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节 全盛（六）
23日，王艾随队抵达里斯本，并在酒店接受了多家媒体的联合采访。
第一个问题当然被曼城新闻官授予给了王艾的同胞，一个中国记者问道：“这段时间你的队友们纷纷接受采访，但你一直没有，你是有什么伤病还是有什么工作？”
“没有伤病，工作也正常。”王艾坐在酒店会议室的一角神色平静：“他们接受采访时好像也只是一两句话吧？大家都在紧张备战。”
“皇马主席又一次表示对你的欣赏，你会接受邀请成为银河舰队的一员吗？”一个西班牙记者起来提问。
“这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这是我的团队，当然还有曼城俱乐部考虑的事情。我感谢皇马的邀请，感激弗洛伦蒂诺主席对我的赞扬，皇马是一家伟大的俱乐部，无论何时接到这样的邀请总是激动的。当然，如果十年后邀请我就更激动了。”
“为什么是十年后？”
“因为那时我就36岁了。”
记者群里一阵低低的窃笑，王艾这是在阴阳皇马的老将政策，因为最近这一周皇马某不具名人士曾经对外放话：“王再不来，我们就不要他了，足坛即将属于90后”云云，王艾听说了没吭声，今天在这找回来了。
坐在人群里的贺炜没提问，他已经约好了联合记者会之后单独聊，没必要现在抢。只是相比以前，如今的超巨面对这种场面更加娴熟了，举重若轻的既能做出回应，还不让人抓到把柄。贺炜的助手林龙默默操持着摄像机扫视着会场，又一个外媒记者站了起来，开口便是英语：“王，XJ……”
林龙的手没抖，心可是一跳！会议室里的记者们也都打起了精神，眼前的这位可是全球最知名的中国人，他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没等记者说完，王艾忽然用手指点了他一下，趁着记者愣怔的片刻王艾开口：“我需要你明确，昆明火车站的事，是不是恐怖袭击？”
“他们说……”
“是不是恐怖袭击？”王艾追问道：“是不是？”
贺炜和林龙都把目光对准了提问的英国记者，此刻王艾的不顾礼貌他们却觉得非常舒适。
记者被王艾逼问的只好承认：“是，但是……”
王艾又一摆手：“911事件发生的时候，你要求美国人民理解本**了吗？同样是屠杀平民，难道杀的是中国人所以就拥有了某种‘正义属性’？记者先生，你是否认为中国人是该被屠杀的对象？因为是异教徒？或者不信主？或者是黄种人？”
“你是哪一种？”王艾目光如电。
记者群里，有人低声鼓掌发笑，贺炜还是第一次见到王艾传说中的一面，而林龙则有些感慨，这样和记者硬碰硬的样子已经好多年没发生过了。
提问的记者感觉自己的逻辑不通，王艾给出的三个选择哪一个也不能承认，只好耍赖：“那你怎么看待他们？”
“他们都该死。”王艾言简意赅而又不容置疑的回答道。
见记者还要开口，王艾竖起手指：“我给你普及一下文明的意义，在现代文明社会里，不该有任何人肆意夺取他人的生命而不付出代价，这是二战给人类文明最大的贡献。如果你还坚持以宗教、文明、种族等因素理解支持针对中国的恐怖分子，那么我们之间再无对话的必要。”
这时，曼城的新闻官总算反应过来了，赶紧点了下一个记者的名字，这场针对欧冠决赛的联合采访才继续了下去。
“没事儿吧？”片刻后，在安静下来的会议室里林龙心有余悸的道：“好久没见你发火了。”
“我发火了吗？”王艾笑呵呵的道。
林龙摇摇头重新躲到摄像机之后，贺炜接过话题：“不会给你惹麻烦吧？”
王艾笑了笑：“以前我好歹算半个体制内的人，现在足协都人民团体了，我是彻底的社会人士，当然可以自由表达观点。再说，原则性问题怎么能含糊呢？无论从任何角度，杀害我们平民，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平民，都不是一件可以原谅的事。”
贺炜想了想：“好像你说该死这个，欧洲很多国家都在废除死刑。”
“他们有病。”王艾一挥手：“还是说足球吧。”
陪同王艾来到里斯本全程旁观这场冲突的雷奥妮在两位央视朋友离开后未免有点担心：“他们不会说吧？”
“不会。”王艾摇头：“就是想说也说不出来，这种争议性的话……靠，为什么这种话居然还是争议性的？只能说国内的叛徒汉奸太他妈多了！总之，这种话央视是不会报道的，最多只能是亲历者多年以后以回忆的方式披露出来。”
“哦，那我就放心了，国内的汉奸走狗确实多，而且都集中在中上层，一旦被他们知道了，很可能会影响你的商业价值。”
“嗯。”王艾点点头忽然道：“诶你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年不说这些话了吗？就是因为几年前一个新闻办的干部和我吐槽，说你小王儿总说那种尖锐的话，我们就总要通知地方不要刊登，而且还只能口头通知，你在前边说的痛快了，我们在后边忙着你都看不到。”
王艾摊了摊手：“这就没办法了，所以我尽量绕着这种话题走。”
“今天？”
“今天是绕不过去了的，国内老百姓正生气，一旦传出我在这种事儿上暧昧那我就完了。身为公众人物，第一明星，必须要有鲜明的态度。而且这种事儿不能让，让了他们就觉得你好欺负，轻则记者下一次得寸进尺，重则恐怖分子会上门。”
雷奥妮听了这话终于动容，见王艾骂骂咧咧的起身去找曼城新闻官的麻烦了，便借机把钱自强叫了过来。听完了雷奥妮的担心，钱自强解释道：“这些年围绕着博士一直有袭击的风险，内奸、恐怖分子、白人至上甚至国家机构，都有，但都不高。组织上在这方面有明确的政治态度，情报机构也会提供支持，当然，我们也会小心的。”
第一百六十七节 全盛（七）
这场小风波王艾离开会场就放在了脑后，自然有他的团队去处理。安保交给赵丹、钱自强及背后的国家机构，公众形象交给杰米所在的CY体育新闻部，他还是要全心全意的准备这场欧冠决赛。
王艾始终都明白，除了家里，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从足球上来的。做好本职工作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就像这场小风波，只要王艾还站在足球场上，时不时的来一个精彩进球，他就有庞大的拥趸。而庞大的球迷群体又吸引了强大的赞助商，而强大的赞助商又有个字扶持的欧美政客。
而这些加一起，又对国内的买办们形成了震慑。位居明星收入榜第一这么多年，王艾硬是在国内没遇到什么逼捐的麻烦，买办们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在里斯本训练、休息了一天，1314赛季欧冠决赛日终于到了。下午在光明球场又训练了一阵儿，大家就回到酒店吃晚餐，等待夜晚的到来。由于皇马自身的知名度，也由于C罗就是葡萄牙人，所以这场比赛曼城相当于是客场作战。这几天大家来往训练场到处都能见到C罗的大幅头像，对于葡萄牙这个小国兼弱国来说，超巨太大了，几乎是装不下的状态，C罗也完全无法依托祖国将个人的商业潜力全部激发出来。所以能见到的，就是葡萄牙社会会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要什么给什么，比如今年一月在金球奖上输给王艾后，葡萄牙就给他发了第三级别的最高荣誉勋章。
这玩意，王艾还没有呢……嗯，中国除了建国那会儿之外，就没有国家层面的勋章，只有各行业内部的，比如、军队、警察的功勋章。
和队友们聊着八卦，外边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感觉刚才吃的营养餐消化的差不多了，浑身正是有劲的时候，佩莱格里尼的助手来大家的房间分别通知下楼集合。
在夜色里霓虹闪烁的街道上，大巴车在警车开道护卫下开往光明球场，王艾坐在靠近过道儿的双人椅上闭目养神，最后在脑子里过一遍教练的战术安排和自己的战术设想，一直到车子停下来才睁眼。
窗外是满是球迷的停车场，曼城的保安和球场的保安一起维持着秩序，在球迷前方还有大量的记者。王艾把放在腿上的外套拿起来穿上，随后拎起挎包，低头看了一眼座椅没什么遗落的东西，便跨出一步站在哲科之后，科拉罗夫之前。察觉到王艾的位置，哲科回头笑着把手按在王艾的胸膛上：“超级巨星，你别我跟的太紧，要不然欢呼声差别太大会影响我的好心情。”
在队友们的哄笑声中，王艾翻白眼，倒也是没跟太紧。等哲科下去球迷欢呼了七八秒，才走到门口。明显比刚才密集得多的闪光灯和嘈杂，甚至人群的拥挤，让笑呵呵跟在王艾身后不远的科拉罗夫吓一跳。
他是后卫倒不在乎，可眼前的阵势，反正和阿奎罗这种巨星队友真是不一样的。
与球迷打招呼，对着记者的镜头微笑，王艾脚下没停只是略慢了一点便走进了球场。光明球场的设施略陈旧，不过不耽误用，大家在许多获得准入资格的媒体镜头前走进了更衣室，各自换好衣服球鞋之后便出场热身。
红座椅、绿草地，光明球场还是很漂亮的。做了最后的活动之后，两队队员互相无视中共同回到球员通道入口。意外的是，隐隐被队友围在中间的王艾正好和同样待遇的C罗碰到了一起，和皇马其他人不同，王艾与C罗还算是有交情的，当莫名其妙的凑到一起后，对了下眼神儿，各自一笑。
再好的朋友，今天也必须哭一个。
分别之后，王艾心情平静的跟随队友进入更衣室，随着门一关，最后的安静时刻来到了。教练们都在更衣室外边协调着各种琐事，队医虽然在更衣室里但缩在一角不吭声，墙上的电视竟然在播放C罗的进球集锦，其中许多都是身穿白衣在皇马创造的，很难说这是不是主办方故意给曼城施加压力。
除了几声低低的谈笑，更衣室里默然无声，人群中亚亚图雷那双大眼睛正在找王艾，孔帕尼的耳机只戴了一半也在偷偷瞄着这边。王艾扫了一眼更衣室里心中有底了，许多队友包括阿奎罗、哲科、亚亚图雷这种巨星都在忐忑，看来之前的约定真的要用上了。
“亚亚。”王艾的声音在更衣室里忽然响起，引起了大家的惊讶，人们纷纷抬头望着这位在更衣室里形同隐形的超级巨星。
“今天的直接任意球，给我罚怎么样？”王艾轻松的说道。
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亚亚图雷莫名的有些紧张，机械的说着台词：“好啊，其实早该你来罚了，你是第一高手。”
话说完了，亚亚图雷松了一口气，忽然发现更衣室里没有预想中的笑声，反而大家面面相觑……
坏了，这是大家觉得我在发泄不满？
“正好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亚亚图雷解释了一句，没想到他这一解释大家更紧张了，亚亚图雷懵逼了一秒钟才发觉自己好像在说：你逼我，我就不踢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他是说，在这么重大的比赛上应该看到最精彩的直接任意球。”
还是孔帕尼看不下去了及时介入：“王，你的直接任意球命中率是多少？”
王艾也松了一口气，暗中瞪了一眼亚亚图雷，对孔帕尼笑道；“60%多吧。”
“那就是说，三个进两个？”孔帕尼晃着外星人一样的大脑门：“哇，那不是我们创造10个你能进3个？”
望着目光渐渐热切起来的其他队友，王艾指着孔帕尼：“进球好说，关键是防守。”
“防守交给我们！”孔帕尼搂着身边的德米凯利斯，又担心的道：“进球真行？”
这话一出，抢着回答的一大堆，什么“德甲翻倍”，什么“英超超越自己40%”，什么“场均3球”，什么“本赛季93个进球”全出来了，更衣室里一时非常喧闹。
第一百六十八节 全盛（八）
佩莱格里尼趴在更衣室的门上倾听了片刻放下心来，几个核心球员策划的事情当然瞒不过他，也没想瞒他，本来这件事儿就起因在他身上。要不是他觉得自己权威不够需要超巨来凑，就没此时更衣室里的热闹。
“我是个有办法的人。”智利人在门外自得的想到。
更衣室里大家还在热情讨论，并不住的看向王艾，王艾索性站起来到地中央：“我今天感觉状态非常好，表现不会比平时差，进一两个球完全没问题。如果大家能把皇马盯住了，不让他们进球，那么胜利就属于我们，大家就可以如愿以偿的捧起那座奖杯。”
“捧杯什么感觉啊？”阿奎罗在人群里起哄：“你都捧了六次了，不会不想捧了吧？”
王艾点头叹息：“kun，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已经不稀罕了，但我舍不得冠军奖金。”
在大家的笑声里，王艾摇头：“说起来捧杯啊，真也没啥感觉，可能第一次的时候挺激动的，可过去两年我连着捧，早就忘了什么感觉了，要不一会儿你们告诉告诉我？”
“要冷静、要冷静！”孔帕尼站起来挥舞着手：“我们有幸遇到了一个神奇的队友，他可以带领我们获取胜利、获取荣誉，但比赛还是艰苦的，还需要我们大家认真、勇敢，不论皇马拿出什么办法来对付我们，我们都要坚持住。只要我们坚持住，我们有王，我们就有胜利的希望。”
热切甚至癫狂的目光在大家的眼中退去，换上的是坚定和执着。这些从未染指过欧冠冠军的天才们既渴望、又忐忑，在获得了王艾这个主心骨之后，职业素养终于回到身上，且状态爆棚！
既有多年压抑、求之不得的理想遥遥在望的感召，又有荣誉大满贯的可信赖的超巨队友，以至于当佩莱格里尼陪同欧足联官员推门进来时，被大家昂扬的、喷薄欲出的取胜欲望吓了一跳！
这是他永远做不到的事情，这种狂热只属于弗格森那种疯子教练。
英国时间5月24日晚上八点四十，BJ时间25日凌晨两点四十，象牙白色球衣的皇家马德里，白蓝色球衣的曼彻斯特城以及皇马7号和曼城20号，一一出现在球场中央，让平静了小半个月的欧洲和世界足坛重新沸腾。这是1314赛季欧洲乃至世界职业足坛的天王山之战，是全剧所有悬念的大结局。
白色和蓝色在看台上阵营分明，伴随着开场前一项一项事务的推进，看台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尽管和巴萨、曼联相比还显得太温和，但让整个球场听不见身边人说话还是办得到的。
“这里是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我们为您深夜直播20132014赛季欧洲冠军联赛决赛，交战双方分别是西班牙皇家马德里队和英格兰曼彻斯特城队。90分钟过后，我们就将知道，到底是皇马获得欧冠十冠王，还是曼城首次染指，我们也会知道来自中国国家队队长的欧冠决赛全胜传奇是否会延续，我们还将知道从前两个赛季开始的超巨战争在战场转移到了欧冠射手榜上之后，超巨战争的胜利者到底是谁。”
哪怕是深夜，段暄依然精神抖擞，面对着镜头和镜头后他看不见却明知道存在的无数球迷说了一大段的话，然后把话题交给身边的张路：“张指导，你来预测一下？”
“身为双冠王的曼城的实力很强，但和皇马相比还差了一些，不谈过去的历史光看双方在主力队员的身价就可以知道，曼城大概是皇马的三分之二虽然比赛并不会完全按照身价来，但在职业足坛这总是一个表明实力高低的重要指标。”张路难得的非常严肃的分析：“所以今天的比赛，关键看小王儿的发挥，双方实力对比中曼城唯一不弱于皇马甚至超过皇马的就是小王儿，相当于一个超强带着一帮一般强，与一群介于两者之间的强者队伍交手。超强如果发挥的好，就可以抹平整体的不足，如果发挥的一般，就很难说了。”
“好，比赛即将开始，接下来将由前方的贺炜给大家现场解说。”
孔帕尼猜边赢了卡西利亚斯，似乎预示着比赛的最终走向，王艾今天首发的阿奎罗站在中圈中心，在主裁判哨响的一刹那两人横向传递又回拨，足球很快又拉边，纳斯里带球上前见王艾过来接应就把球权给了他。
王艾转身带球上前，对面盯防他的赫迪拉多少有点没进入状态，被王艾一个激烈的假动作就晃开了，此时王艾的位置在边线与罚球区中间，距离底线20米左右。由于刚开场，双方人员还没有全部到位，阿奎罗虽然跑到了前场但还没到皇马后卫线，王艾可以选择带球前插，也可以选择横向传给大卫席尔瓦，自己再往罚球区里跑。
可刚才对大家的激励，也被队友们反弹到了王艾身上。此时王艾忽然就觉得，费那劲干嘛？
于是在刚刚晃开赫迪拉，一个大弧线就在王艾脚下产生，直奔着球门远角而去。
卡西的反应不慢，但这球太不讲理了，还在空中飞行时他就知道完了。
足球在门内弹跳，看台上默然无声。皇马球迷不可置信的等待裁判的决定，哪怕他们在匆忙的回忆中已经不抱希望，而曼城球迷则是莫名心虚：能吗这个？这么早？这好像还不到一分钟吧？
哨音响起，主裁判果决的指向中圈：重新开球，进球有效！
欢呼声如约而至，尽管此时王艾已经和队友们在庆祝了。
和他同样庆祝的还有万里之外熬夜看球的中国球迷以及隔着这一万多公里央视体育频道的两位主持人。
“小王儿如果有这样的状态，今天的比赛可就好看了。”张路一边听着前方贺炜的直播解说，一边在关闭了话筒的直播间和段暄聊天：“这也算是他的一项天赋，别的球星很容易受场外生活影响，状态时好时坏，他可稳的很，也不知道他怎么保持的，下次你们帮我问问？”
第一百六十九节 全盛（九）
出乎预料的进球点燃了曼城，也打蒙了皇马。
尽管脸上看不出来，在重新开球后还是一板一眼，颇具豪门风度，可实际上球员们动作呆板，精力分散。作为皇马的一员享受着全球最高程度的曝光度，也当然享受着全球最高水平的信息参谋，他们比其他球队更懂什么叫超巨，更懂超巨的威胁。
王艾、梅西、C罗，三人远远甩开世界足坛其他人，从各种意义上构成了另外一个层面。虽然和超巨并肩，训练玩耍什么的也看不出来太多，可一旦上了场，尤其是被激的情况下，那就是核弹。
赫迪拉面对王艾精神不集中，正是这种畏惧的体现。
毕竟越在高处，越怕摔跟头。
曼城队的几个核心球员很快发现了皇马队的问题，于是各自激励身边的队友加紧进攻，一时间场中白衣服的一方形势险恶，处处烽烟，蓝衣服的一方则士气旺盛，甚至压着对方打。
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场面，与依然安静的安切洛蒂相比，佩莱格里尼就有点按耐不住了，他频频在场边来回走动，焦灼的望着场中的一举一动，时不时的各种表情浮现在脸上。
刚刚的进球还没过去5分钟，王艾又一次带球游弋到了令皇马球迷心碎的位置上，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次偷袭，而是吸引了多人的注意后忽然回敲大卫席尔瓦，而席尔瓦则立刻直塞，早已潜伏多时的阿奎罗杀出人群劲射命中。
球迷们都要疯了，曼城球迷是乐疯了，皇马球迷是吓疯了，这才刚开场！就连万里之外中央电视台直播间里段暄都乐疯了：“张指导，今天你要栽跟头！”
张路潇洒的一摆手：“国际足联最伟大的发明是一句话：足球是圆的！”
在两人面前的电视机上，伴随着贺炜深情的解说，王艾、阿奎罗、席尔瓦三人正在拥抱。自从王艾出面在备战期间鼓舞士气以后，王艾和大家的感情急速升温，训练场上的战术沟通多了起来，配合效率直线上升。
安切洛蒂终于稳不住了，他走到场边对着场内喊了几句话，而佩莱格里尼则慢慢踱步，感受着欧冠冠军与自己不断拉近距离的焦灼与渴望……干嘛要踢90分钟？踢十分钟不行吗？
皇马终究是老牌豪门，在安切洛蒂的拨动几下后，终于打起了精神，攻防组织水平明显上升，不但数次化解了曼城前场的几次重大威胁，还在曼城半场制造了许多险情。仿佛比赛此时才开始，双方处在个人、组织、身体、技术、战术的全面激烈对抗下，比赛也变得难看起来。入眼所见的，是处处的肉搏战。在完成任务的情况下，考虑到受伤的危险，王艾也收敛了锋芒，双方综合实力的差距逐渐显现了出来，不过曼城还是牢牢守住了2球领先的半场优势，兴高采烈的回到了更衣室。
“大家发挥的很好，还有45分钟，坚持住，我们就是新的欧洲冠军！”佩莱格里尼在更衣室里宣讲：“俱乐部已经订好了餐厅，老板也买好了前往迪拜的机票！”
今年夏天没有世界杯比赛任务的队友们纷纷叫好，这是老板曼苏尔赛前的承诺，他将包下哈利法塔内的阿曼尼酒店最好的套房和餐厅，邀请登上欧洲也是世界俱乐部巅峰的大家登上世界最高建筑，一览众山小！
王艾笑呵呵的环顾四周，忽然间心头一动，因为他的出现导致AC米兰被利物浦惊天大逆转的伊斯坦布尔之夜没有上演，所以大家也没有这样的教训可以吸取，眼下似乎过于乐观了。
知道自己规劝也无用，王艾索性保持沉默，只是兴致肯定没有大家那么高，在队友眼里这属于大将风度了。
短暂的休息过去，王艾随同大家走出更衣室，迎面遇到了皇马一行人，队首是拉莫斯，王艾的心中就是一跳，这个家伙最近很疯狂，打拜仁和C罗平分秋色，一个人进俩，他可是中后卫啊！
瞅这家伙昂扬的气势，王艾忍不住扭头看向孔帕尼，这种时候就要发挥队长的权威性了，只有队长才能强压队员们普遍的心中的轻松感……王艾在国家队就总干这事儿，熟。
可惜，孔帕尼正和哈特说笑，没注意王艾这边。
前方的通道口光芒大放，王艾还在心中掂量，也许自己强行吼出去也能起到类似的效果？很难说，大概大家会冷静一些，但对自己的不满也会升高，当一些传球机会来临可能就会下意识的不给自己。
毕竟没人喜欢和讨厌的人一起玩。
见机行事吧。
重新开球，皇马果然大举进攻，打的很疯。早有预料的王艾在阿奎罗没有后退的意思的情况下，只能选择自行后退到中场协助防守。此时，曼城在皇马人人竞发的打击下正节节后退，王艾清楚的看到有些队友的心态正在崩。
下半场比赛第7分钟，C罗高速突入罚球区后摔倒，主裁判立刻判了点球，王艾站在外围期待万一封堵成功把球弹出，自己有长驱直入的机会。可惜主罚的C罗很稳，丝毫不受曼城球迷的影响，大力抽射命中。
重新开球，皇马的攻势更加旺盛，孔帕尼这时候察觉不好连连介入指挥，亚亚图雷连连强势控球压制比赛节奏，皇马攻势略缓，在助攻的科拉罗夫和插上的亚亚图雷浪费了两次攻门机会后，皇马卷土重来，这一次是后插上的莫德里奇在凌乱的曼城罚球区里找到机会，小角度打门得手。
比分平了。
后半夜的BJ央视直播间，段暄和张路一边看球一边讨论。
“小段，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小王儿的发挥不出彩，曼城就危险。”
“可是刚才这段时间我看他还可以啊，攻防两端都不错，攻击有一个很危险的直塞，防守让莫德里奇没办法？”
“是啊，不错，很努力，甚至比平时更好。但大家都不好，他的作用进球是其一，提振士气是其二。而很显然，曼城经过上半场的领先大意了，这个时候需要领袖站出来……”
第一百七十节 全盛（十）
话没说完，比赛暂停，皇马角球。
王艾注意到拉莫斯迈步向前，也赶紧回到罚球区，哨音响起，角球发出。
足球的落点在王艾和门将之间，中路的拉莫斯正好有一个助跑起跳的空间，让包括王艾在内的防守球员很为难，一不小心就是乌龙球。
王艾瞄了一眼发现落点危险之后，便低头全力冲刺，虽然距离只有不到三米，但时间不等人！两步跨出、转身起跳！
终于赶在足球与拉莫斯的脑袋会师之前，王艾在前点空中拦截成功！
注意到了这一番变化的观众们心中齐齐的“哇”了一声，这身体、这力量、这速度、这弹跳、这嗅觉！
可惜，观众的声音没有喊出口，王艾虽然像反导导弹一样实现了对足球的拦截，但也只是废掉了拉莫斯准备已久的冲顶，足球从王艾的额头斜着飞向后点外围。不知是不是余光看到了王艾的超人表现被刺激了，本来在附近徘徊的C罗迎着半空来球侧身凌空抽射。
足球打在贝尔腿上折射入网。
充斥字光明球场空间里的是皇马球迷的欢呼声。
在王艾的视线里，扑向看台的C罗起跳转身后，挥舞手掌，连着翻了四次，然后竖起一根食指。许多人此时恍然，这一球不但让皇马终于翻盘，还让C罗在欧冠金靴上终于领先。
许多白人球迷忍不住心中升起了野望：也许，是时候让足坛回到正轨了！
皇马的庆祝在球迷越发高涨的欢呼声中持续，而曼城这边也没催促，终于醒悟的孔帕尼把人拢到一起大声斥责，由于球场太嘈杂，王艾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反正看到大家的精神头终于鼓舞了一些。
佩莱格里尼也踏上草坪，要跟大家说什么，却被主裁判拦截，隔着老远打了个手势，王艾也不懂他什么意思，赛前也没做过专门的约定。
各国解说员在这段时间大量播放了本赛季皇马的精彩进球，尤其是C罗的，用意非常明显，就是在宣告皇马即将获胜，王者即将归来，哪怕挑战者很有勇气，终究……这是西方人非常喜爱的叙事逻辑。
更有个别主持人和嘉宾露骨的表示这是足球传统的回归。
体育频道不得不紧急中断了转播信号，交给原本无事可做的BJ直播间，段暄和张路先是赞许了皇马的进攻，然后将重点放在了王艾刚刚的防守上。用张路的话来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小王儿刚刚这个多了冲刺、急停、转身三个动作。虽然最终球还是进了，但不能抹杀这次防守的精彩。”
在前方贺炜给出提示要重新开始接入信号了，张路还意犹未尽的补充了一句：“这是小王儿无数精彩表现中有一个经典镜头。”
重新开球，几经往返，在明明陷入劣势中曼城还是坚持进攻，后方多次出现危险，但率先改写比赛的还是曼城。这是比赛第85分钟大卫席尔瓦在前场抢断带来的机会，足球滚向一侧的王艾，王艾带球高速下底，获得了一次从容传中的机会，让替换阿奎罗的哲科在门前头球得手。
3:3战平！
再次开球，比赛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双方都把主要兵力放在了防守上，并在前场努力争取定位球。皇马本场比赛在危险地带一个任意球的机会也没给曼城，曼城同样也没给皇马机会，C罗的任意球虽然近些年连10%都不到，但越是大赛他越容易打进。比赛也在双方越发保守的踢法面前，达到终点。
加时赛！
见此情景，特意跑来观摩孔帕尼顺便接王艾回国的唐尧东一声叹息，怕什么来什么，还有20天就是世界杯了，中间还有集训，还要赶路，王艾根本没有什么休息时间，如果这场消耗太大到时候肯定会影响世界杯状态。
“王，你还行吗？”佩莱格里尼走到坐在场边喝水的王艾身边低声道。
“没问题。”王艾抬头瞅了一眼智利人。
智利人低声建议：“我会让大家全力防守，把机会留给你。”
“好。”王艾也没客气。
又一次开球，皇马重新振作，曼城偏重于防守，双方体能消耗严重，速度降低，好在是双方同时所以比赛看起来还好。曼城的进攻机会大量集中到王艾脚下，他倒不急不躁、按部就班的打。
一直到加时赛第21分钟，机会终于来临，这是一个纳瓦斯的过顶长传，王艾忽然启动，高速冲刺。由于此前故意留力，而此次机会又太好，所以皇马的防守球员应对不及，眼睁睁看着王艾抢到第一点并冲到罚球区里、冲到卡西面前。
全场几万名观众的心都悬了起来，聚精会神的期待这次巅峰对话。
葡萄牙的夜风吹拂在两个成名多年的球星脸上，他们无暇他顾，在两秒钟之内就做出了各自的决定，王艾沉稳的打近角，卡西判断清楚的卧倒。
最终，王艾的球速更快，在卡西的双手到达之间穿过门线。
在沸腾的声音里，记者席上的贺炜忘情高呼，他身边左右的白人记者们则有些尴尬，刚才还在明里暗里的说中国人要从此走下坡路了，足坛还是要属于欧洲人了，可眼下……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迅速调整好了心态，什么“七战七捷”、“欧冠历史第一”、“连续三个赛季三冠王”、“联赛欧冠双金靴”滚滚而来。
再次开球时，时间只剩下了7分钟，包括王艾、亚亚图雷、哲科等脚法好身体也不错的曼城球员故意拖延比赛节奏，在中场来回倒脚。而皇马除了C罗等寥寥数人还在积极的拼抢之外，大多已疲惫不堪。
老板曼苏尔三番五次的看手表，场边的佩莱格里尼脚步越来越快，曼城的球迷们时不时的就要抬头看一眼大屏幕上的比赛时间，计算一下还要煎熬多久。
终于，主裁判一声哨响宣告了1314赛季的大结局，宣告了欧战新王的诞生。
在诸多镜头的聚焦下，王艾听到哨音慢跑两步驻足，望着看台，望着迎面扑来的疯狂的人们，笑容灿烂。
第一百七十一节 香河七日（一）
“第七次获得欧冠冠军，你什么感受？”
离开喧闹的球场往更衣室走的过程中，记者还是不放过曼城上下，连队医都被采访到了。历史上唯一一个拥有七座欧冠冠军的人当然是重点对象，从刚才王艾身边就没断过人，惹得本来想要过来和他庆祝的队友们纷纷跑掉。
“蓝白条纹、海蓝、蓝黑条纹、暗红、浅蓝色，你最喜欢哪一个？”见王艾沉吟不语，记者换了一个方式提问。
这一问，王艾更沉默了，走了好几步才回答：“都喜欢。”
“那么作为冠军联赛多重意义上的第一，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可以赢得这么多次吗？和你同为超级巨星的梅西、C罗各自只有一次。”记者这次不顾虎视眈眈的保安干脆伸手拦住了王艾的去路。
王艾无奈站住：“就这一个问题，回答完了我要去休息了，马上颁奖仪式就要开始了，好吗？”
记者嗯嗯嗯，紧紧盯着王艾，恨不得榨出油来。
王艾一边琢磨一边用眼神示意保安，嘴上说道：“足球改革以后进攻更有利了，像我这种攻击球员能够发挥的更充分。巴斯滕如果在今天这个时代，他的进球数能翻番。所以这是时代因素，在这个更崇尚进攻，对普通球迷更友好的比赛环境下，才会有各种破纪录的出现。”
刚说到这，被王艾用眼神启动，保安强势插入两人之间，王艾蹭着保安的后背拔腿就走。而没有期待到关键答案的记者着急，一直到王艾走到更衣室门口了还在后边嚷嚷，王艾笑嘻嘻的回头喊了一句：“我运气好，总能碰到冠军球队！”
记者闻声若有所思，旁边的曼城工作人员、队友纷纷叫好。
在王艾进入喧闹的更衣室和大家联欢之际，记者转身对着摄像机镜头：“王的话提醒了我，也许他真的只是运气非常好？为什么他到新球队以后，新球队马上就到了巅峰期？这其中除了他本人球场上的贡献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难道是在他决定转会、挑选俱乐部的时候、冥冥中受到了什么指引？”
受益于王艾，体育频道如今对欧冠决赛的台前幕后远比往日熟悉，此时贺炜就站在拥挤的人们中间与林龙做着现场直播。曼城的保安还特意给两人隔离出了一小块地方来表达他们对王艾同乡的善意……如果他们知道王艾的“同乡”有14亿的话。
“现在王艾已经进入了更衣室，短暂休息后将和全队一起换上干爽的衣服出席颁奖典礼，这是我们中央电视台第七次为您现场直播欧洲冠军联赛颁奖典礼。如果您是一个老球迷，一个从十一年前就开始经常看球的球迷，那么我恭喜你，你将见证个人七冠王的诞生。”贺炜脸上笑意浓厚：“也许正向小王儿刚刚开玩笑说的，大家可以许愿了，虽然一定不会出现神龙，但这仍然是一个奇迹。”
片刻过后，曼城重新出现，率先走到草坪上列队欢迎皇马。C罗臭着脸出现，和其他面无表情的队友走上领奖台，每人脖子上挂着一块银牌匆匆离开，就像看台上离开的马德里人一样。
而光明球场的气氛则更加热烈了，王艾排在队列中间时不时的和内格雷多说笑两句，在记者的镜头里慢慢的登上高梯，走向一头乱发、满脸笑意的普拉蒂尼。
恍惚间，许多人仿佛看见了一座高山。随后的合影、举杯、与球迷欢庆，王艾都不是最显眼的、动作最大的，平时就宽松欢乐的阿奎罗等人才是焦点。可无论王艾如何平淡，都有一些人和镜头牢牢的锁定着他。
比如看台高处的皇马主席弗洛伦蒂诺，耗费巨资打造的银河二期还没腾飞就被一巴掌打下来了。王艾赢得的不仅是那么点奖金，更有对俱乐部至关重要的声望！
豪门需要声望来加深历史厚度，从而获得源源不断的商业收入和人力汇入，这和中小球队依靠社区、依靠联赛组织方甚至算是照顾的转播收入是完全不同的发展模式。
皇马已经攒下了一支最豪华的球队，除了得不到的球员都得到了。可就是这样，还是被中国人打掉了。弗洛伦蒂诺已经记不清他向中国人发出多少次邀请了，好像有十年了，可他怎么就一直没来呢？皇马到底什么地方让他看不上？难道真的因为老将政策？可老将政策是皇马一家的吗？再说，他才26，以他平均效力不足两年的俱乐部经验，用得着担心吗？
匆匆离开光明球场的皇马主席一直到酒店依然在沉思，而王艾可不知道这些事，在庆祝仪式过后婉拒了队友出去玩的邀请，带着一面金牌和一颗比赛用球乘坐球队的大巴车回到酒店。
唐尧东指导是昨天到的，直接来里斯本汇合，王艾还向他承诺要尽量少消耗，结果打到了加时赛。
“今天有点上头。”在酒店餐厅的一间餐室，坐在唐尧东对面的王艾指了指自己的脑袋：“C罗摆弄那个手势让我有点受刺激。”
唐尧东隔着一大堆盖着盖碗的食材呵呵直笑：“正常，你才是第一射手，他那么耀武扬威的显摆他超过你，换谁也忍不住。”
在两人侧面同样出席的雷奥妮一笑：“吃饭吧，都饿了吧？这么晚了。”
“哦，对。”唐尧东一拍脑袋：“边吃边聊，我给你说说国家队近期的事儿。”
唐尧东说着，王艾听着，偶尔两人还会征询上届世界杯中国队副领队雷奥妮的意见。本届世界杯代表团要组建了，雷奥妮还是副领队，所以没什么可瞒着她的。长期执掌超越体育和CY体育，雷奥妮体育专家的身份越发扎实，在两个竞技为主的谈话人之外，这场事关国家队巴西之旅的谈话，还真离不开她这个运营、管理专家的参与。
半夜，裹着浴袍的雷奥妮回到卧室：“还没睡？”
“原来刚才都是假装的啊？这会儿睡不着了？”雷奥妮笑着扑到王艾背上：“再来一次啊？”
第一百七十二节 香河七日（二）
由于怕邻居嘲笑，所以曼城压抑了不可置信的狂喜，三冠王庆典只持续了一天，这使得王艾得以在27日中午就出现在了BJ机场出口。
早的队友已经回国半个多月了，香河集训早已在五天前开始了，而王艾这次回国怎么着也得在家休息两天。像欧冠决赛这种赛事，尤其是打了加时赛的情况下，哪怕是王艾的体能不休息两天也不行。
更主要的是心累。
从去年夏天到今年夏天，王艾一直没消停，各种赛事轮番来，中间还夹杂着结婚、学术、商业等等。很早以前王艾就意识到这么干不行，可几经瘦身，不说越瘦越胖，但也没减去多少，总是在承受极限内运行，不休息是真不行了。
回国的路上王艾昏睡了十多个小时，感觉到不但身体疲惫，情绪也低落。外面的议论还在继续，球迷们还在回味，赞助商们还在忙碌，而王艾已经一头钻进家里万事不理了。
时文君还在沈阳，家里只有黄欣和许青莲以及三个孩子。见到他们王艾总算轻松了一些，先把门口迎接的俩儿子抱起来，二道门的却是张秀云拉着王红妆，王艾意外的道：“张姐？黄欣呢？”
“她去轮岗，我也在轮岗。”张秀云笑道。
王艾失笑：“替青莲谢谢你了，不愧是姐妹情深，关键时刻能帮忙。不像我这个男人，到处跑也顾不上。”
张秀云笑了笑低头看睁着大眼睛瞪着王艾的王红妆：“红妆，不跟你爸爸打招呼？”
王艾抱着两个儿子蹲下和女儿勉强同一高度视线，王胜脚步落地：“她不爱说话。”
“爸爸。”王红妆突然开口：“你为什么总不在家？”
童言无忌，一句话说的王艾眼圈红了，王艾伸手把女儿接过来抱在怀里：“爸爸这不是回来了？”
似乎察觉到父亲伤心了，王红妆对着王艾笑了，小手摸着爸爸的脸：“爸爸。”
王艾欣慰的答应一声，伸出另一条手臂把俩儿子一起抱起，就这么抱着三个孩子在张秀云的指引下一步步走进海淀家的大院里。
许青莲快步走来：“你可算回来了，有几封信我不知道怎么写……”
“诶呦你可慢点！”王艾害怕的道：“别摔了。”
许青莲这才收住脚步自嘲道；“也不知怎么了，总忘了这回事儿。”
王艾俩手都没空，就探头用脑门碰了下许青莲的脸：“再忍两个月啊，再忍两个月就好了。”
许青莲翻了个白眼，转身往院中大树下的石桌走去：“到时候不得喂孩子？你说多少次母乳好，还说我生产力旺盛可以兼顾红妆什么的。秀云姐，你看看她，我孩子还没生呢，奶水就被他预定出去了。”
张秀云失笑道：“红妆可是个好孩子。”
“这倒也是。”许青莲坐在木椅上望着王艾怀中安静的王红妆：“多想给你生个妹妹呀，可惜居然还是男孩子。”
说到这许青莲转头看王艾：“你真打算成立个王氏兄弟足球队？”
王艾翻白眼，抱着仨孩子小心的坐在侧面：“就是我想生，你们也愿意生，那也不是一个年龄段的啊。”
“梯队嘛，人才源源不绝，到时候我们家大门上就可以挂块匾了，叫足球世家，怎么样？”
王艾重重叹口气：“还是说正事儿吧，什么信不好写？”
“你把孩子放下呀。”许青莲瞅着王艾伸着脑袋看信的样子嗔怪道。
“让我跟孩子亲近一会儿，大半年没看着，个头都涨了。”王艾低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情格外的好。
许青莲索性放下信，用文件夹压上：“去游泳池吧，我也去坐会儿。”
王艾开心的抱着仨孩子走进游泳池，就听许青莲道：“孩子都爱玩水，据说是因为泡在羊水里长大的原因？”
“游泳都学会了？”王艾放下孩子，见俩儿子蹬蹬跑去换泳衣了，女儿也跟在后面跑，跑的歪歪斜斜，好在地面上铺着防滑地毯。
王艾又看向泳池，果然边角都修的圆滚滚的，便笑道：“这改造工程可没少了花心思吧？”
“嗯，艾阿姨改的。”许青莲指着天空和周边的窗子：“原本的窗子密封也不怎么好，去年秋天就都换了，还有下水系统、水温系统、水质系统，咱们家的游泳池应该是国内最先进的。”
王艾沿着岸边走了一圈，看着俩小子拉着姑娘出来了，便回到许青莲身边：“好啊，争取培养个游泳冠军出来。”
“你还真打算搞体育世家啊？”
“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搞体育，要么攒下钱，要么攒下前途，简单而纯粹，比搞什么商业好多了。咱们当父母的，还不就希望孩子衣食无忧吗？”王艾说着，给身边的人递过去一条毛巾，让她盖着点身子，游泳池边毕竟水气大，还凉。
俩大一小仨孩子草草昨晚了准备动作，嘻嘻哈哈的沿着彩色的塑料悬梯一步步下水。王胜一个猛子插进去，小胳膊小腿紧哗啦，游的飞快，王中华紧跟在后追着哥哥，这会儿就顾不上妹妹了。
王红妆也不着急，她还小，身上套了个游泳圈，下水了扑腾两下就慢慢的游，望着在水中追逐打闹的大哥二哥时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王艾长出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一脸的满足，冷不防要害被身边人抓住，耳边听到许青莲的低声：“公主的滋味怎么样？”
王艾也不管许青莲的手，上身凑过去在许青莲脸上亲了一下：“不好形容，等你方便了你亲自尝尝？”
“呸！”许青莲收回手，脸有些红了。
“再忍忍。”王艾按着许青莲放在扶手上的手，望着泳池里欢笑的三个孩子：“7月底我肯定都忙完了，到时候一定陪着你。到明年这时候，眼前已经是四个孩子了吧？”
“对了，二稿反馈怎么样？”王艾扭头道：“我可是很用心的。”
“很好，不过还有些边边角角，我就处理了，诶，差不多也是7月末的样子，第一版就能出来了。”
“是吗？我还没出过专著呢，你比我厉害。”
第一百七十三节 香河七日（三）
许青莲侧身看向王艾，神色渐渐温柔：“你别怪我，自从怀孕以后我的情绪就不怎么对。厉害的是你，这几天我虽然躲在家里耳朵也快要灌满了，秀云姐、保卫们，电视报纸网络，到处都是你的消息。”
王艾微笑而专注：“那是因为你的眼里只有我，所以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消息也会占满你的视野。”
笑容绽放在许青莲微微有些胖的脸上：“可是连续三年三冠王、连续八年欧洲金靴、十一年顶级联赛七次欧冠冠军，这是一点点吗？”
王艾也同样灿烂的笑：“是有点大。”
“《中国青年报》为你出了专题，《体坛周报》为你出了号外，《半月谈》为你出了增刊。”许青莲咬了咬下唇：“都说你是传奇。”
“再是传奇，也是一天天过出来的。如果我是，那么你也是，如果你不是，那么起码在家里，我也不是。”
正情意绵绵，王艾的电话响，一看是雷奥妮的。
“我晚上到家，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
王艾看向许青莲，许青莲随手接过电话：“想吃什么你说，我让人给你做。”
俩人扯了一会儿闲话，又说了一阵香河基地的琐事，约定了晚上见面就挂了电话。许青莲把手机交给王艾：“她有事儿忙，我让黄欣给你当一段助理？”
“不用。”王艾摇头：“明晚上就去香河，那边早等着了。”
“就……也好。”
“嗯，对了，我感觉一个七次欧冠冠军的事儿，好像犯不上那么多媒体郑重其事吧？这毕竟是职业足球的事儿。”
许青莲笑了两声凑近了王艾低声道：“我听说，是因为那天你那个防守。”
“怎么了？”王艾奇怪的道。
“你那个反导导弹一样的防守，我听说有领导也在看，当时就夸你了。而且网上反应也很热烈，大家疯狂给你安利。你能想象吧，大半夜的微博比白天的热度都高。许多球迷第二天自发的在网上庆祝，有个网贴我也看了，盘点的是你去年夏天到今年夏天这个赛季，说你赢得了所有冠军，拿下了所有金靴，还创造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记录、不可思议的表现。大概是因为两方面反应都很热烈，所以这些嗅觉灵敏的家伙才郑重其事。”
“我说呢。”王艾恍然：“毕竟和去年联合会杯冠军、三冠王卫冕、88个联赛进球、跳远百米亚洲记录相比，七次欧冠还是单薄了点。”
“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但怎么听都像是在吹牛。”许青莲捂着嘴笑了两声凑近了低声：“我想要了……可恨只能想想！”
王艾眨眨眼，忽然起身跑到外边，不大会拉着行李箱回来了，打开来先把一块金光闪闪的欧冠金牌放在许青莲的手心里：“新鲜出炉的，全世界年产30多块。”
许青莲双手捧着这块明亮的镀金奖牌，沉甸甸的、光滑的，不由得道：“里边是银的，是吧？还是挺沉的。”
“嗯，那这个轻。”说着，王艾将另外一块金牌放在她手边：“英超联赛金牌，年产量同样是30多块。”
“差不多一边大。”许青莲拿起另一块放在一起：“真的很漂亮。”
“这个。”就听轻轻的当啷声，许青莲抬眼去看：“这是？英超金靴奖杯？1314？”
“对呀！”王艾开心的调整着奖杯的方向：“家里还有0607、0708的呢？”
“是啊，三个了，好重！”
“重？”王艾笑了一声弯腰从大行李箱里慢慢的又拿出一个奖杯：“1314赛季英格兰足球记者协会足球先生奖杯，我个人第二次拿到。”
巨大的雕饰复杂的奖杯，担心压翻了桌子只能放在地上，许青莲摸着浮雕见男人又去掏包：“还有什么呀？你变戏法呢？”
“最后一个了。”王艾回头笑了下拿出最后一个：“英格兰球员协会1314赛季足球先生奖杯，也是我的第二座。”
差不多同样大小的奖杯放在另一边，许青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拿到一个就算青史留名了吧？”
“足球世界已经刻满了我的名字。”王艾略微自得的说道。
“那……”
“诶呦我忘了，还有呢。”
许青莲瞪了王艾的背影一眼，就见王艾这次连续捧了五个出来：“英超20球、30球、40球、50球、60球纪念，后边三个都是特制的，我都要把英足总掏空了，嘿嘿。”
“还至于掏空？”许青莲望着面前一字排开的五个小奖杯，上边金色的阿拉伯数字是那么耀眼，显示着男人在她不在身边的这一年创造了多少功勋。
“你可别小看，这东西成本没多少，但过去的20、30都是现成的，浇注刷漆就行，我这个，得特意做模具，这成本不一下就上来了？”
许青莲笑吟吟的顺着王艾的话往下分析：“更关键的是，模具利用率却很低，有朝一日你离开英超了，指不定多少年才能再次用上。一个模具一个奖杯，别人一个模具可以上百个，是吧？”
王艾插着腰：“农民忙一年收获粮食，我忙一年收获奖杯，过去一年都算没白过，对吧？”
许青莲抿嘴含笑望着骄傲的男人，忽然一伸腿虚踢了一下：“下去游泳吧，然后好好睡一觉，晚上雷奥妮回来、黄欣也回来，家里热闹不少，好好吃一顿。”
“说到我心里了。”王艾欣慰的伸手摸了摸许青莲的脸。
片刻后，换上泳裤的王艾站在水边，在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的观望下，一个猛子扎到深水区，掀起大片水花。带有凉意的水让王艾感觉非常舒适，游了几个来回就盯上了仨孩子。
泳池边的许青莲和张秀云姐妹正一起摆弄王艾赢回来的各种具有历史意义的奖杯。
“公司里有几个年轻艺人，正在事业的上升期。”张秀云摩挲着英超金靴的底座：“有个胆大的问我，能不能和博士有些交往。哦，以前我都拦着不让，但前天有个别的公司的年轻人发了个和博士有关的稿件。”
许青莲闻声看了张秀云一眼：“越是自家人，越要避嫌。博士越干净，他撑开的空间就越大，用他炒新闻，反而落了下乘。”
第一百七十四节 香河七日（四）
张秀云略一思量便点头：“我明白了，这些年我们公司艺人出去很少遭到不公正对待，就连狗仔都很有尺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是博士公司的艺人，对吧？”
许青莲的手指捻着金牌正反面的浮雕：“博士提供的保护和支持是隐形的，年轻人看不到，你们要适当提醒。”
在张秀云的思索中，许青莲继续平淡的道：“咱们家公司虽然不是业内第一，但产业链完整，既不需要担心没作品，也不需要担心没销量，甚至不需要担心潜规则。如果觉得限制多，抽成多，那么大可以出去试试。德云社不就出去好几个么，呵呵，来去自由。”
见张秀云皱起眉头，许青莲安慰道：“不要担心人才流失，表演这种事儿，除了极个别天才之外，哪有什么技术含量？不是说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么？没有严格标准的世界就是一个丛林世界，谁力气大谁说了算，这方面真的连相声都不如。毕竟那东西好笑不好笑，还是很直观的。”
见两人的谈话吸引了水中王艾的注意力，许青莲便想结束谈话：“员工挑公司，公司也挑员工，双向筛选，要把合适的人凑一起。那些羡慕走捷径的放走就是，我们公司的中坚始终是那些踏踏实实的艺人。”
张秀云终于笑起来：“说的也是，都像博士似的，硬桥硬马。”
水边的这番谈话王艾并不清楚，即便清楚也不上心，这本就是常态化的管理思想交流。对于早晚要接手家中庞大企业的许青莲等人而言，现在就要从思想上、制度上介入企业管理。
在水里玩了半个多小时，见孩子们都累了，父子四人便同时上岸各自洗澡，出来后仨孩子围着老爹带回来的各种亮闪闪指手画脚，王艾就吩咐一句别磕了碰了便撒手不管。
走出游泳馆，太阳还在高挂，本想上楼睡觉，可忽然间王艾觉得院子里也不错。于是便搬了一把躺椅出来放在大树下，随便铺上曼城的外套，侧身躺在树荫下，望着躺椅缝隙下的青草和忙碌的蚂蚁，慢慢的睡了。
午后的阳光挥洒在初夏的BJ城，电视、网络依然随处可见欧洲冠军的讨论，可见世界杯前景的讨论，而他们讨论的核心就在一个院落的树荫下酣睡。当他终于醒来时，日头已经偏西，三个孩子竟然也都在身边睡了。俩小子在旁边的躺椅上睡的横七竖八，女儿倒是乖巧，板板正正的双手高举。
“睡的好吗？”许青莲从一旁的书桌前抬头。
王艾想了想重新躺下，仰头望着头顶稀疏的树冠：“还是在家好，在外国不觉得，这回家了才发现还是这里睡的踏实，什么也不用想，只管睡就是了。”
“正好黄欣和狮子还没到家，你再睡会儿。”许青莲重新低下头去。
王艾向左看看三个孩子、向右看看自己的女人，心中无限满足，用力的伸开四肢便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立了起来。结果椅子受不住他的力，哗啦啦碎了一地，惊醒了母子四人。
王红妆张嘴就哭，睡的迷迷糊糊的王中华也咧嘴要哭，王胜莫名其妙，许青莲嗔怪王艾这么大人了还不老实过去安抚女儿，王艾冲着王中华竖起手臂：“别哭！”
王中华只是习惯性的表示一下，见状一愣，就忘了哭。
“还吓唬孩子，回头我就告诉狮子！”许青莲拉着女儿吓唬王艾。
王艾嘻嘻一笑，拉起俩儿子：“走，洗脸洗手活动活动，一会儿吃饭了。”
过了会儿，黄欣和雷奥妮一起回来了，原来雷奥妮下午就在香河基地办完了事儿跑到了黄欣那。因为她在香河听说黄欣目前正在筹备一组大戏所以才跑去看热闹，这些年超越文娱每年都会推出一个体育题材的影片，今年是篮球的。
不过黄欣决定干一把大的，从运动员、教练员为主角变成了贺龙元帅为主角。因为篮球运动早在延安时期就是包括贺龙元帅在内许多领导、将领喜爱的运动，比后来的足球、乒乓球、网球什么的都早，所以本来一个小成本的专题影片就变成了一个重量级的革命历史题材影片。从项目申报上去以后，中影就明确表示有兴趣，因为这些年中影已经相继投拍了《建国大业》、《建党伟业》两部主旋律大片，而超越文娱是体育专题影片的扛把子，历来以小博大，两边算是一拍即合。
超越文娱负责剧本、拍摄、剪辑等等影片创作，中影负责请教家属、专家以及剧本和影片审核。现在剧本创作，演员挑选和家属授权正在三线并进，雷奥妮之所以有兴趣是因为前几天跑去里斯本蹭王艾热度的小明星也在试镜。
虽然从后续几天的情况来看，小明星还算懂规矩，没敢吹牛说自己和王艾是好朋友，只说自己是球迷，能够合影万分荣幸之类的，可雷奥妮就是心中不爽：他的男人已经很累了，还要操心这种破事儿。
这可和中国明星足球队不是一回事儿，虽然从赚钱上来说，王艾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可那些明星都早已成名，彼此不存在谁蹭谁的问题。
正准备吃饭，父母来电话让去那边，王艾一家人只好把饭菜收拾收拾前往DC区。
“不是说今天要开会吗？”王艾奇怪的看着老爹。
“不许大吃大喝，所以开完会就回家，省事儿多了。”王斌随口应付了一句冲仨孩子招手：“来，上爷爷这来！”
仨孩子立刻就挣脱了王艾，和整天不着家的老爹相比，爷爷亲多了。
随口闲聊着，晚餐过后王艾才找到机会单独听老爹“训示”。
“外边吹你吹的有点过，你要想想办法，领导也不是万能的。”
王艾为难的道：“可是世界杯回来，无论如何我都会去一趟辽宁舰，早就定好的，算是慰问联欢。”
王斌沉吟了好一会儿，起身拿了一本书：“读书。”
王艾接过书一皱眉：“曾国藩？”
“又没要你学习他的阶级立场。”王斌没好气的道：“学他怎么在名震天下之后依然谦逊淡泊的。”
第一百七十五节 香河七日（五）
借着依然明亮的天空，王艾在客厅把书展开来，耳边听着仨孩子在院里的喧闹，心思却早已飘飞。不用翻书就明白老爹的意思，也能找到那种感觉，毕竟他只是个体育明星，和曾国藩这种对清廷有再造之功的重臣比，太轻了。
曾国藩能把持得住，自己也必须、应该把持住才对，这是老爹的核心意思。
“怎么样？看你没怎么翻？”过了许久，老爹推了一杯茶水过来。
“他的故事我知道，所以我正在领悟那种感觉。”王艾放下书。
老爹横了儿子一眼：“让你看就好好看，有些描述和你的处境很相似，你要看看他当时是怎么拆解消化巨大的名气的。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对你没有启发作用。”
王艾觉得在理，重新把书拿起来，就听老爹又说道：“那个……那个康丝这事儿上没什么问题吧？”
“啊？”王艾抬眼奇怪的看老爹：“能有什么问题？”
老爹摇摇头：“身份变了，心态就变了，从一个孤儿到公主，落差比丑小鸭到白天鹅的还大。可她和你又是这种关系，比方说来家里了，我们怎么接待？以前你妈说训她就训她，现在呢？不怕影响两国外交关系？这简简单单的家庭生活掺杂政治因素尤其是国际政治因素，我和你妈都不会了。”
王艾笑了声：“等她下次来再说吧，主要是看她，我觉得她其实挺清醒的。目前这个公主封号就是个牌位，根基还是我的慈善基金。其实在欧洲社会，公主什么的根本不稀罕，各国王室的近支就好多人，相反在中国是个稀罕物，我觉得科鲁尼亚公主将来可能在中国比在西班牙知名度还高，时间长了没准儿也能变成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什么的。”
王斌和艾小青听了一笑，对视一眼，老娘终于开口：“但愿吧，我们也觉得小姑娘人不错，如果能够安稳的接受新身份，我们家也不缺她一口饭吃。”
老爹还是有点担心：“你要把握好，要是不行就放手。”
王艾郑重其事：“我明白。同志方能同行，她要变了，我们就分道扬镳。”
晚上回到后海边的房子里，王艾和三个女人也在探讨这件事儿。虽说这段日子家庭会议连连开，康丝每次都参加，表现和过去没什么区别，可终究不一样，这么大事儿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消化的。
“我觉得她现在的表现还是过去习惯的遗留。”雷奥妮吃着桃子坐在窗边：“这个身份对她的影响还需要时间的检验，慢慢看吧。”
“康丝本质还是好的。”黄欣分析道：“我们要适当的引导她，变成公主以后利用价值会变得很大，可能会有各色人等凑到她身边，我们不能干看着。博士没空，但组建的家庭会议机制很好。”
许青莲听着两人的分析忽然插了一句话：“不管她是什么公主，到家里她还是那只马鹿。算了不说她了，我们看电影吧，难得孩子们都留在父母那边。”
雷奥妮目光流转：“就看电影啊？”
许青莲横着眼睛：“你觉得我能干啥？”
第二天上午，王艾和雷奥妮一起去超越文娱看热闹，顺便给自己拍摄一些素材，中午王艾忽然来了兴致要参观黄欣办公室的套间，然后还非要到床上试睡，还让总经理陪同。
“你倒是雨露均沾。”黄欣一边在卫生间补妆一边调侃王艾。
“有新人也不忘旧人。”王艾毫无廉耻的自我吹嘘：“等世界杯完了，高指导去超越体育我就让小美回来顶替你，你去欧洲陪我。”
“我还想把手里的项目做完。”黄欣犹豫道：“以前没少看电影，这次还是我首次主导一个电影，我想给大家好好讲故事。”
说到这，黄欣坚决起来：“让我做完吧？”
王艾凑过去搂着黄欣的腰：“不想我么？”
“想啊。”黄欣笑了笑摸着王艾脸：“但谁让你培养我的事业心的？”
王艾用鼻子呼出一口气双手上移，把黄欣瘦瘦的身体抱在怀里好久一动不动。
家的意义是多重的，对王艾来说不同女人的温柔以待就是家的多彩。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餐，又叙说了一会儿，王艾便提着行李带着雷奥妮出门上车前往香河。温暖的、柔软的、回忆的东西渐渐随着车子前行而远去，尽管王艾心中依然疲惫却不得不奔向前程。
夜色里，香河基地开了门将王艾的车队放了进去。雷奥妮挂了电话，指点着钱自强把车停在会议室门外，下车便拉着王艾进了会议室。
堪称盛大的教练组正在开会总结一天的训练成果，主讲人正是老唐，全体教练和“常务副队长”赵旭日也在，见王艾一脸懵逼的进来众人点头示意，王艾只好坐在一侧倾听。
从去年联合会杯回来到现在一整年，王艾只参加过两次集训，其中还包括那两次热身赛，而事实上国家队已经搞了4次集训，大大小小6次热身赛，各项工作取得的进展都让王艾很是陌生。
他这个队长，越来越像精神领袖了，陈涛比王艾退的还早，挂个队长的名字却连队员名单都记不住，干脆就是个隐士，王、陈两大队长相继“归隐”也给赵旭日和周海滨让出了舞台。
“大家还有意见没有？”工作会议到了尾声，老唐询问大家，见大家都摇头，又问了高洪波，老高也摇头，老唐便宣布散会。
这一下气氛就松弛多了，不管是教练还是队员都围上了王艾，众人好一通寒暄，王艾等众人的热情差不多了才问：“我刚才听明天要开放训练营？不耽误训练吗？”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沉默的老高，老高艰涩的开口：“我们是世界冠军。”
见王艾懵懂，老高只好又解释两句：“我们应该有这个胸怀，提供这个机会，也要适应这个转变。到巴西，我们举世皆敌，大家要提早适应这种高强度干扰。”
“卫冕。”老高起身看着众人：“要用绝对实力，各方面的。”
第一百七十六节 香河七日（六）
对老高的话王艾不置可否，这本就是教练员的权力，既然老高做出了这个反常规决定，还有理有据，那么王艾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他又不是杠精，什么事儿都要反对反对再反对的刷存在感。如果不是早年国家队需要他这颗定盘星、顶梁柱、保护伞，他连队长都不想当。
他就想当老大！
离开会议室王艾在赵旭日的陪同下前往宿舍楼，一大批队友刚刚结束游泳迎面而来，于是又一通热闹，还有人责怪王艾没把奖杯拿来给大家看看新鲜，逼的王艾只好承诺有空了领大家一起回家看。
早年王艾的家经常有队友来拜访，后来因为长居海外，大家也都被王艾拉扯着各有各的事业因此私下来往少了许多。不过这毕竟是新一代了，拜方便的互联网技术所赐，大家不见面的联络并不少，所以这一见面么，颇有点网友奔现的感觉。
就是那种：“可算见到你小子了！”
另外也有点许青莲的原因，现在“大嫂”已经在国家队被神化了，早年赵旭日、周海滨甚至曲波老白他们见到许青莲的下意识反应早就传开了，他们不乐意去，别人也不敢去，一来二去的王艾家里就人少了。
当然还有一层，像赵旭日这种铁哥们都知道王艾的女人多，也能理解王艾的成长经历，当然说是臭味相投也行，反正怎么说都想替老大瞒着点，也就不领新人去。
听王艾这么一说也就能明白，王艾肯定会先把家里事情安顿好。
宿舍分配不知道谁安排的，王艾和武磊一个房间，这小子从小就心气高，人也忠义，自从进了国家队以后人缘很不错。当然了，徐根宝、高洪波、王艾祖孙三代在国家队的明晰传承，以及三人分别代表的上海、BJ、辽宁三大足球势力的合流都决定了武磊这个徐根宝推荐、高洪波考察批准、王艾的小师弟没人敢欺负就是。
“王哥……嘿嘿。”武磊帮着王艾放下行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光挠着脑袋傻笑。
“叫老大！”王艾指着武磊的鼻子：“小时候怎么叫我的？忘了？”
“老大！”武磊端正态度。
“听说你在上海队踢的不错？”王艾坐下来。
“还行。”武磊照样憨笑。
王艾上下打量打量他，心中叹口气不管是忠义还是钱或者为了前途稳定，武磊都很难走84国少这一代人的路。王艾的海外足球渠道他们这一代很难充分使用上。
“听说你小子的偶像是罗纳尔多？”
武磊犹豫了一下，还是挺耿直的低声道：“是你。”
“啊？啊，也对。”王艾拍拍自己脑袋：“那行，罗纳尔多的签名球衣我就送别人了。”
“别呀，老大！”憨小子武磊终于破防，扑上来抱住王艾的胳膊。
瞅着武磊拿着巴西国家队的9号球衣爱不释手的样子，王艾还是忍不住点了他一步：“就这一回，下回你想要谁的自己去要。”
“我……”武磊终于抬头，小眼睛眨巴眨巴听懂了王艾的话外之音，不过只听懂了第一步：“你放心老大，我一定会好好踢的。”
王艾心中又叹口气，这要是姚夏当年立马就得顺杆爬上来。
“老头身体怎么样？我好长时间没看着了。”王艾问起徐根宝的近况。
“徐指导身体很好，上次集训他还来了，就是没看着你……”
“骂我了是吧？”王艾见武磊点头哈哈大笑：“老头什么都好就是嘴臭，我不想见他吧，还想他。”
“也没说你什么，就说你不参加国家队集训给我们新人不带好头。”武磊替徐根宝辩解。
王艾笑呵呵听着，有这份忠义金博斯先生也算没有白费心血。
师兄弟正聊，门一响，赵旭日进来了：“老大，晚上训练不？”
王艾抬手看看表，点头：“训练，这两天都没怎么动，得恢复一下。”
“那正好，全队也要夜练了，你换上衣服咱们下楼吧。”
夜里十点多，大家从训练场回来，周海滨带队把人领上楼，赵旭日拉着王艾落在后边。
“把人留这么晚好吗？”王艾随口问道。
“他们想要的。”赵旭日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集训时候放名额出去，一个是缓解教练组压力，一个也是让我们没那么惹眼。可一来二去的这招不灵了，也不知道谁那么坏非说他们是国家队的临时工，这不就得留晚一点，显得好看些？”
王艾嗯了一声，随手脱下球衣光着膀子让夜风凉爽的吹。
赵旭日也掀开了球衣下摆，可没脱，就那么煽呼着：“不过谁行谁不行大家心里都有数，谁能去谁去不了大家也都明白。高指导他们做到这一步是底线了，也是仁至义尽。”
王艾扭头看了赵旭日一眼，见他神色坚毅、目光却有些复杂，便拍了拍他肩膀：“顶不住了，和我说。”
未料想，赵旭日的肩膀马上就垮了：“老大，我这不正和你说吗？我告诉你这一年多没把我烦死，自从去年从联合会杯回来我代替你出来讲话以后，这事儿就没断过。你能想象吗？八百年没打过交道，连我妈都不认识的亲戚都能找上门，就为了帮一个他的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说要进国家队，说我是队长，我是高指导的亲信，说了好使！”
王艾开怀大笑，忍不住点头：“你说了确实好使。”
“是。”赵旭日认命点头：“高指导、大伙怎么都能给我这个面子，但结果呢？结果是什么？结果是我完了。我们这个团队到今天靠的是彼此坦诚、没私心，靠的是大家为了理想共同奋斗，按劳分配、按才分配。如果我破坏一次规则，目的能达到，但大家以后也不会再信任我。更主要的是，我们一路走来所依托的环境被我亲手破坏。就你们能忍，我自己也忍不了。”
“这还只是破裤子缠腿、癞蛤蟆上脚面，而有些牛逼吹的山响，神神叨叨的，我也不知道真假。”说到这，赵旭日仰天长叹：“我他么要早知道队长这么不好干，给多钱我也不干呐，何况还他么不给钱！”
第一百七十七节 香河七日（七）
在足协的文件里，国家队队长只有一人，就是王艾。其他三人其实都是队内鉴于威望、实力、教练组信任等等因素而临时设立的“执行队长”，那么理所当然的，足协给的那点队长工资也没他们的份儿。
走到一片树荫下，正好有一条长椅，两人便坐下休息，赵旭日的吐槽就没停过，一直吐到口干舌燥了才停下咕咚咚喝水，王艾这才笑嘻嘻的道：“那我把这一年的队长工资给你？”
“你可别闹了老大。”赵旭日推了王艾一把：“我是干的太累了。”
在王艾的笑声里，赵旭日感慨：“有时候我看武磊、张琳梵他们就想，像他们那么什么也不琢磨不是挺好的？我才比他们大几岁啊就跟他们家长一样什么都得操心？”
王艾瞅着赵旭日：“要不，你放下，我来？”
见赵旭日神色犹豫，王艾朗声大笑。
赵旭日也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我看他们还有一个想法，今年我30了……诶呀妈呀，老大，我都30了，他妈的，什么时候这么老了！反正我都30了，离退役也没几年了，这时候才明白，这足球啊就是这样，上场干不了几年，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场外。现在我就理解了当年高指导和我们那时候的事儿了，高指导那小眼神儿总是恨不得你们滚下来我上去踢的样子，还有恨不得为什么不原地缩小和我们一起踢球的样子，我就明白了。”
“所以呢，当队长也是为了以后，也不远，大概就是几年以后吧，这说出去也好听不是？放句大话，2013联合会杯冠军，是我领导出来的。不管以后找工作还是干点啥，这总是一个优势。”
“那就好好干，我这我对你说的，也是对老周说的。这一年多你们搭班子一正一副配合的不错。虽然我来的不多，但听你们说话，看你们谈事情，再结合国家队的动态就知道。这中间有多少磋磨，等过些年你们回头再看就是付之一笑的事儿。可要不经过这个过程呢？有些事儿你就永远不知道，有些感受不经历过就永远没有。”
说到这，王艾也忽然感慨：“其实人生啊，总是在不断重复。领导能力、抗压能力这些东西都是锻炼出来的，能在万众瞩目、干系巨大的国家队把队长这活儿不说干的多么完美能干利索了，将来就很难有什么处境难住你。说到底，当过队长为什么被人高看一眼？能力呀，人家都知道这队长不好干，干好了很厉害。”
赵旭日叹口气：“可有些事儿我是心里真没底。”
“你们先干，高指导、教练组不吭声那就证明你们干的在圈里，顶多是个人领导风格的差异。那既然没错你们怕什么？真错了，他们也不能干看着不是？高指导要退了，我也一大堆事儿，你们要珍惜这个机会，使劲折腾，反正有人给你们兜底。”
见赵旭日还是愁眉不展，王艾笑道：“实在不行不还有我呢么？连高指导下课这事儿我都能摆平，你觉得还有什么国家队的事儿我摆不平？你和老周其实是在一条必定胜利的道路上跑，这就是兜底的意义。所以，你们怕什么？干就完了，我当年要是有这么个人给我兜底，我胆子会比现在大的多。”
“还大？你都骂足协了！你可是归人家管啊！”
“哪算什么？足协当年就不敢动我，何况还是高指导请的我。等足协觉得我不是玩意想收拾我的时候，我已经去过世界杯了，那谁还敢动我？”
“那你还想怎么胆大？”
“没想好，但是有一点，就是我现在是成年人了，有些事儿不能干了。可当年我是小孩儿，只要不违法，我想干什么干什么，所谓童言无忌，什么领导都得忍着点、让着点。你说我有这优势，队里再有个谁也不敢弹弄的人撑腰，我要不玩命折腾那还是我吗？别的不说，就在国家队混饭吃的谁敢来？我都把他们撵回家。”
“我现在也想。”
“不行了。”王艾叹口气：“别说你，就是我也不行，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所谓领导能力，什么叫领导？员工可以只有一个侧面，而领导必须面面俱到，也就是黑的白的你都得懂，都得善加利用，化不利为有利，这才叫领导能力。如果一张白纸一样，按照表格一项一项安排工作，那就什么领导？那叫办事员。当然了，心中是非观得有、价值观得正，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样做工作的时候才会方向明确，不破底线，不出问题。”
“你是队长，你就得承受这些。训练场上是身体的锻炼，领导岗位是心智的锻炼，而锻炼，都辛苦。”王艾拍拍腿站起身：“国家队就是一栋房子，高指导他们设计了大框架，你们就是装修工人，也是维修工人。看着你们好像很忙，其实最大的压力在我这。虽然已经没人敢和我提了，但不代表压力不存在，就像房子里的大梁，你看它一动不动，但你拆了试试？”
赵旭日也站起身搂着王艾肩膀：“别的不知道，你吹牛逼的功夫更胜往昔。”
王艾拎起球衣抖了抖，迈步往前走：“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干，用尽心思去琢磨着干，抓紧利用这个锻炼机会，反正最后也输不了不是吗？实在不行还可以让我来，我不觉得有什么暗无天日的事儿能让我也弄不了。我刚才说领导能力锻炼那是一方面，但我还可以匹夫一怒。运动员嘛，年轻运动员嘛、功勋运动员嘛，偶尔尥蹶子领导是能忍的，只不过不能总尥，尥一次伤一次，所以就要当成核武器，把不用当成是用。”
“我明白了。”赵旭日心头阴霾尽散：“实在不行就往你身上推。”
“行。”王艾也不含糊：“不过啊，你推一分，能力降低一分。”
“可有些事儿非你不可。”
“啥？”
“给新队员上上课吧。”赵旭日叹息：“来了一年多我还是感觉我们融合的有些问题，不是技术而是意识、头脑这些。他们，比我们差太多了。”
第一百七十八节 香河七日（八）
“就太极八卦阵就不是一两个月能玩明白的。”赵旭日看着王艾不解的眼神恼火的道：“老大你是大学问人，你不理解一般足球运动员的能力。你觉得一份二十多万字的战术说明一两个小时看完就懂，可许多人连字都认不全。何况这套战术是我们这个团队十多年摸索总结出来的，各方面最适合我们的。许多东西，在你我看来理所应该，可那是有一些教训我们共同经历过所以形成了相同的看法。可新人没经历过，没这个结论，所以许多我们一下就能理解的东西，他们就需要拆开了慢慢说，还不一定信。”
“还能不信？”王艾听到这奇怪的道：“不管是你们谁讲，威望难道还能不够了？”
“信你的实力不见得服你的道理。”赵旭日摇摇头：“这行人都倔着呢。”
见王艾沉吟，赵旭日接着劝道：“何况眼看世界杯要来了，许多人就是明知道去不上心里也不舒服，你这个最大牌的平时也不来，和大家也不熟，想和你凑近乎都不敢。你给大家讲讲，也算大家不虚此行，总归来了一趟真的学点东西回去了。等再过了四年，我们兄弟凋零了，估计你还退不了，今天听你说话的人没准是你将来的助手。你辽足那边虽然出了几个人才，但想接替我们暂时还做不到。”
“好吧。”眼看走到宿舍楼了，王艾便答应下来：“你安排吧。”
第二天清早训练完，赵旭日就在队内宣布了，结果王艾上午九点到小会议室一看，不光新人都在，老队员也都在，教练也都在，甚至还有基地工作人员和两个高度疑似记者的家伙。
小小的会议室里，竟然搞出了人山人海的既视感。
“我也没想到大家都来了。”赵旭日有点尴尬的跟王艾解释。
“行吧，来都来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保密的事儿。”王艾略一思量便答应下来，瞥了一眼准备好的演讲台和麦克风，就近拉了把椅子坐下了，左边是于大宝，右边是陈子介，斜后方是张稀哲，前边回头坐不住的是荣昊。
王艾没理睬对面一堆老队员、教练什么的，左顾右盼的嘿嘿一笑：“你们队长说让我和你们聊聊，正好上午休息、没事儿我就过来了。怎么，想要签名吗？”
于大宝立刻把手里的纸笔送到王艾面前，王艾睁大眼睛：“你来真的呀？”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王艾拍了拍于大宝的肩膀：“好兄弟，真给捧场。”
说完了真给于大宝签了个名，荣昊旁边的于汉超见状立马把笔记本塞过来，王艾嫌弃的一翻手：“晚了，没有了！”
出身辽足，现在还在辽足踢球的于汉超嘿嘿的也不生气，王艾笑呵呵环顾大家：“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大概是各种比赛什么感受、各种赞誉什么感受、各种记录什么感受，就是我心里怎么琢磨的，那我就和大家说点心里话。”
王艾在大家的注目下双手轻松的放在椅子扶手上，脚还踢踏着，抬头琢磨了几秒：“我现在的感受最大的是时间有限，小时候那一天天过的，想干啥干啥。现在完了，全是事儿。你要说我耍大牌连国家队都不尊重吧，那我肯定跟你急眼，可要说我多尊重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一年来集训我都没怎么参加，这次眼看世界杯要踢了，你们都来半个月了我才来，可我也是没办法。”
说到这，王艾笑了笑：“欧冠决赛不能不参加，哪怕我自己可以放弃，国家也不会允许，我可不想挑起中国足协和国际足联的矛盾。”
一言出口，有的人懂了，比如一些老队员纷纷露出笑意，而一些新队员居然还懵懂，看起来只是随着别人笑而自己不知道笑点在哪，王艾暗自摇头：“欧冠决赛有重大的商业利益，每一个参战明星都是支撑商业利益的骨架，我不去，势必引起围绕欧冠的欧足联、赞助商、俱乐部、转播商对中国足协的敌视。从国家利益角度考虑，最好是我既参加欧冠有良好表现，也不受伤、不太累回来及时参加集训，两头兼顾。这是国际足联为了协调商业赛事和荣誉赛事而做出的制度性安排，或者说是妥协，给我这样的球员留下了最低限量的空间。”
这下新人们也懂了，王艾才接着道：“我们双方大概三十多个国脚要去巴西，都属于这种情况。比方说C罗，他也要去巴西，他这一年参加集训的次数也和我一样。”
说到这，王艾笑了下：“因为这个事儿，我看到国内有些个别人说我耍大牌，其实他们就是不懂，当你的个人能力达到了某个水平，你为国家工作就不会局限在某一个领域。而当你跨界多了，当然就要进行协调，这里也需要你、那里也需要你，你怎么办呢？只能让纪律给你开个口子，俗话说的特例。”
“特例算不算耍大牌？分什么情况。”王艾坦然道：“当你开特例是为了国家工作，就不是。当你开特例是为了自己工作，那就是。我们在座的，不分新老谁都算过一笔账，给国家队踢球谈不上什么赚钱，但为什么大家都来呢？因为大家都热爱这个国家，愿意为这个国家奋斗。否则我们在这聊天的功夫，我出去随便参加一个什么活动，几百万就到手了，我不去，在座的许多明星队员也不去，就是在我们看来，眼下比赚那几百万重要。”
“巴西世界杯就要到了，你们中间很多人去不了，换我是你们我也会感到很遗憾。可你们仍然是幸运的，你们毕竟来过。”王艾温和的看着身边的年轻队员：“你们有年龄优势，如果未来几年你们能力持续增长乃至达到了我的水平，那么我如今的烦恼就会变成你们的烦恼，我如今的便利你们也会享受到。可如果达不到，到时候你们还是无法参加世界杯，广大球迷还是不能指望你，你还是有心理落差。所以，讲到最后啊，还是和你们说说个人能力成长的问题。”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低低的拉椅子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九节 香河七日（九）
王艾嘿嘿两声：“首先说明一点啊，你们的技术、动作、训练这些都有教练负责，你们地方队的教练是谁我不知道，但在国家队，我们这个教练团队已经是全世界最好的了，所以我没话说，说点别的。”
那边一直听声的范志毅鼓掌：“这段说的好。”
王艾拱拱手：“感谢大将军不杀之恩。”
哄笑过后，王艾喝了口水：“大家都成年了，又在最好的教练团队麾下，技术、能力什么的怎么发展成长，我想大家都有明晰的思路和方向。我呢说点我擅长的，学习。”
“哎呀！”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哀叹一声，会议室里便又是一阵哄笑。
王艾斜着眼：“你看你们这帮家伙，觉得练球可以不学习结果怎么样？到国家队了也得学习，该你学的你跑不掉，不学你就干不了。怎么着，想听不想听？不想听出去！”
“老大我要上厕所。”董方卓在人群里举手。
“你给我坐下！”王艾捡起一瓶矿泉水飞过去：“接着！瞄准了，尿地上我让你舔干净！”
望着老队员之间的和谐互动，新队员们难掩一丝羡慕，王艾却看向了于大宝：“听说你上学时候成绩不错？诶你们山东出来的好像都挺重视学习的，韩鹏这次没来，他成绩也很好。”
于大宝谦逊的笑了笑，另一边的曲波出声解释：“孔孟之乡么，崇尚读书，有传统。”
王艾哦了一声：“那行，大宝你认真听，我单独给你讲，我不给他们这些蠢货讲。”
说着，王艾拉着于大宝就往一块凑，看样打算低声叨咕，对面一直没吭声的老高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王艾你别闹了，赶紧说，还有事儿呢。”
“哦，好，不闹了啊，说正事儿。”王艾神色一正，大家也都认真看着他。
“我们在座的差不多是中国足球这三十年的见证人，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新世纪和第一个十年，我见得多、聊的也多，所以我的感受中国足球这些年最大的变化是后勤方面。”说到这，王艾看着教练们：“过去总听说有打封闭上场的，现在很少有了，起码我是一次都没有过。因为过去不是职业化，球员的职业寿命无所谓。现在思路变了，更重要的是技术条件变了，我这一代球员基本都留洋了，亲身感受过世界上最发达地区的足球技术，所以反过来也要求国内不断进步。”
王艾看向队友们：“五年前马尔蒂尼退役，那时他多大了？毛岁42，可在座的教练都多大年纪退役的？哪怕是大将军，37也挺不住了，所以我们真是赶上了好时候。那么在我们踢球这个时代，因为训练条件等等后勤因素的变化，我们个人能力成长的侧重点也和他们不一样了……听懂没？”
眨巴着眼睛一直倾听的于汉超啊了一声：“听懂了，技术先进了，比教练那时候先进了，所以有些变化。”
王艾嗯了一声：“变化在哪呢？他们那时候各方面很粗糙，成长的很野蛮，很大程度上靠身体天赋，就是爹妈给的，外加自己基因突变的。我们不一样，我们条件好了，训练科学了、饮食科学了、伤病治疗康复也科学了，就是在身体方面，我们彼此之间拉开差距的机会变小了。那谁进国家队、谁不进呢？”
“其实不止国内足坛，世界足坛也有这个变化。我0304赛季开始踢一级联赛，和当时最好的球星们要么当过队友、要么当过对手。给我的感觉那时候的足坛还没有如今的态势。比方说那时候的偶像是谁啊？罗纳尔多嘛，他的本事主要在哪？是无球跑动吗？是传接配合吗？都不是吧？是钟摆式过人，对吧？这是一个再鲜明不过的例子，他是靠身体天赋。而如今足坛呢？你们看看瓜迪奥拉搞出来的梦三，那种随时随地都可能有许多变化的踢法，你脑子要不够用，你根本就踢不了。因为队友的思路你跟不上，那自然队友的踢法你也跟不上，人家送出球了，你根本就没想到，那你就无法融入这个体系，那自然就要被排斥。”
见大家都在思考，王艾又发现董方卓这家伙在举手，便没好气的道：“想问就问。”
“可你还有梅西，身体天赋还是挺明显的，C罗也是。”
“足球毕竟是个身体运动，身体是根本。”王艾很认真的跟董方卓解释：“但变化是来自于智力和心理在这项运动中的重要性，比过去提高了。”
董方卓很认真的点头。
王艾略过董方卓望向新人们：“这些年中国的国力一直在高速增长，它带给我们的就是我们的营养条件、训练条件、技术条件越来越好。这个整体的大趋势就是身体先天性的差异将越来越小，身体后天性的培养越来越重要。比方说吧，全世界黑人最多的地方是哪啊？非洲对不对？可男子一百米集体最强的却始终是美国人。你别看博尔特，他确实天赋出众，可以在一个时代独领风骚，可他退役了呢？长时间霸占这一项目的，还得是科技最发达的美国，或者将来我们中国。”
说到这王艾又顿了顿：“我们现在还在踢球的队员，就处在这样一个历史进程中，感谢国家发展的快，这一趋势在我们国家足坛表现的尤为明显。如果一个队员20多岁了，那么在过去就是身体不能再成长了，技术也定型了，天空也就被锁死了，就是所谓的从小看到老。可是在今天不是了，在今天哪怕是一个成年球员如果愿意努力，而且努力的方向正确，那么他就可以一直成长。在我们这里就是新人可以取代老人，没来的可以顶替来了的。”
会议室里一片低低的呼吸声，就连教练们也严肃起来。
这是足坛时代性的激烈变化第一次被清晰的揭示在大家面前，这意味着训练方法、训练思路、人才培养都难免要经历一番变革。
第一百八十节 香河七日（十）
此时混迹在人群里的记者已经把摄像机堂而皇之的架上了，王艾也不管了，喝了口水接着道：“曼城是我的第六个职业俱乐部，从拉科开始一直在顶级联赛，前前后后和我并肩作战过的队友好几百位。七个欧冠冠军表明我差不多接触到了这个时代最好的一批世界级球星。要说身体天赋，那么伊布是最好的，个子大、柔韧性还好，罗本也不差，要说训练态度，那萨内蒂是第一，兰帕德能当第二，可要说最符合时代变化的，是拉姆，拜仁和德国队双料队长，也是我们这届世界杯的头号对手。”
“历来足坛的小个子，比如马拉多纳、卡洛斯还有我现在的队友阿奎罗，都很壮。可拉姆呢？我可以这么告诉你们，拉姆在身体上没有任何优势，他就是技术好。瓜迪奥拉说他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球员，你们要知道，巴萨的梅西、哈维、伊涅斯塔一个比一个矮，都很聪明，但拉姆是第一。我在拜仁两年，论训练刻苦程度我应该是第一，可要论比赛准备的认真程度，谁也赶不上拉姆。他会用大量时间观摩对手比赛录像，研究技术成长。我刚去拜仁的时候，我过他跟玩一样，没有任何压力。可当我两年后要离开的时候，我过他已经很吃力了。他可比我大四岁，就是说从我去之后，他从27岁起步研究针对我的防守。他比今天的我还大一岁，比你们这些新队员大多了。”
“所以，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而放弃，也不要被传统的思路所拘束，认为自己就这样了，不是。你们生在一个好时代，你们生在一个好国家。”王艾望向一张张年轻而激动的面孔：“在你们面前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高峰，包括我在内都可以是你们超越的对象。过去的改变不了了，你们谁想成为两年前的拜仁球员，那谁也做不到，但未来，仍然可以期待，仍然在你手中，你可以决定自己将来是什么样子。”
王艾话音落地，掌声突兀的响起，惊的众人一愣，齐齐扭头过去，见是工作人员里边有人忍不住了。随即大家才意识到王艾这番讲话的精彩，王艾也压不住，掌声响个通天彻地。
香河基地里弥漫在新队员中间的失落、沮丧一扫而空，在明白身体成长空间不大但思想、意识、头脑的成长空间无限大之后，尤其是在听了拉姆的例子以后，往日的高山仰止就变成了我亦可为也。
这让国家队在几天后宣布巴西世界杯大名单，也就是落选名单时的气氛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和谐。落选的十几个人背着行李在门口和大家互道珍重，几乎是昂扬的快步离开。而留下的人们彼此看看，心中也警觉起来：今年的世界杯是定了，可明年还有亚洲杯呢？看这帮家伙的精神气质，未来这一年很难说啊。
伴随着落选队员的脚步，这些年一直混迹在训练中心的记者们也得到授权后第一时间把巴西世界杯正式23人名单公布。其中前锋四人、中场十人、中后卫六人、守门员三人。
前锋分别是：郜林（85）、董方卓（85）、曲波（81）、毛剑卿（86）。
中场分别是：王艾（87）、陈涛（85）、赵旭日（85）、周海滨（85）、郑智（80）、王新欣（81）、武磊（91）、于大宝（88）、朱挺（85）、蒿俊闵（87）。
中后卫分别是：冯潇霆（85）、张琳梵（89）、张呈栋（89）、罗彤亮（79）、张永海（79）、郭亮（85）。
守门员分别是：曾诚（87）、王大雷（89）、宗磊（81）。
在记者询问高洪波这支国家队平均年龄29是不是有点偏大时，高洪波的回答简洁有力：“年龄不是教练组首要考虑的问题，首要的是实力。”
面对后防线两张35岁、毛岁36的老面孔，老高的回答则是：“他们不是主力，绝大多数情况下应该也不是首发，但他们的身体保持的不错，经验也很好，国家队还需要他们。”
中场的王新欣首次入选国家队正式大赛名单，却已经33岁了，老高的评价是：“大器晚成，在这个年龄还能有这个身体、技术、反应，我们一致认为入选国家队没有任何问题。从他身上我们还看到，只要没有伤病，我们中国人的运动寿命好像还可以更长一些。其实我们那时候三十来岁就退役，很大程度上跟身体、水平无关，和伤病康复不好有关，他们这一代基本解决了这个问题。”
足协韦迪主任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国家队的六个老将目前都是职业队的主力队员，状态很好，经验丰富并且不准备在国家队当主力。当主力是以86年上下的这一批，27、8岁的，年富力强的，这是教练组通盘考虑后的结果。有些老将的体能甚至比一些年轻人更好，没有理由因为年龄而不要。”
代表团团长是韦迪，第一副领队是郭炳颜、第二副领队是雷奥妮。教练组方面高洪波依然是主教练，唐尧东是第一助理教练，然后是范志毅、陈洋、宿茂臻、李宵鹏、傅博、区楚良。此外，还有不少有志于从事足球教练工作的人因为教练组不好弄的太大所以以代表团工作人员的身份在其中混着，比如李铁、成亮、杨晨等至少十个人，反正老高在这方面很大方，想来就来。
因为分心眼、拉山头这种事儿在他这儿根本不可能，所以他很乐意借机传播他的足球理念，将来接了韦迪的班，这批人都天然是他的支持者。反过来说，也正是因为他带队成绩好，个人前途光明，才有大批的人愿意跟他跑。
6月3日公布名单以后，这次集训也正式结束。通过这七天的集训，王艾重新将步调调整到了国家队的频率上，身心状态得到了恢复，也让大批还沉迷在他“欧冠七次”成就中尚未脱离的球迷恍然：哦，世界杯要来了啊！
能卫冕吗？
这也是6月4日领导接见时问起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