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达里尔主教
在缴纳了二十多人的入城费后,安南一行顺利的进入了罗斯堡。
当然,肯定还是萨尔瓦托雷掏的钱。安南在与萨尔瓦托雷学长凝视片刻之后,学长便就败退下来显然是不好意思和这么小的孩子一起出门,还要对方付钱。
安南现在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抓紧时间弄点钱了。起码要够日常花销才行。
总拿萨尔瓦托雷当凯子用,就算对方不介意,他自己的扮演也早晚会出问题。
要说是小气抠门也就罢了。
哪有平时也活的这么穷鬼的贵族……
“请问”
突然,安南听到马车外有人扬声道:“车上是杰兰特少爷吗?”
是什么人?
安南心中一动,没有搭话。
他看向萨尔瓦托雷,对方心领神会,扬声道:“我是萨尔瓦托雷黑塔。你是谁?”
“我是银爵的主教,达里尔。尊敬的黑塔之子……”
车外那人笑呵呵的说着:“我想您可能听过我。”
“……我的确听过这个名字。他是罗斯堡的主教,据说很有能力。”
萨尔瓦托雷看了看安南,小声问道:“下去看看?”
“可以去看看,说不定是来帮助我们的。”
安南沉声道:“毕竟……这件事与那位有关。”
萨尔瓦托雷心领神会。
安南瞥了一眼四周,示意玩家们向自己靠拢。
事实上,萨尔瓦托雷早已与安南约定好,在进城之后的事由安南决定。
夺魂巫师都是操控人心的专家。即使不用法术,他们也通常擅长这方面。
毕竟萨尔瓦托雷对杰拉尔德怀有杀意,而杰拉尔德那边应该也知道这件事……这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会利用萨尔瓦托雷的这种杀心,引导他犯错。
而安南根本不认识杰拉尔德。这就意味着他不可能会被对方诱导,能够始终保持冷静尤其是在两人意见相悖的时候,萨尔瓦托雷就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被不知不觉间影响了。
这是在路上的时候,安南与萨尔瓦托雷在马车上商量的对策。
自然,整个过程也被待在安南身边的酒儿实时直播了出去。
玩家们一方面为自己即将遇到的敌人之强大而感到紧张和激动……另一方面也确信了“唐璜正是这个游戏的主角”的猜想。
虽然这个游戏的封面就是唐璜,但是总有例外的。
比如说某个看板娘毫无存在感的游戏……
但你看看,普通人十二三岁的时候,有可能会这么聪明吗?普通人十二三岁的时候,行事思维如此沉着冷静吗?
安南的智慧言语,更让玩家们确信了要抱好大腿等剧情杀的想法……
毕竟他们如今,已经接触到了许多次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他们也已经意识到,自己虽然能轻而易举的击败那些伪装成强盗的私军,但自己的战斗力与那些超凡者相比几乎不值一提。
他们整个队伍中,超凡者也一共就只有两人而已。
那么,自己应该就是过来跑个过场、打个杂、清个小怪的吧?
最后肯定是一串cg过场,唐璜小少爷与熊猫眼学长大发神威吧?
脚男们非常乐观的想着。
而安南的想法与玩家们截然不同。
他只是沉默而冷淡的对身边的矮个子少女说道:“保护好我,酒儿用你的生命保护我。”
“我会哒!唔……咦?”
酒儿轻快的随口应道。
但她顿了顿,眼中突然流露出一阵惊喜的神色。
她毫不犹豫、异常坚定而流畅的说道:“请放心,少爷。我绝对不会让任何攻击接近您”
……每当看到这一幕,萨尔瓦托雷都感到非常不理解。
唐璜究竟是如何找到这么一群死忠护卫的?
但实际上,安南只是向酒儿发了个临时任务而已。
【临时任务:贴身护卫】
【任务需求:在罗斯堡中,时刻贴身保护“唐璜杰兰特”,为其阻拦任何可能来袭的箭矢、法术、毒酒与匕首;此任务失败前,复活无需任何代价且无视每天复活次数】
【特殊需求:最终奖励根据“唐璜杰兰特”的满意度发放】
看到这个任务需求,酒儿就懂了。
闪现挡钩嘛。这个她很擅长……
若不是觉得这样会让小少爷很困扰,她肯定会紧紧贴在安南身前,然后在离开马车后伸开双臂大喊一声:
“布隆在此!”
当然,这条任务出现的时候,她也第一时间截图并发到了论坛里。
并且特别艾特了一下林依依。
顾及于自己在安南心中的印象,酒儿只是矜持的笑了笑,随即殷勤的打开车门,扶着安南下了车。
看到这一幕,自己下车的萨尔瓦托雷心情更复杂了。
尤其是在他看到其他护卫听到这个命令之后,反而向酒儿投向了羡慕到近乎嫉妒的眼神后,他就感觉更混乱了。
好奇怪,这群人真的都好奇怪……
来自王都的护卫,都是如此相貌优秀、战斗力强大,还有如此可靠的忠诚度的吗?
难道传言有误?
唐璜杰兰特并非是杰兰特伯爵最不喜欢的一个儿子,而是他的第一继承人?
他的长子只是一个幌子?用来保护唐璜、抵挡暗杀的靶子?
萨尔瓦托雷只能如此去想。
在玩家们的环绕与保护中下了车,安南也见到拦住车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就是银爵教士的男人。
达里尔主教的面容宽厚、眉眼和善、耳朵很大,可以姑且称得上是肥头大耳。他的头发被完全剃干净,脸上一直带着和蔼的笑容。虽然看上去年纪很大,但他的皮肤却还算细腻,看不出他真实的年龄。
他身上穿着与路易斯教士同款的白色西装。但主教大人身上的衣服显然承受了不该是它这个型号的衣服所应该承受的苦难在路易斯教士身上显得格外修身而英俊的同款白色礼服,在主教身上却像是在证明布料的优秀耐受能力一样,肚子处的布料显得有些紧绷绷的,仿佛用力弯腰、扣子就会直接飞出去一样。
而在他前胸的口袋中,装着与路易斯教士类似的银色怀表。与路易斯教士不同的是,他的怀表要更小一些、看起来更像是一枚银币。
但与主教大人过于伟岸的身材相比,更能让人一眼记住的,还是他微笑时露出的两排金色牙齿。
是的,他有整整一口金牙。
在笑着的时候,就会绽放出格外灿烂的光芒。
安南就很羡慕。
“向银币致敬,达里尔主教。”
安南与萨尔瓦托雷恭敬的对主教致敬。
而身后的玩家们反应慢了半拍,也跟着安南的动作向其致敬。
达里尔主教只是笑呵呵的应着,将怀表取出、啪的以下打开:“愿你们今日也被银爵所爱,可爱的孩子们……”
“我年纪小,所以我直接开口问,您可不能怪我。”
安南充分利用自己的每一分优势,毫无羞耻之意的开口问道:“您拦住我们,是有什么话向对我说吗?”
“是的啊,小爵士。”
达里尔主教笑眯眯的说着:“杰兰特伯爵事先跟我写信嘱咐过,让我多照顾照顾你。”
“我的父亲与您相识?”
安南有些讶异的问道,心中有些警惕。
主教却只是摆摆手,笑呵呵的说着:“事实上,我不是与你的父亲相识,而是与你的爷爷相识。
“我是你祖父的好友,小爵士。你要称呼的话,应该叫我一声爷爷。”
看上去至多不过四五十岁的光头胖子主教,笑的像是一尊弥勒佛。
“那么,达里尔爷爷。”
虽然感觉这个逼人在占自己便宜,但安南却没有丝毫犹豫,毫不犹豫便开口喊道,顺便直截了当的绕回了之前的话题:“您找我又有什么事呢?”
“提个建议嘛。看在旧人之子的份上。”
达里尔主教脸上的笑容略微收敛,语气显得正式了一些:“阿尔文巴伯之后会邀请你去参加宴会……我个人劝你不要去。
“这不是属于你的仇恨。哪边都不是。”
他话音落下,刺眼的电光落下。
安南眨了眨眼,那位胖子主教已然消失不见。
直到这时,他突然感到凉风吹拂,胸前一冷。
远处突然响起的雷鸣如车轮般滚滚而来。周边的路人们惊叫一声,脚步快了几分,准备回家避雨。
安南突然意识到
在这个奇怪的胖子出现之后。
街道上根本没有一个人经过,他也根本没有感受到这大雨前的凉风。
安南抬头望去,只见天空阴沉,乌云压城。
风势渐大。
第六十二章 策划先生的心理分析术
开始下雨了。
雨点很大,很重。但也很稀疏。
从路人的避雨动作来看,似乎雨点已经落下一阵子了……
可安南一行人却对此毫无察觉。
就像是他们之前刚刚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中一样……
“是幻觉吗?”
萨尔瓦托雷伸手扶着安南的肩膀,小声问道:“是……那个人?”
他已然对安南的智慧有了些许信任。
“……不像。”
安南缓缓道。
因为这毫无意义。
如果杰拉尔德能轻易的创建出一个能隔绝路人与风雨、还能不被任何人发觉的结界甚至就连黑塔首席毕业生也没有意识到分毫。
那么,他早就能轻而易举分开并杀死自己两人了。假如实力差距大到了这个程度,计谋与警惕便已然毫无意义。
“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安南突然问道。
“你说达里尔主教?”
萨尔瓦托雷摇了摇头:“我只是听过名字而已。而且这个名字不像是王国常用的名字,甚至都没有姓氏。我也没有在之前的报纸中看到这个名字。
“但黑塔那边的消息确定,他的确是看守罗斯堡的主教……所以,我怀疑这可能是个假名。”
“主教还能用假名的吗?”
“很少,但是也有。”
萨尔瓦拖累肯定的答道:“因为有一些‘名字’,已经死了……
“我觉得,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这样啊。”
安南缓缓点了点头。
“名字”已经死了……就是说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在大多数人看来早就已经死去了。
所以,才要用假名?
“您、您好……尊敬的大人!”
就在这时,安南突然听见一个细弱的少年声音响起:“请问是唐璜杰兰特少爷吗?”
安南回过头去,发现那是一个瘦弱的、脸上有些雀斑的少年。他看起来至多十六七岁,在与安南的冰蓝色瞳孔对视的瞬间,他眼中立刻流露出惊艳的神色但很快,那种专注就被畏惧和胆怯所淹没。
“是我。”
安南平淡的应道:“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稚嫩、平静而悠扬,如同清澈的湖水一般。即使对方与他中间隔了许多个玩家,也能清楚的传到对方耳中。
“是您的请帖!”
少年不敢抬头看安南,只是涨红了脸,越发艰难的说着:“是巴伯子爵大人的请帖!他请您立刻过去,为您准备了接风的晚宴……”
他说着,将请帖递了过来。
第一个玩家伸手接过请帖,然后顺手拍了个照,递给了下一人。
下一个人有模有样,和请帖合影之后再传给了下一人。
萨尔瓦托雷看着这群人每个人将请帖在耳边摇一摇、然后郑重其事的交到下一个人手里,顿时有些茫然。
他、他们又在做什么……
这也是王都人的某种礼节吗……
他伸手接过了请帖,然后下意识的学着玩家们的动作,在耳边摇了摇,然后再递给安南。
“……噗嗤。”
萨尔瓦托雷隐约听见了极细微的笑声。
他顿时很懊恼。
是动作不标准吗?啊,是的,自己的动作太放不开了,不是很敢于抬手……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
安南看着萨尔瓦托雷有些窘迫的样子,忍不住低声劝了一句,伸手接过请帖并拆开。
萨尔瓦托雷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但他在心中却忍不住批判自己下意识的胆怯。
不,其实这个很简单。只是放不开而已。是因为自己出身乡下地方,所以有所畏惧吗……
这个问题必须克服。
这些护卫的身份比自己要低,他都有些紧张、有些畏惧。以后见到王都出身的巫师,他又如何与对方正常交谈?
好在萨尔瓦托雷已经充分利用自己优秀的记忆力,将这个礼节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大脑里事实上,这几天他一直都在不断记忆安南与他的随从们的奇异举动,并默默地将它们都记下来。
同时,他也深深感受到了冻水港、泽地这种小地方,与繁华的王都之间的文化差异
“只能三人?”
安南甩了甩手中的请帖,开口轻声问道:“你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他那对冰蓝色的瞳孔安静的注视着前来送信的少年,却让他畏惧的低下了头。
“是的……子爵大人专门嘱咐说过”
“我想,这么大个子爵府,应该不至于穷到容不下我的护卫们吧?”
安南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们全员都会到。你就这么回话你走吧。”
“……是。”
那少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狼狈的向安南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
安南深深的望着他的背影,招呼着萨尔瓦托雷与酒儿重新上车。
萨尔瓦托雷却忍不住问道:“我们真的要去吗?之前达里尔主教不是……”
“雨快下大了,”安南答非所问,“我们得找个避雨的地方。我想子爵府是不至于漏雨的。”
“不,我是说”
“三个人。”
安南再度打断了萨尔瓦托雷的话,提醒道。
萨尔瓦托雷闻言,微微一怔。
他意识到了什么。
他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可我们是两个人……”
“那就太刻意了。”
安南答道:“因为我们有两个超凡者。他如果直接说,只允许我们两人进入,就意味着他向我们明牌了只允许超凡者进入。这样的条件太容易联想到了。”
黑发蓝眼的少年望向萨尔瓦托雷,认真的问道:“现在的问题是,学长……他是怎么知道我们中有两个超凡者?”
“这个很容易探测。”
萨尔瓦托雷很快答道:“猎人一系的职业都能做到。”
“猎人?”
“嗯,诅咒猎人。一个比较少见的职业……他们可以划定自己的‘猎场’,监视诅咒的存在并定位对方的位置。而超凡者与噩梦,都是诅咒的聚合物……除非有隐藏诅咒的咒物或者能力,否则在猎人的猎场范围内,所有超凡者都是一览无余的。”
萨尔瓦托雷微微皱眉,警告道:“各国地下通道的入境口,都会有黄金阶的猎人值守。很多盛大的仪式召开时也会有猎人守护,在大城市居住的超凡者,还会时不时的被找上门来盘问身份……
“巴伯子爵是很老资格的贵族,他能招募到猎人不奇怪。但需要注意的是,被猎人们所猎杀的超凡者,可以通过仪式成为他们的新咒缚。他们也可以从中得到一些能力。
“不是破坏对方的承载物、通过继承对方的咒缚的传统方式得到对方的一部分能力……而是直接立一个新咒缚。将对方的诅咒承载物转化为临时咒物,绕过对方的咒缚去使用对方的能力。
“通常来说,猎人一系职业所立的新咒缚,就是不能用杀死这个超凡者的手段去杀其他人。所以,越是高位的猎人,战斗方式就越局限……但通常也会不可思议般的强大。”
“所以我们是被猎人盯上了吗?”
安南却反而笑了出来。
他心中的那个推测,越发确定了。
首先,这肯定是鸿门宴。
因为他们之间基本已经撕破脸了。如果子爵与杰拉尔德是一伙的,他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在一般超凡者的常识中,一位猎人与一位巫师的组合,必然远大于两个年轻巫师的配合。而且其中一位还是转化巫师,毫无生存能力可言。这还是子爵没有招募其他任何超凡者的情况下,他就已经占据了全面优势。
毕竟正如萨尔瓦托雷说过的一样……巫师的能力,很大程度上与年龄息息相关。越是年长的巫师,法术的威力也就越大。
对方根本不可能知道,安南拥有普通巫师的四倍法力值。也就是说,他预估安南的实际战斗力时,一定是会低估他的。
而如今专门跑过来,让安南只带着一两个人进去,这反而会让原本就很警惕的安南果断的拒绝参加宴会。
毕竟,这等于是暴露了对方很有可能存在一位“猎人”相助的真相。将这个猎人由暗转明。
要知道,那个家伙连派大军在道中截杀安南都不敢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确保杀掉安南的办法,就连安南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随时准备逃跑。
可安南一进城,子爵就打算搞事情。但他依然不敢派军队,而是试图在宴会中刺杀或是毒杀自己……
也就是说,子爵其实根本没有把安南放在心上……没有把他作为一个平等的敌人来对抗,而是可以用阴谋轻易杀死的敌人。
安南嗤笑着。
不过这也很合理。他的年龄就是最好的伪装……尤其是对子爵大人这种老人来说,他无疑会比普通的人,更加轻蔑于安南的年轻。
因为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经验”。这是他赖以维持自己尊严、证明自己智慧的长处,他不会丢弃这个优点。
所以,他肯定会出于“经验优势”,去设计阴谋。并且绝对不会高估安南的智慧……他说不定会认为,萨尔瓦托雷才是队伍中的主导。
“……就是这样。所以,学长。”
安南平静的分析道:“问题在于,如果是你作为主导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我是说,在没有遇到达里尔主教的情况下。”
“我还是会参加宴会。”
萨尔瓦托雷思索一会,轻声答道:“因为在杰拉尔德面前,人数反而是我们的劣势。
“他能够控制多人,你的护卫越多、我们的危险也就越大。所以我们三个人进去,真打起来的话反而方便行事。”
“问题就在这里。”
安南开口道:“毫无疑问,子爵也肯定知道这件事。他也知道,我们的人数,在杰拉尔德面前是巨大的劣势。
“所以,他们暴露了一件事。”
“……他们两个,并不是一伙的?”
萨尔瓦托雷瞳孔一缩,脱口而出。
“所以,我才让那个信使回去通报子爵,我一定要带人进去,”安南冷静地补充道,“从子爵的计谋风格上,我敢肯定他一定会退缩。十几位听从杰拉尔德指挥的精英战士,对他无疑是个威胁。所以不管他之前是否决定离开,听到回信之后也一定会离开……等我们进门后,恐怕我们根本见不到那位猎人,也见不到子爵。
“只会有一个人等着我们杰拉尔德。但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安南双手十指交叉,置于膝上,平静的答道:“非常简单的心理分析,见笑了。”
此乃策划的常识。
第六十三章 狂徒的计划
林依依像是猫一样缩在狭窄的酒桶里,目不转睛凝视虚空。
今天的她有着非常正当的理由来水论坛。
因为这并不是在摸鱼,而是在收集情报他们之前就互相约定,谁要是离队记得要把自己那边的消息实时上传到论坛,发到他们自己的帖子里。
这样的话,那些暂时找不到任务、也摸不到什么调查线索的玩家,也可以兼职狗头军师,在几个帖子里来回乱蹿、把情报第一时间传递给需要的玩家。
而今天的论坛,格外火爆
紫绣球:“酒儿,你们那边是不是进城了?一一,美味风鹅,大佬,怎么办!子爵在信使回来之后,突然让我们从地下室里搬运黑火!”
一一:“什么?!”
林依依顿时大吃一惊。
紫绣球就是那个不知用何种手段,成功混入到子爵府中当护卫还没有被发现的玩家。
不等林依依去通知身边的同伴,接到艾特后一激灵打开论坛的美味风鹅,便是惊的瞳孔一缩,飞快的回了一句:
美味风鹅:“黑火安置在哪里?有没有规划图?赶紧拍个照发上来!”
酒儿:“我们这边刚进城。刚刚有个叫达利园的金牙主教过来警告了一下小少爷,跟他说了一堆‘那边不是你的仇恨’的什么逼话,让他不要去子爵府。然后之后子爵府果然来了个人,邀请小少爷去做客。但最后小少爷还是答应了。”
酒儿:“《小少爷果真机智无比啊》,你看看这帖子紫绣球,这是小少爷刚刚分析出来的。他说子爵打算驱虎吞狼,子爵府里只会有那个变态牙医。”
樱岛麻瓜:“人家那是叫达里尔主教……”
酒儿:“是的,一个叫达里尔的长的挺圆的主教。”
紫绣球:“酒儿酒儿酒儿,别来!!黑火就安在子爵府外面!”
紫绣球:“好多黑火,全拿出来了!已经连成一片了,万一炸了绝对是进不去出不来!”
紫绣球:划了好多圈的手绘子爵府地图.jpg
紫绣球:“只能确定这些地方肯定有黑火,其他的地方我不能确定。现在子爵早就已经跑了,我们这边也快要撤离了……等放置完黑火,就要跟着子爵去郊外的什么庄园,就留几个人在高处,等他们都进去之后就用火箭点火!”
美味风鹅:“酒儿,快把唐璜拦住!”
“那逼这是打算把唐璜和杰拉尔德关一起烧了吧!”
美味风鹅脱口而出。
“……等一下,我有个想法。”
突然,小孩开口道。
林依依第一时间就啪的一下捂住了他的嘴,一脸担忧:“别着急,你先在脑子里过一下你准备要说的话。一句一句说,别一张嘴就猝死在这里……”
因为被咒缚封禁,小孩现在连发个吃瓜的帖子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更不用说和他们一起讨论了。
“……就是说,我憋的很难受啊。”
流浪的孩子深吸一口气:“唯独自己帮不上忙的感觉……”
“你的任务贡献应该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你貌似是把杰拉尔德给提前勾出来了。等等,住口,你先想好再说”
林依依又是啪的一巴掌按住了小孩,然后才开口安慰道:“你在这里待着就可以,不过去帮忙就是最好的帮忙了。
“万一你要是和医生再打了个照面,说不定他就能意识到,你是故意来试探他的了。你这样说不定反而会给唐璜那边惹麻烦的。”
“见好就收啊……”
小孩咧了咧嘴:“我不要。我最讨厌的就是‘见好就收’、‘稳一把’、‘拖一下’什么的了。明明我还能上,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死?
“而且我哪里没有事可干了?”
他指了指自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是还有生命吗?”
“这么老的梗就不要玩了……”
美味风鹅忍不住吐槽道。
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小孩的意思。
“……你想把那些黑火点燃?”
“不愧是鹅!”流浪的孩子赞赏道,“你们赶紧通知酒儿,让唐璜稍等一下……我把甲和武器都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带,就带一条命进去等那个谁进门后,我就把黑火点燃,再让小少爷过去收割”
流浪的孩子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毫无畏惧,甚至仿佛在闪闪发光。
“老子这就叫,发挥生命的最后一丝余热!”
另外一边,听到酒儿转述的行动计划,安南略一沉思,便立刻答应了下来:“可以,但是修正一下计划。
“之前埋伏在城里的人可以出动了。先把埋伏在高处的那几个人都抓起来,换成我们的人。
“然后搬走一些黑火,运到比较远的地方就用子爵大人的名义就好。在计划开始前就提前点燃、把卫兵们引走。
“当然,也可以让他们留一些黑火。如果还有剩,就去给子爵大人送去一些。”
安南嘴角抿起,对酒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就跟他说……先生,您有东西忘带了。记得跟子爵大人客气点。”
“是,少爷。”
酒儿的瞳孔越发闪亮而兴奋,声线却越发柔和:“到时候我给他亲自送过去~”
安南第一时间就将玩家们的计划进行了修补和优化,仿佛他原本就想到了一样。
事实确实如此。
他是真的从一开始就想到了,只是没说。
在安南的常识中,自己如今展露出来的智能,只不过是普通少年人的级别,不会太过夸张而招摇。毕竟他的同事们都能跟得上这个程度的思路与节奏。
那么,就将这个状态设定为普通人的认知就好了。
巴伯子爵、杰拉尔德医生,还有冒牌的唐璜杰兰特……他们三方中的每一方,都想消灭剩下的两方。其中最为弱势的,毫无疑问正是安南。
子爵有人、有权、有钱、有时间,整个罗斯堡都是他的地盘,但他近距离面对杰拉尔德时没有任何抵抗能力,所以对他来说,杰拉尔德是比唐璜更重要的敌人他没有继续暗杀唐璜的唯一理由,肯定是想用这两位超凡者来制衡甚至杀死杰拉尔德。
如果子爵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可能会有变数,肯定会启动更为激进、而行之有效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以他的年纪以及参军经验,安南可以判断出子爵一定知道添油战术的缺陷。
无论是“唐璜杰兰特”还是杰拉尔德,都是一旦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敌人。所以子爵一定会下重手,确保一步到位。
那么,他有什么东西能做到这一点呢?
黑火。
战场出身的巴伯子爵一定能了解当量的正义所在。
只有当量是唯一可靠的后备力量。
所以,安南强行将二十人带进去,打乱子爵原本的计划,其实就是在逼他启用黑火。
不是为了杀死“唐璜杰兰特”,而是为了杀死在击败唐璜后,得到了二十多个有力仆从的杰拉尔德。
根据萨尔瓦托雷的情报,杰拉尔德作为夺魂巫师,可没有什么可靠的防御能力。
越是秀翻天的英雄,在面对全覆盖aoe的无差别轰炸下,就会显得越是脆皮。
安南只要借力打力,就可以让子爵这蓄势已久的一拳重重轰在刚进门一脸懵逼的杰拉尔德脸上。
但这些计划,安南并没有对萨尔瓦托雷解释。稍微聪明一点,会让人钦佩,但太过聪明就会让人忌惮。
就让它们作为意外、作为巧合而存在吧。
安南的计划看起来总是相当粗犷而狂放,甚至有点疯癫。但最终却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巧合,反而起到奇效。
于是他们就会继续轻视安南,“只不过是个幸运的狂徒而已”。
但巧合不会永远出现。一直出现的,那就不是巧合。
没有人比安南更清楚。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永远好运的人。
赌场上的狂徒,只信任千术。
第六十四章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麦克深吸一口气,感到有些紧张和不安。
他有些神经质度踱步到阳台,扶着栏杆看了看外面,伸手比划着目测了一下距离,便又缩了回去。
“这雨是越来越大了。”
他忍不住向同伴低声抱怨道:“到时候点不着怎么办?”
“不可能的,这可是沾了黑火的箭。雨打不灭的。”
他的同伴摇摇头,将插在箭筒里的四支箭矢小心翼翼的拆分开,再次插回原处。
黑火具有相当强的粘性。定时按期的这样做,正是为了防止它们互相黏连在一起,取出时不致擦燃。
麦克叹了口气,坐在床上:“我倒不是担心黑火被雨打灭。我是担心等雨再大一些,我就看不见那桶在哪了……”
“这四壶箭呢,兄弟?”
他的同伴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要是到时候射一壶箭都没射中,那就换我来吧。”
“你来更好,”麦克倒是不以为意,“我那份赏金你也拿着就成。说实在的,我也看不上这么点钱。”
“……你小子这是藏了什么好活?”
他的同伴微微一愣,难以置信的反问道:“这可是整整五镑!你真不要,我可就真领了啊?”
“五镑算什么……”
麦克咧开嘴,露出他的龅牙:“这才是值钱的货色啊。”
他说着,用下巴指了指放到桌子上的四壶黑火箭。
他咧着嘴笑着,凑过去用胳膊拐了拐他的同伴:“嘿,伙计,入伙吗?我们藏了这个数……知道价儿吗?”
他说着,伸开右手比划了一个五,小声说道:“五桶。你要入伙的话,就也至少带一桶出来。”
“……你藏了黑火?”
他的同伴难以置信的问道:“这可是死罪!”
“操他*的,谋杀领主就不是死罪了?”
麦克朝地上呸了一口,咒骂道:“让咱们兄弟干这种破活,老巴伯活该断根。”
“骂得好。”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们警惕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拿起床边的武器。
但就在这时,窗外却突然射进来一支燃烧着黑火的箭,一下引燃了床铺。
这箭矢上的火焰非常脏,发出有刺激性的恶臭、源源不断冒出睁开眼都很难的黑烟。
“别动。”
那个声音从窗外继续响起,在越发激烈的雨声下显得有些模糊:“你们知道这是什么。”
说着,一个身材强壮高大,身穿褐色全新皮甲的男人便跃了进来。
他右手持剑,向他们高举起来。左手则举着一壶没有箭矢的箭筒。
下一刻,又是一枚箭矢射入屋中。这次命中的是墙壁的角落。
但屋内的两人反而更紧张了。
这意味着,来袭击他们的至少有两人!
“……朋友,你们是?”
麦克谨慎地问道:“什么都好谈……要不让外面的朋友也进来避避雨?”
“不用,我们马上就走。”
头发被雨水打乱,目光却没有丝毫动容的剑士平静的看向麦克:“你说……你藏了五桶黑火?”
“……”
拿不准这个人是哪一方的,麦克一时之间没敢搭话。
但他的这个态度已经表明了很多。
剑士毫不犹豫,向前抽剑踏步。
肌肉异常的蠕动起来,力量从心脏往手臂泵动
全力一击!
麦克的同伴猝不及防间,试图举起手中的短剑进行招架。
但那短剑刚刚举起,便被一剑袭来,打着旋向侧面飞了出去!
“唔……!”
他的右手直接被巨力震麻,甚至感觉手腕都被扭伤。
但这都是小事
见到第二剑依然大开大合、毫不停息的向他斩来,他的心中满是绝望。
军用剑术!
是军队的人
下一刻,他的头打着旋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墙上,身体无力地向后倾倒。
“你们不该与领主大人为敌。”
剑士平静的答道。
就在这时,窗外发生异响。一个同样被淋湿、手持长弓却没有披甲的少年人跳了进来。
“走吧,老鹅。下一个地方。”
少年随口催道,目光却很快注意到了:“你怎么留了个活口?”
“他藏了五桶黑火。”
美味风鹅严肃的答道:“把他绑起来,换人来拷问他,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不、不用拷问,不用拷问,两位军爷!”
麦克看着同伴一招都没走过就直接被砍下了头,吓得破了音:“我直接告诉你们就得了!我刚被招进来三个月,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要是知道,就不会被留下做这种事了。”
美味风鹅呵的嘲笑一声:“你真以为,事后你能拿到钱?”
麦克闻言,微微一怔。沉默了下来。
“老子从来没打算过,操,”他自嘲般的呸了一口,“要不怎么会干这种勾当……
“给个准话,军爷。我要是说对了地方,能饶我一命吗?”
麦克恳求般的望向美味风鹅。
美味风鹅平静的答道:“如果真能拿到,我们就不杀你。”
“那五桶黑火有三桶是我的,被我藏在东区那个湖的湖底。靠近西岸的那个石头直直往下,分散着在淤泥底下。稍微找一找就能找到的。”
麦克心中微微一松,立刻答道。
但他很快却从两人眼中看到了明显的失望。
他心中一慌。
为、为什么?
“算了,太麻烦了。没那个功夫去找。”
美味风鹅摇摇头,怜悯的评价道:“真是耽误时间。”
“我想到了某个给你画个大圈让你去找人,最后发现全在犄角旮旯里的游戏。”
小孩忍不住吐槽道。
“真是浪费时间,我还以为能省下一桶桶往外搬运的时间……经验给你吧,小孩。我把这地址在论坛记一下,谁闲的蛋疼谁去挖吧。啧,这挖出来估计少说得大半天。”
“好嘞。”
流浪的孩子痛快的应道,从美味风鹅手中接过剑,将愣在原地、直到死去都是满脸困惑不解的麦克干脆利落的一剑斩首。
麦克甚至死不瞑目。
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对自己藏起来的黑火不感兴趣……
“哦,阿杠那边说,可以上了。最后一个地方被她单刷了,你先去屋里蹲着吧,杰拉尔德应该快进屋了。”
美味风鹅拍了拍小孩的肩:“准备上路咯,兄dei。”
“好嘞!”
小孩精神一振,发出亢奋的声音。
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士气高昂。
说不定……
“尽力打些输出肯定是没问题,但要是失手把那家伙打死也没关系吧?”
小孩看了一眼自己的死亡倒计时,面色如常沉声说道:“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你这是破罐子破摔所以什么台词都敢说了吗……”
美味风鹅忍不住吐槽道:“要不,今晚下线之后一起去k11吃烤肉吧?”
“……你这是要和我同归于尽吗?”
第六十五章 杀意之线
天色昏暗。
黄昏将至。
在越来越大的雨声中,马车的车轮破开地上的积水,发出哒哒的声音疾驰前行。
最终,马车在子爵府前停下。
“真是麻烦您了。”
一个长相普通、笑容永远温和的青年男人打开车门,轻声道谢:“这么大的雨还来送我。”
“没事,杰拉尔德阁下。”
车夫哈哈大笑一声:“我在这等你吗?”
“不必了,我会让子爵家的车夫送我回去的。”
杰拉尔德医生礼貌的回应道:“这雨越来越大了,您等在这儿或许会着凉。还是请回吧。”
“没事,杰拉尔德阁下。这种小事,就算不给钱我也肯定会帮忙的……何况您给了这么多钱,拉谁不是拉呢。”
车夫对此不以为意:“您这么和善的好邻居,这世道可不多了。”
杰拉尔德只是笑笑,撑着伞下了车。
他慢吞吞的温声回道:“那我走了,先生。今夜也向银币致敬。”
“向银币致敬,阁下。”
送走了邻居车夫,杰拉尔德医生嘴角依然挂着那温和的笑容,走到了庭院前。
四位护卫正躲在檐下,背着枪看守着房门。
看着杰拉尔德医生孤身一人前来,其中一位护卫略微迟疑,便走了过来。
其他护卫们也第一时间警惕的握住了枪。
那护卫开口便问道:“请问您是大卫杰拉尔德阁下吗?”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手中举起一个方形的、非常扁的翡翠玉牌,将其对准杰拉尔德医生。
杰拉尔德医生对此没有丝毫厌烦。
他只是语气温和、字正腔圆的答道:“是的,我就是大卫杰拉尔德。”
这话答出,那枚玉牌便闪耀出明亮的白光。
护卫微微点头,其他的护卫们也收起了武器。
“请进吧,阁下。”
另外一位护卫走过来,向杰拉尔德医生行了一礼:“我带您进去。”
杰拉尔德跟在他后面,笑着开了个玩笑:“我还以为会是贾斯廷来接待我。”
“……抱歉,阁下。”
护卫沉默了一会,低声答道。
他的声音隐约有些颤抖。
杰拉尔德的步伐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继续向前走着。
但他的瞳孔中已然泛起透明的波纹,就像是一圈圈散开的湖中水波一般。
眼前的世界瞬间化为老电视一般的黑白色,而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色调和占比不同的彩色光辉。
【意识判定】
杰拉尔德安静的打量着他。
如此强烈的警惕心?畏惧倒不是很强……果然,是有后手吗?这细微的杀意……呵呵,若非是我早有预料,可能会把它看成是敌意也说不定。
他对自己之前的推测更为笃定。
大卫杰拉尔德作为一名在逃的巫师,已然被黑塔除名,不再直属于王国官方。而是被软通缉中。
也就是所谓的“黑巫师”标记。
所谓的软通缉,就是并不真的派人来抓他。只把他的名字挂在通缉令上,做一个形式。而杰拉尔德本人则不能过境、不能借贷、不能结婚生子……同时也不享受法律的保护。
也就是说,诅咒猎人无论是杀死他或是抢劫他,都是不算违法的。但也仅此而已。
毕竟他只是偷窃了咒物,还没有举行过非法献祭、也没有杀过什么人,只能姑且判断为“有可能会造成危害”。自然也不会专门分人来抓他。
尤其他还是夺魂学派的巫师。属于来一个打不过,来一群能跑的类型,更懒得在他身上浪费宝贵的人力。
但杰拉尔德肯定是要提防那些诅咒猎人的。
他们巫师只要在维持法力均衡的情况下,不停的使用法术,就能不断增强实力。猎人一系的职业,在和平年代想要快速提升实力无疑是非常困难的。
因为他们要猎杀其他的超凡者。
这些通缉令,实际上就是专门写给猎人们的。几乎就是跟他们明说,“你们只能去杀这些人,只有杀这些人不算杀人罪,而且还给赏金”。
就算是杰拉尔德,也是会畏惧猎人的。
鬼知道猎人能组合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能力。
这个时代的超凡者们,通常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他们在入阶之前,就会试图规划一套能自成循环的能力体系。而得到青铜阶的咒缚后,便基本会开始决定自己要走的道路。
这样可以在有限的“自身诅咒容量”也就是升级自带的技能位数量的限制下,达成最完善或是最极端的个人能力。
但无论如何,这些技能都是有迹可循的。
想要得到其他能力,只能依赖于临时咒缚、或是咒物,或是通过继承他人的咒缚得到随机的额外能力。
而猎人完全不同。
猎人只要杀死超凡者后举行简单的仪式,就可以掠夺到对方的一部分能力,可以临时启用。
所以猎人身上的能力都非常杂乱。虽然每个猎人都有非常致命的缺陷也就是他们的杀人方式各自受限。
但猎人向来都是以暗对明,只有猎人调查超凡者的份,哪有提前调查杀手的道理。
杰拉尔德的应对之法,除了一直保护着他的咒缚“吾不在此”之外,便是每过一个小时左右,就短暂开启一个简单的法术:
【意识捕捉:杀意】
杰拉尔德眼底的水波一凝,瞳孔中深红色的光辉一闪而逝,仅仅持续了短暂的一秒。
而在这一秒中,他便清晰的看到一条极细的线从子爵府中指出,另外一段则系在自己身上。
……呵,果然。
杰拉尔德微微抿起嘴角,眼神一冷。
这是夺魂系法术的前置法术。
“意识捕捉:杀意”可以让杰拉尔德发现第一时间发现,对他有明确杀意的人在哪个方位。
就好比是心灵探测器一样。
凡是有人试图拿枪瞄准杰拉尔德,他意识中就会立刻浮起一条指示线,瞄回指向他的那个人。
即使在“意识置换”和“意识流失”的法术范围外,也能大致知晓敌人来自哪个方位;只要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就能第一时间将其锁定。
他们在青铜阶段的主要战斗方式,就是捕捉对方浮现出来的某种意识,然后将其捕获并转移给另一个人、或是将其缩减或是引爆。
直到他们抵达白银阶,才能拥有直接杀伤能力。
但如果只捕捉而不干扰,同时仅仅局限于杀意……那么只要秒开秒关,就意味着它几乎不会消耗秩序法力,也不太可能会被其他人的反侦测类的法术或是能力察觉。
才刚刚抵达子爵府,他就看到子爵府内有一道杀意,非常明确的指向自己。
子爵果然是想要动手了吗……
杰拉尔德看向那个方位,嘴角微微上扬。
那个人,应该就是巴伯子爵。
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没有多少诅咒,应该是个普通人。
而杰拉尔德非常确信,他根本没有得罪过其他普通人。
在平时生活中,他处事会非常小心。
他从不与人为敌、疏远与他人的关系,始终保持和善,甚至到了近乎谦卑的程度。而可能会与他为敌,对他产生杀意的普通人,都会被他无声无息的杀死。
如此一来,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降低搜寻误差。
整个子爵府中的所有人,杰拉尔德根本没有交往过。
这是他抵达罗斯堡之后,就已经想好的策略他只和超凡者来往,如此就能清晰的意识到什么时候子爵对他产生杀意。
什么时候产生杀意,他就什么时候准备跑路。
四个小时前,他侦测到子爵府方向传来一道来自普通人的杀意。那只能是来自于巴伯子爵……因为其他人根本没机会认识他。
是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杰拉尔德脸上浮现出灿烂而自信的笑容。
“子爵打人已经久等了吧。”
他温和的说着,眉目低垂。
他已经做好了在开门的瞬间,就使用【操控人心】,将子爵的意识完全剥夺的准备。
而他身边的护卫,却突然怔了一下。
他心中猛然涌现出恐惧与惊慌,随后强自镇定的答道:“子爵大人暂时不在。他很快就会回来,还请稍后。”
“……什么?”
杰拉尔德愣了一下,还差三四步就走到正门前的步伐也停在了原地。
他没有使用法术,仅需专业常识就能判断,护卫的这句话的确是实话。
如果说,子爵不在家。
那么门后那个对自己有杀意的人……又是谁?
杰拉尔德第一时间,便扭头向身边的护卫轻声念出了自己设定的关键词:
“看向我……【病人】。”
在他说出【病人】这个关键词的瞬间,杰拉尔德眼中瞬间绽放出一阵彩色的光辉。
护卫对此却没有丝毫反应。
“告诉我,你们的子爵大人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子爵大人打算把你和杰兰特领主都骗到这里,然后点燃黑火把你们都烧死在屋里。”
护卫流畅的答道:“而他与管家大人已经前往了郊外的酒庄”
“五秒后向那扇门射击!”
杰拉尔德毫不犹豫打断了护卫的话,伸手指向刚才杀意之线的另外一端,向护卫命令道:“击杀所有从门里出来的人!”
同时,他立刻向外撤离,拔腿就跑,准备去门口再控制一批持枪护卫,掩护自己逃离。
而被他夺取意识的护卫则是毫不犹豫,拔出线膛枪
第六十六章 击破宣言
黑火?
听到这东西的名字,杰拉尔德扭头就跑,没有任何迟疑或是犹豫。
它们的威力如何,杰拉尔德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这批黑火,就是杰拉尔德卖给巴伯子爵的。
不出预料的,那扇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右手举着黑火桶、左手拿着引燃的火把的瘦弱少年,一脸懵逼、气急败坏的想要冲出来。
他完全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意识到的问题。
考虑到杰拉尔德有精神控制的能力,流浪的孩子专门绕了好大一圈视野。避免自己被子爵府中的任何人察觉到的情况下,费了半个多小时才小心翼翼绕回到了门口。
但他还是被发现了!
“等等,别跑”
但小孩才刚打开门。
那被精神控制的护卫便毫不犹豫,瞄准小孩手中的黑火桶,一枪击出!
高速旋转的铅弹,在不到十米的距离内,没有任何悬念的击中了盛满了黑火的木桶!
轰!!
气浪鼓动。
焦臭的热息咆哮而至,巨大的火团轰然爆发,将小孩与开枪的护卫同时吞没!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火焰爆炸的瞬间,空气中的温度开始异常升高。
紧接着,那些埋在附近的黑火桶也被连带着引燃。
地火如喷泉般轰然炸裂!
粘稠的深褐色火焰喷涌而出,在空中炸裂破碎成无数细小的液滴,附着到建筑物上继续燃烧。
蒸腾着可怕黑烟的火焰从四面八方涌起,瞬息之间将子爵府完全引燃!
爆炸紧接着爆炸,烈火引燃新的烈火,凝成了一条密集无比的火线如果从正上方向下看,便能清晰无比的看到两条飞快蔓延的火蛇向外扩散,将整个庭院包在其中。
“……呵。”
杰拉尔德看着在自己眼前燃起、遮住最后通道的黑火,有些遗憾的停下了脚步。
还是晚了五秒钟。
如果那个人,没有这么匆忙的打开门,而是在五秒后在门内被打死,那么时间就是刚刚好。
他刚刚好能安然逃走。
不被困在如此狭窄的空间内,而是进入到广泛的街道中……进入到他能够随意借力,大范围控制人心的主场环境中。
那个杰拉尔德连脸都没看清的龙套,虽然看似毫无作用,却用自己的命争取到了时间。
“萨尔瓦托雷,是你在算计我吧!”
他站在火场之中,毫无畏惧的喊道:“还有你
“你这赝品,冒牌货!你们都出来吧!”
只有杰拉尔德知道,这批黑火其实是次品。
它并非是知名大巫师本杰明的转化造物,而仅仅只是挂名产品……也就是那种,写着“制作者:本杰明”,但其实是他的学徒们负责代工的次品。
然而,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它的价值反而比真货更高。
黑火是非常不稳定、非常危险的转化造物不光是高温,光是剧烈的撞击或是震动,都有可能会引发爆炸。它通常用于攻城、防守,或是阻止对方的骑兵发起冲锋。
因此,黑火的敏感性是非常重要的。
最好能做到骑兵军团路过的时候,浅埋的黑火能因剧烈震动而爆炸。
但因为它的制作者萨尔瓦托雷的咒缚,直接导致了这批黑火非常钝性。不光是无法在骑兵路过的时候引爆,甚至拿锤子用力砸过去,都不一定能炸。
它作为危险爆炸物来说非常不称职,但反而成为了一种强效粘性燃烧剂。
不光是本杰明……就连萨尔瓦托雷自己,都不认为这些次品、失败品能有什么价值。
反而是杰拉尔德敏锐的意识到了它们的价值,专门把他的这批“次品”通过内部渠道匿名收购。然后等在这个时机,把它们卖给子爵。
是的。
这才是杰拉尔德的目的。
就连巴伯子爵都没察觉到,他被杰拉尔德是怎样的利用了。
【在自己全程不参与的前提下,见证“创造者”自然而然的被“自己的作品”所谋杀】
这是所有与骸骨公有关的仪式中,最高位的献祭仪式。
只要完成这个仪式,杰拉尔德就能正式进阶黄金。
……非常可惜。
“就差一点。”
杰拉尔德叹息着:“就差最后两天……”
也不知道那个冒充唐璜杰兰特的家伙到底是从哪跳出来的。
假如没有他的干预、甚至他只要晚来两天冻水港,杰拉尔德现在就已经成功进阶了。
他隐约意识到,这个冒牌货,或许会成为自己今后最大的敌人……
“你是不是在想,‘这个冒牌货,可能会成为我最大的敌人’?”
安南平淡的声音从火焰帷幕之外响起:
“但你觉得,你还会有以后吗?”
下一刻,高热的地面迅速降温,裂出了一道道的痕迹,霜白色的痕迹缓缓凝结、蔓延。
火墙慢慢降低高度,被压灭在地上。
……失能巫师吗?
这点倒是与唐璜杰兰特一致……
杰拉尔德警惕的缓缓后退。一直退出到霜白色的痕迹覆盖之外的地方。
数秒之后,火焰被压低了一个狭窄的缺口。
安南与萨尔瓦托雷从中走进来。
只见安南的皮肤变得异常苍白、毫无血色,双眼燃起永不平息的湛蓝色光辉,口鼻间、皮肤上无时无刻喷出白色的霜气,整个人就像是透明的冰凝成的一样。
而这些白雾很快的沉降下去,贴伏于地、缓缓向外震荡蔓延。
这是……霜冻新星?
杰拉尔德毫不犹豫,低下了头。选择不与安南对视,并不断向后退却。
他的身后蒸腾着火焰,身前则是不化的寒冰。
原本看起来很宽阔的庭院,形成了以火为圈的斗兽场后,却显得那样狭窄。
玩家们全部看守在外手持利刃看守着唯一的缺口,却没有一个人走进来。
这是来自安南的命令。
而安南只是平静的望向杰拉尔德:“你是不是该……
“宣布攻击了?”
正如萨尔瓦托雷所说,杰拉尔德有一项相当致命的咒缚
其名为,【击破宣言】:
【向他人发起攻击前,必须提前三秒至十秒发出警告,并揭示攻击目标。如果在三秒内发起此次攻击,那么攻击会返回到自身;如果在三秒时发起攻击,威力视为两倍;如果在十秒时发起攻击,那么威力视作三倍;如果在十秒后发起攻击,视为未宣告】
杰拉尔德没有向自己发出警告。
所以他现在处于无法攻击的立场!
而安南则扬起右手,低声诵念:
“霜之要素
“霜为车轮,杰拉尔德为路!”
第六十七章 改换目标
安南伸出的右手,苍白到近乎透明。
他的袖口被吹出的寒息吹动,在空中猎猎抖动。
五团水晶色的透明火焰在安南指尖燃起,一道颜色极浅的冰蓝色法阵从他五指之间浮现出来,随后很快隐没,只剩下一个如同水波般涌动的水环。
而在安南将其甩出去之后,它便在空中飞速变大、凝结成冰。
那是巨大的、镂空的冰霜之轮。
由一道道冰蓝色光线交织勾连的的华美光轮。
内部闪耀着神秘的光辉,这光遇到空气便凝结成霜,并且霜痕还在不断膨胀、扩散。
光轮落在地上,地面便瞬间浮起了一层破碎的霜痕。
就像是由白水晶雕刻的碎草一般
在这之前,杰拉尔德便突然抬起头来,与守在门口的玩家与护卫们对视。
他不敢看向安南,是担心自己的【操控人心】与安南可能拥有的【怠惰之眼】控制抵消。
对方有一位转化巫师能帮忙输出,可自己是没有盟友的!
但这些普通人……肯定是没有反制能力的!
猝不及防之下,四位玩家与剩下那三位持枪护卫的意志,便瞬间被杰拉尔德剥夺!
那三个持枪护卫毫不犹豫的持枪瞄准安南,扣动扳机!
而那四位玩家也向这边冲了过来
“小心!”
萨尔瓦托雷高声叫道,从腰间拔出一瓶拇指大小的药瓶,抛向空中。
那药瓶瞬间在空中破碎,鲜红色的晶体膨胀而出,形成一面盾牌,拦住了两发铅弹!
碎裂的红色晶体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开始慢慢融化……
之所以是两发。
是因为有一个玩家注意到了那三个护卫被控制了心神,便毫不犹豫的向其中一人扑了过去,将他扑倒在地!
安南的法术没有遭遇任何阻碍,便已然成型。
安南随手一摆,便让它从离自己最近的一位玩家身边生成。
那镂空的光轮从空中落下、降落在霜痕之上,便发出尖锐可怕的哨声、冲着杰拉尔德疾驰而去!
那位试图用剑斩向安南的玩家,瞬间被冰轮卷了进去,直接被刚刚凝结的霜痕带飞了出去。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被切出无数细小的伤口。
但霜之车轮虽然外层的霜壳掉落,内部的光轮却没有丝毫衰减。
它就像是虚幻的投影一般,毫无阻碍的穿过了护卫的身体。
这车轮如高速路上飞驰的汽车般,飞快的撞向了……
……身后那刚刚被碾过一次,因剧痛和寒意而清醒过来的那位玩家。
在听到安南吟唱法术的瞬间,杰拉尔德便使用了自己登记的即时法术。也是夺魂学派前期唯一的保命法术……
【改换目标】
几乎所有诅咒、所有仪式的锁定,都只能以“名字”作为追踪目标。
这也是偶像学派的主要盈利手段:
毕竟在这个世界,想要咒杀一个有名有姓的普通人,实在是过分简单了。就连安南在噩梦中随便翻了本书,也学会了咒杀生者的仪式,仪式需求也是的确不高。
那些偶像学派的巫师们,就可以为君主或是大贵族们制造同名同姓的“替身”,改变同名同姓条件下吸附诅咒的优先度;或是用特殊的仪式,将他们的真名与“替身”交换、或是给予他们一个“安全的临时名”。
杰拉尔德的这个法术,便能起到类似的效果:
在短时间内构建一道镜面,将两个人的意识坐标对调并非是让对方控制自己的身体,自己控制对方的身体。而是单纯的将两个人的“身份”,在短时间内对调。
无论是加持到对方身上的治疗或是法术,亦或是瞄准自己的追踪型的法术,都可以通过这个法术进行偏转。
前提是对方没有豁免或者反制掉这个法术的话。
唯一的缺点,就是维持这个状态会极大的消耗法力。因此只能在对方的锁定攻击已经发出、却未到达的瞬间使用。
杰拉尔德仓促之下,险些没反应过来。
以霜之要素施展的霜之车轮,正是这个法术的原始形态。它的移动速度都非常高,初始速度就可以达到每秒二十米以上,而且跑直线的话还会继续加速。
但他终于是在车轮击中自己的前一瞬间,完成了这个即时法术。
只见霜之车轮猛然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拐弯,在地上无声的漂移着,掉头撞向了那个还趴在地上没有起身的玩家。
他还趴在地上,刚刚抬起头来,便一脸茫然的看着巨大的车轮凶恶的碾向了自己。
但这次,他却没能幸运的逃过车轮的碾压。
“呃啊啊啊啊啊啊”
那位玩家发出极为凄惨的哀嚎。
只见那车轮在碾到他身上之后,他的身体上便像是被车轮路过的地面一样,飞快的钻出了无数晶莹的“霜之草”。
但它们却不再是纯净的白色,而是暗红色的、掺杂着肌肉与内脏的冰刺。
这些冰刺飞快的生长着,从他身体的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钻出。
而那车轮在碾过他的瞬间,也直接爆裂开来。化为无数逸散的霜白色气息,卷起了一小阵极寒的风暴,将周围的火海都压低了些许。
那个倒霉的玩家也终于在车轮爆炸之后,不再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因为在车轮爆炸的瞬间,他全身都被薄霜完全覆盖,转眼之间便失去了意识。
而它身上的血红色霜之草仍然在飞快生长着,在那硬邦邦的身体上发出吱呀的怪响声。
然后他整个人突然四分五裂,被涌出体外的冰刺分成了一地红色的水晶砂,没有留下一滴血。
随后,他便整个人化为一团黑烟、向着远方飞去
整个过程,也就是车轮飞去而又转回,甚至连两秒都不到。
此时杰拉尔德的宣告,却已然落地:
“萨尔瓦托雷,我的下一击将会【重伤】你。”
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空中便发出了奇异的、如同按下秒表之后的秒针咔哒声。
“阻止他!”
下一刻,杰拉尔德再度高声命令道。
他的咒缚并不限制他使用法术控制他人,或是暗示他人进行攻击。只是他自己不能出现攻击举动。
因此,他在使用骸骨公的骨血扳机时,动作总是十分的轻柔。唯恐自己敲疼了对方,被判断为攻击。
这也是他伪装成牙医的另外一个原因。
牙医拿锤子敲击牙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毕竟没有人会认为,牙医拿起锤子是想要杀了自己。
杰拉尔德飞快思考着。
转化法术,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萨尔瓦托雷已经将红晶转化成了钢针,他就无法再用红晶格挡铅弹。
可惜,时间太紧促。他们已经来不及换子弹……
当然,杰拉尔德也不认为,这种凡人武器能对准备好的超凡者造成什么威胁。
只不过是争取时间的道具而已,那么怎样都无所谓。
那两个护卫,毫不犹豫的将手中贵重的滑膛枪向着安南和萨尔瓦托雷的后脑抛掷而来。其他玩家们反应了过来,飞快的掏出武器、将这两个被控制的护卫毫不留情直接斩首!
其中一位被控制了的玩家,则突然掉头跑向安南,张开双臂便要将他紧紧抱住!
咔哒。
第一秒过去了。
“呼……”
安南突然呼出一口气。
他身上不断喷出的霜寒白气,突然全部向着背后涌起。地上辐射而出的新星状霜气也渐渐变淡,而浓郁的白气则在他身后凝成一堵虚幻的墙。
那两把枪在路过这面墙的瞬间,便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凝在空中、一动不动!
而那个抱住安南的玩家,则突然身体一颤,整个人化为黑灰、飘散而去。
只见安南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沉重的青黑色!
第六十八章 杰拉尔德上当了
那是……什么奇怪的咒缚吗?
杰拉尔德已经注意到了,这些不怕死的怪人们,在死后都会化为黑灰、随风飘散。
一次也就罢了。
但连着出现两次……甚至在死法不同的情况下,都会出现同样的效果。
而且,他们的武器如此一致。甚至装甲都有些类似,每个人都仿佛不畏死亡……
这让杰拉尔德心中一抖,不由得产生些许畏惧之色。
这难道是,稀有的类人型咒物?
就像是传说中的【红骑士的三百英骑】一样?
不,这不一样……
【红骑士的三百英骑】之所以是最顶级的咒物,是因为它由三百位可以缓慢恢复数量的白银阶的“战争骑士”组成。
光是这一件咒物,便足以守护一个国家。
但这伙人,只不过是无阶的普通人而已……就算能复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杰拉尔德心中略微一定,有了新的计划:
那个长的有些眼熟的冒牌货,应该是比较资深的青铜阶巫师。但以他的年纪来说,他最多也就是成为超凡者三四年而已。
就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说,他拥有寒冷接触、失速之墙、霜冻新星、霜之车轮四个法术。
他最多还能拥有两个即时法术,一个咏唱法术。
咏唱法术不足为惧。
假定他拥有最危险的【怠惰之眼】,那么剩下的那个即时法术,只有在它是【冻结思绪】的情况下,才可能反制自己的精神控制。
但目前来看,这个失能巫师的战斗风格更偏向于诺亚王国的战斗方式也就是萨尔瓦托雷那种专心站桩输出。
毕竟如果这个冒牌货,是最传统的凛冬公国的失能巫师,那么他现在手里应该举着一把斧头或者钉锤才对……
用霜冻新星让他人的速度比自己慢、用怠惰之眼让近距离的敌人难以攻击和防御;用失速之墙阻止远方有形的弹道攻击、再用冻结思绪强化自己的意志、抵抗心灵攻击。
然后走过去,抡起斧头。
砍。
……要真是那样的失能巫师,杰拉尔德绝对有多远跑多远。
不过,以这人的年龄和体型来说,不擅长那种狂野的战斗方式,倒也很正常。
杰拉尔德飞快的思索着对策,垂着目光、用余光打量着安南身上的装备。
他看到了安南腰间的佩剑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把装饰性的护身剑。
毫无威胁。
他还看到了安南腰间的挎包。
这安南腰间挎包的大小,也显然放不下什么东西……应该是替萨尔瓦托雷转化原料的吧。
那么可以这样
先捕获他的情感,然后引爆这小子心中的恐惧他作为青铜阶的超凡者,不可能抵抗自己的法术。
然后在他恐惧到难以使用法术反制的瞬间,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使用【操控人心】!
【操控人心】虽然无法让他们直接自残自杀。但可以控制他们互相攻击。
而这整个过程都是无声无息的……萨尔瓦托雷就意识不到安南已经被他控制了,无法第一时间将他打醒。
作为青铜阶的超凡者,他们的意志应该都比较坚韧。杰拉尔德自忖无法长时间的控制他们。
但萨尔瓦托雷与他的距离很近。
假设【操控人心】的控制时间相同,安南使用寒冷接触去攻击萨尔瓦托雷,就可以有效控制住萨尔瓦托雷。就算无法重伤他,也可以打断萨尔瓦托雷的法术,让他无力抵抗自己的攻击。
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向萨尔瓦托雷发出强而有力地一击,撕裂、剥离他的灵魂。
在萨尔瓦托雷情绪平静的时候,这一击即使三倍威力也只能勉强重伤他,所以他之前才会如此宣告。但被他身边的同伴突然背刺,这种惊慌和怨恨则会大大增幅【灵魂撕裂】的威力。
两倍威力的【灵魂撕裂】,足以将萨尔瓦托雷瞬间击杀。最次也能打成致命伤。
这样,他们就变成了一对一的对决。
如果萨尔瓦托雷没反应过来,及时的打醒安南,那么安南甚至无法从【操控人心】的状态中醒来。
这样萨尔瓦托雷只需要命令他向自己的护卫们再使用一次霜之车轮,这次投入所有的安全法力……他作为一个十二三岁的巫师,就不会再有任何反抗能力。
就算萨尔瓦托雷把他打醒,也只不过是再重复一轮而已。
是的,杰拉尔德就是有如此的自信。
他是操控情绪的专家,即使不使用法术,也能轻易蛊惑人心。
咔哒。
第二秒过去了。
杰拉尔德心念电转,眨眼之间想好对策、瞬息之间决定台词:
“你们……是不死的吗?”
突然,杰拉尔德开口问道。
他非常确信。
自己冷不丁这么一问,对方一定会有一种“自己的秘密被看穿了”的恐惧。尤其是在对方与自己战斗中的时候,他一定会想“他是不是还有哪里看穿了我”、“我的计划是不是也被看穿了”之类的担忧。
即使那道恐惧一闪而逝,也将会被他紧紧攫住!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是为了遮蔽自己眼中的法术效果!
【意识捕捉:恐惧】
暗红色的光辉在他眼底一闪而逝,一切恐惧在他眼中都将变成一个个的气泡……一戳即破。
咔哒。
第三秒,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杰拉尔德却突然颤抖起来。
这是……
……什么怪物?
每个人心中都有恐惧,只是或大或小,或沉或浮。
他无法立刻判断某个“气泡”是对什么的恐惧感。之前的计划,也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想要引爆的恐惧,随着自己的话语而浮起、变成最大的那个。
但是。
这个一脸凝重的男孩……
他的心中根本没有任何恐惧!
干干净净,就像是人偶一样。
连一颗气泡都没有。
杰拉尔德毫不犹豫的切换了法术。
【意识捕捉:愤怒】
答案是一样的,依然没有。
他的心底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感情。
可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能够完全消除感情的天赋。
杰拉尔德心中一个哆嗦。
他瞳孔放大、颤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这就像是,
就像是……
他那天所见到的真神,“骸骨公”一样……
“你到底是”
什么怪物?
他猛然睁开眼睛,近乎绝望的看向安南。
杰拉尔德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悲愤。
他也不顾及怠惰之眼的威慑了……因为他哪怕被怠惰之眼控制住,也比那个未来要好。
这个小个子的“冒牌货”,不知道是哪位行走人间的伪神……甚至真神!
这已然毫无意义。
他只是想再看一眼,对方究竟是谁
【意识判定】!
“……咦?”
杰拉尔德怔住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对方的神秘本质,就像是自己那天望向骸骨公的真身时一样。整个精神都被其冲刷,意志思维被毁灭而后重塑。
就像是死了一次,而后重获新生一样。
但他这次却看到了……属于人类的色彩。
那是感情的颜色。
无比浓烈、无比纯粹、无比激昂的感情
兴奋、雀跃、自信、爱、希望、愉悦、愉悦、愉悦、愉悦……
杰拉尔德一哆嗦,意识到了不妙。
糟糕!
上当了!
第六十九章 抢经验专用借口
与安南对视的瞬间,杰拉尔德就意识到了不妙。
和他想的不同,对方并非是没有感情……
在“意识判定”的视野中,他看的清清楚楚……
安南身上不光存在积极的感情,更存在中性的感情。
唯独缺失了所有的负面感情。
一眼望去,就如同天上的太阳般,闪耀而辉煌。
差点闪瞎了杰拉尔德的狗眼。
你他妈的
他几乎要骂出声来。
既然你心中根本就没有紧张和恐惧、更从来都感受不到这种感情,为啥脸上却能看见这样的表情闪过来闪过去的?
而且时机还都挺恰当的……
你到底是在演给谁看啊??
而且就在这个瞬间,杰拉尔德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如果不是缺失所有感情,而是只缺失负面感情的话,理论上的确是可能存在的……
凛冬大公的直系后代,拥有名为【冬之心】的超凡天赋;而黑暗与否决之神寂静女士的教会中,则持有铭刻反转铭文的仪式。
这两项能力结合的话,就可以实现“缺失负面感情”的效果了。
但这个可能甚至比遇见神明的可能性还低。
神明偶尔也会在地上行走,可这个例子,是真正的全世界仅有一人……
据说凛冬家族的血脉诅咒,直接来自于老祖母。源于真神的血统中,所蕴藏的诅咒难以化解,新生儿想要活到七岁都非常困难……所以他们甚至是在七岁的时候,才会给孩子取名字。
如今继承凛冬之血的,只剩下一脉、最后四人当代大公和他的三个孩子。
……现在可能已经只剩三人了。
而其中未成年的,则只有一人。
伊凡凛冬的第三个孩子,安南凛冬!
是了……
杰拉尔德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为什么一开始看安南这么眼熟。
他在几年前,曾有幸见过那位“风暴之女”的面容除却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外,安南与他的姐姐玛利亚凛冬小时候的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
……但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知什么时候被刻下了反转铭文,跨越灰雾、翻过黑海,不远千里孤身一人抵达敌国诺亚王国……
……然后伪装成一个即将被灭门的伯爵之子?
他图啥啊?
凭什么被我遇见?
杰拉尔德心中满是绝望。
还好没杀死安南,否则一旦被玛利亚得知……不管杰拉尔德逃去哪里,都会被她追上来杀死的。
更现实的问题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打不过安南。
虽然也有他作为夺魂巫师的能力被完全封锁的缘故,但他的确是在两个年轻的青铜巫师面前,陷入了绝对的颓势……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等”
杰拉尔德立刻张口。
是的,他打算向安南投降,献上自己的忠诚。
这就是最好的翻盘之策!
如果打不过,就加入他们。
自己作为夺魂巫师,能够无声无息的改换他人的心灵和意志,肯定能帮到对方……无论对方是被驱逐出去打算日后夺权、还是打算在诺亚王国进行什么间谍计划,他都肯定比青铜巫师萨尔瓦托雷有用的多!
只要让他完成仪式,就可
下一刻,强烈的怠惰感充斥在杰拉尔德的脑中。
他的思维开始凝滞,时间感渐渐削弱。
……以……进……阶……黄……金……
“呵。”
安南轻笑一声。眼底灰暗的光辉渐渐散去,杰拉尔德整个人便突然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真是奇怪的人……
安南目光闪烁。
如果安南没有猜错,这家伙刚刚居然是想投降。
可能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吧。毕竟多少也是白银阶的巫师,这点自尊还是应该有的……伯爵之子的身份肯定唬不住对方,但大公之子就不一样了。
这可不行啊。
安南发誓,他在杰拉尔德试图投降的瞬间打断他,真不是馋杰拉尔德身上的经验。
安南只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样不够酷炫。
甚至就连杀死杰拉尔德,他都觉得不够带劲。
这可是给玩家们正式展示超凡力量的第一场超凡战!
所以安南是不会接受投降的。
泄露身份的可能性倒是小事……这只会让玩家们觉得安南身上有线索、有深度可挖,还能让玩家们帮自己搜寻“安南”身上的背景故事。
最关键的是“人设”。为了保证自己仁德宽厚、面冷心善、智慧果断的人设,安南很遗憾的不能让杰拉尔德把投降的话说出来。
你说他要是投降了,你再把他杀了,你是不是心不善?
这可不行,我现在可是个好孩子。
得抓紧弄死你才行。
安南心中平静的想着,身上再度鼓荡出霜寒的气息。
地面上还未融化的霜痕再度变得明显起来,随着安南向前行进的步伐,逐步浸染大地、向杰拉尔德身上扩散。
这次,安南轻而易举的将杰拉尔德拉入了霜冻新星的范围中。
白银阶超凡者的身体相当强大。或者说,对诅咒的抗性非常强。
安南的霜气竟然没能秒杀他……所以他不得不用极寒的诅咒攫住了杰拉尔德的喉咙、封死了他的眼睛,让他即使从怠惰之眼的控制中醒来,也无法说出一个字、也睁不开眼睛。
“不管你想对我说什么,不管你是想威胁我还是蛊惑我,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安南脸上显露出坚毅的神色,口中发出清冷悦耳的声音:“我的答案是拒绝。
“为了追随我的人们。为了我的朋友,我的学长……为了我的领民,更为了我。我无法接受与你们这样的危险、冷血的卑鄙小人同流合污的可能!
“我想,这些黑火大概也是你卖给子爵的吧!袭击我的那些人,也是你派去的你如今埋在我的冰里、葬在你自己的火中,这就是你应有的结局!”
安南铿锵有力地胡扯着,随手拉着罪名套在杰拉尔德头上。
而此时,杰拉尔德已经醒了过来。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
安南是怎么发现的?
之后,他的第二个念头,便是极强烈的求生欲。
无论是控制住安南也好,或者把他的秘密大声喊出、公之于众逼他与萨尔瓦托雷翻脸也好……
只要张开嘴就好了!
但这十秒的霜寒,已经让杰拉尔德的内脏开始坏死,他的嘴被堵住、眼睛睁不开,之前宣告的攻击时间也已然被拖了过去。
他已经没有任何还手的可能,只能无声的将脖子尽力伸安南的方向,身上不断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那是骨骼逐渐开裂的声音。
很遗憾,我不能让你爬起来陪我打嘴炮……
安南冷漠无情的望向张牙舞爪,仍然没有失去生息、试图无声的控诉着什么的杰拉尔德,继续维持着霜冻新星。
若非他的法力值远超常人,这个时候他大约已经耗尽安全区的法力,濒临失控了吧……
安南甚至还有余力在心中感叹道。
白银阶对青铜阶的压制也明显了。
除非能破坏掉让对方所有的咒缚,否则如果换个普通的巫师过来,真的是把蓝都打空了都打不死敌人……
而且巫师升级的时候是不加体质属性的。
如果换个白银阶的剑士类职业,会不会更难对付?
而安南的嘴炮仍然不停,用来“补充激烈战斗之外的空余时间”,让画面与剧情显得更丰富、不至于出现几秒空档:
“……我也并非只是为了真理与公义杀你。我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我的朋友萨尔瓦托雷。虽然他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但他跟我说,他与你之间只能活一个。那么我就选择无条件的帮助我的朋友。”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暗示萨尔瓦托雷:之后差不多该跟我讲讲你的故事了朋友。
而萨尔瓦托雷也明显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我来杀他吧,唐璜。”
他思索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轻声说道。
安南却是突然一个激灵,目光犀利的回头望去。
你小子下本之后一直在摸鱼,好意思黑经验?
“……你是必须亲手杀掉他吗?”
“不,那倒是不用……”
“我也可以只杀他,但不得到他身上的咒缚吧?”
萨尔瓦托雷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安南:“那是自然。但是,你和他没有仇恨,杀了他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因为我必须得到他的咒缚这个,我之后会为此补偿你的。”
“怎么会没有好处?”
安南毫不犹豫的答道。
我想要经验这还不够吗?
但很遗憾,这个理由不能跟萨尔瓦托雷说。
好在安南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于是他打开了腰间的挎包,取出了他之前精心准备的“抢经验专用借口”。
一把染血的菜刀。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杰拉尔德挣扎的速度突然变快了一些。
第七十章 它和它最后的倔强
安南的身上还在喷涌着令人发寒的霜气。
萨尔瓦托雷在他取出菜刀之前,就立刻按住了安南的手臂,对安南使了个眼色。
即使他为此而被冻的手心生疼,也只是咧了咧嘴。
他警惕的对着后面的玩家们,高声命令道:
“这里没有你们事了!都散开,去几个人通知治安卫队来灭火!”
“不不不……无妨,萨尔瓦托雷。”
安南却只是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伸手示意玩家们无需离开。
听到两个截然相反的命令,玩家们一时有些猛然,不知自己该去还是该留,很是迟疑的留在原地。
他们互相看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安南的命令。
虽然同样是npc,同样是巫师。但显然阵营首领的话要更好使一些。
安南阻止了玩家们离开之后,便回过头去望向萨尔瓦托雷。
并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将那把整个刀身都以浸满鲜血的剔骨刀举了起来,随手将多余的血甩在地上就像是一位清空针管内空气、准备输液的护士一样。
这个动作过于大开大合,逼的萨尔瓦托雷立刻向后连连退去、防止安南甩血的时候砍到自己。
而玩家们见到这一幕,几乎是鸦雀无声。
他们近乎是惊恐地看着安南取出了一把染血的菜刀……而他的挎包内侧满是血迹,就像是装了什么不该装的东西一样。
他们开始有些后悔……是否自己刚才就应该听从萨尔瓦托雷的建议退开。
看到这个不会被灭口吧?!
关键是,你要是真灭口反倒是没问题,但是千万别扣好感度啊!
“我记得,你这个是要……使用过才行的吧?”
萨尔瓦托雷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有些尴尬而谨慎地询问道:“你确定用过了吗?”
“是的,我出门前用它切了一片火腿吃了。”
安南点点头,小声答道:“我最开始其实想要切面包的。但是发现这样不行。因为面包会吸血,它就会拼命喷血,最后整个面包都红了……
“反倒是切了一片火腿,倒是没沾上多少血,擦擦还能吃。”
原本安南打算从冻水港城主府的厨房随便拿一把菜刀的。但这样可能会把自己的咒缚从原住民这边泄露出去这与泄露给玩家们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而且还挺浪费东西的。
毕竟安南心再大,也不可能把砍过人的菜刀放回到厨房里去。
他总不能在客人上门的时候,笑呵呵的给对方上满一桌菜,然后跟对方介绍“来来来尝尝这是我用剁了杰拉尔德的刀做的菜”、“这是我用剁了子爵的刀做的菜,不可不尝”、“这是我用剁了萨尔瓦托雷的刀做的菜,特别养人”什么的。
如果安南不停的让下人去买新的菜刀回来,去厨房里“镀油”,他们完全有可能会怀疑安南把这些菜刀拿出去干啥了。
到时候指不定就会有一些恐怖的谣言传出去,进而影响到安南的个人形象……
可要是冤枉人家把菜刀弄丢了,那就是纯粹的不要脸了就算安南不会怪责对方,但毕竟是冤枉了人,让无辜的人平白无故的受了委屈。
最后安南很遗憾的发现,只能用得到这个咒缚时附赠的那个赠品菜刀了。
总好过没事麻烦别人。
而且安南意外的发现,这把菜刀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方便。
如果一直拿着它到处走,那画面就很惊悚了。但只是把它装在包里的话,它滴血的速度却反而会变慢很多。
它的介绍是,“永远也擦不净血的菜刀”。而安南简单的试验了一下,如果将它倒悬起来,它大约会每分钟滴落一毫升左右的血液;但如果试图将它表面的血液擦干净,那么它下一秒就会立刻浸出更多的血液。
假如反过来,将它的表面涂满血、或者一直浸在血里,它就会停止渗血。
换言之,它之所以不断渗血,只是为了保持“菜刀上有血迹”这一条要求而已。
大概这就是它和它最后的倔强吧。
这其实挺可惜的。
安南原本还想,能不能把它吊起来,做成源源不断供应的血浆源什么的如果是人血,完全可以做成血袋;如果不是人血……也可以做成血丸子或者血肠或者血旺什么的。
可惜,它吐血吐的太慢了。
慢到安南把它装在包里的时候,这挎包都不会从缝里往外滴血什么的。
所以安南干脆把它随身携带。每天早上或者晚上用它削个果子或是切片火腿切块肉什么的,反正擦擦也能吃、问题不大。
这样也可以保证,在任何时候遇到敌人的时候,安南都可以把它掏出来,用来化解自己的咒缚。
安南举起滴血的菜刀,对着躲开自己的萨尔瓦托雷露出一个温和而又愉快的笑容:
“我打算用他来化解我的咒缚你没意见吧?”
“……我倒是没意见,但是他们……”
萨尔瓦托雷有些犹豫的看向玩家们。
安南毫不犹豫的答道:“我相信他们他们一定会为我保守秘密。这是我与他们之间早已定下的约定。”
玩家们顿时有些茫然。
啥时候的约定啊……
但他们都是聪明人,没有人开口问这件事,而是把它顺理成章的当成了自己的“人物设定”,纷纷点头承认了下来。
“不过你可以跟他们解释一下,何为咒缚。我之前也没有对他们详细的说过……原因你也懂。”
安南语气模糊的跳过了这部分,然后一脸正直而严肃的答道:“因为我觉得他们都有成为超凡者的资质。”
“……好吧,如果你想的话。”
萨尔瓦托雷耸了耸肩,看了一眼全身都蒙上了一层冰,却还在坚强的缓慢挣扎、不断发出噶啦噶啦声音的杰拉尔德,便走向了玩家们。
正好,用这个机会向玩家们引入一下设定……
安南略微松了一口气,提着菜刀走进了杰拉尔德,大致打量了一下。
是得赶紧补几刀了。
不然眼看着就要直接冻死了……
“抱歉,朋友。”
安南轻快的笑着,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我们的确无愁无怨……但我不接受你的投降。
“你差不多也可以放弃挣扎了。我姑且给你个痛快的吧,你也行行好,多给点经验”
他说着,轻巧的用菜刀劈出了一道极淡的霜痕。
菜刀上的血滴瞬间变白、被击飞出去并钉入了杰拉尔德体内,而后菜刀上的血迹才开始再度融化。
而那霜痕则无声无息的没入到了被冻成一坨的杰拉尔德体内,并发出了让安南已经有些熟悉的“喀拉”声。
居然没死?
安南有些讶异的,劈出了第二刀、然后是第三刀
【在战斗中击杀白银阶敌人,获得公共经验1240点】
在安南刚刚在心底惊叹完,“白银阶的巫师果然巨肥”的下一个瞬间,他却突然意识到……
好像,自己砍出三次霜剑术时感受到的压力,远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他这么想着,第一时间打开了属性页面。
第七十一章 触类旁通
【健康度:85%】
……这次第三刀霜剑术,只掉了15%的健康度?
安南挑了挑眉头,心中有了些许推测。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霜剑术与其说是剑术,不如说是某种超自然能力。
或者说,这是安全激发血脉力量的一个钥匙。
安南之前就意识到,霜剑术连续使用的时候,每次攻击的伤害不会提高太多,可他自己承受到的伤害却会翻倍增加……这不太合理,也不实用。不像是凛冬大公会非常严厉的教训安南学习、掌握的技能。
而他这次在开启霜冻新星的同时使用霜剑术……就意识到了一些不同。因为唯一的敌人已经嗝屁,安南也不确定这是否是错觉。
他在自己砍出第三剑的时候,感觉霜冻新星的威力似乎提升了一些。
因为安南的第三剑还没有击中杰拉尔德的时候,他就已经突然死去了。
要知道,安南最开始甚至无法伤害他。
安南的霜冻新星,足以在五秒内冻死一个未入阶的强壮士兵;而那个被精神控制的玩家,也是被安南摸了一下血条,就直接清空掉光。
可杰拉尔德一直身处于安南的新星范围内,虽然被控到连动都动不了,却能一直在原地挣扎;除了霜之车轮还是礼貌的躲了一下之外,就连怠惰之眼也是三秒左右就醒了过来。
要不是安南及时补上了控制尤其还是霜冻新星的连续新控制,否则他根本无法阻止杰拉尔德。
所以未入阶的普通人是没有诅咒抗性的。但等到入阶成为超凡者后,就会或多或少得到些许抗性,这种诅咒抗性,应该主要是让他们抵抗自己的能力带来的副作用的。
到了白银阶的程度,就会像是杰拉尔德一样……那些低于自己灵魂阶位的诅咒,就会很难阻止他。
安南最开始甚至感觉,等自己的安全法力用尽,恐怕也依然无法仅靠法术冻死杰拉尔德。
但在安南使用霜剑术斩出第三剑的时候,他却明显感觉霜冻新星变得越来越阴冷了。
杰拉尔德也突然被冻死在了冰里。
就像是……
随着霜剑术的层数越来越高,霜冻新星的“法术穿透”也在逐步提升一样。
他之前把霜剑术点到两级的时候已经试过了,诅咒对身体的伤害并没有增加……但奇怪的是,威力也好像没有提升。
于是,安南突然反应了过来。
会不会霜剑术本身的属性伤害才是赠品……真正重要的,就是那股体内突然涌出的深寒诅咒?
只是因为他现在太菜了,身体承受不住?
可能凛冬家族使用霜剑术的时候,并不是真的拿它去砍人。而是用它触发一下法穿或者冰穿buff什么的,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毕竟就像某个身后背五把剑的职业,曾经砍人后也是可以增加伤害的。
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伤害穿透”、“法术穿透”还是“属性伤害穿透”……
安南略一思索,决定把霜剑术点满再说。
既然霜剑术的技能等级,决定的是buff带来的穿透效果。那么等技能点满,这穿透效果应该就会显得很明显了吧。
于是安南先将经验分配到了剑士等级上,然后试着提升了一级巫师的等级。
他的属性列表很快就变成了这样:
安南,人类,男性
稀有精英(金色),挑战等级15
称号:无
位阶:青铜
健康度:85%
侵蚀度:8%
属性:力量10、敏捷9、体质9、感知25、意志14
公共经验:303
个人特性:冬之心【反转铭文】
就职一览
剑士lv10(可进阶):【凛冬剑术lv5】,【缴械lv1】,【霜剑术lv7】,【触类旁通lv1】
巫师(失能学派)lv12:【即时法术lv3(寒冷接触,怠惰之眼,暂无)】,【引导法术lv2(失速之墙,霜冻新星)】,【咏唱法术lv1(霜之车轮)】
安南明显感觉眼前一清,意志变得更加清醒,身体变得更为强壮有力……但好在,他没有因为突然增加的力量突然炸出一身肌肉然后爆衣什么的。安南的身体在外观上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剑士职业的等级提升,明显的平均拔高了安南的各项身体属性。而在等级达到十级的时候,之前的近卫剑术变成了凛冬剑术,还附赠了一个新的能力【触类旁通lv1】。
它大致的能力,就是让安南能在使用接近于“单手剑”的其他武器的时候,依然能以完全威力使用凛冬剑术与霜剑术。
1级的水平,大致是可以使用轻型单手锤、轻型棍棒、长匕首的水平。
比较幸运的是,安南心爱的小菜刀似乎也被归类为了长匕首的类型……
因为他猛然感觉到手中的剔骨刀变得如臂使指,甚至能轻易而举的抛起来耍个刀花什么的。
这就很好了,没有让安南浪费技能点。
毕竟霜剑术他点到七级等级都没到上限……他也没那个闲着的技能点去增加【触类旁通】的等级。
但安南还是有些好奇的。
这东西如果等级加高了……会发生什么?
可惜,他没法撺掇个玩家去试试看。
难道是不难,无非就是存点技能点,等到十级拿到这个技能的时候一口气全点上去。
但问题是,玩家们十级的时候得到的,应该不是这个技能……
毕竟他们的初始技能和安南不太一样。
安南从后台可以看到,玩家模板只有一个剑术可以选,就是【基础剑术】。但他也能看到,基础剑术也有其上位版本,只不过在五级模板下是灰色的,叫做【军用剑术】。
而【招架】、【冲锋】和【全力一击】,都继承于基础剑术。
基础剑术与军用剑术的技能类型大体是一致的,只是少了一个技能:
【沉稳步伐】。
可能在他们的剑士等级提升到十级的时候,也会像安南一样直接改过去吧?
安南不是很确定。
毕竟他和玩家的模板不一样……
他的模板是稀有精英,金色的字体。而玩家们的模板就叫“玩家”,但是字体是蓝色的。
凭借安南作为策划的经验,他直觉上认为这两个模板之间应该有不少的差距……
不可能他们之间的差距,只有四倍法力值吧?
……虽、虽然四倍法力值也已经很过分了。
但让安南感觉到不妙的是……他发现青铜阶的巫师,实在是太消耗经验了!
一千多的经验,足够点满一个基础职业。可青铜级的正式巫师,几乎一级就吃掉了他这些经验,差不多是在九升十的基础上翻了十倍。
这可是一个白银阶敌人的经验!差不多才能提升一级青铜阶职业的经验……
而且现在巫师依然没有增加其他属性……而是改为每提升一级,增加两点感知属性。
安南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按照这样的经验需求叠加方式,岂不是说白银阶之后,安南几乎只能通过刷副本来升级?
总不可能有黄金阶的敌人排队来送死吧?
另外,安南总感觉这个挑战等级的计算有问题……
十五级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低了点?
难道他这个状态,十五级的青铜阶就能打的过了?
但安南感觉自己远没有这么菜。
还是说,要五个十五级的青铜阶?
……总不可能是二十五个十五级的青铜阶吧?
第七十二章 噩梦诞生
安南身上的寒气渐渐散去,皮肤也恢复了原本的色泽。
只留下被冻结的庭院,与仍然燃烧着火焰的子爵宅邸。
看着安南怔怔的定在原地,凝神望向杰拉尔德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火光跃动……萨尔瓦托雷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吧,唐璜?”
见安南这个样子,萨尔瓦托雷开始有些后悔了。
唐璜杰兰特虽然天赋强大,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而已。而且就像是达里尔主教所说的一样,这并非是他的仇恨……
或许,还是应该由自己动手。
“……嗯?”
安南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看向萨尔瓦托雷。
随后安南很快反应了过来。
……喔,忘记换表情了。
思考的时候cpu占用率太高,名为“覆盖式演技”的应用可能不知道什么自己停止响应了……
于是安南微微摇了摇头,脸上自然而然的浮起了略微凝重、却显得很是刚毅坚强的表情:“不,我没事。
“我只是在想一些其他的事……不用担心我。”
这的确是实话。
他刚刚在想的是,关于自己为什么这么牛逼的事。
大概。
“……好吧,那就没事了。”
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萨尔瓦托雷也意识到了安南不想让他过问,就聪明的停了下来。
大致,唐璜是想要借这个机会,锻炼自己的心智吧。
萨尔瓦托雷如此想着。
毕竟杰兰特家族正面临一场劫难,过于软弱的人无法生存下去。
他能看的出来,安南非常的善良、理性、无私而且秉持正义但对于一个合格的贵族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的性格。也无法将他从劫难中拯救出来。
……不过这没有关系。
萨尔瓦托雷心中想道。
因为他是这一代被选中的黑塔之子。
这个世界的所有力量都来自于诅咒。巫师塔自然也不例外。
事实上,每座巫师塔都是最高级的咒物。
它们是最为忠诚的咒物,也是最为善变的咒物。
因为巫师塔几乎没有任何代价,只需要塔之主待在塔中即可,并且会源源不断的给塔之主提供永恒的寿命……塔之主的年龄也会被锁定在这一年。
这是赐福,也是囚禁。
但巫师塔只会服从于某项才能最强的巫师。
这意味着,一旦塔中进入了更强大的巫师,它的所有权就会进行变更,之前的塔之主会被立刻释放。而那个更强的巫师则成为了新的塔之主。
有的塔之主会放逐甚至杀死有才能的年轻巫师,以此得到虚妄的永生。但更多的塔之主则是迫切的希望有人能解救自己,还自己以自由……
后面的那个情况,就会诞生“塔之子”。以泽地黑塔来说,黑塔之子全称实际上就是“泽地黑塔第一继承人”。
泽地黑塔的传承是转化学派,而萨尔瓦托雷便是转化学派最有天赋的那个,比当年的塔之主更有天赋。这意味着,他将来或许有机会,能够成为比塔之主更强大的转化巫师……而那时他就要遵从契约前来接班,将前任黑塔之主释放出去。
作为契约的补充,在萨尔瓦托雷进阶白银后,就会开始享有崇高的特权。他的阶级越高,特权就越大。
到了那时,想要庇护一个伯爵之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即使是国王,也绝对不会试图得罪黑塔之主。
转化学派可是最擅长大规模战争的巫师。诺亚王国需要依仗这些转化巫师们去防御敌国的入侵……更不用说得罪这些大炸逼之后,自己国家境内的安全问题了。
转化巫师不像是破坏巫师那样干脆利落,哪里不对点哪里。但他们随时可能会搓个大新闻出来……
萨尔瓦托雷已经下定决心。
作为拿走咒物与咒缚的代价,等他进阶白银、正式成为了黑塔之子后,就会立刻带上一批精锐巫师赶来冻水港,保护他这天真而又善良的朋友……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让唐璜去杀人的愧疚大大减少了。
“按照约定,我要吸收他的咒缚了……”
萨尔瓦托雷轻声说道,走上前去:“你记得协助我。”
“好。”
安南干脆利落的应道。
虽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协助,但先答应了再说。
只见萨尔瓦托雷伸出右手,按在杰拉尔德的尸体上。
他的手掌边缘无声无息燃起了血红色的火焰,将安南的冰很快融化。
安南看着看着,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不,那好像不是融化。
而是在这奇异的火焰之下,将冰转化成了黑色的烟尘,因此瓦解了冰冻。
这黑烟似乎与本杰明某个阶段的转化造物类似,却跳过了其中的一部分……
在安南胡思乱想的时候,萨尔瓦托雷很快将冰层融化,露出了杰拉尔德的左手。
安南也聚精会神的望过来,打算看看萨尔瓦托雷是如何吸收咒缚的。
只见萨尔瓦托雷伸手将他领口的青铜项链挑出,左手握住、右手则按在杰拉尔德的银色戒指上,低声颂念:
“我在此立下咒缚
“我将继承你立下的誓约,承担你背负的诅咒……”
说完,他闭上眼睛,嘴唇微动。
这应该是为了提防那些还未离开的玩家们。
只见那银色的戒指上,突然嗤嗤的开始喷出了奇异的烟雾。
那银灰色的烟雾蒸腾着,在空气中很快化为黑色的、如同鳝鱼一样的束状物,并源源不断的钻入到萨尔瓦托雷的右手上,肉眼可见的黑色纹路在他的皮肤下面浮起、像是虫子一样在皮下流动着、涌入到他的左臂之中。
而后,它们再度从皮肤上渗出,以银灰色的烟雾形式缓缓进入到项链之中。
之后,萨尔瓦托雷突然像是触电一样,猛然松开了银色的戒指,右手在空中紧张的甩了甩。
安南注意到,他的右手按着戒指的那两根手指变得青黑色。就像是被锤子砸过一样膨胀,甚至想要向外浸血。
“摧毁他,唐璜!”
萨尔瓦托雷立刻喊道:“不要用手接触它!”
安南毫不犹豫,举起剔骨刀就砍了过去。
他第一刀便将银质的戒指,连同手指直接斜斜斩断。
只见那银色的戒指残骸突然膨胀炸裂,冒出奇异的灰黑色烟雾,笼罩在杰拉尔德的尸体上。
它的尸体、衣服与外面的冰块都很快被腐蚀掉,眨眼间便只剩下一具洁白的骸骨。
“这是什么?”
“这是他进阶白银时立下的咒缚,你和我都吸收不了。这就不是咱们能解决的事了。”
萨尔瓦托雷倒是语气轻松:“不用管它……让它化为噩梦就好了,难度应该不会太难,毕竟已经被我吸走了一半诅咒。
“虽然不知道杰拉尔德的执念是什么,但我猜……可能是击败准备完全的杰拉尔德吧。你看他死的多憋屈,如果是我的话,死的时候一定会怨恨这件事。
“当然,它转化成噩梦之后的事你也不用担心,这里有一位主教驻守,这种不完全的诅咒很快就会净化掉的。不会让它扩散出去。”
“……这倒是不急。”
安南心中一动,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专注的看着噩梦在自己眼前生成。
他的第一反应是:
“咦,是不是玩家们又有新副本可以打了……”
然后安南很快意识到,这个副本估计会被达里尔主教很快净化掉。远远不如冻水港的那个副本存留时间长。
那么很遗憾的是,它只能作为一个限期活动本出现了……
如果玩家能通关,那自然最好他能通过管理员权限去查看玩家的视角,以此观察副本内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他最近在思考,要不要把直播功能打开……初步可以在论坛内先直播试试看。
就算玩家们不能通关,那也无所谓。
反正侵蚀度对玩家来说,某种意义上属于一个氪金项。直接等于“安南的好感度”,死的多了的话,正好也可以回收多余的好感。
而且源源不断的送人头,也可以拖长这个副本的存留时间。
除了达里尔主教可能有点懵逼,惊异于这个噩梦怎么死活净化不掉之外,对安南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等他从玩家开荒团那边搜集到足够情报后,就可以自己下场,收割一波等级和经验了!
突然,安南看到杰拉尔德化为的骸骨突然动了一下,挣扎着、哆嗦起来,将脑袋极力伸向安南。
虽然是在一个奇幻的世界里,但这灵异的一幕仍然下了玩家们一跳,也吓了萨尔瓦托雷一跳。
安南延迟了半拍,也露出了被吓到的表情。
绝了,这东西怎么冷不丁跳出来的?
差点没反应过来……
“安……南……”
白色骷髅的喉咙中,突然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这声音过于模糊,甚至漏风。其他人恐怕都会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嘶吼声。
只有安南意识到,它是在呼喊自己:
“安南”
随后,它在站起来的瞬间,突然从膝盖开始片片瓦解,在骨头爆出的灰尘中,眨眼之间碎成一地。
就像是已经被腐朽了很久很久一样。
在一地完全失去诅咒的普通碎骨中,一柄完好无损的锤子斜斜插在地上。
“这就是噩梦诞生时的样子。”
萨尔瓦托雷捡起锤子,叹了口气。有些怅然。
他低声说道:“虽然进入的条件还不清楚……但毫无疑问。噩梦已经诞生了。
“属于……杰拉尔德的噩梦。”
第七十三章 巴伯子爵的应对
雨势渐小。
而风骤大
在杰拉尔德的尸体转化为噩梦后,一阵莫名的大风吹拂而过,将安南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吹的有些凌乱。
他眯着眼睛,伸手将头发向下慢慢压了回去。
虽然安南感觉,这个时候自己突然把头发向后捋成大背头或许可能会很酷……但显然现在还不是“由我立于顶端”的时机。
“怎么了?”
他的动作突然一顿,隐约听到人墙外面传来喧闹声。
安南扬声问道:“这么大的雨……是谁来了?”
与此同时,他轻轻拍了拍萨尔瓦托雷的肩膀,以目光示意他。
萨尔瓦托雷也显然不是笨蛋。
这位有着褐色短发、眼袋很重的年轻巫师很快反应了过来,上前两步先将那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锤子拾了起来,悄悄装在了口袋里。
人群外很快传来喧嚷的声音,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与明黄色的灯光,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请问杰兰特大人还在里面吗?”
有人在外面喊道:“他是被困住了吗!”
那是一位身着皮甲、身姿挺拔,胸前挂着数个勋章的男人。他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鬓角依然有些花白,眼角能看到些许皱纹,但精气神依然很好。
他的腰间别着一把看起来就很巨大的手枪,而另外一侧则挂着一把精钢长剑这奇怪的武器配置,很明显的吸引到了玩家们的主意。
在他身后,是一排治安卫队打扮的年轻人们。他们手上提着造型奇异的油灯,看起来像是竖桶状的灯笼、但其中的火焰是绿色的,而火光透过薄油纸再映出,就变成了温暖的黄色。
“不,我们是……”
“是的,我们……”
“你好,这里……”
玩家们不知如何应对,好几个人对着那人同时说话,却反而乱成一团。但更多的人则是下意识的不愿意让开大门,因此在他们挤过来的时候便是毫不畏惧的反顶了回去。一时之间,狭窄的门口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安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清晰、稚嫩却威严不减:
“我就是唐璜杰兰特。你们是什么人?”
安南补充道:“让他们进来吧。”
由玩家们组建成的人墙,直到这时才毫不犹豫的顺从的向两边散开,之前与中年男人搭上话的几个玩家,也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他身边。
此等令行禁止,显然让中年男人们和他身后的警员们都愣了一下。
而在他见到安南正脸的瞬间,也不禁被其震慑了一瞬间
只因安南那被雨水打湿的睫毛,配合上他冰蓝色的瞳孔,让他身上给人的感觉更接近于无机物。就像是有着两颗宝石眼睛的人偶一样……给人以感觉冰冷、疏远而寡淡的错觉。
但这很显然是错觉。
中年男人仅需从安南的细微神情、目光与肢体语言上,就能大致判断这是一个坚强而又温和,遵守秩序却不怯懦怕事的人。
这是他多年断案的经验。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向安南标准的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
“您好,尊敬的领主大人。我叫弗迪南德,是罗斯堡副警署长。”
“你们现在知道我是你们的领主了?”
安南轻笑一声:“但我之前进城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之前进入罗斯堡的时候,也曾试着出示自己的贵族信物,以此证明这是领主的车队。但看守城门的年轻护卫只承认了前半截他们的确以招待贵族的标准恭敬的将安南一行人一直护送到了大街上,却不承认安南是他们的领主。
询问罗斯堡的内部情况也不回答,甚至还按照普通的贵族标准向安南征收入城费。
而在萨尔瓦托雷斥问他的时候,那人却是迷茫而又肯定的说,“从来没听过要来什么领主”、“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之类的话。
之后安南就很快阻止想发火的萨尔瓦托雷,态度温和的付钱进了城。
当然,被否认了身份的安南态度温和……与萨尔瓦托雷看似与此事无关,却想要发火的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毕竟这入城费也是凯子萨付的。
而且安南能看出来,那个人的确不知道这件事。
他应该是被子爵推出来的一个靶子。如果安南在他身上发火就上当了。
而副警署长弗迪南德被安南如此问责,也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
很显然,他也是有备而来。
安南话音刚落,弗迪南德警署长便立刻回应道:“真是非常抱歉,领主大人。今天看守城门的是个新人……”
不知为何,听到自己这话,周围好几个玩家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让弗迪南德警署长心里一沉。
但他很快调整了回来,面色不改的补充道:
“……那孩子的父亲之前在战争中牺牲了,所以大家对他都太迁就了,养成了他有些怠惰的习惯。但大人,我向您保证,他的心肯定是好的……绝不是故意为难您。而我也将您缴纳的入城费都带来了。如果您现在就要的话,我们马上就可以还给您”
有点意思。
安南微微挑了挑眉头。
如果这大叔上来就把锅都丢到那个年轻门卫身上,安南反而有机会能借机发火,转而问责到他们身上。但弗迪南德上来就打感情牌,还暗示了一轮巴伯子爵的战场出身、罗斯堡内部的团结、安定与和谐,反倒是让安南一时之间无处下手。
不过,如果这是巴伯子爵定下的计划,那他对安南倒也不算看轻。至少也是当成一个能听懂人话的成年贵族来看待的……以他的骄傲程度来说,这已经算是很尊重安南了。
于是安南也聪明的没有接茬。
他只是似笑非笑的问道:“我想你们应该是来灭火的吧?
“我倒是没想到,罗斯堡的治安卫队的消防效率居然如此及时那你们赶紧进去灭火吧,火势扩散可就不好了。”
安南双手背在身后,发出清澈而悠扬的声音。
见安南如此沉着,弗迪南德也有些头痛。
说好的更麻烦的那个人是萨尔瓦托雷呢……
这小领主都这么麻烦了,那个萨尔瓦托雷是得多精明啊……该说不愧是黑塔之子吗?
弗迪南德沉思良久,还是打算保险起见,不跟着安南的节奏走,而是按照最开始自己拿到的剧本演戏:
“你们进去,帮忙救火!”
弗迪南德副警长扬声命令道。
他身后的警员们纷纷应和着,冲了进去……开始试探性的救火。
黑火哪里是水能浇灭的?但他们来到这里,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哪怕是忙碌起来,当个背景板也是好的。总好过跟在弗迪南德身后,戳在那里充当路灯要好……
在警员们离开之后,门口附近的灯光很快就暗了下去。
在黑暗之中,中年的副警长凑在小声对安南说道:“子爵大人,要我向您致谢。”
“他说……多亏了您,他才能从那个卑鄙的黑巫师的心灵控制下得以解脱。”
弗迪南德面不改色的说道。
第七十四章 你这用力过猛了啊
“我想您对我们的罗斯堡会有一些不好的看法,但我想说的是,那些都是误会。”
弗迪南德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事实上,子爵大人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这个危险而邪恶的黑巫师所操控。直到刚刚,您英勇的击杀了他,子爵大人才能得以解脱。
“无论是之前招募佣兵掠夺冻水港,亦或是试图用黑火袭击您。毫无疑问,都是这个通缉犯的所做作为!”
男人义正言辞的斥责道。
是是是,子爵清醒之后就直接把你召唤到了郊外的庄园里去,紧接着你就带着这些警员们用一生一次的瞬间移动能力直接传送了回来,我都懂我都懂……
安南只是点点头,态度温和的示意他继续自己的表演:
“您想,大人……我不是说冻水港太过贫穷,但子爵大人他,可是掌控着整个罗斯堡。他可没必要劫掠冻水港啊……您说是吧?”
弗迪南德一脸痛心疾首,非常严肃的低声说着:“至于黑火那就更过分了。谁不知道黑火是绝对的违禁品?更不用说子爵大人以前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
“而且杰拉特大人,您或许不知道……巴伯子爵与您的祖父关系非常好。他们是一起上阵杀敌的亲密关系,甚至互相救过对方的命。他对您来说就像是您的亲生祖父,不可能试图谋害您的。”
你再骂?
你说清楚,谁是我祖父?
安南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温和了。
一旁的玩家们听到弗迪南德的解释,却有不少人开始犹豫困惑,拿不定主意了。
他们觉得弗迪南德的说法,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
“那我大概就知道了。”
安南的表现倒是非常平和。
他只是呵呵一笑,眯着眼睛温和的说道:“也就是说,子爵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计前嫌的团结在一起,做我们的好邻居……我也依然可以是你们的领主,对吧?”
“正是如此。”
弗迪南德虽然觉得安南这话有些锐利,但似乎从中听到了些许服软的意思,不禁松了口气。
就算自己被讽刺两句,说两句不阴不阳的怪话也无所谓。
只要事情能办成就好。
真是谢天谢地……虽然领主大人年纪很小,但果然各种潜台词还是能听得懂的。
巴伯子爵的态度很明确。就是我的说法摆在这里了,我不管你是信还是不信,但你“可以相信它是真的”,也因此,之前的诸多不愉快就都可以翻篇不计。
安南忍不住笑了出来,像猫一样眯着眼睛。
他感到源源不断的愉悦感从心底涌出
所以说,人类是真的有趣。
……他这种近乎傲慢的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看起来,我似乎只有这条路可以选了呢,弗迪南德先生。”
安南礼貌的回应道,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亲切,令人一望便生好感:“子爵大人的善意,如果我不接受的话,未免就太不知趣了……”
“哪里哪里。不会的,子爵大人是很和善的人。”
弗迪南德也只是友善的笑着,把安南刚刚的话当成了孩子的置气之言。
毕竟还不够成熟啊……
见到安南向自己伸出手来,弗迪南德也连忙躬身回应,握住了安南的手。他那棕褐色、布满裂纹与老茧的大手,仿佛能一下就将安南的手腕捏断一样。
“不过呢……”
安南的声音突然压低了几分。
弗迪南德没太听清,有些茫然的重复道:“什么?”
“我恰好是一个不那么知趣的人。”
安南的声音突然冷淡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正常人在这个时候该不该生气,但安南认为这个时候可以适当的表现强势一些。
他一下睁开了双眼,那冰蓝色的瞳孔之中没有丝毫笑意:
“所以,我拒绝。”
恐怖的危机感瞬间爆发!
弗迪南德顿时毛骨悚然,惊叫出声。
他试图将手从安南的手中抽离出去虽然这样的叙述有一种失衡感,但安南那纤细而柔软的手,却像是台钳一般紧紧锁住了弗迪南德副警长的手腕!
下一刻,难以言喻的极寒气息从安南掌心侵蚀而去,眨眼之间弗迪南德手臂上便以结起了一层薄霜。
他的两条手臂,立刻失去了知觉!
安南对自己的偷袭没有丝毫愧疚之意。
看在弗迪南德多少身为副警长的份上,安南没有丝毫考验他枪法或是剑术的想法。
即使面对这样一个没有入阶的普通人,安南也是谨慎起见,直接偷袭起手。
在冻住弗迪南德的瞬间,手优雅的从挎包上掠过,一把闪耀着寒光的剔骨刀飞入他的掌心之中。
随后安南踏步向前,手中绽出一圈猩红色的刀光
眨眼之间,弗迪南德副警长的头颅,一个照面便被安南直接斩落!
“动手!”
安南扬声令道。
之前还和那些在象征性救火的罗斯堡警员们,态度友善的聊着天的玩家们,瞬间就变了脸。
他们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根本没有过问安南如此突然的决定、没有讨价还价、没有丝毫质疑,甚至执行命令的时候都没有半分犹豫。
在听到命令的瞬间,他们便将武器拔出。
如同最精锐的雇佣兵,又像是毫无感情的杀手一样,向着之前还在闲聊的治安卫队们发起了无比猛烈的攻击!
都带着枪与剑的治安卫队们猝不及防之下,便被玩家们直接偷袭杀死了超过半数,而且死亡数还在不断扩大。
但一个伪装成警员的枪手,却是毫不犹豫的掏出枪来,瞄准了安南!
旁边有玩家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但已经拦不住了。他只能把自己的武器向着枪手扔了过来,直接贯穿了他的头颅!
但那个枪手在死前,已然扣下了扳机!
“小心!”
酒儿的高呼声传来。
下一刻,她毫不犹豫从旁边全力冲来,一头撞进了安南怀中,把安南大力推开。
她的后背猛然绽出一团血花。
只见一枚铅弹精准无比或者说非常凑巧的射入了她的肺部。
如果她没有将安南推开,这一枪应该正好命中安南的心脏。
酒儿一下咳出血来,看到自己的健康度瞬间骤减五分之四……但不等她跪倒在地,陷入濒死状态,安南就直接将她搀扶了起来。
“酒儿!酒儿!你没事吧!”
安南紧皱眉头,一脸着急的猛烈的摇晃了两下酒儿,顺利的把她剩下的那点健康度直接摇没了。
酒儿当场咳出一口血来,原地去世、当场刷新。
她再度睁开眼来,看到自己的健康值已经恢复了百分之百。肺中的那枚铅弹也已然消失不见。
但酒儿看到安南眼中隐藏着怒火与担忧,顿时心中一动,有些虚弱的咳嗽了两声,伏在他身上气若游丝般的说道:“我感觉……少爷……我可能……快不行了……”
安南下意识的看着她头顶上满格的血条,略微沉默了一瞬。
你这演技……
说是用力过猛都有些委婉……
啧,早知道你演技这么夸张,之前砍死那几个被控制的玩家的时候我应该反应再大一点的。要不我只关心你,不关心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算了,也行吧。不算是什么太严重的逻辑硬伤,不求能糊弄玩家们,只要能糊弄住萨尔瓦托雷和可能在看着这里的其他人就成。
……不过还得稍微调整一下背景设定。
安南心中叹了口气。
起码这姑娘不是傻子,知道搭戏就不错了……
安南脸上表情连番变化,最终定格为一副痛苦到近乎憎恨的样子,缓缓跪倒在地,将酒儿平平放在地上。
他猛然抬起头来,冰蓝色的瞳孔之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但他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声嘶吼,也没有发出毫无理智的咆哮。那像是受伤的幼兽一般的样子,甚至让酒儿心中一颤,隐约感觉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装成这个样子占他便宜……
然而她心中也隐隐有所触动。
并非是被游戏剧情所感动,也不只是因为安南的容貌才喜欢上他……而是一种来自心底的悸动。
看着一个人为自己而着急、为自己而恐惧的样子……
她一时忘记了要继续哀嚎痛呼,而是专注的、怔怔的看着安南的表情。
随着安南沉重的呼吸,灰白色的霜气渐渐再度从地上泛起。刚刚开始融化的地面以安南为中心再度开始结冰。
这时,闭着眼睛、收敛心神专心转化黑火的萨尔瓦托雷,才突然睁开眼睛,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刚刚是……枪声吗?
然后他回头,就正好看到安南扶着自己的侍卫跪倒在地的样子。
见到这一幕,萨尔瓦托雷的瞳孔猛然一缩,身体一颤。
他的右手下意识的握住了放在兜里的锤子,不知如何是好。
……又、又发生了什么?
第七十五章 怎么还有自己忽悠自己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不是看上去挺友好的吗?
怎么一转头又打起来了?
那个叫酒儿的小姑娘怎么突然重伤了?唐璜是被刺客袭击了吗?刺客现在在哪啊?怎么警员全躺了啊?是谁先动手的啊?
我才刚完成一次转化,也就才几秒钟啊?怎么眼一闭一睁的功夫,整个局势又变动了?
萨尔瓦托雷一脸茫然,右手紧紧攥着“骸骨公的血肉扳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不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怎、怎么回事,这种只有我不行的感觉……
萨尔瓦托雷脑中一团乱麻,干脆放弃了思考。
“唐璜!怎么了!?”
他大声喊着,快步向着安南冲了过来:“酒儿姑娘没事吧?”
“……不,没什么事。酒儿可能是被吓到了,但其实已经没事了。”
听到萨尔瓦托雷的呼唤,安南身上的霜气也渐渐收敛起来,表情渐渐回归到那副冷淡漠然的样子:
“我只是为巴伯子爵居然敢安排人暗杀我而震怒,并不是为了酒儿的安危而慌乱。毕竟他们现在已经不再算是普通人了,没那么容易死去……只是酒儿从来没遇到过危险,所以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安南为自己的失态解释了很多。
但这在玩家们看来,这幅强行的解释却显得有些苍白因为安南看到酒儿倒地的一瞬间,当真是面色一白、眼中流露出幼兽般的惊慌、狂怒与恐惧,甚至手都开始颤抖起来,那副样子惹人心怜。
你刚才明明就是真的怕了……
你怕不是也才想起来,酒儿能复活吧?
有些玩家们若有所悟。
从领主大人的反应来看,玩家能复活应该不是一个独立设定。而是因为之前发生过了某件事,玩家们才能复活……所以唐璜小少爷才会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如今的他们,对唐璜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虽然平时“唐璜杰兰特”看起来非常冷淡,但细心的人在一些细枝末节上,仍能看出他的温柔和善良毫无疑问,他是故意装成的这个样子,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
然而现在的安南却令人有些畏惧。
这股冷漠如同发自内心一般……他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但以他的性格,他真的是因为自己被袭击而发怒吗?
还是因为,这个还没成年的贵族男孩,是因为自己被袭击却牵扯到了其他人,才恐慌成这个样子?
他为什么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
一些玩家们若有所思,开始脑补一串能写至少二十万字的剧情。
而闭着眼装死的酒儿姑娘脑中则已经浮现出了至少二十页的本子。
其中一个主角是她自己。
“什么?”
萨尔瓦托雷闻言一怔。
还不等安南回应,他便开口试探性的问道:“是你们家族某种咒物的效果吗?只要你不死,他们就能很快恢复伤势,或者类似的效果?
“你先别回答。如果和我猜的接近,那么这咒物的细节就不要跟我说了,我不听的。毕竟就算我能为你保密……但我也不一定能守的住我自己的记忆。”
……不是,学长你这么自觉的吗?
萨尔瓦托雷这话一出,安南反而是愣住了。
他之前想好的说辞,还没来得及说呢……
结果萨尔瓦托雷自己就非常主动的帮安南找到借口了。
怎么还有自己忽悠自己的?
这也算自我攻略吗?
甚至那些玩家们,听到萨尔瓦托雷的话,都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我们玩家的复活机制在这个世界是这么个原理啊。怪不得需要保证领主大人的生命安全……
安南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你是见过类似的咒物吗?”
他这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算是别人搜查萨尔瓦托雷的记忆,也绝不可能检测到安南在说谎。
但他跟在萨尔瓦托雷的话后面如此回答,听上去却像是默认了一样。
萨尔瓦托雷也没有意识到他被安南套了话。
“别因为那个人的神名咒物没有那么强大,就小看咒物的力量啊。这也只不过是那个人的玩具而已。”
就是离开了冻水港,但萨尔瓦托雷依然习惯性的将骸骨公称为“那个人”。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圈地上治安卫队的尸体,一边心里犯愁一边心不在焉随口答道:“不过毕竟你没读过书……啊,抱歉,我指的是那些关于超凡者的知识。而且你年纪太小,你父亲应该也没和你说过太多……但你如今已经是超凡者了,对这方面有一些概念才比较好。
“对于‘伟大级’的咒物来说,别说是有限度的死而复生了,哪怕是从遥远的历史中复活某个人;或者是从故事中召唤某个角色的程度都能做得到。你想想看,光是随处可见的噩梦,其力量就足以让你跨越时间之海回到过去……咒物比这力量更伟大,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萨尔瓦托雷说到这里,表情略微严肃了一些:“接下来的话,等你成年,你的父亲应该会跟你说的。
“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或者说最伟大的几件咒物,就掌握在各国的统治者手中。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们掌握了这些咒物,大结界破碎的时候才会有教派来投奔他们,而不是将他们直接取代。”
那教国呢?
是因为咒物过于珍惜,结果被联手打挺了吗?
安南脑中冒出这个疑问。
“……竟然如此。”
但他没有打断萨尔瓦托雷的思路,只是做出一副“好厉害啊”的感叹表情,不动声色的问道:“比神名咒物强大的多吗?”
“差距非常大,伟大级咒物的名字本身,就等同于仪式。这个层次的知识,就已经有‘重量’了,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听到的。”
萨尔瓦托雷见到安南身上那种冰冷的气氛稍微下去一些了,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毕竟失能巫师很容易因为出现负面情感而逐渐失去感情。他这个时候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但萨尔瓦托雷巴不得多说两句,让安南心情稍微好一些,最好忘记刚才的那些不愉快,反正没有任何人真正出事:
“不过大致情况,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说我们诺亚王国的那一件,能力可能与时间有关。不过这个也不确定,只是猜的……毕竟你也知道,王都到处都是钟塔。多的让人心慌。这肯定不正常……”
“先不说这些,”安南突然出声,打断了萨尔瓦托雷的话,“这些话,你可以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你先留在这里救火吧。虽然子爵府周边也没有什么居民住宅……但还是控制一下火势为妙。”
“那你们呢?”
萨尔瓦托雷随口问道。
但他刚问出声,就有些后悔。
因为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妙的预感。
……不会他还要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