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王艾和他的朋友们 三
“难道没有办法吗？控制不了吗？从我的调查情况来看，早恋会耽误学业，让青少年的精力分散，还会产生打架、酗酒等不良现象。”《辽阳日报》的张二文推了推眼镜，严肃的思索着问道。
“所以，我们的工作方法还应该更讲究一些。建国至今50多年了，我们的国家飞速变化，经济基础不断快速攀升，这就让我们的上层建筑，比如治理早恋这个问题的方式方法，总是面临着跟不上时代要求的问题。这也就要求我们的教育工作者，经常性的进行总结和研究，推导出新的适应时代的方法来。”王艾晃着头指点江山：“其实说难也难，这毕竟是内外结合，两种矛盾的爆发。但说简单也简单。刚才我说了我和小许的故事。说实话，我们俩能成为如今这么好的朋友，肯定是有一定感情基础的，彼此看对方都顺眼，甚至都觉得喜欢，但为什么仍旧是知己而不是男女朋友呢？”
张二文眯着眼，突然道：“忙！”
王艾一拍大腿，指着张二文：“不愧是我师兄，一说就透。刚才说了，早恋问题压制不住，但你不压制不就完了，你不会引导吗？大禹治水为什么成功，他爸爸为什么失败了？他爸爸就是到处修大坝，到处堵，而大禹则是疏浚河道，这就是面对同一个问题的两种治理方法，结果也立竿见影不是？”
新华社的记者皱着眉，回忆道：“我看过一些欧洲国家的控制早恋的报道……”
王艾连连摇头：“不不不，不要什么事都看欧洲的，他们控制的并不好，尤其是北欧国家，那叫一个烂。这个问题还是要结合着社会背景来看，欧洲国家人口生产多年来都是老大难，所以他们说是控制，不如说是放纵，整个社会，从政治到文化到经济，都在鼓励人口生产。比如少女未婚先孕，我们这边怎么处理？打掉，对不对？他们怎么处理？生下来，交给他人寄养对不对？这其实跟什么人权、女权都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缺人。要不然二战以后的西德也不至于从土耳其引进劳工不是？所以许多事，我们可以去看别人怎么做的，但拿过来学的时候，要多动动心眼，拿来主义不是拿来就套，主要是帮助我们开阔思路使用。我们当年和苏联学习革命不是还有一个中国化的过程吗？最终不是***领导的农村包围城市在实践中战胜了苏联的那套攻打大城市的思路才成功的吗？今天也一样，中国这么大，情况这么特殊，千万别到西天取完经了，回来就照着念，那是付出很高成本的，甚至要挨骂几十年的。比如医疗改革……”
王艾刚说到这，就被许青莲偷偷掐了一把，于是猛然住口。
正听的过瘾的人们都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莞尔一笑，笑的许青莲有些脸红。
新华社记者笑着点头：“王博士，那么咱们不展开来说，还是说早恋的事儿。”
“好，还回来说早恋的事儿。”王艾点头：“这个问题其实挺重要的，青少年是国家的未来，这个时期又是学习的关键期，哪怕是练球也是长球的关键期，全神贯注还来不及呢，自然要尽量少一些干扰，尤其是早恋这种成功率极低的现象。我注意到国内有个别专家也提到了引导，但问题是怎么引导。我们现在的引导啊，就是老师校长在台上一个劲的讲，这个其实不叫引导，叫宣传，从实际效果来看，其实还是不怎么样，还不如硬板着效果好呢。”
“那具体怎么做呢？我师兄刚刚说的好，忙！”王艾晃着脑袋：“这个很关键。想想革命战争年代的前辈们，为什么这种事不多呢？忙，压力大。据我所知，我们85国青里边搞对象的也很少，为什么呢？还有其他运动项目的，搞对象的有没有？有，但很少，为什么呢？并不都是因为严格控制，还是因为太忙。要知道运动员的性激素分泌比平常人多好几倍，对异性的冲动也更强烈，这都能控制下来，所以忙这个特点，才是最好的引导方式。你不是有闲心勾搭女同学吗？我给你布置作业，天天让你不到晚上九点写不完的，你还有闲心扯别的吗？你不是有精神头堵人家放学吗？我给你上体育课，累的你自行车都上不去，你还有这个闲心吗？”
记者们点头不语，纷纷低头记录，就听王艾接着道：“其实放开来说，社会上的一些不良现象，什么黄赌毒的，本质上也是人太闲，都忙起来，m.就没这闲心扯犊子了。你们想想八十年代初的流氓罪，就是迟志强他们那帮人，那时候都什么人是高发人群？是文化人多还是工人多？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文化人工作轻松，闲暇时间多吗？工人一天忙的累死，哪有时间和精力扯这个？我在人大附中练过两年球，对他们的学习情况有一定了解。不能说附中没有搞对象的，但很少，为什么？就是忙，学业压力大，安排的满，老师教育的好，学生们上课的兴趣高，下课后作业多，自然就减少了扯犊子的心思和体能，自然这种现象就少了。”
“可附中只有一个。”张二文冷冰冰的道。
“可教育可以加压啊，有条件的学附中，提升教师授课水平，提升授课吸引力，加大作业数量。没条件的也可以办各种兴趣班、社团，什么体育班了、书法班了、歌唱班了，总之，把青少年的时间安排满了，减少他们放空心灵瞎琢磨的空间，就压缩了早恋现象的发生。”王艾反驳了两句又坦然道：“但必须承认，要做到完全控制，一个也不发生，是不可能的，我也不建议学校对早恋的学生进行处罚。严格说，大部分情况，作为非完全行为能力人，学校的责任其实更大，你没教好，你没安排好，你没水平。不能因为早恋问题，就把一个学生钉在耻辱柱上，这是杀鸡骇猴。问题是，鸡本身没错，只是按照生理本能而已，饲养员才错了。”
第二十三节 王艾和他的朋友们 四
“不愧是王博士，视角真够宽阔的。”中青报的记者忍不住赞叹道。
“我可是中国足协青少年部外聘专家，有证儿的。”王艾开玩笑道，院子里一阵大笑。
新华社的记者没笑，低头在笔记本上重点划了四道：第一，早恋问题堵不如疏；第二，疏导的方法不是教育而是让学生忙起来；第三，新时代的工作方法要及时进行总结，不能懒惰的拿来主义；第四，看发达国家社会治理，要结合发达国家的实际国情与我国的国情，辩证的看。
这是他总结的王艾刚刚这次长篇发言的核心思想。
是的，对于一个声誉卓著的青年哲学家，哪怕他是以足球出名的，也够的上总结其思想这个层次。哲学家这玩意，本来也就只剩下思想了。
“好吧，王博士，感谢你对我这个孩子父亲的指点，我想我知道怎么帮助我的孩子了。其实这个话题是我偶然提起来的，让你说了这么多，各位朋友记了这么多，尤其是完全偏离了今天采访主题，责任在我。”刘建宏看大家有点沉默，打破寂静笑呵呵的道：“那么我就负责将话题引导回来，重新说说足球吧，这个是外界最关注的。嗯，先来说你这二十天到处跑，到底是干什么的？”
“嘿嘿。说的挺过瘾的，诶对了，四点半了吧？诶你们都别走啊，赶紧该跟爱人请假的请假，这一时半会的可能说不完，晚上我招待你们一顿，咱边吃边说。我身后这些朋友，其实也是足球圈里的，有的在足协这个核心圈，有的在校队这个边缘圈，还有的完全是业余爱好，在外围圈，所以很多问题你们和他们聊聊也会有收获。”
几位记者也没推辞，采访王艾的机会很难得，哪怕是新华社和央视也一样，总不能老往欧洲跑吧？王艾身上的话题性这么大，理论和实践知识如此丰富，采访的收获如此高，王艾让他们走他们也不肯走。
许青莲起身打电话给饭店，约好了席面五点到，王艾这边喝着茶水晃着脑袋：“那我简单说一说，过一会饭菜来了，咱们再边吃边说。我先给你们介绍下我身后这帮人，他们都傻坐着半天了，再不说话，我怕他们嗓子眼长灰吊子。”
“这个黑又瘦，哦，现在应该叫白又胖了，叫马东，是我的高中同学，校队队友，现在在中国足协工作。这个叫章志强，也是我的高中同学，校队队友，现在大学毕业了，在沈阳华晨汽车上班，这位叫……这六个都是我高中同学加队友，毕业这些年也没放下足球，我们几乎每个夏天都要聚在一起打一打比赛。总共二十来人呢，但就他们六个有时间能陪着我到处跑，其他人都忙，也就没来。这个叫宝力高，是北方造纸纪律部部长，也是北方造纸企业足球队的主力，这七位都是企业足球队的成员，这一次特意请假陪我到处跑。这个是李俊，我小学同学，辽阳二高中校队队长，这个夏天被我拉着也到处跑。这些人基本就是我们这二十来天咣当全东北的阵容了。”
被叫到名字的都下意识的站起来，向着记者们挥挥手，还都有点紧张，毕竟央视的摄像机可是一直转着的，哪怕是宝力高这种北方造纸的高层干部也一样。
“我从小学时候开始练球，李俊当时是我同学，在我走上练球道路的第一阶段，就是他一直陪着我的。我们那时候每天下午放学，放学也早啊，小学么，放学了就在学校操场踢球，他和很多人一起陪我玩。回家了，他家和我家离的近，也顺道，就陪着我一边踢球一边往家走。那两年特别无忧无虑，他的球技在当时是仅次于我的。”
刘建宏扭头看了看小眼睛的李俊，“那个，仅次于你？那很厉害了吧？小李，能不能给我们展示一下球技？”
李俊赶忙摆手，腼腆一笑：“我这水平根本不行，小时候就是吓踢，他带着我玩一玩，我们那的水平都低才显出我来。其实我现在回想，每天放学陪他回家这一路上，我基本就是个陪练和捡球的。”
“那为什么你以后没走踢球这条路呢？我记得小王是在2001年出名的，那时候你也不过14岁，练球也来得及啊？”刘建宏疑惑不解，他其实非常想挖掘一个“王艾第二”的。
“……我其实练过的。”李俊憋了半天，小声吭哧道。
“嗯？”包括王艾都好奇了。
“但，但练起来完全不行。”
这时候，李林接过话头道：“我弟弟确实认真练过，早在2000年王艾拿了亚少冠军回来以后他就认真练过，但结果确实是不行。这个东西还是要讲究一点天赋的，没有天赋你就再怎么练，水平也有上限。比如身体天赋，有天赋的怎么练都不累，天赋差一点就坚持不下来，这水平自然就涨的慢。这个东西不能唯意志论，还得根据客观情况进行选择。也正是因为看到不行，才老老实实的上学念书。”
李俊听的连连点头，顾不上刘建宏失望的目光。
王艾顺手指着李林：“说起来也有意思，他们哥俩都是我不同时间的陪练。这个叫李林，从96年到2000这五年，我一边上学一边练球，练球方面就是他一直陪着我的。很多时候要是没有他的陪伴，我还真说不好能不能坚持下来。他原来是保定驻军的侦察兵，身体好，意志顽强。所以我虽然始终没去过军营，但受他的影响非常大。要没有他，我在这方面稍微松一松，可能就达不到今天的高度。来来来，李林哥，我敬你一颗水蜜桃，感谢你的贡献。”
众人哄堂大笑，马东起哄：“就敬个桃子啊？你当他是孙悟空呢？”
李林笑呵呵接过桃子：“我最近正追随着他的脚步去读哲学，正在人大读研究生。按照哲学认识世界的划分，我现在进入到了第二阶段，看桃不是桃，所以他说敬我，我就当是酒了。”
第二十四节 王艾和他的朋友们 五
正说笑着，席面来了，王艾从家附近的饭店订的，小三十人，开了五桌，东西合璧，什么都有，因为人群里还有个一直装透明人的康斯坦丝，要多少照顾她的口味。
热热闹闹的吃着饭，王艾和马东陪在记者们在一桌，时文君以及宝力高陪着家里企业队员这两桌，许青莲拉着康斯坦丝以及李林、李俊陪着老一高校队这两桌。
白酒啤酒开了不少，所有人都开怀畅饮。但记者们注意到，王艾杯子里是果汁，也没人劝他，似乎习以为常。
中青报记者忍不住询问：“你一点酒都不喝吗？”
“实在推却不过的，也只能喝点，比如球队夺冠了什么的，大家都高兴，我不好太另类，但大多数情况下我是不喝酒的。”王艾夹了口菜道：“其实也不是因为我多么自律，主要是不喜欢，啤酒苦，白酒辣，这玩意喝着有什么意思？我大概能理解把自己喝多，然后晕乎乎的感觉，可能挺好？但我是学者，学者的头脑始终要保持清醒，让自己麻醉没有任何意义。”
刘建宏耸了耸肩：“说到底，你还是不会喝，哪有那么多的道理？”
王艾失笑；“也是，不馋酒，没这个喜好，可能感觉人生缺点什么，但我得到的已经太多，缺点什么也正常。月满则盈水满则溢，也像月亮上的黑点，没有十全十美，人总要牺牲一些什么东西来寻求想要的。”
“啧啧，哲学家的味道，而且还是古典哲学。”张二文放下一杯泸州老窖感叹道：“说起来，最近些年可没听说你在学术方面有什么贡献了。小师弟，我记得你是青年哲学学会会员吧？以后就专心踢球了？你当年可是全国闻名的少年博士啊。”
“巧了，明天上午正好有一场交流活动，我还打算去参加呢。至于学术成果方面，我是这么看的。这些年踢球确实搞学术的时间不多，但也是一种特殊的社会实践。哲学的成长，总要伴随着各种各样的观察体验。当体验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自然而然的成熟。从小学哲学，这基本已经成为了思维定式，无论看到什么，体验到什么，当静下来的时候，都会变成哲学结论，这个其实想改都改不过来。”
“难怪你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超越一般人的眼光。”《辽沈晚报》的记者带着点恭维的说道。
“哲学家就是这样，只要他愿意往外看、向下看，就会有很多感悟。但你让他去真正执行，去解决一些问题，那又不是他的长项。总之，哲学家的优点一个是脑子，一个是嘴，绝不包括手，嘿嘿。管杀不管埋，就是说的我。”
说说笑笑中，晚宴结束，众人在院子里坐着品茶。夏日北京的夜晚，仍然闷热，所以除了王艾和记者们之外，都喝的是凉啤酒和凉饮料。
刘建宏挑起话题：“你的球场有多少个了？我们刚才你没仔细说，但我们其实也明白，你这次是用自己的新闻关注度来提升大众对足球的热爱和投入水平，但你打算弄多少个这种球场？就这么一直修下去？也不管就这么白放着？据我所知，每个球场的成本也不低吧，最少也得三五百万的。”
王艾挠挠脸：“说起来这个，我确实是长期计划，主要是我家里出钱，我的钱在助学贷款那边，过几年助学贷款能够自行维持了，收入持平了……”
“那也不行！”时文君就在王艾的身后的桌子，听到这转身过来插话：“助学贷款现在只有辽宁和四川两省受益，将来要逐步扩大，起码东三省在明年要全覆盖，你的钱还得留在这边。”
“嗯啊，好吧，这样一来，就主要看家中企业的财力了，能修多少算多少，但怎么修，距离理想状态也差得远，毕竟我们是个大国，依靠我们一家企业就是卖血也仅仅能点缀一二。”
“那这么做还有什么价值？有这些钱去投资好不好？”张二文皱着眉头道。
张二文一言出口，院子里就安静了下来。这个院子里除了王艾之外，基本都是工薪族，都无法理解王艾的这种浪费行为。任何投资都要讲究一个可以看得到的回报，免费球场这东西回报在哪？
王艾也沉默了会，突然放下杯子，开口抑扬顿挫的道：“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也。”
记者可不是白丁，哪怕是毕业多年，一听“太行、王屋”这四个字就知道这在吟诵中文名篇——《愚公移山》！
古人管这叫“歌以咏志”。
记者们纷纷举起茶杯向王艾致意。
等众人心中的激动慢慢淡去后，刘建宏才接着问道：“那现在有多少这种球场了？主要分布在哪？”
“具体数字我不知道，大概五百多座吧，超越体育那边有总数据，主要分布在东三省和四川。东三省是从我家辽阳这么一点点的散发出去的，你们都知道我的家庭企业主要在东北，依靠各种人脉关系推广比较容易。四川那边主要是马队长、黎兵、邹侑根、姚夏、魏群他们这些人帮忙。没有熟人帮忙不行，比方说买地这种事，人家凭什么把城郊的地块卖给你？盖房子多赚钱？所以得慢慢沟通着来。”
“可据我所知，你搬家到北京都五六年了，为什么北京一直都没有？”张二文不解的问道：“难道在北京办这种事不是更好吗，北京是首都，从北京来做，辐射范围、带动能力都强多了，你非要走农村包围城市，肯定不如直接在北京打开局面的好。”
王艾好笑着看看师兄：“北京地皮贵啊。”
众人哑然失笑。
“也不只是贵贱。我们做这个事的时候也考虑过在大城市先做。但后来考虑到我们的产品定位，发现只能从边缘开始。这里有两个条件，一个是我们的球场定位是平民球场，是为普通人提供的业余球场，所以必须要考虑成本问题。另外一个是这个球场能够训练的总人数是有上限的，我们测算过，大概两千人能够经常的，嗯，周期在半个月在这里练球，再多了就容纳不下了。放在大城市，人口密集地带，不说成本多高，对地方经济的不利影响怎样，也无法充分发挥作用，浪费了这个地皮了。所以还不如挪到城边子，人口密度和容纳性刚刚好。所以我们的很多球场都是在郊区或者干脆是乡镇。”
第二十五节 王艾和他的朋友们 六
“哦，还有一点。”王艾说完了，猛然想起来什么，接着补充道：“相对来说，大城市的青少年就业前景广泛，玩的东西也多。而农村郊区孩子则差了一些，所以你看中国女足选拔队员，基本都是农村姑娘。外在的条件，内在的条件都决定了当前这个时期，她们最适合。而城里孩子除非是真有天赋。可反过来说，真有天赋的话，城里的足球教练也多，容易被发现。比如郜林，他就是郑州市内的，从小有天赋被发现出来的。可我小时候呢，也有天赋不是？但一直没人发现我，就因为我是农村的。所以在郊区、农村搞这个，挖掘培养天才少年的几率更高一些。你看我们辽宁足球，一个是沈阳，一个是大连，球员也主要来自这两个城市。但从人口来看，这两个城市占全省总人口的多少？三分之一而已。另外的三分之二里边的有天赋的青少年，是不是都被埋没了？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尽量把他们也挖掘出来。”
“可是我听说你的球场就在那白放着，也没有什么教练去挑选人才啊。”
“嗯，这倒是，我们公司毕竟人手有限，说实话，我家里练球的就我一个。但问题是这样，有天赋的孩子去练球，哪怕没有专业人士发现，他身边人总能发现，他踢的好，受表扬多，就会越踢越爱踢，慢慢的寻找到他的价值以后，他自然而然的就会往上走、往上看，这也是一种选拔。辽足现在少年队分为了三支，分别驻扎在沈阳、盘锦、鞍山，起码盘锦和鞍山的平民球场上，真出现了天才球员，一定会被注意到。注意不到，他自己也会想办法去辽宁少年队比量比量，张引教练现在就在盘锦，听说还真挖掘出来了几个好苗子。”
刘建宏思索着道：“就是说，你用这种方法来弥补当前足球运动选拔人才的漏洞，同时还激发人民群众从事体育运动，主要是足球的兴趣？在体校体制瓦解后，我们的选拔制度确实没有过去严密了。但你光这么投资，完全不求回报，总要考虑一个持续性的问题。比如每年球场的修缮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吧？”
“嗯，这倒是。”王艾点头道：“这个我们也考虑过，现阶段肯定是入不敷出，这是没办法的。但长期来看，我国目前的高速增长，必然会以人类未曾见过的巨变来改变我们中国家庭的财富水平。当达到小康标准以后，人民的精神文化支出越来越多，那么自然而然的就会出现多种多样的非物质性消费，其中肯定会有体育、足球方面的消费。比如地方业余球队，比如地方文艺活动，都是需要场地的。我们可以在未来将球场出租给他们换取球场维护费用，甚至会略有所得。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我国的城市化是个长期的过程，现在还有8亿人在农村，未来几十年最终要变成3亿人在农村，11亿人在城市，当然并不都是大中城市，可能是原来的乡镇城市化。这样一来，我们现在修建在郊区、农村的球场周围的人口也会越来越多。那么围绕着球场的经济链条完善了，市场也就成熟了。可能会以现在想不到的方式获得收益。所以，我家里也支持我，就当是一笔长期投资了，未来肯定不会一直让家里的经济状况失血的。”
“这算是市场经济对计划经济的有益补充了？那你对举国体制怎么看？”新华社记者冷静的提出了个意外的问题。
“举国体制？”王艾诧异的看向他，又看向刘建宏、张二文他们，发现他们都似乎有什么特别的神色。
王艾低下头想了想，缓缓道：“最近又有人吵吵这事儿了？”
“最近有几个专家说应该实行更彻底的市场化，计划经济部分仍然在阻碍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引申到体育领域，就说举国体制并不利于体育事业发展，你看金牌榜榜首的美国，就没有举国体制。”
王艾皱着眉思索了片刻，突然扭头喊另外一桌和马东喝酒喝的正开心的李林：“李林哥，一个学者急于出成果会怎么做？”
李林举着酒瓶子：“当然是翻译外国文献了，从外国人那拿那点东西回来，直接说这是先进国家的做法，在里边删删改改然后变成自己的理论，这个最容易功成名就了。像***那样从实践中一点一滴的发现，才是最难的，却也是最扎实的做学问的态度。”
“你接着喝吧。”王艾招呼了一声，回头冲各位记者摊了摊手：“凡是安心做学问的人，绝不会张嘴闭嘴外国如何如何，他一定是有着自己的扎根于实践的理论体系，能够自洽的，是方方面面都来自于对他身边的实际观察而得到的分支结论，然后组合成体系的。即便说外国，也不过是举个例子，或者干脆是被逼无奈，现在学术界不就流行这玩意吗，学中文的都得看牛津大学的研究结论。但他的根子一定在我们这，而不是整个体系都沿袭着西方社会那一套。”
说到这，王艾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反之，那些喝了洋墨水，却不愿意掺和农夫山泉的，一旦他们那套拿回来，就会发现处处差着点事，然后这些洋秀才就开始埋怨我国人民愚昧、我国社会落后、我国体制独裁等等。可根子上，他们那一套最适应的根本不是我国，他们自己犯懒不好好研究，急功近利要出名，或者干脆就是欺世盗名，结果就拿着人家的鞋硬套我们的脚，套不上去不说去修鞋，反而还怪我们脚长的不好，要求砍脚。这种学术界的混子说点什么缺心眼的话都正常，谁要信了他们那套，是要亏个老……亏老本的。今天刚开始我们谈论早恋时分析过，西方社会人口少，要增加人口，我们人口多，要压抑人口，这个历史任务正相反，如果学西方，那不是南辕北辙，越学越差吗？”
众记者发现王大炮又要开口了，忍不住精神抖擞起来。
看一个人阐发理论、理想，哪有看掐架有意思啊！
第二十七节 王艾和他的朋友们 七
见王艾又要收不住，许青莲站起来倒茶的功夫和王艾对了一眼。王艾略有所悟，这些记者固然都值得信任，但记者这个职业决定了不能完全信任，起码不能真像和家里人似的，有什么说什么。人家的朋友多，即便不登报，万一多嘴传出去什么不好听的，也麻烦。
“说多了，说远了，我们接着说举国体制的事儿。”王艾定了定神，笑笑收回了话头。
刘建宏等人暗自喟叹，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可又不好意思张嘴挑唆，王艾已经意识到了，人家的小女友，哦，小女性朋友还专门提醒了，真要不要脸的为了新闻给王艾下套子，以后，嗯，就没有以后了。
“好吧，举国体制也是我国独有的一种现象，也存在着和西方不同的问题，说说这个，以小见大也好。”张二文尤自不甘心，补充了这么一句。
“谁说举国体制是我国独有的？”不料，王艾立刻予以反驳。
“嗯？”众人一愣，中青报的年轻记者期期艾艾的道：“王博士，这个，都这么说的啊，哦，苏联和东欧已经没有了。越南、古巴、朝鲜什么的，太小，不具有代表性意义，我们就说体育发达国家，比如美国。”
刘建宏补充道；“小王，你没怎么去过美国，但我因为工作关系常去，同时我这个专业性质也决定了我对这方面比较关注。美国高度市场化、商品化，体育项目、运动员都变成了一种特殊商品，和企业赞助、广告结合的很深，确实没有我国这样全依靠政府支撑的情况。现在行业内，或者说你们学术界，认为我国是举国体制，美国不是，美国比我们体育事业强大，所以最终学美国那样完全市场化的才是正路。”
说到这，老刘见王艾脸色不渝，忙补充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和一贯看法，我也承认你刚才说的有道理，不能什么事都学他们，有的东西学了，拿回来不适合。但体育这种事相对简单一些，比如足球、篮球职业化以后，确实政府可以少投入了，这个还是见效的。”
王艾点点头，长出了口气：“这个事非常复杂，我虽然不去美国，但我在欧洲也呆了五年了，各方面总会不经意间考察。但我仍然不同意你们的看法，或者你说的行业内、学术界的看法，这个我一点一点的和你们说。”
几位记者聚精会神，马东也竖起了耳朵。他知道，鉴于王艾目前在国内体育界、学术界的地位，他接下来这段讲话，很可能会对当下中国体育事业的整体发展产生巨大影响，虽然一定会伴随着争议，但过去历次由他发起的辩论，最终从结果他都赢了，这让体育界、学术界乃至社会各界对他的判断的信心都很高。尤其是对足协，影响一定不小。他先听到，先理解，未来在工作中就会占据有利地位。
王艾又想了片刻，对老刘和新华社记者道：“你们因为工作关系，可能对美国比较熟，那么美国总统会不会接见他们的奥运冠军？”
两人一起点头，老刘还补充：“悉尼奥运会上女飞人琼斯拿了五块金牌，回去就成了国民英雄，也得到了总统接见。”
王艾点点头：“那么，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代表美国的奥运冠军，对美国的国际形象有正面影响？对美国社会有正面影响？或者说，代表美国获取好成绩的运动员，对美国这个国家是有好处的？国家也是鼓励和赞许的？”
两人略一琢磨，同时点头。
王艾接着道：“1936年，**德国举办柏林奥运会，希特勒亲自出席开幕式，这是不是说明奥运冠军对当时的德国也有重要作用？国家也是鼓励和赞许的？”
两人再次点头。
“那么好，我们再说冷战时期的苏联和美国。由于苏联解体了，所以我们从结果反推，很容易就得出苏联一切都是错的，美国一切都是对的的结论。而且美国现在确实足够繁荣、发达、强大。如果我们割裂历史前后联系去看，确实应该一切以美国为模板。但在座的都算是知识分子，我们看问题不能对不起我们的知识含量。从小到大我们学历史是为了什么？就是要前后结合的看待问题、观察现象、得出结论。最终我们要认识到美国为何如此强大，美国体育事业繁荣的原因是什么，并进而得出一个更加重要的结论：从历史的角度来看，美国处于什么样的阶段，美国体育事业处在什么样的阶段。”
看众人默然思索，王艾缓缓的道：“我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来说体制问题。举国体制也是一种体制问题对不对？美国立国二百多年了，与此同时，加拿大、墨西哥、中美洲、南美洲国家，也基本是这个独立时间。这些国家和地区都沿袭的西方制度，连人种也差不多，那么为什么只有美国一家最强大？南美的巴西同样是国土辽阔，为什么那么弱小？同样的体制，美国第一、欧洲第二、南美排不上号，进一步说，同样的贫穷和富裕现象，为什么南美和美国比起来，就不是体制问题，中国和美国比起来，就一定是体制问题？”
李林目光专注，恨不得掏出小本子来。许青莲拉着康斯坦丝的手，也同样静静的倾听。
“归根结底，意识形态作祟。中国开放国门，美国的意识形态工具进来，通过各种方式，包括对我们留学人员的洗脑，带回来了这种偏向意识形态的结论。这些人和这些思想，其实说穿了根本经不起反驳，也完全无法自洽。”说到这，王艾敲着桌子恼火的道：“举个例子，肚子疼，正确的办法是不是先查病史，查明病因，然后从源头处理？难道肚子疼就吃止疼片吗？苏联吃了休克疗法这个止疼片，结果如何？但就是很多人被美国繁荣的一面迷了眼，吓破了胆，忘记了上学时候老师的教导，忘记了冷静下来认真思考。这些人有的是真糊涂，没有水平，是学术界的混混，而有的则是拿了美国人的钱，给**势力助攻。从国家高度来讲，眼下的这场关于举国体制的争论，并不是孤立的，而是从属于更宏观的中国政治制度的争论之下，或者说美帝国主义攻击与中国人民防守的舆论斗争、意识形态斗争体系下的一个分支战场。敌人的最终目的也不是区区举国体制，而是借此一步步的向在中国搞颜色革命的目标前进。美国挟二百多年顺利发展，并不断从全世界掠夺财富的家底这个大势而来，我们1949年才独立，还在起家阶段，所以，出现了思想动摇，并不奇怪。但道理终究是道理，我是学者，我是讲道理的。你们是知识分子，你们也要讲道理。”
第二十七节 王艾和他的朋友们 八
“美国为什么繁荣？”王艾反问道：“说穿了与体制没有关系，就像沙特，为什么繁荣？与体制有什么关系？人家先天有这个资源，你总不能说人家那种部落联盟加封建中央王朝的制度才是最先进的吧？毕竟阿联酋的人均收入世界第一，能这么看问题吗？美洲和美国的穷富不同，是因为美国一直在压榨美洲各国。它并不直接占领领土，除了巴拿马运河之外，主要是通过经济手段。诱惑或者收买中美洲国家做它经济链条上的一份子，比如香蕉共和国，以出口香蕉、可可这些热带水果为主要经济体系的国家，就非常脆弱。这种水果除了往美国销售之外，其他国家都隔着大洋，成本问题只能卖给美国，那么美国是不是就拥有了定价权？美国独立这么多年，打了这么多仗，很大一部分是在美洲打的，为什么？就是教训不服美国经济控制的政府，驯服这些邻居为它输血。可以说，整个美洲大陆的资源都集中在了美国，这才有了美国的基础繁荣。”
老刘皱着眉：“每一次美国人打仗，似乎都有各种美好的理由，民主自由了什么的。”
王艾咧咧嘴：“所以，我们更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要被这些理由给骗了，要不然对得起我们上的这么多年学吗？1949年朝鲜和韩国说，咱们是一个民族不能分裂啊，要不咱们搞全民普选吧，谁得票多谁上台。这够民主的吧？结果怎样？韩国不同意，美国也不同意。”
“还有这事儿？”年轻的记者们有些疑惑，最终新华社的中年记者点了点头，这本就是朝鲜战争爆发的理由。因为韩国、美国不同意普选，所以，朝鲜认为韩国不民主，由此发动了旨在贯彻民主的半岛解放战争。
够不够讽刺？有时候真相就是这么出人意料！
“说回来举国体制的问题。刚刚咱们聊过，体育事业对美国也是有很大好处的，要不然美国政府官员也不至于出面给予功勋运动员礼遇。冷战时期达到了巅峰，美国抵制莫斯科奥运会，反过来苏联抵制洛杉矶奥运会，你能说美国政府不拿体育事业当回事儿吗？”王艾喝了口茶道：“既然体育事业被当成了对内塑造国民精神，对外树立国家形象的重要工具，那么谁的金牌多，谁的成绩好对国家来说就非常重要对不对？这其实就说明了美国政府绝不会放任奥运项目自行发展而不进行任何干预。区别只在于美国的体育事业足够繁荣强大，政府不插手也有好成绩。而苏联和我国做不到这个程度，经济没有那么发达，冷门的奥运项目政府不扶持就根本发展不起来。”
“还是说句老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美国的生产力基础在这呢，国民有大把的金钱和时间可以投入到体育事业中，人才众多，随便凑一凑就是一支强队，比如nba和美国男篮。但是前苏联和我国现阶段，达不到美国的生产力水平，人民比较贫穷，大量的时间被用在发展生产上，结果导致体育人才匮乏。这种情况下，还要发挥体育事业的作用怎么办？就只能依靠政府的力量进行广泛的人才选拔。说句大白话，美国人有钱，所以依靠金钱堆出来一个奥运选手。我们没钱，所以只能挑选那些天赋异禀的选手出来迎战。或者说，美国靠科技，中国靠变异。对于我们这些经济实力不如美国的大国而言，除了举国体制，你根本就做不到和美国人在赛场争雄。”
“中国靠变异？呵呵。”张二文推着眼镜，捡了个笑话，众人一笑。
王艾也笑：“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其实举国体制非常好，我们中国人自古就讲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我们人口这么多，总有很多天才被浪费掉，通过举国体制进行充分的挑选、选拔，是对人民负责任的态度。美国那种制度，其实也是一种‘举国体制’，只不过是它通过体育市场来达到挑选人才的目的，但离不开其经济繁荣这个前提。未来随着我国国力增强，商品经济繁荣，人民越来越有钱，慢慢的也会在基础层面实现这一点，但在高层仍然不能放弃举国体制。因为商品化有其自身的弊端，比如足球职业化改革给我们带来了什么？中国男足成绩好了，和职业化有关系吗？”
众位记者互相看看，然后一起看王艾。
“关系多少是有，比如放开了球员到外国踢球的限制，但也仅止于此。你们看看这届国家队，出成绩依靠的是国内联赛球员还是海外球员？足球受众面广，是最有利于向美国方向学习、效仿的种类，结果搞出来多少烂事？如果没有足协看着，没有举国体制撑着，中国球员就敢和nba球员一样，动不动就拒绝国家队你们信不信？而且我跟你们保证，一旦我们的运动员在某些项目上逼近了美国运动员的水平，尤其是田径、篮球、游泳这些美国的强势项目，在他们国内也有很大经济干系的项目，美国政府立刻就会加大干预力度，除了收买裁判、收买反兴奋剂组织，攻击我们的运动员这些之外，也会提供政府补贴，也会玩举国体制。说到底，这种手段人家不是不会用，而是用不着而已。”说到这，王艾断言道：“举国体制还是市场体制，都是一种人才选拔手段。举国体制政府花钱，市场体制政府不花钱。美国体育足够强大，政府当然倾向于不花钱。中美的区别无非就是生产力基础上出现的举国体制多一些还是市场化多一些，双方都是混合制。所以举国体制的这个争论，本质上就是个伪命题。说个最现实的，举国体制一旦听他们的完全放弃，十年八年后，我们甚至会连一块奥运金牌都拿不到，你们信不信？”
看记者们有些迟疑，王艾索性举例道：“比如女排，女排联赛是赔钱的你们知道吧？就像女足联赛一样，都在试图向美国学习，但结果怎么样？人民穷，商品化根本搞不起来。如果国家再不拿钱，谁去训练？在哪训练？乒乓球、冰雪项目、射击项目，都是一样。放弃举国体制，其实就等于是放弃奥运金牌榜。”
第二十八节 王艾和他的朋友们 九
王艾扭头看马东：“所以，攻击举国体制，从来不是为了中国好，而是直接指向了中美国际体坛的竞争，这完全是为美国人说话，或者干脆说，这完全是一种卖国舆论。老马，你在足协，有些情况你可能清楚。足协也是比较穷的，各方面是能省则省。如果能不花钱就出好成绩，是不是足协一定倾向于不花钱？”
马东笑着连连点头，还补充道：“其实国家需要花钱的地方那么多，一年还得给体育总局拨付很多经费，不就是没办法么？如果能不花钱也出成绩，那肯定是能不花就不花。94年足球职业化改革，其实就是奔着这个目标来的。可十年时间过去了，其他项目也尝试过搞职业化，可名气最大的女排都不行。或者说，政府是能放手就肯定放手的，可到了今天，除非不要成绩，否则就放不了，放了就完了。”
王艾听到这，转过头看着几个记者摊了摊手：“所以，美国人那套是不错，但我们学不来，起码现在我们学不来。当初搞职业化的时候虽然没这么喊，但目的可比这些专家纯粹多了，手段也坚决多了。但结果呢？十年实践出真知啊，各位！那些专家好像是有学问，但体育局干部就是白痴吗？所以，现在还在鼓噪放弃举国体制的专家，不是蠢，就是坏！”
《中国青年报》的记者下意识的举手：“王，王博士，我能把你的这段话登在报纸上吗？”
其他记者也醒悟过来，王艾的“不是蠢，就是坏”的定性评价一旦登上报纸，就是一场波及全国学术界的大风波！实在是这个评价太犀利，太凶狠了。一个学者，或者说专家，一旦在学术上被人揭穿、打倒，那就是万劫不复！挖人家的命根子，是一定会引来竭尽全力的反抗的。
王艾嘻嘻一笑，刚张嘴说：“那……”
旁边一直静静旁听的许青莲突然站起来：“不行！”
所有人都看她，许青莲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王艾身边：“你下个月就要去英超了，你掀起了这场舆论潮，你有能力把握么？你有时间一一回应吗？这六个字登上去，然后你走了，你就是管杀不管埋，惹了事拍拍屁股走人，你是这样的人吗？”
王艾吧嗒吧嗒嘴，嘟囔道：“按我的脾气，我就应该坐在北京的家里，天天和他们骂到底的，这帮混蛋太不像话了……”
记者们也不约而同的一声叹息，眼看着在这个北京海淀区的小院里，要掀起一场波及全国的大辩论，竟然被一个女生给掐灭了。
《中国青年报》的记者尤自不甘心：“那我们缓和一点语气行不行？我们不刊载你的这六个字，我们把你刚才的其他分析见报行不行？其实，嗯……我们是专业的大报纸，审核很严格的，你的那六个字，我是听得过瘾，但真拿回去，主编是肯定不让上的。”
新华社记者、央视记者甚至辽沈记者都点头，只有张二文代表的《辽阳日报》无所谓。
王艾抬头看许青莲，许青莲和王艾对视一眼，看向各位记者道；“各位都在宣传口，都知道目前这种主张的声音有多么大，也知道王艾的发言一旦出现，会引来什么。我相信你们都是王艾的朋友，王艾也是拿你们当成了朋友，所以才无话不谈。但我请你们以为王艾负责的态度来看待这次新闻报道，不要辜负了你们之间的情谊。中国这么大，许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我们能做的是发出正确的声音，一点一滴的施加影响，而不是一蹴而就的强行扭转，舆论工作也不是那么做的。所以，我恳请大家报道的时候力度收着点，温和一点，别把别人刺激的太深。王艾和我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王艾的比赛任务又那么重，尽量不要让他受到太多干扰，拜托大家了。”
随着许青莲的突然出声，这场越讨论越深邃的沙龙，戛然而止，记者们临别时纷纷郑重表态，一定会认真看待这次新闻报道。
夜色中，送别各位记者回来的路上，王艾和许青莲在小巷里肩并肩。
“我知道，学者有时候就是有一种世间皆醉的感觉，是吧？”
“……有点吧，反正我是看他们真不顺眼。”
“但像你说的，体育局的干部不是白痴，十年实践足以让他们知道放弃举国体制多么荒谬，这些记者可能一时看不清，但总不至于一个看清的都没有。包括那些学者，你不会认为全国学者只有你一个人看懂了这个问题吧？”
王艾扭头奇怪的看了眼女孩，没说话。
“知道有个童话故事叫《皇帝的新衣》吗？所有人都知道答案，但没人吭声，怕引来皇帝的怒火，最后是个小孩子指出了真相，你要当这个小孩子吗王艾？你可不是几年前的未成年人了，再过半年，你就18岁了，你以为人们还会对你像以前那么客气吗？”
“……事情总要有人做，我到这个地位了，就要承担这个责任和义务。”王艾抵抗着许青莲的批评，嘟囔道。
“被人当枪使，很好吗？你想当那个被千夫所指的枪吗？你想把全国那么多专家学者都给得罪死吗？你知道不知道家里的企业、包括你的体育事业有多大？那些人即便吵不赢你，集中起来给家里企业、你的事业找麻烦，你怎么办？你是光杆一个人吗？”
王艾恶声恶气的在鼻子里吭哧一声，反驳不出来了。
半天才感叹道：“家大业大就这个麻烦，触角太多，总要方方面面的考虑。再想仗剑走天涯，就只能想想了。”
许青莲握住王艾的一只手，柔声道：“我不是不让你说话，不是不让你伸张正义，作为一个学者，这是他为国为民的本分，你别忘了，我也是个学者，但我们总要讲究一点方法对不对？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该是我们的追求，我们应该笑着看他们失败，笑着看他们被人民、被历史抛弃。”
第二十九节 王艾和他的朋友们 十
气愤、遗憾、纠结等情绪激荡在王艾的胸中，让他这一路上再没说话，任凭许青莲拉着他的手，都没有任何旖旎的感觉。直到到了家门口，见到门前的灯光，听到院子里的喧哗，才长长出了口气，转过头看向许青莲。
“我书生气太浓了，多亏有你拉着我。”
许青莲一笑：“我不说，时姐也会说的。还有马东、李林，他们也会想到，记者们走的时候也会提醒你。”
“嗯。”王艾笑着低下头，用额头轻轻撞了撞许青莲的额头，搂着她的肩膀跨过了院门。
院子里已经支起了两个烧烤架，不是东北人多么爱吃烤肉，而是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聊天方式。康斯坦丝把着一个，正在刷她调制的西班牙口味的酱料，宝力高把持着一个，要做蒙古风味的，还说有机会做烤全羊给大家吃。
这二十来天，是王艾和他们单独相处最长的时间，一天一场比赛，一天还要赶半天路，大家都很劳累，所以王艾才把大家请到北京来，作为地主好好招待。能够和王艾相处这么久，对他们来说太难得了。比如李俊，从小学分别几乎就再未见过面。
要不说体育运动最能促进人的友谊呢，尽管是低强度比赛，但彼此之间还是萌生了战友情。在这二十天的时间里，他们和王艾之间从陌生到熟悉，从崇拜到亲近，他们问什么王艾都不避讳的回答，王艾也对他们的各自经历很好奇，几乎每个人都和王艾进行过促膝谈心。在路上，在比赛后，在早餐、晚餐时，王艾身边总有人围着，和他聊着欧洲、聊着国际足坛、聊着国家队、聊着拉科鲁尼亚、聊着伦敦。
这种聊天别看不起眼，但在学术上却非常重要，因为有个专用的词汇叫它为：社会调查。
正是通过这种散乱的、无拘束的聊天所掌握到的各种信息，最终在哲学家的头脑里归类整理，形成了一条条的各个体系的分支结论，并在成熟饱满之后，化成整体结构，形成理论。
同是家乡人，但成长轨迹不同，所以彼此都有很大的互补性。比如章志强在华晨公司上班，他提出的汽车制造、办公室文化都是王艾所陌生的。但遗憾的是身在沈飞的几个同学工作太忙，没空来。当下“八爷”统辖的中国天空，即将被“棍子”接管。
这二十天，康斯坦丝对广袤的中华大地从陌生到熟悉，对夸张生动的东北话，从懵懂到大致能听懂。这二十天的旅程，除了王艾之外没有任何知名人士，每天隐匿踪迹，突然出现在一群练球的普通球迷中间，整个过程，从辽阳北行到漠河，像史诗一样浪漫。
这让康斯坦丝很快就渡过了陌生和忐忑，全神贯注的投入其中。她所拍摄的上千张照片和视频，还被新华社记者临时借走，打算调取一些素材来。
作为这支“王艾代表团”里唯一的女性成员，她也享受到了中国男人们的照顾。所以今天晚上，她要大显身手，给朋友们上一顿西班牙风味烧烤。
不过她还是受到了东北人的影响，比如在西班牙能烧烤的除了海鲜就是肉，而在王艾家的烤架上，玉米、地瓜、鱿鱼都算寻常，干豆腐、韭菜、豆角、猪牛羊下水、冷面、馒头等等，凡是能吃的都能烤，甚至大米饭都能烤。
喝了几杯的康斯坦丝浑没注意到王艾和“女魔头”归来，依然如快乐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院子角落的时文君抱着电话走出来：“王艾，明天开始，你的广告拍摄不能再拖了。”
“我还想和他们好好玩玩呢，话说我这北京人，连北京的景点都没走全过。”
时文君耸了耸肩：“有机会的。”
王艾看了看这张精致的脸，夏日夜晚的小美人，一身牛仔装，倒看不出来身材的缺点来了，显得干练而有风情。身为国内最大的私人慈善基金的统帅者、公益企业的管理者，这几年的锻炼，洗脱了她曾经的骄娇二气。
除非把她惹急了。
“好吧。明天上午我去参加会议，下午开始，一个星期应该够了吧？”
“差不多。”时文君摇了摇头：“不过要临时调整一下，还要和对方商量。”
“晚上在家里歇着吧，你、康斯坦丝还有青莲，你们一起。”
“废话。”时文君翻了个白眼：“你好意思让我去酒店吗，家里这么大地方？你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和青莲在一起睡觉。”
“怪不得，我说我每次回来都能闻到脂粉味呢。”吐槽到这，王艾突然扭头看向了年龄越大，就越发淡定从容的许青莲：“话说，康丝是我的助理，别的都好，就是胆子小，你可别欺负她。”
许青莲看向王艾，低头失笑。
时文君双手插着裤兜，嘴角挂着微笑，看看王艾、又看看许青莲。
自觉失言的王艾叹口气：“我今天晚上这嘴是彻底没把门的了，看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和朋友们在一起，和你、和你在一起，总是让我熏熏然，陶陶然，身上什么压力和束缚都没了。”
“这还像句人话。”时文君伸手揽过许青莲的肩头，“回去睡觉吧，明天要早起，你也要打起精神来和你的哲学家朋友们好好相处。未来真要和那些学术界的混子吵架，你离不开你的朋友们的支持。我们在学术界都没什么地位。”
王艾点头，看了眼院子里聊兴正浓的朋友们，轻笑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王艾精神抖擞的赶赴会场，和学术界的朋友们见面，这种会议大多数是务虚会，没有太鲜明的主题，一般流程是领导先讲话，然后最近有得意成果的学者们上台介绍，然后大家发言，互相辩驳，其实就是神侃，只不过话题集中在学术领域，所以这一上午，王艾过的很轻松，也很自在。
下午王艾则满北京乱转，拍摄各种广告片。家中的朋友们则在许青莲的带领下，游览北京各处景观。
朋友们在北京游玩了三天，全程王艾出资，可惜他没有时间去陪同，好在许青莲把旅程安排的精彩而稳妥，算是善始善终的完成了这次特别的征程。
第三十节 我来了,伦敦! 上
朋友们回辽阳了，时文君去沈阳了，她要见黄欣商量王艾这次亲自“巡查”中发现的一些问题，许青莲忙忙碌碌的收拾行李，回营口辞别父亲，只有中文名“康丝”的康斯坦丝一直陪在王艾身边。
八月初，彼得·肯扬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要求王艾不要耽误了回俱乐部进行赛前备战，王艾自然满口答应。临行前几天，还被老高叫去再次商量了一番正式更名为“85国奥”的小伙伴们在今天下半年的备战、训练、热身赛事务，重点是师徒俩再次对刚刚这次世青赛的情况进行了总结。
老高在家里当着师姐的面，特别要求王艾尽量在这个赛季以及下个赛季把这批优秀的队友送到国外去。老高说的清楚：图宾根最好，那里设施最全，王艾、徐根宝、白广海他们那第一批中国人留下的各种人脉关系、社会印象也非常好，尤其是队内仍旧留下来的艰苦训练的作风，最有利于青年球员成长。如果图宾根不行，那么拉科鲁尼亚当然也好，只是一线队肯定进不去，但二线队也凑合，能和一线队这个欧洲冠军球队经常在一起训练，也必然有所收获。
如果这些都不行，就只能是尽量联系了。
老高的意见也不是代表他自己，还代表了阎世铎和足协。这一次国家队出线以及去年的亚洲杯等情况让足协上下，包括媒体、俱乐部经理、球员本身甚至国内一些资深球迷都看清楚了，海外球员就是不一样！
如果说上届世界杯依靠的还是杨晨、孙继海、谢晖这寥寥数人，他们的技术水平也没有和国内球员拉开足够差距的话，那么这一次，海外球员，尤其是以图宾根系为代表的海外军团的集体归国，就显现出了和国内俱乐部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的竞技水平。
没人有意见，哪怕是国内鼎鼎大名的球星在国家队都打不上主力，也没有意见。王艾也好，白广海也罢，从未在国家队里动用自己的影响力为朋友说话，球场上见真章，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去年世界杯预选赛第一阶段的最后一场球，由于中国队已经出线了，所以海外球员都撤了，留下国内球员组成的国家队到马来西亚，差点没翻车。
王艾他们在队里的时候，对马来西亚队就是予取予求，想怎么进怎么进，甚至王艾都没尽力。可他们走了以后，就是想怎么不进就怎么不进，打的那叫一个势均力敌、棋逢对手。
所以现阶段，送球员留洋，就成了国内足球界的统一认识和迫切的渴求。这其中，一手拉起了图宾根系的王艾，就自然成为了着力点。
只是一般人接触不到他，和他也说不上话，最后所有的压力集中起来，通过阎世铎灌注到老高身上，才有了这次谈话。
王艾掰着手指头计算了一番道：“下赛季，老曲，哦，就是曲圣卿肯定要走，不受伤的话，他打算到别的队闯一闯，有几个德甲下游球队看上他了。郑智也得走，拜仁要他。姚夏估计也得走，老了到处闯一闯，赚点好钱，也长长见识，回国了当教练什么的也有前途。这样一来明年夏天我们能空出不少位置来。诶？这么一算我才发现，现在图宾根里才五个中国人啊，最起码可以再要两个人。”
老高心头喜欢，脸上神色不动，淡然点头。他这次提出来这个问题，当然最好是本赛季，只是他已经离开图宾根青年了，现在是沈祥福当家，他不好越厨代庖，所以隐蔽的提醒了一下，看王艾热切的掏出电话的样子，显然没反应过来。
电话里，老沈琢磨了一会，提出两三个他要的人选，要王艾这边赶紧联系，王艾交涉说他希望能够尽量是85国奥的人，为的是给三年后的北京奥运会锻炼队伍。老沈只好遗憾的放下了杜威、张耀坤、阎嵩等他的弟子，转而提出了赵旭日、朱挺、周海滨、郜林、冯潇霆、谭望嵩、毛剑卿等一大票人。
王艾为难的放下电话，问老高这些人里谁能走，毕竟俱乐部放不放可是两码事，这些人基本都是各家球队年轻的主力了，关系到未来球队的长远发展。而图宾根系又不可能是用租借的方法，毕竟不是真缺人，在德乙完全可以混下去。或者说，图宾根青年可以给国家队培养人，但没有义务【零零看书00kxs】给国内俱乐部培养人，图宾根青年维系下去的很大经济收入都在于从国内廉价购买球员，培养后高价卖出去。
老高想了半天，先后否决了多人，比如周海滨，现在是山东的主力，俱乐部不差钱，根本不可能放人，除非王艾找人托关系，难度太大。最后确定了两个，一个是在大连实德打替补的赵旭日，他前几年租借给了四川锻炼的不错，但是在大连实德还打不上主力，卖他难度不大。另外一个是郜林，虽然他已经上调到了申花一线队，但性格内向，至今半年多了，也一场中超比赛没打，连一分钟都没上去，因为谢晖回来了，发挥神勇。俄罗斯主帅涅波显然对国产小将没什么兴趣。
另外，在大连实德打替补，也缺乏上场机会的冯潇霆，以及山东的苑维伟、崔鹏、申花的沈龙元、毛剑卿都是替补，都有可能。
王艾叹口气，如果可能他真想把这些队友都弄出国去，但图宾根青年位置有限，他们的实力还够不上拉科那么高，也只能挑选重点了。
现在可和两三年前不一样了，那时候图宾根要买谁，得求着来，而现在球员方面应该没问题，但俱乐部就说不准了。
大连、上海、山东三个队，都是不差钱的，固然不会砸王艾，但是人家要是不撒手，王艾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想起这些队友，王艾突然又想起来了王永珀，他也是山东队的，只不过这两年半，他在山东总共才打了不到十场比赛，并不受信任。
也许，王永珀应该机会很大。
第三十一节 我来了,伦敦! 中
王永珀的身体和与陈涛一起去西班牙赫雷斯竞技的戴钦华相似，都容易受伤。相对来说，王永珀还好一点。
只是和同年龄段的球员差不多，在国内足球俱乐部不可避免的论资排辈的潜规则里，他只能慢慢等待。
想了半天，王艾先给赵旭日打了个电话。
老赵不仅是和王艾从小玩到大的，更是在性格上是和王艾最相投的朋友。陈涛太楞、周海滨话太少，就赵旭日大大咧咧的和王艾什么都来，心眼多还不坏。在历次风波中，都坚决站在王艾一边，甚至充当王艾在国字号的“眼线”。王艾不在队内的时候，队内的一举一动，都是赵旭日和王艾聊的。
他在地方队的发展虽然有点波折，但是在国字号却非常受信任。最多时也曾经身兼85国青、81国奥以及阿里哈恩国家队的身份，踢球很拼，对身体消耗也很大，当然天赋不错，虽然这种踢法很容易受伤，但他上场时间还保证的不错。
听王艾说准备要把他买下来，赵旭日在电话里就嗷了一嗓子：“我的好老大，你可算想起我来了！我可都给你拍了四五年马屁了！”
“……”
“好吧老大，你说什么时候走，对了，你和俱乐部说了没？”
“没说呢，这不先得问问球员意见吗，听说你在大连队是替补？”
“嗯呐，老队员多，他们实力强，我还得练练……啊？你没和俱乐部说呢啊？”
“……行了，你要愿意我就和实德那边沟通。”
“老大，你可得好好沟通啊！前年你就说要带我出去，一直到今天，我想的眼睛都蓝了。”
“行了行了……诶对了，你们队里的冯潇霆也是替补，他能走不？他要能走，这一次我带你们俩一起去。”
“老冯啊，你等我问问。”
“诶别！你这个不能跑风，你估计他个人意愿怎么样？俱乐部能不能放人？”
“个人意愿那没的说啊，谁不想出去啊，拉科鲁尼亚可是世界冠军啊。”
“不是拉科，是图宾根青年。”
“哦……那也行啊！”
“你怎么一惊一乍的？你估计他愿意不，俱乐部能同意不？”
“个人肯定愿意，俱乐部放行的可能性也挺大，说实话，我们俱乐部其实挺大方的，几年前放继海哥，不也没说啥么？”
“那行吧，我就不给他专门打电话了，我和你们俱乐部先联系。”
挂了电话，王艾翻出电话本才想起来，自己压根没有大连队管理层的电话号码。过去从辽足买人，王艾都当面说，曲圣卿、曲波、郑智都是和队员本人沟通好了，他们都是队中的主力队员，有一定话语权。而这次要买的是两个青年球员，非得和俱乐部管理层沟通不可。
可王艾没和他们联系过，于是想了想，找老郝倒是可以问清楚，但不是最恰当的。
于是，王艾给黄欣打了电话，她由于工作关系和大连队接触的不少。
几年前超越买了辽足，让辽足起死回生，重新巩固了在省内的地位。黄欣凭借超越体育经理的身份，在省内体育界名声鹊起，但她比较注重兄弟球队的关系，不仅和大连队关系搞的不错，连和沈阳队的关系也做的不错。因此当天晚上就反馈了信息，大连队同意放人！
按黄欣的转述：大连队的意思是给辽足一个面子！
当然也有附加条件，未来辽足再有什么好队员要卖，大连要买的时候，行个方便。
王艾自然没意见，辽足的定位和大连不同。对方的目标始终是联赛冠军，而辽足的目标被王艾放在了中超二流，维持存在即可，但青训方面投入巨大。因此双方并没有前几年那样激烈的矛盾冲突。在双方有意撮合的情况下，赵旭日、冯潇霆两个小将的转会谈判十分顺利而迅速，国内媒体头一天刚知道消息，第三天转会谈判就完成了。
两个人一百万欧元，略有高估，毕竟他们在联赛上还没有表现机会，和当年的孙继海不一样，但也没差多少，反正多少有点赌博的意思。超越也好、大连也罢，都没太关注这个价格本身，反而借机双方在体育事业上合作的内容谈的比较多。
八月上旬，赵旭日、冯潇霆抵达北京和王艾、高洪波见面。另外一边，王艾和申花的沟通进行的也不错，其中老高起了很大作用，他在上海当了两年多的足协副主席，人脉关系积累了不少。最后申花在郜林、毛剑卿、苑维伟三人中间选择了将郜林卖给超越。
这也是没办法，都是打中锋的，谢晖挟留洋归来的大势，在申花甚至中超予取予求，郜林根本扛不住，也看不到取而代之的希望，当此之时，出走是最好的。
赵旭日、冯潇霆在北京等了郜林两天后，三人汇合，老高和王艾分别交代一番，送三人上了飞机。临别之时，王艾特意嘱咐了一番郜林。
这个他从84国少里带出来的队友，王艾一直都在强化他的射门信心和射门技术，现在比历史同期强了很多。但是距离王艾和陈涛那种，还差了不少。
在85国青这一批人里，其实毛剑卿的天赋是仅次于王艾、陈涛的，起码在攻击球员当中，但他自我管理不好，贪杯，这决定了他的发展上限。这种事，王艾又不能天天跟在身边死说活劝，还得看自己。相对而言，郜林就好了不少，只是性格有些内向。
同样是小小年纪离家在外踢球，王艾有钱有学历，所以在哪都顺。而郜林则正相反，一路磕磕绊绊，老队员欺负他，揍他，他年龄小，也打不过人家，就只能忍着。可谁家孩子不是爸妈的心中宝？他要委屈得坚持不住就只能缩回郑州重新上学了，要不是凭借一股狠劲和对足球的热爱，根本走不出来。所以他对外界的警惕性很高，也就是和王艾在一起还活泼些。
性格内向的人也有一点好处，就是往往比较坚毅。屏蔽了过多的外界信息，就会让他更加专心致志的做事。
王艾塞给了郜林一张自己练射门的光盘，挂着球网的那种。
这种方式随着四年前王艾出乎预料的入选国家队而被教练员们传播开了，这几年国内不少球员都按王艾这么练，可惜能坚持下来的一个都没有。
太残酷了，坚持不住。
第三十二节 伦敦,我来了! 下
就像李林说李俊，踢球这种事，还是多少要看天赋的。王艾能坚持用这种踢法，和他的身体天赋有关系，从小身体就好，能跑能跳，比一般人都强得多。
除了身体天赋之外，经济条件、无人干扰也很重要。
另外就是他读哲学的影响了。整天啃大部头昏昏然，练球时候多半也走神，这些因素帮他渡过了最艰难、最枯燥、最残酷、最绝望的起步初期。老高月下看王艾的时候，王艾已经初步练成了。要是提前一年老高来看……往往二三十脚，都进不去一个，还猛门的死练，下死功夫，多累且不说，也完全用不着。
可王艾就挺过来了，在最艰难的阶段挺过来了，可能也是没人带着他，他就玩命下笨功夫，结果一旦练成，就成了绝技！
现在，王艾将希望寄托在了郜林身上。虽然王艾知道郜林已经18岁了，渡过了最好的练球时间，大概率也练不成，但怎么说，也能帮助他提高射门技术和射门信心。
提高一点就行，就见效！未来很长时间里，郜林都将是王艾的队友，甚至终身队友，帮郜林，就是帮国家队，也是帮王艾自己。
郜林郑重其事的接过王艾的“秘籍”，什么也没说，用力抱了抱王艾，转身跟个上战场的战士一样，昂扬的走进机场。
赵旭日还指责王艾厚此薄彼，嚷嚷着让王艾也拿出一套秘籍来给他，结果叫王艾一脚踹过了安检。安检人员也不敢笑，都认识王艾，连机场的警察也背着手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热闹。
赵旭日的后腰位置，王艾不会，别看都是一个球场上的，但王艾对防守不说一窍不通，也绝不敢指点谁，这叫隔行如隔山。好在图宾根档案室，有众多的国际大牌球星的技术集锦，足够让赵旭日学的。
而且，现在队里还有个全能郑智和技术细腻的陈洋。王艾特意打电话拜托他们俩用心带一带赵旭日和冯潇霆，两人当然满口答应。
说起来图宾根青年虽然中国人不少，但从来没有闹过丢人的内部矛盾。除了老板王艾对其他人的全方位碾压之外，第一批中国人留下来的球队文化也至关重要。否则中国人到了国外球队，一旦人多发生场上位置竞争的时候，很可能就互相抱团，斗争的要死要活。可当初王艾在队内的时候，曾经有个曲波，安心打了两年替补，这让后来的替补们有了良好的学习榜样。
另外就是雷奥妮的存在了，所有中国外援到了图宾根，第一个被告知的就是：我们有个牛逼的总经理。她曾经跟随德国总理访华、她是德国联赛高层、她得到过中国领导人的接见！连我们的主场都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雷奥妮一视同仁，处事公正，自然就塑造了良好的球队气氛。这让五湖四海的中国球员来到了这里，都能团结一处。比如王艾让郑智和陈洋带郜林和冯潇霆，在国内他们绝不会答应，然而在图宾根，他们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甚至都不是在王艾的压力之下。
走出国门，天空海阔，哪里用得着死死护食，有本事，学白广海啊！
送走了三人，在回程的车上，王艾突发奇想，一个电话打给了退役的毛罗·席尔瓦，询问这位拉科的老将是否有时间去德国帮他带一带队员。刚刚退役的毛罗还在全世界度假，准备明年回家乡，下一步干什么还没想好，但大概离不开足球。所以接了王艾的电话，既有些意外，还有些犹豫。
毛罗这个人虽然也有巴西球员身上的一些自由散漫的毛病，但比其他人好了不少，起码在拉科这么多年从来没让人失望过，既不像罗马里奥那么桀骜不驯，也不像大罗那样放任自流，为人还比较谦和。上赛季带李玮锋的时候，王艾就是请他吃了一顿饭而已，所以王艾比较喜欢他，也愿意和他共事。
最后，王艾答应一次性支付毛罗10万欧元，用以换来他半个赛季的时间。而且双方还约定，如果毛罗在图宾根生活的还可以，半个赛季后就正式入职俱乐部，专职青训。而毛罗大概是自知没有当教练的才能，所以能在欧洲俱乐部终老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全程旁听了王艾突发奇想的举措，老高感慨不已。不知不觉间，王艾在世界足坛的人脉已经扩张至此，94年巴西世界冠军队的主力队员，能够被他说服来给他的队友当教练，这是有钱都办不到的。你有钱也许能砸趴下他，但他糊弄你你也没办法。
再次和老沈通话，交代了毛罗的事情，又和雷奥妮通话，说明了毛罗的情况后，王艾才对赵旭日和冯潇霆的未来放心了。果然，十几个小时后，刚刚抵达图宾根的赵旭日就把电话追了回来，一通颠三倒四，激动不已。
王艾和老高分开，老高要开始筹备明年亚运会的事情。
处理完了这件事情以后，王艾又抽时间去了一趟足协，和领导见面汇报，同时去了一趟国家队办公室。阿里哈恩正在欧洲度假，王艾见到了他的助手吴金贵、陈金刚两人，三人一起研究了国家队今年下半年的训练和热身赛的种种安排。明年就是德国世界杯了，国足各方面的筹备都要加紧进行。等年底世界杯分组抽签结果出来，就得安排专门的热身赛。
忙碌完了这一切之后，王艾才有空在家好好休息了三天，放空心思，什么也不想，整天在院子里躺着，听康斯坦丝和许青莲说闲话，眼看着头顶的白云苍狗变幻莫名。
我心安处是故乡，只要放松心灵，在哪都是旅游。
8月8日，北京国际机场外，王斌、艾小青两口子亲自驾车将儿子、“女儿”送到，以往都是儿子走，这一次连女儿也要走了，相比从小就蹦跶的王艾，显然许青莲更得他们喜欢，所以颇有些不舍。
两口子下定决心，过几个月就去伦敦探亲！
王艾照例带着严竹和赵丹，许青莲也带了两个女保卫，一行人还有在中国玩了一个多月的康斯坦丝，以及大包小包的行李和礼物。
飞机横穿欧亚大陆，从太阳初升，到日近中午，终于抵达了希思罗机场。
王艾的切尔西生涯，开始了。伦敦的生活，开始了。
第三十三节 光明大放魔力鸟 上
王艾办理完了入学手续，与导师见面，并跟随着许青莲看她也办理完了伦敦大学学院的历史系研究生手续，并挑选了附近的一处公寓后，才正式到俱乐部报到。从斯坦福桥抵达科巴姆，盛夏的伦敦风光优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首都，不论是城市还是乡村，古老与现代、新颖与传统，交相辉映。
到了科巴姆基地，王艾才知道，前天的英超赛季前的“甜点”，已经被切尔西吃下去了，2:1正面击败了阿森纳，获得了社区盾杯的冠军。
理论上，王艾也是冠军的一份子，哪怕他一分钟也没上，但他的名字在切尔西一线队当中，理所当然的享受到了这份“荣誉”，哪怕这份荣誉有点水。
也是来到了科巴姆，王艾才意识到现在的何塞·穆里尼奥究竟有多么被人喜欢。阳光下帅气的魔力鸟正在训练场上和队员们勾肩搭背的讲话，王艾体检路过听了一耳朵，似乎前天比赛结束后，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对温格进行了什么嘲讽。
特里、卡瓦略、兰帕德等人都在旁边看他手舞足蹈的发笑，好一派师生相得的场面。一身蓝黑色西装的何塞，注意到了王艾路过，微笑了点了下头，带动着其他队员也对王艾报以微笑。
嗯，这其中有王艾刚来就委托他人转送给每个队友礼物的一点功劳。但更本质上来说，这些队员在何塞到来之前，基本都不是超一流球星，大多数徘徊在一线和二线之间。在性格上也相对比较内敛、温和，遇到何塞这么一个**型的性格教练，自然会被他抓取。
上个赛季，何塞带队取得了一系列百年队史上的最好成绩，打破了一系列队史上的记录，整个赛季38场比赛，零封对手25场，总共才被打进15个球，更是引来了五十年来的首个英超冠军。他的出现，不但满足了罗曼的伟大构想，还直接的给这批队员提升了薪水，而且大多是翻倍提升。
总之，今天的何塞在全队上下的目光里，都是让他们尊重、喜欢、服从的统帅，带给他们快乐、荣誉、幸福感和大量的金钱。球员们愿意围在他身旁听他说笑，愿意遵从他苛刻的训练要求。
所以，何塞对王艾友好，就会带动这批球员也主动对王艾报以善意。
这是王艾没想到的效果，在队医给王艾做各种体检时，王艾还在琢磨，两年前在波尔图，何塞就能做到一言九鼎，到了切尔西，更是如鱼得水。他的那套战术思路，非常适合切尔西这样拥有大批实干型球员，但缺乏荣誉的中下游球队。这决定了球员们会比较听话，能够团结，能够忍受他这个主教练才是最大牌明星的特点。
欧洲足坛上，球队所有权卖来卖去实在寻常，历史上有无数的球队甚至豪门被转让，被富有金钱的老板收入囊中，但唯有切尔西或者说何塞做到了金钱与成绩的快速转化。一般情况下，新老板再是渴望成绩，也需要五年八年的才能摸到窍门。
但何塞不用，来到切尔西的第一场新闻发布会就以“自己是全球最好主教练”的宣言先声夺人，气的弗格森爵士在家里大骂：这是一个多么厚颜无耻的年轻人。
结果，上赛季刚开赛两个月，切尔西就开始了不败，一直到今天，连续29场了。温格沉默了，弗格森闭嘴了，贝尼特斯掉头发了，整个英超，都在看切尔西，或者说都在看那个狂妄自大，却又说了就算，最后一一证实，导演了一个梦幻赛季的葡萄牙人。
所以王艾到来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球队团结祥和，积极向上的气氛，也感受到了何塞的权威。
这种来自于主教练的权威，不同于伊鲁埃塔的粗暴强硬，不同于徐根宝的外柔内刚，不同于老高的面冷心热，不同于老沈的以身作则，而是一种中国教练身上见不到，或者说整个欧洲都见不到的飞扬跋扈。
你说他狂妄吗，确实，但他做到了。像德罗巴，0304赛季是法国足球先生，入选了当年的世界足球先生名单，按理说牌子够大够亮吧？可王艾体检归来，居然在这个黑人的眼里，看到了他对何塞的隐隐然的崇拜！
他不缺个人荣誉，不缺球队荣誉，这才一个赛季！
而其他人也相差无几！可这帮人，从小基本就是在“天才”的赞誉中长大的，在残酷的职业联赛里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哪一个不是见多了风雨，哪一个不是荣誉满身？而何塞在球员阶段没有任何可以拿出来说道的资历。
这种人格魅力真是无与伦比！
王艾走向训练场即将和队友正式见面的时候，还在心中隐隐然自我提醒：千万别被他的人格魅力俘虏了，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意识。
因为王艾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来自中国，他还是一个学者加球员的身份。
站在何塞身边，听他给列队站好的队员们介绍自己，他夸张的语调和丰富的肢体动作，让队友们的表情十分轻松。等到王艾和大家一一握手的时候，大家表现的也很友好。德罗巴、特里、达夫、罗本、乔科尔、兰帕德、马克莱莱、埃辛、卡瓦略、费雷拉、切赫以及和王艾交换了球衣号码的加拉斯。
拿到王艾体检报告的何塞关心的询问王艾的夏天的备战情况，王艾简单介绍了一番，先是参加了世青赛，然后打了二十多场低强度的和球迷的比赛等等。
然后何塞才点头恍然：“我说为什么你的体检报告显示你有些疲劳呢，新赛季快开始了，你要抓紧时间休整好。英格兰的比赛很多，我们有联赛、联赛杯、足总杯、欧洲冠军杯。希望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能拿出欧冠最佳射手的状态来。”
王艾认真点头，刚转身要随队参加训练，就听何塞在背后补充道：“你的英语有些古板啊，要尽快适应才行。”
第三十四节 光明大放魔力鸟 中
有些时候你必须承认天才的存在，尤其是当你怎么也得不到，而他人轻松成功的时候。何塞就是这么一种人，令朋友敬佩，令敌人痛恨，令陌生人不解，令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忍着恶心承认他的吹嘘……是有真材实料的！
按理说，一个成功的教练，首先应该是一个成功的球员。只有成功的球员才能走到了足够的高度，才能对足球有更深刻的理解，然后才能转化为他对年轻球员的正确引导。在何塞之前虽然也有一些球员生涯不成功，但主教练生涯很成功的例子，比如王艾的上一个主教练伊鲁埃塔，比如贝尼特斯。但大多数情况都是从成功的球员变为成功的教练，比如弗格森，比如克鲁伊夫，比如古利特，比如卡佩罗，甚至何塞的老师博比·罗布森都入选过英格兰国家队。然而，何塞没有，他的父亲还是一个足球教练呢，可他17岁开始踢球，却始终在葡萄牙的业余联赛里，踢到24岁就干脆踢不下去了，然后才托关系谋得了一个翻译官的角色。
这绝不是一个正路子出身的主教练，难得他有那么大的口气和同样暴躁的脾气，这就是一个自视极高，无视他人，偏偏还有能力完成诺言的人。
起码王艾敢歧视球员何塞，却不敢对教练何塞有任何不敬。
王艾第一天的训练，量不大，主要是进行一点恢复性的训练，更多的是观察切尔西的训练方法，以便以后能够迅速融入其中。由于伦敦大学学院的开学日期与联赛差不多，所以以后的训练里，王艾照例上午来不了，所以他的训练更需要高度投入，倍加珍惜训练时间。
如果不是几年前王艾就认识何塞，双方算是不太熟的“老熟人”，如果不是王艾的成绩确实耀眼，何塞恐怕容不下王艾这种天天“请假”的家伙，而且何塞还要针对王艾的时间对训练计划进行一定的调整，这实在是太冲狂人的肺管子了。
随着王艾渐渐成年，未成年人保护的色彩渐渐淡去，王艾一边求学一边踢球的特征也将渐渐加大他身上的压力。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队友，或者说不是所有成功的一线球员都尊重知识，尊重学者。王艾凭借这样的身份继续获得一定保护和商业价值的同时，也必然制造他和队友之间的隔阂。
好在王艾很早就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只是在何塞的麾下，在更高的罗曼的注视之中，在强调铁血、冲撞、强硬的特殊英超足球文化里，还需要一番调整和缓慢的节奏才行。
至于英语，王艾的英语水平还是在国内高中、大学阶段的基础，出国之后先去德国后去西班牙，五年时间几乎没怎么用过英语，所以还带有强烈的中国英语教育的学院派风格，和满嘴俚语的切尔西球员确实沟通有些难。
队长特里还跟王艾开玩笑，要王艾先搞清楚什么叫“chelsea（切尔西）”。王艾晚上结束训练时，专门偷偷问了科巴姆的看门人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一种烤出来的饼干的名字。原来斯坦福桥这个地方，百年前有个村庄，生产这种美味的饼干，在堪称黑暗料理的英国，很让人喜欢。于是发明新词很难的英国人就干脆管这个村子叫chelsea。球队成立的时候要起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选来选去，最终就选了这种饼干的名字。毕竟，一个首都人都知道的美食，比一家新成立的足球队名气大得多。
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只知道球队chelsea，而忘记了饼干chelsea了。
在英语里，有时候翻译过来的名字总是“信雅达”，但看其本意就是另外一番滋味。就像以前王艾在德国时候和队友调侃的，什么纽伦堡了、爱丁堡了、约翰内斯堡了，让文艺青年向往不已的地方其实在我们身边有都是，和我们的刘二堡、佟二堡没区别。不信你把他们那个“bao”的读音换成“pu”试试？立马土的掉渣。相对而言，什么唐马寨这样的地方其实更浪漫。
还有那个纽约的著名地产商人，号称白手起家，其实从他爸爸那里三岁就开始领工资，五岁就向他爸爸收租金，成年了第一笔就拿到1200万美元，一路各种逃税、各种炒作，还让他爸爸专门去拉斯维加斯花了350万美元归还赌债才领回来的家伙，人家的姓本意是“王牌”，人家的名本意是“世界领袖”！
和科巴姆的看门人挥手道别，王艾给许青莲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今天下午上课的事情和晚上睡觉的事情。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出国留学，虽然身边有两名保卫，但总不会像王艾这么适应。再说，这可是王艾和许青莲到一起后，第一次远离家人，在一个城市长期生活，也是王艾第一次和许青莲真正做同学。
有趣的是，和上辈子一样，都是大学同学。
要说王艾心中没有一点期待，那是骗人，只是这种事王艾也不着急，水到渠成了就好。
晚上回到在科巴姆训练基地附近小村庄购买的乡村别墅，到处认真看了看，和一个月前走的时候差别不大。今天赵丹在家，已经收拾了一遍卫生，这个小院前后都有花园和草坪，别墅主体旁边有车库，后院还有游泳池，两层的别墅有两个卫生间，楼上楼下共计十多个房间。乡村在哪都一样，地价便宜，房间也都格外的大。王艾在拉科的房子，卫生间虽然也有浴缸，但整体小的很，也就勉强转身，哪像在这里，卫生间就二十多平米。
只是也有一点不好，就是还没有通互联网，不是王艾一家，而是整个村子都没通。一方面乡村生活简单，上网费还贵；二来他们的人工费贵得要死，安个空调都要一整天，工钱都就两千英镑。
这倒是带来了不少不便。互联网是王艾重要的工作、学习、生活辅助工具，和国内朋友的联系离不开这个东西。好在，科巴姆基地离的近，还不到两百米，明天找基地负责人谈谈，从那边引一根线过来就好。现在英国的互联网也是拨号上网，有电话线，在基站设置一下即可。科巴姆可是大客户，有自己的基站和用户群。
第三十五节 光明大放魔力鸟 下
王艾在切尔西的融入水波不兴，上午在伦敦学院大学看看，也顺便和许青莲在伦敦市内走一走。下午则在严竹和赵丹的陪伴下回到科巴姆训练基地，晚上就住在小村的别墅中。整个一天的行程不是刻意对外保密，却也深居简出，几乎无法被对他充满好奇的舰队街所捕捉到。
王艾在伦敦当地购买了一辆宾利飞驰，才花了不到20万欧元，连同两处房子产权、房屋家具等等，加一起也不过60万欧元，在加入切尔西当时就得到了一笔100万欧元的签字费。扣掉40%的个人所得税以后，正好。连王艾这些年在欧洲接的广告代言账户里的钱都没动用。
说起来买车，王艾也挺无奈的。今年英国汽车评测机构曾经推出了一个排行榜，从安全性上来说，前十位的只有奔驰和斯柯达这两个欧系车品牌进入，其余的全是日韩车，排名第一的是丰田。
可现在中日关系正是紧张阶段，在大帅球场前两场对阵乌兹别克斯坦和沙特阿拉伯比赛期间，正是国内群情激昂的时期，即便身处严密的保护中，王艾也能从各个层面了解到这一情况。
实话说，王艾比这个年代的普通人有更加敏锐的观察力。他知道小泉不断参拜靖国神社，乃至制造*****的本质，并非是真的要挑起两国矛盾，大量日本企业在华有重大利益，赚钱才是王道。然而，日本在政治上是个不正常国家，为了避免广场协议**再次发生，日本政界认识到必须摆脱美国的控制。而摆脱美国的控制直接抗争是做不到的，那怎么办呢？成本最低的方式就是挑起东亚矛盾，就历史问题发难，或者说挑唆国民情绪对抗。这样一来，日本重新武装就成为了必然的选项。而日本一旦重新武装，就有了实力逐步降低对美国的依赖，重新回到正常国家行列。当然，如果能借此从中国、韩国身上捞好处，日本人也不会手软。
对日本侵华历史，王艾当然是痛恨的，他的远房亲戚里，就是王斌爷爷辈，还有被日本人杀害的烈士。但是对日本这个国家，多少也有点同情，毕竟全球挨了原子弹的就他们独一份。起码从理智上，王艾作为一个学者，清楚日本政界的用意，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能够摸清日本人的思路。只是出于国家和民族利益，必须反对。
所以，王艾不会说什么，但坚决不买日货。当初投资阿里，也有不让软银赚钱的心理。
而且从商业和影响上来看，买日货也是不对的，姚明都不给丰田代言，王艾当然也要注意这些细节。
因此上一次来切尔西出席发布会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匆匆安排各项事务，就包括购买车辆。王艾在拉科是没有车的，离的近，用不到，两年前在德国给奔驰代言，得到了几辆豪华车，分给了老白、金博斯先生、厄齐尔+默特萨克、费弗尔以及雷奥妮+黄欣，王艾用不到，也没要。鉴于切尔西的比赛场地以及伦敦大学学院和科巴姆的距离太远，车是一定要有。可挑来挑去，最安全的日本车不能买，韩国车王艾又看不上。同时出于融入英国文化的考虑，最好挑选英国本土品牌。
可王艾又不想购买阿斯顿马丁、捷豹、路虎这种张扬的车型，只想选择稳重低调的，但劳斯莱斯、名爵什么的，政治味道太浓，王艾也不敢要。最终才挑选了宾利的新款车飞驰。
说起来，这也是前几天王艾在北京被许青莲劝告时感悟到的，岁数越大、牵扯越多，顾虑也越多，连买个车都要想这么多。当然，买个两厢小车也是可以的，英国人都爱这种东西，但这种小车方便是方便了，但车体太轻，一旦发生事故，肯定吃亏。同理，看着高大的越野车，其实重心太高，容易翻。而且某种意义上，王艾在英国，也代表着当代中国人的形象。以前是孙继海代表的，而王艾来了以后，他的新闻价值比老孙大多了，所以挑来挑去还是选了一个豪华但中规中矩的车。
王艾还没有驾照，没到18岁，按照国内的规定还不许考驾照。当然王艾要是想办的话，也能办，合法的办，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处理的。但是王艾不打算运用特权，一方面特权的使用是要消耗人品的，哪怕是小事。另一方面王艾也没打算将来亲自驾车，深谙哲学多年的坏习惯就是随时随地会思考，这对于乘车来说，容易坐过站，但是对于驾车来说就非常危险。当然驾照还是得有，万一有什么着急事还得用，只是一般情况下尽量不开车。
严竹和赵丹都有驾照，而且也办理了国际驾照。为了安全驾车，王艾前段时间回国的时候，两人在放假期间都特别找来了一辆右舵车好好练了练，所以才是李林重出江湖，陪着王艾到处跑。
身为一名替补，哪怕是高价引进的，可上赛季切尔西是英超冠军，所以王艾一时间很难顶替掉主力阵容中的谁，反正他也不着急，一方面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调节体能，一方面也开始尽力适应何塞堪称严苛的训练要求。
何塞的严苛，和国内的教练不一样。通常国内教练如果说是训练严，基本上就等同于训练量大。而何塞则是战术要求严，比如王艾的边锋角色，上前多少米，回撤多少米，都有严格规定，跑少了、跑多了，跑早了、跑完了都不行。
在王艾堪称低调的融入中，2005-2006赛季的第一场英超联赛到来了。对手是维冈竞技队，何塞带领大家北上曼彻斯特郊外，结果夺冠了也坚决打防反的切尔西，轻松1:0击败对手。本场比赛王艾连替补名单都没进去，但是出于团结考虑，并平时缺席的训练时间多，所以也主动跟随球队而来。反正阿布不差王艾的机票钱。七天之后，第二轮比赛，切尔西坐镇斯坦福桥迎战阿森纳，下半场替补登场的德罗巴攻破阿森纳的球门，让温格的第500场英超纪念，以失败告终。
随着比赛结束，整个斯坦福桥，好像一片蓝色的海洋。而球迷欢呼的中心，就是站在场边，黑发的不可一世的何塞。
第三十六节 罗本的友谊之手 上
赢了球，何塞心情不错，尤其是再次击败强者阿森纳，所以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没有计较不久之前温格对切尔西功利足球的批评。自从他来到英超，主教练们之间的斗争就变得越发激烈。严格来说，阿布和他都是英超的搅局者，打破了曼联和阿森纳多年的统治，还打破了其背后一系列电视台、大企业多年稳定的利益链条，只能被迫重建。背后的交手由罗曼负责，台面上则是让弗格森、温格之间绵延的战火出现了强悍的第三方。
从吵架方面来看，吹风机胜在喋喋不休，教授胜在理论高度，而狂人胜在……不要脸！或者说，超级自恋！他这种放大话、却又能办大事的性格，让空有金钱却没有荣誉的切尔西非常欣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掩护了同样不被英国人喜欢的老板阿布。
一个与天下为敌的人，其身上当然拥有浓厚的英雄主义色彩。
在场边一直安静观赛的王艾，亲耳听到球迷们呼喊他的名字，亲眼见到他在万众欢呼中恍若不绝，个子虽然矮了温格半个头，却帅气的把温格压制的没形象。以前王艾从未见过一个主教练能够得到这么整体的拥戴，哪怕是五里河之夜的米卢，虎之夜的阿里哈恩，甚至夺取了六冠王的伊鲁埃塔。
这已经从主教练的能力和职责的外延中溢出了，变成了夹杂着对他本人的欣赏。
两场比赛都没捞到上场，王艾还好，没什么感觉，但他的朋友们却坐不住了。比赛刚刚结束，刘建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通埋怨：“我说你和狂人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得罪他了？要不花了三亿把你买来，让你坐板凳是什么道理？”
他这一说，王艾一琢磨，可也是。阿布买自己来绝不是为了升值的，以何塞和自己的私人关系来看，也没得罪他啊，除非他记恨过去两年把他阻拦在欧战决赛之外的历史。可按照何塞的性格，或者说王艾所亲眼观察到的，他似乎对被击败的对手从不尊重，而能够击败他的，他很少加以羞辱。
这是一个信奉结果论的家伙。
但王艾也只能和老刘解释：“我刚到球队，对球队的技战术安排比较陌生，需要更多了解，毕竟这是一支很特殊的球队，与我以往的任何球队都不同。”
说到这，王艾怕老刘听不懂，又详细解释道：“切尔西的好成绩是依靠严格的战术纪律来实现的，没有给一个球员很多的自由，必须按照教练的部署，一板一眼的打。所以比赛时，对球员的要求比较多，我刚来，有些东西还记不住，如果现在上，即便进球，赢球，可能他也不会高兴，所以再等等。”
“好吧，你什么时候感觉可以了，机会成熟了，能上了，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这边好安排。”
“安排什么？”
“直播啊！起码是录播啊，你知道不知道你到英超，尤其是切尔西以后国内球迷有多关注？有空你看看国内报纸吧，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你的实力不够切尔西的水平，有的说你性格张狂和狂人互相厌恶，有的还说你是阿布买来的，狂人不喜欢。所以，你要尽量早点上场比赛，并且有良好表现，压制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王艾沉默了片刻，幽幽道：“……是我之前和你们在家中说举国体制的事，你们报道的结果吧？”
“嘿嘿，可能有点这个意思。”
“……行吧，我这边尽量看看，反正我不能着急，必须按部就班。球迷着急也得忍耐，总之，不会让我闲着就是了，早晚的事。”
当晚王艾回到科巴姆的家中，打开电脑上了一些国内网站。现在他不用找大使馆特意要国内报纸了，新浪、搜狐两大网站都会转载国内报界的文章。很快，在两家网站足球版块的王艾专版中，找到了一大堆近期的分析报道，确实什么样的话都有。
哪怕王艾在国内球迷心目中地位很高，哪怕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国家队队长，哪怕还有学者的一层身份，然而，终究是个踢球的，没被指着鼻子骂，就算不错。
王艾挑着眉看了一会，就随手关了网页，没意思，一帮外行在那胡说八道，要是信了他们的才走了邪路。阿布买自己来，本就不是为了联赛而是为了欧冠，到了一家战术特殊、富有个性的冠军队，别说王艾，就是小罗来了马上打主力也不现实。
好在经过了二十天的观察，王艾渐渐的习惯了何塞的训练要求，对何塞坚决的防反战术，也有了一定的理解。它最精华的当然是双中卫、双边卫、双后腰以及守门员这七个人组成的防守体系。双边锋、单前腰虽然有时候也回撤半场参与防守，但压力不大。而王艾也不需要太关心防守体系，他只需要注重“防守反击”的反击部分即可。
从何塞的训练要求来看，他也是把王艾当成了反击的力量，对防守教导的不多。对于王艾这样一个几乎不参与防守的球员而言，何塞可能也是不怎么喜欢，只是碍于老板的命令和王艾的实力，不好说什么而已。
但他也没有认真的教王艾怎么参与防守。
正好，王艾也不想分散精力在防守方面，现代足球专业化水平提升很快，一个球员什么都会，很容易就什么都稀松平常，郑智是例外，他是因为从小就被教练乱用，打前锋琢磨后卫，反过来打后卫又琢磨前锋，前锋后卫左右互搏才变成了比较出色的万金油。而王艾从小就是攻击型球员，没有他那个思维习惯。
关闭了国内体育新闻的网页，王艾突发奇想又搜了搜英国互联网，可惜英国互联网他不太熟，没有找到众多的新闻报道的页面。
第二天清晨王艾照例起早自行训练，路过报摊的时候停下来买了一大堆当地报纸，王艾想知道英国各界，当然主要是报界对自己的看法，结果吓了一大跳。
《太阳报》大幅标题：社会主义的阴谋：罗曼与王的秘密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