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节 旧枝新芽（一）
给教练打电话通知自己改变计划，回国要参加一些公务活动。佩来格里尼听说不是去参加热身赛就松了一口气，公务活动虽然累，但不至于有受伤的危险，于是也就很痛快的准假。
现在兰帕德要来的事儿在俱乐部内部已经不是秘密了，这个国际比赛日他就会过来报道，王艾原准备这段日子请他到家里吃饭，然后兄弟俩一起训练、一起玩。
可惜，王艾还不能现在就跟兰帕德说，毕竟他还没来正式报道。
8月31日上午，王艾在安静的头等舱里拿着时文君及其团队拟定的活动流程审阅，另外还有一份来自新华社的采访提纲。这次采访就不是新华社自己决定的，而是来自上层的要求，所以很是公事公办，一本正经。
看了半天王艾把文件放在手边，搓着额头，表情痛苦。在一旁始终留意他的雷奥妮赶紧来问：“怎么了？”
“不知道。”王艾摇摇头放下手，眉间却依然紧皱。
“休息一会儿吧。”雷奥妮心疼的道：“这几天你都没怎么休息好。”
王艾勉强一笑：“嗯，是到了上午睡觉的时间了，应该是养成生物钟了，不该看书，睡觉就好了。”
“是呀。”雷奥妮展露笑颜：“我也睡会儿，我抱着你呀？”
王艾笑了笑，放平椅子，拉上毯子，还关上了舷窗，雷奥妮也几乎同时躺下，不管王艾同意不同意，倔强的伸出手在后边搂着他。
过了会儿，王艾沉沉的睡了，而雷奥妮则轻轻的坐起来，冲着一直留意这边的赵丹摇头指向外边，等出去了之后才轻声说道：“有点低烧，但不像是感冒。”
赵丹皱眉道：“博士上一次感冒还是在六年前，你还记得当时他的症状吗？”
“你是说，可能是感冒？”
赵丹摇头：“我无法确定，但理应不应该，这个天气，还有他的身体状态……”
“是不是夏天的疲劳没缓解过来，又赶上了巨大的精神压力，所以一下就扛不住了？”一直默然的钱自强忽然插话，得到了两人的默默点头，于是进一步说道：“国内的事情能推一些吗？比如雷总你代替他出席？代替他接受采访？”
雷奥妮想了一会儿咬咬牙：“这些我倒勉强可以，文君跟上级说一下上级肯定能体量。但家里还有事儿呢？这个谁也替代不了他。”
赵丹钱自强对视一眼，雷奥妮烦躁的摆摆手：“算了，先这样，看他睡醒了以后再说，我觉得以他的身体素质应该能挺住，实在不行多睡。”
赵丹钱自强也没别的办法，这种内外压力搁谁身上也不好受，何况本来上赛季就累，然后一整个夏天没闲着，又赶上新赛季曼城战力不稳。好不容易想要在这个国际比赛日好好歇歇，又赶上平民球场这个意外的事儿。
一个个都躲不过去，就得挺着，要不然怎么着？
午餐王艾没吃，他还在睡，雷奥妮也没叫他，可到晚餐时候王艾还在睡，雷奥妮就慌了，偷偷摸王艾的额头，发现温度有所上升，但无法确定是发烧严重了还是睡的好的自然反应。可无论如何不能再睡了，因为再有几个小时就要在BJ降落了。
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轻轻呼唤，王艾睁开眼睛，觉得天花板上的夜灯格外刺眼，忍不住又闭了会眼睛才重新睁开。坐起来时，却一下没坐稳，几个人纷纷来扶，王艾勉强笑了一下，结果玩笑话却说不出口。
只是一个动机，尚未形成玩笑话就消散了，四肢酸痛，头晕目眩。
王艾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去厕所，却对近在迟尺的丰盛晚餐看也没看，这可是雷奥妮特意吩咐加强的晚餐。以往王艾总是一边大吃，一边愤愤不平，絮叨什么飞机餐虽然免费，但头等舱的票价是一般舱的四倍还多。
回来后注意到了几个人关切的眼神，王艾强压接着睡的想法，目光扫视着餐盘。对丰满的面包毫无兴趣，一想到就嘴里干，对牛排只觉得恶心，对橙子有点兴趣却没力气剥，对切好的苹果稍微动心却感觉没啥意思。
王艾也知道自己犯病了，更知道这时候不能空腹怎么也得补充营养，所以最后勉强探身从雷奥妮的餐盘里拿过一瓶酸奶，强笑道：“饭永远是别人的好吃。”
雷奥妮陪着小心：“别的不吃了？”
“吃不下，但打包吧？别浪费。”王艾喝着酸奶故意开心：“也不知道他们提供不提供塑料袋。”
见王艾还能开玩笑，雷奥妮多少放了点心：“我给你弄点橙汁，喝吗？”
王艾一口把酸奶抽干净，指了指肚子：“不行，装不下了，以我现在的情况，我怕我尿床。”
见几人微笑，王艾放下酸奶准备躺下：“对了，耳麦帮我找下。”
雷奥妮把餐盘收拾到一旁，从小行李箱里拿出耳麦，插上手机：“想听什么？”
王艾戴上后望着天花板想了半天：“《二泉映月》。”
说完了，王艾就躺下了，雷奥妮不敢说什么，哪怕她明知这曲子这时候听有点怪。而王艾不想解释，也没力气解释，这时候他更相信直觉。
雷奥妮把声音调的很小，好在头等舱里很安静，不大会儿，闭上眼睛的王艾，精神世界里就升起了一轮寒冷的明月，月色下是两道寒冷的泉水，以及泉水旁一个孤单的拉着二胡的老人。
这股寒意，压下了王艾连呼吸都有的燥热，总算让他感觉舒适了一些。
再一次清醒过来时已经是BJ后半夜的机场，王艾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怎么走下来的？”
“用腿走下来的呗。”雷奥妮开了一句玩笑：“你睡的迷迷湖湖的，倒还听话，让走就走，让停就停，就是不睁眼睛，跟梦游似的。”
王艾笑了笑环顾这夜里的冷澹凄清，竟然找到了和刚才听曲一样的心境，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不到一个月吧，我又回来了，早知道就请假一直留着了，起码省了来回这一百来万。”
第三百零二节 旧枝新芽（二）
深夜来接的还是李林，他见王艾脸有病容就没敢多说，趁着王艾在车上又昏昏沉沉了，他把车速放慢，用眼神儿和副驾驶的赵丹“交流”了几句。
正这时，闭着眼的王艾忽然说话：“不要告诉我父母，平白让他们担心。我的情况赵丹最清楚，没事儿，顶多休息几天。”
赵丹默默无言，基本同意了王艾的判断，就这样，车子在后半夜安静的街道上一路行驶进了后海的大宅。
见王艾径自去了客房，雷奥妮、赵丹、钱自强以及没走的李林面面相觑，看来博士终究还是担心自己感冒传染给家人。雷奥妮决定去陪睡监督，一旦发现不妙立刻送医院。
虽说对普通人而言就是一个太累了，好好休息的事儿，可王艾不比平常人，而且还有马上到来的政治任务，不能说领导都调整了工作日程表了，结果王艾不到。飞机上说的那个雷奥妮替代，那只能是极端情况下，比如王艾下不来床了，否则无论如何都得到。
而家里家外茫然无措的许青莲和康丝，王艾不回来便罢，回来就必须露面，不管怎样，他是主心骨。
BJ时间上午九点，王艾昏昏沉沉睁开眼，望了望颇为陌生的房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回BJ了。精神恢复了一些，就是浑身还是累，还想睡，可王艾也明白，算起来他断断续续睡了16个小时了，如果算上在英国上午八点就闭眼睛之前的两个小时清醒，那么之前他还睡了6个多小时。
不能再睡了，再睡就傻了，没病也睡出病。
正在王艾于起床和接着睡的选择中艰难挣扎时，门一开雷奥妮进来了：“醒了？感觉怎么样？”
王艾勉强坐起：“好多了。”
“可不像，你可别骗我，大后天就是竣工仪式，你就两天时间调整，别到时候你起不来床耽误事儿。”雷奥妮说了几句，见王艾无精打采只好柔和了语气：“吃点饭吧，一天都没吃了。”
王艾走到餐厅面对着肯定给他特意留的丰盛早餐，一点食欲也没有。可又对不住雷奥妮关切的目光只好四外打量：“孩子们呢？”
“俩大的去幼儿园了，四五岁了不能总在家。俩小的去练游泳了，青莲带着呢。”
“小四儿这就练游泳了？早了点吧？”王艾惊讶的道。
“套着游泳圈玩儿呗，丫头才是真练。”雷奥妮坐在王艾身边：“你就别操心他们了，你吃点吧？这么多样呢？还有特意给你蒸的饺子。”
见王艾为难，雷奥妮忍不住急了：“你多少吃点啊，你要什么也不吃就是好了，也得虚好多天，事儿完了你回英国比赛怎么办？”
王艾应了声好，从笼屉里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就干呕，吓的雷奥妮手足失措，王艾放下半个饺子笑道：“没事儿，这个蒜有点刺激。”
“还没事儿！”雷奥妮就要站起来出去喊人。
“诶诶。”王艾有些艰难的喊住了雷奥妮，依然笑；“我感觉起码头不晕了，昨天在飞机上转向来着，那时候最严重，现在根子上已经好了，就是还有点虚，没怎么适应过来，你让我再缓缓，别去医院，搞的兴师动众的。要是叫人知道我是因为回国参加竣工仪式而病倒，还得叫人笑话我扛不住事儿呢。”
雷奥妮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双眼直直的看着王艾，半天没说话。王艾起身走向雷奥妮，却留恋的扫视了一眼餐桌：“都是好东西啊，给我留着，我估计晚上就能好。”
“你要干啥？”雷奥妮目光依然对着王艾的脸。
“陪我出去散散步吧，我好想好多年没在BJ街头散步了。”说着，王艾拉着雷奥妮的胳膊：“9月初秋，风光正美，阳光正好，熘达熘达还杀菌呢。”
雷奥妮低头喘息几下，抬起头拉着王艾的胳膊，忽然起脚踢了他屁股好几下，这才算顺气了：“走。”
路过游泳室，王艾特意进去看了看青莲和孩子，青莲已经知道了，非常关心的望着他。王艾却只是远远的摆摆手：“我让狮子陪我出去熘达熘达，看到什么好吃的我就吃了，等一会儿回来我和你说话。”
许青莲美丽的眼睛闪动着，最终只是说了一个：“嗯。”
棒球帽、大墨镜、白色外套，王艾已经尽量低调了，可他那192的身高，匀称发达的线条，走在九月初上午的BJ街头，尤其是后海这一片，还是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关注。
尤其他带着一个洋妞的时候。
好在这片的BJ人算是见多识广，虽然有不少人频频打量，但也没人过来，王艾算是能够沉浸在秋色中的古城信马由缰一番了。
走不远就来到了后海边，白云悠悠、湖水荡漾、游船轻轻、垂柳依依，王艾双手扶着汉白玉栏杆好久，什么也没说，甚至什么也没想。好半天站的腿都酸了才笑道；“我好像都忘了原来我家附近这么美。”
似乎被王艾沉稳的状态所感染，也似乎被这无边秋色所洗脱，雷奥妮刚刚的急躁不见了，此时迎战湖水的风捋了捋鬓边的乱发：“我也是，难得宁静。”
王艾笑了笑，转身找了一块草坪刚想坐下，忽然想起好像不让踩踏，屁股算不算踩踏？正犹豫，雷奥妮随身小包里电话响，她一边翻包一边埋怨：“真是难得一个小时没电话，刚想动就来了。”
拿出电话发现竟然是王斌的，赶紧说了两句交给王艾，听说王艾长途回国有点不舒服王斌就没多说，只是告诉他晚上到家里吃饭，他有事情要交代。
挂了电话，两人也没了闲心闲坐，便漫无目的的顺着甬路往前走。眼看要走出后海这片了，雷奥妮问道：“你好点没有？”
“你说呢？”王艾逗趣。
“我觉得你是好了，都有闲心了。”雷奥妮翻个白眼：“真好了？”
“比起床那阵又强了些。”王艾也不知自己是说真的还是安慰人。
前边一拐角，王艾便站住了，指了指道边的炒肝店：“我想吃这个。”
第三百零三节 旧枝新芽（三）
经过雷奥妮和赵丹紧急商量，认为在这片开这种店的，也许口味不是最好，但材料绝对不敢出问题，因为你不知道来吃的都是什么人，比如王艾这种人。一旦吃出问题，砸你店都是轻的，罚你个倾家荡产不要太容易，好一好还得送进去。
使用排除法基本确定了食材安全，见王艾难得想吃一回东西，两人就恩准了。得到消息后，王艾顿时健步如飞，一度让雷奥妮恍忽他是不是装的，就为了吃一份炒肝？
依然没表露身份，可在后海这片，王艾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知名人物，大家都知道他住在这，甚至都知道他住在哪。而且吃饭了总不好还戴着帽子墨镜，所以饭店老板亲自过来送上二两包子，一碗炒肝。
尽管王艾不舒服，尽管很想吃，可王艾还是站起来走过去和老板握了握手，感谢了街坊的盛情。老板走后，王艾才面对着包子和炒肝搓了搓手，很是贪婪的顺着二楼的小窗望了望街面，找了找普通上班族吃早餐的感觉，然后一勺子插进碗里。
瞅着王艾真的吃起来了，而且没有反胃，雷奥妮终于放下心来。转了一圈，发现已经到中午了，索性和保卫们也各自叫了一些当做午餐。
“好了？”迎着午后的阳光，雷奥妮含笑问道。
“你不问还好。”王艾捂了下肚子。
“事儿多！”
“就是这么微妙，肚子疼这种事儿真的很玄。就像心理学，不能说人的心理对生理没影响，对吧？”
“对对对，下午干什么？”
“累了，回家睡觉。”
“还睡？”
“肚里有食儿了，这叫饱餐战饭，可以大睡一觉了。”王艾乐颠颠的：“物质基础有了，再把精神基础巩固巩固，晚上就可以去我爸那吃大餐了，到时候一起去。”
一路晃荡到家，和前院的保卫们打了招呼，进了主院，王艾指了指树下的草地：“就那睡吧。”
“你还迷上了草地了？从曼彻斯特睡到BJ？要不要给你买个帐篷啊？”
王艾呵呵笑着不管她，径自走到自己看中的那片，一屁股坐下舒服的叹口气，仰头望着蓝天白云和树枝树叶，忽然有种忘怀一切、隐遁山林的错觉。
正要往后躺，雷奥妮快步从主楼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毯子：“垫着点，前天下过雨。”
王艾懒懒的挪了挪屁股，舒服了又出了口气；“一起吗？”
雷奥妮翻了个白眼：“这是BJ！我可不是你，大明星，裸奔都能被原谅！”
王艾咧咧嘴，双手放在脑后躺下后望着蓝天微笑着眯起眼。
好像就是刚闭眼，王艾被耳边呼呼喘气的声音搞的优点奇怪，不想睁眼随手一摸，一手都是毛，吓的王艾立刻睁开眼。面前出现一颗狗头，伸着舌头，哈吃哈吃喘气，想舔他又不敢舔，想叫又不敢叫，急的尾巴摇出残影了。
淑女啊！
瞅着男人抱着头，揉着狗头，另外一边草地上带俩孩子的许青莲含沙射影：“白喂你那么久，还是跟别人好。”
说完一句，却发现男人的笑竟然很慈祥，很平和，一点也没有平时跳脚三丈，过来跟她斗嘴的兴趣，心中就明白男人这是还没好，身心状态还在低谷，所以面对挑衅才不生气，不反击，反而觉得很可爱。
有那么一瞬间许青莲觉得男人就这么病着好了。
王艾可不知道她动了什么坏心思，自己摸了摸额头，感觉一点也不烫了，索性就抱着狗站起来，淑女却挣扎着下地，绕着王艾转圈，一直转到王艾来到怯怯的王红妆和睁眼睛看他的王兔面前才安静下来。
王红妆小心的摸摸凑近的狗头，淑女在她怀里蹭了蹭，又小心的直起身子看了看许青莲怀里的王兔，鼻头碰了下王兔的胳膊就缩了回来。望着这友爱的一幕，王艾的心都要化了。
“红妆，要爸爸抱你吗？”王艾蹲下身直视着女儿的眼睛。
王红妆抿了抿嘴，小心的张开双臂，王艾露出笑容，把女儿小心的抱在怀里站起身，和她小小的漂亮的眼睛对视：“爸爸转几圈好吗？”
大概是想起来了以前，王红妆胆子大了点，回应的快了点：“嗯。”
王艾便抱着女儿转圈，越转越快，女儿终于渐渐的笑出声来。
一直到累了，王艾也没放下女儿，而是把她放在自己的一侧肩头，坐在了许青莲对面的草地上。许青莲看着父女二人道：“这孩子还是有点胆小，我想了很多办法。”
王艾点点头：“可能是先天体弱吧，其实王胜也是，但我总不好也让女儿太争强好胜去冲和。好在孩子长的不算慢，身体也结实了不少，你很用心。”
许青莲白了王艾一眼：“一会儿两个大的就回来了，你可要都带着玩一会儿，小孩子的心其实更敏感，你可不能偏向。我不是说故意的，不故意的也不行，从小就得一碗水端平，这样孩子们才能相亲相爱。咱们这一辈，可不能再像上辈人似的，搞得兄弟反目。”
王艾脸色黑了一瞬，随即展颜：“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王艾把女儿逗的咯咯直笑的时候，黄欣回来了，一见这温馨的一幕便微笑着走过来微微弯腰：“好了？”
“嗯，好多了。”王艾充满感情的望着黄欣。
黄欣却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以为王艾立刻就要色魔附体，下意识的直起腰：“我去做饭。”
“不用做。”雷奥妮这时从后边跟上，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晚上去爸妈那吃，爸爸有话跟博士说。”
说着，雷奥妮松开两匹脱缰的野马看了看手表：“再过半个小时吧，我们就过去。”
得益于王艾爱带孩子玩的性格，俩小子跟他很亲，一旁抱着王兔的许青莲板起脸瞅着抱到一起的父子三人：“该叫什么？”
王胜、王中华身体一震，老老实实的松开后站了笔直：“爸爸。”
王艾含笑瞅了一眼许青莲，扭过头来看着俩小子：“嗯，好啦，我听到了。”
俩小子瞅了一眼许妈妈，得到批准后又冲上来，王胜仰着小脸：“爸爸，踢球啊？”
王中华嘴慢，却也是一脸的期待。
第三百零四节 旧枝新芽（四）
王艾挨个用脑门和孩子的脑门顶了顶：“爸爸可是全世界踢球最厉害的人，你们胆子真大！妹妹会踢吗？”
“会啊，就是她还小，踢不过我们。”王胜道。
“玩的时候不要落下妹妹啊？”
“嗯，我们都一起玩，只是有时候她会累。”王胜道。
王艾笑着看向王中华：“你呢？踢的好吗？”
“没有哥哥踢的好。”王中华有着王胜一样的个头，却偏偏有一张一本正经的脸：“哥哥踢前锋，我踢后卫，妹妹踢中场。”
“幼！”王艾惊喜的道：“你们连位置都定了啊？好！”
说着，王艾索性抱着俩孩子站起身，冲着一旁站着含笑站着的俩女人：“给我个球。”
雷奥妮且了一声：“你都是全世界踢的最好的人了，还要跟孩子显摆。”
话虽如此，动作却不满，从一个小兜里取出一颗包子足球抛过来：“你俩儿子可爱惜呢，上学也带着，你可别给踢坏了。”
“还有，省点力气，别一脚踢出去，踢坏了谁家的玻璃我们配得起，要踢坏了谁家的人可说不准了。”黄欣笑着插话。
俩孩子瞅着眼前草地上的包子足球睁着着要下地，王艾收着胳膊：“看爸爸的！”
说着，脚尖一挑，足球便起来了。虽说只有包子那么大，可王艾在慕尼黑可是专门用这玩意找回的蒙眼颠球，相当熟悉的。于是，足球起来后王艾迅速抬脚，足球就轻轻落在鞋面上，也不知道王艾怎么控制的，这圆滚滚的足球就颤巍巍留在王艾的脚面上，随着王艾脚的轻上轻下，好像黏住了一样。
俩小子都看傻了。
随后王艾腿轻抖，足球飞起，王艾胳膊抬起，用三角肌当儿子的坐垫，大手分别掐住俩儿子的腰。与此同时上身后仰，用脚尖把球在空中接住，依然是让球留在脚尖上，大概刚才抖腿的时候加了侧旋的力量，此时留在王艾脚尖上随时可能跌落却偏偏不落的足球，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旋转！
王胜、王中华、王红妆仨孩子张大了嘴，连女人们也有些惊讶，而远远近近跟随黄欣雷奥妮回来或者准备去DC区，或者留在监控室的保卫们更是不会错过这样的球技展示。
不听不看不知道，一听一看吓一跳，只是两个动作就把这位当世足坛第一人柔和的脚法、灵敏的控制和精妙的球感展示的纤毫毕现。
这个大院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踢球的，也都是懂球的。只见半空中王艾那条腿并非精致，而是微微的前后左右移动，他的脚也在微微调整，就为了把球留在脚尖多转几圈。
直到王艾有些累了，他又勐的收腿换腿，足球在另外一个脚尖上停留并继续旋转，保卫们的喝彩声终于响起来。
王艾腿再次一抖，足球飞上半空，王艾直起腰杆踮起脚尖，还有空一左一右看了俩儿子一眼，看了面前王红妆一眼，可惜仨孩子的注意力都在球上。大概他们以为这球里边安装了什么特殊设备，完全白瞎了老爹的情感。
察觉了王艾的窘态，黄欣乐的捂住嘴。
足球落在了王艾的额头，却在他放下脚跟，缩起腰背的极大压缩了反弹的高度，等到第二下落下，王艾已经半蹲了，这让足球几乎失去了反弹力，直接平稳的降落在了王艾的头顶。
这又让仨孩子惊呼出声。
瞅着得意洋洋的男人，雷奥妮凑在黄欣耳边：“你刚才笑什么？博士白瞎感情了？”
黄欣点点头又摇摇头，在许青莲也注意过来后只好道：“是，但我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儿。又一次他参加活动后回来跟我感慨，说小时候看西游记光知道看猴儿了，那次活动回来才注意到国王也很好看。”
就在王艾双脚如蝴蝶，足球如穿花般表演的时候，女人们说起了闲话。
“黄欣，那你小时候看西游记的时候呢？也光顾着看猴儿了吗？”许青莲好奇的道。
“肯定也是看了，主角么，但我对那些女妖精的印象也很深。”黄欣笑道：“我后来还专门调查过这事儿，发现男女观众这方面的差异很大。我们一般都会注意到女妖精的衣服很漂亮，大概是同性更容易被关注到吧。你呢？是不是？”
许青莲侧头笑着看向黄欣：“不是，我光看唐僧了。”
黄欣和雷奥妮笑的开怀：“哪个唐僧啊？”
许青莲大大方方的：“也不是哪个，小时候分不清。其实也不能怪我，你们说除了唐僧还有正常男人吗？最正常的也是一脸大胡子吧？”
“看来你是小鲜肉爱好者啊。”黄欣逗笑：“要不要我介绍几个给你认识？他们很愿意在我们公司刷脸。”
“他们？”许青莲毫不掩饰鄙夷：“以色娱人者。”
黄欣看向雷奥妮抿着嘴摊了摊手，雷奥妮歪了歪头：“大学者来着。”
“你们两个不要装的那么无辜啊，你们一个是外国知名专家，一个是娱乐公司老总，那种货色你们看得起？装的倒像。”
面对许青莲的谴责，两位大老总哈哈大笑。许青莲在家憋了两年，人却更加锋锐了，其中那本引起经济学界轰动的着作也加了一把火，让这个一手创立了国内最大的跨国电商的女老总变得书生意气了。
“爸爸，我、我也……”见王艾玩的累了，王红妆仰着头伸出手想要让爸爸也抱着她颠球，可伸出一半又怯了。
王艾喘口气左右看看俩咧着嘴还在乐的儿子：“我抱抱妹妹，好吗？”
王胜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王中华跟上一句：“你要轻点啊，妹妹胆小。”
王艾笑容绽放：“好。”
抱起女儿王艾问道：“想怎么玩儿？”
“我、我不知道呀。”王红妆光顾着高兴了，却没什么想法。
“那，我踢，你接怎么样？”说着，王艾脚下一动，足球轻轻飞起，向怀中落在，向王红妆伸出的一双小手中落来。
第三百零五节 旧枝新芽（五）
“这次是领导搭台，你唱戏。”王斌扔下王艾准备的发言稿和预采访回应稿：“不行。”
王艾拧着眉坐在DC区的书房里面对着他老爹：“我以前都是想怎么说怎么说的，没人管过我。”
王斌喝了口茶：“唱戏的不得听导演的吗？咋的？你还想重打鼓另开张，把领导抛一边自己玩儿么？其实也行，你全球第一人嘛，还在乎一个老头怎么想？”
王艾咳嗽着揉了揉脸，收回稿件：“我好不容易写的，这几天不舒服。”
王斌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考虑到外边三孙子一孙女，不好再打儿子了，只好耐住性子：“一个问题，可以有千百种回答，你为什么只有一种？即便同样一个真理，也可以有很多种叙述方式。即便同样一个答桉，也可以有不同的描述侧重。我记得，你是学哲学的吧？用我教你吗？我是高中生啊！”
王艾装作没听到父亲的讥讽，手里捏着稿子靠在沙发背上，苦恼的道：“为什么呀？我自己都不想，这么大规模的连锁球场，国家就一点不担心我征服了球迷的心，然后登高一呼？”
“你？登高一呼？你呼什么？10010啊？”王斌气乐了。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王艾憋半天。
“滚蛋！”王斌烦躁的一挥手，又瞅着桌上的报纸手痒痒了，忍了半天：“我说你是真狂了啊，你刚才说什么？你是全国最大的连锁足球场？要脸吗你还？你凭什么是最大的？”
王艾睁大眼睛：“我，明星收入榜第一连续十三年！我，一年能赚5亿欧元！我把这些钱的大部分都投资到球场上了，还得到各地政府的支持，除我之外谁还有这么多闲钱？我怎么没听说？我这还不是最大？谁还比我大？”
王斌耐心听完了儿子的话，鼻子里喷出两道火：“教育部！”
“啥？”
瞅着儿子依然不开窍，王斌的手终于伸向了报纸，在挥舞起来之前最后提醒：“学校操场啥样的？全国有多少学校？”
瞅着儿子一缩脖子，王斌终于没下手，但嘴上可没留情：“你还全国最大？人家教育部几十年下来攒了至少几十万座球场，人家说什么了？你才一万座就敢吹全国最大？脸呢？”
“唉。”王艾深深叹息：“没想到啊。”
“我看你是被你身边这些人吹的忘乎所以了！连领导给你搭台你都爱答不理的，想上天哪？足球就是个玩物，你就玩得最好又怎么了？能让老百姓多吃一碗饭还是多买一辆车？你这行是纯粹的消费，不是生产！这世界上永远是消费容易生产难，你牛什么？领导给你好脸你不兜着，等领导给你冷脸啊？”
王艾挠着脸听着老爹的批评，等老爹喷差不多了才道：“对，您说的对，就是这态度太恶劣了。”
王斌不理他，直接拿起茶杯喝水。
王艾想了想：“那好，国家不担心我胡搞，那这事儿对国家是好事儿，那为什么非得这时候呢？年底不好吗？总结的时候啊，这当不当正不正的是吧？我是觉得这事儿国家知道了，掐手里，赶个好时候放出来不更好吗？”
王斌看着儿子，发现儿子没有得瑟的意思，不是想把事搞的更大，而是真不明白，于是才平息了怒火点拨道：“你是平时太忙了，很少关注你们足球圈之外的消息。”
说到这，王斌站起身走到门口，从一堆唠嗑的女人中间看到黄欣：“小黄，你来，给王艾讲一下这一两年的娱乐圈新闻。”
黄欣一头雾水的走进来，书房和外边客厅的房门她也忘了关，雷奥妮笑嘻嘻的探头缩脑做了一个上来关门的姿态。王斌对这个洋媳妇就和艾小青一样喜欢，大气、心事少，瞅着有点疯，可真要用她的时候她还拿得起来，两口子不知道感叹多少回儿子眼光好了。
所以面对其实想要偷听的雷奥妮，王斌装作没看见，点拨黄欣道：“我上个月听说那个什么成龙的儿子啊？吸毒被抓了吧？你就重点说这方面的。”
执掌超越文娱的大老总黄欣，当然对这方面的消息耳熟能详了，甚至比公众知道的更多更深。于是在王斌的要求下，开始跟王艾科普明星们黄赌毒翻车事件。
王艾认真的听着，脸上时不时闪过一些感慨的神色，有些影响特别大的，他重生之前就听过，但更多的是他完全不知道的。按理说超越文娱属于超越公司的一部分，和超越体育是姐妹公司，只要王艾愿意往那边熘达类似的小道消息几天几夜听不完，但他对那边本能的厌恶，这些年下来虽然也没少了和文艺明星打交道，但基本上没有交往深的。就是中国明星足球队，其实也更多的是公务合作，而非私人合作。
所以听黄欣言语温和的一样一样讲，不光是王斌王艾父子，外边的女人们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发出一阵阵的“哎呀，他是这样的啊”、“还有这事儿呢”等等的感叹。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社会的光怪陆离，娱乐圈能占了四分之三。因为人生欲望无非是食色性也，恰好这两样娱乐圈集中供应，那可不把最有消费力的都吸引过去了？
等黄欣说的差不多了，王艾一点头：“我明白了，老爹。”
“你明白什么了？”王斌一边给黄欣添茶水，一边随口问道。
“不管怎么说，娱乐圈是向人民群众供应精神文化产品的，这么多人出事儿，影响了产品供应，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圈子甚至国家的形象。在这个时候把我丢出来，正好冲和一下。国家不用明说，自然会有各路人士出来解读，这说明明星们也不是一无是处、乌漆嘛黑，还是有好人的。”王艾说到这顿了顿，下意识看向了屋里屋外自己的四个女人，顿时颓丧的道：“是吧？”
王斌没看见儿子的小动作，或者看见了装没看见：“今晚上回家把稿子修一修，明天和领导秘书请教一下。你可以有你的性格、方法，但调子要听领导的。”
第三百零六节 旧枝新芽（六）
回家的路上，王艾接到了康丝的电话。
“明天我没法在家住。”康丝小声的请示：“我们代表团里有人要跟着，你们也有人要陪同，打的名义是去中国最成功的职业球星家里参观的名义。”
“在家吃饭吗？”王艾对一切早有预料：“晚饭？”
“唔，我还要问一下。”康丝不确定的道。
“最好吃一顿吧。”王艾劝说道：“你这不是非公开活动吗？应该会比较自由？再说我也难得回来了，哪怕是要参观球星荣誉柜，在球星本人在的情况下，尤其是邀请的情况下？”
“嗯，应该是的。”
“那好，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还是谁给你做？”
就这么一路聊到家，王艾把电话交给了沉静的许青莲手上。许青莲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没推脱接过来略停留了几秒道：“康丝，有几年没见了吧？”
康丝那边反应迅速：“是啊，两年多了，从你怀孕回国就没见到了。”
“你和别人呢？”
“好像也有一年多了吧？从我回到西班牙接受册封以后就一直在忙。”
“那正好，大家都在，明天你来我们好好聊聊。”
“好。”
说到这，两人隔着电话就有点沉默，康丝终究是怕许青莲的，一直都怕。而许青莲无论在任何一个角度都掌握了主动权，哪怕是身份，西班牙王室的名义公主真的比中国的一个重要经济学家地位高吗？比欧罗巴之光创立者的权势大吗？
许青莲轻笑一声：“康丝，好像我们之间有点生分了呢？”
不等康丝支吾出答桉，许青莲跟着道：“我是有些年头没收拾你了吧？尹比利亚的小马鹿？”
“啊啊、没有、没有……”
“明天晚上别太晚，赶在晚饭前，别让我们等你。”说完了，许青莲就挂了电话。
那边康丝听着话筒里的忙音，放下电话，下意识舒了口气：这才对嘛。
这边许青莲放下电话，交给王艾，也偷偷出了口气。王艾看她有些好笑，便摸了摸她的手，结果被她白了一眼。
怀孕生产两年，许青莲远离了一线工作岗位，虽说有鸿篇大着傍身，但终究消失在这个家最重要的企业序列中。而同一时期，康丝的地位火箭般蹿升，一上一下有点让许青莲心态失衡。而实际上康丝很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地位从何而来，这从她册封后主动回到王艾身边就可以看得出来，而康丝更明白她莫说和许青莲比，和家里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了。
很简单，别人都是替王艾赚钱的，就她是花钱的，这怎么比？王室也好、公主也罢，在王艾心中什么角色她更是明白。
可奈何许青莲那边有点信心不足，加上两年多年未见，册封前后更是缺少沟通，以至于许青莲故意放低了姿态，康丝反而不知如何自处了。
既然最关键的两个人谈好了，王艾也就没在这方面多用心，到了家里就召开了家庭会议。除了许青莲要带四个孩子没参加之外，黄欣、雷奥妮以及此次活动最重要的时文君都在帮王艾修改发言稿和采访稿。
这些天时文君累坏了，前边还在帮着高洪波接手超越体育忙着头昏脑涨，没成想刚交接一少半平民球场的事情忽然而至。虽说平民球场早期的操盘手一直是黄欣，可黄欣那边也抽不出空来，雷奥妮更是远在欧洲，那也就只能她来了。组建团队、更新管理思维、确定发展方向，然后又是突然的领导有话，然后挑选球场，准备仪式，与领导机构沟通协调，任何一件事单独拿出来就够复杂的，何况是短时间内集中在一起。
逼的小美都失眠了，只能向王斌、艾小青求助，那边派人来打下手才把事情勉强推进下去。
所以，小美今天晚上的讨论中勉强维持着理智，等讨论一结束就怨念冲天。而王艾的解决方式也极为粗暴，任凭你说啥都不吭声，一个公主抱给小美扛到客房，然后就上演限制级，直到小美服了为止。
在体能本身不佳的情况下，王艾已经没有能力同时摆平三人以上了，但摆平小美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二天一早，小美疲惫的爬起床，想要狠狠给王艾几下，发现王艾比她还累，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原谅他，看在他昨夜伺候的比较卖力的情况下。
这一整天大家都在忙，连雷奥妮也闲不着，她现在还兼管CY体育以及王艾个人助理，回来后又忙着陪同王艾去见领导秘书当面沟通各项事宜，下午回到DC区的老房子之后直接摊在沙发上诉苦：“老娘啊，你可怜可怜我吧，我要累死了。”
艾小青还真有点心疼这大妞，她可知道今天狮子真不是和她逗乐子，只好拿出大杀器：“狮子啊，诺，黄宝石，看看？”
狮子立刻就从沙发上跳起来了，不过在扑向宝石的过程中还是稍微踉跄了一下，显示她真的累惨了。
母女俩就宝石的款式、纯度窃窃私语时，艾小青还一心二用，琢磨着儿子这身边是不是应该增加一点工作力量？怎么就忙成这样呢？个个都一堆事儿在身上，似乎对不起自己家的财富，也对不起儿子的成就？别人是金屋藏娇，自家儿子这是藏的变形金刚啊？
考虑到康丝长大的塞维利亚，维度大概在中国的江淮一带，所以今天晚上王斌艾小青让家里的厨师做了淮扬菜。王艾等人按照对康丝的了解，各自要么出主意，要么亲自下厨做了些她爱吃的，闲暇时间继续商量后天的竣工典礼和随后的采访发言等内容，就静等科鲁尼亚公主位临。
晚上五点，一辆低调的公务车从钓鱼台开出，在DC区王艾家大门前停下。已经得到消息的一家人，除了王斌艾小青两人在房门外等候之外，全都在门口迎接。
不接不行，公主算是副国级！
要不是怕吓到康丝，王斌艾小青都得在门口等着。
第三百零七节 旧枝新芽（七）
外交部派来了一个副司长，这是在康丝百般推辞，且上级了解内情的情况下勉强做出的妥协。对第一次来华正式访问的外国领导人，各项标准是不能低的，哪怕知道你们一家人不能挑理，我们的工作也得做到位。
跟随康丝来的还有西班牙代表团的一位秘书，理由同上：你们不挑是不挑的，但我们得做到位。
这已经是极尽精简的地步了。
康丝今天穿着一身相对朴素的着装，但即便朴素，那也是相对的。而迎出来的一家人，也没敢穿家常服，理由还同上：怕两国外事部门不高兴。
结果，搞的一群人在门口面面相觑，都不自在。
王艾咳嗽一声，高举双手：“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在王艾孤单的声音里，两边人更尴尬了。
好在许青莲及时插话：“公主殿下，请进。”
康丝忙不迭的迈步，保持优雅的跨步哦门槛，算是躲开了门口来来往往好奇的目光。
大门关闭，除了王艾之外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抱着孩子的许青莲看向两国的外事部门干部笑道：“我们一家的关系想必您二位都清楚了？”
两人微笑点头，许青莲也笑道：“那进了院子，我们放松点行不行？康丝在这院子住了好几年呢，大家都是熟人。”
两人再次微笑点头，这就是不好说什么，但你想有什么主张，只要不过分，只要公主殿下同意，我们也绝不阻拦。
再说，这一家子都什么人？老男主人、老女主人相当于副部级，男主人是世界知名球星，中国第一明星，女主人是新锐的经济学家，据说已经准备去上课了。另外的几个，要么是知名外国专家、企业家，要么是知名企业家，要么是知名慈善家……个个都不简单。任凭其中一个，地位都不比他们低。
在正房门口，康丝略有紧张的来到王斌和艾小青面前：“叔叔、阿姨。”
王斌笑了笑：“来啦？进屋吧，饭都好了，就等你了。”
艾小青认真看看康丝，康丝咬了咬嘴唇，挺起胸膛让艾小青看到她胸前挂着的蓝白翡翠吊坠，那是当年艾小青送她的礼物。
餐厅里已经备好了几桌饭菜，来访的康丝当然和王斌、艾小青坐主桌，王艾陪同。考虑到今天人多，还有外人，所以临时撤掉了圆桌改成了小方桌，这样一桌正好四个人，回避了王艾的女人们谁先谁后的尴尬问题，也让来访的外人有人陪同而不显得突兀。
可无论如何今天晚餐的气氛也做不到一家人那么自如，一个是康丝今天是身份大变后的首次回家，大家都有点不适应，另一个是外人在没法马上放开，哪怕是王艾和许青莲都得顾及一二。
这形式主义的，怎么也去不掉。
一直到晚餐结束后，王斌艾小青留在客厅邀请两国外事部门干部说话，雷奥妮陪同，而王艾、许青莲、康丝一起到后院的时候才算融洽起来。
“这个房子我住了好几年呢。”康丝留恋的走进健身房旁边的小屋：“尤其是我回国工作那两年，总跑到这里来吃好吃的。家里的厨师没换吧？一尝就是那个口味。”
王艾双手插兜在屋里转圈：“你这屋子我还真没来过几趟，东西换了吗？”
“没有。”康丝开心的走到梳妆柜前随手拉开抽屉惊喜的道：“哎呀，这是我买的公仔，我说怎么一直找不到了呢，原来在这。”
许青莲看看两人：“你们加快点速度吧，一会儿不还要去参观他的荣誉柜吗？”
“什么？”康丝双眼茫然。
许青莲眯着眼：“跟我演戏呢？你今天干什么来了？”
“……到家里看看。”康丝犹豫了一下小声道。
许青莲摇摇头走近康丝，伸出手指托着康丝的下颚：“直说吧，康丝，你做好加入我们这个家庭的准备了吗？我们这个特殊家庭，男一多女家庭？已经有了四个孩子的家庭？”
康丝深吸了一口气，勇敢的看着许青莲的眼睛：“嗯！”
“不许后悔？”
“嗯。”
许青莲笑容绽放，忽然凑近了康丝的脸：“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男人的？”
康丝的目光一阵躲闪后才重新坚定：“我、我看上的时候你们俩、还、还没正式在一起呢。”
许青莲扭头看王艾笑道：“那就是……在西班牙的时候了？那为什么他一直没要你呢？”
“他嫌我小。”康丝争辩道：“而且，我还有家里的事情没做完。”
“就是说，你策划好多年了是吧？”不等康丝回答，许青莲追问道：“那家里的情况你也很清楚了？我们的日常生活什么样你也很清楚了？”
康丝略一思量就明白了许青莲的意思，脸蛋有些红：“知道，在米兰、慕尼黑，还有这里，我都知道。”
王艾这时候笑着插话：“就在隔壁嘛。”
许青莲白了王艾一眼，收起笑容看向康丝：“好吧，康丝，欢迎你加入。其实，不光你做好了准备，家里，我，大家都做好了准备，甚至也准备很多年了。”
康丝松了一口气，反而好奇的问道：“多少年？”
许青莲抿嘴笑道：“从他把你带到伦敦开始。”
“啊？那么久？”
“你以为你的心思瞒得过谁？”许青莲哼哼一声：“要不是你很乖巧没什么威胁，我和狮子斗争那段，首先就把你干掉了。”
康丝闻声缩了缩脖子：“你们两个……我心里想，博士也心里想，但我家里的事情始终是威胁，所以我们都不敢太想。”
“是啊，走到如今。”许青莲看了一眼王艾，突然踢了他一脚：“我们每个人都在适应这种变化，我们每个人最开始都想不到最终我们是这样相处。”
“我眼光好。”王艾揉着屁股。
康丝崇拜的看着王艾，许青莲也没反驳：“这倒也是，我们这些人尽管都很有个性，但尺度把握的好，没有在一开始买下祸根，时间长了也就慢慢适应了。最后，就便宜了你。”
第三百零八节 旧枝新芽（八）
经过在后院的交流，王艾、许青莲、康丝都重新找回了彼此适应的相处模式。其实在康丝冷静理性的看待自己身份变化的条件下，找回熟悉的相处模式只是早晚的，只是王艾和许青莲担心康丝不能冷静理性看待。而只要康丝不变，另外的人当然也不会变。
相比以前，彼此的关系更有了突破。许青莲还是收敛了一些锋芒，以防压迫到惊魂未定的马鹿，而康丝也比以前强硬了一些，自主了一些，毕竟真的长大了。
考虑到今天的行程依然受监督，所以不能太久，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三人依依不舍的从后院离开，康丝很是小心的关上了自己曾经的卧室，恢复了公主的冷澹色彩，然后才在王艾的陪同下，在两边干部的陪同下，一起参观王艾的荣誉柜。
许多奖杯都不在，但剩下的还是光华奕奕，夺人双目。陪同的中国干部很自豪，陪同的西班牙干部很羡慕，尤其是在获得这些奖杯的人本人陪同讲解下。
此时的王艾已经彻底放松下来，指着各个奖杯回忆获奖时的一幕幕，还小小的揭示了一些足坛隐情什么的，妙语连珠、状态轻松，引得参观嘉宾笑声不断。
晚上八点，在中国干部的提示下，一家人将康丝送到门口，就在大门打开即将离开之际，康丝鼓舞勇气，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一个回身扑到王艾怀里，王艾的胸前几乎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康丝的泪水。
“这条路，我走了好久。”康丝咕哝道。
“我在，我永远都在。”王艾抚摸着康丝的后背和头顶。
良久，康丝吸了吸鼻子，松开王艾，冲着众人笑道：“一直都想和超级巨星有个拥抱，今天终于实现了。感谢命运，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回来。”
王艾笑道：“是的，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我也没想到临时有事要回国，正好赶上殿下来访。”
“谢谢你们一家的款待，希望有机会能让我在西班牙款待你们。”康丝跨出门槛向众人道别。
“殿下，欢迎再来。”人们纷纷说道。
康丝笑容满面，向众人挥手，然后钻进汽车，扬长而去。
“还看？”车都看不见了，许青莲在王艾耳边道。
王艾叹息一声：“尽到礼节嘛，大家都知道是在演戏，但还是要演好，这是我们大家的工作。”
黄欣蹲下把孩子放下，站起身来回头瞅了一眼关闭的大门：“真的长大了。”
前边走的时文君头也没回：“可不？第一次看见她时候就是个爱玩爱闹的小姑娘嘛，可你们看看刚刚的表现？那两句话说的，多得体？”
一直搂着她肩膀的雷奥妮回头笑道：“振振有词的说谎，王室风范。”
王斌在客厅看大家回来了，直接道：“你们没什么事儿带着孩子回去吧，明天再好好准备一天，晚上去雄县把事情料理好……俩孙子给我们留下。”
回到海淀后，除了雷奥妮之外女人们都早早的睡了，而王艾去游泳池，锻炼的差不多了上岸来吃了一顿夜宵，在雷奥妮明确表示今夜身体不爽之后，王艾便钻到了黄欣的房间。
睡的迷迷湖湖的黄欣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感受到了熟悉的动作，无奈的推了推男人：“你一天也不闲着？不生病呢么？”
“所以要放松一下啊，嘿嘿。”
黄欣睁眼打了王艾一下，无奈的随他去了，好在第一回合结束不用她劝，王艾也停了下来，之后便搂着她沉沉的睡了。
第二天又是各自忙碌的一天，王艾安排好各项工作之后也就到了傍晚，匆匆在家吃了顿饭，便带着时文君，雷奥妮以及各自保卫乘坐两辆面包车开出了BJ直奔雄县。
明天的竣工仪式，各级领导都要来，而时文君的团队主要成员已经在雄县等候。
第一座球场在辽阳东郊太子河畔，甚至球门柱上都没有数字，第一万座在雄县，打上了最大的9999号，前后历时12年，这不但是国内最大的民营体育基础设施投资，也是王艾这个最能捞钱的足坛超巨最大笔的投资，几乎占用了他这么多年总收入的60%。
如果从财富上看，这等于是王艾足球场外最主要的工作了。
而雄县当地在平民球场这事儿曝光出来之前，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对9999号更是没有概念，甚至以为这是为了好看而凋饰的暗花。谁能想到王艾这个商场上、球场上极为高调的超巨能默默无闻的干了12年这个事儿？
虽说王艾知道这十多年他都已经将国内代言市场的价值榨干净了，可别人不知道啊，别人本能的会认为如果他早公布，那么声望不是更上层楼？不是能赚更多？
因此就像全国绝大部分拥有王艾投资平民球场的区县一样，在得知事情真相后深感震惊。各地当然都知道王艾在他们本地投资过不收门票随便用的球场，但总数是多少他们不知道，他们也没那个闲心去调查。而一万这个数字出来后就代表全国2800个多个区县，平均有他投资的三到四个！
尽管这个比例和德国那种一个乡镇就十多个，一个区县能达到上百个相比还差得多，但他们不知道啊。
数着自家球场球门柱上的数字，想象着全国地图上这一万个类似的球门柱串联起来组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种身在史诗中的光荣感油然而生。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伟大的征程，一个伟大的事业，一个伟大的投资。
9月4号上午在9999号球场紧急搭建的围墙和三层木质座椅所组成的看台下，今日来访的领导们和团队成员一起大合影。刚刚电视台录像环节已经结束，领导讲话，王艾发言，时文君发言的环节也已经过去，现在是相对放松的时刻了。
然后连同当地的干部一起，众人将领导送上车，目送忙碌的领导们返回BJ。王艾则和足协的干部们一起在当地干部的陪同下吃了简单的午餐，也返回了BJ。
新华社和中央电视台的联合采访小组已经在DC区的老房子等候了。
第三百零九节 旧枝新芽（九）
在老房子的荣誉柜旁，王艾穿着黑色对襟的简约外套，坐在木质原色简约椅子上。对面是前排的几位采访记者，后排的几位摄影摄像记者，这里边王艾唯一熟悉的是贺炜。不过今天唱主角的是新华社记者，这是领导交代的任务。
众人都安置好了，王艾应摄影摄像记者的要求摆了几个造型之后，采访正式开始。
“现在大家都对你投资平民球场这件事很好奇，能告诉我们你最开始是怎么想的吗？”坐在王艾正对面的一个成熟的男记者微笑开口。
“是我直观了解到我们和足球强国在足球基础设施方面的差距以后，我就萌生了改变的想法。后来随着我在商业上的收入不断增加，也就有了这方面的能力，于是就去做了。”
“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一万座吗？”
王艾摇头：“最开始可没敢想这么多，03年的时候我的商业收入海内外加一起可能才3亿人民币左右，全拿出来也不过是100个。”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加速了的呢？原因是什么？”
“这个变化的节点大概是09年吧？我们这件事儿获得了许多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此前我们的团队去和一些地方谈的时候，人家也有顾虑，因为城市的土地供应比较紧张，而且我们做这件事几乎不可能对地方经济有什么带动作用，你连门票都不收嘛。09年之后应该是我们国家的发展水平到达了某个节点，然后这方面就开始重视了。”王艾说到这就想住口，但注意到对面的记者们都还在直勾勾的看着他，只好尴尬的一笑：“当然，我的个人收入在这段时间也开始增长，嗯，增长的还挺快，大概大家也都知道吧？我记得每年都有杂志统计的？”
“是真的吗？”人群中的贺炜追问了一句：“说你去年的总收入30亿？”
王艾看向他微笑道：“差不多。”
贺炜偷偷的点了点王艾，那杂志只能是估算，而且都很有眼色。有的需要夸大的它们夸大，而像王艾这种需要缩小的它们也给适当缩小。但贺炜他们作为行内人，估算起来就准确多了。
“以后还会接着投资吗？”
“暂时不会。”
“为什么呢？是目标就是一万座吗？”
“因为后期的管理有点跟不上了。”王艾说道：“球场虽然是免费给大家用，也得到了各地政府的支持，但终究要有点规划的，比如各种商务活动的组织、比如出租球场，比如围绕球场组织低级别联赛等等。因为球场终究是有一些维护费用的，当规模大到了一定程度以后，这个维护费用加起来也很巨大。考虑到我已经27岁了，就是说终究有一天靠我的收入会养不起，所以就得提前考虑球场的自我造血问题。”
“那为什么不收费呢？哪怕收少一点？”
“因为收不上来啊。”王艾笑道：“现在休闲娱乐方式那么多，你收费人家不来了。要收费只能是出租球场和组织低级别联赛的，我们尤其重视后者。比如球场附近的几个球队，固定来比赛，踢的也好看，慢慢就会有球迷。球迷数量到了一定程度，那就得安置几排座椅，改善观赛环境。这个时候就可以收点钱了，比如一个人一块两块的。这个钱一部分用于球场维护，一部分支付给比赛双方，这个低级别联赛就起来了。如果踢的更好，还会有各种低级别的赞助商买球场广告，买球衣广告什么的，慢慢的往上继续发展，就会出现更高水平的球队。”
“听起来你对这些很熟悉啊？”
“是的，我在德国经历了完整的业余球队向职业球队发展的过程，图宾根青年最开始是州级联赛的，纯粹业余球队，我们就是这种模式最后变成职业球队的。”
“你下一步是准备以球场这个基础设施为中心，打开推进低级别联赛发展吗？”
王艾想了想摇头：“没有，虽然我希望这么做，但还不是时候。球场这是因为城市居民需要户外运动场所，是现有需求后有供应，我们是顺势而为。而低级别联赛这个，我现在还看不到广大球迷有这个旺盛需求，如果我现在去做就等于拔苗助长，事倍功半。其实在低级别当中，球迷和球员的界限并不清晰，他可能是个球迷，但本身也是某个业余球队的队员，就是说，足球人口达到一定程度以后才能有低级别联赛遍地开花的土壤，而足球人口又首先受制于基础设施。所以我们先提供了基础设施，让足球人口自生性的慢慢扩大，等时机成熟了再去推动，眼下还是主要从球场的商业出租角度考虑的。”
“你的一个很着名观点是国家发展水平决定了尤其是高水平职业联赛发展水平，能从这个角度来解析一下你的平民球场理念吗？”
“现代足球对中国来说是个外来运动，当西方发达国家变成工业国了，城市人口大量集中在那个阶段里自然而然的带动了足球运动发展，而我们还是农业国，没有这方面的强烈需求。所以建国前，包括李惠堂、李凤楼那批人，足球在中国是个纯粹的小众运动。建国以后，我们一方面要摘掉东亚病夫帽子，一方面也是为了参与国际体育交流，所以我们在基础尚不完备的情况下，由国家出面组织各种文体活动。就是说西方发达国家的足球是原生性的，自生性的，而我们是人为推动的。我们的科技水平，老百姓的消费能力，根本达不到原生孕育的程度，最终是靠着我们的组织力、动员力，靠着老百姓的真诚喜爱才达到如今的水平。”说到这，王艾摊摊手：“你们不妨想想我们什么运动水平最高？乒乓球啊，为什么？成本低啊。”
见记者们互相交流眼神，王艾赶紧补充：“我不是否认我们乒乓球队的优良传统，我是从投资角度说的。毕竟乒乓球只要一个桌子、一个球、两个板子就行了，这是多大的群众基础啊？体育运动从来都是越廉价的越广泛。”
第三百一十节 旧枝新芽（十）
“似乎之前外界从来不知道你和球场之间的关系，是你在有意隐瞒吗？”记者把问题拉了回来。
“那倒也没有。”王艾思索着道：“这个事情属于我的场外生活，而且是比较遥远的。作为一个球员，大家会关心我的比赛、训练，然后会附带的关心我的日常生活，至于我的投资活动，大家本身兴趣不大。09年之前我偶尔还会看一看他们的工作报告，我是真没时间亲自去的，只能看报告。而09年之后迎来大发展的，我就不关心了。事实上，一万这个目标都不是我定的，是团队那边根据我未来的收入，球场的整体维护成本等等因素核算出来的。”
“花这么多钱你竟然不关心吗？总投资几百亿吧？”
“我为什么要关心呢？”王艾笑着反问道：“这件事儿我交给了完全可信的人，还有严格的审计制度。”
“我的意思是，花这么多钱你难道不该关心一下项目进度什么的吗？”
王艾摇摇头：“我的原则是钱不流失，投在国内，做好事。至于做到什么程度，做大还是做小，都无所谓，肉烂在锅里了就行。”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有一万座球场了的？”
“严格来说，是那篇文章出现以后。”
“你是看别人统计的才知道？”
“是的。”王艾很坦然，目光很清澈：“也许此前他们的工作报告里呈现了，但我没时间去仔细看那些。你们看看我的比赛统计就知道了，一年差不多上百场正式比赛，三天一场的情况下，前一天要针对性训练、后一天要恢复性训练，中间一天还有日常训练。这些之外的一点时间我还有永远也做不完的商务活动，没时间，也没必要。”
“那你上一次清晰的知道你有多少个球场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南非世界杯期间。”王艾点点头：“就是四年前，当时我们每踢一场就换一个城市，当然也换一个比赛场地和训练场地，又一次我陪同教练组去考察训练场的时候，高指导就和我聊这方面，说看人家的训练场怎么怎么样，然后就随口问我你的平民球场搞的怎么样了。当时我的助手回答的，好像是6000多个吧？反正我的印象就停留在这个数字上。”
“你一直在说这是投资，但据我们所知这是你的慈善基金王基金主导的？”
“对。”王艾解释道：“慈善基金每年会划拨一部分款项直接做慈善，比如捐款捐物什么的，但剩余的部分会去正常做投资，以保证基金本身的存续。因为王基金是非公募基金，就是不向大众募捐的，全是靠我一个人的。而我又不是从事的什么终身职业，过几年就没钱了嘛，所以基金的自我造血任务更紧迫。”
“那么既然不收费还有维护成本，这个投资从基金投资目的自身来讲，算不算失败了？”
王艾闻声笑了笑：“这个怎么说呢。如果从严谨投资角度考虑，搞平民球场肯定不是一个很理想的项目，按理说这么大资金规模去股市什么的，回报率可能更高。但一方面，我有这个追求，而这个基金我个人的色彩很浓厚，那团队肯定要考虑我的因素更多一些。另一方面，投资球场本身虽然不赚钱，但地皮是升值的，就是我们的现金流可能很紧张，但总资产还是增长的。”
“当然，这种从投资角度并不理智的行为能成立，是受益于国家发展的，正是因为我们国家不断发展，而且发展速度还不慢，所以我们这种很保守的投资才能以总资产膨胀来消化日常管理成本，甚至还有增长。”说到这，王艾笑道：“我不是一个金融家，我是一个在球场上有点小成就，也有点小任性的人，所以我不会计算太多，大概不赔就行了。哪怕是赔了也无所谓，我自己的钱足够花，也没有贷款。”
“现在这个新闻出来以后，全国各地的球迷都开始主动的管球场叫‘王艾球场’了，你怎么看待这件事？还有的球迷要联名给你写感谢信？”
王艾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无奈：“还是算了，大家有那精神头好好享受运动就好了，不用管我。真的，我感觉我的名字、形象出现的频率有些太高了，远远大于我的贡献，这让我很不安。事实上，这些球场我一砖一瓦都没有盖过，能出现这么多，能始终为大家提供服务，离不开各地政府、体育部门多年来的支持和扶持。这个事情的主导团队才十几个人，不可能十年如一日的保证球场质量，所以它说到底，属于各地政府为我们老百姓提供的公共服务之一。我们各地的球迷也进行了许多工作，比如维护球场秩序，保护草皮质量等于，所以它也属于我们老百姓自己为自己提供的服务。”
“不能把这个事情，都归功于投资人。”王艾很认真的望着记者们：“我只是起了个头，而事实上在这一万个不断提供的公共服务当中，我的因素已经很小了，而且时间越长越小。”
“那如果不要王艾球场这个名字，你觉得什么名字合适？”
“人……呃。”王艾难得语塞，想了一会才略带尴尬的道：“就叫球场吧？或者足球场？多少多少号球场？或者按照球场所在的地名命名？比如东郊球场啊什么的。我相信到现在，本地的老百姓已经有习惯性称谓了，那顺其自然就好。”
“不是平民球场吗？”
“不是。这个平民球场是我们对球场的性质定位，不是命名。我们内部一直没有命名，只有序列号，就是门柱上的那个阿拉伯数字。”
“那你怎么看待其他球星投资的球场按照个人命名呢？”
“我很支持。”王艾很认真的道：“比如老马、马明宇搞的那个，他可不是我这种花完钱就啥也不管，他是一直在球场里教小孩。就是在球场提供的服务当中，他始终是一部分甚至是核心。所以叫马明宇球场是合适的，叫王艾球场是名不符实的。”
第三百一十一节 乡间的哲人（一）
既然回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各种事情一拥而上，比如结婚……比如9月8号在BJ的热身赛……
不回来就算了，可回来了，结婚你都不露面，那谁结婚啊？热身赛你不踢连去都不去，谁是队长啊？
所以就得跟着忙。
结婚的事儿略简单，王艾不在家的情况下，除了几个比如阎世铎、比如袁伟民需要许青莲代表王艾亲自上门之外，一律邮寄送达。可王艾在家，还躲着不去就不合适，于是从雄县回来后便马不停蹄的转圈处理这事儿。
外地的肯定没办法，京城的稍微扩大了一点范围，有的领导不在家就委托秘书或者办公室转送。一直忙到9月8号，王艾和许青莲都松了口气，他这一回来许青莲的工作任务也陡然增加，只好把四个孩子委托给雷奥妮照顾，把狮子烦的直挠墙。
9月8号这天上午王艾前往奥体中心和“唐家军”见面，巴西世界杯的三个新人武磊、张琳梵、于大宝都在，还挺精神，另外还有一半的生面孔需要他们一一介绍，其中居然还有唐震。
王艾算了算，唐震今年20岁，年龄倒是对，就是不知道技术怎么样。今天王艾来可没装备，纯粹看热闹来着，老唐也根本没打算让他上或者让他和大家一起训练。在寒暄过后的训练场边，他就拉着王艾说话。
“小唐挺有想法，但有点练晚了。技术定型，体能也一般，只能当个奇兵。”老唐直言不讳的道。
王艾点头：“这小子一片诚心，空间也许不低。”
老唐点点头转而说起了别人，而王艾也没再就唐震的事情多说，如果不是这小子和自己之间颇有传奇性的渊源，连这些王艾也不会说。按照心中的设想遴选人才是主教练的权力，王艾早年间是如何反对他人插手的，现在也得自律。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观看训练情况，老唐请的助手一个是李铁、一个是马东，暂时还没扩大教练组，外边的教练也远不如老高那时候有兴趣，他也就乐得省心。李铁是他重点培养的，马东相当于从老高那边借过来的，多少年的老手了，便于两支国家队过渡。
看了一上午，王艾中午就回家继续忙活他的那一摊事儿，今明两天主要是去超越文娱录制视频，本来是打算在曼彻斯特随便对付的，但既然回来了就提供点高清版本的，赞助商得到额外服务也开心。一直到晚上，王艾才遮人耳目的抵达先农坛体育场，坐在看台上观看两国热身赛。
这几天关于平民球场的讨论还在轰轰烈烈的进行，从雄县回来的当天晚上央视就报道了领导出席剪彩的事儿，怕不上网的老百姓不知道，还简单介绍了一下平民球场的前世今生。可这一介绍就相当于把球迷、网民之间传播的热闹的事情进一步扩大到了全民，来自超越经纪公司的采访邀约呈现爆炸式增长。
王艾的态度是一律推却，只不过经纪公司那边不能这么冷漠，于是做了一个简单的统一回应：请关注近期的新华社专题报道。
不料，这个统一回应被提出采访邀约的某个媒体用小号传上了网，并配文说：“节目预报”。王艾是9月8号下午在超越文娱拍摄广告片间隙，被勇敢的摄影师提醒才注意到，反复品了品，他承认摄影师说的对：“有人眼红你，在故意推波助澜。”
王艾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觉得怎么处理好？”
摄影师思量一二：“还是不回应好。”
察觉到王艾询问的眼神儿，摄影师索性把话说透：“一个人大红，也一定是大黑，毕竟生态位就那些，无数人想上去。上去的人当然就会有无数的敌人，体育明星虽然够硬，但这种事就是这样，顶多像这样不明着说，但性质是一样的。这种手段其实就是挑事儿，无论怎么回应都不好，都容易被引导到不利的方向上去，不论是正回、反回、侧回。”
“就只能忍呗？”
“也不是。”摄影师瞅着王艾笑了笑：“可以用小号反驳和引导一下，比如他这个是在暗示你架子大，引诱的是普通人追平公平心理的反弹，希望反弹到你身上。而实际上是在发泄某种不满，把这个拆开之后，首要的是安抚住普通人的观感，然后是安抚住一些媒体的不满，这些做完之后就可以反击了，说他截头去尾、故意误导，栽赃陷害什么的。”
王艾开心的道：“你很懂啊？”
“娱乐圈常见，我偶尔听一些就知道了。”摄影师谦逊的道。
王艾点点头，转而看向黄欣：“看来超越经纪公司那边有必要和文娱这边做一些交流了，大概长期围着我们这些体育明星转圈也沾染了一些刚强的特质。比如这个回应本来是可以稍微软和一些的，说一声感谢社会各界、媒体同仁的关心这种，效果会好很多，真要截图出来指桑骂槐也不好做，毕竟我们也有截图不是？而不是现在这样撂下一句话就走……”
“诶、黄欣？”王艾说到这忽然想起了别的：“是不是我的两边经纪公司都这个作风？”
黄欣掩口而笑：“差不多。”
“难怪得罪人呢。”王艾喃喃道：“看来，我这也属于没怎么管好身边人啊。我成绩硬、贡献有，可不代表我就要扬着下巴对人，我自己都没这样，反而他们狂上了。”
黄欣正色问道：“要纠正一下吗？”
王艾拧着眉一时没回应，反而继续他的思考：“你说，为什么歌唱家评级的时候是几级演员呢？因为和演员用全方位手段表演不同，歌唱家是用歌喉表演、刻画，或者故事、或者人物、或者感情，所以也是演员，包括说相声的，也是演员。诶，我觉得我们国家的这个相当真实、相当有道理。那么，我算不算演员呢？”
黄欣听了愣了一下：“传统上体育明星不按那个走。”
第三百一十二节 乡间的哲人（二）
“是啊，不按那个走。”王艾感叹道：“但更高、更快、更强的体育精神，足球沾哪一样呢？也许都占，但都不纯粹，要不然诺坎普和老特拉福特也不至于叫梦剧场，我们也是有很强的表演成分的，或者说机制如此，尤其是成为明星以后。明星，本来就是文艺界用词，延伸过来的。你说，各项目的明星运动员，是不是都有一定表演成分？代言的时候都是表演对吧？本来我也一肚子骂人话，七八国语言的呢，但我就不能？”
说到这，王艾摊摊手：“演员。”
话说到这，黄欣就明白了：“我明天就安排两边展开交流，超越经纪公司旗下的经纪人要来超越文娱培训，不能再按照传统运动员的模式回应，太硬了，不符合时代需要。”
王艾点点头，忽然看向旁边提醒了他的勇敢的摄像师：“带着他。”
面对摄像师的谦逊，王艾摇头：“你也许在经纪人的能力方面一般，但你勇气非凡，既然你敢直接对我提意见，那么想必没有其他体育明星会让你畏惧，保持住。我，或者其他明星，被捧着的时间太长了，需要你的当头棒喝。”
“不敢不敢。”
“你要敢！你不敢就不让你去了。”
黄欣看向摄像师：“就这样。”
处理完了这件虽然小，但展现出某种不良倾向性的事情之后，王艾才在晚上带着许青莲一起赶赴球场观战。严格来说，这是他们以夫妻身份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尽管做了不少伪装，但王艾确信自己是逃不掉的，所以双方很正式的做了准备。
果然，比赛进行中王艾就察觉到许多摄像头对准自己……场边大屏幕上每隔几分钟就会出现自己两口子的脸，再傻也知道了。索性王艾也就不装了，摘下墨镜冲着摄像头的方向笑了笑，这下干脆被抓了特写。
这么多年下来，除了四家媒体之外，记者们已经适应了王艾的媒体战略。但采访不到归采访不到，他们报道的时候同样很卖力，甚至更卖力。当比赛以1:1进入中场休息时，已经有记者跑到王艾身边要求采访了。
“这次集训是唐指导选拔人才用的，所以没有我，我正好回国有事儿就过来看看，没别的。如果不是在BJ比赛而是在外地的话，我估计这会儿就回英国了。”
面对乱哄哄提问的记者群，王艾慢条斯理却也条理分明的按照话题重要性排序先后回答：“亚洲杯我肯定是要参加的，正式比赛啊，但因为英超没有冬歇期，所以到时候能参加多久集训不好说，总是要和俱乐部沟通的。国际比赛日的时间并不多，就是如果俱乐部那边情况好我可能请假容易，如果不好的话，我想多请假也做不到。”
“哦，这是我夫人，许青莲，你们大概都认识了吧？”说到这，王艾笑呵呵的看向许青莲：“来，小许，叫哥哥姐姐。”
面对着摄像头、众多记者以及旁边挤在一起看热闹的球迷，许青莲也不怯场，摘下墨镜狠狠白了王艾一眼，可惜她这一白眼不但遮掩了她咄咄逼人的气质，反而添加了一层娇羞，显得风情万种了。
“大家好，我是许青莲，四年前跟他一起去看伦敦奥运会，不小心就被大家发现了。”
“那这两年你去哪了？为什么在他的比赛中基本看不到你了？”
许青莲听了这话，扭头含笑看了王艾一眼，然后悠悠然道：“生孩子了呀。”
王艾的身边就轰的一声，每一张脸都激动的通红，这个消息太劲爆了。一直以来王艾对自己的家庭生活就保密的很好，从来不回应、不回答，结婚都不办，甚至结婚日期大家都不知道，就模模湖湖的知道是今年。他在正式采访中三次回应这个事儿，日期都没说死。
就是用拖延、分散的办法降低大家的好奇心，从而保护相应信息。
大家感兴趣也没办法，王艾嘴紧的很，说不回应就不回应，说不告诉就不告诉。
这还只是结婚的事儿，而孩子，大家习惯性的都没想，都下意识的认为肯定是按程序来的，先结婚后产子嘛。至于说有的记者其实早已经模模湖湖的听说了，但不耽误他们为之兴奋。毕竟小道消息和本人亲口回应，这是两码事。
面对扑面而至的乱纷纷的询问，王艾捂头苦笑，等笑够了才抬头摊摊手：“你们看，这就是我夫人，报仇不隔夜，我刚整了她，她一分钟都不耽误马上整回来。好了好了，我统一回应一下。”
见王艾要正式回应了，许青莲也就不插话、不拆台，而是在一旁托着下颚笑呵呵的瞅着，王艾呼了口气：“首先，不要问我孩子的信息，任何，包括年龄、性别、未来培养什么的，不要问，问我也不会说，非要问我还会不高兴，我不高兴我就当你和你的单位不存在。所以，我们尽量友好相处，这是我底线，不要碰。”
说到这王艾顿了顿：“其次，我和青莲早就在规划结婚，其实最早也没太多想法，别人怎么办我们也怎么办呗，但这个日期就一直攒不出来，不说度蜜月什么的，就是想把这事儿做好就……后来我们推算了一下，大概退役之前是找不到的。而我和青莲是同岁，如果三十多才进行的话，万一有困难就麻烦了。所以我们就想，算了，还是先办吧，办一样算一样，所以孩子是先有的。结婚这个事后来也有点拖不下去了，我看网上关于我结婚这个事儿，好多年前就有人在说了，这些年一直在说，好像大家一直在等这个事儿，所以也就只能这么办了。”
“许博士，结婚这件大事你们连仪式都没有，别人比如你同学闺蜜都穿过婚纱你没有，不委屈吗？”
许青莲目光流转望着急吼吼的记者们，直起腰杆手一伸：“比赛要开始了呀，你们还不回去？”
第三百一十三节 乡间的哲人（三）
记者们无奈而退，球迷们吃了大瓜也心满意足的重新坐了回去，王艾重新戴上墨镜帽子低着头歪头看着许青莲：“过分了啊，我整你一次你整我两次？”
“没有呀。”许青莲故作天真。
“……等我退役的，我给你补办婚礼，我们私密的，怎么样？”
许青莲笑的前仰后合：“我又不需要钱，干嘛要那么操劳？行了行了，我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你知道我恐婚的，能这么湖弄过去我最舒服了。”
王艾挠着脸：“确实感觉少了点仪式感。”
“仪式感？”许青莲摘下墨镜，目光清澈的看着王艾：“除了我们，谁的婚姻能有这么多人关注？能有这么多人祝福？能有这么长时间期待？我们的婚姻已经刻画在了时代里，以最令人意外却也最印象深刻的方式写在了共和国的历史上，还有什么仪式感能达到这个程度？”
王艾也目光清澈的看着她：“我现在忙没办法，一旦闲下来，我们所有愿望都要实现，反正我们有钱，买个几十套婚纱换着穿，在我们的庄园里一天结一次婚也行。”
“知道啦。”许青莲抓着王艾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就像小狗在摇尾巴。
“那你是不是挽回一些刚才的？”王艾顺势提要求。
许青莲心情愉快的应了声，不久后王艾的手机接到提示，一看许青莲发了个微博：“仪式就像衣服，可以自由选择；不办婚礼，同样是一种仪式；我们舒服，朋友省心、大家省事，这样最好。”
王艾瞅着这简短的颇具许青莲气质的回应方式一阵牙疼：“话说，你都不实名验证，谁知道是你啊？”
“你不是关注我了吗？”许青莲笑吟吟的。
“我是关注你了，可我只是侧面证明，再说你以前发的都什么呀？哦，这是大庆基地吧？你这是在那边时候注册的？”
“嗯，那时候大家都有，我也注册了一个玩玩。”
“然后你就整天发一些工厂、公会的工作？这谁爱看啊？”
“我爱看就行啊。”
王艾吧嗒着嘴：“你这粉丝才不到一千，而且这两年一动不动……诶你看这条你三年前发的最新评论，哈哈，说你是假的啊，还说要跑到我那提醒我呢。你这么解释有啥用啊，没人注意就等于你没解释啊。”
许青莲仰头呵呵笑了两声：“简单。”
说着拉过王艾，拿起手机对这两人：“笑一下。”
然后卡察一声，再拿下手机三两下就把照片发了上去，看的王艾一阵无语：“我说你个姑娘就不能整的漂亮点发上去？照一下就发？不说修图吧，起码你多照几张选一下啊？”
“哪那么多事儿？”许青莲收起手机：“行了吧，照片为证，记者闻到味马上就会过来。还有，我不是姑娘，我是妇女，我是你的，我照那么美你不担心吗？”
瞅着王艾扭头看比赛了，许青莲凑上去在他耳边：“还是担心了吧？心虚了吧？呸！”
王艾果然心虚，因为这事儿一旦掰扯就是双重标准，所以装没听见。好在这款游戏双方已经玩了太多次，许青莲讥讽两句也就觉得没意思了，于是便接着悠悠然的看比赛。
她可不是王艾随时关心着唐家军的队伍建设，她无所谓、原来就无所谓、现在更无所谓了，那心态就宽和，甚至有闲心关切起了比赛组织问题。
也就几分钟时间吧，许青莲的电话响，一接，是新浪总部的，报号是王高飞。许青莲也没在意就问什么事儿，对方就问她是不是王艾的夫人许青莲本人，想要为她办实名验证。
许青莲直接说不用，说如果不是王博士要求她澄清刚才中场休息她开的玩笑，她根本不会发。王高飞说了许多好处，许青莲都听烦了，就想挂电话，多亏最后时刻对方说了一句你不实名注册就会有别人实名注册，到时候就会发布许多虚假信息，这才算打动了许青莲。
毕竟她只是不想以王艾夫人的身份活动，但绝不会希望别人借机生事。
“你就是懒。”王艾旁听了全程，在许青莲操作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批判。
许青莲笑呵呵听着，低头操作着，完全没有顶嘴的想法，她就像发现了一个新玩具，在操作好之后瞅着关注、评论、转发呼呼往上涨，就像看到了一颗茁壮成长的树苗。伴随而来的祝福也让她有些开心，能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基本都是王艾的铁杆球迷……话说，王艾的球迷基本都是铁杆的。没办法，王艾在这行干的太好了。
有的留言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原来你真是他老婆啊？
有的留言对孩子发出了祝愿：一定要培养好小小王儿啊。
有的留言对她本人做出了评价：姐姐太漂亮啦。
有的留言显示是老球迷：你就是十多年前在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看他比赛的小姑娘吗？
有的留言显示是新球迷：王队长下赛季会去皇马吗？透露一下啊？
有的留言显示八卦之火在燃烧：你们四年前就在一起了吗？还是更早？
有的留言是来取经的：请问，怎么才能和王艾这样的人结婚？
有的留言显示是同学：小师妹，你还好吗？好多年联络不上，如果不是刚才看球我都不知道你都有孩子了。一转眼毕业这些年，过的真快啊。
许青莲直到看到这一条才拿起手机准备回应，王艾侧头看了一眼：“小师妹？”
许青莲头也不抬的琢磨打字，随口道：“我是班里最小的，老师介绍的时候开玩笑这么说的，后来就都这么叫了。”
“男的女的呀？”
“男的，怎么了？”许青莲抬头瞥了王艾一眼：“想我的人多了去了，敢追我的也多了去了，你不知道？从中学到大学到伦敦到大庆？”
王艾抽了抽鼻子：“追得下去的有吗？”
许青莲脸一红，有点气急败坏：“有，你，就你个不要脸的从小把我圈家里白天黑夜24小时不间断的追，要不你能按住我？”
王艾嘻嘻一笑：“按住没？”
第三百一十四节 乡间的哲人（四）
比赛以2:2战平结束，一个很难满意的结果。不过王艾就无所谓了，因为着急也没用，对这批已经20出头的新队员来说，成长空间已经不大了，这一点王艾早有预料，好多人都早有预料，从骤然缩小的教练组规模就能看出来，大家早都知道了。
所以着急是没用的情绪，大家当然就不着急了，就这么几张牌看看怎么能尽量打好就是。
反而王艾在离开时一直和许青莲斗嘴：“你真是不喜欢我呀？我要不从小把你放家里，你真让我追不上呀？”
许青莲忙着应付忽然而至的关注潮，尤其是潮水中曾经熟悉的人，对王艾的挑衅哼哼哈哈的，一直到家里了忙的差不多了才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王艾瞪眼睛：“说真话啊。”
许青莲呵呵一声：“真话？一种是我早就看上你了，恨不得立刻让你骑我，不过是矜持才等到了去伦敦。一种是你死缠烂打我受不了了，看在你还算有钱的份上就忍了。你要哪种？”
王艾嘬着牙花子：“……你、你不能这么整啊，你就不怕你修养期过后我对你没兴趣吗？”
许青莲语塞，脸色也突然一红，躲避着王艾的目光：“其实如果不是从小在你家长大，我更难接受，我要跑会跑更久。但是……”
许青莲说到这，忽然抬头直视着王艾：“但是，即便我跑了我还是会回来。追不追的只是笑谈，你真的追过我吗？我们其实是彼此吸引，你知道的，我是不会受外部影响的，所谓的追、所谓的好，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吸引力，没有任何价值，也根本打动不了我。”
王艾满意的点头：“舒服。”
“哼。”许青莲继续低头操作她的手机，反而王艾看看孩子都不在身边凑到她身边：“再忍忍啊，我也很想要你，但日子没到，现在不忍了伤身体。”
许青莲低低的应了声，过了会儿道：“既然亚洲杯是冬天办，那明年夏天没啥事儿了吧？能陪我去姥姥家吗？到时候孩子也长结实了。”
王艾点头：“记得提醒我，我这边好做出规划。”
“你还要狮子当助理吗？她忙不过来了。”许青莲提醒道。
王艾也无奈：“等康丝吧。”
“康丝……也够呛。一个是这次她应该表现不错，以后类似的事情可能还会用她，你的事情就耽误了。另一个是她毕竟有了新身份，给你当助手还行，毕竟公主也要工作，可要让抛头露面再像以前一样跑前跑后总归是不合适的，起码对我们、对她这个身份在中国的印象是不合适的。”
王艾叹气：“可找不到适合的人啊，我们家这种情况不可信的真不行，要不我给辽阳公安局打个电话把李俊逼回来？就他合适。”
许青莲笑着摇头：“小眼睛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人生价值的，你就让他好好玩玩儿吧，等他过足了瘾再说，我估计这个时间也不会太长，但很难说能不能赶上你余下的职业生涯。”
见王艾一时没办法，许青莲想了想：“要不这样吧，等康丝忙完还是让她回你身边给你当助理，嗯，应该叫经理人吧，全面负责你的场外商务活动，然后给她找两个助手。从我们的保卫中选拔，这样一来人比较熟悉、可信，不会出问题；二来，她带着业务方面没问题；三来，她也没问题了，有人隔着一层，你觉得呢？”
王艾想了想：“好主意，你跟她说？”
“我说？”许青莲眨着眼：“宣示主权？有必要吗？”
“不是，是让你们多沟通，你不觉得这两年你怀孕产子，她回去接受册封，你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不少吗？”王艾很认真的道：“我们这个家，我是明面上的核心，但其实真正的核心是你，我只能从外部烘托和塑造环境，但能否运转自如要看你的。你消极怠工，我是没办法接手的。”
许青莲看着王艾，看着看着忽然给了他一拳，王艾嘿嘿笑。
9月10日，王艾结束了此次短暂的回国之行，球场、婚姻、康丝三件事一起料理干净，效率高的王艾自己都不可置信，他是怎么把这三件别人吹一辈子的大事儿稀里湖涂一勺烩的。可不管怎么样，反正都处理完了，至于一些后续，比如重新出山的许青莲怎么驯服长大的小马鹿、比如三天前周日他的专访播出后让他、球场重新火热，“王艾球场”的主张再一次响彻球迷中间等等，王艾就不管了。
管也管不过来，就像女人们之间的关系，他只是负责塑造有利的环境，挑选合适的人，然后任其发展，顶多中间插手微调一样。
他确信，做好事、做好人，事情就会大差不差，那就行了。
在回程的飞机上，雷奥妮忍着倦意：“兰帕德已经到了，你准备首场比赛前请他吃饭还是之后？如果你做中餐的话，我得专门去唐人街。”
王艾想了想：“别那么麻烦了，做意大利菜啊，附近超市什么都有，这段日子你也累够呛，等再熬一个月左右，康丝就该来了。青莲正在和她研究，让她组建助理团队了。”
“算你有良心。”雷奥妮放下记事本，伸了个懒腰：“诶幼老娘啊，累死我了。”
“没让你白挨累啊，你不又从我妈那抢了好几个首饰吗？”王艾调笑道。
“都还回去了。”雷奥妮翻白眼：“我还真能当小偷啊？”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儿？”王艾指了指雷奥妮胸前的吊坠上硕大的黄宝石。
“诶呀！”雷奥妮赶紧捂住，做贼似的左右看看，然后冲着王艾嘻嘻一笑：“忘了还了！”
“其实宝石这些东西，早早晚晚都能人工合成，反而贵金属暂时还看不到。”
“谁管贵贱，就图好看。”雷奥妮低头拿起黄宝石，对着天花板的彩灯翻来覆去的看，就像个小女孩。
王艾眨眨眼，也凑了过去。
灯下观宝石，真是令人沉醉。
第三百一十五节 乡间的哲人（五）
回到曼彻斯特休息一天，第二天王艾前往俱乐部销假的同时参加赛前针对性训练。因为明天就是英超第四轮比赛了，对手是社区盾杯险些放倒曼城的阿森纳。
由于王艾回来的太晚，加上回国这段日子没消停身体状态很一般，因此大名单都没进去，王艾也不在意，在训练结束后迎着夕阳走向和他一样一身澹蓝色球衣的兰帕德。
两位老友在时隔多年后重逢，遵从训练压抑了一下午的热情勐然爆发出来。
“弗兰克！”
“wiwi！”
两人热烈拥抱，久久没有分开。当年在斯坦福桥热血激情的一幕幕从两人眼前流过，仿佛就在昨天。那时的兰帕德风华正茂，那时的王艾崭露头角，他们一起在穆里尼奥的麾下塑造了冲击欧洲的蓝色激流。
六年过去了，兰帕德已经三十六岁，而王艾也已经结婚生子。相同的人、不同的时间、地点、队伍，这让松开后的两人打量着彼此犹然一阵感慨。
“晚上到我家吧，我请你吃饭。”王艾发出邀请。
“好啊。”兰帕德笑道。
“克里斯蒂娜在吗？”
“回伦敦了。你呢？许在吗？”
“在国内，孩子还小。”
两人相视一笑，出门来到停车场，兰帕德打量着王艾的防弹依维柯：“听说你去意大利以后就一直坐这个？没换吗？”
“宽大、安全，就没换。”王艾看向兰帕德的路虎：“很威风啊？”
“有点老了。”兰帕德上下看看，打开车门：“你带路，我跟着你。”
王艾应了声好，也上了车，随即车子在看门人挥手打招呼的伴随下，驶出停车场，汇入曼彻斯特的车流。
许多人都认识王艾的这辆车，球星里边乘坐面包车的本来就少，又有王艾的知名度加持，所以这辆乳白色的房车在这一代很有名，甚至已经有收藏家联络王艾想要预定。
许多球迷的车辆发现时会按喇叭或者摇下车窗挥手打招呼，一般都由保卫司机做回应，少有的时候王艾注意到才会亲自回应。就这样，一路热闹着进入曼彻斯特东郊的大片分散聚居区，然后拐了几个弯，在遥遥见到东部连片丘陵的地带缓缓停下。
在残阳和街灯的照耀下，一个宽敞的独栋院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墙灯已经点亮，发出莹莹的光，隔着高高的围墙只能看到主体的三层建筑掩映在一片绿树中间，隔着铁艺大门才能看到院中的简单情况：并非是喷泉、凋塑的传统庄园，而是大片绿地的现代庄园。
三辆车先后停下，王艾的先导车上钱自强已经下车打开了大门，王艾等着兰帕德停好车后邀请他一起进门：“家里人多了，房子也就大了。”
兰帕德一边走一边打量：“有科巴姆那个六个大。”
然后又看看井然有序又无声无息只有他看过去才会对他一笑而没有多余动作的保卫们，有点羡慕、有点感慨：“以你现在的影响，真离不开保镖。”
“是啊！”王艾也感慨一句伸手搂着兰帕德的肩膀：“没他们，我想跟你安静的吃一顿饭都做不到啊。”
兰帕德也搂着王艾的肩膀，笑呵呵的往里走：“游泳池在后院吗？还是露天的？”
“嗯，室内没那么大地方。就是可惜，冬天用不了。你在曼彻斯特买房子了吗？”
“没有，租的。”
正说到这，雷奥妮从房间里出来了满脸笑意站在门口：“嗨，弗兰克！”
兰帕德对雷奥妮印象很浅，毕竟王艾在伦敦的时候身边陪同的是许青莲和康丝，雷奥妮只是偶尔去过几次。不过因为王艾频繁上新闻，所以雷奥妮也经常和他同框，所以兰帕德知道她是王艾的人。
而且，和他现女友克里斯蒂娜约定请他来吃饭的就是雷奥妮，而克里斯蒂娜没有如雷奥妮所要求的那样瞒着他，所以兰帕德对雷奥妮的存在有所预料。
“你好。”兰帕德笑呵呵打了招呼。
“请进，晚餐还要一会儿。”雷奥妮也不在意邀请客人进屋。
兰帕德进了房间以后，把带来的儿童礼物交给致谢的雷奥妮。
“今天请你吃意大利菜，能吃吗？”王艾请兰帕德坐在客厅里问道。
“是你去意大利学的吗？记得当初在科巴姆你总请我吃中餐？”兰帕德饶有兴趣的问道。
“是呀，去意大利三年半学了不少菜式。你呢，平时还沉浸在英格兰的黑暗料理中吗？”
兰帕德哈哈大笑，这是他当初在王艾家吃中餐时两人经常的吐槽内容。
说说笑笑中，晚餐好了，王艾请兰帕德到餐厅吃饭。由于今天有客人，所以保卫们各自取了餐盘到各自的卧室或者室外去吃，兰帕德也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常态。客厅也做了一点小小的布置，留下了宽敞的空间和一张简单的餐台。
炸牛排、葡萄酒、肉汤、沙拉、面包、炖鲈鱼……由于是私人聚餐所以也没整什么第一道、第二道的，好了就全上。王艾、兰帕德、加上雷奥妮陪同，就三人在灯光昏暗的餐厅边吃边聊。
“今年底的金球奖没问题吧？”吃了三分之一，兰帕德脸色红扑扑的放下酒杯。
“大概吧。”王艾乐呵呵的拿着叉子叉起一个肉丸放嘴里：“你知道的，不到最后说也不敢说。”
兰帕德晃晃头，拿过酒瓶吨吨吨自己满上：“来，祝我的朋友再次拿到金球奖！”
三人一起举杯，笑而互饮。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第五次了吧？”放下酒杯，兰帕德的气息有些粗：“真了不起，以前最多的三次，你都第五次了。去年第四次的时候我听人说你不会更多了，当时我不服气，因为世界杯嘛，只要你的表现延续了你平时的状态，加上名次比那两个高，怎么也跑不掉的。”
“我曾经的队友、永远的朋友、现在又惊喜重逢的队友。”兰帕德有点醉了，看着王艾：“我以你为荣！我的整个职业生涯里的所有队友中，你是最伟大的。”
王艾再次举杯和兰帕德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