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二章 请罪
当夜色逐渐降临，所有人都开始进入梦乡之时，突然想起了一阵阵轻微的“咻咻咻”的声音。
若是换作白天，当听到这些声音之时，大家伙也都会立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也就只有少数的值夜士兵依在城墙上眯着眼睛，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转眼间，一声声剧烈的轰炸声响起，被吓醒的值夜士兵都睁大着眼睛，大声喊道：“敌袭！”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轰炸声使得明军这边都被吓醒，一个个都乱窜起来，若不是边军的素质过硬，这一下子估计都能够引起哗变了。
即便如此，这一场混乱，还是造成了几十个士兵因为踩踏而死去，轻伤的人员更是达到了好几百人。
不过在一番混乱之后，大家伙却发现，努尔哈赤那边只不过是发射了好几拨炮弹而已，根本就没有跟进攻击的意思。
不仅如此，蒙古军的营帐都十分的安静，好似这一波轰炸的声音或是震动都应想不到他们一样。
其实在白天之时，努尔哈赤就已经给下面的军队下过命令，那便是晚上会对敌军进行轰炸，各方没有收到指令之时，不得离开营帐。
而且为了不受到轰炸声的影响，蒙古士兵们都用棉花塞住了耳朵，至于大地传来的震颤声，对于这些常年骑马在外的士兵，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
一场夜间轰炸下来，蒙古军并没有收到影响，大家伙睡得依旧很香，只不过明军这边就不同了。
收到了轰炸的惊吓，一夜之间，所有明军都难以再入眠，等到第二天之时，大家伙一个个都是顶着个黑眼圈，一点精神都没有。
看到这些，李成梁自然知道努尔哈赤的意图，无非就是要借着夜间轰炸，以削弱明军的战斗力罢了。
因此，即便是知道全军上下都被昨日的轰炸给搅得不可安宁，大家伙也都是很疲累，不过李成梁还是下令严阵以待，不得有一丝的怠慢。
不过这一整天下来，努尔哈赤这边依旧是没有动静，李成梁又是白紧张了一天。
等到夜色降临之时，李成梁也让士兵们都好好地休息一番，同时也让所有人在入睡之时，都要用棉布塞住耳朵，以免再次被敌军的炮击影响了睡眠。
这一次不如所料，等到深夜来临之时，努尔哈赤的炮轰又来了，依旧是一阵轰炸，并没有相应的夜袭。
有了昨日的遭遇，明军士兵们此次倒是好过了一些，特别是塞住耳朵之后，轰炸的影响小了很多。
除了个别的士兵依旧受到影响没有睡好之外，大部分的明军士兵这一晚睡得还是很香的，毕竟昨日被敌军影响，根本就没有休息好。
对于此次的应对结果，李成梁还是很满意的，等到第二天之时，在看到大家伙的精神面貌都恢复了不少，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若是没法处理好轰炸的事情，一旦连续几日没能休息好，那军队的战斗力便会大受打击，到时候能够发挥出多少实力，那可就难说了。
而且蒙古军在这两天里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歇息，一旦明军这边被轰炸影响，导致战斗力急剧下降的话，到时候估计一轮攻击，就能够拿下关口了。
因此，在看到军队能够恢复状态，李成梁也放心了下来，即便是敌军立即攻城，他也不会有太大的担忧。
不过令李成梁很诧异的是，这一天努尔哈赤依旧没有一点攻城的意思，这厮就好似带着队伍过来旅游一般，就在关口外边扎营造饭，吃的不亦乐乎。
即便是蒙古军的将领们，也捉摸不透自家大汗的心思，这么多军队浩浩荡荡过来，只不过是打了两场攻城战而已，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虽说不明白努尔哈赤的想法，不过蒙古将领们也没有多问，跟了努尔哈赤那么久，他们都了解自家大汗的性子。
在蒙古将领们看来，大汗肯定在做着一些隐秘的事情，以大汗的性格，自然不会中途放弃。
就是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在地下的士兵们都有些烦躁为何不攻城之时，蒙古将领们反倒是耐心地进行疏导，并没有引起恐慌。
而努尔哈赤这边，当然是有着他的目的，白天的时间都是让士兵们好好地休息，等到了晚上之时，则是命令炮队进行轰击。
如此反复了好几天，双方的军队也都开始习惯了这个模式，那就是白天的时候聊天打屁，晚上之时便是塞住了耳朵，沉沉地睡下。
努尔哈赤对于这样的做法，一直都没有跟地下的将领解释，当然，将领们也很配合，并没有过多的询问，这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这一天夜里，就在所有人都已经睡下，而城墙上的守兵则是老老实实地等待着这一天的轰炸，想要等到轰炸过后，再眯上几眼。
不过这个深夜里，前几日都在按时轰炸的蒙古炮兵，这一次却是安静无比，一点动静都无。
“蒙古军今晚怎么回事？还不进行炮击，小爷我都困的不行了。”城墙上，值夜的一名士兵抱怨道。
“可能蒙古军的炮弹打光了吧，每天都轰炸那么多，估计已经打没了。”另一个士兵吐槽道。
“有道理，火炮一响黄金万两，看来努尔哈赤那厮已经弹尽粮绝了。”士兵们都开始聊了开来。
就在大家伙聊的正起之时，一伙人朝着城墙这边走来，看到来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没敢再瞎聊。
来人是今日负责城防的将军，按照平日里的习惯，这个点根本就没有人再检查值夜的。
虽然很疑惑将军此时为何会过来查岗，不过大家伙也没有多想，一个个都自觉地站了起来，直接行军礼道：“参见陈将军！”
“尔等值夜之时不认真站岗，在闲聊些什么？”陈将军一上来便质问道。
“卑职御下不严，请陈将军责罚！”还未等士兵们回话，一旁的小队长直接请罪道。
四百三十三章 真正的目的
一般的值夜里，士兵们偶尔都会闲聊一番，毕竟长夜漫漫，没人能够保持住长时间的专注。
而且这些天来，蒙古军都只不过是进行轰炸而已，根本就没有夜袭的迹象，这也让值夜的士兵都松懈了不少。
不过大家伙都料不到的是，此次负责督查的陈将军竟然会在深夜里查岗，这倒是让士兵们措手不及。
而值夜的小队长显然脑子比较灵活，一看到上级的出现，立即主动承认错误，以免被重罚。
这种情况下，只要是没有出现什么大事，都是简单的责罚，并不会闹大，因此士兵们虽说站得笔直，但也没有过多的担忧。
“既然主动认错，那就大事化小，不过介于眼下战时状态，也不能不罚，将这些人全都绑住，等明日天亮之后再释放，以作惩戒。”陈将军点头说道。
听到此话，士兵们都没有任何的怨言，本来就有错，即便是被绑着过上一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就当作是特殊的站岗罢了。
很快，这一区的值夜小队便全部都被绑了起来，而其他的值夜小队，离这边还有上百米的距离，倒也不清楚这里的情况。
将这些小队都绑起来之后，陈将军也命令将这些士兵的嘴都给堵上，以防发生叫喊之类的事情。
整件事情下来，陈将军都是带着自己的亲兵在进行，倒没有其他的士兵在场。
若是有些眼力的人，都能够从陈将军的这一伙人中看出不对劲来，无论是这个深夜的时间，还是陈将军所带的人。
只要是稍微想一想，就能够看得出陈将军此行是为了隐秘，而在被堵住嘴之后，小队的成员们都开始有些惶恐了。
大家伙都不傻，到了这个地步，都看得出陈将军要搞事情，而之前的责罚，也只不过是找了个由头而已。
“尔等不用太过慌张，以后只要是肯老老实实地跟着本将军，定然不会亏待你们。”看着士兵们眼里的慌乱，陈将军缓缓说道。
解决了这一边的值夜士兵之后，陈将军便让亲兵从墙头爬了下去，直奔对面的军营。
而在蒙古军营这边，努尔哈赤这一夜并没有入睡，不仅仅是他，所有的高级将领都是聚在一起，等着明军方面的消息。
根据黑衣人提供的信息，今晚负责防备的便是努尔哈赤之前所发展的内线，也就是陈将军。
这便是努尔哈赤几天过来并没有急着攻城的真正目的，为的便是要借着陈将军的配合，拿下眼前的关口。
为此，努尔哈赤毫不吝啬地每天晚上进行轰炸，给明军一个想要扰乱他们休息的假象，等到明军习惯了夜里的大动静之后，那便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可以说从一开始，努尔哈赤就已经制定了这个战术，即便起初进行轰炸，而明军的士气引起大受打击之时，他也没有急着进攻。
努尔哈赤这一次的战术，就是要一举拿下城防，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只取得战斗伤亡方面的优势，那样根本就达不到战略目标。
收到陈将军之前传来的情报之后，努尔哈赤这一夜便召集了所有的高级将领，等候着对面的进展。
其实这个战术只有努尔哈赤以及个别的将领知晓，大多数人也都是到了这个晚上才被告知的。
之所以这么做，努尔哈赤的目的自然是要保密，一旦消息有一点的疏漏，那真个计划将会泡汤，同时他好不容易发展出来的内线，也会因此而被清洗，到时候这一场战斗就更加艰难了。
“大汗，您所说的陈将军到底靠不靠谱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营帐里头，在座的将领们，有个别的开始等的不耐烦了。
要知道这可是深夜，平日里这个时候大家伙都是熟睡的状态，若不是努尔哈赤身份摆在这里，眼前的将领们估计早就已经甩手走人了。
“急什么，大战之下岂能儿戏，定然是要谨慎而为之，再等等也无妨。”努尔哈赤摆摆手说道，这些蒙古将领勇猛无比，就是性子太过急躁了。
听到努尔哈赤的表态，将领们也都低下了头，不敢再抱怨，只是心里依旧在吐槽，这一次想必是被明军给耍了。
努尔哈赤哪里不知道这些将领的小心思，不过他也没再理会，而是耐心地等待了起来。
这么久的布局下来，努尔哈赤自然选择相信陈将军，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不相信也没辙，要不就看今晚的成果，要么则是明日之后开展新的战术。
不过很快努尔哈赤就没有再苦恼了，一个明军士兵的到来，也宣布了此次战术的成功。
来人是陈将军的亲信，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士兵也没有必要再穿什么黑衣人作为掩饰，直接以明面上的身份进行反馈。
“蒙古大汗，我家将军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您这边的进军了。”来人直接抱拳说道。
作为陈将军的亲信，对于此次的反叛自然很清楚，其实双方一直以来的联系，也都是他们几个亲信负责的。
虽说身为大明士兵，不过在此人眼里，他所效忠的只有陈将军而已，从小到大，他便跟着陈将军。
其实这种情况，很多大明将领都有，除了掌控的军队意外，他们最为亲密的，便是身边的亲兵了。
而亲兵的待遇，也都比普通士兵要优异很多，给出这些待遇的，自然是将领们自己掏的腰包，这也是亲兵们忠诚的缘故。
因此，哪怕知道这一次陈将军干的事反叛的事情，亲信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他本来就是个孤儿，又没有成家，无亲无故的，自然是以陈将军马首是瞻。
得到陈将军已经办妥的信息，努尔哈赤并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让早已准备就绪的先锋们行动起来。
虽说是夜间行动，不过先锋们接着个别能够夜市的士兵引导，最终来到了城角下，开始利用粗绳进行攀爬，逐步爬上城墙。
在看到缓缓到来的蒙古先锋之时，之前被绑住的小队士兵们都开始挣扎起来，同时也在“呜呜”地叫了起来，不过由于被堵住嘴，这些人的挣扎根本就没有多少意义。
看着源源不断到来的蒙古士兵，陈将军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能够放下来，要知道这可是反叛的行为，一旦中途被人发现的话，迎接他的将会是千刀万剐。
其实陈将军会成为努尔哈赤的内应，这都是跟他好赌有关，在欠下巨额赌债之后，便逐步被努尔哈赤的间谍给掌控了。
再加上陈将军打小便是孤儿，毫无根系，因此也就破罐子破摔，成为了蒙古的内应。
四百三十四章 听天由命
在等待了大半夜之后，努尔哈赤终于得到了陈将军那边的消息，已经准备就绪的蒙古先锋，亦是陆续进行登城。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千蒙古先锋趁着夜色，缓缓登上了城墙，并借助这陈将军的配合，将周边值夜的明军都给拿下。
等到天色即将发亮之时，蒙古先锋便已经拿下了整个关口，并准备将堵死的城门给炸开。
在没有一丝阻拦的情况下，大量的火药被搬到城里，并在城门处安放，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之时，一根导火线便开始燃烧起来。
陈将军在成功引入蒙古军之后，便已经退回了自己的军队里，直接给手下们下令无论受到任何的动静，都不得有所异动。
接下来的战争，便跟陈将军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只要严加管好自家的军队，剩下的便是努尔哈赤与李成梁的事情。
即便是要投入努尔哈赤那边，陈将军还是想将自己的军队完好无损地留下，这也算是以后所能依仗的资本了。
陈将军很清楚，即便是帮助了努尔哈赤成功突破关口，不过他在大明这边的路子也彻底断了。
若是没有相应的实力，以后在蒙古这边，最多也就是混个闲职而已，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作为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陈将军可不像这么窝囊地活下去，即便是投靠了努尔哈赤，他也想在这边斩获战功。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城门应声而毁，努尔哈赤的大军亦是快速跟进，从城门处通过关口。
明军这边，则是被这巨大的爆炸声给惊醒了，一些准备吃早饭的哦士兵，更是被吓得手中的饭碗直接掉落。
李成梁本来正在穿衣洗漱的，愣是被吓得一个激灵，直接叫亲兵去查探到底是什么回事，心中一股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就在李成梁快速穿衣出营，准备询问到底发生何事之际，一名亲兵慌慌张张地跑上前来叫道：“大人不好了，蒙古军已经占据城墙，大量敌军攻过来了。”
“怎么可能？”听到此话，李成梁一脸的不置信，怎么一夜之间，蒙古军就已经越过城墙了？
“大人，千真万确啊，蒙古军正在快速推进，咱们军队恐怕难以抵挡。”亲兵一脸绝望地说道。
“胡说八道！来人啊，给我将此人拿下，我倒要看看，努尔哈赤是如何翻过墙来的。”李成梁心里也很慌张，不过表面上却是很坚定地说着。
李成梁知道，此时对于明军来说非常的不利，不过作为明军的主将，他这边可不能乱，不然的话，这一场战役就真的没救了。
在处决了慌张的亲兵之后，李成梁便带着一干子手下来到前阵，眼前的明军早就已经乱了阵脚，不断地被蒙古军打倒。
“所有人听令，全部回到我的身后，不得缠斗。”看到混乱的手下们，李成梁一把砍到眼前的溃兵，直接叫道。
眼前的局势，只有将队伍给稳住，才能够确保军队的战斗力，不然的话，按照这种乱战的模式，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蒙古军给击溃。
有着李成梁的亲自坐阵，已经有溃败迹象的明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都慌张地逃离主战场，来到李成梁的后方，很快便排好了队伍。
虽说在逃跑之中，有不少士兵被蒙古军击杀，也有一些则是被踩踏而亡，不过这些损耗在李成梁看来还是值得的，起码他身后聚集了大部分的军队，总算是保住了整个军队。
在看到明军迅速恢复了队列，一直关注战局的努尔哈赤暗叹了一声，同时也禁不住赞叹李成梁的沉稳。
眼看着就要将明军给击溃，想不到李成梁一出现，明军便瞬间恢复力队列，努尔哈赤不得不佩服李成梁对军队的掌控。
战局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努尔哈赤也没有急着进攻，眼下才刚刚天亮，而且整个蒙古军都是熬夜过来的，之前是趁着一鼓作气作战，如今对手已经站稳脚跟，自然不是进攻的良机。
为今之计，便是让军队获得足够的休息时间，将一夜的疲困给补充回来，努尔哈赤占据城墙的目标已经达到，自然不会急着继续进攻。
看到蒙古军没有继续攻击，李成梁这边也松了口气，别看明军在他身后恢复了队列，但这也只是表象而已，若是敌军继续攻击，他可不敢保证手下们会不会稳得住。
只有经过一番整顿，李成梁才会对手下的军队放下心来，因此，努尔哈赤的暂时休战，倒也符合李成梁这边的需求。
一夜之后，战场恢复了安静，不过整个关口却是已经易手，不仅如此，经过整顿之后，李成梁还发现，自己手下的军队里，少了陈将军这一支。
若是只有部分的军队消失，这还能够算作是战场上损耗，而陈将军这一支军队所有人都消失，李成梁知道这厮已经反叛了。
这也足以说明，努尔哈赤的军队为何会一夜之间便轻易占据关口，就是因为有着陈将军这个叛徒。
将整件事情给理清之后，李成梁这才明白过来，之前努尔哈赤每天晚上的轰炸，为的就是麻痹明军这边，让大家伙对晚上的动静“免疫”，好给他们里应外合的机会。
这样的战术很高明，李成梁也不得不感叹努尔哈赤的厉害，眼下明军处境堪忧，就不知道朝廷派来的援军几时能够到达了。
以现在的军队规模，李成梁是没有信心阻挡努尔哈赤的军队，到底能不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那也是听天由命了。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双方都没有再起战事，李成梁忙着提振士气，而努尔哈赤则是在处理陈将军这一支队伍。
对于投靠过来的陈将军一伙，努尔哈赤倒是很大方地列入了军列之中。
不过由于这一支军队才刚刚加入，并且之前还处于明军行列，因此接下来的战斗里，努尔哈赤倒是不打算让其参战，最多也就是负责一些后勤工作而已。
四百三十五章 援军
张家口战役以努尔哈赤一夜之间突破关口为最新进展，虽然双方暂时停止了攻伐，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军的气数已经开始下滑。
以李成梁目前的兵力，根本就抵挡不了努尔哈赤的兵峰，他所寄于希望的，便是朝廷之前声称派遣的援军。
李成梁就是要坚持到援军的到来，看看以联军的规模，能否抵挡得住努尔哈赤的攻击。
与此同时，李成梁也派了八百里加急，往朝廷传送这边的最新战况，让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们紧张一下，不然的话，援军的速度估计还是跟乌龟一般，都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到来。
张家口被占据的消息，直接将整个大明朝廷给燃爆了，特别是隐居深宫之中的万历，更是怒得将身边的瓷器摔得稀巴烂，并且还杖毙了几个太监宫女。
若不是现在还需要李成梁坐阵前方抵挡努尔哈赤，万历估计要让人将其直接抓捕，送入帝都进行审判了。
要知道张家口失守，便代表着大明失去了长城这一条牢固的防线，努尔哈赤的军队也会如鱼得水，从此可以到处祸乱了。
愤怒之余，万历还是给一直在路上的援军发去旨意，限其一日之内到达战场，否则的话，便要将其将领给一撸到底了。
当然，消息在传到万历这边之时，已经过去了一天多的时间，若是再派发旨意的话，等援军感到战场之时，至少也是三天的时间里。
至于这三天时间里头，李成梁能否坚持的住，那就只能看天意了，对此万历也只有祈祷的份。
如此紧急的情况，援军这边自然不敢再怠慢，在接到万历的圣旨之后，所有士兵都如同脚下抹了油一般，速度翻了几番。
其实这一次的援军有好几支，全都是最近的军队，由于边境经常有战事，这些军队的战斗力倒是可以，只不过大家伙互不统属，想要让他们支援，自然不怎么乐意。
在加快速度之时，各个军队都在抱怨着李成梁这边的无能，竟然会让努尔哈赤如此轻易越过长城，实在是太辣鸡。
就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头，努尔哈赤便朝李成梁攻击了两次，期间还有着炮队的轰炸，以及先锋队的手榴弹袭击。
这一番轰炸下来，李成梁的军队伤亡惨重，若不是他一直都亲自坐阵，估计手下这些军队早就已经被打垮了。
即便如此，三天下来，李成梁这边就已经有了上万的伤亡，军队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眼看已经到了极限，没法再继续坚持。
而努尔哈赤这边，自然是越战越勇，大家伙都想着尽快解决掉眼前的明军，到时候便是广阔的大明疆土，任由他们驰骋了。
不过努尔哈赤倒是不怎么放松，他很清楚此时的状况，若是不快些解决掉李成梁的军队，一旦明军的支援到达，那将会有更多的苦战。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努尔哈赤携带的炮弹以及手榴弹已经没有多少存货，根本不能够再像之前那般任意地轰炸了。
虽说轰炸的好处很多，不过却也有个缺点，那就是军队会越发依赖这种大型武器，一旦没有了炮弹，等进攻的难度增加之后，士气也将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这就是目前努尔哈赤最为担心的，因此在这几天里头，他发起的攻势浪潮一波高过一波，但却没能将李成梁给击垮。
看到李成梁韧性这般坚强，努尔哈赤也有些佩服这个对手，想不到姜还是老的辣，都这把岁数了，还能坐阵军中。
战场上的双方都知道时间的珍贵，因此一边不断加大攻击力度，另一边则是艰难地坚守着。
眼看着明军就要被击溃，不过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大明的援军终于赶到，而李成梁也终于能够松了一口气。
至于努尔哈赤这边，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是停止了攻伐，让手下的军队歇息一番。
几日的强攻之下，蒙古军这边自然也是疲累无比，若是能够直接击溃对方，到还能趁势吞下眼前的军队。
不过如今明军有了支援，努尔哈赤只能是徐徐图之了，现在军队的弹药以及后勤物资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也正是需要补给的时候。
至于李成梁这边，亦是珍惜着此次休战的时刻，重新整顿受到大打击的军队，同时也在加强对新来援军的掌控。
这些支援的军队本来就不是李成梁的部下，想要将这些军队融合到自己的体系之中，李成梁还得要废不少的功夫。
除此之外，在见识到蒙古军火器的威力之后，李成梁也向朝中申请火器支持，即便是得不到大宋那样精良的火器，大明自己产的也可以。
此次的战役，李成梁都老老实实地汇报给朝廷，一方面让朝内知晓蒙古火器的厉害，另一方面也将所有罪责都丢给了反叛的陈将军。
当然，李成梁也知道此战之后他免不了会被责罚，不过能够将黑锅丢给反叛的陈将军，尽量降低自己的罪行，这也是一个途径。
若是在接下来的阻击战之中，成功将努尔哈赤的蒙古军抵挡住，李成梁相信最终能够免于责罚。
因此，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头，李成梁都在忙着整顿所有的军队，尽快恢复军队的士气，并且也要从军部那边获得火器支援。
明军的这些变化，努尔哈赤这边自然也看得出，虽说知道明军经过李成梁的整顿之后，战斗力会有所提升，不过眼下他这边弹药缺乏，却也不是攻击的时机。
因此，张家口这边的战役，愣是获得了短暂的和平时光，而因为蒙古军破关的消息传开，这一带的民众也都是纷纷往南边逃离，生怕会遭到兵峰的祸害。
这些大明北部的民众们，长期以来就已经习惯了长城外蛮夷的侵扰，一旦是遇到战争的年代，大多都会背井离乡，等到战事平息之后，才会选择回归。
当北部这边努尔哈赤与李成梁筹备着下一轮的战端之际，南部却也出现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四百三十六章 热脸贴冷屁股
北部张家口的战役随着大明援军的到达，再一次进入了微妙的平衡之中，努尔哈赤需要时间进行整顿，而李成梁则是同样要将援军给融入到自己的军队体系之中。
因此，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头，双方都很默契地呆在自家阵营之中，最多也就是让后勤部打扫战场，毕竟那么多的尸体若是不及时处理的话，很容易演化出瘟疫。
而就在北部这边战况“中场休息”之际，南部却是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之前一直都在东海领域演戏的大宋海军，突然朝着两广一带逼近，目标便是小小的澳门港口。
自从大宋海上贸易崛起，以及大明这边打开了个别的港口之后，澳门里那些葡萄牙的商人们就不怎么好过了。
整个海域都是掌控在大宋的手里，想要走这一条海线，就得要得到大宋的认可。
而由于澳门这边的葡萄牙并不被王直待见，因此对其所收的税收亦是最高的，往往是其他商队税收的好几倍。
这也极大地限制了葡萄牙商人在澳门这边的发展，若不是因为有着这么一个“白赚”的港口，估计这些商人早就已经跑路了。
从这一件事情里头，很多商人也看到了大宋的强势，以往还很嚣张的大豪商们，在面对大宋之时，都如同绵阳一般，根本就没有在自家底盘那样的霸气。
当大宋海军浩浩荡荡地朝着澳门逼近之时，这边的葡萄牙商人一边寻求与大宋海军的交涉，一边则是将信息报送给大明官方。
这些葡萄牙商人也有着一定的实力，不过只能是作为护送商船的战力而已，若是跟大宋海军比起来，那便是蚂蚁跟大象的区别了。
因此，大宋海军的到来，葡萄牙商人们根本就生不起反抗的心思，而是想要通过交涉，和平解决掉此间的“误会”。
在葡萄牙商人看来，大宋长期以来都没有主动涉足大明这边，如今直接上门，估计是发生了一些意外，只要疏通清楚，那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而且就算是大宋想要跟大明对着干，那也是这两家之间的恩怨，葡萄牙商人们自然不会介入这种大国之间的战斗，无论谁是最终的赢家，他们所寻求的，则是在这里继续经商而已。
里德斯是澳门商会的负责人，虽说一直以来都被大宋给压制，不过还是在澳门这边享受着土皇帝的待遇。
大明对于里德斯这些葡萄牙商人的态度一直都很客气，只要能够按时交上一定的税收，便会广开绿灯。
而且这些税收都不是明面上的，直接就进入相关部门官员的口袋之中，这也是里德斯跟当地的官府关系很好的缘故，都将这些官员喂的饱饱的，自然没有问题。
不过里德斯怎么都想不到，大宋海军会突然出现，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若真的是要从澳门这里登陆的话，靠他这点护卫队根本就不够看。
因此，里德斯从一开始就没有一点要跟大宋对着干的意思，直接寻求协商，看看大宋海军是因何而来。
当然，里德斯也将情况反馈给大明这边，若是大明能够跟大宋达成协商，那就再好不过了。
里德斯没有等多久，派出去的人便已经回来，顺便也带来了大宋海军的人。
“这位便是大宋将军吧，果然是器宇不凡，您能够亲自过来，实在是我们澳门的荣幸。”一看到来人，里德斯便上前拍马屁道。
“我是大宋海军东海分舰司令曹立伟的亲兵，并不是什么将军。”来人冷冷地说道。
“原来是亲兵大人，您先入座，我让人上些茶水点心。”里德斯依旧是热情地招呼着。
“不用了，此次过来，就是要跟你们说清楚，此次大宋海军过来，主要是为了抓捕海盗。”亲兵摇头说道，他可不想再这边浪费时间。
“原来如此，在这方面需要我们帮助不？对付海盗的话，我的护卫队还是有些经验的。”里德斯并不作他想，直接顺着对方的话说道。
其实有点头脑的人都能够想得到，大宋海军这一次过来，显然是有目的的，若真的是追捕海盗，根本不用这么大阵仗。
而且随着大宋的崛起，东海领域的海盗都已经绝迹了，很多都跑到了南海甚至是更远的印度海域厮混。
里德斯常年搞海贸的，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不过他本来就不敢跟大宋叫板，既然对方找到了明面上的说辞，那配合一下也是可以的。
而且在里德斯这边看来，这一次说不定还是跟大宋搞好关系的机会，由于之前的负责人得罪了王直，造成了澳门这边的海贸这些年来不少损失。
只要把握住此次的机会，跟大宋弄好关系，不说别的，只要在税收方面少交一些，那也是一大笔利润了。
因此，里德斯想都不想的，便顺着对方的话头，寻找配合的机会。
在听到里德斯这番话时，对面的亲兵为之一愣，他还以为对方会就着这个问题深究一番呢，想不到会如此爽快地接受，并且还想配合。
着真的是太顺利了，不过亲兵也没多想，直接说道：“不用了，我大宋海军已经掌握了海盗的迹象，这一次过来就是要对其一窝端。”
“此次过来，就是事先告知一声，免得你们慌乱。”亲兵又是补充了一句。
“真的是太感谢贵方的告知，我这就去出公告，平息一下平民们，顺便也让人准备一番宴席，好给亲兵大人接风。”里德斯点头说道。
“公告可以，宴席就免了，既然你们这边没有问题，那我就回去复命了。”亲兵摆摆手说道，他可不想在这里多呆。
“这样啊，那真的是太可惜，没有机会跟亲兵大人共进晚餐，实在是可惜。”里德斯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说道。
亲兵说完，立即转身便走，不再搭理里德斯。
虽说是热脸贴冷屁股，不过里德斯却不觉得难堪，依旧送着对方来到港口，直到亲兵上船离开。
四百三十七章 张哲海
大宋海军在东海海域抓捕海盗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大明官府这边，不过跟里德斯的热情不同，大明这边就显得紧张的多了。
在这方面，谁都不是傻子，即便东海这边有海盗出没，那也是大明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够容得对方在自己的疆土上撒野。
不过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大宋海军，大明这边也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海军在大明海疆上驰骋了。
而在大明官府反应过来之时，宋军就已经从澳门登陆，快速掌控了这里的一切防务。
澳门从几十年前就被租借给了葡萄牙，虽说并不怎么正式，不过在这些葡萄牙商人老实交税的基础上，大明官府对这边倒是不怎么管理。
因此，澳门这块小小的地方，所有的武力都是葡萄牙商人的护卫队，这点实力，自然不敢跟宋军叫板。
当大量的大宋船只停靠在港口里之时，澳门上的居民只能是惶恐地看着一排排宋军士兵从船上登陆。
此次大宋海军只能算作是运输的作用，真正派上用场的，自然是登陆的陆军，当然，若是在登陆之时遇到阻力，那海军也不会吝啬自己的火炮。
这一次派过来的军队，是夷洲的征夷军，这也是离两广最近的大宋陆军队伍了。
在毛海峰跑到东瀛“潇洒”之后，征夷军就交给了他的副将负责带领，这些年规模倒还是保持在几万，不过装备则是随着大宋武器的更新而变革。
其实在知晓王直要派出征夷军对大明动手的内部消息之时，毛海峰还毛遂自荐，想要重新回归征夷军这边。
不过毛海峰才刚一提起，就被王直给怼回去了，不说征夷军有着自己的司令，单单是东瀛现在的局面，也离不开毛海峰的坐阵。
虽说如今在九皇子的带领之下，东瀛省的发展非常迅速，不过北部的丰臣秀吉以及德川家康依旧没有解决，毛海峰这个位置自然也不能脱身。
而且王直也不想让九皇子一家独大，虽说这是他的儿子，不过身在皇家，该有的防范还是不能缺乏的。
因此，毛海峰被王直牢牢地摁在了东瀛省里头，无论这厮如何钻空子，都蹦不出来。
自从大宋迁都到夷洲之后，整个夷洲也成为了大宋中心，曾经的征夷军早就没有了当初征伐夷洲的任务，这也让征夷军多年来都没有大战参与。
如今得到进军大明两广地带的任务，自然令征夷军上下都兴奋了一把，所有兵将都是嗷嗷叫地朝着大明这边驶来。
当几万大军登陆澳门之后，便快速将周边一带全部都占据，大宋海军也将附近的海域进行封锁，实行海上戒严。
大宋海军占据澳门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大明朝廷之上，这一下子，所有人都是乱上加乱。
本来努尔哈赤南下的势头就已经足够凶猛了，而且刚刚还占据了张家口，在这紧张的局势下，南边竟然又出现了大宋海军这么一档子事。
跟努尔哈赤相比，南边的宋军就更加令大明恐慌了，虽说长期以来都没有跟宋军战斗过，但宋军在其他地方的战役，已经足够说明其实力了。
而且大家伙都很清楚，如今的蒙古军，全部武器都是从大宋购买，前一阵子努尔哈赤就已经展现过相关的武器威力了，如今宋军这个正主却要搞事，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最为无语的便是万历了，本来他就想着窝在深宫之中，好好地享受着帝王的生活，没想到最近却是出现这么多的事情，而且一个比一个更加的厉害。
万历可以玩弄帝王权术，可以长期不上朝怠政，不过对于，努尔哈赤和宋军的来犯，却不能够置之不理，这可是威胁到大明王朝的存在。
因此，针对宋军占据澳门的事情，万历很快便颁发指令，命南边的军队迅速集结，更是从西南部征调狼兵。
狼兵的起源在于明朝中期，是当地壮族土司组建的地方武装，也叫做“俍兵”，战斗力十分强悍，在之前的明朝抗倭战争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就因为狼兵强悍的战斗力，在这个年代更是有着广西狼兵雄于天下的称号。
如今两广一带遭受到宋军的威胁，万历自然想到了狼兵，南边的军队，也就只有这么一支军队能够有一战之力了。
当然，在征调狼兵的同时，万历也让两广一带的军队进行集结，并任命了临时的两广总督进行统帅，一定要将宋军给抵挡住。
不过万历的这一系列操作，其实也已经是宋军登陆澳门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从南方将消息传回，并颁发新的指令，这一圈下来，就得花费不少的时间。
这就是信息滞后的劣势了，要知道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根本就不可能给这么多时间筹备。
只是这一次王直的军队并没有急着进入大明内部，而是在占据澳门之后，便顺势登陆粤省，并在珠海一带进行驻扎。
而这一次驻扎，征夷军便没有再动弹，根本就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
大明新任两广总督张哲海在奔赴粤省之际，便急忙地将军队聚拢，同时也寻找与宋军之间的联系。
这一次临时赶鸭子上架的张哲海，根本就不想来这边，宋军的凶猛他早有耳闻，根本就没信心与其对抗。
在看到宋军窝在珠海一带，张哲海以为对方真有可能是抓捕海盗，不然的话，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头，却没有趁势进军的迹象。
因此，在统帅南边的军队之际，张哲海也派出了使者，想要与宋军协商，这一仗能不打还是不要打了，只要对方老实撤军，一切都好商量。
在张哲海看来，只要是顺利说服宋军撤军，那就是一件大功，即便为此而支付巨额的钱财，那也是值得的。
而且这些钱财张哲海都能够搞定，到时候只要从本地的豪商身上尽量揩油，还是可以凑齐的，甚至到时候还能大赚一笔，这方面的事情，他可没少做过。
四百三十八章 主心骨
在万历的指令之下，总督张哲海火线赶往珠海一带，与此同时，在他的统帅之下，大量南方的军队也开始往这边集结。
按照张哲海的安排，各路大军汇聚在江门一带，以阻击来犯的宋军。
不过在开战之前，张哲海还是抱着和平解决的心思，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宋军只不过是登陆珠海，并没有再进一步的迹象。
以张哲海的经验，宋军这种情况，要么是有大的密谋，要么则是过来敲竹杠而已，只要价钱给的足够，对方便可以满意地离开。
因此，张哲海一方面调兵遣将，另一方面则是派出使者，跟宋军方面进行协商，看看能否有和平解决的机会。
只要能够成功将宋军给“送走”，那张哲海将会立下一次大功，到时候再往上升一级也是有可能的。
宋军这边，征夷军司令郑亚芝正在召见张哲海派来的使者，对于对方所给出的条件，他都是一脸的淡然。
到了这一刻，郑亚芝才真的是对大明的这些官员无语了，自己的大军都已经登陆，打到门前了，对方竟然还如此幼稚，以为出点钱就能够打发。
若不是事先陛下有所要求，郑亚芝都要直接带着大军席卷整个大明南部了，哪里还会等待这么久。
至于为何要等待一个月之久，这也是为了战略性上的需要，就是要让大明南部的军队都集结起来。
按照王直的计划，这一次攻占大明，为的就是掌控整个大明南部，而想要一劳永逸解决这边，便是要一举拿下所有的军队。
不然的话，若是一个个地方慢慢地攻击，即便是连续击败明军，到时候王直这边的征夷军也会疲累不堪，效率方面自然极低。
因此，从整个战略角度上看，征夷军这边在登陆之时，为的就是造成对方的恐慌，好让大明这边迅速集结军队。
等到一举拿下南边的所有军队，那接下来就只剩下接收地盘的活儿了，这个战略的目标很简单，不过也非常之高效。
如此一劳永逸的计划，就连徐渭也是赞不绝口，而郑亚芝这边，自然得老实地听命，压住了蠢蠢欲动的一干子手下。
征夷军多年来都没有过大战役，此时被派过来，全军上下都卯足了劲，想要来一场堪畅淋漓的大胜，因此这个月以来，士兵们没少跟上级询问出战的信息。
若不是有着王直的旨意，估计郑亚芝都难以把控住这些手下，对于征夷军的掌控，他还是要比毛海峰弱上一些。
“郑司令，我们张大人已经承诺了，只要您这边抓捕海盗之后撤回去，此次宋军出动的费用，由我大明来负责。”使者点头哈腰地说道。
在过来之前张哲海就已经嘱咐过使者，态度一定要客客气气的，若是惹怒了宋军，那可就别怪他无情了。
因此，在过来之后，使者直接便是放低了姿态，不清楚的还以为这是郑亚芝的哪个奴仆呢。
“知道了，等我们什么时候抓捕了海盗之后再说吧，不过最近你们都在集结军队，是不是对我这边有什么不满啊？”郑亚芝冷笑道。
“不不不，我们只不过是寻常的军队演习而已，与您这边没有关系的。”使者立即摆手解释道。
“好了，既然没有问题，你便回去复命吧。”在吓了一番对方后，郑亚芝便直接送客，并没有心思再理会对方。
听到此话，使者哪里还敢再多说，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便直接离开。
张哲海这边没过多久便收到了使者的反馈，对于宋军抓捕海盗的解释，倒也觉得正常，毕竟对方一开始就是借着这个由头过来的。
因此，张哲海依旧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那便是只要海盗的问题解决，到时候就能够将宋军这些“瘟神”给送回去了。
当然，部队的集结依旧在马不停蹄地布置着，张哲海还没有傻到会被宋军的一套说辞给放下心，一切都必须要未雨绸缪，一旦真正开战，到时候也可以做出有力的阻击。
而张哲海最为期盼的，便是西南的狼兵，这一支有生力量，是张哲海此次防备的主力，也是他借以阻击宋军的主心骨。
在这期间，张哲海一方面整顿到来的军队，并时刻警惕着珠海方面的宋军，另一方面则是准备好联系此地豪商，到时候用的上的话，就要召集这些人进行“捐款”了。
当西南的狼兵最终支援到位之时，张哲海的心也放下了一些，虽说这些狼兵军纪散漫，不容易掌管，平日里也没少闹事，不过这些在大战当前，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张哲海才不管民间的一些小摩擦，只要狼兵能够保持战场上的强悍战斗力，他就能够容忍这些蛮夷的一切。
其实狼兵的管理也很简单，那就是保证其充足的粮饷，说白了就是吃喝充足，银钱不缺，那就没有问题了。
而这方面的花销，张哲海自然是将心思放在了本地的豪商身上，自己这些军队过来，就是为了保障他们的人身财产安全，这些人不破费的话怎么可能。
因此，当狼兵最终到达之后，张哲海便召集了当地有名的豪商，至于那些士族之类的大地主，那就不在他召集的范围内了。
士族们在官场内有着不少的关系，即便是张哲海，那也是士族出身，本着同根不相煎的原则，他当然不会在此方面插手。
对于张哲海的召集，所有豪商都老实地到场，这样的场面，其实早在几十年前，也就是倭乱最严重的时期，都有碰见过。
大家伙对于召集的目的很清楚，无非就是捐献钱财罢了，他们早就已经看透了张哲海这些官员的吃相，就当做是破财挡灾了。
其实在豪商们的心理，反倒是盼着宋军能够战胜，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顺理成章地成为大宋子民，也能够享受到大宋繁荣商贸的福利了，从此以后也可以摆脱被朝廷官员们的盘剥。
四百三十九章 敲竹杠
随着狼兵的到来，张哲海的军队总算集结完毕，而他也顺势召集了粤省所有的豪商，准备召开一场大型的捐赠会议。
这样的会议，豪商们都不陌生，平日里偶尔也都会遇到，不过那都是些小型的会议，像这种全省豪商都汇聚一处，还得追溯到几十年前的抗倭时代。
这种明面上的捐赠会议，在豪商们看来，其实就是官方的敲竹杠会议，每次都是要破费一番。
这一天晚上，张哲海便在自己的总部里，搭起了一个大型的宴席，当然，此次的晚宴花销，自然是由本地的饮食业的商人负责。
晚宴一切筹备事宜，都由商人负责，张哲海只是派人进行督导，这方面自然不用他操心。
而在晚宴进行之时，周边也有着几千军队进行护卫，按照张哲海的说法，就是避免一些闲杂人等进来捣乱。
不过在豪商们眼里，这些护卫无非就是武力示威而已，好让他们这些人乖乖地捐出钱来。
“张老板，你今天来的挺早的嘛。”宴席上，一些熟络的豪商都各自聚到一块，不住地打着招呼。
由于海上贸易的崛起，再加上大明在港口上的开放，南边的商贸也逐步繁荣起来，不少豪商都是在这段时间冒头。
这些豪商之间有些存在着竞争关系，有的则是在业务方面有不少往来，因此也都相互知晓底细。
“赵老板还不是比我更早？”张老板抱拳说道，一旁的几个豪商亦是开始相互打着招呼。
“大家伙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啊，宋军真的要打过来了？”张老板轻声问道。
大宋海军占据澳门，并且从珠海登陆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明，在场的豪商无不是消息灵通之辈，自然早就已经知道。
不过由于征夷军一直呆在珠海，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因此这里的人也开始怀疑起宋军的目的，不确定会不会有大战。
“这个就不知道喽，说不定宋军真的是过来抓海盗。”赵老板摇头说道，不过眼珠子则是不住地乱转，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厮没说老实话。
“海盗？自从大宋崛起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什么海盗了。”一旁的陈老板不屑道。
“既然不是抓海盗，那登陆过来是闹着玩的？”张老板反问道。
“那还用说什么，肯定是要对大明动手喽。”陈老板肯定地说道，倒是没有因此而慌张，而其他的豪商也没有一丝的影响。
这些商人大多都是跟大宋有生意往来的，知道两边的商贸环境差异，说实在的，他们还巴不得宋军将大明给吞了，那以后的生意就更加好做了。
“照你这么说，为何宋军迟迟都没有动静，反倒是让张哲海轻易聚集起大军？”赵老板摇头说道，这一点不仅仅是他，外界的人都是想不明白。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咱们也不用发愁这些，还是想想今晚出多少钱吧。”张老板苦笑地说道。
这种会议本来就是敲竹杠的，虽说已经做好了要出血的准备，不过大家伙也都很不爽，他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吹来的，每次有事都要找他们。
而且在这方面也很不公平，若是所有的有钱人都捐款的话，豪商们也无话可说，但事实却是那些士族的人一毛钱都不出，反倒是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人出钱，这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当然，再怎么不公平，大家伙也都已经麻木了，大明这样的环境，就注定不会公平。
“出多少钱哪能是咱们定的，还得张哲海来定。”陈老板淡淡地说道。
“你没看周边那些大头兵？说是护卫咱们，其实就是威慑，要是到时候给的钱不够，那今晚就走不出这里了。”赵老板指了指外边的军队说道。
“大家都小声点，张哲海来了。”就在大家伙聊得兴起之时，一旁的人开始小声提醒道。
随着张哲海的到来，底下的人全部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汇聚在主位上。
享受着众人的眼光，张哲海坐在主位上，笑着说道：“感谢众位赏脸过来，今晚的晚宴若是有所招待不周的话，还请海涵！”
“想必大家伙也都已经知道了，此次宋军来势汹汹，咱大明正在面临着一场大战威胁。”
“由于北部蒙古军正在攻击，朝廷的大部分精力也都放在了北部战役上，咱们这边的事情，到头来还得要仰仗众位。”
“每逢大战，必须得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咱必须要解决好士兵的后顾之忧，才能够让他们在前线奋勇作战。”
“因此，这一次会议的目的，就是要筹款，好保证大战的经费，不知道大家的意思如何？”
张哲海开门见山，一下子便将事情给说的清清楚楚，接下来就是豪商的表态了。
“张大人所言极是，宋军要侵占咱们的家园，那是不可能的，为此我李家愿意捐出五千两白银。”很快，就有人站起来响应道。
这人是个生面孔，在场豪商们自然知道，这种人只不过是随便找来的“托”而已，不然的话，不可能不认识。
当然，这种事情大家伙也都习惯了，在这个“托”出价之后，其他的豪商也都纷纷跟着捐款，数目大多也都是五千两左右，这就是张哲海定下的价格，没人敢违逆。
五千两这个价格，其实也是张哲海一番考量之后定下来的，要是太低的话，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不过一旦过高，引起豪商们的抵触的话，最后也免不了一番麻烦。
即便是敲竹杠，那也得量力而行，一旦弄得太狠的话，引起反弹也不好，豪商们虽说在朝廷里的关系不大，但若是联合起来，也足够张哲海倒霉的。
因此，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有着它本身的规则，大家伙也都在默契地遵循着，并不会做的太过分。
一场晚宴，让张哲海汇聚了将近几十万两的筹款，这里头除了一半用来分发给手下的部队外，其余的自然是进入张哲海的腰包了。
四百四十章 一网打尽
一场晚宴，让张哲海这边大赚了一笔，全军上下也都跟着得到了不少饷银，自然是皆大欢喜。
至于赵老板这些豪商，在承诺了捐款之后，第二天便令人从商行里边取出了金钱，老实地交给张哲海这边。
就在张哲海忙着给军队分发饷银之时，却收到了前线传回的消息，宋军有所异动。
张哲海这段时间来可没少关注宋军的动态，单单是斥候就派出了好几批，为的便是知晓珠海那边的状况。
本来张哲海还打算等宋军那边抓捕海盗之后，再来一次筹款的晚宴，将宋军给送出去。
不过张哲海的计划注定要破灭了，随着斥候不断反馈回来的消息，此次宋军已经开拔，目标直指江门这边。
得知这个最新消息后，本来还因为赚了一笔而高兴的张哲海，立即变了脸色。
张哲海此次作为总督过来，任务就是要解决掉当前的宋军，无论是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让对方消失在大明的疆土上，那便是成功。
本来还想着靠塞点钱就能够将宋军忽悠走的，现在却是收到对方全军朝着江门这边开拔。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宋军此举便是针对张哲海的军队，不然的话，也不会全军进发。
这一下子，张哲海开始慌忙地筹备起阻击的防线，若是抵挡不住来犯的宋军，他这个总督估计也坐不了多久了。
整个明军上下，都急忙着布置着防线，大家伙都是一脸的紧张，所有人都对宋军有着恐惧感，毕竟这些年来宋军的火器凶名在外，而且当前北部的蒙古军，就是因为有了大宋武器才会那般凶悍的。
当然，也有个别的军队并不惧怕宋军，刚刚来到张哲海这边的狼兵，就对来犯的宋军并不感冒，不仅不害怕，反倒还会兴奋。
狼兵都是些好战分子，当听说有强敌即将到来，这些狼兵都是一脸的兴奋，想要跟宋军较量一番。
看到一群嗷嗷叫的狼兵，张哲海倒是有了些许安慰，起码有着这几千狼兵，到时候的阻击战还有些看头。
张哲海虽说不是军人出身，不过还是了解南方军队的实力，这里的军队由于常年疏于战斗，平日里缺乏训练，说的好是军队，实际上就是将军们圈养的佃户而已。
这种平日里都是从事农活的士兵，战斗力可行而知，这也是为何几十年前倭乱之际，南边的军队表现的这般差的缘故了。
因此，张哲海的依仗，就只有狼兵这一块，以及他自己带来的亲兵，其他的则是不报太大的希望。
就在张哲海这边紧锣密鼓地筹备着防御阵型之际，郑亚芝则是带着征夷军快速出击，朝着江门浩浩荡荡地驶进。
在收到侦查局反馈的消息，确定张哲海的军队都集结完毕之后，郑亚芝便迫不及待地带领着军队出发。
这一次过来，郑亚芝所有的信息都是借助侦查局来收集，其实大宋的每一场战争，当地的侦查局便是扮演着情报工作的角色。
如此一来，郑亚芝这样的主将，也能够将全部身心放在战斗方面，而不会被其他的因素给分心。
此次侦查局反馈的消息，除了张哲海的军队集结之外，里边的具体布置，以及军队的各种成分，具体的战斗力等等，都包含在内。
因此，侦查局给郑亚芝这边送来的情报，有足足上百页的内容，愣是让他看了几天几夜，才将情报的细节给看完。
对于明军里边的狼兵，郑亚芝以前倒是听过毛海峰的讲述，如今能够有机会交手，倒是令他很是期待。
由于大明这边还未能普及公路，因此征夷军的进军速度倒是不快，整个路程，愣是走了好几天的时间。
征夷军如今全部都是配备着新式火枪，并且还有着自己的炮队，这么庞大的队伍，自然有着大量的后勤物资，这些都限制住了军队的行军速度。
不过郑亚芝也并不心急，只要张哲海这厮不直接带着队伍跑路，这一仗肯定跑不掉的，并不急于这一两天的时间。
而且为了进一步麻痹张哲海，郑亚芝在出发之时，也朝对方派了信使，声称自己这边已经发现海盗踪迹，此次进军就是要将海盗给一网打尽。
对于郑亚芝的说辞，张哲海这一次可就不会再相信了，宋军此举的目的是一网打尽不假，不过并不是针对海盗，目标则是他这些军队罢了。
整件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已经用不着再猜测，大家伙都知道，宋军此次过来，定然是要跟张哲海的明军碰出火花。
至于最终双方会战斗成什么结果，谁又是最终的赢家，这个倒是众说纷纭。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不怎么看好自家的明军，大明南方军队的货色，其实早就已经众所周知了，而宋军的威名，则是已经从大宋各个战役里展现，实力毋庸置疑。
一方是多年未尝过战斗的军队，一方则是常年活跃于战场的军队，双方的实力自然容易分得出。
不过也有人看好明军，其实这些人真正看好的，是刚刚过来的狼兵。
狼兵的凶猛可是连倭寇都要闻风而逃的，因此，有一些人认为张哲海能够借助凶悍的狼兵，成功阻挡宋军的来袭。
这些能够有闲情议论的人，都是些富家子弟，并且还是远离江门一带，至于这边的民众，早就在张哲海聚集军队之时，都托家带口逃出去躲兵灾了。
这些民众可不仅仅是害怕战争毁掉他们的家园，其实也恐惧张哲海这些官军，往往敌军还没有到，民众们就已经被官军给敲诈一遍了。
其实这种现象在明末最为普遍，特别是在崇祯的最后时期，官军更是肆无忌惮地抓捕普通民众来冒领杀敌战功。
因此，每逢大战之际，民众皆是奔波逃命，要么投奔亲戚，要么则是躲在山里，等战争结束之后，才会回来重建家园。
当然，这些都是乡野的民众，城里边的居民就不会离开，要躲也只能是躲在家中，紧闭家门而已。
四百四十一章 胆小的好处
几天时间过去，江门城外的村民都已经逃离，城内的居民则是大部分被征调，投入防御阵的建设之中。
按照张哲海的计划，便是在江门城外布置几条防线，所有军队都按照归属负责各个防线，至于江门城内，则是作为大本营，一切的后勤物资都安放在这里。
张哲海只要坐阵江门城内，那就能够指挥整个战役，即便几道防线被攻破，他还是可以凭借着江门城进行阻击。
为了增强江门城的城防，张哲海愣是搜罗了几十门红夷大炮，这些天里让人连夜安装在城墙上。
有着这一系列的布置，张哲海才算是有了点信心，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他也安排了人手，一旦战败便迅速撤离，逃回帝都去。
这天，当所有人都在忙活着之际，一些人突然指着远方大叫道：“来了！宋军来了！”
随着这些人的吼叫声，远方天地一线的地带，缓缓出现一些黑点，然后浮现出一个个人影出来。
随着人影的出现，宋军随机来到了江门城外，几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排在跟前。
其实早在几个时辰之前，张哲海就已经得到了斥候反馈的信息，宋军今日便会到达江门城，他这边也已经让各部做好了准备。
因此，当郑亚芝带领着军队来到战阵之时，面对的则是严阵以待的明军，两军对阵，现场的气氛为之一紧。
征夷军一上来，便熟练地就地驻扎，几天的行军，早就已经疲累不堪，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进行一定的修整。
而郑亚芝则是开始观察起张哲海的防线，看着眼前的防御阵型，他也忍不住赞叹了一把。
张哲海此次的防御阵，无论是壕沟，或是拒马等等，都非常的完善，而且为了免于被敌军火炮杀伤，士兵们都是以几十人为一组，分别守着自己的据点。
这些排兵布阵，其实并不是张哲海自己的想法，他这个没有过大战经验的人，自然弄不出如此高效的战术。
张哲海在过来之前，便跟军部借调了几名参谋，这些参谋都是拥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老将，其中甚至还有戚家军的成员。
这些参谋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对于火器方面的应用，都有着很丰富的经验，不过由于岁数已大，如今只在军部里头挂个虚职而已。
张哲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此次面对的宋军可是最为棘手的对手，他这个“门外汉”根本就难以带领队伍成功阻击。
想要在这一场战役中有所作为，那就得请来必要的参谋，有这些经验丰富的人进行谋划，也让他少操心不少。
张哲海只要确保后勤保障不出问题，其他的战术谋划，都是几个参谋进行研讨，他只作为最终拍板的人便可。
因此，眼下郑亚芝所面对的防御阵，便是由几个战场老将所研究出来的，倒是令他佩服不已。
这些以几十人为一组的据点，有效地避免了因为过度聚集而遭受轰炸，并且在攻占这些据点的同时，都要遭受到其他据点的射击。
如此一来，征夷军此次所携带的火炮，没法发挥出最佳的作用，并且在进攻之时，还会造成不小的伤亡，整个进攻难度大大地增加了。
郑亚芝也没少参加过大战，自然看得出眼前防御阵的棘手，因此也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先让军队休整一番，同时也召开军事会议，研讨新的战术。
战争从来都不是儿戏，往往在进行大战役之时，每一步都是要极其的谨慎，事先也要将所有的作战过程在沙盘上演练一番。
只有经过演练之后，战术方面没有太大的问题，才会进行进一步的攻击。
在发现宋军到来之际，张哲海便快速来到了城墙上，远远地观望着对面的敌军。
“大人，宋军正在安营扎寨，今日估计不会有战事了。”一旁的参谋说道。
“胡参谋，你说这些防御阵，真的能够有效阻击宋军？”张哲海皱着眉头问道，他还真的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宋军凶名在外，攻击力太过凶悍了。
“大人不必担忧，这些防御阵都是进行演练过的，对于宋军的火器很有效。”另一个王参谋插话道。
“不过士兵们分散开来，战斗力不是相应地减弱了？”张哲海依旧询问道，其实这些问题之前就已经说过，只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再次提起而已。
“凡事有利有弊，小组的战斗力虽然有限，不过相应地遭受损失也有限，咱们的军队比对方多，即便是以两人换取对方的一人，也算是胜利。”胡参谋缓缓说道。
这个胡参谋曾经跟过戚继光，在战术方面也有着独到的了解，他知道这里是大明的地盘，宋军经不起消耗，不可能承受得起太大的伤亡。
“嗯嗯，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回去歇息吧，明日估计还会有大战呢。”张哲海点头说道，在经过几个参谋的分析之后，他又有些安心了。
张哲海的性子就是如此，向来胆子小，凡事都必须要考虑的方方面面，这样才能够放下心来。
其实就是因为张哲海的这个性子，才会在过来之前，不顾身份地跟军部那边要来了几个参谋，这也许就是胆小的好处吧。
当然，对于几个参谋的战术，张哲海都是很配合地布置，不过在使用狼兵这方面，他就没有如这些参谋的建议，将其放在最前线。
张哲海将几千的狼兵全部都放在了江门城守备，如此强悍的主力，他自然要放在身边进行护卫，这样才能够安心。
对于张哲海的这种安排，胡参谋几人也只能是暗中叹气，狼兵这样的强兵竟然留在后阵，真的是太可惜了。
不过再怎么叹气，胡参谋几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他们过来只不过是配合而已，根本就没有决策权。
其实这种情况胡参谋几人早就已经习惯了，以前在军队之时，别说他们这些人，即便是主将也会被朝廷派来的监军指手画脚，最是憋屈。
而且令胡参谋几人欣慰的是，张哲海在其他方面都能够采用，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四百四十二章 双赢
在江门战役紧锣密鼓地筹备之际，北边的张家口却也开始了新的进展，努尔哈赤在歇息了一番之后，便开启了新的战斗。
李成梁在吸收了大量援军之后，军队的规模也达到了十多万，为了能够成功阻击蒙古军，他硬是布置了好几道防线。
眼下想要进入大明内部，努尔哈赤必须得要吃掉眼前的李成梁所部，这里周边除了山头之外，也就只有眼前的一条大道，没有其他的选择。
在获得了后方物资的补给之后，努尔哈赤的火器又能够大发神威，火炮更是毫不吝啬地朝着李成梁的防线轰炸。
不过这一次李成梁也学精了，并没有将军队聚拢一块，而是分成很多个支队，各自防备着自己的阵线。
如此一来，火炮的轰炸，最多也就是震慑一番守军而已，造成的伤亡倒是比较有限。
在经过几轮轰炸，发现没有太大的效果之后，努尔哈赤也停止了这些无谓的举动，转而令骑兵试探冲击。
战役打到了这个时候，双方又是回到了以前的战争模式，那就是蒙古骑兵的骑射，对上了明军的军阵。
不过努尔哈赤的蒙古军，在配备了火枪之后，战斗力自然提升了不少，在这些凶悍的骑兵冲击之下，李成梁的守军压力可想而知。
为了避免军队的溃败，李成梁带领着亲兵队，亲自坐阵后方，一旦发现有逃兵出现，立即就地处决。
便是有着李成梁的亲自坐阵，才让明军不至于被努尔哈赤一举攻破，双方进入了暂时的拉锯战。
这样的拉锯战，考验的便是军队的韧性了，一旦哪一方承受不住大量的伤亡，出现一定的溃败潮，那将会是一面倒的结果。
因此，无论是努尔哈赤，还是李成梁这边，战役达到了这个时候，双方都是在不断地投入兵力，张家口这一带早就陷入了血流成河的局面。
就在张家口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帝都的大臣们也在商讨着继续增派援军的事情。
眼下大明朝内已经是忙的不可开交，一方面要应对北部的战役，另一方面又得兼顾南方的威胁。
深居宫中的万历更是频繁地召见大臣，商议眼下的局面，无论是哪一边的战役，都是关乎着大明王朝的未来。
不过令万历头疼的还不止这些，最近山西一带又发生了大旱，部分的流民甚至揭竿而起，直接席卷了小半个山西省。
这可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万历最近非常的烦躁，身边的太监宫女更是被杖毙了好几个。
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躲不掉，眼下最为紧急的，就是张家口战役，由于蒙古军突破长城防线，若是让其继续进入大明内部，到时候就更加麻烦了。
以往蒙古军的侵袭，大多也就是为了抢掠一番而已，大明朝内对此都不会有什么担忧的，大不了等对方抢掠完后，再重新建设一番。
只是这一次的努尔哈赤是有备而来，明眼人都知道这厮是想要侵占地盘的，若是不能够阻击，到时候大明王朝可就得多出一个“邻居”了，并且这个“邻居”还会不断蚕食大明的疆土。
因此，万历这段时间都是在调动着各地的军队，要求快速支援李成梁，至于山西的流匪，还是丢给当地的守备去处理了。
当然，这些调动的军队，大多都是长江以北的军队，南部的兵力大多都交给了张哲海带领，就看这南北两边的战役，到底能不能成功阻击来犯之敌了。
其实同样头疼的，还有努尔哈赤这边，蒙古军的优势本来就是骑兵的速度，如今被李成梁拖进了战争的泥潭，军队的伤亡也在逐渐增大，在这样下去，估计底下的人估计要反水了。
为了能够打开局面，努尔哈赤又是停止了攻击，与此同时，也派人联系大宋，要进一次扩大武器收购订单，其中购买最多的，便是手榴弹之类的大型武器。
由于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大战，努尔哈赤的财政开始收紧，在求购武器的同时，他也在向大宋商业银行申请贷款，以应用于这一次大战役的花销。
而贷款的抵押物品，自然是蒙古的大量产业，对于努尔哈赤的申请，王直自然不会拒绝，无论是从利益方面，还是当前的局势，他都要支持蒙古军队。
王直此次对大明南部的攻击，需要努尔哈赤在北部进行牵制，不然的话，一旦万历将北部的精锐派到南边，那郑亚芝的压力可就翻几番了。
要知道论战斗力，大明北边的军队，要比南边军队强悍很多，这也是王直选择在努尔哈赤进攻有所突破，牵制住了大量大明北边军队的时候，才命郑亚芝出军的。
如今努尔哈赤的进攻受挫，王直自然要好好地“助攻”一番，好让万历抽不开手来。
这样的买卖是个双赢的局面，不仅如此，王直还将此次的武器订单打了六折，同时还赠送不少的子弹。
对于如此豪爽的王直，努尔哈赤倒是激动不已，他这一次南下可是带来了大部分的军队，也花费了这些年的全部积蓄，若是打不开局面的话，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得要窝在蒙古不得寸进了。
努尔哈赤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是忍受不住窝居在蒙古这样的角落的，若不是大宋的强大已经深入骨髓，估计他早就对建州动手了。
这一次的休整，努尔哈赤硬是等待了一个月之久，毕竟要等到大宋武器的交货，最早也得花上一个月的时间，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为了支持努尔哈赤，王直这边也调取了工部的大量存货，而其余的武器存量，也都是一股脑地发配给了郑亚芝那边。
因此，此次在大明南北的两个战役里头，就已经聚集了大宋这段时间以来的武器存量，这也是王直为了这一次计划，命方大同那边积攒下来的。
努尔哈赤的这些动作，自然瞒不过对面的李成梁，只是即便清楚这一切，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是等着下一场战斗的到来。
四百四十三章 坚定的目标
当努尔哈赤正筹备着大量武器物资之际，南边的江门战役，也在郑亚芝的一声令下，投入了第一轮战斗。
由于张哲海的布阵，郑亚芝并没有让炮队轰击，对方零散的阵型，炮轰的作用不大。
因此，郑亚芝将整个先锋队分成了十来个队伍，每一队有百来人的规模，分别对着各个据点进行攻击。
这样的战术是郑亚芝研究了几夜才决定了，既然对方选择分散式的据点，那他这边的进攻也要做出相应的改变。
只有同时攻击这些据点，才会减少先锋遭受各个据点的攻击，而且郑亚芝此次的进攻，最大的依仗便是手榴弹。
只要接近到敌军的据点，手榴弹才能够实现精准轰炸，如此一来，对方的据点便会遭受到巨大的冲击，甚至直接被摧毁。
郑亚芝的几十组先锋，在第一轮的攻击之中，就给了明军一个重击，也让这些南方的军队第一次见识到了手榴弹的威力。
当然，郑亚芝这边的伤亡也不小，一千多的先锋，硬是损耗了好几百，这些伤亡，都是在进攻之时，被明军各个据点的射击所造成。
这也是从一开始郑亚芝就很担忧的情况，对方的阵型，就是在进攻之时，会遭受到各个据点的反击。
由于这些年大宋火器的崛起，明军方面亦是在军队里边普及了火器，即便是南方这边也是如此。
虽说明军里头普遍存在吃空饷，甚至连火器都会拿到黑市去卖的现象，不过在张哲海过来之后，便将这一切都给理清。
无论是空饷还是缺少武器方面，张哲海一方面严厉处理相关方面的人，另一方面则是通过手里的关系，从工部那边弄来新一批的火器。
虽说大明的火器并没有宋军的优异，不过射出去的子弹，造成的伤亡还是一个样的。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整顿，明军的火器也都没有什么问题，士兵们本来就有射击的底子在，经过一个多月的熟练，大多都能正常射击。
这也是郑亚芝的先锋在出击之时，会遭受到如此大打击的缘故，毕竟被好几个据点给锁定，除非是停止冲击，不然的话很难不被击中。
对于这几百士兵的伤亡，郑亚芝自然心疼不已，要知道征夷军可是很多年都未能遭受如此大的伤亡了。
不过即便如此，郑亚芝也没有放弃制定的战术，眼下只有手榴弹才能对敌军造成杀伤，若是换作其他的方式，估计他这边的伤亡更大。
而且这第一轮的攻击之后，郑亚芝也成功拔掉了对方十个据点，眼看这第一条防线就要直接拔除。
与郑亚芝这边相比，张哲海的伤亡就更大了，第一道防线直接被对方一轮的攻击给摧残，士兵的伤亡更是达到了上千。
张哲海倒是不吝惜这些伤亡的数目，只是对防线的毁坏而担忧，若是这么下去的话，只要再来几次，宋军就能打到城下来。
对于手榴弹这种新式武器，张哲海之前倒是听闻过，而且还是在张家口战役的情报里。
只是当时急着南下，张哲海并没有对此深究，想不到在这里竟是第一轮就遇到了，直接被打得措手不及。
不过令张哲海有些欣慰的是，虽然自己一方的损伤严重，不过宋军也不好过，几百的伤亡，估计也能够让对方忌惮一些。
到了这个时候，张哲海也很庆幸，之前坚持从军部借来极为参谋，不然的话，若是没有如此的布置，估计宋军直接就能够将几道防线给攻占了。
一轮的强攻之后，双方开始默契地进入了休战，各自收拢着自家的士兵尸体，这个时候并不会出现偷袭，在战场局势没有打破之前，大家伙还是遵守规则的。
久经沙场的人都清楚，每一次对峙的战斗之中，若是不及时清理掉尸体，那过不了多久，这些尸体便会开始腐烂，很快就会引发相应的疾病，甚至是瘟疫。
因此，每每停战之时，双方都会默契地派出后勤的收尸队伍，快速清理战场，这些收尸队都只会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并不会做出其他的攻击行为。
一天下来，战场依旧很平静，郑亚芝这边忙着统计伤亡数据以及对伤兵的慰问，同时也在不断地安抚着士兵，免得士气方面会受到影响。
而张哲海这边则是忙着查缺补漏，将损坏的防线进行修补，即便难以达到完好地恢复，不过能够修复多少便是多少，起码不会让对方直接进击第二道防线。
在张哲海看来，防线的重要性比士兵的伤亡更加重要，毕竟他的军队规模比宋军要大，并不怕损耗。
而且张哲海的底牌是狼兵，其他的普通军队，只要能够发挥出战术要求，就已经达到原先的目的了。
当然，这些想法张哲海只能埋在心底，表面上对所有部队都是一视同仁，该赏赐的不会少，后勤物资的配备更是充分的保障。
眼下的战况，由不得张哲海存有一丝的贪念，只有听过宋军的攻击，将其逼退之后，那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
因此，在过来之前，张哲海就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别说是军部划拨的经费，即便是从豪商们手里敲竹杠而来的钱财，都必须要花费在这一次的战役之中。
张哲海的前途，就跟眼前的江门战役绑在一块了，若是抵挡不住宋军的步伐，那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而只要成功阻击，他将会进入大明王朝的权力中心，到时候才是真正的飞黄腾达。
在如此坚定的目标之下，张哲海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几道防线上面，一定要将宋军给拦在江门这个坎上，让其寸步不得进。
郑亚芝自然看得到对方修补防线的动作，不过他也不急着进攻，第一轮的攻击已经摸清了这些防线的特性，接下来则是要研究出相应的战术来。
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往往都会进入一个微妙的平衡里头，若是没有打破的方法，郑亚芝自然不会白白拿士兵的性命去填。
四百四十四章 新的战术
江门战役的进展，随着郑亚芝的第一轮进攻而进入暂时的休战，双方都在各自筹备着攻防事宜。
张哲海的分据点战术，着实将郑亚芝给难住了，想要突破眼前的几道防线，按照第一轮攻击的战果，最终得付出还几千的伤亡作为代价。
如今的宋军可不是以前的状态，在大宋成立之时，为了一国的扩展，再多的兵力损耗都可以接受。
不过现在的大宋国力雄厚，相应的军队方面要求就更加严格了，除非是牵扯到事关国运的战斗，不然的话，都会避免过大的伤亡。
因此，郑亚芝在这一次的战役里，最头疼的便是眼前的这块难啃的骨头。
进攻受阻，郑亚芝倒也没有再急着进攻，一方面召开战时会议进行商讨战术，另一方面则是将前线的情况汇报给陛下。
由于电报的存在，从江门这边将情报传回夷洲，也就一天的时间，若不是大宋在粤省这边没有搭上电线，这传递的时间还会更短。
虽说身居夷洲，王直对于江门这边的情况还是能够及时掌控的，对于郑亚芝所面对的困境，他倒也没有过多的责备。
王直有些意外的是，明军那边竟然还有如此高明的将军，竟然能够布置出这般微妙的防御阵型。
要知道现下攻击力最为强悍的就数宋军了，这可是拥有着当今最先进武器的军队，不说其他的，光是一大堆炮弹轰炸，就足够对方喝一壶的了。
不过王直想不到明军会如此熟悉火器的防御，布置出多个据点的防线来，也算是很好的“对症下药”了。
在得知郑亚芝没有再急于进攻，王直这边倒也不因此怪罪，反倒是跟着一同研讨着应对的战术。
虽然没有在前线，不过有着电报，王直能够及时掌握战况，自然也能够远程指挥这一场战斗。
当然，王直不会直接插手前线的战斗，他也有自知之明，战争的事情自然要交给郑亚芝这样的将军，他只是想着能否提供好的意见。
王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他这边发出旨意，郑亚芝定会全部执行，因此这种旨意必须得慎重，不能随随便便就发出去，这可是事关几万大军的战役，不能够儿戏。
而且在收到郑亚芝的汇报之际，王直先是勉励了一番，让其不必心急，其次则是又增派了一批武器，以增强郑亚芝的火力保障。
有了王直的回复，郑亚芝倒是没有再慌乱，他之前还担心会受到陛下的责备，若真是如此的话，再大的伤亡都必须要增强进攻了。
不过现在的话，郑亚芝反倒不再心急，而是琢磨着如何应对明军的防御阵型，这一次必须要在确保减少伤亡的前提下，才能够展开进攻。
如此一来，宋军的进攻依旧没有动静，战场还是保持着安静，对此张哲海倒是很乐意如此，作为防守的一方，他甚至希望对方就这么耗下去。
要知道宋军远道而来，战线拉的这么长，后勤物资保障的消耗是很大的一笔，若是这般僵持下去，自然会很不利。
而张哲海就不一样了，依着江门城，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战备物资，即便后方没有支援，他这里的存量也足够整个大军坚持个把月的。
因此，张哲海是最乐意僵持的局面，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稳坐后方，将宋军给“耗”回去。
当然，这只不过是想想而已，宋军虽说没有动静，但肯定是在寻找着应对的战术，一旦找到了新的战术，那便是下一次进攻的到来。
张哲海很清楚现在的局势，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法子，防线早就已经布置，只能等着对方的进攻，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好做的。
只要做好后勤方面的保障，张哲海就能够稳坐后方，前线的战斗，只能靠将士们的拼杀了。
而这个僵持的局面，愣是维持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期间双方都是在各自的阵营里生活造饭，根本就没有针锋相对的紧迫感。
越是这么拖下去，张哲海倒是越发悠哉，对手没法想到更好的战术，那他这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与张哲海的悠哉不同，郑亚芝这几天过来，自然是苦恼不已，跟手下的参谋以及各个将军，都没法想到更好的对策。
眼前的江门城地势险要，根本就无法从其他路线绕过去，根本就采取不了迂回战术来进攻张哲海的后方。
而想要直接攻击眼前的防线，之前的第一轮攻击就已经说明了问题，这些据点实在是太过于棘手，付出的伤亡也太大。
并且有了之前的战斗经验，明军自然对手榴弹有了防备，到时候的进攻估计也没法像之前那般顺利。
所有的这些因素，都将郑亚芝一干子人给难住了，愣是在沙盘上演练了无数遍，还是找不出有效的战术来。
“司令，眼下的情况，只有沿用之前的战术，靠手榴弹来开路了。”营帐里，一名将军无奈地说道。
“不成，伤亡太大，到时候陛下定会责罚。”另一位参谋摇头说道，他们这些都是从军事学院出来的，对于军队的伤亡很看重。
“那该怎么办？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将军一脸苦笑道，他手下的士兵们早就躁动不已了。
“大家再想想，今日回去后，在军队里广纳意见，若是这两天内再无法想出战术，那就只能强攻了。”郑亚芝最后发言道。
到了现在这个局势，郑亚芝自然不会退缩，即便最终伤亡惨重，他也必须要推进，到时候陛下的责罚，那也是战后的事情了。
因此，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整个征夷军上下都在为了战术而讨论，即便是后勤的伙夫，都能够发表意见。
这种广纳意见的法子，到也算是新颖，只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没有多大的用处，想要让这些大头兵想出好的战术，那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到了最后，郑亚芝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样的结果，不过就在他要开展新一轮进攻时，却意外地收到了王直发来的旨意。
四百四十五章 有趣的一幕
就在郑亚芝千方百计都想不出有用的战术，想要对明军防线进行强攻之际，却收到了夷洲发来的最新旨意。
这一道旨意立即让郑亚芝来了精神，想不到最终还得是陛下出马，想出这么绝妙的计策来。
当郑亚芝将高级将领以及参谋们集合，一同对陛下旨意里的战术进行演练一番之后，所有人都对这个法子赞叹不已。
王直此次发来的旨意，就是他这些天来想到了战术，这个战术前所未有，在这个年代可谓是最新的创举。
不过对于王直，此战术却不陌生，他能够想得到，完全是因为前世所接触过的电视。
这一部电视剧基本上大家伙也都很熟悉，那就是风靡大江南北的亮剑。
而王直所借鉴的战术，就是里边所使用的挖地道战术，通过地道来不断接近对方的防线，以此避过敌军的反击。
在道出这个战术之时，就连徐谓都是被惊叹了一把，若是将这个战术与手榴弹一起配合，那以后无论是什么防线，那都难不倒宋军了。
局势紧迫，在想到这个战术之际，王直立即将此发往江门这边，免得郑亚芝忍不住发起强攻，那宋军的损失就大发了。
得到旨意之后，虽说必须要沿用陛下的战术，不过郑亚芝还是着急手下们，对此战术进行了演练。
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了解一番战术的特性，到时候也能及时进行完善。
不过这一演练下来，愣是让郑亚芝几人惊叹了一把，这简直就是一种流氓战术，一个照面都不接触，便将防线给搞定了，这下子要轮到对面的张哲海紧张了。
说干就干，在确定战术没有什么问题之后，郑亚芝便找来了工兵，讲解了一番具体的要求之后，便开始忙活起挖地道的活儿。
这些工兵本来就是干后勤的工作，对于挖地道自然是非常的上手，操起铁铲就是一顿猛挖。
为了保证工兵的安全，郑亚芝也派出了几百护卫陪同，以防对方发现之后，派出士兵冲击地道的进度。
与此同时，郑亚芝也安排了几千的军队，全部都排好了阵列，全部火枪上膛，准备对敌军射击，为挖地道的工兵进行掩护。
这么全面的掩护工作，郑亚芝才能够安心让工兵开展挖地道事宜。
宋军这边的动静，很快便被汇报到了张哲海这边，这几天来的安静，也让他这边松懈了不少。
不过在接收到宋军在挖土的信息时，张哲海皱了下眉头，对方不直接进攻，而是开始挖起了土，如此诡异的举动，定然是有所图谋。
张哲海直接赶到城墙这边，从上面的视角很容易就看到了远处宋军的动静。
看着不断有土被抛出，一条地道逐步完成，并开始往防线这边延续过来，张哲海终于明白过来，对方这是想要借助地道来缩短双方的作战距离。
“大人，宋军此举图谋不小啊，若是被缩短距离，到时候宋军无论是手榴弹还是其他的火器，都会对防线造成威胁的。”一旁的参谋紧张地说道。
这种情况在场的人都看得出，张哲海即便没有什么战争经验，也看得出来，毕竟宋军的这一举动实在是太明显了。
“那依你之见，有没有好的阻击方法？”张哲海皱着眉头问道，问题是看出来了，但关键是如何去解决，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句话，立即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宋军这一条地道实在是太猥琐了，所有人都躲藏在里边，根本就没有机会反击。
但若是这般进行下去，等到地道挖到防线跟前，对方再丢手榴弹的话，防线里的据点根本就没法幸免。
看到安静的几人，张哲海焦急地说道：“各位都好好想想，务必要想出好的对策来。”
“大人，要不咱们也挖地道，直接跟对方在地道之中进行交手，这样一来，就能够阻止对方了。”一位参谋突然说道。
“你的意思，就是将地道打通，以后双方都通过地道进行作战？”张哲海看着对方说道。
“对，如此一来，胜负就取决于双方兵将的战斗力了。”参谋点头说道。
“不成，若是咱们也挖地道，那岂不是加快了地道的联通，到时候一旦手下的士兵被击败，所有地道将会被宋军掌握。”当张哲海准备沿用这一战术时，一名将军叫道。
“对啊，宋军本就打算利用地道战术，若是咱们的兵将被打败，那所有的地道将会被宋军掌握，到时候防线也就岌岌可危了。”张哲海又是苦恼起来，好不容易想到的战术，竟然起不到作用。
“大人，眼下咱们的局势很被动，只有地道战术才能跟宋军对抗，至于兵将的战斗力，咱们这边不是还有一股强悍的狼兵吗？”参谋进一步说道。
其实从一开始，参谋在提出这个战术之际，就已经对张哲海的狼兵起了心思，只不过要有话头牵引罢了。
“对对对，只要狼兵出马，根本就不用惧怕宋军。”之前反对的将军眼前一亮，立即改变了态度。
张哲海之前将狼兵收拢到自己身边的做法，其他军队都是有怨言的，毕竟大家伙都知道这是一股强兵，竟然不安排在前线，大家都很不满。
如今有机会让狼兵出击，大家伙自然乐意推动，其他人也都是赞同这个战术。
这样一来，就轮到张哲海有些为难了，一方面是要阻击宋军，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的王牌，实在是难以抉择。
“大人，狼兵这样的强军，最好的作用就是跟敌军冲击，城防反倒是他们的弱点，何不借此机会出击？”看到为难的张哲海，参谋继续鼓动道。
张哲海挠了挠头，在思虑了一刻钟之后，这才抬起头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布置，好好教训一番宋军。”
“大人英明！”看到张哲海答应下来，现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一同称赞道。
很快，明军这边也派出了工兵，并开始一样的操作，战场上有趣的一幕出现了。
四百四十六章 狭道相逢
在王直的新战术之下，江门战役的最新进展，竟是发展到了两边都在挖地道的局面。
看到张哲海竟然会有样学样地挖地道，郑亚芝这边倒是意外了一番，想不到对方还有这样的反应。
郑亚芝自然清楚对方的目的，无非就是利用地道来阻挡他这边的进攻，到时候将战斗拉入地道之中，便能够使得地道战术作废。
不过郑亚芝也不担心这些，到时候只要在地道之中将对手全部歼灭，反倒能够借助明军的地道快速逼近防线。
因此，眼下双方的战斗，便是在地道之中的较量，谁能够掌控整个地道，那谁将会是这一轮战斗的胜者，甚至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司令，明军这个地道，到时候定然会跟咱们连到一块，如此一来，便是正面的对抗了。”一旁的将军说道。
“不用担心，正面的战斗，咱们征夷军向来不会输给任何对手，而且到时候一堆手榴弹过去，在强悍的对手也得躺下。”郑亚芝摆摆手说道。
郑亚芝的依仗，就是他这边先进的武器，只要明军失去了防御阵这样的优势，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我听说此次西南的狼兵也过来了，说不准到时候明军会派出这一支强军。”将军继续说道。
“这个倒是有可能，不过狼兵又如何，想当初咱们征夷军又不是没跟土著干过，那时候夷洲的土著战斗力更凶狠，最后还不是被咱们给干的服服帖帖的？”郑亚芝淡淡地说道。
征夷军最初成立的时候，为的便是应对当时夷洲的各个土著部落，那时候的战斗极其凶狠，若不是有着火器的加持，估计大宋在夷洲的发展得延后。
便是有着这样的战斗经验，郑亚芝对于狼兵这种凶悍的土著兵并不感冒，虽说战斗力很强，但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由于双方都在极力地挖着地道，在没有其他干扰的情况下，一天之下便已经留下了蜿蜒的地道线，并且将距离拉近了几百米。
等到第二天之时，双方的地道已达到了几十米的距离，这种趋势之下，再过半天的时间，就可以短兵相接，直接进入战斗状态。
为了能够在地道接通之际便能够直接进入战斗，两边都在调兵遣将，张哲海这边早就已经命狼兵准备就绪，而郑亚芝则是让士兵们都准备好了手榴弹。
由于地道宽度限制，因此投入的兵力并不能太多，每一次也就是几十人一组。
两边的地道好似蛇一般，逐渐朝着对方延伸而去，眼看就快要碰到一处，而双方的兵将也都紧跟着工兵的步伐，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不过还没等地道挖通，就在只剩下几米距离之时，郑亚芝这边就率先开展了进攻，几十个手榴弹一窝蜂地朝着对方扔去。
由于一直窝在地道之中，手榴弹的精准度自然不能确保，士兵们也不过是靠着感觉来扔的，最终能够准确落入明军的地道，估计也剩不下几个手榴弹了。
但即便只是这几个手榴弹，威力亦是足够了，一排的爆炸过后，明军这边首当其冲的便是一直挖地道的工兵，十几个工兵损耗了大半。
至于跟在后边的狼兵，伤亡倒是不大，不过也是被吓了一跳，他们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连照面都没有碰到，就已经遭受这么强烈的轰炸了。
当然，惊吓一番之后，狼兵们倒也没有受到影响，才几个人的伤亡，根本就不会令这些狼兵退缩。
狼兵的战斗力可不是吹出来的，只要不是大面积的伤亡，这些狼兵的士气根本就不会有影响。
郑亚芝自然不会想着单单靠一轮手榴弹就能将明军吓退，这只是给对方的一个下马威罢了，同时也让手下试一试手，提升一番士气。
轰炸过后，由于工兵的伤亡，明军这边的地道已经没法再挖了，不过张哲海倒也没有恐慌，现有的地道已经足够阻挡宋军的地道战术，接下来只要能够在地道之中成功阻击，便已经是成功了。
因此，接下来的战斗，就要靠狼兵们的表现了，在看到狼兵没有因为被轰炸而惊慌，张哲海就松了口气，同时也庆幸之前采纳了部下的建议，这些狼兵还是要当作尖刀来使用。
眼见对手的地道停止之后，郑亚芝这边的工兵并没有停步，继续按照计划往前挖，与此同时，一边的士兵则是严阵以待，只要地道打通，那就是他们上场的时候了。
而且为了防备明军在地道打通之时突然袭击，在地道即将打通之际，郑亚芝这边又是一轮的手榴弹轰炸，确保对方没有靠近之后，这才将地道彻底打通。
对于郑亚芝这边的动作，张哲海倒是已经料到，狼兵一直呆在几十米开外，避免了遭受轰炸的伤亡。
等到地道开通的这一刻，几十名狼兵早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早就严阵以待的征夷军则是举起火枪，进行了一轮射击之后，便也端起武器杀了过去。
狭道相逢勇者胜，双方的士兵很快便混战在一处，在这个时候任何的战术早就已经没用，靠的便是士兵的战斗力了。
由于一开始进行了一轮的枪击，狼兵已经有十来人倒下，不过并不影响其余的狼兵冲击。
单论战斗力的话，征夷军的士兵自然不是狼兵对手，不过现在人数上占优，并且征夷军这边武器精良，盔甲又是最为优异的，弥补了双方的差距。
因此，双方战斗到一块之后，局面倒是半斤八两，一时间进入了僵持阶段。
而就在这第一批的战斗开始之后，后边还有其他小组的士兵正等待着出击，由于地道的狭窄，每次也就只能投入几十人而已。
一刻钟之后，第一轮的战斗终于结束，倒是征夷军这边占了优势，不过也付出一般的伤亡。
由于是在地道里边的战斗，后方的郑亚芝并不清楚战况，等到战斗结束之后，他才收到前线的反馈，这下子他又是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