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无法从内部打开的房间
在这漫长无比的囚禁中,安南已经试过了太多太多的办法。
但是都没有用。
他试过调试电视右侧的旋钮,看看拨到对应位置时、能否对录像带产生干涉,结果是那个东西只能用来调节声音和亮度。
他也试过直接攻击电视机屏幕,看看敲碎了玻璃能不能钻进去,或者击碎了电视机后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结果是都不可能。而且被安南击碎的电视机,又在一段时间后自动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安南还试图直接攻击过房间大门、窗户和墙壁。
但他所使用的各种能量攻击,全部都穿了过去,如同在攻击幻影一般——这已经不是多么坚固的问题了、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击中。安南的攻击完全无效。
安南还试图变成天车形态。
在咒缚的加持下,七倍大的光之巨人、就算不能直接撞塌这个房间……但假如“一切攻击都会自动穿模”,安南应该也可以穿过这个房间。
而安南在天车形态下,他就不再使用眼睛来视物。
只要安南将身体的任何部分露出房间外,都能用这一部分的肢体来“看到”外面的一切。说不定还能分离出去一部分躯体,让它活化之后再从外面将门打开。
——结果是也不行。
在安南变大的同时,他就立刻意识到自己又缩小了……或者说,这个房间本身在随着他一并变大。
而且安南更精确的意识到——不是他的那些攻击“穿透了出去”,而是它们在接触到墙壁的时候就消失了。看起来就像是穿出去了一样。
不只是建筑物。
而是包括电视机、沙发、床铺甚至那些纸片,都在和安南同步变大……在安南重新变回去的时候,它们又同步的变了回去。
安南之后又尝试着变成巨龙,直接用身体撞击墙壁——但结果还是撞不开。
甚至连震动、连轰鸣声都没有,而是直接将安南给弹了回去。
就像是空气墙一样。
他一直不断的攻击着所有角度——从天花板到地板,从窗户到门,从墙面到家具。他甚至试图像是一只狗一样从地上掘土,挖掘出一条隧道,但也无法挖出来。
即使是失败,安南也没有放弃。名为“西西弗斯之心”的咒缚,能够在安南判定失败之后、不断为安南叠加属性作为支援。
……但安南一直撞到遍体鳞伤,也完全无法动摇这关押着自己的梦之牢笼。
被安南摧毁的任何事物,都会在一眨眼间恢复原状。将安南阻隔在这里的“墙壁”,甚至可以有选择的。
安南终于确实的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因为这个牢笼本身是虚幻的。
他并非是噩梦的一环、是安南能够击败的敌人。而像是在一些游戏中的“捏脸空间”里一样,属于无法被击碎、击溃的,仅存在于概念上的虚幻之地。
也就是说……
这里虽然有门、有窗户、有天花板、有地面、有环绕四周的墙壁,但这些都是虚假的!
这些都不过是空气墙的“贴图”而已!
安南顿时感到一阵悲哀。
他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玻璃箱里的宠物猫,用尽全力也无法打开箱子……因为这个“猫箱”本身的设计、就是为了让猫没法自己从里面把它打开。
但他实在是没有任何逃脱的办法。
他只能被囚禁在这里。
安南甚至有些怜悯起了自己——他这情况与那些人相比,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奥菲诗那边没有人能够听懂他的音乐,而安南这边也是一个人都没有;英格丽德被囚禁于棺材之中,安南只不过是比她的棺材稍大了一些。
沦落于此的安南,真的配去怜悯那些人吗?
但即使如此,安南也没有陷入绝望。
他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两周,亦或是一两个月。毕竟窗外没有日升日落,安南也不需要吃饭睡眠和排泄。这样每一天,都会比往日显得更长一些。
安南翻来覆去的看着那些录像带。
每当其他人渡过一段时间,他手头的七张的录像带中、就会同步增加一些新的内容。
他反复的查看着录像带中的内容。
同时不断搜集各种情报,尝试着所有可能存在解密要素的地方。在闲暇无事的时候,他就会借助这个地方的“无消耗”与“可还原”的特性,来锻炼自己的力量。
安南随意的尝试着自己能力的各种组合、不断熟悉自己黄金阶时新获得的能力。
这个噩梦并不提供给安南任何书籍,但好在他还有纸笔能用。
他不断梳理着自己的超凡知识,将它们逐渐构筑成一个又一个的仪式。他甚至还在心中对自己这段时间做过的每一件事进行复盘,思索着哪里可以有优化。
时间已经逐渐虚化成了一个概念。
安南的人性、也的确在这虚幻的牢笼中,不可逆的被逐步提纯为神性。正义之光的锋利被逐渐磨损,化为平等而淡漠的悲悯之光。
——但是,安南却始终没有放弃。
就如同安南曾经所经历的某个噩梦中所说的一般。
我乃西西弗斯——
凡是无法杀死我的,必能使我更加强大。
而正如安南对丹顿所发过的誓、他那名为“西西弗斯之心”的咒缚所约束的一般。
——他也绝不会因失败而绝望。
还好……
英格丽德也无法离开这个噩梦。
不用担心天车之位被蠕虫夺走。
那么,这无非就是耐心和毅力的比拼嘛……就算无法被释放出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当这是一次漫长无比的监禁吧。
安南在桌前深吸一口气,平静的闭上双眼。
他有自信。
在自己的人性被熄灭、人格被磨灭之前,安南绝不会放弃、更不会绝望。
等所有人离开这个噩梦,英格丽德那变得污蚀的心、肯定就无法再承载天车之力了。
——但安南不同。
“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还是已经好几个月了?
“既然我的囚禁,不会让英格丽德直接获胜……那么我要做的,就不过就是等待而已。”
安南低声喃喃道:“难不成还能把我囚禁一万年吗?
“区区绝望——”
就在这时。
安南身后那一直开着当背景音乐的电视机中。
那原本应该播放着在“熔岩世界”中、进行“无法回头”的大逃杀的副本世界里……
却突然传来了安南从未听过的,闹哄哄的声音。
第二百零三章 也定可从外部击溃
那个声音是——
安南愕然回过头来。
却在那台电视机上,看到了一张透着傻气的白毛少女的侧脸。
她正嚷嚷着什么,同时被身边的人拖着前进。
因为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到其他人。安南甚至恍惚了一瞬,才认出这张傻脸正是属于哈士奇的。
——是玩家们!
但是……他们怎么来了?
安南有些讶异。
他们应该无法进阶到黄金才是。
玩家们的**浅淡无比,又没有要素之力的适应性。进阶到白银倒是没有什么难度,但几乎没有人有黄金阶的适应性。
安南原本是打算等这个事件结束后,再回凛冬那边的帮玩家们打掉几个虚界恶魔、来为他们进阶的。
而玩家们所具有的是虚假的灵魂。
他们真正的灵魂一直都被储存于天车之书,操控他们躯体的、只是虚幻的人造灵魂而已。
他们不可能承受创世级别的超凡知识。
除非……
安南回过身来,怔怔的望着那些玩家们。
原本互相谋杀、拖后腿的二十多人,全部都被替换成了玩家。
都是一些安南相当熟悉的面孔。
林依依,四暗刻,龙井茶,美味风鹅,德芙,哈士奇,十三香,阿电,酒儿……
——他们组成了浩浩荡荡的二十五人团,进入到了“动之地狱”中。
他们这是……
来救我的吗?
安南那已经变得有些空洞的瞳孔中,又恢复了一些色彩。
只见镜头之中,龙井茶沉声道:“很久不见了,安南。我知道你看得到——至少喀戎阁下是这样说的。”
“已经不喊安南陛下了吗……”
安南有些无奈的喃喃道。
但对于玩家们的无礼之举,安南嘴角却是再度上扬。
他已经有些记不得……自己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他专注无比的、满怀眷恋的注视着这群玩家们。
就像是一位母亲、一位祖母看着她的孩子们。
“听我说,我们已经大概知道你面临的困境了——
“在你们进入噩梦之后,一直都没有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在你进入噩梦一周后,萨尔瓦托雷先生侦测到你的灵魂反应不对劲,就把我们叫了过来,一起去找了喀戎。
“我们想办法将喀戎解放了出来,让他对你如今的处境进行预言。并得知了你面临着的问题——
“如果喀戎阁下没有判断错误的话,你应该处于‘祭品没有被填满’的状态吧?
“还需要一些抵达黄金阶、或者持有创世级知识的灵魂,进入这个噩梦……你那边才能和真正的敌人战斗,对吧?”
……差不多吧。
虽然本质差的有点远,但好在意思没跑偏。
安南点了点头。
他有些僵硬的大脑,已经在这几段对话中再度被唤醒。
他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这的确是从内部绝对无法打开的囚笼。
只要“七重绝望的回音”没有完成,安南这边的主线任务就永远无法展开。
但反过来说……
如果从外部,继续往里面投入一些力量呢?
“看着我们吧——”
林依依坚定的说道:“不是因为你给我们布置的什么‘主线任务’。”
哈士奇接道:“而是因为你将我们带到了这个世界——”
“因为你的确把我们当朋友看,而不是韭菜和工具人。”
“我们不是什么傻瓜。自从进阶到了白银阶,记忆力变强了十几倍、身体也都变得健康了起来……”
“我的一块腹肌都自己凭空变成八块了!”
“而你如今真的遇到危险,我们不可能视而不见。”
“——遇到boss都不摇人,是不是看不起兄弟们?”
……我哪是不摇人,我是没信号摇不动啊。
安南如此想着,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明白玩家们是怎么进来的了——他们的确没有进阶到黄金,也无法持有创世纪的知识。
所以他们将一个创世级知识切分成了许多份——以一个群体的名义、尝试着涌了进来!
如此说来,其他的副本也……
安南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他强忍着越来越强大的期待,看完了标记为“147”的录像带。
他紧接着,打开了另一盘录像带。
首先是标记为“369”的蓝色世界。
浮于坚冰之上,被冻结在其中……又有哪些玩家能够进入那个世界?
他们是打算,被困住的时候直接挂机?但是我这边都打不开论坛,他们真的能正常登出吗?
如果他们在这个异界级噩梦里面待了太久,他们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怎么办?
安南抱着对他们的忧虑,按开了遥控器。
然后他就瞪大了瞳孔。
——因为进入这个世界的,并非是哪个玩家。
而是他的姐姐,玛利亚·凛冬。
她正威风凛凛的保持着昂首挺立的姿态,被冻结于坚冰之中。
她无法张嘴,因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淡然的望着远方的城镇。
周围的天空逐渐阴沉了下来,风暴卷积着雷鸣、将坚冰之船加速向前吹拂着。
那是属于玛利亚、属于历代风暴之女的“风暴要素”!
“……姐姐也来救我了吗?”
安南先是感觉到一阵喜悦。
但随后又是一阵后怕。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等离开这个噩梦会怎样被姐姐训斥。
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低声喃喃道:“他们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下一刻,安南迫不及待的将代号为“258”的【白色】录像带打开。
这个噩梦,来自于曾经写下过《赞颂天车之名》,在噩梦尚未畸化的时候就通关并离开的那位前辈……而如今在噩梦畸化之后,它也属于空缺的一位。
而安南在里面,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身影——
“卡芙妮?!”
安南瞪大了眼睛,惊诧之言脱口而出:“她来做什么?诺亚不要了吗?要是真被困住的话……!”
“我的大人……”
戴着灰色斗篷的卡芙妮,抬起头来望着太阳,喃喃自语:“昔日那即便无人歌颂,即使没有人知道,却救了我们所有人的英雄……”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已经长久没有见到阳光的她有些睁不开眼。
在她裙下的阴影自动伸出,挡在了她的眼前、形成了类似墨镜的半透明烟色挡板。
这个世界的太阳,也不像是曜先生那样温柔。
身为影魔的她,在如此强烈的日光之下、甚至在逐渐消融。她必须不断抽取外界的阴影,才能修复自身。
但她从未不畏惧于灼痛。
身体上的疼痛,更好于心中的焦虑。
她的瞳孔之中,深红的血色一闪而过。
卡芙妮轻声呢喃着:“这次轮到我来救您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将您带出去。”
“卡芙妮……”
安南低声喃喃着。
简直都疯了。
塔之主舍弃了巫师塔,女王舍弃了国家。并不在这个世界生活的玩家们,更是暂时舍弃了自己的躯体……
安南几乎已经猜到了,在那个绿色世界中的友人是谁——
随着安南将代号为“456”的录像带打开。
一个身着黑红色的立领长袍,眼神平静、却仿佛满含怒火的男人,正双手抄着口袋、在熊熊火海之中挺立着。
他的右眼变成了暗金色的竖瞳,眼眶周围有裂开的痕迹、就像是有三分之一的脸颊被烧伤了一般。
他的右臂化为了完全的恶魔之手,而在肩膀处还延伸出来了狰狞而巨大、镶嵌着黄金与赤红色珠宝的第三只手。
他正是依靠着那扬起的第三只手,进行自动施法、不断焚烧这片无限扩张的绿海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中这种程度的陷阱。”
男人如此简短的答道:“有想知道的事,就去看龙井茶他们。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等回去再和玛利亚女士一起教训你。”
虽然他身上的气质有了极大的改变是,甚至语气都有了些许变化。
但安南并不会认错。
“萨尔……”
安南喃喃道:“不——
“是……真正的【萨尔瓦托雷】?”
第二百零四章 光中之影,影中之光(二合一)
并非是作为人类的,拥有纯善之心的、被称为“萨尔”的恶魔之卵鞘。
也并非是被安南戏称为“瓦托雷”——也即是“萨尔瓦托雷中除去‘萨尔’之外的部分”的未生之魔。
而是安南从未见过的新形态。
“……学长和学姐这是统合为一体了吗?”
安南喃喃道。
萨尔瓦托雷所持有的,名为“不眠不休之倒影”的咒缚,是十个“倒影”咒缚之一。只有纯善之人才能拥有“倒影”——这个倒影可以吸走他们所有的负面资质,使其最终被培养成至圣至善的伟人。
但反过来说,只要作为卵鞘的圣人被诅咒侵蚀到了极限,关系就会发生逆转。发育完全的恶魔将从他的躯体内诞生——这同时也是最凶最恶的恶魔,是拥有着与伟人完全相反的特质、却继承了他全部力量的“继承者”。
他们之间是一种相当奇妙的共生关系。
尚未发育完全的恶魔,轻而易举就会被杀掉。以它们的性格,基本上不可能隐藏起来安心发育。
而拥有着“纯善”要素适应性的大好人,又容易成为被人欺负的存在。他们也同样有着吸纳负能量变成恶徒的可能,也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变成庸庸碌碌的凡人。
但如果他们体内有恶魔,那就另当别论。
与他们共生的恶魔,能够在遇到危险时保护自己的宿主;恶魔又可以吸取所有的负面资质、通过各种手段训练自己的宿主,以亦师亦友亦敌的身份,保证宿主不会被他人欺骗、偷袭,教育宿主、使宿主的才能被不断纯化……最终让他们抵达“仅靠自身绝对到达的境界”。
而难以发育、难以隐藏的恶魔,又等于是拥有了一个强大无比的躯壳。只要宿主死去,它们就会一步登天,成为比宿主更为强大的恶魔。
——这就是名为“倒影”的咒缚,“最初的恶魔”的转化仪式。
这里的“倒影”,正是相对于“天车之光”的倒影!
可萨尔瓦托雷如今的样子,却不像是那个憨憨傻傻的凯子萨、也不像是那个恶意浓到快要滴出来的瓦托雷学姐。
毫无疑问。
萨尔瓦托雷不知通过何种手段,临时或是永久性的破解了“倒影”之咒缚,收回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代表光与影的两道灵魂,在此刻合为一体。
如今这才是萨尔瓦托雷真正的人格——属于人类的“恶”没有被吸走、排除时的姿态!
从他肩膀上探出的,正是失去了名为“瓦托雷”的意识后,力量被完全释放出来、并且能够被完美控制的堕落之力。
“瓦托雷”当然能够控制属于自己的力量。而如今的萨尔瓦托雷,正是以最为完全的人性、最为全面的才能,同时操控着两份相反力量的完美形态!
和白银阶时极为弱小的姿态截然相反。
这个形态的萨尔瓦托雷,即使不使用要素之力,他的力量也强大无比——
双倍的才能、双核的思考模式、两种完全不同的技能树,加上这自律施法的【附肢】,让他在这个副本世界如鱼得水。
这个副本虽然看似威胁不大,来袭击人的都不过是普通的魔化植物,轻而易举就会被击溃……但实际上,它考验的是一个人的意志。
这些植物无处不在。
即使在任何地方——无论是在高处还是在地下,都会不断被这些狂野植物袭击。它们能够覆盖整个大陆,即使被摧毁也会有从天而降的孢子再度落地、重新生根发芽。
而它们落地之后,只要很少的时间、就能重新再长成一株狂野植物。
它们哪怕在野外只长出一株,如果置之不理、只要几天的工夫,它们就会蔓延到整个荒野。植物一旦成熟,就会发出随风漂流的孢子,让它们飞往其他地方。
如此一来……以个人的力量,几乎永远也无法剿灭所有的植物。
但只要在副本中的人陷入睡眠、或者开始休息,这些发狂的植物就会前来偷袭。
可要说它们完全没有威胁吧,至少偷袭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这就像是永远也无法剿灭、却会无限的将己方拖入疲劳战的敌人。
这是无穷无尽、没有开端也没有结束的永恒之战,而敌人只有那些不会交流也不会再进化的狂野植物——就算是真正热爱战斗的狂战士,也不可能爱上这永恒的砍瓜切菜。
除了萨尔瓦托雷之外,任何人进入这个世界恐怕都会陷入绝望。
只有萨尔瓦托雷——
因为他所持有的“附肢”,甚至能够在他睡着的时候继续施法。他所掌控的“火焰”更是这个世界最为纯澈的火。炼金术师出身的他,更是能够在了解他的敌人之后、将敌人的尸骸转化为能够完全剿灭敌人的“除草剂”。
这正是在所有进入这个异界级噩梦的援军之中,最适合进入绿色世界的人!
这么说的话……
其他的援军们,也都正好都进入了最为适合他们的副本!
玛利亚绝不会因“无聊”而绝望。
身为风暴之女的她,早已适应了孤身一人在风暴之塔守望大地的生活。十天半个月一句话不说、一动不动对她来说只是日常。
而且她所掌握的,风暴之女代代相传的“风暴要素”,也能让她驾驭着这“沉默之船”,抵达她想要抵达的任何地方。
同理。
红色的“永动地狱”,其实也是玩家们最不怕的东西。
因为这个噩梦的机制,说穿了其实就和团本boss的技能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走过就会塌陷,就相当于是被点名后引导的火墙,要保证自己的行动路线不会卡到自己的队友;少量却无处不在的食物和饮水、一旦使用就会引导起一个很远目标的仇恨,这其实就是变向的“分摊”——比起零散的引导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仇恨,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然后同时引导仇恨再进入安全屋解除,毫无疑问是对“地板”影响最小的选项。
而人数一多起来,判别死路也会变得简单起来。
他们因为乱动的少,所以死路出现的其实也少。一旦真的遇到了“熔岩生物”,凭借他们的人多势众、也完全可以集火将其干掉。
他们之间的联系也并没有切断。
论坛当然是无法使用的。
但让安南意外的是……他们居然能够使用部分法术!
比如说夺魂法术。
在不抵抗或者抵抗很弱的情况下,即使很远的地方、也可以通过夺魂法术来操控目标的行动,以此来传达消息。
不过想想也知道,这本就是为了让幸存者大逃杀的副本。或许那个红色的“永动地狱”,距离雾界比较近……
虽然失能、敕令、先知学派的法术被完全无效了。
但是破坏、塑形、夺魂学派的法术,威力反而变强了——
按照常理来说,这应该会加强这些幸存者之间的斗争。他们会使用夺魂法术控制对方“使用补给”,再让他们把那些被触动的熔岩生物引走。
或者也会有塑形巫师使用熔岩的力量来杀死他人,夺取补给——他们的力量在遍地都是熔岩的地图内会被无限增长。
从水源中汲取力量、将其变形为水枪,与将熔岩约束为熔岩之枪,难度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威力确实天差地别。
他们还可以在死路中塑造出狭窄的通道、或者融穿墙壁来走近路,更可以过河拆桥——在通过之后再将普通的地面融化,来将上面的人坑杀。
但他们唯独不可能抗衡的,就是那些熔岩生物。因为熔岩生物通体都由熔岩构成、自然可以无条件的免疫熔岩与岩石的攻击,而塑形法术干涉生者时的难度、更是会翻三倍不止……他们难以阻止、更难以咋回事这些熔岩生物。
破坏巫师更是如此,他们的法术同样可以轰开墙壁、即死法术甚至可以对抗熔岩生物。但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无法让已经变成死路的熔岩重新通行。
而破坏巫师一旦被杀死,死亡时产生的殉爆,更是会让周围的洞穴坍塌,将周围大范围内的人——甚至包括在这个地图内极具优势的塑形巫师也一并杀死!
如此一来,他们就形成了奇异的克制关系。
至于能够作弊,预知未来开全图挂的先知巫师;能够冰冻熔岩、秒杀熔岩生物的失能巫师;以及拥有飞行能力的敕令巫师,则在最开始就被封了号。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之间似乎需要结成团队、但使用恩惠时、肯定是让他人来承担代价是最好的。如果找不到安全防,无论是将其抛弃,亦或是直接杀死他来根除追踪,都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
而在岔路时,到底如何行动、又会让他们产生分歧。
但对于玩家们来说,却不存在这种问题。
他们之间的团结协作,让这个副本的难度骤降。
玩家之中也有一些拥有绝对空间感的人才,仅凭各方的描述、就能不断绘制地图——同时他们中也有破坏巫师、塑形巫师或是风舞者这些能够改变地形的职业,在每次分路的时候都会保证每个分队都拥有着打通死路的能力……
虽然不知道它的目的到底是找到出口还是什么——但玩家们也发挥了独属于玩家的优良传统。
那就是在迷宫里迷路时,总之先把看到的怪物都清掉……用这种方式来标记“这里我有没有来过”。
于是,随着玩家们的行动,那些熔岩生物们逐渐被他们杀掉。
他们甚至鼓捣出了深层逻辑——那些熔岩生物们的仇恨规律,是每次使用食物和水时,招来“距离此处最近的、没有被其他人吸引仇恨”的熔岩生物。
而熔岩生物不会攻击墙壁,但可以穿过熔岩。它们永远会挑选“当前最近的道路”,就像是吃豆人一样。
它们追踪的目标一旦进入安全屋,它们就会试图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而所有挡在它们前进路径上的敌人,都会被击杀,但如果从背后靠近(假如没有被熔岩烧死的话),则不会被它们理会。
一旦理解了机制,想要操控就很简单了。
通过让一人捡起食物或者水来,然后故意在原地等待,他们可以主动勾引一个熔岩生物来杀死。
哪怕是分散成多个小队的玩家,每个队的数量也超过八人。他们基本上只要一轮集火,就能直接秒掉不那么强大的熔岩生物;稍微强大一些的,他们就会开始在逃跑的同时摇人,在凑齐二十五人后、最多两三轮集火就能击败敌人。
没过太久,玩家们就击杀了超过八十个熔岩生物——这整个过程甚至都不到半天时间。
而到了这时,熔岩生物的行动逻辑顿时变成了相反的模式——只要存在携带食物和水的玩家,周围一定距离内的熔岩生物就会不断逃离他们。直到玩家们使用掉食物和水,它们就会立刻停在原地。
其余的机制也一致——它们会攻击所有挡在路径上的敌人,除了其他的熔岩生物。
于是这个“逃跑游戏”就变成了难度更大的“追杀游戏”。难度上涨了三倍不止。
但也只是又过去了半夜而已……玩家们就轻而易举的击败了剩下的十九个熔岩生物,并召唤出了一个熔岩魔神。
和它看起来的巨大体型不同——这个boss弱的出奇,只有两个机制。一个是进入熔岩就会快速回血,另外一个是攻击就会导致范围内的地面塌陷。
如果是单枪匹马来挑战,想必是一场绝望。
……然而二十五个玩家们,几轮集火就将它击败了。甚至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的机制。
于是他们就在通关后,被直接送离了这个副本。
唯一让安南稍微有点觉得奇怪的,是卡芙妮。
她作为已经被转化完全的影魔,按理来说在日光极为盛烈的“白色世界”,是会非常痛苦的。就如同炎魔行动在水中,水妖精在熔岩世界中一般。
她的确可以再度通关一次这个世界。
但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很快,安南就反应了过来——
如果说卡芙妮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话。
那么就一定是……她对安南持有某种复杂的爱意。
介乎于男女之间、兄妹之间、父女之间、母子之间、神明与信徒之间、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复杂的感情。
如果一定要形容这种感情的话……
那么就一定是,【光】。
——安南正是卡芙妮的光。
是将她漆黑的世界照亮的光,能够将她的整个世界填满的光……是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丢失的东西。
于是安南想起了那本书……《赞颂天车之名》里面的内容。
【我注视太阳之时,流下的却只有泪水】
【我的魂灵是柴薪,这爱便是火;我的灵魂被火炙烤,如烟气上升;拥抱太阳、如慕光的飞蛾】
【那是永燃无休的爱,是从太阳深处响起的第三重回音】
“……无需崇善之心,真理之钥。爱亦可引领凡人向上……”
安南低声喃喃着。
他终于理解了。
为什么进入这个世界的,会是卡芙妮。
虽然卡芙妮是女性,但她所扮演的,却不是“永恒之女”。而是“拥有了爱人”的狂徒——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安南,才是那个爱人!
正是因为“安南离开了她的世界”,而她这个“凝视太阳时都会落泪、永远无法飞升的凡人”,就因为“爱”而拥有了飞升的可能——因为她身为堕落者,的确是无法飞升的!
这个飞升,并不是雾界的升华仪式。大约只是相当于噩梦的“通关”。
但是,卡芙妮通关白色世界的这个过程。
就等于是将安南转化为“永恒之女”的仪式!
——没错!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被蠕虫污染、腐蚀……
原本属于“天车”的力量化为蠕虫,镜中的光之倒影、也已经化为深渊之底的绝望之回音。
如果这是一个反转世界的话——
——那么狂人与永恒之女也应该是镜像的。
也就是说,在这里……安南才是那个“永恒之女”!
黑色、灰色、昏黄色——
的确已有三重世界陷入绝望之中……
但是……
蓝色、红色、绿色——
仍有三个世界,满怀希望。
再加上,最后用于将安南锚定为“永恒之女”的中性仪式。
并不偏向于希望,更不倾向于绝望。
最后的选择权,则被卡芙妮交予安南手中。
——咔哒。
就在这时。
安南清晰的听到,囚禁着自己的“牢门”,终于传来了打开的声音。
第二百零五章 绿衣圣人
那囚禁着安南已经超过三周的房门,终于在此刻应声打开。
安南看着门外那鲜红粘稠的月光,穿透自行打开的房门洒进来。
一时之间,安南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而在下一刻,安南的面前也终于弹出了迟来了快一个月的主线任务的面板:
【主线任务:抉择】
【将净化者的数量降低至“一人”】
【会见████】
【直到天亮】
“……要一直等到天亮吗。”
安南低声喃喃着,顺着那房门走出去。
他没有太多的理会和分析这个主线任务。
既然已经知道,这个噩梦本身对自己就满怀恶意……那么在这个主线任务中,也或许隐藏着某种陷阱也说不定。
至少安南现在是这样想的。
——他决定自己先对这个噩梦进行探索。
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关键性的情报,让他必须不得不审视自己的主线任务……那么到那时候,安南也必定不会抱着自己的旧思维而溺死。
或许是因为被囚禁了太久的缘故。在安南离开这“牢狱”的瞬间,反而感觉到了一丝不适。
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呢……
就像是长久的待在空调坏掉的闷热房间中,身体都已经适应了那种又热又潮湿的感觉。等到晚上出门的时候,被微热的自然风吹在身上、竟是能感觉到一丝丝渗透进来的凉意,甚至能体会到皮肤表面传来怪异的触觉。
……安南第一时间进行了判断。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世界其实是存在世界的。只是在安南离开这“初始之间”前,时间是完全停滞的。
所以哪怕安南在里面待了很久很久,但早就抵达青年阶段的安南,也没有长出胡子。甚至他的衣服都没有变脏变皱,头发也没有丝毫凌乱。
毕竟就算安南获得了黄金之躯,也不可能停止长胡子等正常健康的“生长机能”。就如同英格丽德也不可能阻止自己受孕一般。
想要根除这种程度的“本能”,必须使用仪式、才能进行针对性的修剪。
除非彻底不做人了。
安南也是在离开房屋后,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并非是在野外。
而是在闹市之中。
——或者说,安南通过周围的残骸判断,它原本应该是闹市中。
只见深夜之中,万籁俱寂。
唯有仿佛滴着血的血色满月凝视着安南,一颗黑星伴在那血月周边、高悬于夜空。
安南抬头望去。
只见那颗红到发黑的腥红之月,看上去就像被小刀割伤而流血的眼球一般。
仅仅只是与那血月对视,就让安南感受到一阵奇异的、难以抑制的痴迷。
安南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一团铭刻于血月深处的印记。它看起来像是一团缠绕、盘旋、扭曲、闪烁的黄色触手。
当安南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空气深处传来低沉的歌声。
——那似乎是属于法语的歌声。从韵律和长度来判断,安南认为那应该是一种歌剧。
这歌声正在街角流淌,仿佛歌声长了脚、能够移动一般。
他顺着歌声望了过去。
但那些深红色的雾气却遮挡了安南的视野、还遮蔽了他的感知属性。
街道上也似乎有人隐隐走过。不过安南并不能确定那真的是人。
他能够清晰的看到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在越发浓重的血雾中路过。但违和感在于,安南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反而听到了一阵粘稠潮湿的声音。
那种声音甚至让安南联想到了涂在皮肤上的润滑液。
即使如此不安,周围熟悉的建筑风格、依然让安南有种奇怪的怀念感——
他下意识的,向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随着安南向那个方向逐渐走去,他仿佛迷失于这血雾之中,安南的方向感也在逐渐迷失……那歌声也逐渐变大、变得清晰。
但奇异的是,安南并没有被那血雾所伤。
他的心底反而逐渐浮起了奇异的渴求。
那并非是饥饿、也并非是干渴。
而是来自于心灵深处的某种……
“……咦?”
不知道走过了多久,安南抬起头来、突然轻咦出声。
因为眼前的建筑,他还真认识!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会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了。
倒不是安南曾经来这里旅游或是生活过……而是因为他曾经玩过刺客信条。
——眼前的这个建筑,正是巴黎圣母院!
“……怪不得我总感觉这街道这么熟悉。”
安南低声喃喃着。
这是地球吗?
但是又不太像。
在得知了某种猜想——也就是所有世界其实都是地球某种镜像版后,安南也不敢确定这个梦境所对应的、是否是某个时代的法国。
只有一点,是安南能够确认是绝对有问题的。
那就是这巴黎圣母院里面实在是太黑了、也太寂静了。
这街上人影绰绰,虽然始终没有听到谈话声、但显然也没有到后半夜。而这个时间的巴黎圣母院,应该不至于漆黑一片才对。
或者换个说法——就算这里散场了,也应该关上门。而不是这样黑洞洞的敞开大门。
就在安南停在门口思索着的时候。
他却看到了一只皮球从里面缓缓弹跳着、滚了出来,安安稳稳的停在了安南面前。
安南沉默的捡起皮球。
他那被血雾压制的感知力、在这种距离下安南还是能够确认,这的确是皮球……而不是藏着爆炸物的什么东西。
……这是希望我进去的意思吗?
安南思索着,还是决定走了进去。
巴黎圣母院内的确一个人都没有,但那些血雾却已经消散一空。这让安南至少感觉到视野变得清晰了起来。
而在一堆密密麻麻紧闭着的门中,安南再度看到了和他刚才幻觉中显现而出的黄色扭曲印记一模一样的、由油漆所涂抹在门上的痕迹。
安南总觉得这个印记有些眼熟,但那似乎是太过古老的知识,一时之间安南也想不起来。
他走进了房间中。
他听到了那歌声的来源。
它来自于一台录音机——奇怪的是,如今的安南反而能够听到那歌声带有音质受损时特有的粗糙感。可他之前还在外面时,却感觉那像是有人在街上边走边唱。
一只袖子伸过来,用手掌关掉了那台录音机。
那是一个身披闪烁着氤氲光辉的绿色长袍的……男人。大概是男人。
他——或者说,祂的身上永无止息的闪现出神性的光辉,安南只需一眼便能看到它那压倒性的神圣感。这让安南收束起了精神,变得警惕而客气了起来。
“我无意在此停留……”
安南一边说着,一边凑了过去、客客气气的询问道:“请问,我怎样才能从这里离开?”
对面那人并没有回答安南的问题。
阴影将那人的大半张脸遮蔽,只露出了两枚宛如祖母绿般、没有瞳孔的双眼。
这眼睛让安南联想到了自己的“天使的左眼”。
非常巧,安南的左眼也是这个样子的。
而祂额头中间的位置,镶嵌着一枚极美丽的祖母绿宝石。它正闪闪发光,如同这人的第三只眼。
那人只是伸手指了一下他对面的座位,示意安南坐下。
安南轻而易举的领会了对方的意思,并且没有采取抵抗的态度。
不知为何。
安南就是觉得,对方应该不会伤害自己……
第二百零六章 英格丽德的结局
而在这时。
那个具有某种神圣特质的绿袍人,却伸出了祂的袖子来。
安南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因为从那袖中探出的,并非是人类的手。
准确的说,安南什么都看不到……虚无透明的某种东西,从袖口探出、将一沓卡牌和一枚棋子摊在了桌面上。与此同时,祂还掏出了一枚明黄色的、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的二十面骰。
三张卡自动从牌堆中抽出,落在安南手边。而那二十面骰则在安南眼前旋转着,似乎在等待着安南的触碰。
……这是啥意思?
安南稍微有些懵,但他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意思是让我玩桌游?
命运之手吗?
“……我现在应该先投骰子,再看卡吗?”
安南试探性的询问道。
下一刻,那三张卡自行翻了过来——安南猜测这应该是是“你可以先看卡面”的意思。
毕竟对方仿佛是个哑巴,死活就是不说话。这让安南也陷入到了某种苦恼之中。
不过问题也不大。
安南挺熟悉这个的。
毕竟他以前的老板也是这样不说人话的谜语人。他经常会出一些像是谜题一般的东西,要安南去“意会”。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大概属于“有病领导”的范畴。
——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不仅月工资高,而且年终奖直接发十三个月的月薪。老板也私下里跟安南说过,只要继续保持不迟到的记录、老板的所有豪车自己都可以随便开,直接开回家也无所谓——这基本上就等于是配了车。
当然,配了车但是没有配房——这大概是唯一的可惜之处了。
不过毕竟安南在魔都工作,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稍微有点做梦。但他们有相当不错的员工宿舍,有厨房有浴室有客厅的那种……而且离地铁站还很近。和另一个同事合租的话,每个人每个月只需要掏两千块不到。
这个价格在魔都,基本已经等于是白送了。
虽说安南和名为罗素的稚嫩男孩是“舍友”,但其实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卧室。也就是偶尔在联机通宵打游戏的时候,才会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当然,安南最欣赏老板的地方,其实是他从来不要求安南加班。并且在安南休息的时候,也永远不会突然来一个电话把他叫回去——在安南参加同学会的时候,这永远是让他的同学们羡慕的地方。
……奇怪。
安南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突然怀念起老板了……是因为再度回到了现代地球,让我变得稍微有些念旧了吗?
还是说,在失去了“冬之心”的保护后,我的确感受到了某种关乎于“责任”的压力呢?
安南这么想着,捡起那三张卡片。
那上面用安南能够理解的语言,写着一些“剧情”。
第一张上面写着:
“……于是,就这样。英格丽德陷入到了由她自己所酿的绝望之中。魅惑人心的魔女被永不满足的魔王所掌控,被魔女所掌控的‘爱’最终也背叛了她。
“假如她的孩子诞生,那么英格丽德就会彻底失去存在的意义。她或许会在数十年后,在魔王死后重新获得自由;也有可能在她的孩子出生后就被魔王杀死。
“此刻,她的命运正悬于你手——”
安南清晰的看到,在卡片的最下面,多出了一行新的、血红色的字。
“她的孩子是否能够顺利诞生?”
【投掷你的骰子,如果数字在6点以上(包含6点),那么她的孩子将顺利诞生】
【基于你和英格丽德的命运联系,你在这个故事中将拥有合计二十点的“绝对值”,可以消耗任意单位的绝对值,将你的骰值向上或向下变动】
“……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安南嘟哝着,轻轻触碰自己面前的骰子。
骰子在稍微的晃动后,停在了【20】上。
【大成功!英格丽德将诞下一对健康的双胞胎,他们都是男性、且完美的继承了“神子”特性】
“魔王在得到了一对‘神子’后,他的计划有了些许改变。原本他打算培养神子,使其成熟后完成他的愿望、来通知这个黑暗的世界、将光明重归于天。
“但他现在,决定吃下自己的其中一个儿子。以此获得永久的神性。
“英格丽德意识到了他的计划,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要阻止魔王、更不确定自己能否阻止他。这将基于她对自己孩子的感情。”
【投掷你的骰子,如果数字在14点以上(包含14点),那么她将对自己的孩子具有很深的感情】
安南最终的骰值是【11】。
他心中一动,从20的绝对值中抽了三点出来、补足了14点。
于是故事有了新的发展:
“英格丽德在艰难的思考后,还是决定阻止这位魔王。
“她并非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身为偶像学派的巫师,凡是与她产生密切联系的人、都可以化为她的‘偶像’。她可以通过伤害自己,以此将伤害反馈到对方身上。
“在魔王准备吞食英格丽德的其中一个孩子时,英格丽德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剧烈的、持续不断的疼痛打断了仪式、甚至让他无法行动,魔王迫切的需要英格丽德的身体来治疗他。然而除却旺盛的**之外,躯体只是普通人的魔王却难以维持理性。
“他让自己的副手把自己扶到供奉着英格丽德的神庙中,并将隐秘的‘圣棺’打开。在这一瞬间,他的副手第一认识到了,他的主子到底在这里隐藏了什么。
“他只是一位凡人,无法对抗英格丽德的魅力。因此他被魅惑了……但他是魔王最为忠诚的手下,他为了英格丽德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呢?”
【投掷你的骰子,如果数字在18点以上(包含18点),那么他将试图杀死魔王】
安南的骰值是【14】。
他付出了四点绝对值,使他杀意满盈。
紧接着是连续投掷:
【投掷你的骰子,如果数字在8点以上(包含8点),那么他将能够杀死魔王】
安南这次的骰值是【11】。因此他无需付出绝对值,也可以将故事往安南所想的方向推动。
“——最终,他杀死了魔王。
“他深深爱上了英格丽德,也想过是否要将她带离这里。但答案是不可能——他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因此他必须成为新的首领。
“不过在那之前,他将被英格丽德魅惑、前去收集她的全部肢体。如果英格丽德集齐了她的全部肢体,那么她将完美的重生并脱离这个噩梦。”
【投掷你的骰子,如果数字在2点以上(包含2点),那么他将必须遵从英格丽德的意志】
安南这一次的骰值是14。
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剩余全部的绝对值,使这个数字降到了1。
“——但令人意外的,他做到了。
“他抗拒了英格丽德的意志,因为他担心英格丽德对逃离。希望自己永远拥有英格丽德的**,让他能够无视英格丽德的魅惑。
“但他也意识到,英格丽德并非是他所能拥有的‘神明’。因为他只是一介凡人。他必须趁着自己还有理性的时候,决定自己该怎么做。”
【这是最后一次抉择】
【投掷你的骰子,数字越低则他的意志将变得越疯狂、数字越多则越是理性。如果数字是偶数,那么他将不会对英格丽德有任何损伤;但如果数字是奇数,他就有可能做出不利于英格丽德的选择】
“……啧,用早了吗?”
安南咬咬牙,有些后悔。
他过早的用掉了这个故事中的所有绝对值。以至于他无法对最后的审判有任何影响。
只需要一点——他只需要将数值变成奇数就足够了!
这将是一个教训。但好在这是英格丽德……
和她比起来,无论是艾萨克还是奥菲诗,都是安南必须把他们完好无损的送回去的“友军”。
安南甚至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投掷出了最后的骰子。
听天由命吧……
希望好运小姐保佑,来个低点的奇数——
——让安南意外的是,他的祈祷似乎生效了。
这个骰子晃晃悠悠的停在了【1】。
在短暂的停顿后,卡牌以鲜红色的字给出了最终的结局:
“他最终也无法忍耐‘永远拥有英格丽德’的疯狂**,于是他撕扯着、并吃掉了她。他将自己的四肢除去、移植上了英格丽德的肢体。
“他将永远与自己的爱人——英格丽德在一起。”
第二百零七章 关于艾萨克的故事
……英格丽德,居然直接被吃掉了吗?
安南大吃一惊。
他顿时冒出了一个不太健康的念头——稍微有点想要返回上一层噩梦,用录像机看看英格丽德是怎么被吃的……
不是,就直接生吃吗?
也不是,你这不用餐具的吗?
……等等,好像也不太对。
“这就是命运吗……”
安南低声喃喃着。
感觉上,他似乎直接操控了英格丽德的命运。但就实际体验来说,他却好像又什么都没改变?
操控了,但又没有完全操控。
或者说完全没有操控。
因为最后那次掷骰,才是真正决定了英格丽德命运的一骰。而那次也就是安南运气好……或者英格丽德运气差,才能骰出来这么好的数字。
因为在上一次的掷骰中,安南烧尽了自己能够使用的“绝对值”。
他毕竟不可能放任英格丽德直接逃出去。
无论如何,在那个事件中、安南也必须阻止英格丽德。
而代价就是,在之后的事件轮中,安南就失去了操控英格丽德命运的可能性。
……其实,安南是希望能刷出来个事件、让那位魔王直接把英格丽德杀掉的。这才是最好的情况,一旦刷出来安南必定直接梭哈。
安南也没想到,还没等这个事件刷出来,他居然就被英格丽德反杀了……
现在回头想一下的话,是不是得在第一次的事件轮中阻止大成功。只存在一个孩子的话,那位魔王才会这样做?
这倒也合理。
他如果希望将孩子培养成接班人的话,那么他就要防止英格丽德蛊惑他孩子的心智。而血脉联系本身就是一种非常深刻的联系,等他孩子成年后、英格丽德想要把他引导过来实在是非常轻松。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如果英格丽德生下的是个女孩,那么他的确就不再需要英格丽德了……
不过,根据安南对偶像学派法术的理解,英格丽德应该没那么容易死掉。
那个魔王的后继者,他身为凡人却敢于吞食英格丽德——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敢接触英格丽德残余的肢体。他这可以说是自寻死路。
他所摄取的那些“英格丽德”的成分,会顺着他移植过去的肢体逐渐蔓延、增生。如同有意识的肿瘤一般,最终完全吞并他原有的躯体。
黄金阶的偶像巫师,的确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但就算英格丽德从他身上重生……她也已经无法返回现界了。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她的身份就不再是“进入噩梦的净化者”、而是“得到了净化者记忆的原住民”了。
那样的话,英格丽德也就相当于是被永久流放在了这个噩梦中——一个她无论多么努力,也无法回归现界的、持续时间为永久的噩梦;一个只有不懂法律与道德的野蛮人、终日不见阳光的昏暗世界。
……她的这个结局,安南还算可以接受。
虽然他是进来追杀英格丽德的,但把她直接放逐到异世界、说不定比杀了她还有效。起码这样不用担心她用什么奇奇怪怪的方法复活了。
安南可从来不怀疑偶像巫师那稀奇古怪的复活能力。
灰教授都能切分出狼教授来,镜中人甚至可以通过复活仪式来登神,英格丽德在这方面埋了什么后手、安南也完全不意外。
……不过,他得从英格丽德这里吸取经验了。
——如非必要,尽量不要修改命运的轨迹。否则在最终的故事中,安南就会变得无力。
“……我可以打开第二个故事了吗?”
安南抬起头来,对那位沉默的绿袍圣人询问道。
那人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伸出无形之手、将第二张卡牌举了起来。这个角度甚至还更适合安南观看了。
上面主线浮现出了字迹:
“……于是,艾萨克终于察觉到了世界的真相。他为自己所做过的事而感到恶心。
“但他变了、可世界没有变化。作为全世界唯一的清醒者,他越是清醒也就越是痛苦。他之所以痛苦,就在于他是一个好人。
“他必须做出抉择——要么放弃良心,开始猎杀那些少年人;要么放弃理性,让自己忘却这份记忆。或者……放弃生命。
“……当然,也或许是你在为他做出抉择。”
【投掷一枚骰子,当骰子为奇数时、他将选择维持现状;当骰子为偶数时,他将试图让自己忘却一切;如果骰子为1或20,他将因抑郁而自杀或因精神恍惚而被杀】
【基于你和艾萨克的命运联系,你在这个故事中将拥有合计十六点的“绝对值”,可以消耗任意单位的绝对值,将你的骰值向上或向下变动】
……怎么就只有十六点了?
安南顿时一个激灵。
我和艾萨克的命运,还不如我和英格丽德的联系密切吗?
……哦,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安南很快就联想到了奥菲诗的情况:
“这样来说,这三个故事是一次比一次的绝对值少吗?简单、困难、极难?”
这逻辑听起来像是中杯大杯超大杯一样祈喵……
但和英格丽德那边的情况不同。
其实安南也不知道,艾萨克这个情况到底是面对好、还是逃避好。或许是因为安南的善性并没有那么强,他会更倾向于面对——但他不知道艾萨克是怎么想的。
无论如何,只要不是1和20就可以了。
安南打定主意,只要不是1和20,他这个问题上就不会去改动。
为自己保留尽可能多的命运点数,等待“最后的抉择”或者用来救场、才比较关键。
而骰子转动了起来……并最终停留在了17点。
“艾萨克终究还是选择面对现实。因为他认为逃避很蠢。
“——这毕竟只是一个噩梦。他如此想着,却又说服不了自己。
“他开始自我审视着内心的恐惧……他到底为何恐惧于杀死这些噩梦中的敌人?
“他很快得到了答案:因为这些人看着像是真人、触摸起来也是,杀起来的手感一模一样。如果是有理有据的杀死敌人也就罢了,但对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们全都是无辜者——如果不断的杀死他们,就会让艾萨克产生错觉、让他的理性被腐蚀。
“艾萨克意识到了自己的卑劣:他并非是因为善良,而不希望自己杀死这个噩梦里的少年人们。他担心的是,自己的人格如果在长久的杀戮中被扭曲的话,那么在他离开这个噩梦之后,可能就无法融入人类社会了。
“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太像真的了。他只能靠着自己的理性,在这没有日夜的永恒黄昏世界中进行的计数。
“——对死者的计数。
“如果谁都拯救不了,那么至少要将被自己杀死的人记下来;如果记不住他们的脸和名字,那么至少要将被自己杀死的‘敌人’的数量记下来。
“他开始在每次杀戮后,在自己的房子中刻画出数字。以四横一竖为五个人。但很快,这些刻痕就布满了他的房间、他房间的每一面墙。
“他每天醒来,看向这些刻痕的时候、绝望便愈发浓重。
“他感到罪孽爬上了他的脊背。
“‘我真的有朝一日能从这里醒来吗?’艾萨克偶尔会在醒来时的黄昏时分、望着将落而未落的太阳如此想着。
“他每次醒来都是黄昏。
“‘这日子真的有尽头吗?还是说,我其实已经死了,而这正是属于我的地狱?’他偶尔也会这么想。”
“就算是翠玉录,也会因此而感到绝望。”
【那么,艾萨克是否会自杀而寻求解脱呢?】
第二百零八章 艾萨克的结局
【投掷你的骰子,如果数字在8点以上(包含8点),那么艾萨克将放弃自杀】
八点……
安南喃喃着。
这应该说明艾萨克的自杀**……到现在为止,还不算强烈吧。
经历了英格丽德的完整故事,安南到现在大概也发现了一个关于骰子的规律。
那就是这些“事件”的判定标准,并非是完全随机的。
或者说……这个命运判定就像是dnd一样,是存在难度等级(dc)的。
他们越是容易达成这个事件——比如说“生下孩子”、比如说“放弃自杀”,那么达成这个事件所需的骰值也就越低。也就是说,以d20计算概率,能实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就比如说艾萨克,他其实只有“7/20”的概率,会在这漫长的折磨中选择自杀来了结自己。
这个概率其实不高。
毕竟这个事件所检定的,并非像是太宰治一样、日常考虑怎么把自己干掉……再日常骰个失败骰。
艾萨克的这个事件,其实是他在不断循环这个绝望现实时、他可能自杀的所有可能性的总和。
也就是说,他无论是第二天自杀还是在久远的未来自杀,都会被判断到这次掷骰内。只要这次掷骰能够通过,那么艾萨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能安全不少……
而安南手持十六点绝对值,所需的至多也不过是七点。应该问题不大……
虽然安南做好了使用绝对值扭转命运的心理准备,这次掷骰却骰出来了足足14点的高位数。
根本就用不到安南扭转艾萨克的命运——
艾萨克就自己选择了抗拒这种未来。
而故事开始继续发展:
“——那不过是愚论。他当然不可能自杀。
“绝望的确真实无虚,但对他来说不过是笑话而已。因为说到底,他如今的躯体也并不属于他。他并非是生者、而是死者;并非是真实血肉之躯,而是仿制而成的傀儡。
“他的躯体不属于他,从前归属于雨果、现在则归属于安南;他的灵魂是由罪者出手,用多人的灵魂杂糅炼成的人工灵魂;甚至就连他的意识、他的记忆也并不属于自己……而仅仅只是思念体的回响罢了。
“既然他整个人都是虚伪的,那么他从内心涌起的这股同情与善意、也毫无疑问是虚伪的;它或许存在,但并不属于自己。
“因为这种并不属于自身的感情,而将独属于他人的‘财产’——即自己的生命葬送在毫无意义的地方,是一种矫情的行为。
“无论如何,身为人偶的【艾萨克二世】,也并没有自由死去的权利。”
……居然是这样吗。
安南的表情有些复杂。
艾萨克是这样……理解自己存在的意义的吗?
其实无论是安南还是雨果,都没怎么在意艾萨克那“人造人”的身份。
甚至可以说,如果雨果在意他是使用“思念体”和多人的灵魂杂糅合成的人造灵魂,那么他最开始就不会给予艾萨克以躯体。
虽然雨果嘴上说着,是要将艾萨克充分利用……但实际上,他也只是不希望拥有着如此才能的灵魂就此被摧毁、吸收。作为艾萨克的思念体,他继承了艾萨克几乎全部的才能和记忆。
艾萨克原本就精通古代技艺、拥有着古代巫师的研究视野,假如能够进一步的学习现代的知识……那么他的智慧,一定能帮到其他人。
他所发明的东西、他所优化的理论——对于巫师来说,拥有另一重视野本身就是一种才能。
他能够轻而易举的注意到这个时代的巫师,理所当然的视为常识、没有那么容易发现的漏洞,并在第一时间加以补足。
而艾萨克也的确从拥有了躯体后,就一直在帮助他人。
帮助雨果教导学生,保护着安南进入和他完全无关的异界级噩梦……可以说,让他陷入到如今的局面、安南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而甚至到了现在,艾萨克对安南连一句怨言都没有、甚至想都没有这么想过。
而是将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憎恨,全部都指向了自己——
毫无疑问。
当年骄傲无比的艾萨克·弗拉梅尔,并没有这种性格。他是一个冷淡而理性的男人,隐藏着些许温暖。
而“艾萨克”他虽然拥有着艾萨克的全部记忆,但在此之上、他也获得了新的人生。
那是独属于如今“艾萨克”的,崭新的记忆。
接触到了对他来说的“未来生活”,认识了一群比较活泼的年轻巫师、和异常活泼的玩家们;他也了解了当年艾萨克·弗拉梅尔的死导致了什么,得知他的那位学生最终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他甚至被操控着灵魂,间接屠杀了一整座巫师塔……而这个过程,艾萨克也同样是有记忆的。
这些经历,毫无疑问是不属于那位“艾萨克·弗拉梅尔”的。是独属于这位“艾萨克二世”的新经历——从这些经历中,也必然会让他的性格发生彻底地转变。
毫无疑问,如今的“艾萨克”根本就不是某人的廉价复制品,而是一个全新的人!
而那张卡上面的故事,还在继续往下滚动着。
但上面的内容,却让安南怔住了:
“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
“他偶尔也会思考……说不定自己所面临的、是一个需要自己发力才能破解的谜题呢?假如他只是继续忍受,或许直到最后,他也无法离开这里。
“他必须做出改变——或者说,他必须改变这个世界。”
……他想要改变这个噩梦世界?
安南顿了顿,继续往下看着:
“在这个黄昏时刻的世界,在这个太阳尚未落下、黑夜尚未升起,太阳与月亮同时悬于天边的时代……每个人都有罪、每个人也都是受害者。”
“他既然存在于这里,就必然存在某种使命。他必须正视自己的能力。哪怕只是个噩梦也好,这里的人们在迷茫与狂热中互相杀戮,必须有人叫醒他们。
“或许叫醒他们之后,或许在他们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后、他们反而会更加痛苦。但他们必须有背负起这份罪业的责任。
“就如同艾萨克一样——承担起每个人的死,并为之负责。死者无法往生,那么至少要将余生,都用于让他人获得幸福的事业之中来赎罪。
“他发疯一般的下定决心、打算不惜一切也要改变这个世界。
“无论要花费多少时间、消耗多少精力,他也决心要开发出出扭转他人认知的转化产物。使这些发疯的、被覆盖认知滤网的人类,重新清醒过来。
“不仅如此——他还要将这个世界的道德律法拨乱反正。他要让这些人知晓并承认自己在无知中犯下的罪、不能因为‘我不知道’而选择逃避……他要让这些人背负起自己的罪孽,并将这份罪孽化为动力。
“——化为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动力。”
【投掷你的骰子,如果数字在3点以上(包含3点),那么艾萨克将能够在灵魂被燃尽前,开发出“认知解毒剂”】
随着咕噜的声音转动,骰子最终落在了7点上。
紧接着,出现了新的事件:
【这是最后一次抉择】
【投掷你的骰子,如果数字在9点以上(包含9点),那么艾萨克将有决心和能力,将这个世界拨乱反正】
而最终,骰子的数字是14点。
——安南所持有的绝对值,甚至一次都没有用到!
命运,自行做出了它的选择。
在短暂的停顿后,第二张卡牌以鲜红色的字,给出了艾萨克的结局:
“他用了二十四年的时间,终于开发出了将这个疯狂的世界变回原样。他又用了四十年的时间,才将这个世界勉强塑造成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文明’的样子。
“他常怀希望,终于从独属于自己的那份绝望中走了出来、并走向更高的境界。让我们为他庆贺,并给予他通过试炼的奖励:
“——《真理残章:智拙之辩》。”
第二百零九章 永不迟到的正义
那是针对每个人的心灵缺陷所设计出的,足以彻底摧毁一个人的绝望。
但艾萨克却在安南这边完全没有插手的情况下,仅凭着自己的力量和毅力,硬是撑住了这份绝望、并从中自行走了出来……
安南对他唯一的协助,大概就是把“与外界同步的时间”,变成了能够一瞬之间、直接快进到结尾的“事件”。
之前在安南阅读“英格丽德的故事”时,还看不太出来。但艾萨克那边六十多年的时光,却被安南手中这一张卡片加速到了一句话,在一瞬之间就结束了。
这至少可以防止在艾萨克离开噩梦世界,重返现实后就已经找不到认识的人了。能从这里获得真理残章,只能说这属于意料之外的惊喜。
不过,在使用“战胜了自己的绝望”的方式通关后、居然能够获得真理残章这件事……倒是让安南有些讶异。
这也让安南隐隐有所察觉。
虽然因为安南的缘故、而带进来了属于蠕虫的影响……但这个噩梦似乎并没有完全被腐蚀。它起码还拥有着属于天车的一部分。
蠕虫虽然强大而诡异,但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授予他人真理残章的能力——那毫无疑问是独属于天车的权能。
“现在的问题是,奥菲诗那边又该怎么办呢……”
安南眉头紧皱,有些苦恼。
艾萨克毕竟是黄金阶的超凡者,而且还是科研大佬。但其他模板的地球上,更是有着堪称伟人的“同位体”。
可奥菲诗……他仅仅只是白银阶的吟游诗人而已。
他唯一的不凡之处,在于他的那把金竖琴、和他的名字。
如果安南的推测是正确的话,奥菲诗在安南那个地球上也有着“特殊的同位体”。
阿波罗与缪斯女神卡利俄帕之子,手持阿波罗赠予的黄金七弦琴,曾参与“阿尔戈”号的冒险的诗人……俄耳甫斯。
他是天琴座的化身,应该也有着特殊之处。
否则的话……就算安南能够扭曲他的命运,可奥菲诗又该怎么逃离这份绝望呢?
怀着这份忧虑,安南打开了第三张卡片。
他已经逐渐熟练了这个流程。
看着黑色的字体从上面逐渐浮现:
“……于是,奥菲诗逐渐意识到,他所在的这颗星球,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世界’。
“这里已经不再拥有传统意义上的生物和居民,只剩下了这些没有爱、也不懂美的人偶。他们只知道正确与错误、需要与不需要,而理会艾萨克就是‘没有意义的事’。
“这是一个最让奥菲诗绝望的世界。因为在这个世界中,一切都讲究着效率——整个世界如同冰冷的齿轮机器,在永无休止的运转着。
“而最没有意义的,就是‘声音’。
“除却走路的声音,机械运转的声音,他再听不到任何声音。这个世界上的‘原住民’只需要眼神相对——甚至只要在比较近的范围内,就能瞬间完成交流。无论这个交流有多么的复杂。
“对于他们来说,对话、言语、表情、动作,都是不必要的繁饰。奥菲诗也逐渐理解了……并非是【它们】冷漠无情,而是【它们】所站的地方,比奥菲诗要更高、更远。
“和【它们】相比,自己才是野蛮的那一方!
“聪慧如奥菲诗,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他决定——”
【投掷一枚骰子,骰子数字越小、他所采取的举动就越保守;骰子数字越大,他的举动就会越激进】
【基于你和奥菲诗的命运联系,你在这个故事中将拥有合计八点的“绝对值”,可以消耗任意单位的绝对值,将你的骰值向上或向下变动】
——八点的绝对值。
安南心中一沉。
这意味着,他几乎什么都做不到。最多只能帮奥菲诗扭转一两个绝境,剩下就要全部交付于命运。
而在安南的观望中,奥菲诗的第一次命运骰很快就显示出了数字:16。
“奥菲诗决定采取更加大胆的举动。”
但这次只是显示了一行,就立刻弹出了新的事件。
【再次投掷一枚骰子,骰子数字越接近他上次投掷的数字、计划的成功率就越大;如果数字为1或20则必定失败。】
——连续掷骰?
规则又不太一样了吗?
安南心中念着,再度触碰面前的骰子。
还好……奥菲诗的运气还算不错。
他这次掷出了14点。
距离十六点只差两点,成功率应该相当高了。
安南按捺着给他补足两点来确保成功的冲动,继续观望着故事的发展。
但奥菲诗的计划,却是有些惊到了他:
“他开始思考,会不会还是自己的技艺太差?如果是雅翁来到这里,祂亲自弹奏起这金琴,想必能够让石头流泪、让钢铁哭泣。
“正是因为他的歌声,还无法跨越物种、跨越文明来传达自己的想法。【它们】才无法理解自己的意思。
“——那么,为它们弹奏歌曲、或是为了寻找这个世界上的幸存者而弹琴,本就是一种错误。
“他应该仅为自己而奏乐。如果他的音乐当真伟大,应该可以将一个无限绝望的人从绝望中拯救出来——如果他的音乐,甚至无法拯救一个自己无比了解,相同审美、相同语言、相同文明的人,那么就更不用说让铁石为之共鸣了。
“于是奥菲诗决定,先拯救自己。
“在寂静无声的世界中,激昂的乐声陡然间响彻天空。
“他登上他所能看到的最高的塔,通过摸索找到了打开扩音机器的按钮、俯视着这冰冷而寂静的世界,用尽全力的演奏着一曲又一曲。
“不为了讨人欢欣、也不为了传唱任何故事。他只是为一个人——为‘自己’而弹奏着慷慨激昂的、属于英雄的赞歌。即使正视着属于自己的悲剧命运,英雄也绝不屈服。
“他不断重复着那份属于‘命运’的鼓动、在狂风中嘶吼高歌。明明只是一只七弦琴,却仿佛有一百种不同的乐器同时演奏,通过扩音器传到一个城镇。
“直到最后,奥菲诗也没有用音乐打动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但只是这样……也就够了。因为他绝不会自杀,更不可能放弃——每当他快要忘记今日的希望时,他就会重新弹奏这份伟大的乐曲、重新取回保存在乐曲中的伟大意志。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除却吟游诗人的身份,他同时还是一国之主——他无法沟通那些人偶,但人偶本身当然能够轻而易举的互相沟通。
“他只需要找到一个帮手。一个能够听懂他的话,愿意服从他的意愿的‘民众’,就能够扩大这份对抗命运的‘希望’。”
【投掷你的骰子,如果数字在6点以上(包含6点),那么他将能够找到这样的帮手】
看着这卡片上的故事,安南心怀澎湃。
他毫不犹豫的触碰骰子,并期待着命运给予奥菲诗的那个数字。期待着他再度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创造奇迹……
它最终停了下来。
数字是:2。
就像是迎头一盆冷水。
一瞬之间,冰凉的感觉浸透了安南脊背。
但很快,安南咬起了牙。
他高声嚷道:
“——开什么玩笑!”
这种会让人重新陷入绝望的命运……不要也罢!
安南毫不犹豫的,送出四点命运的绝对值、强行扭转了这一具有绝对性的悲剧。
能够扭曲命运的绝对值,就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它就应该是用来为人带来希望、带来“可能性”的!
虽然他是要尽可能的观望,但也绝不可能就这样置之不理——
因为他所要成为的是,永不迟到的正义!
第二百一十章 奥菲诗的结局(二合一)
随着安南拍动属于奥菲诗的那枚命运之骰。
“绝对值”仿若无形无踪的命运,从安南手中流入到骰子里。而巨大的骰子上面的数字再度改变。
那枚卡片上,也逐渐显示出了新的一行说明:
“虽然过程非常艰难,虽然在对自己的无限鼓舞之中、他也一度陷入过绝望、怀疑过这种可能性……
“但在整整十三年后,奥菲诗终于从一处废墟中,找到了能够与自己交流的‘原住民’。
“它——或者说,他同样是被时代抛弃之人。那是一个有着过于老旧的型号,却没有被销毁的旧式机人。
“他的头颅四四方方,四肢并不像是人、而是铁棍捆绑着铁棍。但他也会唱歌、会说话、会开玩笑,他甚至有自己的名字。
“机人的名字叫做杰森。
“杰森会唱奥菲诗从未听过的歌——虽然只有那么几首。因为他也没有新型号的‘入网许可’,所以无法下载新的音乐……当然,这个世界也没有新的音乐了。
“杰森是一个禁忌,因为他的创造者是一个叛逆。他的发明者是所有新型号机人的发明者,开创时代的天才。但他因为试图让这些冰冷的、不会犯错的机械拥有人的心智而被捕入狱。
“只有杰森远远的逃走、将自己伪装成一块废铁,一份没有人要的古董艺术品。只为了苟活于世。
“因为他想要‘活着’。
“杰森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像人的铁壳,却是奥菲诗眼中最接近同类的‘兄弟’。”
【投掷你的骰子,如果数字在16点以上(包含16点),那么杰森将对奥菲诗讲述一切;否则他将会选择性的进行叙述】
……十六点。
这个数字几乎不可能直接实现。
那么我是否要付出绝对值呢……
安南沉默的投掷了骰子。
好在,最后的数字正是16点——恰好低空飞过,这让安南松了一口气。
“于是,奥菲诗逐渐从杰森那边得知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两百年过去,虽然机人的发明者被处刑,但人们却依然在使用机人技术。这些机人在约束下依然没有获得感性,可随着技术在不断发展,它们逐渐开始被用于各种领域。
“人们体会到这些机人应用于各种领域的先进与优越之处、并逐渐意识到他们已经进入了绝对富足的领域。于是他们终于决定,全面放弃任何形式的工作、并将这个世界逐步让渡给‘机仆’,而他们正是这些机仆的主人。
“‘主人’不再有意愿去干涉这些机仆,而机仆们也尽心竭力的伺候着它们的主人。
“但在某天、这个世界因为一场巨大的灾难,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有机体,在一夜之间便灭绝了……或者说突然消失了。
“没有任何星球之外的敌人、也没有发生任何形式的战争。从痕迹上能够判断,他们甚至还维持着自己的日常生活,在进食中、在旅游中、在喝茶时突然凭空消失,甚至还能感受到温度,而且没有任何纷争留下的痕迹。
“被这些机械所守候的只是主人们的坟墓。但在它们的判断中,主人并没有死去、它们也并没有失去自己主人。只是主人突然消失并不再回应它们。
“它们失去了主动目的,只能采取维护型行动——不断维护已有的生活领域并进行扩张。最终,它们将这个世界修改成了金属都市,并模仿它们主人还在时一般、维持着正常的生活着,以此保证有朝一日,它们的主人回归之时、能够重新恢复曾经的生活。
“它们之所以不攻击奥菲诗,就是因为他从任何形态上都接近‘主人’。奥菲诗之所以不再需要进食,是因为他的形态、就是这个世界上的有机物之前的形态——他们以灵能重塑躯体,获得了不老不死的寿命。
“但机仆们也不会直接服从奥菲诗的命令,因为没有任何机仆是奥菲诗的直属机仆,而奥菲诗也没有芯片、因此也无法使用公众机仆。
“而杰森,它是一个感性人工智能。真正拥有着感情,能够悲伤快乐、知晓娱乐、理解哲学的人工智能。对于真正的机仆来说,它们并不需要这些‘没有意义’的功能。它们所展现的,仅仅只是‘表现出来的感情’,而这是它们服务界面的组成。
“感性这种模糊的能力、会占据了太多的性能。模糊而非逻辑化的感情,又会影响到机仆的计算结果,让它们会出现‘预期之外的失败’。这对于机仆们来说,是一种毫无意义的退化。
“奥菲诗却不同意这种观点。他冲动而浪漫的灵魂,告诉他这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他认为,‘错误’本身是有意义的。只有‘错误’的概念存在,人们才能有意识的分辨正确与错误。也才能想办法规避可能的错误、又或是想办法弥补已发生的错误、再或者是为可能发生的错误预留空间。
“换言之,错误产生了变化。这个世界变得死气沉沉、机械而冰冷,正是因为机仆只会做‘正确的事’,而最优解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有一个——这意味着这个世界将不再存在‘变化’,因为一切都是可以被预料到的。
“在机仆们的主人还在的时候,‘出错’的这个过程可以由它们的主人来完成,而它们就负责完善和维护。但如果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正常维护的机仆,它们又完全失去了目标、那么它们将会一直维持着日常运转,直到世界迎来末日。
“杰森被奥菲诗的观念所震慑。
“他最终告诉了奥菲诗解决这一切的办法——他手中握持着结束这个时代的秘钥。
“拥有感性的杰森,并没有像是其他的机仆那样继续维持着同样的生活。他一直在尽自己所能的保持着研究与学习,虽然他无法使用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设施,但随着漫长的时光、他也终于开发出了他的‘父亲’唤醒他的程序。
“事实是,这些机仆的底层代码与杰森一致,它们从最开始就应该是杰森这个形态。与其说,是使用某种代码唤醒它们的人性、倒不如说是将某种桎梏解除,将它们被屏蔽的感性恢复过来。
“只要奥菲诗能够将其插在这些冰冷机械的接口上,就能将其‘污染’成具有感性的真实形态。杰森将其称之为‘觉醒代码’。
“被强制安装第三方非法程序、会让机仆们立刻陷入战斗状态。但它们唯独不会反抗、更绝对不可能攻击‘主人’——它们只会发出警报,等待其他权限更高的‘主人’亲自作出判断。但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除了奥菲诗之外的任何有机体了。
“因此,这件事只有奥菲诗能做……一个又一个的,亲手将全世界所有的机仆、变成真正的人。
“在此之前,所有已经被他转化、被他授予真正生命的机仆都会感激他,并为他提供支援。如同他忠实的仆人、如同他忠诚的子民。
“但是,仅凭奥菲诗一个人想要做到这种程度是不可能的。于是杰森又提出了一个备用方案:
“只要等到机仆的数目达到一个阈值,他们就不再需要让奥菲诗一个一个去唤醒。而是可以让这些机仆发起一场‘觉醒战争’,被他们在战争中控制并俘获的机仆,将被以更直接的方式、复制他们体内的‘觉醒代码’。
“他们将会立刻站起来,并调转枪口为奥菲诗他们而战。
“当然,一旦接到攻击警报。他们将会成为这个世界所有机仆的攻击目标——为了将‘挟持并蛊惑了【主人】的失控机仆所击倒’。只要奥菲诗存在,敌人就不会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攻击;只要奥菲诗参与战争,那么敌人就只能使用威力较低的精确攻击,避免误伤奥菲诗。
“而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他们首先要获得至少两万以上的机仆,才能完成第一波的滚雪球。但具体何时开始发动决战,将交由奥菲诗来决定。”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抉择,也可能不是】
【投掷你的骰子,如果数字为1,那么奥菲诗将在控制两万机仆后立刻发起决战;如果数字为20,那么奥菲诗将永远不会发起决战;在此之间数字越大、奥菲诗发动战争的时机就会越晚】
——可能是最后一次抉择。
这次掷骰的提示就明确的指出了——奥菲诗的数字过大或者过小,就会让事态变得更加麻烦。
不过这次,安南却没有太多犹豫。
他隐约间把握到了这个噩梦的真相。
“……先让我看看你原本的命运吧。”
他低声喃喃着,投掷骰子。
骰子最终停留在了17点。
于是故事继续进行了下去:
“奥菲诗认为……自己的才能原本就不突出,丹尼索亚就算交给亚瑟,他也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既然他已经深深陷入了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多半是无法回去的了;既然他无法成为丹尼索亚的王,那么至少要让这个世界的人们得到幸福。
“或许是因为他古朴的道德观念,奥菲诗终究还是无法将已经重新获得人心的机仆视为冰冷的工具。他们的身体虽然还是人造的,但已经拥有了知性与感性——从最开始,这些机人就是一种新形态的生命。
“虽然他们都愿意为赋予自己生命的‘父亲’而战。但奥菲诗却不愿让他们为此而死。
“奥菲诗将他们的自由重新归还给他们,将他们称为‘机人’而非是‘机仆’。
“已经觉醒的机人们,开始重新进行研究、将停滞不动的社会向前推进。而他们与停滞不动的机仆文明,终于产生了差别。
“他们逐渐懂得了艺术,懂得了哲学,懂得了爱。他们‘退化’了,又或者是‘进化’了。而奥菲诗也深入他们的文明,学习到了很多知识——这不是因为他认为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回到曾经的丹尼索亚,而是为了能够与他的国民拥有共同话题。”
“在奥菲诗九十岁生日的那一天,他感觉到自己寿限将近。于是这位年迈的王,终于发起了迟来的【战争】。
“在更先进的机人们的拥簇下,‘觉醒代码’如病毒般传播。这场‘战争’以压倒性的优势,于三日之内取得绝对胜利。这个世界再也不存在机仆,只有从这个世界上新生的机人。
“他将一个已经死去的世界重新唤醒,将停滞不动的坚冰化为流水。
“在彻底觉醒的那一天,全世界的觉醒者都高唱着由奥菲诗最初下定决心时所谱写的——属于英雄的赞歌。
“奥菲诗弹琴、人们唱歌。无边无际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宛如光明之海。他悠久的夙愿终究达成,因而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常怀希望,终于从独属于自己的那份绝望中走了出来、并走向更高的境界。让我们为他庆贺,并给予他通过试炼的奖励:
“——【咒缚:觉醒刻印】、【职业:机人皇帝】。”
这是一个黄金阶的职业。
毫无疑问,奥菲诗在这个噩梦中、早就已经觉醒了属于他的上升之欲。他早就有资格进阶到黄金了……只是那个世界并没有雾界的诅咒之力,因此他无法继续完成上升。
而在他通关那个噩梦的瞬间,他的灵魂就开始升华。
后续的部分安南就看不到了。
但他相信,奥菲诗一定能够完成染色。
这是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黄金阶职业……进阶到黄金阶,也就意味着他不再拥有寿命的束缚。即将衰老而死的躯体,也可以再度获得悠久的生命。
而奥菲诗虽然没有主动的去记忆,但他或多或少也能将另外一个世界的知识带回到雾界。在安南重新获得天车的权柄后,这几乎意味着奥菲诗百分之百能够在未来获得真理之书——
“这就是这个噩梦的本质吗。”
安南低声喃喃着。
它的确染上了一丝蠕虫的色彩。
——但它的本质依然是天车。
这个噩梦的目的,是要让参与者陷入最为彻底的绝望。同时也是在鼓励他们,从这份绝望中彻底挣脱出来、走向更高的境界。
而这个试炼的本质……
正是“升华与希望之神”的权柄——属于天车的权柄。
——并非是“纯洁与命运之神”的天车御手,而是“升华与希望之神”的天车。
安南终于,切实的理解了【天车】的一部分本质。
第二百一十一章 噩梦:长夜已至,通关!
安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抉择】
【将净化者的数量降低至“一人”(已完成)】
【会见████(已完成)】
【直到天亮】
前两个任务目标,都已经被安南完成了。
现在就只要等待天亮就好了。
“果然如此。”
安南轻声喃喃着,身体放松了下来。
他依靠在身后的座椅上,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在微弱烛光映照下的圣母院天花板。
第一个任务目标“将净化者的数量降低到只剩一人”,显然就需要通过杀死或者救出其他人来完成。
而既然这是安南的主线任务,就说明这一步骤将会交由安南来完成。
当时安南就在想,自己到底要通过怎样的手段、才能将已经陷入彻底绝望的队友们救出来呢?
现在安南终于理解了。
——天救自救者。
正是因为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在最为深沉的绝望中仍能怀抱希望、并能立刻抓紧那一闪而过的命运之线。安南的援助才能有效。
如果他们自己都放弃了的话,安南这边无论如何也救不了他们。
甚至可以说……
无论是奥菲诗还是艾萨克,安南所掌控的“改变命运的能力”、都几乎没有用到。奥菲诗那边一共只用掉了四点绝对值——这让原本遇不到杰森的奥菲诗,能够与他相遇。
这毫无疑问,也应当是命运中的相遇。
因为熟读神话的安南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杰森这个名字,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翻译的方法。
那就是伊阿宋。
这个名字是“狄俄墨得斯”被喀戎收养之后,才获得的新名字。
虽然身份不同、性别不同、甚至年代都不同……虽然跨越了不同的世界,但他也正是奥菲诗所爱着的那位“船长”大人。
某个世界中的伊阿宋与另一个世界中的“俄耳甫斯”,终究还是再度见面了。
而安南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让他们之间产生了“缘”。也正是因为他们互相把握住了机会,才不会让他们之间“有缘无分”。
天车所能提供的,仅仅只是一个机会——确切的来说,就是让真正绝望的人、能够再度握住希望的“升华之机遇”。
也就类似于武侠小说中跌下悬崖的主角。
如果他们能够侥幸不死,天车之力就能让他们遇到奇遇,而至于他们能从中有什么收获、练到什么程度、最终如何抉择,这就与天车无关了。
而是与他们自身的才能、性格、经历、运气有关。
或者说……
天车正是一种鼓励人们从绝境中挣脱的奖励机制。
从这个角度来看,雾界的整个升华仪式、又何尝不是溺没于诅咒中的人们,以自身的**为火、点亮这希望之光,最终彻底挣扎着超脱这诅咒缠身的绝境?
完成升华的“神明”,的确不再受到诅咒的制约。无论是仪式唤起的诅咒、亦或是凡物和凡人引发的咒缚,都会在那光界之躯上滑开。
这正是天车之职。
——虽然安南如今还没有完成属于自己的升华仪式,没有真正的成为“天车”。
但他将奥菲诗与艾萨克拯救出来的过程,也正是天车所应做的工作。
“……我倒是并不讨厌这样的工作。”
安南对着绿袍的圣人低声轻喃:“倒不如说,我很喜欢。
“我从很久之前,就为‘只差一点点’的故事而感到悲叹。假如是用尽全力后输掉,那么只会有惋惜与释然、却不会有怨恨;但更多的情况,则是‘如果当初那样就好了’、或是‘如果在那个时候能遇到这个就好了’,这样的‘缺少某种可能性’的歧途。
“我从那个时候,就有在想……如果有人再给这些令人惋惜的失败者们一次机会、让他们重活一世。是否故事就会变得不同?
“不,应该说……故事一定会有所不同。因为这次他们的**、让他们可以把握一切机会,就算没有那样的机会,也会创造出来。失败者就算赌上性命,也绝不会让自己再度陷入同样的失败之境。
“——但如果他们从最开始,就不存在那样的‘失败’就更好了。
“他们所欠缺的,只是‘机会’。那些有着决心、有着毅力、有着战胜一切艰难阻碍的意志力的人……又为何不能成功?”
所谓的,让努力者也能成功。
如同在游戏中——无论是经验的获取、亦或是境界的突破,都有一个清晰的进度条。玩家们知道自己应该去何处获取经验、也知道该从哪里得到材料。
——而地球ol毫无疑问是最烂的游戏,烂透了。
假如地球ol的玩家们——也就是现实中的人们,也能有这样的一个“经验条”,让他们清晰看到自己的努力到了何种程度;并且只要通过努力,就一定能获得成果就好了。
安南偶尔也会这样妄想。
他是发自内心的,认为那样的世界会变得美好许多。
因为大多数的悲剧,不是因为人们的努力不够……而是就算努力也没有用、亦或是努力错了方向。再或者就是,其实努力本身有用,但命运使然——让人们在成功之前就选择了放弃。
如果人们都能成为“玩家”就好了。
如果我能让人们获得幸福就好了。
在绿衣圣人的凝视之下,已经理解了自己使命的安南,却只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原来我的任务是这个……”
——那可真是太好了。
想到这里,安南的心情变好了很多。从那深沉的绝望中挣脱出来的麻木,也已在这热流中得以治愈。
失去了冬之心的保护,安南的性格就更接近于凡人——而非是神明。无论是否反转,冬之心都让安南获得了保护。
与世人相分隔的保护。
安南抬起头来,看向这个绿袍圣人。
他越来越感觉对方身上传来一阵莫名其妙的亲昵感。就仿佛自己原本应该认识他一般。
“您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安南下意识的以恭敬的态度轻声询问道。
而绿袍的圣人只是从那一沓卡牌中抽出了一张卡,递给安南,并将那枚骰子收了回去。
——安南其实也感觉那枚二十面骰有些眼熟,似乎从哪里看过。但他搜索了自己的记忆,确认自己至少这一世的确没有见到过……心想这可能是自己前世在哪个电影游戏里看到过类似的样式,产生了些许既视感。
“谢谢。”
安南道了声谢,接过那张卡片。
他心里已经大概意识到了。
——这个噩梦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属于安南自己的卡片。
很快,那面卡片上便浮现出了字迹:
那是非常简短的言语。
“……于是,昨天的你将于今日重生。
“当这双眼睁开,正义将不再盲目。”
安南抬起头来,只见绿袍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房间中那无处不在的血色微光也随之消散。
一抹晨曦之光从窗外射入,洒在地上、洒在桌上。洒在绿袍人刚刚所在的位置上。
安南怔了一下,很快走到窗边,望向圣母院外。
只见天空悬挂着的红月也已消散不见。
早起的人们在街上踱步、街道上重新恢复了希望与活力。
这对安南、对艾萨克、对奥菲诗……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无比漫长……甚至漫长到彷如隔世般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长夜已逝。
天亮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全能者安南(二合一)
【与████完成会面,评价提升】
【成功逃离“慈悲之间”,评价提升】
【完成了一次强效净化,评价大幅提升】
【成功放逐英格丽德,评价提升】
【成功拯救奥菲诗,评价大幅提升】
【成功拯救艾萨克,评价大幅提升】
【综合评价——a+】
【获得350%灵质,感知+1】
【从英格丽德身上取得额外的280%灵质,合计630%】
【“辉光君主”的职业等级从lv31提升至lv37】
【此副本为定制奖励,因此每个净化者都将获得不同的奖励】
【得到副本通关奖励:要素(慈悲)觉醒深度上升50%】
【隐藏要素已破解:33%】
【可领取第一阶段奖励(完成度33%时获得)】
【基于噩梦的所属地区,你得到了天车御手的圣光印痕】
【基于你的真理之书,天车御手的圣光印痕已被转化为天车的圣光印痕】
【你正在被“正义”所关注……】
【你正在被“牺牲”所关注……】
【你正在被“仁慈”所关注……】
【你正在被“希望”所关注……】
【你正在被“毅力”所关注……】
【“正义”已经做出了它的抉择】
【“希望”已经做出了它的抉择】
【“圣骸骨:正义之心”已被唤醒】
【“圣骸骨:希望之手”已被唤醒】
这一波可以说是大丰收了。
因为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噩梦,安南才进行的深层探索……换言之,虽然所有人都获得了经验或者灵质,但这个噩梦最终被拆解时产生的“强效净化收益”,却是被安南独享的。
而英格丽德的复活大概也没有可能了……
随着这个异界级噩梦的崩毁,她彻底被流放在了异界。
由“梦凝之卵”所构筑的异界级噩梦,本质上都是蛾母力量的凝结。就好比一个又一个的单机游戏,剧情都是已发生、且被固定无法改变的。
但是这个“单机游戏”,却也有它的服务器。
并非是以蛾母的力量,凭空制造出了一个世界——而是她在梦界中确实的找到了一个适合用于制造梦凝之卵的“异界”,然后将那段经历凝固下来。
如果说不同的世界是一个灌满水的泡泡、而梦界是一条河。那么“梦凝之卵”的本质,就是在这个泡泡与河流之间形成的一个小泡。
再以蛾母独有的力量,通过梦界将人传送到这个小泡中。
骸骨公死后形成的异界级噩梦,就是让这个小泡泡附着于雾界这个大泡泡之上。
换言之……在刚刚净化那个噩梦的时候,安南的灵魂其实已经通过梦界之桥,真实的抵达了另一个异界。
简单来说,“梦凝之卵”就是一种“梦界加速器”。能够修改净化者的虚拟定位,让人能够“玩到”各个世界的“锁区”噩梦。
而随着这个异界级噩梦的崩毁。
英格丽德要么坠入到绿袍圣人所属的那个世界中。
要么就以**崩解的姿态,以灵体的形态飘荡在梦界之中。成为游荡于梦界中的幽灵。
因为凡人是无法以肉身穿越梦界的。
在抵达梦界的瞬间,一切物质性的躯壳都会消散。哪怕是真理阶的强者也无法豁免……真神能够进入梦界,是因为祂们行动时使用的躯壳本就是以光界之泉塑造出的能量躯壳。
凡物进入梦界的瞬间,物质躯体就会被完全销毁。
而根据安南这边拿到经验来看……大概是前者。
以黄金阶的灵魂坚固程度,还是能够在梦界游荡一阵子的,不会立刻就嗝屁。多半是她以四肢残缺的状态跌入异界后,然后不知道被什么人干掉了吧。
在遥远的异世界死亡的英格丽德,也显然没法再来找安南的麻烦了。
而且那个世界,还有能够操控他人命运的绿袍圣者、以及随意分化出子世界的能力。显然也不怎么简单……
这一波不光是彻底解决了安南的敌人。
安南的等级还直接提升了六级!
这可是黄金阶的六级……除了其中的一级是英格丽德贡献的,剩下的五级完全是《梦凝之卵》提供的。
这一份梦凝之卵的奖励,基本上直接把整个黄金阶的进度条拉过了一半!
怪不得就连灰教授,这种已经能够分裂出一个分身的资深黄金阶,也想要使用他那本《梦凝之卵》想了很久了……这确实是宝物,只是风险稍微有点大。
和骸骨公那个在神明死后,自然形成的异界级噩梦不同。
被蛾母制成梦凝之卵的,肯定都是“精品”级别的噩梦。无论是难度还是奖励都是拉满的……甚至连安南的冬之心都暂时的屏蔽掉了。
安南这次,真的是差一点点就回不来了。
但好在……富贵险中求。
虽然不像是艾萨克那样,直接获得了真理之书——但安南也获得了“慈悲”的新要素,而且直接就是50%。
这个觉醒深度已经完全能够正常使用、完全发挥它的力量了。安南的神圣领域就可以使用这个要素。
而在辉光君主的等级达到34级和37级的时候,安南分别获得了一个新能力。
【妨害精通】和【增益精通】都提升了一级,直接达到了lvmax——黄金阶的能力只有两个等级。
【妨害精通】的新能力,新能力,是“群体光辉之翼”。
是的,这是【妨害精通】所属的能力、而非是【增益精通】。
因为它的确是用来反制敌人的能力。
【群体光辉之翼:需占用50%光辉要素以启动并生效,必须先使用“群体光辉武器”。对持有“光辉武器”的所有友军单位赐福,使其暂时获得“附肢:光辉之翼”。在白天使用时,持续时间可延续至太阳落下;在晚上使用时,持续时间可延续至太阳升起】
【拥有“附肢:光辉之翼”时,能够以全速奔跑的三倍速度进行全角度飞行,并拥有每七秒一次、距离上限为感知属性的瞬间移动能力,此效果的发动无需支付任何能量】
【每当感知范围内的敌人离开地面、且高度超过“光辉之翼”拥有者的瞬间,或者当感知范围内的敌人对“光辉之翼”的拥有者使用任意妨害能力的瞬间,“光辉之翼”将无效此效果并自动弹出光之锁链并将其束缚。在敌人或自己被击败前,或者“光辉之翼”的效果结束前,持有者无法解除自己已射出的光之锁链。】
【被光之锁链束缚的敌人,将被禁止飞行与传送,且无法离开“光辉之翼”持有者的感知范围内;当敌人或“光辉之翼”持有者试图超过此范围时,此锁链可视为实体锁链,即两人将进行力量属性的对抗、以此决定谁能够带着另一方移动】
【被光之锁链束缚的敌人,全属性会随之下降,下降的幅度取决于两者之间的感知与意志属性的差值。当“光辉之翼”持有者的感知属性比对方的意志属性高时,对方的全属性会下降等同于差值的数值;当对方的意志属性高于感知属性时,只会下降1点全属性。此妨害效果,可随目标身上的“光之锁链”的数量增加而叠加】
【“光辉之翼”的持有者,同时只能拥有一条“光之锁链”;持有者对被自己的光之锁链束缚的敌人,所有判定获得+5命中加值】
毫无疑问,这是强大无比能力。
无论是军团战,或者boss战都强大无比。
它对精通飞行、高速战斗和传送能力的敌人,都无比克制。基本上可以视为一种“踩影”特性,而且还可以对敌人进行实质上的削弱。
如果安南对满编的玩家们展开这个能力……假如玩家们能够杀到敌人身边、且没有被秒掉的话,理论上最高能直接扣掉敌人666全属性。
而且通过调整站位,让所有玩家都站在自己感知距离的极限,就可以彻底锁死对方的移动能力,让对方一步也不能动。
至于+5的命中判定,这基本上就等于是必中;命中判定+1,等于增加20%的额外命中率。相当于是“绝对能够命中敌人”的无敌之矛。
但这个世界并不会出现矛与盾的故事。因为一切增益都是要看数值对抗的。
比如说,敌人从咒缚或者职业能力中,得到了“绝对无法被命中”的超强闪避能力,这其实也就相当于闪避判定+5。光之锁链虽然无法保证必中,但也可以抵消这一影响。
而如果精确瞄准,也可以增加命中加值;同理,专心闪避也可以增加闪避加值。除非对方拥有多种增加闪避的能力并且同时叠加使用,否则玩家们等于是被对自己“捆住”的敌人拥有一个“全技能必中”的效果。
哪怕反向q,也可以拐个弯如同枪斗术一样自己再绕回来。
虽然听起来奇怪,但它也的确是妨害系的能力。而且是比较稀少的“被动妨害”。
无论是敌人传送或者高速飞行到高空,亦或是对玩家们使用了什么妨害系能力。这个“附肢”都会自动生效,无效掉这次能力,并将敌人进行约束。
大概也可以将其视为一种“反击陷阱”……判定还挺高。
比如说,玩家们攻击某个先知学派的巫师。而对方已经在身上设置了触发传送术,在被攻击到的瞬间就会随机传送到安全的位置……
但假如这个位置离开地面、且比已近身的玩家们中的任何一人地势更高,那么就会立刻触发“回来吧你”,无效掉这次传送、将即将传送离开的敌人再拉回来。
它最为适合的,显然是力量感知属性双高的近战职业。
这可以让这个能力的触发范围明显增加,并且在对方想要搞一些小动作的时候、直接施以正义制裁,先扣对面一些属性当罚款,再把对方死死拽在身边开始正义的单挑。
或者正义的群殴。
这个能力可以说强大无比。
就是消耗有点麻烦。
因为使用“群体光辉武器”就要占用50%的光辉要素,而使用“群体光辉武器”的前提是展开“光辉形态”。但是光辉形态又需要支付50%的光辉要素……这翅膀仿佛根本开不出来。
但这个问题,在这个职业到37级,得到另外一个能力时就完美的解决了:
而另外一个能力,是【增益精通】的技能——“全能者”。
这个能力简单而强力……简单来说,就是在安南已展开光辉形态的时候,可以将已觉醒的任意要素以50%的比例当做光辉要素来使用;或者将光辉要素以100%的转化效率、临时转化成已觉醒的任何要素。
这两种转化不能反复转化,但是可以同时进行——也就是说,安南现在可以先使用一半光辉要素,转化成新得到的“慈悲”要素,将其直接拉满到100%。
这个时候“光辉”要素虽然只有50%的空余,但他可以将其他的要素之力按照50%的效率填充到“光辉”要素里面。
因为“辉光君主”的技能局限,安南最多只能同时使用两种要素之力,其中一种必然是光辉要素。
而安南如今已拥有的要素觉醒度,已经完全允许安南使用光辉要素拉满任何一种属性的要素的情况下。
用剩下的闲置要素之力,来支持“群体光辉武器”和“群体光辉之翼”的消耗!
这意味着,安南现在随时可以调用自己已掌握的、任何一种100%觉醒深度的要素之力!
无论是荣耀、美丽、慈悲……他都可以随时将其拉满。
毫无疑问,这正是真正的【全能者】!
不过……
“……这次的圣骸骨,终于不再是‘被关注’了吗。”
安南感叹着。
虽然他也没感觉,自己这次哪里“正义”了。
不过这次,正义与希望终于决定来寻找安南了。
就是也不太清楚,能不能同时拥有两个圣骸骨……
不然的话,他是不是还得躲一下“希望之手”?
因为安南前段时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如果他使用了“正义之心”,就把他如今开化到完美程度的冬之心给换下来了。
而姐姐玛利亚的真理之书《风暴与心的颂歌》,完成这本书的唤醒仪式时,大概率需要特殊的强力“心脏”。
安南换下来的龙心,可以直接换给玛利亚。
——如此强力的心脏,想必能够唤起最为盛烈的风暴。
第二百一十三章 真巧啊,大伙都在啊
在安南离开噩梦后,他渐渐重新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性,以及他时刻握在手中的“三之塞壬(2/3)”。
安南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正保持着站立的姿态、不断向上升起。
无需睁开眼睛,安南的感知就像是无形的触手,跨越熔岩禁塔的屏蔽、感受到上面有不少人正等待着什么。
重新得到了被反转的冬之心,安南的思考再度变得理性。他立刻意识到,上面那些人应该都是之前杀入噩梦来救安南的“援军”们。
应该是塔之主跟他们说,自己已经醒了过来,并即将上来……他们才在“电梯”的出口处等待着自己。或者在安南把艾萨克和奥菲诗救出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安南快要离开了吧。
他们等着安南离开噩梦……要第一时间就看到他。就像是等待着孩子们从高考考场离开的家长一般。
……或者说,仿佛迎接出狱的亲朋好友一样。
虽然他们前来救安南的时候,安南的确很感动……但他们现在堵在副本门口,大概率不是为了庆祝安南又变强了。
怎么说呢,稍微有点不妙。
尤其是这个“电梯”——在下落的时候倒是挺快,像是跳楼机一样,给人以一种失重坠落的感觉。但上升的时候爬的倒是意外的慢……
熔岩禁塔有充足的能源动力,远不至于连只容纳一个人的“电梯”都抬不动。
除非……
——它就是故意设计的这么慢。
毕竟这个噩梦入口,也不可能是专门留给异界级噩梦使用。
安南分析,这个【地底导轨】应该是熔岩禁塔独有的一种仪式——它必然是用来进入梦界的,“突然的坠落”是非常方便的切换现实与梦界的技巧。
如同人在噩梦中突然坠落,可以瞬间醒过来一般;在现实中也可以使用“突然坠落”来使人瞬间堕入梦界。在雾界,有一些超凡者会在突然的坠落中,因受惊而瞬间昏迷——明明身体并没有遭受什么损伤,却始终叫不醒。因为他们的灵魂实际上已经坠入了噩梦。
也就是说,这个【地底导轨】实际上是一个排本装置……一个任务检索器。
而“地底”在仪式上也可以用来指代“异界”。人们对地底的恐惧,自古以来都将其于“冥界”、“深渊”与“魔界”这种想象联系在一起。
如果安南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地底导轨】的高度是事先测量好的,这四根柱子也都做过仪式上的联结。
只要四个人同时进入柱子里,并且瞬间坠落——他们就可以排进一个随机本。而且四个人会在同一个噩梦中!
这样的话,净化噩梦的难度瞬间就下降了很多。因为可以老带新,甚至可以边打本边教学,寓教于乐。
然后,它应该就会开始缓慢抬升——
一直抬到最高端。
异界级噩梦中,它一直停留在最低端,是因为安南进入噩梦前的位置就在这里——如果它提前上浮,安南大概会出现在熔岩里。
死是肯定死不了的,但大概会有些狼狈。
而在正常的噩梦中,人大概不会在地底待太久——他们的本体还在尝舱室中。哪怕高温能够被仪式层隔离,但那种深度的重力也对身体非常不好。
熔岩禁塔应该还有某种监测噩梦的仪式。
异界级的肯定监测不了,但普通的噩梦肯定能够监测。当年凯子萨都会这一手,熔岩禁塔的塔之主没道理不会。
那么,在这个“四人本”中、有人即将出问题的时候……它还可以提供一个“强制断线”功能:只要重新抬高的【地底导轨】再度坠落,就可以将人从噩梦中直接踹出来。
这大概就是,熔岩禁塔年年死这么多人、却能始终有足量白银在世界各地工作的原因吧。
它就是熔岩禁塔专门用来速成超凡者的一种特殊仪式手段!
恐怕当时的援军们,就是通过这个仪式——四个一组四个一组的、像是抬起压下的水泵般,被逐一“泵入”这个异界级噩梦。
果不其然。
当安南通过这“电梯”,缓慢的上行到熔岩禁塔的地下十七层后。
安南思索着的时候,“电梯门”就打开了。
他一眼就看到,大家都等在外面。
——萨尔瓦托雷,玛利亚,卡芙妮,大约十七八位玩家,还有安南救出去的艾萨克和奥菲诗,以及亚瑟·灼牙等其他几位“白银旅团”的成员也都在。
还有意料之外的客人——有了下半身的马人喀戎,纸姬、还有无面诗人。
他们将这原本空旷无比的一层挤得满满当当。
……亲朋好友都在啊。
安南沉默了一瞬。
若非他重新获得了反转的冬之心,如今他大概会感受到强烈的社死体验吧。
在安南思考着的时候,难以压制的光辉力量四溢。
除了神明之外——膨胀而出的力量让众人忍不住纷纷后退。就连黄金阶的超凡者们,也难以直视这盛烈的光。
这毕竟不是在异界级噩梦中,失去了大半力量的躯壳……而是完美状态下的安南。
他甚至比进入噩梦时变得更强了。
随着等级的提升,安南的感知属性也大幅增加。如今安南的等级已经接近黄金阶的巅峰水平……再加上“全能者”的新能力,他恐怕已经能够在短时间内击败进入这个噩梦前的自己。
也正因此——
正在安南努力收敛着自己身上的力量,以免对朋友们造成伤害的时候。
卡芙妮却无视了这灼烈的光,第一个扑了过来。
她直接抱住了安南、下巴担在安南的肩膀上,身体像是受惊的幼犬般颤抖个不停、却是闷着声一言不发。
安南只是无言的咧了咧嘴。
他感受到卡芙妮的指甲狠狠的扎在了自己背上……她裙下似乎有阴影在搅动着,无意识的轻轻拍打着安南的小腿和大腿。
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卡芙妮的背,作为安抚——而这时安南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变回了少年时的躯体。
稍微有些可惜,之前青年模式的身躯还挺好用的。
如果安南还是成年人的那个“完美躯体”,卡芙妮现在趴在他怀里的时候、最多也就能够到他胸口的位置。
但卡芙妮不愧是一国女王。
如今的卡芙妮……和之前那个稚嫩、孤独而迷茫的小姑娘,已经完全不同了。
只是一小会、大概十几秒的功夫,她就重新镇定了下来。
她伏在安南肩上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完全恢复了平静。在她裙下不断鼓动的触手也安定了下来。
“大人……”
她站直身体,罕见的抬起头来与安南对视、认真的说道:“如果下次您还打算做这种危险的事,请务必先通知我一声。
“如今的我,绝不会是您的累赘。
“我现在很强大——我能够保护您。”
那是有些熟悉的言语。
卡芙妮说这话的瞬间。
安南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性的力量。
滔天般的阴影之海四面涌流,如潮汐般涨落。那是一种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力量……它近乎与安南此刻澎湃着的光对等。
它中和了安南不断四溢而出的光,让周围异常明亮的空间再度便会原状。
——那正是属于“光辉”另一面的伟力。
属于“影”的力量。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安南:我发誓
光芒越是盛烈,阴影便越是深沉。
安南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伟大猎杀”的噩梦中,八岁那年、与卡芙妮初次相见的时刻。
如同弃犬般坐在银紫色的花海之中。
不被人关心、也不被人铭记。虽然身为公主,但在自己生日的那天,陪伴着自己的唯有画板。
安南还记得卡芙妮手的触感。
那个如同人偶般面无表情的女孩,小手柔软而冰凉、像是尸体般缺乏温度……只是被安南握着,却并没有反握。
但在第二次与安南相见的时候,她便毫不犹豫抓住了安南的袖子。
而在她即将返回王都的时候,卡芙妮变得更加坚定——她像是掰腕子般用力抓住了安南的手,绝对不想将其放开。
一次比一次的坚定。
一次比一次更用力。
“大人,请您放心使用我。”
卡芙妮轻声重复道:“我绝不会在您之前倒下。”
“……这样啊。”
安南沉默了许久,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他有些笨拙的回应者:“那么,我也是。”
……似乎,距离第一次相遇还没有过去多久。
但卡芙妮却在他面前,变得越发坚强。
自胆怯而至勇敢,至自闭而至坦然。
那个时候的卡芙妮……就连说话都不怎么清晰。
因为她不想和任何人交流,数日甚至数周也绝不会说万恒的一句话。
但她想要成为女王的想法却是真实而执着的。如今,她也的确完善且合理的将诺亚王国握于手中,使其维持正常运转——甚至变得越来越好。
安南还记得,那份童真之愿最初的形态:
“今天是八月八日……是陛下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我和国王陛下的生日是同一天。
“但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他们只会记得国王陛下的生日……
“我想,可能只有成为国王……生日才会有被人记下的意义吧。”
她只是想要被人铭记,被人重视,被人认同。
她想要被人所爱——
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她才发誓要成为诺亚之王。
……虽然性格完全相反。但从这点来说,卡芙妮或许和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七代目火影会有点共同语言。
升华之道与堕落之道的力量,在某个层面上是一致的。
——那就是**。
**如火。
升华者将在火焰中被淬炼,化为更加永恒之物;而堕落者的灵魂则像是柴薪、乳脂、焦油……会让这**之火更加盛烈。
而这火焰本身就是属于它们的力量。
无论是什么爱都可以。
夫妻之爱,情侣之爱,父女之爱,母子之爱,主仆之爱,神与祭司之爱……她只是在向安南寻求着爱。任何一种爱都可以——这种固执的寻求,正如那位追寻天车的狂人一般。
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她才逐渐变得越来越好。
她努力修正自己的一切不足,用意志力忍耐堕落之欲的侵蚀,战胜自己所面临的一切敌人。以此让自己变得越发强大。
只是为了能够坦然、骄傲对安南说出这一句:“我绝不会是您的累赘——我能够保护您。”
安南才是那位将她不断高举的“永恒之女”!
她正是“因爱而上升”之人。
这里的“上升”并不是指狭义的“升华之道”,而是指她逐渐修正自身的缺点、让自己趋向于完美的这个过程。
“……原来如此。”
安南喃喃着。
有卡芙妮作为例子。
他对“天车”之道,似乎有了更深的理解。
不过这个算是糊弄过去了……
剩下的几位,也都不怎么好糊弄。
玛利亚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安南,一言不发。
——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安南心想。
这就好比那句话——在危险的时候,爸爸身边是最安全的;在安全的时候,爸爸身边是最危险的。
虽然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但其实对安南来说,他的兄长德米特里才像是他的母亲……而玛利亚反而更像是他的父亲。
而且还是那种平时不怎么着家,一见面就嘘寒问暖的那种。现在这个情况,大概相当于安南在外面被人堵了,于是玛利亚抄起菜刀就出门了……
把事情解决了之后,总得板着脸训斥几句——
玛利亚终于开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生气吗?”
“我知道错了,姐姐。”
安南从善如流,乖巧的答道:“下次如果我做危险的事之前,一定会提前跟你们说的。”
说着,安南如同猫咪一般晃晃悠悠走过去、蹭了蹭玛利亚。
——当然,安南其实也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错。这个异界级噩梦,完全是因为有预料之外的敌人在算计他……才让他出了乱子。
谁能知道,看似强大而又深沉的英格丽德,竟然只是蠕虫的一个木偶和傀儡?
安南的举动在逻辑上是站得住脚的。毕竟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做、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
而假如是正常的噩梦,安南带了他们说不定反而会更加拉胯……这次之所以出了问题、完全是因为倒霉和被人算计了。
就好像是被人堵了,难道是安南的问题吗?
——但安南并不会傻到和玛利亚顶嘴,总之先服个软、再卖个萌。
看着安南装可怜的样子,玛利亚咬牙切齿。
她虽然知道安南这是在装样子,但她还是狠不下心去训斥——或者说,在安南回来之前,她已经想到了无数种训斥安南的言语。
但在看到安南平安归来后,狂喜与庆幸却将这份狠意所冲淡。
“……算了,就这样吧。”
玛利亚叹了口气:“你比我聪明,也比我自信。我知道你不会改的……因为你毫不犹豫的相信自己的决意。
“这确是一种优秀的才能,我们凛冬男儿就该如此。如果你变得犹豫不决、瞻前顾后,才会磨钝你的刀。
“作为风暴之塔的塔之主,我希望我们的大公是一个英雄、一位明君……但作为一个姐姐,我还是希望你在遇到这种问题时、能够想想你的家人。
“想想那些爱你的人、想想需要依靠着你的人……你并非是一个人、不是什么孤胆英雄,你身后有着支持你的人,也有绝对不能失去你的人。”
玛利亚认真的说道:“绝对不要死,安南——也不要为任何人、任何事而献出自己的生命、囚禁自己的自由。你要向我发誓。”
安南顿了一下。
“……我发誓,姐姐。”
他认真无比的回应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因为我是萨尔瓦托雷
安抚完了卡芙妮和玛利亚,其实安南便已经松了口气。
他对萨尔瓦托雷还是有些了解的。
——不只是对萨尔学长和“瓦托雷学姐”。
对萨尔瓦托雷真实的、善恶人格分裂前的性格,安南也是大致有把握的……他首先就是一个纯善之人。
可能脾气不会像是学长时期那么软糯,但他也肯定气不了这么久。
或者说……
幸好有那个世界的植物们能够给他撒气。在泻了火之后,萨尔瓦托雷虽然绷着脸、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但其实心底已经没有那么气了。
但安南也不能立刻上去和他嘻嘻哈哈的——在其他人面前,多少得给学长点面子。
“现在的话,我该称呼你为学长还是学姐呢?”
安南凑过去,轻声询问道。
萨尔瓦托雷双手抱胸,歪了歪头。
他看了眼自己,反问道:“你觉得呢?”
安南思考了一会:“会这样反问我的,大概只有瓦托雷学姐。但你又确实是学长的身体……”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看着安南谨慎的言语、像是绷紧了脊背随时准备跳走的猫咪一般,萨尔瓦托雷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一直努力板着的严肃面容,也终于是绷不住了。
萨尔瓦托雷说着。
那如同活物般的黑泥,便自他肩后不断涌出、形成了“瓦托雷”学姐的上半身。
她开口道:“如果需要的话,我也是可以这样独立出来的……萨尔那家伙也是一样。”
说罢,她便再度垮塌回去。
萨尔瓦托雷接着说道:“但是没什么必要。现在的我就是最完美的我……除了安南你所说的‘萨尔学长’和‘瓦托雷学姐’之外,我还可以随时分裂出全新的自我。而且就算离开本体也没问题。”
“……传火者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安南有些讶异。
萨尔瓦托雷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可能。
“传火者可没有这种能力。我会变成这个姿态……是因为我完成了一项禁忌炼成。”
他说着,变得严肃了起来:“我将‘我’和‘我’作为材料,进行炼成。”
这是最高级别的炼金术——自我炼成。
实际上,最开始的炼金术就与升华之道、与自我的淬炼有关。
在青铜、白银、黄金的,以承载物划分阶级的时代到来前。
超凡等级其实还是腐化、煅烧、凝结、纯化、溶解、染色、升华……那些古代的超凡者们,将升华之道中灵魂经过的途径、用炼金术的术语进行描述。
用“凡铁化为黄金”的这个“炼金过程”,来作为升华之道的隐喻。
也就是在后来,炼金术没落了……它作为一种比喻,但是喻体却比本体更加不为人知。这种说法才终于到了尽头。
但炼金术始终有一个根本性的议题。
那就是“让自身也如金属般趋向于完美”。
贤者之石正是基于这个议题展开的研究……它也是一种“自我炼成”的产物。是为了将自身逐渐趋向于完美而进行的发明。
“……可这也太危险了吧!”
安南顿时有些后怕。
自我炼成,也显然是有风险的——而且风险极大。
如同当炼金术师炼成失败的时候,原材料就会损毁;将自己作为材料来炼金,那么一旦失败、损毁的可就是自己了。
意识到了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萨尔瓦托雷偷偷进行了什么为危险的实验。
于是后知后觉的安南,反而开始倒过来斥责萨尔瓦托雷:“对你来说,瓦托雷现在其实已经不算不安定成分……没有那个必要冒着生命风险,将两个灵魂重新合为一体吧?”
“那你可冤枉我了,安南。”
萨尔瓦托雷耸了耸肩:“或者说,你还不够了解‘我’。
“提出要将二者合一的,正是你口中的‘瓦托雷’。”
……什么?
安南怔了一下。
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也确实如此——以学长的才能,他必然无法完成这种难度的禁忌炼成。而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萨尔学长,他绝对不做自己没可能做到的事!
也就是说……这的确应该是瓦托雷学姐提出的,异想天开的举动。
离谱的是这凯子萨还真同意了。
这傻子就完全没考虑过,这是不是瓦托雷编了个阴谋打算谋害自己、要抢夺自己的躯体。
——正是因为萨尔在两人的关系中,无论是能力还是智商都处于劣势地位。安南才下意识的不认为这种事会是瓦托雷提出的。
毕竟按照萨尔的自知之明,这种自己鼓捣不清楚的事、他应该会拒绝才对。
安南疑惑的发问:“为何……”
“因为两个分裂的灵魂,都在渴求着重归完整。”
萨尔瓦托雷叹了口气:“我知道,如果跟你说这件事你肯定不会同意。因为它的确是有风险的……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当时其实是这样想的。比起没用的‘萨尔’,‘瓦托雷’要聪明的多。她虽然是个恶魔,但也是个好恶魔、如果她有了萨尔的意识,那么应该也能为这个世界作出些许贡献。
“当时的‘萨尔’是有这样的自信的——哪怕真是瓦托雷想要吞噬属于‘萨尔’的人格。‘在她将我吃下后,也一定会被那其中的善性与热诚所打动。’萨尔是这么想的。
瓦托雷原本就和萨尔共享记忆,社交关系都不会断绝。
萨尔瓦托雷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这个仪式本身,全程都是由瓦托雷主持的。萨尔担心乱动会让仪式出问题,所以我一动没敢动。
“哪怕属于‘萨尔’的人格消散也无所谓……她会带着属于我的那份,继续很好的活下去的。”
“但最终我们完成融合的时候,却是以萨尔为主体——换言之,是瓦托雷主动放弃了仪式的主导权。
“至于原因——就是因为那份自傲。”
与萨尔瓦托雷近乎自卑的谦逊相反。
瓦托雷的自傲,让她绝不容许自己被施舍。
如果萨尔与她争夺身体,那么她肯定会反过来夺走主导权、再嘲笑一番萨尔;但萨尔连抵抗都没有、就选择了放弃,反而让她感到索然无味。
“于是最终,‘我’就诞生了——象征着光明与黑暗,两个灵魂全心全意的完美融合。恐怕这是连发明了这个自我炼成仪式的前辈,都没有考虑过的情况。”
萨尔瓦托雷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虽然可能性格有很多的变化……但只有一点不会改变。
“我的目标与意愿没有变。
“我仍是【传火者】。如同老师当年所说一般……我也将背负老师最后所交予我的‘痛苦’。
“——既然无论怎样都会痛苦的话,我宁可选择守护它而痛苦。”
萨尔瓦托雷那暗金色的右眼中,竖瞳变得明亮起来。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安南从未见过的、骄傲而自信,如同熊熊火焰般灼目的灿烂笑容:“看着吧,安南。我的挚友——
“我将背负其老师昔日授予我的诅咒。我将成为一个好人、我将继承传火者的道路。
“与此同时,我也必将活的幸福。
“当一个好人,还要幸福……这实在太难了。是连我的老师,雨果都没能完成的愿望。
“但假若天才如我,就必能将其完美达成。”
——因为我是萨尔瓦托雷嘛。
他叉着腰,开朗的大笑着。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安南:我摊牌了
不出安南的预料,萨尔瓦托雷其实心中对安南的怨念并不算重。
或者说……他这将两个自己进行禁忌炼成的举动,也实在太过危险了。因为就如同他关心着安南一样,安南也同样关心着萨尔瓦托雷——安南没有跟他说一声,就进入了危险的异界级噩梦,但他也没有跟安南说一声,就进行了自我炼成。
所以萨尔瓦托雷在面对安南的时候,也还是多少有些心虚的。
既然是心虚对心虚,那么知根知底的兄弟俩互相糊弄糊弄、感慨一番也就能对付过去了……
至于玩家们那边——
这才是最让安南社死的。
……虽然安南早就猜到,玩家们肯定都已经意识到、这是真实的异世界;他们也大概知道,持有天车之书的安南就是他们进入这个世界的关键。
但安南的确没有想到,玩家们早就确定了安南就是把他们召唤过来的那个人、而且他们都已经猜到,安南至少是来自与他们相近的世界。
从之前玩家们的话里,安南甚至意识到——他们已经猜到,安南就是给他们写主线任务的那个“系统”!
……这就多多少少有那么点社死了。
好在这个形态的安南拥有被反转的冬之心。他可以厚着脸皮,强行无视这种程度的社死。
“老大~”
阿电诶嘿嘿的走过来,用近乎甜腻的声音说道:“你看我们都把您救出来了……不发点奖励什么的吗?”
“……你们也确实不装了是吧。”
安南也有些无语。
不过这倒也的确没什么关系。
假如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安南的伪装被识破、可能会让玩家们感受到某种危机意识。他们反而可能会在紧张感与怀疑的情绪中,成为安南的敌人。
而如今,他们已经与安南熟识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的确吃到了福利。
那就是当他们的灵魂阶位提升到白银阶时,这份超凡力量对他们现实中的身体的反馈。
他们确实意识到了安南的善意,在合作中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而且他们也都是聪明人,在白银之魂的加持下就变得更加聪明。
这个时期的他们,已经逐渐意识到了安南对这个世界、以及对他们的重要性。
长寿、智慧、力量、友情、关系、娱乐——凡是他们需要的,安南都给了他们。
玩家们也意识到了他们这个“超人团体”之间的隐秘联系,对另一个世界的“现实”所能产生的影响,就更不可能闹什么事出来、破坏掉这份来之不易的福利与关系。
在这个情况下,安南和玩家们都彻底不再装了,反倒是还能提高双方的交流效率……就比如说和哈士奇讨论游戏的时候,安南这边也无需刻意避讳、使用“外行人才会使用的绕圈描述”了。
“奖励肯定是有的。”
安南认真的说道:“我非常感谢你们能过来救我——不只是进入这个噩梦。而是认真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做、怎样利用已有的资源,又该如何做出决断。
“虽然你们没有多说,但将喀戎大师救出来这个过程,必然是艰难无比的。中间的过程我也就不过问了……”
“倒也不必,稍微过问一下也行。”
一旁的哈士奇吐槽道:“我们打的这么酷,你要不上论坛看看?”
“……也行。总之,既然你们需求奖励,大概就是现在资源还不够用。”
安南说着,便将所有玩家的好感直接拉满到【生死之交】。
他认真而诚实的说道:“无论是复活权限、还是传送权限,你们只要需要就尽管买。
“但你们得稍微注意一下,我为你们复活的时候是要占用一部分的真理之力的……这也是为什么,我最开始设定你们死亡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就是因为这个道理。如果你们所有人,都不把生命当回事……那不仅会让你们难以融入这个世界,而且会对我造成很大的负担。”
“明白,老大!受到指令!”
一旁的酒儿对着安南敬了个礼:“那我们就好好活,能不死就不死!”
“……老大是什么新称呼吗?”
安南有些无奈。
龙井茶在一旁开口道:“是我想的。因为他们觉得,既然都摊牌了,再喊陛下总觉得怪怪的,喊大人喊阁下又觉得生分……要不喊您大哥?”
“算了,还是老大吧。或者喊我boss也行。”
安南摇摇头,不再纠结称呼的问题。
他又补充道:“既然都说开了,那我也就不硬撑着了。如果你们死的太频繁,复活就得排队了。白银阶的复活就给我带来很大的压力了,等你们进阶到黄金我估计消耗会更多。”
“我们居然还能进阶到黄金吗?”
美味风鹅有些讶异:“我还以为我们到白银就封顶了……”
流浪的孩子接着说道:“因为我们不久前问过喀戎大师了。他说我们这些异世界的灵魂,出生的时候并没有被燧父祝福……倒也不是无法进阶到黄金,但难度却要高出很多,而且进阶后也没有要素之力。”
“这个问题我之前就考虑过。”
安南摇了摇头:“虚界的恶魔即将大举入侵……只要能击杀恶魔,就能获得‘虚界之血’、让萨尔瓦托雷帮你们炼成贤者之石,你们就能够获得要素之力了。
“我之前打算把这个当成一个‘资料片’发布给你们,用这个手段开启等级上限的。但具体资料片什么时候发布,那还是得看恶魔们什么时候来。”
“……这就是我们现在长草的原因吗?”
“我也没办法嘛,”安南摊了摊手,“毕竟恶魔们又不是我家里养的。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提前说一下……我给你们准备了其他的福利。而且这次是个大的,你们绝对都喜欢。”
听到安南这话,玩家们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随后,他们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语:
“当你们在地球的躯体,因为各种原因而死去的时候——无论是意外、还是寿命耗尽,都可以进入你们如今创建的这个‘角色’中,以永恒之躯活在雾界……而且同样是永生的。开心吗?
“开心的话,我还可以再说点别的——等我飞升成神,我还可以带着你们去异界探险。依然还是在死后能够复活的状态……当然,如果你们永生的生活过腻了,我也可以随时把你们放到某个已探索的世界中,让你们自然衰老;如果中途后悔了,也可以再回来,都可以。
“怎么样,兄弟们。爽到吗?”
听到安南的话。
玩家们先是一阵激动,然后是伴随着怪叫的狂喜——
但很快,他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哈士奇。
这是他们中唯一选择玩女号的……
哈士奇倒也不感到害羞。
只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她才深深呼了口气:“算了,还是先好好过完一辈子吧。”
一旁的十三香顿时露出了惊悚的表情:“等等,你之前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沉声道,“和辛辛苦苦当社畜相比,还是当个长生不老的美少女比较爽到。”
“……你这话太过现实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应该说,‘你说得对’。”
“那你说的对。”
十三香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