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打开缺口
“光明饭店”，四楼的某间小屋里，一张方桌，对面四人落座。
方小梅低低的垂着头，紧张的不断用手指搅动着自己的大辫子。
而一旁的陆诗柔，却已经是满脸歉疚的，不住点头连连道歉。
“哎呀，小梅姐姐，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嘛......”
一边说着，陆诗柔还撒娇式的，拉着方小梅的衣袖不住摇晃，脸上的五官也为难成了一个包子形。
“唉，小梅姐，你也别怪诗柔，这主意是我出的，我们也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才走了这条路。”
眼见对方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林清也不禁有些苦涩的咧了咧大嘴。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应该都被下过禁口令，不过这里没有警察，就只有咱们几个人，小梅姐能不能跟我们说一说，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林清是真没辙了！
之前他为什么敢答应萧洁，只要一天，自己就能找到证据？
其实道理很简单，据李羽说，戴小默出事的那次聚餐是在一个多月以前，那一次有他们同研究组的老师，同学和其他的一堆人。
这一个多月以来，戴小默也没把自己封闭在小屋里，也没与世隔绝。
那么她的交际圈，她接触过的人和事，怎么也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吧？
依照林清的想法，只要一天，自己总能从几个人那里问出点东西，然后到时候再顺藤摸瓜，查到些物证，只少也总能先让萧洁有理由继续查下去不是？
可是，足足两个小时过去了，林清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次背后推手的反侦察能力！
戴小默这一个月来的所有关系，好像全都凭空消失了！
她寝室里的几个女生，打电话基本上一个都不接，人也看不见一个，那天一起聚餐的人，凡是能想到的，要么请假回家，要么出外校学习，就算能见到的，基本上一听说这件事，立刻变脸转身就走！
大庭广众之下，就像萧洁说的，如果不用点特殊的手段，林清根本没办法老老实实按住一个，仔细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就麻烦了，林清当然有办法把真相逼出来，戴小默一个多月不可能没留下丝毫的痕迹。
可难就难在时间太紧了！
林清答应萧洁的时间只有一天，现在已经是深夜，估计萧洁那边想要多扛一天也会十分艰难。
实在没办法，林清疯狂的开始翻阅自己那个调查工大用的小本本，然后，就在陆诗柔那简单的关系谱中，方小梅，这个名字，就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此时的方小梅已经彻底乱了。
本身就出身贫寒的她，根本不像其他女孩那样有自信，现在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被两个大男生锁在这间小屋里，虽然对方一直很客气，但她的心脏，却早已经悬在喉咙处，下都下不来！
“小梅姐，小默姐的为人你最清楚。”
眼见着方小梅整个人都已经濒临崩溃，林清狠了狠心，却直接展开了心理攻势：
“其实你们俩差不多，家庭都不富裕，寝室里，也只有你跟她关系最好，我想，整个工大，要说最能理解小默姐的，恐怕也只有小梅姐你了吧？
你们都一直苦苦努力的学习，为了能摆脱贫穷的命运，又是打工赚钱，又是学习到深夜的，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眼看就要考研毕业了，可小默姐却就这么跳楼了！
小梅姐，将心比心啊，这三年里，你们到底经历了多少委屈，多少辛酸，看着别人仗势欺人，傍大款享福，可你们一直都在坚持着自己的信念，眼看就快要摆脱这桎梏的时候，一个好端端的人，竟然就这么没了！
小梅姐，我不认啊，我不认！
他们害死了小默姐，却又给他安上个一个什么“压力过大导致诬陷别人”的罪过，这是什么世道？
戴小默一直努力学习，老老实实的她到底错在了哪？凭什么哪怕都被人逼死了，却还是要背一个‘疯婆子’的恶名？
她用生命去喊冤，用身体去控诉，可到最后，在工大学生的嘴里，却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一句‘那女孩疯了，她活该’！
你说，这公平吗？这能让人心甘吗？”
林清显得痛心疾首，一边说着，眼圈都开始渐渐红了起来。
林清这番话，有一部分是话术，可另一大部分，却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
戴小默的结案说法太伤人了——因为复习压力过大，被秦建设取消保研名额之后心生怨恨，竟然失心自杀，而且还要诬陷“纯良”的秦教授！
这是什么说法？
戴小默都被他给活生生逼死了，可最后，却反而成了“活该”的罪人！
这件事要是不翻案，林清简直寝食难安！
“我、我......”
已经被林清说得全身颤抖，方小梅眼中的泪水就好像断线的珍珠一般不断流出。
可就是这样，两只手用力的揪着自己的辫子，方小梅却还是拼命的用力摇头：
“不要再问我了，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呀......”
“小梅姐！”
突然，眼看着对方已经快要崩溃，林清的目光一狞，骤然一声大吼。
这一嗓子，吓得对方一个寒颤。
事到如今，林清决定要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直接给出最致命的一击：
“小梅姐，你还要纠结到什么时候？
坏人是不会因为你的软弱而放弃对你的欺凌的，你妥协了这一次，总还是有下一次，这次作伪证，将会成为坏人要挟你一生的把柄。
只有跟我们一起，把坏人绳之以法，你才能真正得到解脱，否则，你将终生面对自己良心的拷问，终生面对小默姐的冤魂，而不得解脱！”
“噗通！”
这一句话出口，不亚如半悬空中打了一道霹雷！
原本就已经哆嗦成不像样子的方小梅，瘦弱的娇躯猛然一僵，紧接着，竟好像一直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两眼一翻，顺着凳子就往地上堆！
“哎，小梅姐！”
这一下，一旁的陆诗柔可真是吓坏了，急忙一声惊呼，一把拉住对方的身体用力就要拉起。
“好了！”
可是，还没等她将对方拉起，林清竟然又是一声利喝：
“她要逃，就让她逃吧，反正戴小默也已经死了，真相就算不查出来，对任何人都没有坏处，只要她能受得住这一生的炙烤，谁又会替她自己着急？”
仿佛真的已经是一尊冷血的铁佛一般，林清的面容忽然清冷，竟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迈步就往屋外出！
“哎？林子哥......”
这一下，陆诗柔也慌了，她又怎么知道林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下意识的，陆诗柔一声大呼，松开拉着方小梅的双手朝林清就走，而旁边的李羽一脸茫然，可本能的，也要站起身来跟随。
眼见着屋中的三人竟然真的全都要走，忽然！
“等、等等！”
一声已经虚弱无比的娇呼，却轻轻的，响起在整间小屋之中。
“你、你们别走，我说，我说还不行么......呜呜......呜呜呜......”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运转、破局
如果不是被逼到实在没办法，林清断然不会采取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像刚才那样去疯狂“逼迫”一个可怜的女孩子，林清自己都认为，自己简直是禽兽都不如！
方小梅全都说了，并且愿意出庭，为戴小默做人证。
当然，由始至终，一直云里雾里的戴小默事件，也终于在林清的面前，渐渐掀开了一角，神秘的面纱。
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以前，戴小默去参加一个他们研究课题小组举行的聚餐，那次聚餐的具体内容方小梅并不知晓，但她只知道，戴小默当夜彻夜未归。
等到第二天，戴小默真正回到寝室的时候，都快中午了，那天她的脸色很差，整个人的情绪也低落异常，甚至就连神智都显得极为恍惚。
在这里，方小梅提到了一个细节，因为她跟戴小默最为要好，所以观察的也最为仔细，就在戴小默回来的时候，她错愕的发现，对方衬衫的纽扣，竟然系错了行！
女孩的观察总是要比男人细腻很多，戴小默平时虽然不奢华，但绝对注重仪表，很难想象，那天的戴小默竟然是穿着一件错襟纽扣的衬衫，一直从外面回来的寝室。
然后，后面发生的事情，就足够耐人寻味了。
据说戴小默回来以后就开始洗澡，而且一直把自己关在洗澡间里很久，等寝室的几个女孩都吃完午饭回来了，她竟然还没洗完，而且，只有方小梅注意到，那天的洗澡间里，好像隐隐传来一丝丝，竭力压抑的啜泣之声。
从那天起，戴小默就好像彻底换了个人一般，整个人的精神都恍惚起来。
有时候她经常会走错路，晚上还经常会被噩梦惊醒，而最主要的一点，方小梅赫然发现，戴小默好像不怎么热衷于学习了！
这里的不热衷，可并不是说她就彻底放弃学业，开始放飞自我了，而是自习不再积极，上课也好像不知在想什么一般。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很久，而且据方小梅回忆，从那天起，戴小默晚上不回寝室的次数也开始渐渐变多起来。
一开始是大概一个礼拜就有那么一次，再后来是三五天，直到最后一个礼拜，竟然连续三天都没回寝室。
戴小默的变化让方小梅痛心，可大家也都是成年人，都拥有自己的选择，方小梅也不好多说什么。
直到那一天，戴小默跳楼自杀身死，正当所有寝室的女孩都在慌乱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几个女孩的，竟赫然是学工部的副部长，陈瑜隆！
几个女孩都被吓傻了！
堂堂学工部的部长，竟然亲自来找她们几个学生？
陈瑜隆的意思也很简单，这件事情影响太过恶劣，戴小默当着省市那么多领导的面跳了楼，对整个工大都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所以，为了能让学校尽快“平稳”的回归到正常轨迹，所有学生必须统一口径。
尤其是她寝室的这几个女生，必须要一口咬死，戴小默自从一个月前开始，就已经由于压力太大，多次产生过轻生的念头，而且口口声声说，谁要是不让她过保研，她就要让那个人永世不得翻身！
这样恐怖的话，几个女生当然心里一万个抵触，可陈瑜隆说得也实在，你们难道以为在警方面前乱说了什么，就能扳倒一批老师么？
只要他陈瑜隆在，就一定能查出来到底是谁在诋毁工大的名声。
一但让他查出来，那除了开除之外，绝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可是，只要她们能完全按照要求去做，陈瑜隆承诺，戴小默寝室的每个人，都将会得到本校专业课考研老师的单独辅导。
而且就算考研不过，也一定会给他们机会，让她们选择毕业留校，成为学校的正式编老师！
还用问么？
在那样的一个年代，留校会有多大的诱惑力？
这就相当于给几个女生许诺了，不论如何，她们几个毕业后的前途，已经完全不用担心了！
“嘶......陈瑜隆啊！”
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几个字，林清的脸色，已经一片铁青。
旁边的陆诗柔都已经听傻了，直到把方小梅送出了饭馆门口，这丫头都始终错愕的瞪着眼睛，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恐怕心思一惯单纯的她，还根本没做好接受这样一个残酷世界的准备！
而另一边呢，李羽的整张脸都已经彻底绿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谁都不是傻子，戴小默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李羽都已经猜到了七八。
愣柯柯的呆坐在凳子上，李羽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法完全无视这样打事情，哪怕他到现在依然爱着戴小默。
要知道，他没法去跟林清，或者当这陆诗柔的面去说，足足谈了两年多的恋爱，思维保守的戴小默可从来没跟他在外面过过夜。
两人甚至连真正接吻的次数，用一巴掌都数得过来！
“咳咳，大羽，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明天只要把他们全带到萧队长那边，这案子至少就能查下去了！”
眼见着李羽在一边整个人都已经凝固了，林清知道，这种时候自己绝不益再纠结在戴小默那夜的遭遇。
只不过，现在虽然说服了方小梅，但要想去说服萧洁，要想真正能够做得了上庭的证据，那么完美闭合证据链，自己这边，必须还要再找一个人！
......
夜深人静，时间都已经到了半夜十一点左右，工大的教职工家属楼的一间房子，却依旧灯火通明。
“不行，我不同意你去！”
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嗷唠”一嗓子，隔着楼板都能清晰可闻。
“王立正，你是不是傻？啊？你别忘了，你现在赚的是谁的钱？
现在人家马上就要给你评职称了，只要这次评上，你也是教授了，这时候去自首，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女人几乎是咬牙切齿，满头烫着“方便面”式的卷，穿着拖鞋叉着腰，怒目横眉的盯着一个，脸上架着一副大方眼睛的男人。
“我、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就毁了一个小姑娘的清白，那、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能够看得出来，这个王立正脸上的纠结和焦虑是完全的发自内心。
“啊呸！”
可是这一下，女人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毁人清白？你毁谁清白啦？那小丫头是你杀的？还是你把人灌醉了拖出去祸害的？
跟你有啥关系？
他秦建设人也得着了，钱也赚着了，凭啥要你去得罪人？
王立正，自从跟了你，我一没图钱二没图名，人家都走关系搭交情，就说那秦建设，比你足足小一轮，人家眼看就要提正教授了，你在看你呢？累死累活的弄你那破论文，结果现在还是副教授。
我拜托你，脑子能不能灵光点了？现在学校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承诺你能提正教授了，你这时候发什么良心？
你要良心，你要公平，那我们娘俩谁给公平？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现在连个小一圈的小姑娘都比我有钱，咱家的公平谁来给？”
“你......你胡闹！”
眼看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嗷嗷”大喊，甚至眼泪都在眼圈里绕圈，王立正的气焰顿时一矮，可咬了咬牙关，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发声：
“君子固穷，不坠青云之志，咱们家虽然没钱，但活得踏实，咱不做为非作歹的事，不害人，吃的每一口饭都香。
我王立正虽然不会走关系，但也一样把咱们家养得井井有条，我不能因为这件事撒了谎，让我后半辈子都睡不踏实！”
“你放屁！
王立正，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自首，老娘立刻就死给你看！
我十八岁就跟了你，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嫁到你们老王家，吃不得吃喝不得喝，现在好容易有了个机会，见了点亮，你个缺心眼的玩意竟然还想要往回送？
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你图心里踏实？你穷着我们娘俩，心里就一点不愧疚吗？”
两人的声音一高一低，借着寂静的夜空都能传出多远。
只不过，就在这“阖家欢乐”的关头......
“当当当~”
房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章 作证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天气已经炎热，所以更衬托出早上的清爽宜人。
只不过，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整个气氛却显得焦灼异常。
“萧洁！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就在萧洁的办公桌前，一身戎装腰梁笔挺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满脸怒火的盯着办公桌后的女孩。
“我昨天就告诉你必须结案，结果你说太晚了流程审批的人全不在，可现在呢，人可都来了，你的文件呢？你的结案报告呢？”
男子的声音焦躁异常，整间大办公室的墙壁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哎呀梁局长，您着什么急啊~”
只不过，十分罕见的，萧洁竟然挤出来一脸“无赖”式的笑容。
“我这不也才刚上班嘛，总得让我整理完了才能递啊，这案子可是上面叮嘱过的，我也不敢出岔子啊！”
再看萧洁满脸“无辜”的一翻眼睛，目光里那叫一个委屈。
“啊？你还知道是上面叮嘱过的啊？”
可是，眼见着萧洁竟然摆出这么副“老油条”的嘴脸，梁铁军突然一瞪眼睛：
“你知道这个案子，局里承受了多大压力？
昨天就已经是上边大领导限期的最后期限了，我这是好说歹说，说我们结案报告已经做完，只差盖章走程序，可现在，你的报告呢？
一会儿大领导要开电话会议，你让我拿什么给上边汇报？
你现在是刑警队的队长，是领头羊！能不能有点责任感和担当？明知道今天大领导要看，昨天就不能加个班吗？”
梁铁军已经气得面如铁青。
说句实话，这也就是萧洁的身份实在特殊，而且平时做事也绝对过硬，要不然以他的脾气，恐怕更难听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
“哎呀梁局~我们昨天也不是没加班啊......”
可是，眼见着梁铁军气成这个样子，萧洁的小嘴一瘪，竟然还略有些负气似的小脸一鼓，开始撒起娇来。
“我们哪天没有加班嘛，就说昨天，是您老非要把那个连环特大盗窃案和江边碎尸案都扔给我们的啊，还有之前的那个凶杀案，虽然抓到了凶手，可报告不也没写完吗？
这个也急那个也急，不是您说的，戴小默毕竟已经死了，我们的精力还要放在更有用的地方上......
现在倒来问我了，急也是您，不急也是您，您到底要我们怎么办嘛......”
一边说着，再看萧洁大眼睛一眨，眼圈竟都有些泛红了起来。
“你......”
这一下，梁铁军的大嘴一张，还真是被怼了个足。
其实按照年龄来说，梁铁军的确跟萧洁的老爹岁数也差不多了，只不过平时这位萧大队长一直冷静干练，竟让他差点忘了，对方也是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
眼看着这位萧大队长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哪怕是素有“铁面”之称的梁局长 ，竟然有些张不开嘴了。
“哎呀好啦好啦，梁大局长，我知道您压力大，我现在就给你做还不成么？
您老啊，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今天之内，我肯定把整个案子给您办下来，您看，您总在这这么盯着我，我还怎么做啊？”
眼见对方一副有气没地撒的样子，萧洁竟干脆，完全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式的“老油条”笑容......
......
所有大屋里的警员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多出一声......
望着梁铁军那气哼哼渐渐远去的背影，萧洁的面色，却不禁渐渐一阵阴沉。
其实对于戴小默的案子，这些一线的警员们，都憋着一股跟萧洁差不多的怨气——
事情没查清，却要强行结案，这种事情在刑警生涯中不是没有，但每一次，都绝对是憋屈无比的！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不论是出于个人发展、大局观还是从有限的资源考虑，有些不太严重的案件，真的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
但是，每个人也都知道，这些一件件不了了之的案子，都是他们从警一生的耻辱，是心中那一道道，无法磨灭的伤痕，是那种，哪怕多年退休之后再次回忆起来，都会感到无比悔恨的暗伤！
......
而与此同时，就在市局的大门口，一男一女两道身形，却已经焦急的在原地来回的转圈！
“李羽哥，你说林子哥不会没赶上车吧？”
陆诗柔的小脸已经急得发白，一双可爱的小脚不住的来对在地上踱来踱去。
“嗯~应该不会，他早上给咱们打的电话，说王教授那边已经说通了，他会亲自拉着王教授过来......
哦对了，咱们昨天跟方小梅约得是九点吧？你来之前去她寝室看过没有啊？”
虽然看起来要比陆诗柔沉稳，可李羽的双拳紧紧攥起，手背上的皮肤都已经失去了血色。
“去了，可是小梅姐没在宿舍，他们宿管阿姨说昨天咱们把她送回去之后，好像后半夜她就又出来了，跟阿姨说是寝室就她自己太害怕，去同学租的房子里 去住了......”
说到这里，陆诗柔下意识抬手看了看表，随后脸色，也不禁有些难看起来。
“现在刚刚九点，她又没有车，估计要过来也得一段时间吧......
哎？林子哥！”
忽然，陆诗柔的眼前忽然一亮，满脸兴奋的朝大道上某个方向望去。
只见就在路旁，一辆出租车都还没等停稳，车门打开，里面两道身形一前一后，风风火火的直接钻了出来。
“诗柔，方小梅来了么？”
刚一下车，林清急匆匆的一边朝两人跑，一边手上，却已经忙忙叨叨的掏出来自己的手机。
“没、还没......”
一时间张了张嘴，陆诗柔还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清去交代。
“嗯，来不及了，你先给她打电话，问问她到哪了，我把萧洁喊出来，实在不行出来等！”
根本没精力再去思考陆诗柔的反映，林清满脸急促的，直接把手机贴在了自己的耳朵旁。
“老大，我把人领来了，你赶快出来吧，就在门口。”
“好，我马上出去！”
距离多远都能够听见萧洁那急促而兴奋的声音，电话刚刚挂断，甚至连十秒都没用上，萧洁那步履如飞的身影，已经从市局大楼的大门里冲了出来。
“林清，人在哪呢？”
距离还有多远，萧洁朝着林清就高声呼唤。
“哎，这呢这呢！”
急忙朝萧洁招了招手，眼看着对方已经跑到几人面前，林清也来不及调整呼吸，一把将王立正教授拉到萧洁的面前：
“这位就是王教授，你们之前应该见过面，他昨晚已经答应我们，要为戴小默出庭作证了，是不是？王教授？”
一边说着，林清的身形往旁边一闪。
只见身材瘦弱的王教授一脸的风尘，老实本分的双眼甚至还闪烁着一丝畏惧和怯懦。
“哎、哎，是，那天其实是我组织我们组的成员一起去聚餐的，本来我们的导师也要去，可是他临时有事，就派我做代表。
正好那天还有其他几个科室的老师都在，大家都喝多了，几个有车的同学拉走了一批，最后剩下我们几个，我是最后走的，晚上不好打车，结果正好来了辆三轮自行车，只能坐下两个人，当时我记得是秦建设秦教授负责把戴小默......”
“叮铃铃~”
王立正的话音还没说完，突然，一声刺耳的电话铃声，却突然响起在他的口袋之中。
“爸、爸你快回家看看吧，我妈她、她吃了一瓶安眠药，现在已经昏迷不醒啦......”
电话另一端，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就好像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整个市局上空......
第二百四十一章 车到山前
“对不起，实在实在对不起，我现在必须得赶紧回去......”
就在市局的大门前，王教授满头都是淋漓的大汗，不住的在那苦苦哀求。
可就在他的前方，李羽两只眼珠子几乎都快要暴突出来，却依旧死死用力拽着王立正的双手。
“王教授，我求你，我求求你，就再等一会儿，只要你跟萧队长做一份笔录，最多就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就行啊......”
“哎呦，我求求你才是啊......这笔录我不能做，不能做啊，我就是个念书的，家里大事小清都指着家里的女人操持，她要是死了，我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们啊......,”
一边说着，五十多岁一把年纪的王立正教授竟然颤抖着身子，两腿一软就要往地上跪！
“哎哎哎~王教授，您别这样，救人，先救人要紧！”
急忙一把扶住了对方的胳膊，一旁的萧洁脸色已经差到极点，可却还是直接推开了李羽的拉扯。
“王教授，笔录的事情不急，咱们先救人，用不用我们警方帮忙......”
“不用，谢谢你萧队长，我就回去看看，只要家里没事，我肯定还回来找你！”
脸上已经充满了感激和慌乱，王立正整个人就好像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转身就要朝马路上走。
“砰！”
可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却突然狠狠出现在他的腕间。
“不行！王教授，你现在不能走！”
一句话出口，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回拦住王立正的，却赫然是平时最为冷静的林清！
“林清，你干什么？你忘了昨天我跟你说的......”
一看林清竟然都已经失控，萧洁的眉梢顿时一挑。
“我没忘！”
可是，还没等她的声音落下，林清却猛的一瞪眼睛：
“老大，你根本就不知道，王教授只要这次回去，肯定就出不来了！
他要来警局这件事，就只跟学校几个亲近的朋友提过，甚至都没主动跟他老婆说，可就是这样，他老婆竟然还知道了，而且昨天还足足跟他闹了一个晚上。
我现在亲自把他拉过来，打得就是个时间差，王教授每天都在这个时间离开家，他老婆从来都没问过，怎么今天刚来市局他老婆就要自杀了？
这里边有事啊！
老大，这里边有事！
肯定是有人一直在背后挑唆他老婆，看今天王教授没去学校，立刻就想到这儿了，甚至说不定，你们警局都有他们的人。
他要是这次回去了，就肯定再出不来了，他们有一万种方法让王教授不敢再来警察局！”
林清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大吼起来。
时间只剩下这一天了，林清着急，她萧洁也压力大。
如果都已经到这种关键时刻，王教授被人拉走了，那之前的所有努力，恐怕全都要前功尽弃了！
“林清！”
可是，听完了林清所有的怒吼，萧洁的脸色，却忽然更加的清冷异常！
“林清，你给我冷静点！”
一句话出口，萧洁的脸色阴沉无比，可两只眸子，却硬生生投射出两道复杂的光芒。
“我知道，你说的一切我都明白，可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么？
这件事现在已经被上层的大领导给盯死了，越是混乱的时候，我们越不能慌，如果因为强行留住王教授，而导致他妻子的健康出现状况，连你带我，咱们谁都兜不住！
林清，这是一场实战，是刀刀见血的较量，对方正等着我们犯错呢，就算今天给王教授留下口供，可你敢保之后他们就没办法让王教授翻供了？
在这种高压下，我们做每一件事都不能给自己留下后患，你听明白没有！”
几乎是从牙缝之中，狠狠的挤出几个字来，萧洁“啪”的一把，狠狠抽开林清的手掌，随后尽量收敛了自己的锐气，缓步走到王立正的面前：
“王教授，对不起，是我们让您为难了，你先赶快回去救人，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哪怕之后有人威胁你，不让你出来作证，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尽人事听天命，真正伸张正义，是我们警察的职责！”
满脸赤诚的朝着王立正点了点头，萧洁的双眼，充满了笃定的目光。
“谢、谢谢你......”
整张脸都已经好像猪肝一样灰败，王教授颤抖着身躯低着头，就好像失去了什么心爱的至宝一样，低沉落寞的朝马路对面就走。
可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王教授的眼睛一亮，猛然转身，朝着萧洁轻呼一声：
“萧队长，是我没用，没办法帮到你们，不过我记着一件事，那天秦建设叫的那两自行车很罕见的，竟然是合法的运营三轮车，我还特意看了眼车牌，是人力三轮车01684，希望能帮到你们，对不起，对不起！”
满脸都是颓然的汗水，王教授再次用力朝几个人深深的鞠了两个躬之后，这才再次转身，大踏步的朝远处的公交站牌走了过去。
原地之上，只留下四个人愣柯柯的望着远处，一股挫败无比的阴云，仿佛一座大山一般，死死的压在每个人的胸膛。
“诗、诗柔！”
突然，仿佛这才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林清猛然甩过头去，二目如电的死死盯住一旁的陆诗柔。
“方小梅回电话了吗？”
“啊！没、没......”
仿佛也被林清这种气势吓了一跳，陆诗柔的声音忽然怯懦，脸上更是泛起了一丝焦急的神情。
“小、小梅姐没有手机，我刚才已经给她的传呼上发了好多条消息了，可她一直也没回我呀......”
“靠！找、找！
老大，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找方小梅，昨天她明明把所有情况都说清楚了，而且也答应来为我们作证，我这还有她的录音呢！”
说到这里，林清几乎已经手忙脚乱的从口袋中扯出了那只录音功能齐全的随身听，颤抖着双手按了好几次，这才精准的按下了播放的按钮。
“我、我全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呀，呜呜呜......”
方小梅那柔弱无助的诉说，缓缓从录音带中传了出来。
“我、我记得那次聚餐就是在一个月前......”
录音带的质量奇好，里面并没有任何杂音，方晓敏的声音断断续续，虽然其中数次被啜泣打断，可整个故事，还是能够完整听清。
“好了，别放了！”
可是，甚至连一分钟都没用到，萧洁的脸色难看无比，却直接一挥手打断了林清。
“录音带在原则上作为证据本身就薄弱，方小梅在叙述中一直哭泣，你们是不是有人吓唬她了？”
“啊？我们没有......”
几乎是出于本能间，林清脸色一变就要解释。
“不用跟我解释！”
可萧洁的眉梢一挑，却甘茨不给林清机会。
“你们要做的，是跟法官解释，你们拿什么来证明方小梅不是在受到胁迫的情况下说的这些情况？
你们录音的时候她清楚么？知道现场有人录音么？
录音环境下一共有几个人？有没有人对方小梅做出了威胁性的示意？甚至有没有人，把稿子都写好了，逼迫方小梅照着念？
林清，我知道你着急，但还是那句话，咱们要做，就千万不能留下任何后患，你这条证据只要拿出去，别说案子翻不了，恐怕连你们几个都得被抓起来，告你一个非法刑讯平民！”
萧洁的表情，已经变得严肃异常。
“我、我......”
林清真傻了。
愣柯柯的盯着萧洁那同样阴郁的面孔，张了半天嘴，却根本一个字都吐不出。
突然！
“老大！今天白天的时间还没过，你再帮我顶半天，我现在就去找方小梅，就算找不到，我也肯定给你找出证据来！”
仿佛已经完全无视了萧洁自己的情绪，林清黑着脸，一句话出口之后也再不去看其他人，猛然大踏步转身，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第二百四十二章 嘲讽？转机？
方小梅不见了！
废话，哪还有什么方小梅？
一个人坐在女生宿舍楼前边的台阶上，林清真感觉自己就是个笨蛋。
他现在真是懊悔不已！
昨天，昨天为什么就没多留个心眼，一直盯着方小梅，然后就跟王教授一样，直到把她带到警局去呢？
本来他都已经尽量考虑得足够周到了。
陆诗柔是打电话约的方小梅，她本人其实根本就没有露面，晚饭时间，方小梅去光明食府吃个饭，难道不正常么？
而自己还特意跟疤爷打了招呼，借用了他们四楼办公区的位置，门口还有疤爷自己的人看门，几乎可以说保密性已经达到了他能想到的最高水平。
“到底是谁？谁能在这么严密的计划下，还是把方小梅给吓走了？”
林清的心，已经彻底乱做了一团。
方小梅昨天临走之前明显感觉已经是如释重负，可后半夜却偏偏跑了，这不合常理！
去朋友的公寓借宿？
开玩笑，哪个朋友会在半夜接待人？就算接待，难道方小梅不应该是刚一回去就立刻收拾东西跑路么？
怎么可能还坚持到后半夜再走？
根本不用怀疑，自己肯定有地方计算倏忽，导致陈瑜隆的人发现了端倪，不管用什么办法，把本就内心柔软的方小梅给吓跑了！
林清越想越觉得压抑，可忽然，不知什么时候，身旁好像多出来一个人！
“呦，林组长？您怎么在这呐？”
一声极为“惊诧”的呼喊，吓得林清一愣，急忙抬头朝旁边望去。
“靠！陈帅！”
林清的脸色，顿时更加阴郁起来。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自己这边都快要愁死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还遇到他了？
“对不起，我现在没什么时间，陈主席最好该忙什什么忙什么去~”
低低的一声出口，林清的声音嘶哑，竟已经好似风箱一般。
以这时候林清的状态，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出手掐死对方。
“哦？”
可这一下，陈帅先是微微一愣，但紧接着，一抹无比诡异的笑容，却忽然从嘴角浮现起来：
“呵呵？林组长，心情不好啊？在人家女生宿舍门口这么难受，是不是......有人不见了啊？”
“嗯？”
这一句话出口，林清的脸色骤然就是一变。
可再看陈帅一改往日的阴冷沉寂，脸上兴奋的笑容已经再难遮掩，整个人竟直接大弯下腰，把自己的整张脸，都凑到了林清的面前：
“有些人啊，总以为凭自己那点小聪明，就能跟整个世界对着干。
你知道么，这个世界是一张大网，牵一发，动全身！
你真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能把这整张大网上，那么多的节点，全都翻过来么？”
陈帅的声音渐渐阴狠，呼出来的浊气，竟一股股的，直接喷在林清的面门之上。
“嘶......呼！”
林清怒了！
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林清的满口钢牙“咯吱吱”作响，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道道暴跳起来。
果然，果然还是被他们给发现了！
只为了一个区区秦建设的教授头衔，这群人竟然如此不遗余力的去诋毁，去打压一个穷苦女孩的名声，哪怕，对方都已经是一个死人！
“哎呦呦，林组长，你的表情好可怕呀，不会，是想打我吧？”
可忽然，眼见着对方二目赤红，整个人都快濒临崩溃，陈帅竟满脸幸灾乐祸的眉梢一挑，下意识，竟然还轻轻伸出手指，捏住林清外衣口袋上的一个半开的拉链，满脸挑衅式的向上一提！
“林组长啊林组长，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没想到，你的智力也就如此而已了。
戴小默无非就是个死人，连她父母都知道这个道理，一个死人，就算再委屈，再冤，又能怎么样？
现在恐怕全世界，除了你们几个之外，下到戴小默的父母，上到真正关注此事的大领导们，全都希望这个案子赶快完结。
毕竟，还有那么多的活人需要照顾，也还有，那么多的活人需要提防。
我可怜的林大组长，你说你，到底要怎么真么大的一个社会体系争斗？
你怎么斗得过，上上下下的这么多利益相关的人？”
一言及此，陈帅的脸上，终于彻底绽放出一种，无法再掩饰的得意笑容。
对，这就是他所认知的，整个世界的真相！
整个世界的运转无外如是，上到帝王将相，下到贩夫走卒 ，所有人所追逐的，无非就是“利益”这两个字。
帮戴小默伸冤，鸣的不过是自己的一腔不平。
可牵连的，却是从秦建设开始，往上的整个一套系统，甚至往大了说，是狠狠的抽了整个滨海市，乃至龙原省的嘴巴！
在这种情况下，“戴小默由于复习压力太大，导致仇恨没给他保研通过的秦教授”，这个说法最能够把整件事的影响压到最低，当然，也是所有人都乐于看到的情况。
那既然如此，需要怎么操作还需要疑问么？
凡是想要改变这个结论的人，都将会成为从上到下，整个体系，甚至是整个社会网络的公敌！
望着林清那越来越黑下去的脸，陈帅的嘴角也愈发上扬。
整个一切，已经全都再次回归到自己的认知体系，眼前的这个“异类”林清，也终将会彻底，被这个系统所修正掉！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可是忽然，陈帅那嚣张的笑容忽然一滞。
就在林清的脸上，原本的阴郁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看起来领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笑容。
“你、你笑什么？”
不知为什么，哪怕几乎已经完全笃定了胜利，可眼见着林清这样的笑，陈帅的心里，竟没又来的一虚，就好像曾经，自己每一次失败之前，都毫不怀疑自己一定会成功一般！
“呵呵，没什么~”
满脸微笑着耸了耸肩，林清双手一扶膝盖，忽然缓缓站起，身形也渐渐凑到了陈帅的身旁。
“我的陈大主席，之前戴小默的父母来闹，是你给韩建岳出的主意，让他借机要踢掉我吧？
怎么样，没把我踢掉，是不是非常不爽？额，或者说，选了那样一个猪队友，是不是非常让你难受啊？”
林清的声音，竟说不出的戏谑调皮。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清越是如此，陈帅的心，却反而愈加的发虚。
“没什么，呵呵，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真的非常可怜，猪队友不给力，只能自己过来表演这种拙劣的挑衅。
张翰、王江明、金文......直到现在的韩建岳，你陈大主席一直笃定自己并且的道路正确，可认同你这条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却永远是这样一群毫无脑子的猪。
现在你无人可用，被逼得竟然自己冲出来演这种跳梁小丑的戏码，你说你可不可悲？”
甚至满脸怜悯的拍了拍陈帅的肩膀，林清竟然毫不犹豫的直接转身，大踏步的朝远方前行。
“你、你等等！”
这一下，陈帅可真慌了！
虽然完全听不懂林清到底想表达什么，可他却知道，林清的每一句话，都已经狠狠的戳中了他最柔软的内心！
他陈帅本性根本就不是一个嚣张跋扈，乐于挑衅对手的人，可奈何身边全是废物，今天来挑衅林清，让他再次犯错好被开除的这场戏，竟然逼得他只能自己来演！
“你，你别以为还有机会翻身，你知道你为什么做了那么严的防护，还是被我们发现了方小梅吗？
我告诉你，接触过戴小默的人不计其数，我们根本看不过来，但我们只要盯住你们几个人就可以，你、李羽，包括陆诗柔和刑警队的萧洁。
我告诉你，现在整个利益系统全都已经彻底运转，你们的一举一动，全都会被所有人周知，然后加以阻拦，你以为，你们还能闹出多大的水花吗？”
已经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激怒林清了，陈帅心思大乱之下，竟然甩出了自己 认为“最有威胁力”的底牌。
“呵呵，是吗？”
可是，听到了对方的话语，林清毫无压力的挥了挥手，却甚至连头都懒得回。
“陈大主席，那你就一直活在你认为的那个世界里吧，你口口声声说你懂世界，可其实，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等帮戴小默伸了冤，把秦建设那只禽兽正了法，我请你吃顿饭吧，就当是谢谢你，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我这个大忙！”
林清的声音，悠悠然飘荡在女生宿舍楼的前方。
第二百四十三章 杜鹃啼血
狠狠的把陈帅甩在身后，林清大踏步的飞奔行走，一边走，两只眼睛仿佛闪电般，不断的打量着四周，在确定四周没人注意自己过后，这才急忙伸手拉开刚才陈帅动过的那条拉链往里一摸。
一张小小的纸条，赫然落入到他的两指之间。
有些时候，运气如果一旦跌到谷底，也许发生什么事情，反而都是幸运的。
陈帅这哥们手也太黑了，林清说要感谢他，还真不是句气话。
由于这几天一直忙碌，林清一直穿着戴小默跳楼时的那件衣服，还从来没来得及换过。
刚才这位陈大帅哥也不知是故意要挑衅林清，还是真的得意忘了形，偏偏伸手去拉了下林清外衣胸口的一条，半开着的口袋拉链。
拉到一半的拉链？
林清从来都不会任自己的拉链只拉到一半！
就这一下，林清当时就愣住了，自己那个口袋，什么时候被人把拉链拉开了？
以林清的身手，几乎不可能有小偷之类的，竟然能在让他不注意的情况下拉开他胸前的拉链。
只一刹那，林清的大脑飞速旋转，这几天的片段就好像过电影一般在脑海中不断回映。
一瞬间，那天戴小默冲到自己面前时，自己上前阻拦的镜头，瞬间就被他定格在了大脑之中！
是戴小默悄悄拉开的，并且在里面塞了东西！
林清坚信，这段时间唯有那一次，自己的神经完全紧绷，会被人钻了空子！
这就不是开玩笑了！
戴小默为什么会在决然赴死之前给自己口袋里塞东西？
她塞的，到底又是什么？
已经再顾不得其他了，一边飞速的向前奔走 ，林清就好像终于抓到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边小心翼翼的二指一拉！
一张又细又窄的纸条，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a3,3,508，我信你！”
“轰！”
飞奔的脚步戛然停止，林清的身体，就好像一杆标枪一般突然钉在原地。
两只瞳孔，已经急速的开始，骤缩起来！
这，这是戴小默早就准备好的纸条！
她这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自己的死，而且那天她冲向自己，也是她故意为之！
一瞬间，林清的身躯就好像触了电一般，疯狂的剧烈颤抖，各种想法就好像潮水一般，拼命的涌进大脑之中！
戴小默不是被自己害死的，从始至终，她压根就没想过那天会活着回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惯坚强乐观的戴小默自寻短见？
而且，在临死前甚至没有跟自己最亲近的李羽沟通，哪怕是最后留下的东西，竟然也是留给了自己？
“a3,3,508......”
两眼死死的凝视着这一串数字，林清的大脑急速思维。
戴小默一心学习，从来也没听说过她喜欢什么侦探小说一类的东西，现实生活不是虚幻小说，一个万念俱灰，决心赴死的女孩，会不会在生命的最后，留下一串让人难以捉摸的“密码”？
“a3......a3栋楼？图书馆！”
两只眼睛骤然发亮，林清二话不说猛然转身，整个身形就好像炮弹一般，“砰”的一声激射而出，直接朝着图书馆的方向飞奔而来。
戴小默生前一心学习，生活几乎是三点一线的单调，除了教室寝室食堂之外，只有图书馆的自习室，是她几乎每天都要去的地方。
“a3栋楼是图书馆，三层正是自习室，没错了！”
两眼之中已经绽放出兴奋的光芒，林清好像已经飞起来一般，足不沾尘一阵风直接冲到了三楼。
“508......508......”
自习室是一排排的桌椅，站在门口朝里缓缓扫视，林清的头脑不禁再次转动起来。
“508不可能是桌位号，这些自习室的座位都不是固定的，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到桌位里，绝不敢保证不会被其他人看见......嗯？”
忽然，林清的眼前一亮，就在自习室靠近大门的位置，一排排编着号码的储物柜，顿时跃入于他的眼帘！
“对，应该就是508储物柜！”
戴小默经常跟着李羽，和督察组的一众兄弟们厮混，可以说督察组每个人有什么能耐她早就心中有数，而其中，最让兄弟们吹得跟个“神”一样无所不能的存在，当然就是林清。
“我的小默姐啊，你是真信得过我，甚至连钥匙都懒得给我留一把啊......”
心中忽然泛起一丝酸楚，林清狠狠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戴小默那样有责任心又坚强的女孩，能够下定自杀的决心，恐怕绝对是纠结了很久，也历尽了心里的煎熬。
被逼到那样的地步，竟然还能考虑到这么细微的事情，林清只感觉一时间，自己的眼圈都不禁有些微微发红。
“我的姐姐，有什么事这么大，非要一心寻死啊，说出来让大家伙帮帮忙不好么......”
几乎一直狠狠咬着牙关，林清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泪水没有夺出眶外，单手轻轻一抖，一根细小的铁丝，已经悄悄出现在他的掌心。
“咔~”
508柜的小铁门缓缓开启，随着外界的光线，渐渐洒入黑暗的箱体，一本朴素无华的日记本，缓缓呈现在林清的眼前。
“林清弟弟：
实在对不起，姐姐在最后还给你添了这样的麻烦，我没有把这本日记托付给其他任何人，也是相信弟弟你，拥有着足以能够驾驭整件事情的能力。
实在对不起，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想尽了身边所有认识的人，最后，也只有你能让我放心托付。
这本日记断断续续，记录了我上学以来，所有值得纪念的事，前面有我的亲笔签名和手印，后面，还有我签过字，授权的委托书，委托人就是你。
我知道弟弟你做事最稳妥，所以你尽可以看过这本日记后，可以选择把它烧掉，或者选择把它交给警察，又或者......
呵呵，如果以弟弟你的性格，一定会替我伸冤，然后把它交给警察吧，但说句实话，我最最不想让它被看到的人，就是李羽。
对不起，在这最后的时刻，姐姐还把这么困难的选题交给了你。
对不起，姐姐临走前，还给你留下了这么大的麻烦。
对不起......
戴小默
绝笔！”
“唰~”
望着日记本上，孤零零飘落下来的一张信纸，林清的眼泪，终于再也难以控制的流淌了出来。
多么细心的女孩子，她为了怕自己有心里负担而不去翻看日记，竟然还单独写了一张信纸放在最上边。
一张短短的小信，竟然连续出现了五个“对不起”！
这的确就是他一直认识的戴小默，那个活拨坚强，却也最怕麻烦别人的戴小默！
双手几乎都已经颤抖得不像样子，林清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两道目光锐利的四外扫视了一下左右，在确定绝对没人注意自己之后，这才急忙将柜中的所有东西全都拿出塞到怀里。
随即迅速转身，大踏步的，消失在图书馆的自习室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惊天真相
“老大，事情就是这样，我是实在拿不定主意了，所以才找你，帮我出个主意~”
品茗茶轩，最贵的那间“琴社雅轩”里，熟悉的方桌对面，林清和萧洁只孤零零的两个人，身边没有李羽，更没有陆诗柔。
就在面前的桌子上，戴小默的那本日记本，已经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萧洁的面色，阴沉异常。
“这本日记，你还没给李羽看过？”
足足沉吟了许久，萧洁的声音低沉压抑，这才缓缓响了起来。
“没有，我老天，这种事，我哪敢跟他说啊~”
林清满脸的苦涩，嘴巴咧得好像一条苦瓜一般。
“嘶......嗯......”
深深的叹了口气，萧洁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无奈和复杂。
“这件事，你瞒不了他，这本日记作为证据资格倒是够，但如果说程堂的话，光这一件东西，力度肯定还是不足。
如你所说，这次事件，牵扯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们要想获胜，就必须一击命中，要把对方的所有退路全都堵死。
所以从最开始，我们就不能有一点软肋，戴小默的父母那边，怎么都躲不开！”
萧洁的声音，同样显得十分凝重。
戴小默的日记本里，几乎还原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一个多月以前，戴小默的论文研究小组聚餐，并且盛情邀请了许多其他院系的老师和同学。
就像王教授说得一样，戴小默是组内的小花，人漂亮性格还好，大家高兴之下极力劝酒，等到散席的时候，已经被灌得人事不省了。
王立正教授真的就是个老实人，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做学问，人情世故方面的确有待商榷，一个酒醉人未醒的女孩，就这么大模大样的交给了一个，平时风评本来就不怎么高尚的秦建设送回家。
当然，也许在王立正教授的世界里，压根就没有所谓“风评”这么一说。
反正总之，事情还是像所想的那样发生了。
当戴小默第二天早晨醒来，发现自己不但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酒店里，而且被子里也干干净净，当然，还有一些身体上的状态，哪怕是戴小默毫无经验，也总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哪怕之前方小梅已经把事情说出了七八成，林清依旧不敢告诉李羽的原因。
他真的万万没有想到，跟李羽谈了两年多的恋爱，戴小默竟然真的完全保持着满身的纯洁。
林清真的不敢想，如果李羽知道了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整个心态会不会彻底崩溃掉！
秦建设低估了戴小默的刚烈，他本以为天域的女学生大多都是这样，只要自己强行把事办了，再许一些好处，就能够继续长期和这个女生保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关系。
当然，事实也几乎如此，他的确凭借这种方法，一直与好几个女学生都存在着不正当的情况。
但是，戴小默绝不一样！
且不说她对李羽两年多刻骨铭心的情感，单只她自己那自强坚毅的性格，就绝不会苟且姑息。
跟其他女生一样，秦建设扛住了戴小默第一波的狂风暴雨，厮打，哭泣和沉默之后，整个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毫无社会经验的戴小默坚持要报警，不论秦建设怎么劝都根本没用！
这一下，秦建设可真慌了。
他只是一个靠巴结逢迎往上爬的投机分子，如果戴小默真的报了警，恐怕等待他的绝对会是雷霆般的惩罚。
被逼无奈之下，秦建设也终于撕去了所有伪装，露出了本来的狰狞——
第一，作为一个江湖老手，秦建设当然也给自己留足了退路，昨晚整个过程的录像和照片全都在他手里，只要你敢报警，我就敢把这些东西散发到全滨海的大街小巷！
第二，你戴小默的弟弟今年正好在工大上大一，秦建设拥有着学工部陈瑜隆的极强人脉，如果你真敢报警，鱼死网破，秦建设一定会拼尽全力，先把戴小默的弟弟戴文轩踢出大学！
而第三，也是秦建设能画出来的，最大的大饼。
只要戴小默不报警，不声张，今年秦建设会全力操作，给戴小默争取来一个直接保研的名额！
这可就绝不一样了！
在这时节，本科生都还没有遍地开花，研究生，那更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几乎就是“科学家”的代名词。
戴小默为什么拼命努力的要考上研究生，甚至为此，牺牲了自己青春年华的几乎所有娱乐和爱好？
她自幼生长在一个并不算太开化的农村，整个村子只有她一个女孩被家里送上大学。
戴文轩跟姐姐的关系非常好，想当初就曾以死相逼，如果不让姐姐继续上学，自己宁可自尽，也绝不会成为姐姐的拖累。
能想象么？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和周边文化之下，戴小默一个女孩子二十多岁还没出嫁，就已经被全村的人戳碎了脊梁骨。
这时候若再被秦建设公布了所有的录像和照片，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家人，将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那她戴小默除了自尽，哪还有任何一项其他的选择？
就这样，一边是一个摆脱命运桎梏，出人头地的“保研”机会，另一边，是足以把整个家庭全都拖入无尽深渊的致命威胁......
原本纯洁善良的戴小默，几乎毫无选择的，被迫跟秦建设保持了一个多月的不正当关系，直到......
最后的保研提名研讨会，秦建设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推荐票，投给了另外一个，同样跟他关系复杂的女生那边......
戴小默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自己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委屈全都化为泡影，而对方却始终以那些影像资料和弟弟的前程作为要挟。
哪怕是这样，戴小默其实仍旧没有放弃希望，没有放弃最后一丝，想要摆脱命运桎梏的可能。
一切，无非就这半年的时间，哪怕对方继续要求保持关系，哪怕自己根本毫无所得，已经沦为别人的玩物......
只要，只要自己逃离滨海，和李羽一起，考上另外一所大学的研究生，一切，也许就都可以重头再来，翻开一页新的篇章！
只要自己能坚持过最后的这几个月......
然后......
晴天霹雳！
这世界永远腌臜。
命运不公，上帝在给人关门的时候，也未必就能留下，哪怕一扇小窗！
“嘶......老大，我的确不是很懂啊，这个‘先天子贡壁薄’，真的有那么严重么？”
哪怕是最后，林清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命运，会对一个努力的女孩，降下如此残酷的折磨。
戴小默，怀孕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搬泰山，请北斗！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扪心自问，哪怕是林清自己，在天域这种人情社会之中，如果遭遇戴小默这样的事都很难拿得出圆满的解决方案。
一次酒醉被人侮辱，而后被坏人留下证据作为要挟，报警，则整个家庭无立身之地，自己也得不到家人的原谅，委曲求全，本打算熬过几个月后就能够跟伴侣远离这个伤心地，可却没想到又查出身怀有孕。
有些时候， 上天就是如此的不公，直到此时戴小默才发现，原来自己先天不足，如果怀孕必须生产，否则将有极大的概率终身不孕。
这是什么样的打击？
生产？在自己的伴侣眼中，自己还是好好的完璧之身呢！
一旦生产，可以想象，家人、伴侣、同村社会......自己的所有人际圈中，将再无立锥之地！
可那个罪魁祸首呢？却始终能够逍遥法外，生活自如！
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女性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要比同条件的男性更加艰难！
琴社雅轩的小屋中，此时多出来一道眼神呆滞的身躯。
李羽！
“大羽，我知道这件事会让你特别难受，但如今想要为小默姐伸冤，这件事我不能瞒着你，而且......”
“老大，我懂！”
忽然，干脆直接的一句话出口，还没等林清的声音落下，李羽的脸色一片凄然，双手缓缓合上日记，仿佛抱着心爱之人一般，两只手紧紧的攥起，用力按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你们先稍等片刻......”
这一句话虚弱无比，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就在林清和萧洁错愕的目光之下，再看李羽紧攥着日记缓缓起身，一步一步的，踱到密室房间的一角，随后整个身体，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沿着墙根一点一点的，瘫跪在地面之上，然后......
“啊！”
“啊、哈哈.....啊！”
歇斯底里的嚎啕震彻天地，再看李羽就那样跪在地上张着大嘴，用力把头一次次，狠狠朝地面上撞。
而他的双手，却始终死死的攥着那本日记，好像要把它揉进自己的胸膛里一般！
“砰！”
“砰！砰！”
“小默啊！是我没用，是我没用啊！竟然让你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却都不敢跟我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肯信我？”
“有什么问题，咱们一起面对，一起扛啊！”
“呃啊啊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是还没到伤心之处！
眼见着李羽几乎发了狂一般，拼命的用头锤击着地面，林清也好，萧洁也罢，却全都满脸同情的望着对面，谁都没有起身阻拦。
一个真正的男人，能够在外人面前放肆的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就证明接下来，他一定已经准备好放弃所有的底线，放弃所有的矜持，准备毫无顾忌的全力出击！
果然，歇斯底里的哭了足足十分钟之久，忽然，嚎啕的哭声戛然而止，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李羽的脸色一片苍白，却直接起身走回到座位，再次望向二人的目光里，已经彻底一片决然！
“老大，萧队长，接下来要怎么做，你们就说吧，只要能为小默报仇，能把那个姓秦的混蛋绳之以法，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嘶......呼！”
眼见着对方竟已经露出如此决绝的表情，还没等萧洁开口，一旁的林清却忽然深深的吸了口气。
“大羽，你能下如此决心，我很敬佩，但有些时候，现实往往会比你想象得要残酷许多~”
说到这儿，林清的目光严肃，却直接望向了一旁的萧洁：
“老大，既然大羽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操作起来有没有困难？”
“哦？什么想法？”
本能的，萧洁感觉林清一定想到了什么，极端激进的操作。
“嗯，我想要，给小默姐肚子里的胎儿，做dna鉴定！”
“什么？”
这一句话出口，纵使是一惯冷峻的萧大队长，也忍不住脸色大变的，豁然站起身来！
“你、你......好大的胆啊......”
萧洁的脸色，已经变得凝重异常。
这个时间可不像后世，dna检测技术几乎已经应用到各级单位，甚至查个打架斗殴都有可能用上dna。
二十年前，dna检测在天域绝对是一项极高的科技，全天域除了天都、魔都等几个一线超级城市之外，像滨海这种“边角地块”，甚至连很多体制内的人都没听说过这是个什么东西。
而真正让萧洁感到凝重的是，林清的提议是何等残酷？
却竟然敢当着李羽的面说出来！
检测自己女朋友肚子里，别人的孩子，还未成型的胎儿，遗体解剖......
林清可不是常年见识大案的一线警察，萧洁不知道，在这个小子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所为的“敬畏”，还有没有所为的“规则”！
“怎么，老大，不好做么？”
也知道萧洁在顾虑什么，只不过现在的林清，已经再不想去考虑其他。
连李羽都能做出舍弃一切的觉悟，难道自己还要惺惺作态，去装什么圣人么？
“嗯......的确，不好办......”
也看出林清眼中的意思，萧洁渐渐也回归到往日的冷静，只不过沉吟了片刻，还是十分慎重的给出了回答：
“首先最大的麻烦就是戴小默的父母，他们现在着急要撤案，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继续调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根本成不了。
然后，就算他们同意了，dna检测滨海做不了，甚至整个龙原省都没有这个技术，必须要送到天都去，而且光检测时间至少也要一个星期以上。
现在我们被上边催得太紧了，跨地区去做dna检测这么大的事，必须要两地的领导共同协调，以现在局里的态度，恐怕无异于痴人说梦。
最后，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我们的证据还是不够充分。
退一万步来说，dna的检测结果出来，能证明戴小默怀了孕，而且是秦建设的孩子，对方也可以说是戴小默自愿的，死无对证，单靠一本事主已经死去的日记本，想要告倒那么大的一个链条，实在是太难了......”
越说萧洁的脸色越是阴郁，直到最后一句话出口，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变得无比低沉。
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这个案子，根本没人想要做大！
工大内部有人在运作，上层领导只希望尽快结案，而中间的这些人，尤其是滨海市的各路节点，就像陈帅所说，都不希望把这个案子办成风化大案。
虽然他们不至于徇私枉法，但在自己的职权之内不给方便，想要把这件事按下来还是太过轻松了。
望着李羽和萧洁全都异常阴沉的面孔，林清的目光，也渐渐低沉......
忽然，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林清猛然 抬起头来，二目灼灼的盯着对面的两个人：
“大羽，老大，小默父母那边，咱们仨人一起去说服，不论怎么说，血浓于水，问题应该不大。
其他的证据也好办，交给我，只要他们做过，就不怕不留下什么线索痕迹。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dna检测的结果，其实这件事说来难，其根源归结起来也只有一点，那就是上边的领导不好办......”
说到这里，林清忽然深深的吸了口气，紧接着，却缓缓把目光，转向了李羽那边：
“大羽，弟弟求你件事情，待会你所看到的一切，我希望你，能一直烂在心里，跟谁都不要提，可以么？”
“啊？”
突如其来的看到林清如此严肃，李羽也不禁精神一凛，急忙面色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大，你放心，你这么帮我，哪怕现在要我的命，我都绝无二话！”
“呵呵~不至于......”
眼看着对方两只眼珠子都快瞪出眶外，林清忽然又有些轻松的摇了摇头，随即，却直接伸手，从怀里掏出来自己的手机。
“不让你说，其实还是我自己的毛病，老大，一会儿还是你介绍情况吧.......”
一言出口，也不等萧洁反映，再看林清直接拨通了一串号码，当电话再次贴到耳朵上时，整个人竟然已经变得有些青涩，而略显调皮起来。
“嘟~嘟~”
轻轻的两声盲音过后，“咔”，电话的另一端被人接起，还没等对方说话......
“喂，您好，请问是林老先生吗？”
“滚蛋！你个小兔崽子，没事儿从来不知道给爷爷打电话，我告诉你啊，你们学校那个跳楼女孩的事情，如果能别管，就尽量别插手。
还有，告诉老萧的闺女，在这事儿上也别太倔，你知道么，就因为她报告交晚了一天，老萧从今早就一直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你俩谈朋友也谈了有几个月了吧？
我可跟老萧打了包票了，说我们家小清一定会把他的宝贝孙女给照顾得好好的，不能出任何纰漏，所以你......”
“额......”
林老爷子的声音，隔着电话听筒都能够传出来多远。
听着电话里老爷子那气若洪钟的声音，林清满脸尴尬的咧了咧嘴，却无奈的一伸手，直接把手机，递到脸色已经涨得通红的萧洁面前。
“老大，该你出场了，说吧......”
“你！”
几乎是从牙缝中，狠狠挤出一个字，萧洁恶狠狠的瞪了林清一眼，随即虽然满脸尴尬，可却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了林清的电话，贴到了那张如玉的俏脸旁边：
“咳咳......林爷爷，那个、那个......我是小洁啊......”
萧洁的声音，罕见的，透漏着那么的心虚。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世外桃源？
滨海远郊，富丽乡下属的花源村，虽然名字很好听，但却是一座不折不扣的贫困村。
贫困村形成的原因有很多，跟保守到自成一派的柳芽沟不同，花源村的贫困，大抵跟其落后守旧的民风民俗有很大关系。
龙原省人本就好财买脸，观念相对落后一些的农村就更尤为甚之。
一路上，当萧洁认真的把花源村的整个情况向林清和李羽介绍过之后，俩人不禁，全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花源村土里刨食，年景好的时候每家差一点的十亩地，一年下来，除去成本和缴税，也能剩个万把块钱收入。
万把块钱，在世纪初时不算富裕，但也绝不能说是贫穷，只不过，花源村却还有这另外一项习俗，那就是传统守旧的一些“规矩”。
守旧的规矩必然导致思维观念的落后，其他不论，单只婚丧嫁娶一项，娶媳妇至少要搭上十万块的彩礼，有些更要面子的，没有二十万都不行。
老人去世就更要大操大办，搞不好一趟下来也要费个一二十万的本钱。
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林清自问，如果不算上自己投资的域名和在老哥公司的周转资金，单靠自己老爹和老妈这么多年的辛苦奋斗，家里能不能有十万块的存款都还在两可。
可花源村一个婚丧嫁娶就要闹这么大，可以想象，戴家把戴小默送上大学，不要说同村人的“指指点点”，就算是他自己家，恐怕也的确失去了一个巨大的“财源”。
别说什么势力不势力，戴家一儿一女，本身儿子娶媳妇就要花那笔钱，如果女儿不出嫁，那儿子的彩礼钱从哪来？
可这样一来，光靠家里人种地，明显着就不够了，于是村里许多年轻人就冲出村去，大多去滨海市或者周边的县城打工补贴。
年轻人走了，老人能种地的效率就更低，久而久之，有能耐的就更希望把老人接走。
而剩下的，除了老弱病残，也只剩下一些没什么大追求的，饱食终日的乡里汉子。
恶性循环之下，日子反而越过越糟起来。
一路沿着村头的土路朝里走，两旁全是一排排破败不堪，甚至很多明显无人居住，年久坍塌的黄泥土房。
等真正来到学校登记的戴小默住址的时候，几个人的心都凉了。
萧洁常年办案，林清前世在境外厮杀，当然见识过更惨的人间炼狱，他们现在最头疼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才能说服戴小默的父母。
而李羽则完全不同。
他跟戴小默谈了近三年的朋友，只知道她家条件贫困，却不知道，到底会贫困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就见三人的眼前，一圈歪歪斜斜的木桩和麻绳捆成的篱笆小院里，一口水井，几捆干草和树枝堆成了一垛一垛，就在靠墙的角落，孤零零的扔着一个，仅剩下一小截的化肥袋子，上边布满了泥土，能够看得出已经用了很久，却依旧没有用完......
再往里边看去，一间破旧的黄泥土房，斑驳的墙上处处裂痕，就在屋檐的一角，还用两根树干直在那里，很明显随时都有可能坍塌下来。
不用再往里面想了。
院落的小门，和房间的小门都只是象征性的两块早就劈得不能再劈的木板，别说防贼，恐怕稍微用力一点都能给它直接推碎。
“叔叔、阿姨，我是工大的林清啊，我和李羽，还有刑警队的萧队长来看你们来啦！”
实在是没办法，林清真是硬着头皮，站在小门外高声招呼。
农村就是这样，敲门绝对不如这么喊来得方便，而且就这小破门，自己别在一个不注意给敲坏了，还得给人家修门。
“阿姨，叔叔，你们在家没有啊？”
过了好一阵，眼见着里面的屋门毫无动静，林清不禁有些狐疑的又喊了一声。
还是毫无反应。
“额~他们家不会是没回来吧？还在滨海呢？”
林清不禁有些挠头。
如果自己仨人 大老远从滨海跑过来，结果人家压根就没回村里，那这乌龙不是闹大了？
“嗯~应该不会。”
可是，一旁的萧洁却微微摇了摇头。
“昨天他们来闹撤案我就说了，撤案流程也得走几天，让他们先找个地方住下，但他们嫌市里的住宿贵，非说先回村里等一等，当时还特意跟我确认了好久，所以，我想他们不应该不在。”
“吱呀~”
正说着，忽然一声门响，果然，里面土房的小门无力的缓缓开启，一道苍老的身躯，缓缓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叔叔，我们来......额......”
几乎是出于本能间，林清上去就要打招呼。
可刚一开口，林清心尖狠狠一颤，大嘴一咧，却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戴小默的父母他之前是见过的啊！
可再看此时开门的这个“老头”身材干瘦佝偻，两腮下陷眼神呆板，一走道都隐隐发颤，原本只是两鬓斑白的头发，如今已经满头花白。
再看他二目无神的瞥了众人一眼之后，直接有气无力的缓缓转过身去，用一种几乎弱到微不可查的声音朝几人招了招手。
“门没锁，进来吧......”
“哎，成！”
望着对方那一步三摇的身影，林清真是想过去搀扶却又有些不敢，生怕自己走快点，带起来的风都能把对方吹躺下。
戴小默的家，如果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四面黄泥墙，旁边一个灶台一口锅，灶台旁边连着一台黄泥砌成的土炕，除了这些甚至连个脸盆 都看不到。
“呦，萧队长来啦，是小默的事儿，有消息了么？”
几个人刚一进屋，戴小默妈妈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了过来。
这一下，把三个人全都吓了一跳，急忙扭头观看这才发现，就在门口靠窗子的地方，阳光下，一道羸弱的身躯，全身都裹着一条毛毯，面色蜡黄头发干枯，可两只眼睛却烁烁发光的，盯着进来的三个人。
“萧队长，我女儿的案子，是不是已经可以取消了？我们是不是已经能把闺女接回来了？”
戴妈妈的声音，竟显得兴奋异常！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人生难
“额......”
望着老太太这副模样，林清下意识就是一阵迟疑。
怎么看起来这位母亲，好像还特别期盼着能够取消调查一般？
“叔叔，阿姨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么？”
并没有直接回答老太太的问题，林清本能的觉得，这里面可能还有其他情况。
“这......唉......”
可是，听到林清这么一问，戴小默的爸爸面色一苦，随即，却有些颇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急火攻心，回来就开始发高烧，现在又说冷，没办法，这不是让她坐到太阳下边来暖和暖和么......”
戴爸爸的声音，透漏出那样的无力。
“嗯......”
略微沉吟了片刻，林清的心中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身子冷，来太阳下暖和暖和，为什么不吃药？
看看这家徒四壁的样子，林清实在不忍心再问出这个问题。
“呃，萧队长，我家小默的案子，现在调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新进展了没？”
仿佛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一样，戴爸爸的脸色微苦，可眼神之中，却隐隐露出了一丝关切的神情。
“哦？”
这一下，林清和萧洁下意识全都朝对方看了一眼。
李羽现在已经满脸凄苦，他当然没听出这其中的不同。
可萧洁和林清都是常年观察人心的好手，戴妈妈问的是“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能把女儿接回来”，而戴爸爸问的则是“调查有什么新进展”。
这种微小的差别，可却完全躲不过他们二人的观察。
“哦，叔叔，小默的事情还是比较复杂的，今天我们来，就是想跟您二位通报一下这里的情况，咱们慢慢说吧~”
一边说着，萧洁满脸温和的朝戴爸爸点了点头，随即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拉旁边的小板凳。
“什么？怎么还有情况啊？”
可听到这句话，还没等萧洁的手伸出去，那边戴妈妈却突然眼神一慌，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却硬是挣扎着，披着被子就要往这边来。
“哎哎哎，阿姨，阿姨你先别着急~”
这一下可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眼看着对方连坐在那都不住的打晃，萧洁急忙抢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对方，随即朝后一瞥。
林清是什么眼色？顺势扯过一个木凳送到萧洁的身后，随即自己也扯过一把凳子，俩人一左一右，直接坐到了戴妈妈的旁边，先做出姿态稳定气氛再说。
“阿姨，您听我说，小默的案子的确复杂，我们现在又发现了新的证据，表明小默的死，很有可能是被别人逼迫的，这不，我们也跟李羽商量了一下，觉得咱们不能让小默白白送了一条生命，所以才......”
“哎呀~”
可是，还没等萧洁的话音落下，老太太脸上竟忽然泛起一丝不耐的神情。
“萧队长，什么逼迫不逼迫呀，俺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人，人都死了，逼不逼迫又能咋呀，俺们不是都撤案了嘛，你们就赶快把闺女还给我，然后赶快结案吧！”
戴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急得直拍大腿，就连原本蜡黄的脸色都被涨得通红。
“啊？”
这一下，萧洁三人可真愣了。
他们曾想过，也许是这边村里的习俗，需要让人赶快入土，可怎么看对方这样子，是压根就不想警方继续再查下去了呢？
“阿姨！”
听老太太这么说，一旁的李羽眼睛一红，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小默她死得冤啊，她平时不舍得吃不舍得玩，天天一心闷头读书就是为了能有个好前程，好让您二老和弟弟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有坏人欺负她，逼得她走投无路，连命都不要了，可坏人却啥事都没有，咱不能，不能让坏人继续逍遥法外啊！”
李羽的声音，甚至已经激动得颤抖起来。
“哎呀，哎呀！”
可这一下，眼看着这么多人都围着自己劝阻，老太太竟然急得整个人来回晃悠，大腿更是被拍得“啪啪”作响，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去。
“人已经死啦，人都死啦！你看看俺们家这个样子，我总得先顾活人啊，小默她纵有一万个好，她不是死了嘛......”
“什么？阿姨！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这一下，李羽终于窜了！
他真的想象不到，平时跟自己天天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戴小默，家人对她，竟然是这样一副态度！
“哎哎哎......大羽、大羽，你跟我出来！”
就在此时，旁边忽然一声大喝。
眼看着李羽拳头捏得“噼啪”作响，都快要抡起来打上了，林清急忙站起身来一把架住了对方的胳膊，硬生生一边往外推，一边回头递了萧洁一个复杂的眼神。
萧洁知道意思，也立刻朝他点了点头，干脆强行继续朝戴妈妈介绍起来。
“阿姨，事情是这样的......”
......
一路架着激动难捱的李羽，林清把他直接推出了房门。
“大羽，你要疯啊！”
狠狠用力一甩，李羽顿时被甩得一个踉跄。
“咱们是来劝人的，不是来打人的，咱得想办法让他们支持咱们继续查下去，你越这么强拧，事情不是越糟糕吗？”
林清竭力压低着声音，可脸色已经极为严肃起来。
“老大！”
可是，眼看着林清认真的教训自己，李羽却狠狠一梗脖子，彻底奈不住火气了！
“老大，你说说，她妈说得那是人话吗？小默可是她亲闺女啊！人都死啦，自己的亲闺女，就这么让人给祸害没了，她竟然还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不知道，为了她这个家，小默平时都把自己逼到什么地步了！
有时候我就说你别总把自己挤兑得那么紧，咱们毕竟是个人，不是机器，可她却总跟我说，她的压力我不懂，她能熬到今天这地步，真的承受了很多，她必须要考上研，必须要找到好工作，出人头地才能改变命运......
我后悔啊！老大，我后悔啊！
当初我根本就不知道小默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根本就理解不了！
你看看她妈那个样子，我真是后悔，想当初为什么没多关心一下她，多帮她分担一些忧愁啊......”
一边说着，李羽的声音无法遏制的越来越高，直到最后，眼泪就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不停的流淌下来。
愣柯柯的盯着李羽良久，林清的嘴巴张了两下，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有些情感，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知道到底有多痛。
外人总用理论去劝导别人，可其实，真的有资格么？
“唉......”
忽然，就在俩人全都一阵沉默的时候，一声沉重的长叹，吓得二人全都回头看去。
却只见不知何时，就在门外的一块大青石上，戴爸爸的脸色颓然灰败，两只眼睛就好像凝固了一般，却只是闷着头，一个劲的用力嘬着手里长长的土杆袋烟。
两行泪水，已经把那满是油腻的脸颊，冲出来两道深深的泪痕。
第二百四十八章 希望
“额......叔叔......”
望着戴爸爸那满脸消沉的样子，李羽和林清微微一愣，可紧接着，却都不禁略微有些尴尬。
刚才俩人一直激动的议论戴妈妈，可却硬是没注意，戴爸爸什么时候出现在门旁边的。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一直躲在门外吧？
“哎？”
忽然，仿佛猛的想起来什么一样，林清的眼前不禁一亮。
之前戴爸爸一直非常关心戴小默的情况，现在又躲到门口来悄悄流泪，有道是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也许，从他这反而能更容易说通一些？
想到此处，林清急忙悄悄朝李羽使了个眼色，随后缓缓走到戴爸爸身旁，直接半跪式的蹲下了身子。
“叔叔......”
“......”
毫无回应。
戴爸爸只是依旧蜷缩在墙角，闷头抽着烟，两只眼睛愣柯柯的盯着前面，一语不发。
“唉~”
眼看着对方毫无生机的样子，林清轻轻一叹，也不去提刚才二人的对话，却干脆直接把话题 ，引到了案子上边。
“叔叔，您也别太难过了，萧队长已经找到了最有利的证据，只要我们再整理一下，到时候上法庭，一定能还小默姐一个公道！”
林清的声音笃定，但却故意没去提任何其他细节。
又是一阵沉默......
只不过，果然跟林清想的一样，戴爸爸的嘴唇轻轻哆嗦，好像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一般。
足足过了许久，忽然......
“唉......难啊......”
满脸灰败的摇了摇头，戴爸爸却并没有说出其他什么来。
“哦？”
不过这一下，林清眼中的闪亮，顿时更加锐利起来。
不怕你说害怕，就怕你不说话！只要你想说，那这事，至少就算是成了一半了！
“叔叔，您别担心，我们找到的证据非常有力，只要到时候一上庭，保证把所有坏人全部一网打尽！”
林清故意又强调了一下“上庭”，已经循序渐进的，把话头递给了对方。
“一网打尽？”
果然，听到林清的说法，戴爸爸的目光微微流转，可紧接着，却顿时泛起一抹无力和颓然。
“没用的......怎么可能一网打尽？欺负俺们家小默的一共才几个人？可是整个社会，从学校到官家，都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清，俺们家小轩还要上学呢，俺也不能为了闺女，就不要儿子了呀......”
戴爸爸的声音颤抖嘴唇发白，眼看都快要哭出来了。
“呦？”
可这一下，林清的目光终于犀利起来：
“叔叔，谁跟您说从学校到官家都不希望把事儿闹大的？这些话，您是听谁说的？”
林清的感官是多么敏锐？
戴爸爸无奈之下说出来的，肯定是他们家现在最为忌惮的。
可以他们两口子的阅历和见闻，怎么可能看到那么深远的一层？
“是、是你们学校的那个什么陈部长说的啊！”
果然，听林清这么一问，戴爸爸顿时又泛起一脸疑惑。
“就是他，他跟俺们说，说小默是当着省市领导的面跳的楼，如果要是闹大了，就是打了整个龙原省领导的脸。
他还跟俺们说，小默死了，小轩还在，只要俺们撤了案，他们会负责安排小轩四年的奖学金和助学贷款，但如果俺们闹，且不说所有领导都不会让俺们闹起来，就算闹大了，也不可能把省市领导都抓起来啊！
到时候只要有人还在，俺们家小轩这辈子就再别想有什么舒服日子，哪怕是大学毕了业，只要还在龙原省，就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戴爸爸絮絮叨叨的不住念叨，可声音越来越急，直到最后，整个脑门上都急出了细密的汗珠。
能够听得出来，这番话，已经在他的脑海之中萦绕了很久，其语句之熟练，语气之强烈，都跟平时说话的状态截然不同！
“啊？”
可是，眼睁睁听完了对方的所有叙述，林清突然一声狂喝！
“哈！”
“哈哈！”
林清直接被气得仰天大笑两声，整个人都豁然站起了身形！
“好你个陈瑜隆啊！你特么好损的招！
如此去吓唬一对刚刚丧女，胆子又小的农村老夫妻，你于心何忍啊？你哪特么还叫个人？”
整张脸色都气得泛青发紫，林清叉着腰，足足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忽然猛的回过头来，满脸认真的盯着戴爸爸：
“叔叔，他们说得不对，他们是在吓唬你！”
十分笃定的一句话出口，林清的二目，已经灼灼的泛起光芒：
“不想事情闹大的只有学校，哦不，应该说，只有学校的那几个有关系的人！
叔叔，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正义存在的，我不说什么空话，您细琢磨，上边的领导可能会着急要结果，但绝不会鼓励，或者默许下边的人颠倒黑白。
其实他们更怕的是有了问题互相欺瞒而不去解决，只要有坏人，尽快破案反而能让他们增加政绩。
可以想象，一个需要往上升迁的领导，如果被人挖出曾经治下出现这么黑暗的事件，而他竟然完全不知道，那对他前途的损害，绝对比所为的什么‘打脸’要严重的多！”
林清已经言之凿凿！
为什么之前，陈帅也用类似的话去威胁过他，却干脆被他嗤之以鼻？
陈帅也好，陈瑜隆也罢，这种观点完全都是小市民心态，都是蝇营狗苟的心机。
真正有大野望，大心胸的人，清楚得知道什么对他的前途更重要，清楚的明白，什么叫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天域自古以来有多少封疆大吏，没有倒在大江大河的争斗里，最后却被有心人抓住曾经的一些小事而被掀翻？
又何况，他一个秦建设，跟那些大人物毛关系都没有。
人家凭什么为了你一个苟且经营的破老师，给自己埋下日后可能会泰山倾颓的大隐患？
“叔叔，您就放心吧，学校里的事情我向您保证，文轩跟我是一届的，只要有我在，没人敢对他不好，我林清在工大没什么大能耐，但这点底气还是绝对有的，您根本不拥有任何顾虑！”
二目灼灼的盯着对面的戴爸爸，林清颇为笃定的挺起了胸膛。
望着对方那自信的神态，戴爸爸那灰败麻木的面孔，终于渐渐的泛起了一丝灵动的神情。
“你、你是说，其实俺们家小默能伸冤，小轩也不会被人欺负？”
终于，终于又再一次看到了希望，戴爸爸的双眼，已经再次绽放出闪亮的精光！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纸合约
破败不堪的黄泥小屋里，五道身影对面而坐，而戴爸爸的脸上，此时已经充满了兴奋的神情：
“老婆子，这事儿就是这样，我觉得靠谱啊，我觉得靠谱！”
戴爸爸的声音已经渐渐激动起来。
“就像林组长说的，他一个什么陈部长的，就能有那么大的力量？连省里的大领导都得听他的？
不论是小默还是小轩，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学生，人家大领导一天多忙啊，哪来的时间疯了似的，专门来针对咱家人？”
老头子整张脸上都挂满了兴奋的神情。
可是！
“哎呦，老梆子诶......你个天杀的老梆子！”
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如此兴奋的，最后竟然也是进来劝自己的，戴妈妈真是急得两眼发红，两只手全都用力的拍着膝盖：
“你是不是傻啊！你是不是傻？
咱自己家的事情，人家谁会替你操心？你就是人傻，这一辈子要是没有我，你得让人坑多少次呦~”
“哎哎哎？阿姨，阿姨！”
听对方竟然这样说，一旁的林清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急忙两步走上前来，满脸自信的弯下了腰：
“阿姨，您不就是担心文轩那边会遭人欺负么，唉，我这么空口白牙的说，您肯定也不信，这样，事到如今，我们也一直没去打扰文轩，我估计您二老也没怎么跟他说实话吧？
如果您实在不信的话，可以现在给他打个电话，您问问他，我林清就在你们最害怕的那个陈部长手底下，都已经保下多少人了？
远的不说，我督察组这七八个弟兄，哪个没跟他陈瑜隆的手下人干过架？快一学期了，他陈部长动了谁了？”
林清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竟然连这种话都跟老太太说了出来。
“对，对啊阿姨，您可能不知道，我们组长现在在学校里已经很有话语权了，认识的老师和各院的干部也多，只要他说了，就肯定能保得住文轩！”
一旁的李羽也满脸赤诚的朝戴妈妈狠狠点头。
“哎呀~哎呀......”
可现在的戴妈妈哪还能听进去别人的话？
眼看着这一堆人全都“狂轰滥炸”一样的劝导自己，戴妈妈一边又气又急的连连摇头晃脑，一边却用力的，狠狠瞪向了自己的男人。
“老梆子，你，你是死人啊？会不会自己动动脑子？咱、咱们可都签了字的啊，要是去告，可就什么都没了，你忘啦！”
一句话出口，戴妈妈脑门上都已经沁出了丝丝汗珠。
“嗯？签什么字？”
这一下，林清敏锐的感觉情况可能有点不对。
可仿佛也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戴妈妈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急忙再次狠狠的拍了拍大腿：
“老戴，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啊？赶快去把事情办了，咱们接下来还得......”
“哎~不是不是，你先等等吧！”
眼看着对方就要转移话题，林清的双眼顿时微眯了起来。
这戴妈妈绝对有事！
再看这老太太此时满脸的急切，可那眼神不断闪烁，却硬是不敢跟其他人对视的样子，林清心中一白，干脆也不再去跟她沟通。
“叔叔，怎么回事？你们签什么字了？”
“啊？我、我......”
也没想到自己老太婆竟然能甩出这么一句，戴爸爸很明显也有些慌张，可一双眼睛不住的来回转动，直到最后，却忽然狠狠的一咬牙：
“林、林组长，我就跟你们说了吧，其实刚才，听说你们能给小默伸冤，我自己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天，你们学校的领导找俺们去谈话，其实就是说让俺们不要去闹，别去告状，尽快把案子结了，然后还吓唬俺们......
俺们当时被吓住了啊，就答应不去告了，可，可他们还非让俺们签一个什么协议，说如果、如果俺们还要去告的话就是违法，就、就......”
说到这里，戴爸爸的眼神飘忽，可嘴唇却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哦......”
眼看着对方一副左顾右盼的模样，林清和萧洁忽然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里，终于彻底一片清明了起来。
“叔叔，呵呵，我知道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不是还答应了，只要你们撤诉，就能得到一笔相应的补偿？”
林清的嘴角，已经挂上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这......这......唉！”
脸色已经无比的晦暗，之前的精气神也荡然无存。
可也许，是真的被林清那种鄙夷的笑给刺痛了，戴爸爸一双昏黄的老眼忽然一红，两行浊泪却不由自主的，缓缓淌了下来。
“林组长，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俺们老两口子，俺们为了那点钱，连闺女的命都不要了？”
一边说着，戴爸爸无力的看了看屋里的三人。
却只见林清和萧洁全都默默不语，而一旁的李羽张着大嘴，却已经彻底失去了反应能力。
他只当戴家重男轻女，为了戴文轩只能无奈放弃戴小默的冤屈，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家人枉顾女儿的生命，竟然更多的考虑是金钱！
“唉！你们、你们没穷过呦！”
忽然一声委屈的**，这一回，戴爸爸也狠狠一拍膝盖，干脆两手一揣袖口，直接低着头蹲在了众人的面前。
“俺们家俩孩子，小轩和小默都不错，上个大学都在外边打工，可就是这样，俺老婆子有病都吃不起个药。
你们看看村里邻居，隔俩房的老张仨闺女一个小子，仨闺女嫁出去，家里就盖了大房了，小子在外头打工，人老俩每天每的晒太阳，到俺家就开始念山音。
什么‘俩孩子管啥用’吧，什么‘养个闺女不嫁人，就好像母鸡不下蛋’吧，什么‘二十多的大小伙子不养家，这不是公鸡不打鸣’吧......
俺们村人天天笑话俺家穷，可俺活该挨笑话呀，往前一看，大的要读什么研究生，小的毕业还要四年，四年之后还得给他说媳妇儿，老天，俺们老俩能不能活四年都不一定！
你们天天吃着白面馍喝牛奶，你知道，俺们这回去滨海，吃饭都是小轩偷偷从食堂偷带出来的东西，这昨天带回来的两个馒头，我们俩昨晚才吃了一个，准备今天中午晚一点再吃一个就又能撑一天了......
你们没穷过，不知道这穷人他有多难呦！”
一番话音出口，戴爸爸耷拉着脑袋窝在地上，两行眼泪已经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滴答答”的洒在了脚尖前的土地上边......
第二百五十章 催心日记
整个小土房中，此刻已经安静一片。
林清也好，萧洁也罢，甚至是情绪激动的李羽，全都低沉着面孔，一言不发。
其实以他们三人的见识来看，戴家老两口很多窘迫其实完全是自己的见识和格局过窄导致，如果放到案例教学里，恐怕所有老师们都能讲出一系列所为“穷人思维”和“富人逻辑”之类的理论。
但是，理论不能脱离现实。
这老两口从小就没上过学，村里人还都是这样的一种文化观念，他们自幼几十年都在这种环境下成长，整个眼界就没出过自己的村。
在这种情况下，一群能吃饱饭的人，凭什么有资格去要求人家提高自己的格局呢？
“嘶......呼......”
狠狠的深吸了口气，也知道现在跟他们去说什么大道理不如放屁，林清的表情深沉，却轻轻伸手，将窝在地上的戴爸爸又再一次扶回到座位上。
“叔叔，他们答应给你们多少钱啊？”
总之，这个问题才最实际。
“这......”
虽说人穷志短，可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戴爸爸的老脸微微一红，有些没主意的，下意识望向了旁边的戴妈妈。
“六万！”
可一旁的戴妈妈却虎着脸，干脆生硬的说：
“他们拿了好几张纸，上边又是中国字又是外国字的，俺们也都看不懂，就让他们逼着按了手印签了字，甚至还要了俺们的身份证给复印走了，他们说只要俺们撤了案，就能拿到足足六万块钱，要不然俺们就是欺诈，就得坐牢！”
戴妈妈黑着一张脸，满眼同样都是委屈，可说到那“六万块钱”的时候，整个眼神，还是难以遏制的释放出一阵贪婪的光芒。
说实话，六万块也许在城里只能算是一笔“大钱”，可在他们这个村里，就绝对堪称“巨款”了。
估计六万块，盖了洋楼再买个院都足够了！
“什么？”
可这一下，猛然“嗷唠”一声大喊，林清可真是被气着了！
“六万？放他娘的什么狗屁？六万块就想买条人命？这帮混蛋，特么这种不是人的钱都敢捞？”
已经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林清气得围着屋子中央来回直转，两只袖口撸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撸起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才好了！
“啊？”
眼见着林清被气成这副模样，这老两口好像也意识到了一些什么问题。
还是戴妈妈脾气更直接，急忙收敛了刚才的不耐，甚至还颇有些心虚的，望向了转圈的林清。
“林、林组长，你刚才说‘六万就想买人命’？你那意思，是他们给少了？那俺们应该要多少啊？”
“我......嘿！”
林清真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都有些无奈了。
“阿姨，这钱也不是随便要的，要想核算的话得根据您家的家庭条件，还有小默的学历和前途，找专业的人来综合出一个价格，但至少二十万都挡不住，还六万？”
也知道，这时候没办法跟老两口去较真，为什么到现在还惦记着钱，可林清还是给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区间。
“啊？那么多啊！”
这一下，还真把老两口都给吓住了。
下意识的，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足足震惊了片刻之后，还是老太太第一个，又有些惴惴不安的，试探着朝林清问出一句：
“那、那俺们要是告了，还能拿着钱么？”
“哎呦，我的阿姨诶！”
林清真是急得直叫天。
“阿姨，我这么跟您说吧，你们签那个所为的‘协议’，其本身内容就是违法的，压根就没有法律效力，人家要是真耍赖，你们一点辙都没有。
你们要是真想要钱，就必须要告，要找专业的人士去告，告赢了，不但钱有了，而且吓唬你们的那些坏人就全得蹲监狱，你们想想，他们要是全进去了，那谁还能去欺负你们家小轩了？”
林清只能用最直白的话，掰开揉碎了去跟这老夫妻解释。
“这......”
听完了林清的所有解释，老两口再次互相看了一眼，这一次，就连一直萎靡的窝在那里的戴妈妈都略微坐直了腰身。
可忽然，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一样，戴妈妈的脸上又是一阵犹疑：
“那，那可是......要是我们告失败了怎么办啊？”
“我......去！”
狠狠压抑住自己想要骂娘的冲动，林清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老二位觉悟不高，可警惕性倒是不小，是生怕自己担上任何一点风险。
“额......阿姨~”
忽然，眼看着林清好像真有些要发作了，关键时刻，还是心思比较细腻的萧洁忽然眼前一亮，急忙朝旁边的李羽一招手，紧接着，十分恳切的朝戴家的二老缓缓发声：
“叔叔，阿姨，是这样，本来这个算是破案的证据，原则上是不能对外公开的，不过 您二老既然是小默的父母，而且现在又心里发虚，那我们有件东西，想给您二位看一看......”
一边说着，萧洁缓缓从自己背的公事包中，小心翼翼的掏出来一本，已经被攥得有些发皱的日记本来。
“来，您二老看一下，这个是，小默在走投无路之前，最后托付给我们的日记本，这里记录了她从刚进大学开始，一直到最后选择结束生命时，所有记忆的点点滴滴，您看......”
随着话音出口，萧洁慢慢展开日记本，随后满脸炙切的，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二位老人。
“这......”
这本日记，还真是彻底出乎了老两口的意料，当然，这要是林清特意提醒，这次来必须要携带的最后一件“杀手锏”。
望着那本日记本上如潺潺小溪般娟秀的字体，老两口的嘴唇全都有些微微发颤，能够看得出来，哪怕是刚才一直逆反眼中的戴妈妈，都不禁有些眼含泪花。
一页、一页......
老两口哆嗦着双手，一页页认真的翻过每一张纸，抚摸着上边每一个隽永的小字，随后下意识望向萧洁三人，眼睛里，却全都充斥起一丝，无助的神情。
“俺、俺们不认识字，你们能不能，能不能帮俺们念念啊......”
一声凄苦的诉愿，老两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大羽！”
“哎！”
等得就是这个时刻，李羽急忙两步跑到二老面前单膝下跪，缓缓双手凝重的接过日记本，翻到第一页，开始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娓娓诉说起来：
“9月1日，晴......
今天的天气真好，好像明知道我要来工大了，连天上的云都笑得那么开心，我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功课，陌生的人......
不过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学习，认真快乐的生活，对得起爸爸、妈妈和弟弟，争取早一天能让家人过上美好的生活！”
......
“12月25日，下雪了......
今天是圣诞节，原来大学的圣诞节这么热闹，以前天天学习，也从来没跟人一起过过这样的节日，不过看着漫天的大雪，忽然想起小时候，和弟弟在院子里开开心心的堆雪人，那一天，我和弟弟在雪地里摔跤，最后还把他塞到了雪堆里......
爸爸、妈妈......我，想家了......”
......
“4月1日，下了冰雨......
今年的天气好古怪，天说冷却又不冷，以前都没听说过，原来这就是歌里面唱的冰雨啊，果然冷冷的。
今天上自习没带伞，有个大个子的男生送我回到寝室，这个傻子，为了给我挡雨，自己的毛衣都湿透了，他说他叫李羽，是个笑得很傻的男孩子。
我猜，他可能是个好人......”
......
“6月1日，晴......
今天的太阳有点毒，水汽蒸得人很难受，那个傻子又来了，他竟然给送给我一束全是巧克力做的花，还说要给我过儿童节，呵呵，结果因为天太热，巧克力全都化掉了......
不过我还是全都收下了，这个傻子......”
......
“7月4日，晴......
期末考试结束了，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傻子说他要回老家去帮家里干活，可能有一个多月就看不到我了。
不知为什么，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过，我要留在市里面打工，学生们都放假，我可以多做几分家教的工作......”
......
“7月5日，又下大雨了......
那个傻子，他竟然没回家，还顶着雨来到我们寝室，就为了跟我说一句他不回家了......
他......跟我说他舍不得离开我......
我跟他说，我要学习，还要打工，没时间陪她的，他说，没关系，他陪我就好......
我想......唉，算了，不想了，他就是个傻子，我不忍心看他伤心......”
......
......
......
“4月28日，起风了......
我和羽吵架了，他问我到底要怎么样，我说，你不懂我，你没办法帮到我......
他真的没办法帮我，我......我不能跟他说，再等等吧，只要熬过这最后的几个月，我一定要用一辈子来加倍的补偿你......”
......
“6月1日，阴......
最后了，还是写点什么吧......
三年了，又是这个日子，孩子们快乐的去儿童公园玩耍，可我......却已经不再清白，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路......
爸爸、妈妈，还有小轩，我对不起你们，我是咱们戴家的耻辱，我想，结束生命也许是我最好的选择吧......
对不起，我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也许，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出路了......
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你们辛辛苦苦把我养育大，又把我送进了大学，可是我，却不能再去回报你们了......
小轩，姐对不起你，当初是你拼着不要命，才让姐也有机会上大学的，可姐姐现在却辜负了你的期待......
还有，羽......
恐怕我最对不起的人，应该就是你了，事情发生了，我根本不敢再去面对你的关怀，不敢去接受你的照顾，不敢......
唉，算了，我想，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一个人就算再努力，也没办法跟命运相抗争，我如果离去，也许对大家，对所有人来说，都会轻松许多吧......
只不过......
傻子，好想再收到一束，融化得不成样子的巧克力花啊......”
声到最后，已然消结......
屋子里，那个一米八多的高壮汉子，已经彻底的，泣不成声......
第二百五十一章 雷霆手段
“林清，dna检测的批文我已经拿到了，事情重大，我必须亲自把样品送到天都去，这几天我不在滨海，你们一定不要太冲动，现在消息已经扩散开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一定要小心！”
就在工大西门旁的一个角落，一辆破旧的桑塔纳轿车正悄悄的趴在那里，车厢里，面容严肃的坐着三道身躯。
“老大，谢谢你啊，这次为了小默的事，你还惊动了你们家老爷子......”
就在座位的后排，李羽的脸上充满感激，可张着大嘴，却又不知再说什么 感恩的话才好。
“呵呵，你拉倒吧！”
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林清不禁轻轻一笑。
“我们家老爷子帮的是公义，不是某个人，这事儿要是不占理啊，他老人家能把我腿儿打折喽，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林清语气平静，可随后，却又不忘叮嘱了一句。
“对了大羽，还是那句话，我爷爷这事儿，恐怕全滨海除了我家人，也就你们俩知道，你可千万别跟任何人说，知道么，任何人！”
林清不禁有些严肃的看着后边。
“嗯，老大，你放心，你这么帮我，我绝不会那么不仗义，保证跟任何人都不说，包括陆家大小姐！”
李羽瞪着一双大眼，“真挚诚诚”的朝着林清点了点头。
“我特么用你这么聪明？”
李羽这一句话，还真是足足噎了林清一个满。
其实他最怕的，还真就是怕陆诗柔知道，进而再让陆定坤那边得着风。
可如今让李羽这一句话给点透了，林清总还是不禁老脸一红。
“咳咳！那个......”
急忙也不再去看后边的李羽，林清硬是粗着脖子红着脸，把目光掰到了萧洁这边。
“老大，你还担心我们呢，这是滨海，我们的安全性绝对比你高，我现在反而担心你，去天都千里迢迢的，谁知道那帮王八犊子背后还憋着什么坏，我怕你那边真有什么事情！”
一言出口，林清的眼中，已经止不住透漏出担忧的神情。
“哼，那你就放心吧！”
可听到林清这句话，萧洁的眼中现实温柔一闪，可几乎是立刻，又硬生生换上一副冷冽的目光。
“我这是公派，是公对公，敢拦我，那可是要破天的大事，而且我又不是一个人去，小刘跟我一起护送，而且都配枪，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萧洁的神情，说不出的凛然。
开玩笑，她萧大队长经历过多大风浪？
区区一个秦建设的事，萧洁相信，就算有人想阻拦，也不可能动用太大的阵仗。
总不能为了一个破副教授，去雇佣境外杀手来暗杀自己吧？
“嗯......”
听到萧洁的说法，林清这才有些放心的点了点头，可忽然，好像是大脑抽筋了一样，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林清忽然反问了一句：
“你跟小刘啊？就你们俩？”
“啊！我们俩还不够么？这点事还要派几个人？”
一时间，萧洁还没听出来林清话中的意思。
“额，不是，我是想问，你们单位，就没有个女警察啥的......”
“滚！”
“砰！”
林清的声音还没落下，车门一开，萧洁一脚，已经狠狠的蹬在了他的屁股上方！
“把你的心思都放在正事儿上，别忘了之前我跟你说的，这边的检测和日记证据力度都还不够，工大里的事儿，还得你去多想想办法！”
萧洁微微提高了声音，可那眼神之中的关切之色，也绝对呼之欲出。
“呵呵~放心吧老大！”
满脸浑不在意的揉着屁股，林清没心没肺的朝对方挥了挥手，随即不禁一脸淡然：
“一个礼拜，足够我把所有事儿都搞定了，只要你不管我，想要陈帅的证据我都能给你挖出来！”
......
林清此言，绝不是空话！
就在李羽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林清神秘兮兮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一夜之间，工大的“底下舆论界”，彻底炸开了锅！
世纪初时，虽然网络还不够发达，但作为工大的学子，成为第一代“网虫”的年轻人，总还是要比其他地区多上许多！
“哎？听说了吗，前几天在礼堂跳楼的那个女孩子，原来是被秦建设逼死的......”
“什么？秦建设？就那个靠关系走上去的副教授？”
“是啊，可不是么，你是看论坛说的吧？我看上面好多人都在传，说秦建设是个衣冠禽兽，侮辱了人家又翻脸不认人，结果逼得人女孩子走投无路跳了楼，然后他们竟然还封锁消息......”
“嘿，什么论坛啊，现在全网都炸了，你去搜索上搜一下，好多论坛什么的都在说这个事儿呢，据说这回最大的黑手是陈瑜隆，他还威胁那些知道情况的学生，让人家作伪证......”
......
工大的消息总是一阵风，甚至连一天都没用上，整个校园里，已经彻底卷起了一阵骇浪惊涛！
而与此同时，就在这舆论兴起的第三天夜里，工大后身的某独立公寓中，一个女生刚刚洗过澡，正用毛巾揉着自己乌黑的秀发，忽然！
“嗯？”
一声疑惑，女生赫然发现，就在自己的床头柜上，硬生生多出几张，图案朝下的方块照片。
“我什么时候拿出来过照片啊？”
心头不禁一阵狐疑，女孩下意识走过去翻开照片仔细观看......
“啊！”
几乎是划破天空的一声尖叫，七八张照片纷纷散落，竟赫然是她自己的一些，“活色生鲜”的“激情”照片！
“天、天啊，这、这些怎么会......啊？”
下意识的，女生的脸色苍白无比，伸手就要去抹自己的电话，可紧接着，就见电话旁边，竟还工工整整的，摆放着一张纸条：
“高焕萍小姐：不要太过惊讶，秦建设的保密措施并没有那么好，你记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秦建设能为了你放弃戴小默，也总有一天会为了其他人或事而卖了你。
如今工大满城风雨，秦建设死期将近，是锦上添花还是伴郎陪葬，高小姐你自行考虑。
如果有意详谈，明天中午十二点，后街光明食府上四楼见面，记住，我不介意你告知别人或者去学校举报，但我给你一上午的时间，建议你先打听打听，光明食府背后的庄家到底是谁，希望你好自为之！”
几行字体刚劲有力，就好像一把把锋利的钢刀，高焕萍的脸色，已经彻底一片苍白！
......
工大西门，人迹罕至的公交站点，此时夜色漫漫，四周一片清冷无人。
就在这一片夜幕之下，公交站旁，心情沉重的戴文轩正满眼焦急的等待着公交车。
听爸爸拖人稍信过来，说学校的李羽和督察组的林清曾经去家里看望过，还给扔下了足足一万块钱，戴文轩心里不舒服，又不好直接去问林清。
他决定今天连夜回家，把钱要回来还给林清。
他跟林清是一届的，平时虽然没怎么接触，但也跟着姐姐去督察组的聚餐上一起玩过。
在他看来，林清这个人够仗义，能力也很足，但自己与他不算太熟，他不想欠对方这么大一个人情。
毕竟还要一起在工大呆上四年，这么大的一个人情，他不知道日后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心头不住的胡思乱想，眼见着夜色已然渐渐深沉......
忽然，“嘎吱”！
猛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音，就在公交站的前边，竟突然停下一亮白色面包车！
随着“哗啦”一声车门打开，足有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满身雕花，拎着球棒和砍刀，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他、他们想要干什么？”
一时间戴文轩猛然心头一慌。
眼下四周除了自己，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对方要是对自己行凶，自己甚至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不可能存在！
下意识的，戴文轩拔腿转身就想要逃跑，可只感觉腿肚子一阵麻木，竟连移动的力气都提不起一丝。
眼见着对方越逼越紧，戴文轩心中的绝望也愈发深沉，可突然，就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刻！
“哎呦！这不是小三子吗？小三子，你们特么在这舞舞喳喳的，干啥呢？”
一声惊天的大喊，借着夜空传出去多远，就在车站旁边的树林阴影里，竟“呼噜呼噜”，直接走出来二三十人！
为首一个剃着板寸，胳膊上的腱子肉都“啪啪 ”直跳，却满脸豪横的，直接走到对面的头目面前。
“阿、阿勇哥？”
眼见竟然是段天勇领人出面，对面的头领先是一愣，可紧接着，脸色却忽然也是一狞。
“阿勇哥，这事儿你可拦不住，我们老大知道他林清跟胡老八关系不错，但你最好先回去问问胡老八，他愿不愿意为了个小毛孩子，去得罪城南的大力哥！”
小混混面色嚣张，狠狠瞥了瞥自己的嘴唇。
“呵呵？大力哥？”
只不过，眼见着对方竟然扯出这么个名号，段天勇的微笑不减，大手一挥，胳膊“砰”的一声，却直接死死的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边。
“兄弟，看清楚点，我后边跟着的可不是疤爷的人，回去跟你们大力哥......哦不对，是让你们大力哥把话给我放出去，工大戴家这件事儿，你们就别跟着瞎掺和了，戴家剩下这几个人，陆总现在保下了！”
段天勇的眼里，已经露出了无比的嚣张！
第二百五十二章 垂死挣扎
“陈、陈部长，我我我......我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呀！”
夜半，就在陈瑜隆的家中，客厅里，只坐着两道身躯，其中一人身材健硕，可两只眼睛颇有些慌乱，竟赫然是跟陈大部长相隔着好几个层级的督查组长，已经停职反省的韩建岳！
对，韩建岳最近一直在停职反省，起因嘛，当然就是由于之前在处理戴小默家属告状事件中的“不当操作”。
取消了林清的学位证和其他三人的毕业证，看起来当然重，但他江永年却主动提出，为的就是封住陈瑜隆的嘴，不让他提“把林清开除出督察组”这个茬！
而很显然，在大局观上，他陈瑜隆照江永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大部长袁克行在一群领导面前丢了脸，你只随便处理一下韩建岳就能糊弄过去了？
大领导的面子也太不值钱了吧？
“嗯......”
脸色阴沉的沉吟了一声，陈瑜隆并没有着急回话，而是凝重着目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就只见韩建岳的脸色难看，下意识还看了看四周，在确定客厅中的确再无旁人之后，这才稍稍向前探了探身子，有些犹豫的低低开口发声：
“陈部长，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对，我听说，刑警队的萧队长前两天出差了，好像到现在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
本来我还以为这时候就是个好时机呢，但大力那边却突然放了水，没有办成那个大一的戴文轩，这事儿，我怎么感觉有点不踏实呢？”
说到这里，韩建岳的脸色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嗯？那他没说是什么原因么？”
闻听此言，陈瑜隆原本深沉的表情也不禁微微一愣，下意识开口追问起来。
“没、没有，这要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韩建岳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大力虽然在市里上不得大场面，但随便摆平个普通学生还不应该成问题啊，而且我就是知道后街的胡八跟林清有交情，这才特意找了以前跟胡八干过架的大力。
可、可没想到，今天早上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手底下有事，不能再管这件事了，您说这事儿......”
一边说着，韩建岳的声音都不禁有些发起虚来。
“嘶......呼......”
狠狠深吸了一口凉气，陈瑜隆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那样深沉。
“那你问过别人了么？有其他人愿意做么？”
陈瑜隆的话音，总是那样言简意赅。
“问了！”
只不过，韩建岳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几分。
“市里我认识的几个兄弟们都问了，不知道为啥，他们一听说是这件事，全都摇头不接，所以我这不才感觉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寻思过来跟您商量商量嘛......”
此时的韩建岳就好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一般，满脸惴惴不安的盯着陈瑜隆。
“嗯......我知道了......”
轻轻朝对方点了点头，好像永远那么四平八稳一样，陈瑜隆下意识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当然，以韩建岳的眼力根本看不出来，此时陈瑜隆的眼神里，已经透漏出一种无以复加的恐慌！
事情，恐怕真要大条！
陈瑜隆在工混迹了大半辈子，虽然家族没什么背景，但类似陈帅这样大有来头的至近学生总还是有很多。
工大出去的，能被他陈瑜隆看重并培养的，又能有多少白给的呢？
陈帅有一点没说错，秦建设是陈瑜隆重点栽培的一个教授，为了护着他，这一次陈瑜隆的确几乎动用了整个社会所有能用得上的人脉！
其实原本这事真不算复杂。
秦建设借着酒劲，又弄了一个女学生。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跟往常一样，秦建设许了人家好处，又留了照片威胁，大多数穷苦人家出身的女生无奈也只能忍气吞声，听由任之。
当然了，秦建设也不傻，真正有背景有根基的女孩，哪怕让他心里再痒痒，也是绝对不敢轻易去碰的。
然而，这一次，就偏偏闹出了**烦。
天知道这个戴小默怎么会这么刚烈，偏偏在那么多领导在场的情况下跳了楼！
这一下，原本一直平静的湖水，顿时被激起了千层浪花！
各层领导下令严查，警察开始调查取证，社会舆论纷纷四起，第一时间，秦建设吓得急忙来找陈瑜隆求助帮忙。
这就是那第一只煽动翅膀的，小小蝴蝶！
当然，最初的陈瑜隆真的只把它当做一只蝴蝶而已。
陈瑜隆虽然有压力，但毕竟老辣，当场运作，先是动用自己的所有资源去抹平校内的消息来源，把所有知情人胡萝卜加大棒全给按住。
然后再动用社会资源，大肆报道其他新闻，同时联系曾经的学生，在官面上给予压力。
其实要说他陈瑜隆能扰动官方多大的能量倒也未必，但体制里层层传达，只要操作得巧，想按住一个区区的滨海市局还是十分轻松的。
大领导可能说，责令滨海市局严查此案，可秘书拟文的时候就可以“稍作修饰”，改成“责令滨海市局尽快破案”，那再往下传，就可以变成“限期几日内破案”！
这种操作其实并不神秘，而真正直接给梁铁军打电话的，也绝不可能是大领导本人。
就这样，戴家人给按住了，校内信息来源也给按住了，就连警方那边都在重重压力下准备结案了。
眼见着整个事情，就快要彻底归于沉寂，他陈大部长也能够踏踏实实的舒服几天。
可偏偏就是在这种时候，这雷不知怎么，就炸了！
有些事情，刚做的时候可能根本想不到，后来竟然越来越扩大化，如果再给陈瑜隆一次机会，打死他都不会再管这个破事。
他不知道已经失控了么？
警局内部的熟人告诉他，刑警队的萧洁前两天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竟然直接把戴家的老两口带回来立了案！
本能的，他已经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紧接着，刑警队长萧洁出差，不知所踪！
上边许多天字号的大领导，竟然仿佛抽了风一般的，亲自过问这件事，而且下令，不要着急，不需要限期破案，但是，一定要把整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完蛋了！
陈瑜隆想不明白，区区一个工大的戴小默，到底有什么能量，竟然能让这么多层大领导都亲自过问！
没办法，事已至此，他只能走最后一步险招，也是最不愿意用的方法——纠结社会闲散人员去下黑手！
事情已经是骑虎难下！
就在这件事上，他陈瑜隆砸进去太多的资源，也牵扯进太多的利益。
一个秦建设当然无所谓，但如果有人借机拔出萝卜带起泥，一牵连起来，恐怕他一个区区的陈瑜隆，跟本就扛不住那么大的一座大厦，轰然崩塌！
“嗯......你先不要慌......”
足足沉吟了半晌，仿佛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陈瑜隆抬头看着对面的韩建岳：
“这样，你现在就去见秦建设，告诉他最近不要急着去动作，尽量不要跟任何人接触，以免再暴露什么破绽。
我想，就算他们找到了什么大人物，但毕竟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要咱么自己不自乱阵脚，应该......”
“当当当！”
忽然，就在他的声音还没说完的刹那，房门前，却猛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