤色白腻得跟刚拨开的荔枝一样,水当当的,入眼就让人心旷神怡,不由笑着点点头,带着几分醉意说:“那就多谢表姐吉言,听说表姐跟大舅都是天师,给人看风水的,我不知道表姐还能给人看相?”

    温一诺心想,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还把手伸到孙家,那就罪加一等。

    她心里一片冷意,脸上却和张风起一样,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看风水,是给山川大地看相。看命数,是给芸芸众生看相。虽有表象不同,但实际上万宗归流,溪流入海,条条大路通罗马,都是一样的。”

第36章 桃花煞

    温一诺素手纤纤,用刀叉叉起一块刚刚扒开的龙虾肉,什么蘸酱都不用,直接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都说龙虾肉没什么味道,所以国内大厨做大龙虾,一般喜欢用高汤煨炖大龙虾,让它入味。

    其实上好的龙虾食材,并不是没有味道,而是本身肉质自带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只要清蒸,就能成就无上美味。

    万天福见她说得有趣,吃得更是津津有味,不由觉得更饿。

    他今天一直在跟人周旋,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见了满桌的大菜,有些扛不住了。

    特别是温一诺一边吃,一边还嗦啦了一下手指头,眼皮微微挑起,朝他这个方向睨了一眼,神态餍足至极。

    万天福肚子霎时咕咕叫了起来。

    他忙拿起筷子,朝桌上的人笑了一下,“既然是年夜饭,大家都吃!都吃!”

    说着,自己率先拿着筷子,冲向装着虎头白灼虾的青花瓷盆。

    夹起几只大虾,颇有些狼吞虎咽。

    然后又吃了好几块蜂蜜虎皮烧肉,紧接着把筷子转向小山般的糖色东坡肉,随便一带,就是一大块带着汁水软颤颤的猪肘肉,外面盖着一层已经炖得熟烂含有丰富动物胶原蛋白的熟猪皮。

    不到几分钟时间,万天福把桌上的菜色几乎尝了个遍,才满足地放下筷子,拿起茅台酒,站起来要给桌上的长辈们斟酒。

    张风起用手盖住酒杯,笑着说:“我想喝点玉米汁,茅台你都喝了吧,小孙一会儿要给你们开车,二妹酒量有限,都不能再喝了。”

    孙元和温鹭归连连点头,话都不敢说一句,生怕说错话了,坏了张风起和温一诺的计划。

    万天福见孙元和温鹭归确实都已经满脸通红,张风起明着说不想喝,他也不敢劝。

    温燕归那边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更不想凑过去贴冷脸了。

    于是拿起玉米汁的瓶子给张风起斟了一杯,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次,他吃得慢了,也试着跟温一诺和孙千金聊聊天。

    孙千金还是跟以前一样唯唯诺诺,十六七岁的小女生什么都不懂,万天福打骨子里瞧不起她。

    但现在她是他的“未婚妻”,他还得劝着哄着。

    跟温一诺说话就有意思多了。

    可惜温一诺现在惜字如金,对食物的兴趣好像更大。

    看着温一诺开始吃第二只清蒸大龙虾,万天福才试探继续搭话:“表姐,你刚才说我的运势,是什么意思啊?”

    “想知道?”温一诺熟练地将晶莹白皙的龙虾肉剥出来,一边看也不看他,垂眸说:“你吧,其实也挺可怜的。”

    “小时候没妈,跟继母关系应该也不好,所以你初中读完就没再读书了。”

    “一个人出来先去南方打工,你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力气,那些工作又脏又累,也挣不到多少钱。”

    “你长得还行,后来就想去某些场所试试挣快钱。”

    “但是试过一段时间,你发现也不行,你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做不了这行。”

    “就在你几乎绝望的时候,你的运气来了,有人合伙跟你做‘生意’。”

    温一诺说到“生意”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万天福一眼。

    万天福整个人都傻了,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露出黑眼珠周围四面的眼白,是标准的四白眼。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他有一瞬间的恐慌,以为自己的老底都被这家人发现了,他下意识想拔腿就跑。

    温一诺却在这个时候扭过头,朝他微微一笑,“当然是看面相看出来的。我还知道,你最近运势极好,财运罩头,只要胆子再大一些,你这一次生意说不定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让你洗手上岸了。”

    “真的吗?!”万天福只觉得刚刚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又回到原处。

    心脏在激烈的收缩中喷出大量的血液到血管里,他感觉到一股难以控制的冲动。

    孙元、温鹭归和孙千金也都听傻了,他们面面相觑。

    这些事情他们都不知道,温一诺今天第一次见他,怎么就知道得特别清楚?

    如果说是吹牛忽悠也就算了,关键是万天福本人都表示szd(是真的)!

    这也太牛逼了吧!

    孙千金看着温一诺,都快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万天福更加激动了,他伸出手,想拉温一诺的胳膊。

    温一诺不动声色,倏然抬起胳膊,去够桌面上的一盘凉拌猪头肉,正好躲过了万天福的手。

    她动得太过自然,万天福一点都没觉得她是故意的,反而紧张地说:“表姐……温天师,您真的看出来了?”

    温一诺将凉拌猪头肉摆在自己面前,笑盈盈地勾起唇角,“你说呢?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想加大投资?”

    万天福其实最近又勾搭了几个“孙千金”这样的女人,正准备让她们都给自己点钱。

    这样一想,确实也正好对上了。

    他点头如捣蒜,“温天师真是厉害!最近确实有几个一本万利的买卖,我本来还在犹豫,现在有温天师铁口神算加持……”

    温一诺的手突然轻轻摁在他胳膊上,“万先生,铁口神算几个字可不能乱说。说了就是我们之间有了因果,你知道的,我们做天师的,不能做白工的。”

    “如果让我们做白工,你的好运道就飞走了哦……”

    万天福眼珠一转,明白了温一诺的意思。

    他想,张风起的名头在江城市鼎鼎有名,如果他能帮他一个忙,看个姻缘八字,跟那个更有钱的富婆直接结婚,他哪里还用在外面继续招摇撞骗呢?

    他也想洗洗上岸了,他已经三十一岁了!

    总不能就这样骗一辈子。

    万天福想着,拿出手机,试探着问:“表姐,大家都是亲戚,如果我请你们帮我看看这门生意能不能做,可不可以打个折啊?”

    “呵呵,你如果想自己以后的福气也打折,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温一诺唇角翘得更高了,略圆润的桃子脸看上去更可爱了。

    “那不用了,不用了。”万天福忙摆手,一咬牙,说:“如果你能再说出我看上的是一门什么生意,我就……我就付你钱!”

    温一诺闭了闭眼,将手里的龙虾肉又吃了一口,欠身抽了纸巾擦手,换了个姿势在座位上坐着,声音倏然变冷:“……什么生意还不明显?”

    “你眉间虽然带红,但带的是粉红,说明是桃花煞。”

    “跟桃花有关的生意,不过就那么几桩。不是女人,就是姑娘,还要我挑明吗?”

    温一诺一拍桌子,声音犀利无匹:“你的车,不过是燕京吉普,还非要改装成奔驰大g。你不就是想把自己包装一下,找机会进入豪门吗?!”

第37章 三不惹

    万天福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他万万没想到,温一诺连这都看出来了。

    那他对孙家做的事,她肯定也知道了吧?

    他现在只庆幸,因为孙家没多少钱,他没碰孙千金,不然的话……

    温一诺不等他做好心理准备,马上又说:“其实大家都是出来做生意的,井水不犯河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往高处走,我们肯定不会拦你的路。”

    “但是你这一次做的不地道,我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你以为我们会善罢甘休?”

    “万天福,你也是出来混的,你知不知道,江湖上有‘三不惹’?”

    “不惹佛门,不惹道门,不惹公门。”

    “不巧的很,我们就是道门。”

    温一诺偏头看着他,笑得云淡风轻,拿出手机上下抛动:“好了,我给你这么多忠告,今天的生意到此为止,你该交钱了。”

    万天福知道今天是栽了,他不交钱,今天他大概是出不了这个门。

    张大天师门下一个小徒弟就这么厉害,他自己肯定是有真本事的,认识的人多,结识的有钱人肯定更多……

    而他现在有更大的目标,听温一诺刚才的意思,如果他去集中力量对付更大的那个目标,说不定真的能就此上岸。

    冤家宜解不宜结,更重要的是,张风起在江城市是地头蛇,把他的底细扒拉得清清楚楚,他已经从心理上被击溃了。

    万天福深吸一口气,“多谢温天师给我看相,请问多少钱?”

    “说钱多没意思?我们道门中人从来不谈钱,只看心意。心诚则灵。”温一诺一脸虔诚地说,划开手机,说:“你的手机号?”

    万天福报了手机号码,温一诺马上将他们小公司的电子合同发给他。

    万天福收到合同一看,眼睛又瞪大了,“十……十万?!”

    “你去打听打听我们公司平时的价码。你这种看桃花煞命数的生意,最少五十万起价。”温一诺伸出五根手指头瞎掰。

    她不知道张风起有没有做过这种生意,她也是第一次……

    万天福吓得一哆嗦,忙在电子合同上签字,又发了回去。

    然后银行转账,把还没焐热乎的十万块转给了张风起的公司账号。

    做完这些,他站了起来,对孙元和温鹭归说:“两位对不起了,我跟你们女儿的婚约一笔勾销。”

    “本来就无效,你还想加个权限啊?”温一诺翻了个白眼,“走了走了,赶紧去找你的大生意,今晚努力努力,你就能上岸了。”

    万天福臊得不行,再不敢看温一诺,慌慌张张夺门而出。

    包间的门啪地一声关上,温鹭归又惊又喜看向温一诺,就差扑过去了:“一诺!你太厉害了!转手还挣了五万啊!”

    温一诺笑着看向张风起:“大舅,还五万给二姨?”

    张风起点了点头,“过年嘛,今年最后一笔生意,当做好事积德了。就转给他们五万吧。”

    他拿起手机,用自己的账号给温鹭归转了五万。

    温鹭归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钱,差一点没哭出来。

    孙元拍拍她的后背,想着要转移她的注意力,笑着问温一诺:“一诺,你刚才太厉害了!怎么知道那么多万天福的事啊?那么之前调查过他吗?”

    “当然没有啦。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他。”温一诺言笑盈盈地解释,“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我观察出来的。”

    “观察?”孙千金十分好奇,“你怎么看一眼就‘观察’出来的啊……我跟他见过这么多次,都没看出来。他一直说他家里很有钱,我看他穿戴不错,还以为是真的……”

    “很简单啊。”温一诺端起玉米汁轻轻地抿,笑着说:“他进来的时候,我见他衣服穿得非常整齐,特别是皮鞋都擦得锃亮。”

    “一般从小有妈疼爱的男孩,都不会自己擦皮鞋。所以我猜测他应该是从小丧母,或者缺少母爱。”

    “加上他对……二姨和我妈的眼光都不一样,所以我断定他对年纪大的女性有感觉,俗称‘恋母情节’,估计十有**,他是从小丧母,没有得到过母爱,当然也没有经历过糟心的亲生母亲。”

    “继母对他不好,会让他更渴求来自年长女性的疼爱。”

    “如果是亲生母亲对他不好,他就不会对年长女性的疼爱有任何期待了。”

    “再看他虽然五官长得不错,但是皮肤有些粗糙,而普通话很标准,所以他有大概率是北方人,去南方打过工,而且做的是餐风露宿的户外工作,因此才能让皮肤糙成这个样子。”

    “同时他的站姿有些意思,挺拔却带些挑逗感觉,一看就是在某些特殊场合受过训练的。”

    “可他现在却在做骗女人的生意,这说明,他既做不来辛苦的卖苦力的工作,也做不来完全卖身的工作,所以他选择了现在的行业,用自己的资本骗良家女子。”

    “舒服,来钱快。”

    “而作为一个年纪不大,就经历这么丰富的男人,我猜他肯定没读几年书就辍学了。”

    “这些凑在一起,就能推测出他家里应该有个不好相处的后妈,我说他读完初中就辍学,是因为国家强制九年制义务教育,因此他大概率不会在初中毕业之前辍学。”

    “当然,还有一点面相上的东西可以佐证我的推测。”

    温一诺脸色微凛,“你们没看见吗?这人是标准的四白眼。”

    “长着四白眼的男人一般经历坎坷,报复心比较重,而且心胸狭小,为了报复,可以等几十年那种。”

    “惹上这种男人,破财已经是轻的了。”

    孙千金吓得一抖,“那那那……表姐今天你得罪他了?”

    “是啊,但是没关系。”温一诺笑得胸有成竹,“四白眼虽然报复心重,但也最识时务。我跟他说了道上的‘三不惹’规矩。他这种人,以后遇到我们都会躲得远远的,才不会冲冠一怒因小失大。”

    “还有啊,你今天叫他来吃饭的时候,他却姗姗来迟,说明他还有别的‘客户’要服务。”

    “以他做生意的套路,肯定不止骗你们一家,应该跟别人也有牵扯。”

    “在他来了之后,他却吃得狼吞虎咽,可见他虽然有陪别人,但是自己却没怎么吃饭。”

    “这说明他陪的那个人,非常重要,他都能不顾及自己的生理需要,也要照顾那个人。”

    “再说了,今天是大年夜,谁会在大年夜还要别人陪呢?”

    “他眉间带粉色桃花煞,但颜色其实是粉中带黑,说明那个女人年纪比较大了。”

    “年纪大的女人,过年没人陪,大概率是单身寻求异性温暖,然后我用‘大生意’的话试探了他一下,他就承认了。”

    温一诺这时看着温鹭归郑重说道:“二姨,以后还是小心一点,让千金好好念书,考上大学,到大学再找男票吧。”

    温鹭归撇了撇嘴,“我是想让千金以后能嫁给好一点的人家,不要像我……”

    她话没说完,看了看旁边局促的孙元,又把话咽下去了。

    不管这个男人多么没本事,但是这些年来,他对她真是没有什么别的不好。

    孙千金忙点头说:“表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大学里的男生肯定比这种初中就辍学的骗子要好!”

    温一诺欲言又止,心想你真是太天真了。

    大学里要是遇到坏男生,比这种没文化的骗子可坏一百倍!

    不怕男人有多渣,就怕渣男有文化!

第38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1)

    张风起笑呵呵地在旁边看着,骄傲不已:“我说了吧,一诺不仅聪明伶俐,见眉知眼,而且最重要运气好!”

    “随便猜两下就全猜中了!”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她从六岁入门拜师就跟着我到处接生意看风水,这么多年下来,这些都是小场面。一个小小的万天福怎么会拿不下?”

    “要说各种不靠谱的渣男,我们一诺在我的教育下,早就看穿他们的心肝脾肺肾了!”

    “谁敢忽悠我们一诺谈个恋爱还要切输卵管,信不信我们一诺先忽悠他把他自个儿的卵蛋切下来!”

    “这种小角色,无根无基,直接实力碾压就够了。你们看,转身不就把钱给你们拿回来了吗?”

    虽然五万块不算特别多,可是对温鹭归和孙元这样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俩对张风起简直是感激涕零。

    包间里的气氛更好了。

    大家吃过一轮,张风起、温燕归和温鹭归、孙元一起去搓麻将。

    孙千金和温一诺坐在一起唱k。

    旁边的电视还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当背景音,气氛其乐融融。

    包间里虽然人不多,可也闹哄哄的,正是过年最需要的热热闹闹的感觉。

    萧裔远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听见。

    此时萧裔远站在自家阳台上,看着远处藏蓝色的江景,又看了看手表,微微笑着摇摇头。

    他今天是在家里吃年夜饭,大姨刘秀娟和大姨爹廖辉带着他们的儿子廖成泽来他家过年。

    人倒是不多,但是他表弟廖成泽今年十六岁,特别活泼能闹腾,好在有他姐萧芳华,温柔体贴,既会做饭,又会照顾人,才能让大人们去边打麻将边看电视。

    萧芳华洗了水果出来,在客厅和餐厅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萧裔远,转身从通往阳台的大落地窗里看见了颀长的人影,忙走了过去。

    “阿远,进来吧,外面太冷了,我洗了水果,有你喜欢的蜜糖柿子。”萧芳华笑着朝萧裔远招手。

    萧裔远扔了手里的烟,转身往后走。

    突然听见一阵手机铃声。

    他忙看自己的手机。

    没有动静,并不是自己的手机。

    萧芳华愣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额头,“是我的手机。”

    她拿出手机划开,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不知道大过年的,还有谁会给她打电话。

    萧芳华一边接,一边笑着说:“如果是电话推销,我也跟他们说句过年好。大年三十都在工作,值得表扬。”

    萧裔远拉着她进屋,微笑着说:“姐就是善良,这种电话我都是直接拉黑了事。”

    “挣口饭吃,大家都不容易。”萧芳华说着,拿起手机靠在耳边说了句:“您好,请问您哪位?”

    那边好像愣了愣神,然后阴阳怪气地笑开了:“我哪位,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你特别不要脸!你男人都不要你了,你还硬着不离婚!”

    “我要是你,早就跳楼摔死算了,何必活着浪费粮食?”

    “没人要的贱货!”

    萧芳华脸上唰地褪去血色,整个人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裔远发现萧芳华突然不动了,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握着手机,脸色灰败,微张着嘴,好像被什么事情刺激得连呼吸都不通畅了。

    “姐?”萧裔远仔细看她,见她是接了电话之后才变脸,忙顺手拿过她的手机听了一下。

    对面骂得正痛快:“贱女人!#!!#&……”

    一连串跟菜市场大妈掐架一样粗俗不堪的骂人话。

    萧裔远皱了皱眉头,冷冷地说:“你想死啊?你手机号我记住了,你今天的电话我也录音了,明天就到警局告你骚扰!”

    那边骂得正欢,突然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说话,吓了一跳,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疯狂地咳嗽起来。

    萧裔远立即挂了电话,拉黑了那个号码。

    将手机还给萧芳华,萧裔远冷着脸问:“……是瞿有贵那边的人打过来的吧?”

    萧芳华双手捂着脸,好半天才说:“我不知道。”

    “不用不知道了,肯定是他。”

    萧裔远挑起一边嘴角,“姐,你准备一下离婚的材料,等民政局上班了马上去办这件事。”

    萧芳华觉得没脸见人,但还是点点头,瓮声瓮气哽咽着说:“知道了。”

    ……

    打电话的人正是瞿有贵的新欢戴美韵的妈。

    她骂完萧芳华,马上又给戴美韵打电话:“美韵,妈已经骂过那个贱人了。你要的人也给你准备好了,等你初二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用上了。”

    戴美韵心里高兴,说了几句拜年的吉利话,才放下手机。

    此时她正在瞿有贵家里吃年夜饭。

    她和瞿有贵昨天就回了老城区棉纺厂的家,跟他父母一起吃年夜饭过年。

    本来瞿有贵和萧芳华已经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过年的时候,萧芳华应该来他家过年。

    可今年因为有怀了孕的戴美韵待在他们家没走,瞿有贵的父母也装聋作哑,当做没想起来萧芳华的事,对戴美韵照顾有加。

    大家一顿年夜饭吃完,又等着春节联欢晚会敲完钟,才各自去睡觉。

    第二天大年初一,瞿有贵早上起来,去浴室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左面脸的僵硬好像定型了。

    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僵硬得跟硬纸板一样,但也没有好转多少。

    现在他的脸好像硬生生被人扯成两半,一半依然英俊,一半已经成了有点丑的路人。

    整个脸看上去,颜值足足下降了百分之八十。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英俊潇洒,看人一眼就能勾搭女人的帅哥了。

    瞿有贵恨得牙痒痒。

    他到现在都查不到那天晚上到底是谁打的他。

    身边那些有关系的女人他都试探遍了,毫无线索可言。

    从浴室出来去餐厅吃早饭的时候,戴美韵在他身后看着他走路,迟疑地说:“有贵,你怎么又同手同脚了?”

    “有吗?”瞿有贵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是惊讶自己为什么再次同手同脚走路,而是惊讶自己同手同脚,居然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同手同脚!

    ohgod!

    还有比这更令人恐怖的吗?!

    他的身体习惯了,那些外面的人可没有啊!

    他一下子想起来这些天来,人们那些或怜悯,或鄙夷,或嘲弄的目光。

    原来不是在羡慕嫉妒他!

    瞿有贵的脸火辣辣的,尽管他一向非常自我和自恋,现在也得面对这个可怖的现实。

    他到底是怎么了?

    吃早饭的时候,瞿有贵脸色阴沉的厉害。

    戴美韵小心翼翼地觑他,轻声说:“……要不,过年以后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吧……”

    “检查什么?!我说了我没病!哪里都不痛不痒,怎么会有病?!”瞿有贵大声吼着戴美韵。

    戴美韵吓了一跳,被瞿有贵吼得没面子,将筷子一甩,气愤地说:“你没病?没病怎么走路突然同手同脚?!还有你的脸……你别跟我说是撞邪了!”

    “撞邪?!”瞿有贵心里一动,突然如同醍醐灌顶一样恍然大悟,“没错!我觉得我就是撞邪了!”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还在那么偏僻没有人烟的地方,难道不是撞邪吗?!

    也许就是在他被打的时候,邪祟趁虚而入了……

    一定是这样!

第39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2)

    瞿有贵的妈妈也连连点头,“我也觉得应该是撞邪了。有贵明明好好的,睡了一觉起来就这样了,肯定是撞邪了。有贵啊,不如我们去找个厉害的师傅给你收收惊?”

    戴美韵忙说:“我家认识有个特别有名的师傅,我们那块儿都叫她‘仙姑’,六十多岁了,据说收惊是一把好手。”

    “那敢情好。美韵你赶紧让你爸妈帮着联系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她?”瞿有贵的妈妈连忙问道。

    “不急,我给我妈打电话,她跟仙姑还挺熟的,明天吧,明天正好初二,有贵跟我回家……”说着,戴美韵含羞带怯地看看瞿有贵。

    瞿有贵为了自己的伤势当然满口同意。

    到了大年初二那天,他一大早就起床,着急忙慌地跟戴美韵往她娘家赶。

    戴美韵娘家在离江城市不太远的郊县,瞿有贵开车过去,一路很顺畅。

    戴美韵家也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完午饭,那个“仙姑”就来了。

    瞿有贵一看,见是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年农妇,不过一脑袋头发倒是黑黢黢,又长又直,跟年轻人似的,看上去非常违和,但也给她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戴美韵的妈热情说道:“这是我们县里最有名的黄仙姑,她几年前清明节上坟的时候遇仙了,一头白发一夜之间全部变黑,特别有本事!”

    瞿有贵半信半疑地问:“那能帮我看看吗?”

    黄仙姑跟戴美韵的妈早就串通好了,打量了瞿有贵几眼,突然就跟发了癫一样拼命甩头,全身好像触了电,不断抖动。

    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目光发直,连声音都压低了,看着瞿有贵说:“这位大哥,你老婆是个败运的,你现在这么倒霉,都是因为你老婆!马上跟她离婚,找一个八字能旺你的老婆,立刻甩开霉运,升官发财!”

    又指着戴美韵的方向说:“这屋里就有个八字特别旺的姑娘,你跟她结婚,就能立刻转运!”

    瞿有贵愣了一下,“什么?跟我老婆什么关系?”说完瞥了戴美韵一眼,在心里嘀咕这是怎么回事?做局设套呢?

    “……你不是跟你老婆结婚六七年,她连蛋都没生一个吗?”黄仙姑说着说着,把戴美韵的妈跟她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瞿有贵终于明白过来了,恼怒说:“你够了!我今年才领证,什么结婚六七年?!你到底是不是真‘仙姑’啊?”

    黄仙姑说错话了,也不脸红,继续蹦蹦跳跳胡扯:“你跟她在一起,就是结婚,阎王爷的姻缘簿上都记着呢!你们在阎王爷那里就是结婚了!”

    瞿有贵虽然“病急乱投医”,但却不傻,看着这个六十多岁农村老太婆穿得花花绿绿,偏偏顶着一头“黑长直”在面前跳来跳去,实在辣眼睛。

    “你跳尼玛呢跳!”,他顺手一薅,抓住黄仙姑四处飘散的“黑长直”头发骂道:“跳大神也专业一点啊!你丫才去阎王爷面前结婚!你全家都在阎王爷那里结婚!”

    手里微一用力,黄仙姑满头“黑长直”头发居然直接被他扯下来了,露出她脑袋上贴着头皮的稀薄花白短发。

    瞿有贵瞠目结舌,“这就是一夜之间头发变黑的仙姑?!你特么也整个质量好点的假发啊!”

    然后将手里刚刚扯下来的假发随手一扔,扭头瞪了戴美韵一眼,转身就走。

    戴美韵见被揭穿了,吓得六神无主。

    她妈急忙推她跟上去,连声交代她说:“赶紧追上去!你已经有他的娃了,他不能不认账!”

    戴美韵这才追了上去。

    好在瞿有贵念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停着车在那里等她。

    等她上车之后才开走了。

    两人一路上都在吵吵闹闹。

    戴美韵哭哭啼啼说:“有贵哥,是我不好,我实在是……实在是……太想跟你结婚了,才想了这个招。你不要不要我!”

    瞿有贵瞪了她一眼,被她的蠢笨气得七窍生烟。

    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娃,他真的要逼她去打胎了。

    重重一踩油门,他加快速度往江城市区开,一边骂戴美韵:“你这么能耐,还能设局坑我了!说,是不是你找人把我打伤的?!”

    戴美韵惊讶得都忘了哭,“啥?我找人打你?不是你自己摔伤的吗?怎么是被人打的?!”

    瞿有贵语塞,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爱面子,那天晚上被人无端打了一顿之后,他谁都没说,跟家里人也只说是下楼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横了戴美韵一眼,色厉内荏地说:“你既然能找个假仙姑骗我,怎么不会故意设置障碍,让我摔倒受伤?!”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戴美韵指天画地的发誓,一直到回了老城区棉纺厂的家,她才闭嘴不再说了。

    瞿有贵气呼呼回了家,他妈忙上来问:“怎么样?仙姑怎么说?”

    “什么仙姑,就是一老骗子!”瞿有贵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腿。

    “不是真的?!”瞿有贵的妈狠狠瞪了戴美韵一眼,见她缩手缩脚也怪可怜的,又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忍住了没有骂她。

    一旁坐着的瞿有贵爸爸想了一会儿,跟着说:“咱们市里不是有个特别有名的天师吗?要不去找他试试吧。这人听说跟很多大老板做大生意的,应该不是骗子。”

    特别有名的天师?

    瞿有贵一下子想到萧家的老邻居张风起张大天师,两手合拳一拍:“是啊!我们可以去找张大天师啊!”

    他先给萧芳华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不通,才醒悟过来萧芳华大概是把他拉黑了。

    瞿有贵马上拿起别人的手机,先给萧芳华发短信,说是自己有事要给她打电话,让她别想继续拉黑,要马上接,然后开始用别人的手机给萧芳华打电话。

    萧芳华看见短信,当然是不想接他电话的。

    只想把年过完了就去离婚,她已经不想再看见瞿有贵的嘴脸了。

    没想到瞿有贵锲而不舍地给她打电话,一点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萧芳华被他缠得没办法,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接电话。

    “……你疯了,打这么多电话干嘛?”萧芳华略气愤地责问道,“你又想怎么骂我?大年三十晚上还没骂够?”

    瞿有贵没想到萧芳华还敢对他发脾气,更生气了,可想到自己还得求她找张风起,只好忍着气,低声说:“我大年三十可没给你打电话,你别把锅都栽给我。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张风起挺熟的?”

    “不熟。张叔是大天师,我是小职员,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熟了?”萧芳华警惕问道,她完全不想把邻居拖到她这烂摊子里来。

    再说温一诺已经帮她够多了。

    “你别给我假撇清。你们和温家那么多年邻居,他们买房子搬家,你们家也买房子搬家,还是住同一栋楼,你跟我说你跟他们不熟?不熟那天那个小天师怎么为你……出头?”瞿有贵这是把温一诺扯上了。

    萧芳华有点害怕瞿有贵真的缠上温一诺,忙说:“你到底要干嘛?!张叔可不是好惹的,你别打一诺的主意!”

    “呵呵,还说不熟?一诺一诺,叫得这么亲热!”瞿有贵威胁了萧芳华几句,才说:“我又不做什么坏事。是这样的,我最近中邪了,想找个天师驱邪。你不是跟张风起熟吗?能不能帮我约一下,我现在就去找他?”

    “你疯了吧!”萧芳华叫出了声,神情很是紧张:“今天是大年初二啊!谁还会上班工作?!再说张叔都是给人看阳宅风水,从来没有听说给人驱邪,你别打他们的主意了,自己去找别的高人吧。”

    又问道:“再说你怎么中邪了?你怎么知道是中邪了?”

    “我怎么知道的?自从前几天我无缘无故在老城区棉纺厂那边摔了一跤之后,我的脸就僵了半边,还有腿也有毛病,走路都不顺当了。你说不是中邪是什么?”瞿有贵阴阳怪气地说,“我警告你,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不跟你离婚了!”

    知道萧芳华跟张风起、温一诺来往密切,瞿有贵怎么可能不找萧芳华?

    他是石头里面都要榨出油的性格,并且笃定萧芳华早就被他“驯服”了,跟她打电话也只是提前知会一声,让她做好准备“迎驾”的意思,根本没想过萧芳华会拒绝。

    他不容分说站起来:“就这么说定了。你马上给他们打电话,我开车过去,十五分钟就到。”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拿了车钥匙,马上下楼了。

第40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3)(求推荐票)

    萧芳华气得在房里团团转。

    她当然不想这个时候去麻烦张风起,可是瞿有贵这个人她也很了解,有时候跟个疯子一样,不是很能控制他自己的情绪。

    万一他非要见张风起,还在小区里弄出各种让人难堪的奇异行径,反而会害了张风起。

    更重要的是,瞿有贵声称她不帮他这一次,他就不离婚了……

    这个威胁实在太严重了。

    萧芳华不敢当没听见。

    她急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去找萧裔远。

    萧裔远这个时候才起床,刚从卧室里自带的浴室里出来,一边拿着浴巾擦头发,一边看着手机,琢磨要不要给温一诺拜年,问问她这些天要干嘛。

    “阿远!”萧芳华在萧裔远的卧室前敲了敲门,“我有事想问你。”

    萧裔远将浴巾扔在沙发上,迅速拿了家常休闲服穿上,才去打开门。

    萧芳华看见萧裔远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忙说:“……你刚洗完澡?要不你先吹头发,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萧裔远非常明白他姐姐的做事风格。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主动找人问话的。

    他笑着摇摇头,“没事,你进来吧,我的头发短,随便擦擦就干了。”

    萧芳华心里确实很着急,也没跟他客气,点点头进了萧裔远的房间。

    萧裔远从沙发上拿起浴巾继续擦头发,同时示意萧芳华坐下,自己坐在她身边,问道:“什么事?”

    萧芳华在沙发上坐得有些拘谨,两手在膝盖间无意识搓动,出神地看着面前的红木地板。

    过了一会儿,她才垂下眼眸,小声说:“……刚才,瞿有贵给我打电话,说他最近中邪了,想找张叔帮着驱驱邪……”

    “……中邪?!”萧裔远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心微微皱起,纳闷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相信中邪这回事?瞿有贵也是上过大学的人吧?他的大学四年难道都是在打游戏?”

    萧芳华了一声,匆忙往四周看了看,确信父母都不在周围,才更小声说:“……瞿有贵说他前几天在老城区棉纺厂宿舍区无缘无故摔了一跤,然后脸就僵了一半,腿走路也不顺当了。”

    萧裔远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差一点没笑出声来。

    他擦头发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说:“原来是这样,好像是挺蹊跷的,说不定真是中邪了。”

    萧芳华无语地看着他。

    说好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相信中邪这回事呢?

    刚才还信誓旦旦反问瞿有贵是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呢?

    萧芳华抿了抿唇,“瞿有贵说马上就过来见张叔了,你说怎么办啊?今天才大年初二,哪有今天让别人工作的?还有啊,张叔那边收费那么高,万一瞿有贵不想付钱……”

    萧裔远心想,这件事是他和诺诺一起做的,自然能够善后。

    他将擦头发的浴巾放回浴室,出来说:“姐你别担心,先把瞿有贵稳住,让他别闹腾,我去找诺诺商量一下。这件事我帮你。”

    “你帮我?”萧芳华手足无措站起来,“你怎么帮我?可别麻烦一诺太多了。而且她只是跟着张叔学艺,瞿有贵这个人心特别大,他是一定要找张叔的……”

    “没事。我有分寸。”萧裔远挥了挥手,转身给温一诺打电话,嗓音瞬间轻快起来:“诺诺吗?是我,你在干嘛呢?”

    萧芳华见萧裔远胸有成竹的样子,略松了口气。

    她刚走出萧裔远的房间,手机又响了。

    还是刚才那个瞿有贵用的电话号码。

    她无奈地接通了,问道:“你还想怎么样啊?”

    “我已经到明堂小区你家楼下了。你不是跟张大天师住同一栋大厦吗?你给我约好了吗?我要马上见张大天师!”瞿有贵气势汹汹,一点都没有求人办事的自觉。

    当然,对萧芳华,他根本没有一点意识不觉得自己在求她。

    对她,他就是她的主人,她的天,她怎么敢反抗他?怎么可能反抗他?

    萧芳华想起刚才萧裔远的话,定了定神,打算先稳住他,轻声细语地说:“今天是大年初二,张大天师还有事呢,我说帮你问问,你也不用这么急吧?”

    “不急?不急我能大年初二就跑出来见人?”瞿有贵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容貌,恨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我警告你,别给我刷花招!”

    萧芳华反感地皱了皱眉头,说:“你别这样,等过了正月十五我再帮你问问。现在人家过年呢,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别人吗?”

    “体谅?你让我体谅是吧?”瞿有贵心里的火腾地一下起来了,他一脚踹开车门,就站在大楼面前的绿化空地里,大声仰头喊:“张大天师!张大天师!”

    “我是瞿有贵啊!萧芳华的老公!我有点事要求你帮忙!”瞿有贵到底还是要面子,不敢把“驱邪”两个字真的当众说出来。

    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二下午,很多人回娘家,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比初一多多了。

    a栋楼是住的最满的大厦,大家出出进进,都好奇地看着瞿有贵。

    还有人拿出手机拍了视频。

    瞿有贵是人越多越“人来疯”的性格,他得意地冲电话那边的萧芳华说:“听见了吧?你要不赶快搞定,我就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他知道萧芳华最要脸面,不管什么事,只要闹大了,她就会屈服。

    萧芳华自然是没想到瞿有贵这么做的出来,忙说:“你别叫了,你快别叫了!你先去我们在这里的新房等一会儿,我再去问问温小天师,看张大天师今天有没有空。”

    “这就对了!你快去问!还有,你跟他们那么熟,大家都是邻居,不会找我要钱吧?”瞿有贵知道张风起给人看风水阳宅是很贵的,据说出去看一次要七位数,他可没那么多钱。

    “只是驱驱邪而已,对他们来说就是举手之劳,洒洒水就有了,你记得多说两句好话,让他们不要收钱,记住了吗?”瞿有贵一边说,一边发动汽车,往小区c栋那边去了。

    他和萧芳华的婚房就在c栋。

    萧芳华无语至极。

    如果真的是有需要找人帮忙,让人白出力还这么理直气壮。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无耻?

    不,也许发现了,但是那个时候,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都是心甘情愿在后面帮他查缺补漏。

    ……

    温一诺这个时候刚吃完午饭,想着要不要回房去睡个午觉。

    萧裔远打电话过来,她的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

    直到听见萧裔远说:“……瞿有贵觉得自己中邪了,要来找你大舅驱邪。”

    温一诺整个人精神一振,笑着说:“哎哟,侬要说这个,俄可不困了!”

    萧裔远勾起唇角,“你是打算去睡午觉?”

    “是啊,刚吃完午饭,我还吃了一碗桂花米酒小汤圆丸子,更犯困了。”温一诺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不过现在嘛,我已经完全清醒了。瞿有贵这个人何止有毒,简直有催吐减肥功效,听他说话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萧裔远轻轻咳嗽一声,淡然说:“……好歹曾经是我姐夫,你给我姐留点面子。”

    温一诺嘻嘻笑着,“我只会在你面前说,萧姐姐面前我肯定不会说这些。”

    “那就好。”萧裔远照了照镜子,见自己穿戴没什么不妥,又提议:“怎么办?我来你家商量商量?你大舅在家吗?”

    又提醒她:“瞿有贵估计很急迫了,刚已经来了小区,逼着我姐找你大舅驱邪。刚才还在楼下大喊大叫,很多人都看见了。”

第41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4)

    “他说要驱就驱啊,多大张脸。想用舆论逼我们?真的是有病了。”温一诺嗤之以鼻,“你来吧,我先去找大舅说一下。”

    “谢谢诺诺,太麻烦你了。”萧裔远心里总算高兴一些,这个年过得真是糟心。

    他收了手机,跟他爸妈说了一声,就出门往温一诺家的电梯层去了。

    温一诺去找张风起。

    张风起这个时候还在厨房跟温燕归说话。

    三个人刚刚吃完午饭,温燕归一边收拾厨房,一边为晚上做准备。

    温一诺敲了敲厨房的玻璃门,大声说:“大舅!您有空吗?我有事要说一下!”

    张风起走出厨房,脸上还带着一丝非常惬意的微笑,“什么事啊?如果想要第二个压岁钱红包,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没有。”

    “大舅!大过年的不要说这么扫兴的事情好不好!”温一诺跺了跺脚,眼神飘忽。

    她昨天使劲浑身解数撒娇撒痴,想要张风起把他给王梓准备的压岁钱红包给她,都没得逞。

    “怎么扫兴了?”张风起背着手,昂首挺胸走到客厅,“我都说了我的财产都是你的,你急什么啊?”

    “那能一样嘛!”温一诺只想翻白眼。

    遗嘱那东西,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她还希望大舅长命百岁活着呢,怎么会去贪图他离世后的财产?

    所以她还是要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有多少算多少。

    “好了好了,等你大学毕业,我就给你升职加薪,行了吧?”张风起逗了她一会儿,才给颗枣吃。

    温一诺撇了撇嘴,在张风起身边坐下,嘟哝说:“大舅,您不给我双份压岁钱也就算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

    “……不涉及经济利益的忙,我可以帮。”张风起非常和蔼地说,敲了敲面前茶几上的茶杯,“给我倒茶。”

    温一诺拎起小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普洱,陪笑着说:“其实也不是我的事,是萧姐姐的事。”

    “萧芳华?她又怎么了?”张风起皱了皱眉头,“大过年的,她那个老公不会又闹妖蛾子吧?”

    “就是他!大舅您可真厉害!铁口神算!”温一诺猛地拍巴掌,溢美之词不顾一切往外冒。

    “行了行了,说吧,什么事?”张风起轻抿一口普洱,缓缓吐出一口气。

    温一诺就把瞿有贵的事说了一遍。

    她借车跟萧裔远去教训瞿有贵,张风起是知道的,也不用详说了。

    张风起眯起眼睛,呵呵笑道:“……是这样啊。驱邪啊……行,咱们虽然以前没做过,但是开拓一下新市场总是好的。”

    “大舅!您答应了?!”温一诺眼前一亮,“那我马上给萧姐姐回话了?”

    张风起抬了抬手,意味深长说:“反正今天闲着也是闲着,你去准备一份合同,要拿得出手站得住脚的,知道吗?”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温一诺大喜过望,站起来拱着双手不断给张风起作揖。

    舅甥俩说笑几句,萧裔远就到了。

    温一诺忙去给他打开电梯的门,让他进来。

    “张叔过年好。”萧裔远是过年后第一次来温家,还拎了两盒萧芳华自己做的糯米点心和一瓶九二年的五粮液。

    虽然张风起不缺这些东西,但是过年的时候到人家家里做客不能空着手,这是江城市普通民众的礼数。

    只有不要脸的人,比如瞿有贵这种人,才会装作忘了。

    张风起看着那瓶五粮液,笑得眼睛都弯成一条缝了,“九二年的五粮液啊!好酒好酒!”

    温燕归正好从厨房出来,看见萧裔远拎过来的礼物,忙说:“阿远,大家都是邻居,你带芳华做的点心就好了,做什么还带那么贵的酒啊?”

    一瓶九二年的五粮液,市价五千块,在江城市送礼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萧裔远笑着说:“一年到头我也只给张叔送这一次酒,而且我也是借花献佛,这是我大姨大年三十拎来我家的。我妈不让我爸喝酒,留着也是送人。”

    “这样啊,没花钱就好,没花钱就好。”温燕归释然,笑着点点头,“坐,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温姨不用忙了,我有事找诺诺,说完就走。”萧裔远很礼貌地微微躬身。

    温燕归含笑说:“别客气,反正一诺也是要吃水果的。”

    她做了个让萧裔远随便坐的手势,转身又到厨房去了。

    张风起拿着那瓶五粮液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这是你大姨刘秀娟拿来的?”

    “是啊,您也知道,她是市医院著名的妇产科医生,平时认识的人多,过年的时候,送礼的人几乎踏破她家的门槛。这点东西不算什么。”萧裔远笑着在温一诺身边坐下。

    温一诺忙说:“你大姨对你可真好,我记得小时候,你大姨对你比对你姐好多了。”

    张风起呵呵笑道:“他们全家对他都比对他姐好多了。”

    萧裔远:“……”

    这话他没法接。

    只好看向温一诺,笑着说:“诺诺,刚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事,你跟张叔说了吗?”

    “说了,我大舅答应了,我现在正要回屋去准备合同呢,你要不要一起来参谋一下?”

    萧裔远以为奇特,“你们还有合同呢?”

    “那当然啊。”张风起舒舒服服翘起二郎腿,手里拿着ipad看剧,一边说:“我们可是正当生意,有公司,有账目,有税表的。”

    “厉害!”萧裔远朝他竖起大拇指,“张叔这样子,是要做大做强啊!”

    “哈哈哈哈!说得好!我们公司总有一天,要走出江城,走向京城!”张风起威武地一挥胳膊,还真像那么回事。

    温一诺笑得捂嘴,朝萧裔远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起往她在二楼的套房走去。

    很快合同模板做好之后,温一诺给萧裔远看。

    萧裔远一眼看见合同中的“心理咨询费”,差一点没喷出来。

    “……不是驱邪吗?怎么成了心理咨询了?”萧裔远指着电脑上的文档问她。

    温一诺理直气壮地说:“驱邪这种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怎么能明目张胆写在合同上?”

    “再说这个世界哪有邪祟?所谓驱邪,其实是人心里有鬼。”

    “人心有鬼,当然需要的是心理疏导。所以我说是心理咨询费,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萧裔远专注地看着温一诺,双眸轻闪,精致的凤眼掠过一丝旖旎的光。

    可惜温一诺没有跟他对视,只是歪着头琢磨道:“到底要多少钱呢?我没做个这种单子,我得问问大舅。”

    说着就打开手机,跟她客厅的大舅打电话。

    张风起接了电话,仔细想了一下,眯了眯眼,轻描淡写地说:“先把金额那一栏空着,等我们见了瞿有贵再定价也不迟。”

    温一诺答应了,除了手机上留了档,还把合同打印出来,一式两份带在身边的文件夹里。

    萧芳华这边敷衍了瞿有贵半天,已经扛不住了,正给萧裔远打电话。

    “阿远,张大天师今天有空吗?”她有些焦急地问道。

    萧裔远看了温一诺一眼,用口型问她:现在可以走吗?

    温一诺点点头,“没事,现在就走。”

    她换了身衣服,拎着装着合同的公文包跟萧裔远一起下楼。

    “大舅,我们现在去萧姐姐的婚房看看?”温一诺示意张风起,得意地眨眨眼,“瞿有贵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第42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5)(第一更求月票!)

    “大年初二的下午,他也真有空。”张风起哼了一声,懒洋洋站起来:“让他等着,就说我需要准备一下,心诚则灵嘛,不想等就另请高明。”

    温一诺朝他竖起大拇指,“大舅高明!”

    她半仰头看着有些着急的萧裔远,笑着说:“我和远哥先去,大舅压轴出场。”

    萧裔远松了一口气,看她笑得甜,忍不住掐掐她嫩嫩的桃子脸,“不愧是温小天师,察言观色本事不在我之下。”

    “说了别再掐我的脸!”温一诺一退八丈远,朝他做个鬼脸,“再说你什么时候会察言观色了?市一中学霸还需要察言观色吗?”

    “怎么不要?”萧裔远觉得她说得奇怪。

    两人一起往门口走去。

    温一诺微嘟着嘴,像是在回忆,“……因为你一直是第一名啊。大家都来巴结你,你需要讨好别人吗?”

    萧裔远心想,我怎么学会察言观色的?

    还不是我想讨好的人,在某些方面根本缺根弦,就跟中央银行金库的大门一样,实在太坚固了。

    怎么撬也撬不开。

    他真是太难了。

    不过萧裔远什么都没说,精致的凤眼里漾起淡淡的笑意,“你也一直是第一名啊,那你怎么学会察言观色的?”

    温一诺抬手摁电梯,“还不是我大舅说,学霸在学校里待久了,情商会降低,所以他一直坚持在带我在外面跑。”

    “啧啧,温小学霸在学校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是出社会锻炼情商去了。”萧裔远调侃说道,他两手悠闲地插在裤兜里,跟她一起走进电梯。

    温一诺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起来,“在大学霸面前可不敢称学霸,我就是成绩稍微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只有一点点吗?温小天师不用上课就能大杀四方,非我辈能及也。”

    温一诺被他逗得直瞪眼:“有话好好说说,没事拽什么文啊!”

    “我有拽文吗?你学的才是文科,我学的可是理科。”萧裔远挑一挑眉,凤眸轻闪,唇边一抹笑意,晃花了温一诺的眼睛。

    她忙移开视线,不满地说:“说不过别人就企图用美色勾引。萧裔远你的学霸气魄呢?”

    “咦?诺诺你终于正视我的美貌了吗?”萧裔远似乎笑得更开心了。

    温一诺被他气得直跳脚。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很快从a栋来到萧芳华和瞿有贵的婚房所在的c栋大厦。

    进门的时候,温一诺撇了撇嘴。

    萧裔远想到刚才的情形又要笑,问她:“……你撇什么嘴?明明是我的企图失败了,我才更丢脸。”

    温一诺看也不看他,嘟着嘴说:“我的嘴,我想撇就撇。”

    萧裔远:“……”

    萧芳华本来满脸愁容,这俩一进来就把她逗笑了。

    她拉着温一诺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说:“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沏茶拿点心水果。”

    “拿什么点心水果,他们又不是来做客拜年的。”瞿有贵不耐烦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他探头往温一诺和萧裔远背后看去,没有看见张风起的身影,心情一下子更糟糕了。

    温一诺抬眸看去,突然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用手捂着嘴,瞪大眼睛说:“这这这是谁?!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人?!”

    瞿有贵大怒,几乎要扑上来揍温一诺:“你丫说谁难看?!”

    萧芳华忙挡在温一诺身前,萧裔远抬手握住瞿有贵的胳膊,略带厌恶地说:“你丫给我老实点儿!”

    萧裔远看上去清雅无匹,像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可是手上的力气真不小。

    瞿有贵疼得龇牙咧嘴,忙说:“裔远你干嘛呢?快放开我,我只是一时着急……你看我这幅人不人贵不贵的样子……”

    “哦,原来你就是瞿有贵啊。”温一诺抱拳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把我吓一跳。”

    “难怪你要请我大舅驱邪。看你这个样子,真是病得不轻。”

    瞿有贵甩开萧裔远钳住他胳膊的手,自己坐到温一诺对面的沙发上,苦着脸说:“你也觉得是撞邪了?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就过年前几天下了个楼摔了一跤,就这个样子了!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啥东西影响了!”

    他眯起眼,目光不善地看向坐在温一诺旁边规规矩矩的萧芳华。

    萧芳华根本不想看他,因此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

    温一诺和萧裔远都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不动声色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

    瞿有贵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俩更清楚了。

    宝宝心里有数,但是宝宝什么都不说。

    温一诺笑着起身,在瞿有贵的屋里走了一圈。

    她看着绿底飘粉红小花的欧式窗帘,原色木地板上铺的大花地毯,还有空调上,电视上,以及椅背上无处不在的带小花边各种罩子,轻笑着问:“……萧姐姐,这是你布置的婚房?”

    这审美,略奇葩。

    萧芳华刚才就被瞿有贵骂了,都没有仔细看这房子里的布置。

    温一诺提醒她了,她才扫了一眼,顿时心里很不舒服。

    这屋里的家具和电器都是她买的,可是家具和电器上那些俗不可耐的罩子可不是她的品味。

    想起过年前那些日子,戴美韵和瞿有贵在这里出出进进,萧芳华立刻明白了。

    她垂下头,淡淡地说:“……我也没打算在这里住。这个婚房,谁愿意住谁住。”

    瞿有贵在心里哼了一声,心想这婚房本来也不属于你……

    不过萧裔远在旁边,他现在不会说出口,免得惹怒这个“小舅子”。

    温一诺却不放过他,惊讶地说:“可是这房子的首付不是你出的吗,萧姐姐?就算你要离婚,房子可不能放弃。”

    瞿有贵嗤笑一声,“温小天师,你是天师,不是婚姻调解员。对了,你大舅呢?为什么还不来?”

    温一诺走回沙发山坐下,淡淡地说:“我先看看环境。你既然说是中邪,我总得看看你住的地方怎么样。你不知道中邪的话,‘邪祟’不除,是会一直跟着你的吗?”

    瞿有贵吓了一跳,几乎从沙发一跃而起,“你说什么?!你说邪祟会跟着我?!”

    他有些慌张地回头看着,似乎担心“邪祟”会跟在他身后。

    温一诺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你别担心啊,有我在这里,什么‘邪祟’都不敢现形。”

    “既然温小天师这么厉害,能不能马上帮我驱邪啊?——如果不行,再找你大舅也不迟吧?”瞿有贵等不及了,恨不得温一诺马上给他驱邪。

    温一诺又四下看了一眼,才拿出刚才打印好的合同递给他,“我给你驱邪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签了这份合同。——我们是合法驱邪的。”

    瞿有贵努力瞪大眼睛,可惜他半边脸僵硬了,只有一只眼睛瞪得起来,另一只眼睛依然耷拉着,看着颇为狰狞。

    “……驱邪还有合法非法?!”瞿有贵皱着眉头接过合同仔细看了起来,“……怎么是心理咨询费?不是驱邪吗?”

    “嗯,因为我们要交税,所以按照国家规定的行业处理。你想啊,你是‘觉得’你撞邪了,是吧?等我们给你驱完邪,你就会‘觉得’你正常了,是吧?”

    温一诺指了指合同,“所以成功与否,都是在你的感觉,当然是心理咨询费啦。”

    “我们让你的心理恢复正常,不再觉得有‘邪祟’跟着你,难道不是心理咨询的成果?”

    瞿有贵被她搅糊涂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就像她说的,只要有效果,管他们写什么收费名目呢?

    说的好像自己会给钱一样……

    瞿有贵在心里轻蔑地想着,并没有签字的意思,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摇头说:“可是我不只要心理得到纾解,我还要我的脸和腿恢复正常啊!”

    “你们驱完邪,我的脸和腿应该恢复正常。”

    “如果不能恢复正常,那就是你们无能!骗人!我要出去宣传你们舅甥俩是骗子!”

    瞿有贵抬起头,勾起唇角邪魅一笑,可惜他一半脸僵硬,一半脸正常,“邪魅狂狷”的模样略恐怖。

    温一诺翻了个白眼,“哎哟,你可比那些房地产大老板要求还高。我们给你驱个邪,是不是就要保你后半辈子大富大贵平步青云啊!”

    “我可去你的吧!我温一诺跟我大舅出来看风水这么多年,连省城大老板都不会提这么无礼的要求!”

    温一诺生气地站起来,蹬蹬蹬几步来到瞿有贵面前,劈手将合同夺过来,怒道:“行了,你这生意我做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说着,将合同装进自己的公文包,转身就走。

    瞿有贵傻了,一时拦又不是,不拦又不是。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就这么走了。

    温一诺张风起这一对天师,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芳华,快拦住她!”瞿有贵情急之间,又想到萧芳华,不假思索驱使她去做事。

    萧芳华也觉得瞿有贵的要求太多了,皱着眉头说:“你要请人帮你驱邪,我都帮你请了,你自己给办砸了,关我什么事?”

    瞿有贵狠狠瞪了萧芳华一眼,急忙站起来自己追到门口。

    温一诺刚打开房门,看见张风起正站在门口要摁门铃。

    “咦?一诺,这是完事了?”张风起往屋里瞥了一眼。

    温一诺装作生气的样子,气呼呼地说:“人家要手到病除,当我们是神医呢。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大舅,我们不是看风水的吗?顺便兼个职驱个邪还要保证眼不瞎腿不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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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6)(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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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7)(第三更求月票!)

    “赠与?!”萧裔远低叫出声,他简直不敢相信萧芳华会做这样的事,“姐,你真的把五十万现金赠与给瞿有贵?没有要任何抵押?没有写任何目的?”

    萧芳华失魂落魄后退几步,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那时候他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都是夫妻,何必分彼此呢?我本来说让他写借条,可他说首付最好不能是贷款,最好是赠与证明,不是借条,不然银行贷款恐怕会难通过……”

    温一诺更奇怪了,“……萧姐姐你自己不用抵押就能借到五十万,干嘛不自己付首付买房呢?”

    非要把五十万“赠与”给男朋友瞿有贵婚前买房……

    这是什么骚操作?

    萧芳华瞠目结舌看着她,半天没回过神。

    是啊,她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她自己借的钱,为什么要“赠与”给别人去买房付首付?

    说白了,她那时候就是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吧……

    萧芳华闭了闭眼,泪流得更急了。

    温一诺同情的看着她,喃喃地说:“所以,这婚房是瞿有贵的婚前财产。你们现在离婚,这房子跟萧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萧姐姐的五十万债务,却是萧姐姐的婚前债务。跟瞿有贵也一点关系都没有!”

    “哈哈哈哈,温小天师真聪明。我说了让她净身出户,就是净身出户!一个子儿都带不走!——你们走吧,我要回去休息了。”瞿有贵这时回过味来,也不想什么驱邪了,还是去医院看看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给医院打电话,一边在他们面前关上了门。

    萧芳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颗心如同在油锅里炸过一样痛不欲生。

    她低叫一声,冲到电梯里,摁了一楼的楼层,又迅速关上了电梯的门。

    张风起皱起眉头,“不好,芳华不会想不开吧?”

    他刚才看萧芳华的面相,有点不对劲。

    萧裔远脸色遽变,立刻冲到另一部电梯那边,疯狂摁着按钮。

    还好马上有电梯停在这个楼层,温一诺和张风起跟着萧裔远一起进去,飞快下到一楼。

    等他们从电梯里出来,萧芳华的身影在他们眼前一晃而过。

    她飞快地往前奔跑,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温一诺刚才的话。

    “……这婚房是瞿有贵的婚前财产……”

    “萧姐姐的债务,却是萧姐姐自个儿的婚前债务……”

    瞿有贵五折得了一套新房,她什么都没有,还背了五十万的债务!

    她怎么这么蠢呢?

    她马上就三十岁了,不仅没有了老公,没有家庭,而且还背了五十万的债务!

    她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

    她不配活着……她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萧芳华在小区的人行道上狂奔,只想跑到最近的河边上,一头跳下去,就再也不用面对这被羞辱到极点的人生了……

    她这辈子,就是个笑话,每个人都会嘲笑她,指责她。

    家里的父母……

    想到母亲,萧芳华打了个寒战。

    从小到大都看不起她的母亲,这一次更要以她为耻了吧?

    萧芳华闭了闭眼,加快了脚步。

    ……

    萧裔远和温一诺跑得飞快,张风起就不行了,他本来就有些胖,平时又不爱运动,只追了几步,就停下来大口喘着气。

    他拿出手机给温一诺打电话:“一诺,你给我回来!别人家的事,你别掺和了!”

    温一诺拿出手机边跑边说:“大舅!我把萧姐姐追到了就回家!我如果不追到她,我这辈子都没法安心的!”

    她看得出来,自己刚才的话,实在太刺激萧芳华了。

    她这时确实有些后悔,发誓以后一定不要掺和太多别人家的事。

    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还是分开比较好。

    可是现在掺和了,她只有负责到底,有始有终。

    萧裔远回头见她白皙的小脸上似乎有些怔忡,忙拉住她的手,边跑边说:“……不是你的错。诺诺,我打心底里感谢你帮我们。”

    温一诺摇摇头,心脏因为奔跑剧烈收缩,如拉风箱一般的肺部让她喘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在萧芳华跑到河边之前截住了她。

    “姐!你要干嘛!”萧裔远死死拉住她,“不就是五十万吗?我帮你还!你放心,我已经在兼职做项目了,我能挣钱!”

    萧芳华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上,她捂着脸,完全没脸见人的样子,哭着说:“不要!我不要你帮我还!这是我的债务!我不能让你还没毕业就背上一身的债!”

    温一诺停下脚步,对这姐弟俩的反应无语至极。

    她在旁边弯着腰喘了几口气,缓过劲儿来才捂着胸口发怒说:“你们在说什么啊?这钱怎么都不该你们还啊!——就算有钱也不能你们还!”

    “凭什么要惯着瞿有贵那个骗子?!——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温一诺从小就是财迷,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是要从瞿有贵那里把钱要回来,一丁点都没有想过要自己还这笔钱。

    “……可是,我姐姐写了赠与书,还公证了的……”萧裔远苦笑,“而且赠与的还是现金这种东西,基本上是不可挽回的。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吧,也不是特别多的钱,再过两三年我就能攒下五十万。”

    “远哥你厉害。”温一诺摁了摁他的肩膀,歪着头看萧芳华,见她没有那么激动了,才叹息一声说:“萧姐姐,你可吓死我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嘛要寻死呢?”

    “你死了,高兴的是瞿有贵那个贱人。难过的是阿远,还有那些疼你爱你的亲人朋友。”温一诺小心翼翼劝着,财迷本性差一点又露出来了,“再说你的命怎么只值五十万呢?你好好想想……”

    其实她心里也怄死了。

    都怪自己,干嘛要多嘴呢?

    今天萧芳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不过萧芳华刚才想死,也是一时冲动。

    现在被人拉回来,看着冬日下的浩浩江水,茫茫长空,她顿时失去了寻死的勇气。

    对于人来说,活着是本能,不到了真的过不下去的地步,没有人想着要寻死。

    坐在堤岸上,她哭得声嘶力竭,“……我只是谈了一次恋爱,为什么就遇到这种人呢?”

    “爱情真可怕……”温一诺喃喃地说,“能把人的双眼蒙蔽到这种地步。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吗?”

    萧裔远:“……”

    他拍拍温一诺的肩膀,“诺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不能因噎废食。”

    “有什么不一样?”温一诺眉头微蹙,“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远哥你可要睁大眼睛,骗子可是不分男女的。”

    萧裔远:“……”

    我可谢谢您呐!

    这种鸡汤还是留给你自己喝吧。

    萧裔远暗自腹诽,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也知道大家都在气头上,不管萧芳华和温一诺,这个时候都是很难劝的。

    他半扶半抱着萧芳华,淡声说:“姐,我们先回去吧。瞿有贵既然这么肆无忌惮,肯定早就准备好了。赶紧离婚算了,哪怕是净身出户,也好过跟这种人渣过一辈子。”

    温一诺使劲儿点头,“远哥说的对!”

    “可是,你们真的不想把钱从瞿有贵那个贱人那里要回来吗?——那可是五十万!五十万啊!”她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跟丢了五十万的人是她本人似的。

    “就像你说的,五十万不是小数目,瞿有贵目前做的一切虽然缺德,但是合法。”萧裔远以目示意提醒温一诺冷静一点,继续说:“总不能把他弄死吧?再说就算弄死他,这房子也不是我们的,钱还是得我们还,我们还得偿命。”

    温一诺听明白了萧裔远的意思,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资料,喃喃地说:“远哥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得‘合法’把钱拿回来,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萧裔远挑了挑眉,“难道你有什么‘合法’的主意吗?”

    他把“合法”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他自己是想不出来什么合法的方法把钱要回来,基本上萧芳华那个公证的“赠与”书一签,那钱铁定拿不回来了。

    再说他已经把瞿有贵打了一顿,而且瞿有贵以后是不大可能恢复原样了,因为他伤的是小脑部分。

    还能怎么做呢?

    可温一诺是“头可断,血可流,钱不能丢”的性子。

    她眼珠一转,“我其实有个法子。就看萧姐姐是不是信任我。”

    萧芳华一点都不抱希望,但是她感激温一诺为她的事跑前跑后,刚才还跟着萧裔远一起救了她的命,她很给面子地说:“一诺,我和信任阿远一样信任你。”

    这样说,就是对温一诺完全信任的意思。

    毕竟在“扶弟魔”萧芳华心里,自己的弟弟萧裔远就是她最信任的人。

    能跟她弟弟相提并论的人,那就是比她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温一诺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声说:“我刚才查了一下资料,确实有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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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山还有一山高(第一更求月票!)

    温一诺看了看萧裔远,见萧裔远没有反对的意思,才试探着问萧芳华:“……如果你信任我,刚才那份瞿有贵的心理咨询合同,你签个字?”

    萧芳华和萧裔远都愣了一下。

    “签字?签什么字?”萧芳华下意识反问。

    萧裔远说:“是让我姐模仿瞿有贵的字迹签他的名字?”

    “当然不是,是萧姐姐签自己的名字。我们不做违法的事。”

    “再说合同里的服务对象虽然是瞿有贵,但是签名人是萧姐姐也是可以的,而且是合法的。”温一诺解释说,还把手机里查到的资料给萧裔远看。

    她意味深长地说:“反正你们还是夫妻啊……”。

    萧裔远飞快地扫了一眼,心里一动,凤眸里闪过一丝了然。

    温一诺接着不好意思地说:“嗯,虽然刚才没有真的驱邪,但是我们都去过你和瞿有贵的家,而且瞿有贵刚才在我们楼下大喊大叫要我大舅帮忙,很多人都看见了……”

    “所以,到底有没有做过,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如果我们四个人都说有,只有瞿有贵一个人说没有,也没人信,是吧?”

    “再说他平时经常赖账,也是有前科的……”

    姐弟俩对视一眼,各自若有所思。

    萧芳华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说:“……我没关系,可是我签了名字有什么用?他这种人不会认账付钱的,而且我也没钱……”

    “姐,你终于认清瞿有贵这种人的真面目了。”萧裔远惋惜地说,“就是晚了点。”

    温一诺神秘地笑了笑,“没关系,只要你签名就好。”

    “这样真的可以?”萧芳华半信半疑,“万一瞿有贵再次‘空手套白狼’,我可是没办法还钱的。你们都知道我已经欠了银行五十万,再欠你们一百万,把我卖了都还不起的……”

    “萧姐姐你放心,我既然敢出这个主意,就不你担心还不了钱。”温一诺几乎拍着胸脯保证,“我跟我大舅看风水这么多年,什么骗子没见过?瞿有贵这种是有文化的骗子,但是既然他敢玩套路,我们也可以套路他!”

    “不就是婚前财产婚后财产吗?当谁脑子不好使啊……”温一诺笑得十分狡黠。

    萧芳华拿不定主意,求救般看向萧裔远,“阿远,你说呢?”

    萧裔远沉默地看着温一诺。

    白腻的小脸上神采飞扬,黑白分明的大眼在冬日阳光中闪着金色光芒,黑色瞳仁像是无尽深渊,迷人又危险。

    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好像要溢出来。

    但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握了握温一诺的手,“……我信诺诺。——姐,你签。”

    既然萧裔远都同意了,萧芳华也只好点头,这个时候,她还不是很确信。

    但是温一诺信心十足的样子,到底感染了她。

    他们这三个人当中,她是最蠢的一个啊,有什么理由质疑两个比她更聪明的人呢?

    更何况她相信温一诺一定不会跟瞿有贵一样骗她的,因为没有必要。

    ……

    三个人回到明堂小区,直接去了温一诺家。

    张风起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跟温燕归喝茶,顺便说说刚才发生的事。

    温燕归还没来得及感慨,温一诺已经带着萧芳华和萧裔远进来了。

    她笑着说:“妈,给远哥和萧姐姐弄点水果吃啊……我有事要跟大舅说。”

    温燕归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也没说什么,笑盈盈地站起来,“芳华,跟我来厨房,看你和阿远喜欢什么水果,自己挑。”

    萧芳华忙跟温燕归去了厨房。

    萧裔远一个人在客厅坐下。

    温一诺拉着张风起去了一楼靠里的一间小客房,单独说话。

    “一诺,你又揽了什么事?”张风起警惕地看着她。

    他一看温一诺这谄媚的小样儿,就知道没好事!

    “没有揽事,我是行善积德,帮人帮到底。”温一诺笑嘻嘻地看着他,拿着那份合同走过来,“大舅您看,我让萧姐姐签了这份合同了!”

    “她真的签了?!这可是一百万啊!”张风起激动得几乎心梗发作,“她有钱吗?能让瞿有贵付钱吗?!”

    “萧姐姐当然没这么多钱,瞿有贵肯定是不想付的,但是我们可以逼他付啊……靠着这份合同……”温一诺抖抖那几张纸,眼底闪过几分狡黠。

    张风起还在犹豫:“可他如果就是不认账,你萧姐姐也没法还啊……你还开了发票!那可是要交税的!”

    一想到那个“营改增”的增值税,张风起觉得自己的心梗真的要发作了。

    温一诺不以为然:“那又怎样?如果我们不帮萧姐姐,她就真的要净身出户了!——您能眼睁睁看着瞿有贵那个贱人白得一套房子,萧姐姐却背上五十万的债务?”

    她并不是那种路见不平就一定要拔刀相助的热血性格,而是纯粹不想看见瞿有贵骗萧芳华的钱。

    一想到这个贱人能白得五十万的首付款,哪怕不是自己的钱温一诺都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张风起这时想起瞿有贵在知乎发的那个嚣张的帖子,眼眸不善地眯了起来,“你说得也有道理。”

    “呵呵,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原来因果早已前定。

    温一诺挑了挑眉,“大舅,您说什么呢?”

    “我说你说得有道理。”张风起回过神,“继续说,那你有什么办法整到瞿有贵这个贱人?”

    温一诺勾了勾手指,“您靠近些,我小声说给您听。”

    张风起把耳朵凑过去。

    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张风起听得眉开眼笑。

    听完差一点把她抱起来抡个圈儿。

    “我的小一诺,你真是长大了!以后有什么事,也帮大舅设个小圈套啥的?我给你提成!”张风起热情赞扬温一诺,就差扔一根骨头给她啃。

    温一诺撇了撇嘴,“……别以为几句好话就能打发我,我等着您给我升职呢……”

    “哈哈哈哈,这个不急,不急。”张风起几个哈哈把话岔过去,帮温一诺去做手续,把账目先厘清记好了,并且马上把税单整理好,先交了十几万的税,坐实了这桩交易。

    ……

    过年的这几天里,瞿有贵当时到处找人挂专家门诊,想治疗自己的脸和腿,但是江城市的专家都不怎么够格,没人看得出他到底是怎么了,都含糊不清地写个病历,让他有空去大城市找那里的专家医生看看。

    瞿有贵没有办法,一边盘算着费用,一边打算马上跟萧芳华离婚,再从她那里套点钱出来去大城市看病。

    江城市民政局正月初八开始正式办公上班,办理各种结婚离婚手续。

    萧芳华和瞿有贵只领了证,还没办酒席,更没有同居过,也没孩子,所以财产方面的纠葛除了那套房子和房子里的新家具和电器,没有别的。

    而那套房子,在萧芳华咨询过律师以后,也不再提起了。

    家具和电器她有出资证明,可以拿回来。

    根据新婚姻法,两个人的婚前财产都只属于自己,跟对方没关系。

    同理,她的婚前债务,也只属于她自己。

    那天天气很是阴沉,萧芳华用大围巾围着脸,几乎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进了民政局大厅,找到等在那里的瞿有贵。

    瞿有贵今天打扮了一下,穿着一身很新的西装,傲慢地瞥了一眼萧芳华,见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很是看不起。

    他背着手,打着官腔说:“萧科长这个样子,是怕人看见吗?跟我瞿有贵离婚,很丢你的人吗?”

    萧芳华看了他一眼,还是敢怒不敢言。

    她只是轻声说:“我弟弟就在外面等着。”

    瞿有贵有点怕萧裔远,他只好瞪了萧芳华一眼,说:“那就别磨蹭了,赶紧去办手续。”

    两人来到离婚窗口,跟里面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

    里面的工作人员还想让他们等三十天,有个冷静期再来办理离婚。

    瞿有贵心想,再等三十天,戴美韵的肚子就藏不住了。

    他飞快摇头:“不用等,我们已经分居半年了。”

    萧芳华木着脸点了点头,“是,请尽快给我们办理离婚手续。”

    里面的工作人员也不再劝,核查了他们户口簿、身份证和结婚证之后,让他们在《申请离婚登记声明书》签字。

    然后注销结婚证,再发给他们一人一个离婚证,正式解除了婚姻关系。

    不到一个小时就办完了手续,两人从民政局里走出来。

    瞿有贵还乜斜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萧芳华,轻声说:“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

    “你别太过份了!”萧芳华被恶心得不轻,这些年被瞿有贵“支配”的恐惧,随着那个离婚证的到来,似乎也渐渐解除了。

    她现在看瞿有贵,怎么看怎么恶心。

    当初她的眼睛到底瞎到什么程度,才看上这么一个人?

    可是她也知道,刚开始恋爱的时候,瞿有贵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体贴无比,温存无比,什么事都为她着想,让她这个从小没得到过多少关爱的人一下子就陷了进去。

    等后来发现有问题的时候,她已经“泥足深陷”。

    想到这七年的日子,萧芳华长吁一口气,还好,她醒悟过来了。

    “我过份?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这么无情啊?”瞿有贵意味深长地说,还想靠近了抱住萧芳华的肩膀。

    萧芳华一个箭步离开,拉开停在路边的车门,迅速钻进车里,咣当一下关上车门。

    车里的萧裔远回眸,冷然扫了瞿有贵一眼,然后一踩油门,飞快飙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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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833/ 第一时间欣赏如果能少爱你一点最新章节! 作者:寒武记所写的《如果能少爱你一点》为转载作品,如果能少爱你一点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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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温一诺为什么没有跟那个功成名就的男人在一起。她看了看不远处玉树临风郎艳独绝的男人,不无遗憾地说:“他什么都好,唯有一样不好:他是个花花公子。” 温文尔雅的男人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取下金丝边眼镜,抬眸浅笑:“……花花公子?嗯?”围观的众人:居然被这种男人看上了,真是好惨一女的。——*——*——*——*——PS:某寒现言新书《如果能少爱你一点》(《你好,我最爱的人》续集),从来没有尝试过的轻松沙雕搞笑风格,很是忐忑啊。希望亲们能多多鼓励,赶紧加入书架。谢谢大家!!!如果能少爱你一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如果能少爱你一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如果能少爱你一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