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大号是中华（四）
尽管从进球效率上，他和王艾没法比，但从数据上来说也相当不错了。点球虽然有点含金量不足，但能打进也体现了一个锋线杀手的心理素质，所以本来有意在下半场让戈麦斯下来的海因克斯又犹豫了，此时将他换下，他一定会不满足。
至于中国人，他已经不需要证明自己了不是吗？再说，他马上要回国，还额外请假，那，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趁着比赛重开，场上焦灼之际，老帅装作回头和助手说话的功夫偷眼看了看中国人，中国人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只是瞥了他一眼，毫无表示。
对中国人的心理动态，他大概有个猜测，但不敢确定。毕竟这是一个足坛史无前例的人物，海因克斯可从来没管理过世界足球先生这种高度的球星，再加上两人最近在暗中较劲，缺乏沟通，所以海因克斯硬下心来：这场你就别上了。
反正以后到三线全开之后，有都是你表现的机会。
3:0的比分保持到了中场，在临界比赛尾声之际，海因克斯连续三次换人，让克罗斯、古斯塔沃上去保持一下状态，同时让上赛季的德乙最佳射手佩特森上场找找感觉。
拜仁的板凳厚度在理论上其实很强，就是在实践中总是打不出来而已，就像这场比赛从数据上看干净利索，可从过程来看……凯泽主帅因为不满裁判的判罚甚至都被罚上了看台。
难怪说德甲有一种保护拜仁的倾向呢，反正从王艾的角度来说，第二个点球，穆勒有点假摔的意思。不过这与王艾无关，又是一场一分钟没上的比赛，他真的是作为总替补，当然还有总消防员在替补席上扎根了。
有那么一瞬间王艾甚至怀念起了国米，起码在国米他的上场时间是绝对有保证的。甚至王艾有点埋怨自己，好像以本赛季在拜仁的效率来看，他上赛季乃至上上赛季在意甲，浪费了很多机会了，浪费了自己的天赋的。
他本来可以进更多球。
那时候他终究还是受到了赞助商的影响，赞助商们希望他能一点点突破意甲射手历史记录，而不是一下子干到50球、甚至60球这种让后人捶地的夸张地步。
哪怕王艾有机会实现，毕竟他真的是常年保持了场均2球的进球效率，而意甲每个赛季有38场比赛，理论上是行的。
可惜呀，失去的才懂得珍惜，拿在手里的时候没当回事儿。哪成想来到拜仁以后，连首发都得不到。
要不要找内林格尔说说？要不要给海因克斯低头？甚至要不要找贝肯鲍尔说点什么？
不！王艾自行摇头：我不！我就不信我这种高效率，在正常程序下打破不了教练的歧视。你没文化是你的问题，凭什么你歧视高学历的？我又没拿你的学费！
我就不！
王艾也犯了拧劲儿，决心绝不像海因克斯低头。
他的这种想法，意外的得到了黄欣的支持：“你如今的处境应该也有俱乐部的一份功劳，所以你对抗的不仅是海因克斯的歧视，还有俱乐部的觊觎。如果你坚持不住，那么下赛季续约谈判，你就落了下风，说明你还是需要俱乐部的特殊照顾的。所以，坚持住，我的男人，这一次你的顽固是对的。”
连最温柔的黄欣都支持，那么王艾也就洒脱了，我就这么干了。
在凯泽斯劳腾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在酒店吃过了早餐，和同样准备今天解散的队友打了声招呼，王艾就坐在了酒店大堂，一边和偶尔过来寒暄的球迷说两句话、照几张相，一边等候。
上午8点半，来自中国大使馆的文化参赞出现在了酒店，王艾随即起身带着他的随行人马与大使馆的人汇合，出门上了临时租赁的面包车，驱车向东90公里前往海德堡。
路上，王艾拿到了此行的相关资料，一边看一边问，上午十点抵达了海德堡大学附近的住宅区。随后文化参赞一个电话打过去之后，便指引着面包车来到了一处乡村别墅门外。
一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中年德国人微笑着出现在路旁，文化参赞先行下车熟稔的和他打过招呼，然后把他引荐给了王艾。
“你好托马斯教授。”王艾先伸出手。
德国人笑容灿烂伸出手：“你好王博士，能荣幸见到你。”
说着，他看向了文化参赞：“教授之外，我只是一个普通球迷，而你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大球星，世界足球史上的大人物，改变了中国和亚洲足球乃至世界足球版图的关键人物。几年前你在德国参加德乙联赛的时候曾经来过海德堡，我还专门去看过你的比赛，但没机会和你见面。这一次听说你又来到德国了，我就通过大使馆询问能不能得到你的联系方式，没想到他们居然把你请来了。来，我家里已经准备好了茶，请你品尝。”
王艾笑着看向文化参赞，还有这段渊源呢？
王艾把带来的礼物交给他，便走进了这座典型的知识分子的家，到处都是书架、到处都是医学图表，显示出一个海德堡大学医学院教授的素养和日常生活。
在不断的介绍中，王艾来到了一个有许多中国文化气息的书架前，比如穿着清朝皇帝服装，还有宫女陪同的照片。然后王艾伫立在这里，表情渐渐严肃。
“这位就是您的祖父约翰·拉贝先生吗？”
“是的。”托马斯·拉贝肃然道：“但我对他的记忆都来自于我的父亲的讲述，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
王艾转而看向海德堡大学医学院教授：“中国人，包括我在内，不会忘记任何一个恩人，不论过去多少年。”
托马斯·拉贝咧开嘴：“我为我的爷爷还有我的血统，能够和伟大的中国人民拥有这种渊源感到荣幸。”
王艾微笑了一下重新凝视着约翰·拉贝的照片，良久，闭上眼低了低头。
去年上映的《拉贝日记》在艺术上、商业上并未成功，但在政治上成功了。虽然带有欧洲人的傲慢和中日关系的骑墙，但毕竟把这段历史真实的传播了出去，用欧洲人的手。
第四十五节 大号是中华（五）
国际政治就是这么残酷无情，犹太人死了六百万就整天哭天抹泪，而中国、苏联都死了几千万，却被刻意无视了。是中国人民的遭遇不够惨吗？不是，是中国如今的实力还不够强！
所以，中国的故事才被迫的让美国人、或者欧洲人去讲，毕竟，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在如今这个欧美社会依然霸占着国际话语权的年代，中国人就没法活的那么痛快。
想要达到目的，就必须忍受委屈甚至唾骂，就像那些求着外商投资的官员一样。他们没有民族自豪感吗？他们没有民族自尊心吗？他们不知道港台商人都是黄世仁在世吗？
没办法！
也像今天王艾的这趟行程一样，王艾伫立在拉贝的照片前很短的时间里，心思百转。真要从实力地位出发，应该是托马斯·拉贝去慕尼黑访问自己，而不是反过来，大概大使馆也知道，所以才特别打电话询问他的态度。哪怕王艾承认拉贝的功绩，也不在乎“实力地位”这种充满了强盗味、丛林味的规则，但身在欧洲、身在局中，王艾也难免在日常工作中运用这种规则。
那么，为什么要反过来？而不是给托马斯一张参观票，或者干脆约个其他城市见一面？对拉贝，王艾当然保持敬意，但拉贝不等于托马斯。归根结底，还是“实力地位”问题。
在拉贝的黑白照片前沉默良久的王艾，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重新和托马斯握手：“刚才您说很荣幸见到我，其实我也很荣幸见到您。”
托马斯热情的邀请王艾坐下喝茶，兴致勃勃的拿来了他访问中国的影集给王艾看，然后便说起了足球。显然，在王艾和托马斯之间，除了两个人都有些陌生的拉贝先生，就是足球是最大的共同语言。
托马斯对王艾的足球成就赞不绝口，称他是中国人的代表，说他只要在足球世界里一天，他就是欧洲普通人心目中最鲜明的中华文明的象征。托马斯甚至特意打开电脑调取了一份去年海德堡大学的调查问卷给王艾看。在这个“谁是最有名的中国人”的问题下，高居榜首的竟然是他，排名其后的分别是：李小龙、孙子！
这份调查当然谈不上有多么广泛的代表性，但对这个结果王艾还是表示震惊：“我和李小龙都是时代的产物，几百年以后我保证孙子还在这个选项里，而我和他都已经被人忘记。”
托马斯听完之后，用德国人特有的谨慎、固执和直爽摇头道：“李小龙是影星，文艺作品有时代的局限性，但你是体育明星，伴随你的有各种重大的历史记录。所以，几百年后你不会被忘记，但你的排名会降低。”
王艾朗声一笑，这才解脱了刚才被“实力地位”惹的郁闷的心情。随即交谈也变得热烈了起来，王艾回忆了当初在图宾根大学求学的日子，托马斯则与王艾谈起了海德堡大学的历史渊源。由于两座大学都在巴登州，两所大学也有很多交流，院系设置也有很大的相似之处。托马斯是医学院生殖专业的教授，王艾则是图宾根康复医疗中心的实际控制人，因此话题延伸开来以后，双方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
中午，托马斯在家招待王艾一行人吃了一顿便饭。在阳光温暖的午后，一行人挪到了后院接着聊，这时话题才开始引向深入，双方，当然还有中国的文化参赞，一边品茶、一边聊起了几十年前的那段历史，聊起了张纯如，聊起了二战，也聊起了南京大屠杀的若干细节和片段。
王艾主动问起了拉贝先生的墓地，这才知道墓地虽然在柏林，但因为租期已到，正被德国政府相关部门要求搬离。十几年前托马斯把他祖父的墓碑捐献给了南京，如今那里就是一片没有任何标志的草地。
听说拉贝先生的长眠地是这样一种情况，王艾难免唏嘘。托马斯说他已经通过中国大使馆提出了希望中国能支持修复拉贝墓地的要求，如今南京政府方面正在研究，尚不知结果如何。
听说墓地20年的租期费用是一千欧元时，王艾已经心中有数了。在没有得到文化参赞的明确表态前，他当然不能大包大揽，只是表达了当墓地重建竣工之日，他希望能亲自前往祭奠的愿望。
晚饭并未留在托马斯的家，王艾在他家门口与托马斯握手合影之后便登车道别，在海德堡机场餐厅，王艾请文化参赞和他的随行人员吃饭，直到这时，王艾才搞清楚这一趟请他来的原因。
饭后，文化参赞一行人乘坐飞机飞回柏林，而王艾一行人则飞回慕尼黑，准备在家休息一夜，再带着一大堆给雷奥妮的“慰问品”明天回国。
晚上7点，王艾已经坐在了穆尼内南城的家中三楼书房，不断的回味着这一天的特殊行程。
“想什么呢？”书房门一开，端着茶盘的时文君袅袅的走进来。
王艾取过一杯凑在鼻翼下深深一吸，闭眼仰头露出满足的微笑：“嗯，香！”
“看你那样，好像你多会喝似的。”时文君双腿并拢，坐在王艾斜对面的书桌旁。
“怎么不会呢？喝了这些年了。”王艾放下茶杯：“我喝茶都得几万块钱了。”
“那你现在喝的什么？别低头、别看！”时文君电闪般伸出手挡住王艾的眼睛。
王艾左躲右闪，哈哈一笑：“六安瓜片！这还用问，我喝的最多的就是这个。”
时文君松开手，冷笑一声：“这是峨眉毛峰！”
王艾直直的瞪着时文君，半天一晃脑袋：“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时文君哼了一声，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就是附庸风雅，不让你看，你连是红茶还是绿茶都喝不出来。”
王艾的下颚左右动了动，突然举起手：“你蒙上我的眼睛，我也知道是玛丽还是萨妮。”
时文君眯着眼察觉了王艾的目光正瞄她的胸部，顿时道：“闭嘴。”
第四十六节 大号是中华（六）
见王艾说着说着就下道儿，而且有躬而行之的意思，小美人儿赶忙岔开话题：“你今天干什么去了？不觉得奇怪吗？电影是去年上映的，要安排也应该是去年，今年这……”
“德国的公墓是要花钱租地的，拉贝先生的墓地多年前就到期了。”王艾靠着书桌，双肘放在书桌上，半仰着头；“拉贝的孙子托马斯和中国大使馆联系，希望能够搞一个专门的纪念墓园。”
时文君皱着眉听到这忍不住道：“让你出钱？”
“没说。”王艾低下头看着时文君，笑呵呵的道：“你分析分析？今天我和文化参赞聊了聊，他也没说太明白，就是让我来看看。本来嘛，我是一个旅欧著名中国人，来看看拉贝的孙子不是正常的吗？也许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呢。”
“那文化参赞陪同……”
王艾耸了耸肩：“好歹我也是个事业单位的副处，文化参赞虽然是正处……”
“你不同于一般的体制内干部。”时文君点头：“但这个时机问题……”
正说着，黄欣推门进来笑道：“都在这呢，孩子睡了我转了一圈没找到人。”
“诶，黄姐你来的正好，你帮我参谋参谋。”时文君赶忙拉住黄欣一顿说，黄欣也疑惑的看向王艾，见王艾笑而不语，就分析道：“让你出钱这事儿不大可能，一则托马斯联系的是中国大使馆，显然是希望中国政府出面；二则墓地的租金对一般人来说可能不少，但托马斯是海德堡大学教授，正宗的高收入群体；三则一年几百块钱的租金，无论是哪一层级的中国政府都不是问题。所以，不是钱的事儿。”
王艾点头：“那为什么？”
黄欣看向时文君，时文君点头道：“托马斯显然是希望有中国政府来背书，认可他爷爷的贡献，把这个成本很低、但意义很大的事情做下去、做出来。那么，我们中国方面，不管是大使馆还是南京政府，考虑的恐怕也是政治问题。现在中国经济虽然超过了日本，但对日本还有很大的需求，政冷静热么，不希望这件事刺激日本。当然我觉得更重要的还是来自于欧洲保守派的阻力，他们对纪念辛德勒也曾经阻拦过，但犹太人把持了美国的喇叭，欧洲人拗不过美国人，所以就成了。但中国……”
说到这，时文君摇了摇头：“这件事太敏感，肯定要多重考虑。”
“要这么说，请你了解这件事儿，是希望你能代表旅欧中国人来推动它？先民间、后政府？用你的威望去冲击或者试探一下？”黄欣望着王艾：“可这样对你有点儿、有点儿不符合你的战略规划吧？你不是想要远离这些争议性吗？”
王艾在两位红颜知己的分析中低着头，无意识的敲打着大腿：“……首先，不论是对拉贝，还是对国家，只要需要我，我必须义不容辞，这是个大前提。”
说到这，王艾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黄欣和时文君：“国家是土，我是苗，土质不好，我就是长的差点。可离开了土，我就死了。”
两个女人面色严肃的轻轻点头，就听王艾接着道：“我估计这事儿将来就是做成了，恐怕也只是南京政府这个层级去出面推动，不会去触碰高层的、深层的，终究是时机不到，我们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宣示我们的主张。”
“原则不放弃，但是暂时不说，是这个意思吧？”黄欣问道。
“对。”王艾点头：“起码一部分**人是这么想的，韬光养晦么，不跟你争这个口舌之快，老老实实积攒实力。毕竟，肺活量决定声音大小。”
“这个推测如果成立，那么事件的影响范围就能控制在较低、较小的范畴内。这样的话你参加的话，对你产生的不良影响也能压缩在很低的领域，是吗？”时文君追问道。
见王艾点头，时文君舒了口气：“如果这样的话，还行。反正你在日本那边也从来没给****分子、右翼分子任何好脸色，只不过你不提他们而已。”
不料，王艾晃晃头，叹口气：“这就是第三了。”
两个女人莫名其妙，黄欣问道：“怎么了？”
“从去年开始，中国网络上就出现了一些对我的批评。”
“对你的批评不是常识吗？又是虎扑那些球迷开玩笑？”
“不是。”王艾严肃的摇头：“很恶毒的，开玩笑谁能看不出来？而恶毒则有不同层次，但方向是毫无疑问的，焦点集中在我亲日上。”
“你亲日？”两个女人像听笑话一样：“你早年的采访网络上还有吧？”
“你也说了，是早年了。”王艾冷静的耸了耸肩：“他们说我变了。”
“这能代表什么呢？”
王艾摇头：“上级没告诉我，各种渠道都没告诉我，但我自己分析，应该有几个方面。一个是国内的明星们，有太多人窥视我手里的大合同了，如果我臭了，这些大合同……是吧？他们肯定有做这件事的动机。前几年网络技术一般的时候，严竹跟我私下里通报过一个事儿，有人造谣说我高考是找人替考的什么的，最后查出来就是一个和我竞争联通合同的明星。”
“那后来怎么处理的？”两个女人都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儿。
“还能怎么处理？对方也有不小知名度，当然是捂着了。”王艾笑了笑：“当然，我也没追究，恨我的人总是有的，让他们冒泡才好看的清，一棒子打沉了就不好找了。”
“哦，还有呢？”时文君嘴快。
“各种分裂国家的垃圾。”王艾哼了一声：“我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吧，提升了中国人民的自信心。足球是最大的运动，我的成功是对东亚病夫，对中华民族劣等论的强力回击。而这些垃圾为了分裂国家好当总统，肯定希望中国内乱，希望中国干群不和，肯定要千方百计的证明中国不行、**不行、社会主义不行、中国人不行，你看，这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而我，你们的男人就站在了战线上。上级有多支持我，他们就有多烦我，老百姓有多喜欢我，他们就有多恨我。”
第四十七节 大号是中华（七）
“他们联手了吗？”
“不知道。”王艾摇头：“上级肯定会调查，但应该不会告诉我详情……赵丹说上级不想让我牵扯太多精力，说我这一天就够忙的了，好好踢球、好好做学问就行。不过我估计，应该是怕我年轻气盛管住不自己。尤其是我口才还行吧？这人有惯性思维，就是一个吵架厉害的人总会尝试去吵架。有句话不是说么，手里有锤子，瞅什么都是钉子。你说我真要和他们掐，不论胜败我都输了，穿新鞋还不踩狗屎呢是吧？”
“说到底，还是现阶段不可避免的一种弊端。”黄欣托着下颚：“以前天天和他们吵架，老百姓心气足，所以过的苦一点也充满希望。现在我们不和他们吵了，老百姓有时候就会被坏人带的自我怀疑了。当然，腐败的事情也太败坏民心了。”
王艾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一个小小的足球圈都那么多……行了不说这个，我们都是有一定格局的人，我们也都是出自工薪家庭的人，所以不管什么情况，我们的理想都要坚定。”
“如果……”时文君目光深邃。
“没到那个程度。”王艾摇头：“上级的思想很先进，在关键时刻抓住了主要矛盾，稳定了大局。也许没有解决理论上的问题，让理论界、思想界甚至教育界，就是高级知识分子这些人仍然有思想上的问题，但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些人混蛋一点暂时没什么。关键是在社会层面，老百姓层面，就是广大的无产阶级这些，暂时稳定住了，这就有了从容调整的时间和空间。”
说到这，王艾注视着面前的两张脸：“我和老丁他们探讨过，对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来说，最严重的不是腐败，而是思想上的混乱，腐败只是思想混乱的表象，当然也和管理制度不严有关，但仍然是表象。而在思想混乱里，最严重的不是知识界的思想混乱，而是群众的思想混乱。当然，知识界的混乱迟早会让群众也乱起来，但这有个过程。”
说到这，王艾忽然讥笑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专家教授这些曾经让人敬仰的称谓，这些年在国内的名声可不怎么样？这一方面说明我们的人民还是有信仰的、也是有反抗精神的，另一方面也说明广大的无产阶级知识分子在网络时代，突然拥有了话语权。也许个体并不强，但群体……联合起来力量就出来了，比如那个乌有之乡网站。也许他们有些观点极端、守旧，但不能不承认他们的力量和对群众的教育作用。专家教授不要脸玩命捞钱的结果，反而是给他们毒化老百姓思想制造了障碍，老百姓不信他们了。”
时文君双肘放在大腿上，双手托着下颚，无意识的、不淑女的分开双腿思索着道：“苏联解体真是一门好教材，过去我们分析过很多原因，今天又分析出来一个。在解体前后的关键时刻，如果仍然信仰共产主义的干部群体，得到了苏联人民的强力支持，就能阻拦野心家的分裂图谋。但，他们没有得到这种支持。”
“是啊。”王艾感慨着道：“阿尔法特种部队、莫斯科军区都倒戈了，军人来自人民，人民乱了，军队也没用了。所以，眼下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我们不用考虑那种极端情况。”
黄欣听到这忽然笑了一下：“我们也是人民。”
见王艾没太听懂，时文君也扭头看她，黄欣拢了拢鬓边的头发，轻声道：“我们是党领导下的人民的一份子，我们的企业也是党委领导下的企业。我们进行了长期的思想教育，我们践行了社会主义的企业管理模式并有所发展创新，我们的工人既是企业的主人翁，也是我们的支持者。我们有几十万产业工人，有几百万……”
黄欣突然住口，因为她的男人严肃的竖起了手指：“我们确实是共产主义的一份子，我们确实是正义的力量。但还没到那个时候，不用盘算我们的家底儿。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一件事儿：发展好我们的企业、带领好我们的工人，践行好社会主义理念。”
黄欣信服的点点头，时文君呼出一口气：“除了大合同的竞争对手和那些败类，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王艾豪迈的一笑：“所有对中国怀有恶意的，都是！谁让我和我的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绑定在了一起呢？”
小小的书房里，几个人互相看看，一起笑出来。
过了会，黄欣调整好了情绪：“那么，上级引领你参与这件事，是想带你正面化解这种攻讦吗？”
“我考虑应该是一部分原因。”王艾点头：“毕竟，如果只是这些坏人倒没什么，上级早就知道我的真实态度，甚至主动劝我忍着点，比如劝我访问美国什么的。但问题是，这些坏人说的话，还是让一些老百姓也对我产生了疑问，这个……唉，我就有必要自证清白一下了。衣食父母么，服务对象么，上帝呀。”
王艾挠着头皮苦笑，黄欣忍俊不禁，时文君笑了笑忽然道：“你应该有几年没上央视回应关于你的争议了。今年夏天这次你只是正面承认了你的足球方面的产业情况。这次来德国之前你敲打演艺明星的事儿，还只是通过张秀云在超越文娱内部做了，要放大一下吗？让那些红眼病离你远点？”
“看上级安排吧。”王艾简短的道：“也得找好时机、找好角度、找好话题。难，浅层次的我不爱谈、深层次不让我谈。”
时文君翻了个白眼：“你以前不是一贯自行其是、即兴发言吗？”
“这话说的。”王艾也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了，可能不能放出来不还是上级说了算吗？你说的天花乱坠又怎么了，也就是一剪子的事儿。我其实只是多提供了一个选项，把填空题变成了选择题。”
说到这，王艾眯着眼睛挑了挑眉，放荡一笑：“话说，今天你们还让我做选择题啊？”
第四十八节 大号是中华（八）
时文君举起两根手指，张开并拢：“我也有大剪子！你不想要了直说。”
“我不要了倒是行啊，你也不要了吗？”王艾晃着腿、晃着头。
“你当我没见过其他材质的是吗？”时文君鄙视道：“真说起来，比养你省钱多了，两块电池就行，你说你一天吃多少饭？”
“诶我、我这一天一个马拉松的体能了我！”王艾撸袖子站起来：“看来回国前要给你一个深重的教训。”
“别闹了你俩。”黄欣赶紧劝架：“明天你不要赶早班飞机吗？赶紧下楼练完了回来好好睡觉吧，得折腾呢。”
王艾瞅着依然梗着脖子的小美人儿，勾勾手指：“站起来，摔一跤。”
“我看你动手一个！”小美人儿豁然站起，神气十足。
王艾突然伸手揽住了小美人儿的腰，轻轻一拉，小美人儿就摔在王艾怀里，就听王艾嘲笑道：“吹牛逼没用，还得看实力。”
不等小美人儿反驳，王艾另外一只手又一拉，把黄欣也拉到了怀里。顿时，两个本来都要反抗的女人僵住了。
“嘿嘿。”王艾看着怀里对视一眼又匆忙分开眼神的两人：“我明白了，阻碍我一挑二的不是我的体能，也不是我的硬件，而是你们两个不好意思。现在……”
说着，王艾双臂轻轻一动，让两人面对面：“来，亲一个，你们俩。”
曾经和雷奥妮姐妹出道、艺名“小白鱼”的时文君连骂人都忘了：“我、我……”
反而是黄欣洒脱，看着时文君精致的面孔笑道：“有时候，我还真想亲一亲。美丽的事物总是让人喜欢对吧？不过……”
说到这，黄欣扭头看王艾笑容不变：“我听说，男人只有不行了，才喜欢看虚鸾假凤。”
小美人儿吭哧一声笑出来。
实践证明，一个人是吵不过两个人的，因为她们有两张嘴、两个大脑。论语速、论反应、甚至论音量，总是不行的，于是王艾决定采取行动。
这一次他的手臂果断了很多，两个女人被迫的正面贴在了一起，然后三张脸互相依靠：“作为同棍之友这么长时间了，也该突破、该正视问题了，逃避是没用的，你们还能逃到哪去？逃到什么时候？”
三人的呼吸交错，三双眼睛不断互相交换眼神，最终还是两双美目对准了王艾的一对瞳孔，王艾分别在左右两个脸蛋上亲了一口，压低了声音：“我们这个家庭很特殊，但封建大家庭的模板不适合我们。所以，我们都要从头开始学，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互相坦诚，如果我们的家是那种等级森严、壁垒森严的，我想我们都会窒息的。”
两双美目看着王艾、又互相看、这一次都镇定了很多。
三人都没说话，就这么互相拥抱着、任凭三人中间这片小小的空间里的电火花一样闪耀着三人的思绪。
良久，小美人儿动了动肩膀松开来：“我知道了，我今天就搬到主卧和黄欣一起睡。”
在王艾咧开嘴刚要说话之际，黄欣补充道：“不过，你今天要搬到次卧去。”
在小美人儿的笑声中，黄欣还解释：“你总要给我们一个适应的时间，我和文君早就认识，一直都是朋友，但、彼此之间过去是那种关系，以后是另外一种关系，这不比你单独和我们关系突破来的简单。”
“好吧。”王艾点头：“你们可不要打架，有事讲道理。”
两个女人都摇头，小美人儿道：“我们不是寻常的女人，你应该知道的。”
“就是知道才担心啊。”王艾故意的调侃道：“一般女人互相斗争也就那么点手段，你们可都是大女人、巾帼英雄那种，你们真要斗起来可惨烈多了。”
两个女人齐齐翻白眼，手挽着手驱逐王艾：“下楼训练去吧你，我们的事儿不用你担心。”
“孩子们我会一碗水端平，尽量往不同方向培养他们，大家的孩子大家养啊。”王艾在背后说道。
两个女人同时回头，小美人儿撇着嘴：“你才想到？我是王胜的干妈！”
王艾嘿嘿一声、挥了挥手下楼去了。
片刻后，王艾就背着球跑出了家门。而在三楼的主卧窗口前，两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肩并肩，黄欣笑道：“我还是听他的了，从小就没主意。”
小美人儿闻声沮丧的低下了头：“我反抗过，结果是一样的，他总有办法让我听话。”
“我们是爱他的吧。”黄欣仰头望着天花板：“他也是爱我们的吧。”
时文君转过身来，曾经牢固束缚她行动的心结此时已经打破，长达半年与大白鱼组合的经验重新占据了大脑，于是她令黄欣意外的伸出双手搂着黄欣的腰：“我们，开始吧？”
“啊？”黄欣嘴上坦荡，可实际上是小白，看着小美人儿精致的面孔越来越近，变得手足无措，直到睫毛相接、呼吸相闻、温软厮磨，连思维也停滞了。
小美人儿歪着头，突然像王艾那样哈哈一声：“今晚你是我的了，美人儿。”
然后，牵着好像新媳妇一样羞涩的黄欣的手，按灭了卧室的灯。
次日上午七点，王艾在三楼逗了逗儿子后直起腰来，摸了摸依然明媚动人的两张面孔：“我这就走了，家里的事儿你们商量着办，有空也带带康丝。我担心她知识储备不足，适应不了其他岗位。”
黄欣点头：“我除了带孩子也没别的事儿，雷奥妮那边也没空，所以超越体育现在是我在管，康丝也长期做体育，这方面入手应该比较容易。”
时文君思索着道：“网站那边丁香抓的不错，我就是偶尔参谋一下，非战略性的决策一般不会通过我了，不过要是笨蛋公司或者农副集团，还行。”
王艾点点头看向两人，长出口气：“马克思显灵，让我有了你们两个，千言万语也说不够，等我回来的吧……看我在卧室的表现吧！”
第四十九节 大号是中华（九）
王艾、康丝、严竹、刘亮一行人从北京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30号凌晨两点了。之所以特意赶这个时间，是为了躲记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艾的行程不论是不是公务都会被曝光，王艾也无心追究到底是同行球迷爆料还是航空公司数据泄露，要想完全保密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乘坐“德国美人号”，但问题是真把这架飞机专用了，恐怕也保密不了多久。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赶在新闻媒体不上班的半夜，鸟悄的溜达回来，哪怕是球迷爆料，也会剧烈提升记者采访成本，迫使他们知难而退。
当然，如果记者一定不退、非要硬上，那王艾就得让他们尝尝“窃取国家机密”的后果了。
世界冠军队的战术参谋、队长，事关几千万奖金的安危、事关几亿、十几亿国家财产以及更多的无形资产，王艾就是拿着一张a4纸随便写几句话，也敢说这是战术秘密！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王艾完全可以发出灵魂之问：你是谁派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真清净。”王艾在自家的面包车外伸了个懒腰，望了望首都的夜空：“回来了，我现在就特别想吃卤煮！”
开车的李林探出头：“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想岔了。”
“怎么？”王艾饶有兴趣的趴在车窗口：“你要蛊惑我犯错误？你什么目的？你谁派来的？你要颠覆什么？”
“哎呀。”李林摆了摆手：“上车。”
几个人鱼贯登车，准备回东城区的家休息一夜，雷奥妮的情况还挺稳定，所以也不用着急，这会儿应该在颐和园那边的庄园里睡的好好的。家里人嫌北京市内的空气不好，所以让这个大肚婆躲到了那边。
一边慢悠悠的开车，李林一边通过后视镜瞅了一眼王艾，王艾一抬手：“你什么目的？你……”
“得得得，你别跟我闹。”李林笑着道：“我觉得你想吃卤煮、炒肝什么的，没那么难。你说你平时在家招待客人吃什么飞龙、鹿肉的，怎么就没想起来笨蛋公司也养猪呢。想吃卤煮怕街面上的不干净，不会自己做吗？”
王艾听了一愣、然后一拍大腿：“诶呦卧槽！”
严竹憋着声哈哈直笑，他其实早就想到了，但他不是个多话的人，以为王艾过去说这事儿就是闲扯淡，就没当真。可从眼下来看……
王艾连连拍自己大腿：“诶呀、诶呀、诶呀呀呀呀，我这十年忍的呀我！天天闻着味流口水，就是不敢吃，我做梦都梦到过！啊，我这，我做梦梦到过煎饼果子你们信吗？”
车子都开到家门口了，王艾还在那后悔：“诶，我、我他么怎么想的？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事儿呢？我到处给人送火腿，还总嘚瑟说我们家是中国本土猪种最大的种群，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吃呢……诶你们也是啊，就没有一个人提醒我的，就在一边瞅着我想了十年！”
康丝毕竟是外国人，对北京小吃所知不多，刘亮跟王艾时间短，所以开车的李林、后边的严竹对视一眼，李林也一拍大腿：“原来你是说真的啊，你说你这山珍海味想吃什么吃什么，谁能想到你居然馋街头小吃呢。我今天也是跟你开玩笑才这么说，严竹肯定也是。”
“对对对。”严竹点头如捣蒜。
王艾一板脸：“我他么生气了！”
康丝好奇的道：“那什么好吃吗？对国宴你都没说这么想吃。”
“那能一样吗？国宴讲究一个四平八稳，唯有小吃才味道浓烈。再说，国宴我就想吃也吃不上啊，今年没有世界杯了，明年奥运会还不见得让我去。”王艾发完牢骚猛然看向严竹：“想好怎么哄我没？你个老北京？”
“原来没想到，现在想到了。”严竹点头：“明天我给你做一顿，保证地道。”
说说笑笑中，一行人穿过房门走进家里。王斌被邀请去中原造纸集团考察了，对方想要购买北方轻工研究院的一项化工技术。艾小青则在颐和园那边陪着雷奥妮，所以家里只有一些留守的保卫。
一夜好睡，31日早晨8点半王艾起床，到健身房弄了一身汗出来，就穿个大裤衩子站在后院的梨花树下又放松了一会儿才走进前院的餐厅，一进门啊，王艾的口水就哗哗的。桌上几大盘的蒸饺子，一大海碗亮红色的羹，里边漂浮着深黄、浅黄的小片以及细细碎碎的芝麻，这就是炒肝了。另外一边则放着一大海碗红绿黄相间的，浅黄三角的是火烧、浅黄薄片的是猪肠、深红三角的是猪肺，也是呈羹状，这就是卤煮了。
王艾二话不说扑了上去，抓了一把勺子撒了一桌子留下一个舀起来就吃，一边吃还一边点头，然后满足的叹息一声，咕咚一下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椅子扶手抬眼望天：“我感动的想哭。”
亲自下厨的严竹拿了一个笼屉进来，揭开来都是肉包子：“在部队时候跟人学的，我是实在没成想你是真想吃，怎么样？正宗不？”
王艾翻了个白眼：“十年没吃，我知道正宗不正宗？来，都尝尝，这两大碗我一个人可吃不了。”
李林伸勺子挖了一大块，吃了口点头：“比外边的清淡一些，更健康。”
康丝吃了一块，也点头，清洗的干干净净，对食客很友好。刘亮自然也不客气，吃完了就说：“改天我给你做个羊双肠，河南名菜。”
王艾一拍巴掌：“人才呀，等我们回慕尼黑的，我们来个豫菜周！”
吃的差不多了，王艾一抬头：“这顿我吃的很爽，我决定原谅你了严哥。”
严竹微笑点头：“你是真好哄。”
从这天开始，严竹连着给王艾做了一个星期的炒肝和卤煮，终于用猪下水给王艾的胃口塞满了。而在这一周当中，以半主力阵容出战的中国队先后在深圳4:1战胜朝鲜，在西安3:0击败乌兹别克斯坦，20强赛前景明朗，还起到了练兵作用。
不过王艾也终于被逮到了，在9月3日晚上从超越文娱录广告出来被问了灵魂问题：“你知道中国球迷有多想亲眼看你比赛吗？”
第五十节 大号是中华（十）
9月8日，雷奥妮终于进了庄园里的产房，王艾也急三火四的从外边赶回家中，闹的一头大汗。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王艾在一边替狮子使劲，终于让两个人的合资产品成功出厂。
“谢谢、你们受累了。”王艾转着圈的替他自己向前来帮忙的医生、护士道谢、握手。倒也没整什么塞红包之类的，钱早就给到位了，这时就是纯粹的表达感谢。
躺在床上的雷奥妮本来要起身，这虎娘们体质好的很，生孩子这么费劲主要是她不听话，过于自信，在怀孕期间总偷吃，结果婴儿偏大。可即便如此，才不到一个小时就感觉自己没事儿了。
用她的话说，卸掉了千斤重担，结果叫艾小青抽了一巴掌：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吗？
护士把两人的儿子送到雷奥妮面前，她看了看，最后还是凑过去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这一时刻，生理的能量终于动摇了大脑的顽固，一点母子天性还是暴露了出来。
出门将医生护士送走，回来时雷奥妮一伸手：“你没骗我吧？”
“怎么会呢。”王艾摇摇头一旁的挎包里先后掏出了三个红封皮的大本子，本想一一给雷奥妮展开，雷奥妮却一把抢了过去。
“尊敬的雷奥妮·哈特曼女士，衷心感谢您为中国少年儿童教育福利事业的慷慨捐助。捐助项目：春蕾计划。捐助金额：壹仟万元整。中国少年儿童基金会，理事长：陈至立。”
雷奥妮睁大眼睛反复看了两遍，才满足的合上本子，任凭票据飘落在地。然后她睁开眼又翻开了另外两个本子，上边的措辞差不多，分别是红十字会发起的关注贫困农民及儿童的健康的“红十字天使计划”和隶属于全国妇联的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发起的“母亲水窖”，捐赠金额同样是一千万，捐赠人同样是雷奥妮·哈特曼。
今天早晨雷奥妮毫无反应，王艾本以为又是平静的一天，所以他才抽空分别去了三家单位办理了捐赠手续。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母亲水窖项目办公室参观交流，听说雷奥妮要憋不住了才匆匆结束了参观往回赶。
“你不会怪我任性吧。”好半天雷奥妮幸福的睁开眼。
“怎么会？本来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王艾摇摇头。
“我、我总是瞎担心，睡不着，所以我暂时的唯心了一次。”雷奥妮严肃的道：“就这一次。”
王艾笑着看雷奥妮，又且了一声：“你是说唯心就这一次，还是说生孩子就这一次。”
雷奥妮脸一红：“都有。对了，领导当初劝你量力而行，现在不会怪你吧？”
“不会，当时我和领导说的是预计今年捐5亿，现在才多少？3.8亿。”王艾摇摇头：“而且那时候我只是预计今年将赚30亿，还没实现。可现在又快到年底了赚了20多亿，所以这并不违背领导的指示。”
“那就好。”雷奥妮舒了口气：“对了，孩子叫什么名？”
“你说了算。”
“凭什么我说了算？黄欣的孩子不是你给起的吗？”
“行，我来起。”王艾点头：“那你先睡一会儿？等你彻底休息过来我们一起商量？”
雷奥妮这才点头，左边是孩子，右边是证书，一闭眼就睡了过去。虎娘们就这点好，能吃能睡的。
折腾了一天王艾也累了，眼看已经是傍晚了，于是抓紧时间吃饭，也休息了一会儿。今晚上是雷奥妮做妈妈的第一天，孩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闹腾，她别不耐烦了，王艾得盯着点。
还好，二儿子跟他妈一样大度，这一宿啊就折腾了他爸妈六遍就放过了，一直到早晨艾小青醒来接手了，两人才抓紧时间又补了一觉。
下午三点，雷奥妮抱着孩子在四个别墅围起来的草地上散步，又追问起了孩子姓名的事儿。早有准备的王艾侃侃而谈：“按我家里的规律呢，名字里应该有个厚字，上族谱的肯定要这么写。当然这是传统，上户口本身份证什么的不用，按我们的意思来就行。”
“那族名会叫什么？”
“一般是按排行往下捋，组成一个寓意好的词汇。比如咱大儿子叫王胜，族名叫王厚胜，那咱二儿子往下捋的话，可以叫王厚利，胜利嘛，好听，也符合我的职业。”
“王厚利……”雷奥妮品味着：“不好听，贪财好利的味道。”
“说了是族名嘛。”王艾不跟雷奥妮争辩。
“那，上户口本的呢？”
“咱大个子为什么叫王胜你知道吧？”王艾看着雷奥妮：“黄欣身材一般，起码和我比，所以我们两个的血脉交融，很可能让孩子的身体素质一般。我分析认为身体素质一般的话，可能导致人的斗志不足。所以才特别起了个胜，是希望鼓励这孩子，事业心强烈一点。”
雷奥妮点头嗯了一声，继续紧盯着王艾。
“至于你么。”王艾笑了笑：“我们的孩子会因为外貌的原因在他们兄弟姐妹间比较特殊，我希望他们兄弟和睦，所以想叫他王和。”
“太平淡了，我不喜欢。”雷奥妮断然否决：“我觉得我最大的特点是一个中国人的灵魂寄居在一个日耳曼人的身体里，我的孩子也差不多，所以我要……”
说到这，雷奥妮看了一眼王艾，一扬脖子：“我要叫他王中国！”
王艾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民营企业不能叫中国……不是，我、我亲爱的老雷啊，咱可不能这么整啊。你让咱孩子叫中国，那升国旗的时候你怎么办啊？人家喊中国厉害，咱儿子还得费事琢磨说的是谁。”
雷奥妮想了想，尤其是见王艾真急了，于是点头：“说的也是，行，不要这个了。”
就在王艾松了一口气的瞬间，就听雷奥妮志得意满的道：“那我叫他王中华！”
“……老雷这名太大了啊。我跟你说我们国家90年代有个著名的硬笔书法家叫庞中华，那人家是真有这么大本事，咱、咱……”王艾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在雷奥妮骄傲的目光逼视下果断一拍屁股：“行！就叫王中华！大不了我教他踢球！”
第五十一节 安之若素（一）
43岁就已经第二次当爷爷的王斌，9月10日匆匆带着一份化工技术转让协议回到北京，亲切看望了中德合资刚出厂的王中华先生。可惜王中华先生不给面子，该吃吃该睡睡。
“我有时候都不敢相信我居然有两个孙子了。”王斌坐在晚餐的餐桌旁摸着自己依然浓密黝黑的头发：“我怎么记得书上一写爷爷，都是白头发拄棍子的。”
“呵呵，叫奶奶的还得用手绢包头呢。”艾小青笑了声：“不知不觉也是当奶奶的人了。”
“诶你说，我们真的老了吗？”王斌忽然疑问。
“40来岁，只能说人到中年，我们家好像赶了点。”艾小青总结道：“其实咱儿子23有孩子还行，主要是我们俩那时候要的太早了，才20就有他了。”
说着，两人看向了正吃东西的儿子，王艾察觉到目光抬起头来：“时代不同了，物质极大丰富了，再加上我们中华文化擅长的养生，人会越来越年轻的，就是衰老的会越来越慢的。你们只要坚持健身、养生，哪怕再过20年也能满头黑发。”
王斌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婴儿车，叹息一声：“按照我们家的速度，再过二十年，我就当太爷爷了。”
晚餐后雷奥妮回房间哄孩子去了，父子俩就在围起来的大院中喝茶聊天，安静的夜晚虫鸣声声，月亮不知何时已经爬上天空，豪爽的播撒着它的皎洁之光。
“什么时候走？”
“过完中秋节的。”
“工作不顺利？”
“有点，不过还行，万事开头难。”王艾笑了笑：“我的合作模式让俱乐部的一些保守派感觉尴尬甚至丢人，所以么，有意无意的对我设置障碍。不过没什么，我们是互相需要。”
王斌默然点头，如今的儿子在各方面已经相当成熟了，不过他还是提醒道：“孩子的事儿，在某些层面不是秘密，你回国更不是秘密。所以这几天别总呆在家里，出去走走。”
“嗯，礼物我都备好了。”
“注意不要太昂贵，未来可能会有变化，别给自己还有别人添麻烦。”
王艾对未来的变化当然比老爹更清楚，认真的点点头：“不变不行啊，61年了，文恬武嬉，人心动摇。恐怕想变的不仅是老百姓，所以这应该是一股洪流。对了，我们家也最好提早排查一下。地方工作有时候难免和干部过从甚密，一些情况下可能也会有委曲求全，总之，我们要有一个防火带。”
王斌看这儿子忽然一笑：“你是打算一人给一个孩子吗？想好了怎么培养吗？是不是还要培养出一个你这种大明星来？”
“最好是这样。”王艾点头：“我们不去攀附权贵，那就得有硬可硬的实力。当年如果不是东北有600万下岗工人，我们解决了大量就业问题，恐怕防火带也做不过来呀。”
“有人建议我把产业分散一些到国外去，我还没拿定主意，外人也信不着。你觉得怎么样儿子？”王斌拿起茶杯，悠闲的喝着。
王艾沉默了一会儿：“这无非是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想法，我也听说了一些，这就涉及到我们自己的定位了。我们到底是变成剥削阶级从而没有祖国，还是坚守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人民、一个**领导下的企业家的本分。”
“你别起高调。”王斌摇着头：“中国接收了欧美日落后产能从而快速增长，可现在也差不多了中国对外转移落后产能的时候了。如果纺织业不是找到了卫生巾这个增长点，是保留不住如今的平衡的。”
“转移估计肯定是要转移的，比如耗能大户，比如污染大户甚至耗用人力太高的。”王艾皱着眉头：“但是，这要分谁。比如中小型企业可以转移，但我们这种怎么转移呢？供应境内外3亿多人的市场，谁能装得下我们呢。”
“嗯，我也考虑的是这个问题。从人口来说只有印度能装得下我们，可印度主要人口不用卫生纸。等他们真正用这个的时候，还不知道多少年。仅有的1亿人口，还不够本地企业、我们还有中原一起抢的呢。”
“老爹，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王艾突然问道：“落后产能的淘汰是一个全球化后的趋势，但是中国也有自己的特殊性。中国太大了，整个欧洲那么大，又是长期的发展中国家。我们的产品是日用品，意味着消耗量很大，绝对数字很大，所以类似纺织、造纸这种表面的落后产业，是无法真正全部被淘汰的。一个是别的地方装不下我们，一个是我们缺了别人供应不了我们。毕竟我们有全人类五分之一的人口。”
在王斌的思索中，王艾接着道：“美国、欧洲能放心的转移，是因为他们有潜在的势力范围。比如美国转移到日本，它不怕日本跟他翻脸，不能翻脸，受控制的。欧洲转移到中东，中东也是受影响很深的地方。还有英联邦以及事实存在的法联邦，可中国没有。中华文化的辐射区，我们祖先几乎都同化完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半个朝鲜半岛，以及一个不听话的越南。当然柬埔寨不错，但柬埔寨太小了，这些都根本无法承接中国巨量的工业转移。”
说到这，王艾忽然想起来道：“对了，中国的工业规模超过美国了吧？”
“嗯？”王斌一愣，随即回忆了一下：“好像是。”
说到这王艾摇了摇头：“所以，像当年美国、欧洲那么全方位的大规模工业转移，中国没有条件，既转移不出去，也不能转移，还是得立足本土，立足自力更生。好在中国庞大的市场，为这种健全的工业门类提供了土壤，我们自己就可以循环起来。外部有些交流和补充，但内部就够宽大的了。”
“所以，在理论上我们是支持立足本土、自力更生的是吗？”王斌感兴趣的道：“你们理论界提出来了吗？”
“这样的主张一直都有。”王艾打了个手势：“随着外部形势的变化，会逐渐成为指导思想的。”
第五十二节 安之若素（二）
能不能成为指导思想，只有王艾自己有数。王斌虽然接触了很多高层，日常也经常接触知识界，但知识界自己也打的昏天黑地，所以他只能报以谨慎态度。
“那落后产能怎么办呢？淘汰是中央决策，可你又说无法全部转移？”
“就地升级呗。”王艾释然道：“所谓落后产能实际上分为三种，第一种是高污染的。老百姓有怨言，环境有危害，这个治理起来投资可就大了。那些被污染的早晚都得治理，就像北京的雾霾。这个成本原本由社会和国家承担，将来就要企业自己承担了。可全球化是各地政策不同，所以要么升级要么走。而我们这种大规模的，除了升级没有别的路。”
王斌点点头：“家里有61.4%造纸机是零排水，再有三年左右能实现100%。只要我们不再排放污水，就没人说我们是污染企业。”
“第二种是高耗能的，这个，欧洲那帮人嘴上唱高调，一个劲给我们施加压力，我们没法视而不见，就得做点什么，但还不能上当。”
“环境税是吗？”
“可不？他们自己完成了工业化，然后就设置高门槛不让别人进，你进来也行，你得给他交租子。”
“高耗能意味着多烧煤，这就和污染挂钩了，听说南方光伏产业发展很快，这个将来能取代烧煤吗？或者天然气？”
“不好说，但眼下估计不能，光伏产业有些技术刚突破，成本太高，像我们这种还用不起。天然气这东西虽然污染不高，但我们本土产能不够，这又涉及到一个淘汰高耗能产业的潜在理由，就是我们的原油太受制于人了。不管是中东还是俄罗斯，总是不保靠。”王艾看着老爹：“你说我们新中国就因为发展潜力大，所以多次受到封锁，更早一点说我们党在陕北的时候不就吃过封锁的苦吗？所以，肯定的，这根弦一直是绷着的。”
王斌这一次思索了很久才叹息一声：“我们东北的环境太恶劣了，本来黑龙江那边水资源丰富，但冬天就结冰了，水电站干瞪眼。光伏看着好，可我们冬天总下雪，真要供应我们一个生产基地，那还得安排人专门扫雪，而且那东西在我们的剧烈温差下，肯定寿命不行，这成本又上来了。还有运输，丢了黑龙江出海口东北就是个大内陆，远不如四川。怪不得都往南方跑呢，发展工业条件是真好。”
王艾心有戚戚然的点头：“老毛子那边还总防着我们，海参崴也不让痛快的用。对了，珲春那边还行吧？”
“嗯，我们是俄罗斯的大买家，韩国日本那边需求也旺盛，所以我们三边方一起做工作，那边允许我们的车队直接开到图们江出海口上船，但我们是特例，还不知道国家层面什么时候能解决。”王斌感慨的道：“其实老毛子没必要防着我们，我们自己人都在往南方跑，谁去西伯利亚啊。老毛子瘦得皮包骨，还非要撑个架子。当年就是为了吞并东北所以才强行封死了东北的两个出海口，如今这个战略计划永远不存在了，何必呢。”
“自尊心呗，不服输呗。”王艾笑了一声：“当年的老大哥被小老弟甩的车尾灯都看不见了，生怕被瞧不起，所以死撑着。可是呢，中国还很长时间非常需要两国友好关系，还没法提这事儿。”
王斌眯了眯眼：“美国那边真要变？”
王艾耸了耸肩：“现在已经变了，美国学术界已经拉响了警报，早晚会变成行动，而且不会超过十年。”
“这么说，跟老毛子买图们江那块地，一时半刻的不可能了。”王斌叹息道。
王艾吃惊的看着老爹：“老爹你都琢磨这事儿了？”
“别人的地用着不得交租金吗？”王斌不以为然的道：“要我们自己的多好，想怎么用怎么用。那块地连着朝鲜，可俄罗斯现在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管朝鲜？留着这块地屁用没有。再说，老毛子也不是没卖过地，阿拉斯加那么大不都卖了么？图们江那块地也就几百平方公里，再贵也买得起。而且那还不是北方四岛关系到俄罗斯的战略安全和一大片专属经济区，那块地对俄罗斯来说无关安全，纯粹是国际战略考虑，就是为的黄俄罗斯计划，现在早没用了。要不图们江南边那块地也行，就是属于朝鲜……”
王艾摇摇头：“还是说我们自己的事儿吧，这种国际大格局的变化，通常都是以世纪为单位的。”
王斌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我们又不是巧取豪夺，纯粹是发展需要，我们也不会、不想去威胁俄罗斯，都是核大国谁威胁谁啊。唉，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行了，你说第三点。你说什么，高人力消耗，这个挺新鲜的说法，是说那些人力密集型的吗？”
“对呀。”王艾点头：“中央没明着说，但实际上那些也是落后产能，跑的也很快，比如做鞋的跑非洲去了，纺织的跑孟加拉去了。咱中国进入老龄化了，大量退休人口，这人口红利已经没多少了。而且工业不断升级，自动化越来越高，人的使用也逐渐向第三产业过渡，那边也确实强烈需要，这就得不断调控劳动力从那些地方释放出来，就跟过去解放农村剩余劳动力似的。比如网络购物这么旺盛，将来还得更旺盛，这不需要大量的快递员吗？”
“要这么说，我们家道算是歪打正着了，这些年自动化越来越高。”王斌摸着下巴：“现在一线工人的已经不到40%了，剩下的都算是服务业的了。按你这么说，高污染、高耗能、高人力这个三高代表的落后产能，我们已经解决了两个，唯有这个高耗能。就是说，我们留下依然有着雄厚的基础，满足国家发展需要，那政策上肯定会支持。”
“那当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一百年呢。”王艾笑道。
“可能源这事儿还是没解决。”王斌思索着喃喃道：“要不，申请建个核电站？”
第五十三节 安之若素（三）
王艾再一次被老爹的话所震惊，他擅长的是哲学、是宏观层面、是战略性的思考，当然也有重生的便利，而老爹才是真正战斗在组织、生产一线的、来自于实际工作中的需求而凝结成的思考。
从老爹的角度来分析，这个理由还挺强大的。本来么，民用纸全国三分之一在东北，以辽阳、珲春、大庆、通辽为基地。因为民用纸的特点超远距离运输单位成本太高，就得就地解决，就像王艾在米兰的阿皮亚诺小镇，就有两个造纸厂。
连意大利这种发达国家都必须依靠本国生产来提供民用纸，所以中国现在和将来东三省的民用纸仍然得本地生产。
分为四个基地以后，就能满足东三省、日韩和内蒙东部以及少量的俄罗斯。而且如今的产品线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卫生纸了，印刷纸、铜版纸、包装纸、特种纸，从民用到工业用再到军用甚至有一些连王艾都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所以，王艾说的就地升级从落后产能变成不说先进产能，起码也能跟上国家制造业调整步伐的。但能源确实是个大问题，烧煤污染、烧水没用、烧油太贵、烧汽不稳、烧光不灵，这么一考虑除了核电站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可问题是就在今年3月，日本福岛核电站刚出事儿，虽说挨过核弹日本人表示毛毛雨，但可把德国吓麻爪了。中国这边对核电站的审批肯定又严了，将来怎么样很难说。
从宏观考虑，东北确实需要解决能源问题，不但有工业发展需求、还有取暖需求，这两个原本都通过火电站同时解决，发电的废热通过管道进入居民家中就变成了暖气。可火电站眼瞅着是个碍眼的玩意儿，那要用其他发电方式，从环保减排考虑只有清洁能源一条道儿。
可清洁能源，不管是水电还是光电，都无法同时解决发电和取暖的需求，这意味着在东北的能源投入要翻倍。再加上东北冬天结冰水电站受限，冬天下雪光电也受限，唯有核能才是最适合的。
想到这，王艾点了点头：“老爹你考虑的对，但这事儿太大了，为我们一家企业也不可能，还得看其他行业、地方政府能不能申请下来了。”
王斌摇摇头：“改天领导有空的时候我问问吧，让领导给指点指点，看我们将来怎么弄这事儿。就我们家企业来说，升级肯定是国家乐意见到的，但升级的困难也是现实存在，我们不求国家另眼相看，但这也算正当理由吧？”
“要不，还是在新能源上想想办法？”王艾问道：“其实下雪影响发电，或者温差导致寿命不足这些，还是可以通过技术突破解决的。当这种产品大规模应用以后，成本也会降下来。我听说南方前几年发展很猛的光伏产业正闹危机，老爹你看我们是不是伸手拉一把，顺便也搞一个新能源企业？”
王斌看了看儿子：“我们一个卖卫生纸的，怎么还搞起来新能源了？为了自己做卫生纸，还得搞发电？为了搞发电，还得研究发电技术，为了研究发电技术，还得买个发电企业……我怎么就觉得这事儿挺荒唐的呢？”
王艾一翻白眼：“你刚才还琢磨上俄罗斯买地呢，还想管国家要个核电站呢。”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这时，艾小青从房间里走过来：“孩子刚睡。”
“这小子给我上了一课。”王斌指着王艾：“给我讲了讲落后产能都什么东西，然后结合国家发展现实、发展需要，还有国际潮流、全球化规律，最后得出结论，我们得买一家光伏企业。”
艾小青听的十分茫然：“这都什么跟什么？”
王斌简单的道：“东北的能源问题是个大问题，我们离不开东北，就是我们走了这个问题也存在，所以从长远考虑，我们在能源问题上要布局了。”
“光伏……在东北可不好做。”主管农副、文体、金融三大块的艾小青也不是没考虑这个问题。
“可东北国家又不能不要。”王斌摇着头：“既然要，那就得发展，所以这个问题早晚得解决。我们现在趁着还有时间，及早下手，重点是科技研发，突破东北环境所带来的限制，这样我们就有了知识产权在手。未来新能源肯定要突飞猛进的发展，我们有了这个，对我们自己、对东北、对国家都有益处。”
听到这王艾插话：“资金够吗？这几年卫生巾为了抢市场可没少了打价格战。”
“嗯，那边肯定暂时抽不出来什么。”说到这，王斌叹口气：“说起来我们越来越像个公益企业了，其实如果不是为了解决纺织业大量的劳动力，我们本来不需要介入这个市场的。本来国内都是一些零碎的小厂和外国的大厂竞争，我们这一头闯进来，里头外头全是对手，要不是我们造纸这边现金流充沛，还真不一定能抗住。”
“可以先买个小厂，接手一批现有的光伏技术，反正后续还是要我们自己投资研发，无所谓大小的，只要技术底子够用就行。”艾小青分析道：“这样的话，不用一下拿很多钱，只要人才队伍有，可以细水长流的做。等卫生巾那边也能正常产生利润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家里的未来投资基金，有这方面的投资吗？”王艾提醒道。
这一句提醒起了作用，艾小青恍然点头：“别说，还真有，不过规模不大，是我当初看着挺好才投资的，但后来发展不顺，算是一笔失败的投资，股份也没撤回来。”
“那不正好？”王艾一摊手：“对方也难受，我们不如直接接手过来好了。”
艾小青想了想：“行，回头这事儿我跟一下。”
“刚才我爸说公益企业这事儿，突然让我想起来，咱家企业里残疾人多吗？”
“有一些，一般是民政部门安排过来的，怎么了？”
第五十四节 安之若素（四）
“我考虑随着自动化程度越来越高，劳动力的脑力投入越来越大，对体力需求越来越低。而我们国家有几千万残疾人，许多比如肢体不便的，投入到脑力劳动上应该没什么问题，比如看机器这种，坐轮椅也可以工作。”王艾思索着道：“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没有工作，但他们是有工作能力的，如果把这部分人动员出来，这是一批很好的劳动者。他们因为缺少工作，会更珍惜工作机会，同时由于行动不便，可能会更适应那种看机器、看电脑的工作。”
王斌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下岗潮已经平息了，用了十年。现在虽然东北人力还算充沛，但不断外流，再加上老龄化……谁能想到十年前满大街没工作的东北，现在居然有些企业机器闲置找不到人了。”
“可我们现在不正是因为纺织产业剩余劳动力太多所以才去搞卫生巾吗？”艾小青反对道：“也许整个东北确实有点劳动力紧张，但我们不紧张，我们反而因为不断推进自动化而面临劳动力过多的问题。”
“要给残疾人提供众多工作，就得扩大生产，可扩大生产，还是能源问题。”王斌摇头：“太要命了，眼下顾不过来。”
王艾想了想：“也是，那就继续推进自动化，继续调控我们企业的岗位分布，同时在一些可控的地方做一些尝试，为以后动员残疾人来工作摸索一下。我估计啊，随着老龄化日益严重，尤其是新生儿不断减少，国家一方面要开放生育，一方面恐怕早晚也要鼓励企业多提供残疾人岗位。”
“嗯，按你说的，起码肢体残疾大脑正常的，其实现在应该能适应很多工作了。只是一般企业对待这样岗位的员工，往往还会分配一些正常人才能做的体力劳动，所以才让残疾人没法做。”艾小青分析道：“如果设置专门的残疾人工作岗位，按照其劳动付出给予恰当所得，比如和那些还要兼顾体力劳动的相比收入少一些，就是公平的话，那么应该是可以的，起码在机制上、逻辑上是通顺的。”
说到这，艾小青看向了王斌：“要不，明年两会上你提一下？早点让国家还有企业做好准备，等老龄化真严重了的时候，摸索的也成熟了，正好可以接上？”
王斌想了想：“还是你提吧，妇女提这方面比较合适。”
艾小青点了点头：“我们现在还只是一个想法，和残联的那些人比肯定没那么成熟，还有一些专家的观点我们也得考虑。再说，还得去实地考察一下，可我这抽不出那么多时间来。”
王斌朝王艾那边一努嘴：“让他做，他提的。”
“咱儿子哪有空？一天踢球、上学的，你还不知道？”
“我不管，谁找的麻烦谁解决。”王斌瞅了瞅婴儿房的方向：“他不总要培养干部么？这一个个的都把孩子培养出来了。”
“你生气你别抱啊。”王艾和老爹贫嘴。
艾小青反而道：“我倒觉得说的有道理，你那个小助理不是今年冬天要回来吗？原本我们琢磨让她去金融那边试试，她不是做了一整年的慈善基金么？眼下这事儿也和慈善有关，可以让他牵头去调查。一个外国人去做这个能减少不少麻烦。”
“也得有不少阻力吧，毕竟这有点丢人？”
“分谁。”艾小青摇头：“你可别小瞧了你这个助理，人家也是正八经的少年大学生、企业家、慈善家，而且在中国的知名度可是你这几个储备干部里最大的。”
“啊？啊！”王艾点头：“可也是，黄欣、雷奥妮、时文君都是高管，名气都在一个小圈子里，唯有康丝是我的助理，知道我的很多都知道她。但这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她在大众层面和我捆绑的太深了，她要去调查很难让人不联想到我。这样的话，就会出现很多要钱的，不给钱还得骂娘的。”
“让她牵头可没让她露面啊。”艾小青笑道：“让她牵头是用她的知识、眼界，当然还有忠诚可靠。具体调查员可以聘任大学生去做，可以找大学去做，可以找残联或者民政部门要数据、要资料。”
王斌听了点点头插话道：“至于名头，挂我们企业的名不行，你王基金那边也不行，太大了兴师动众的。对了，你可以找你社科院的朋友帮忙么，用他们的皮，人家一听就是学术机构搞研究的，没钱，社科院名又大，这样既能得到支持，又不会有什么麻烦。再说，小康这孩子也需要一个了解中国社会的机会。别人都经历过底层的培训，唯有她没有。你说小雷是不是先在图宾根青年做了几年的领队？黄欣也做过销售经理，小时更不用说，从养猪开始的。”
艾小青接过话来：“而且雷奥妮这丫头对中国了解很深，从小在那个地方长大的，主动学习过。但康丝不行，你将来真想和她怎么样的话，除了足球你们也得有其他的共同语言不是吗？如果她这次搞的好，我们可以在提案上让她联名，正好她是r基金的负责人，将来国家真要推动这方面工作，她也算名正言顺、理直气壮，顶个专家的名头。这样，对国家、对她、对我们家、当然还有对你都有好处，我们也算是人尽其用。”
王艾听了这话点点头：“好，那我回去劝劝她，本来我和她说的是到卫生巾这边做一个下边小厂的部门经理的，我是准备一口气让她锻炼三年左右，起码北方轻工这边她得转一圈，她都开始看资料了。可如果是先做这方面调查也行，她更有一些基础。我回去问问她的意思吧，她这一年成熟的很快，也不像以前那样整天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想了。”
“这才对。”艾小青赞同：“当妈的要是没心没肺，孩子也可能太乐天。一个人要是没有压力也就没有动力，成长的上限就不高。我们当老人的，不指望孙子们都是天才，不可能，但起码不能好逸恶劳、纸醉金迷。我宁可他们都去当普通人，也不想让他们成为国家和人民的负担。”
第五十五节 安之若素（五）
对下一代的培养，王艾和孩子的妈妈当然是决策者，但是老人的话也有很大影响。毕竟人家给你看孩子的，不重视人家的意见，那人家就会自行其是，所以还是去的一致意见比较好。
只是目前在家里这个事儿略微有点敏感，王艾和她孩子的妈妈们始终没有正面深入交流一些重要的事情。比如孩子的户口是放在国内还是放在国外？孩子的身份需要不需要加一层保障，就是王艾轮流和孩子妈妈结婚赋予孩子一个合法性？再比如，王艾总是要结婚的吧？这么大明星、这么高知名度，年龄到了，不管你内里怎么样，对外你起码得有一个合法妻子。
你要是一般的小明星就算了，王艾这种层级的躲不开，或者说他的感情生活从来不完全属于他自己，注定是上级关心的、民众乐道的，不可能完全保密的。王艾能说按照自己的意志，宁可付出重大代价也要维护他的感情和婚姻自由，已经做到了极限，将来早晚要给外边一个“交代”。
黄欣不争、雷奥妮不要、时文君听话、康丝……没有话语权。好像在表面上王艾已经摆平了这个问题，实则不然。这其实是一个永远也摆不平的问题，只能阶段性的保持稳定，要不然康丝也不至于从03年到王艾身边一直到11年了才上楼，真正一个被窝还不知道要多久。
其实不光是她，仔细算起来，王艾96年和黄欣认识，09年才到一起。王艾和雷奥妮00年认识，10年才到一起。王艾和时文君98年认识，10年结合，这都是经过了漫长岁月的磨合与考验，甚至渡过了大半的青春时光，在价值观、情感、经历、未来、家庭统统水到渠成了才有今天。
王艾已经很小心的对待这些问题了，在这个漫长的岁月中，他始终是来去自由的态度，但最终就像黄欣说的那样：我们都是你的崇拜者。因为王艾在学业、足球、事业上的不懈努力，感召了她们，让她们成为同行者。
然而这一切都不能无视了人性的因素，那个位置空悬，所有周边的力量都会被吸引，这是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具体说，黄欣、雷奥妮、时文君这三个都有自己的保卫，都学着王艾的方法培养保卫，也都逐渐散出去了一些，这些都是她们各自的铁杆支持者。更宽泛的说，超越体育是黄欣的基本盘，她当初代表王艾收购辽足、安抚宿老、带队征战，除了最后个人方面不小心而败退之外，在辽足、辽篮、超电、辽少这一系非常得人心。雷奥妮去了之后电闪雷鸣，让这种怀念更深刻了。
而雷奥妮的基本盘在cy体育，凭借她在德国联赛以及德国政界的关系，以图宾根青年为中心的cy体育在不可能摆脱雷奥妮的影响，王艾去了都不好使。
而时文君的基本盘则在笨蛋公司，周氏兄弟是她的铁杆，属于指哪打哪、随时候命那种。同时，她在地震前后的表现，主持笨蛋助学基金多年的表现，也深得上级赞赏。另外，她在代管阿尔卑斯之光的时候，轻而易举的收复了以刘丁香为代表的老臣。
王艾希望他的女人们能跟上他的步伐，不遗余力的培养她们，使得这三个原本普通的女孩不知历经了多少心理上的磨砺与成长，终于变成了人杰。王艾从慕尼黑回国时与黄欣和时文君开的玩笑，可也不是玩笑，他是真有点担心的。这样的女人要是斗起来，可就不是背后说点坏话那种层面的了，闹不好要四处烽烟，屁股着火。
哪怕她们听了王艾的话、能控制住自己的支持者不搞事，可她们还都有自己的亲属、朋友。黄欣的母亲早故，父亲还在，雷奥妮父母没什么影响，但哥哥还在，时文君则父母双全。这些往日王艾的铁杆支持者、忠诚的友军，却完全可以在他们的亲人与别人发生争斗时，站在王艾的对立面上。
不管王艾设置了多少防火墙，比如他已经决定大家的孩子大家养，从小建立不同妈妈与孩子的感情；他已经决定将来成立家产管委会，在管委会设置党委，由上级派人监督这一大片家产的发展；他已经决定成立家族基金会，在企业上班的孩子正常领工资，不上班的领生活费等等。
可只要那个位置空着，潜在的危机就会不断加深。
这场家庭谈话，随着艾小青说出宁可孙子是普通人，也不许他们长歪了之后，王艾就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良久，艾小青叹息一声，试探的问道：“你一直没去？”
“什么？”王艾清醒过来看着老娘：“什么？”
艾小青摇摇头：“女孩儿家么，你不能总这么晾着，怎么的也要哄一哄。”
见父母都在看自己，王艾松弛下来靠着椅子低下头。
从07年夏天雷奥妮在沈阳对他表明心意之后，他就渐渐的意识到了自己贪多嚼不烂的感情可能隐藏着什么样的危机，甚至更早一点他就盘算过“美梦成真”之后该怎么确保美梦不变成噩梦。
他的办法就是选一个能压得住别人、能公平处事，同时还不嫉妒的人去坐那个位置。最后他发现也许是冥冥中天意，那个人就在身边，就在他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念念不忘、明明有毛病却还是下意识认定的人。
她的年龄只比康丝大，家中没有任何数得着的支持力量，同时介入工作最晚，只是创建了亚平宁之光后就挂印而去。她在心理上还有深深的沟壑难以填平，她对婚姻的态度比雷奥妮那种受人影响而建立的不婚顽固得多，她是来自于家庭的悲剧、深刻的宿命甚至无法抹平的伤痕而建立的。
她除了算是王家家养的这一点之外，在轻工、农副、文体、金融、慈善五大体系中几乎没有一丝痕迹，许多中高层干部甚至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张秀云、刘丁香虽然也走上了管理岗位，可根基太浅，人数太少，根本捏合不成一支基本盘。
第五十六节 安之若素（六）
可即便有如上的种种不足，她有一点却最为合适那个位置，就是她不嫉妒，甚至愿意和人分享。早在雷奥妮与王艾明确心意之前的两年，她就在亚琛的温泉里与狮子划分好了地盘。至今王艾也不知她们怎么谈的，但毫无疑问从那以后，她和雷奥妮都默许了甚至明示了对方的存在。
只有这种秉性，才能把坚韧的黄欣、大气的雷奥妮、执着的时文君这些人杰都装下，也只有她坐那个位置，才能打消了各方力量的野心，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事情。
与外人不同，王艾和黄欣、雷奥妮、时文君甚至康丝都清清楚楚的一点是：她只是出道晚，能力素质恐怕是这些人里最强的。莫说她几乎是凭空创造了一个庞大的兼顾欧洲贸易逆差、中国小商品出口的阿尔卑斯之光，就是早年在上学的时候，当执掌笨蛋公司的时文君遇到对手的穷追猛打面临崩溃之际，她就出面给想了个办法，最终挽救了危局。
此后数年，她再未出手，但这一幕给王艾一家人、黄欣、时文君的印象都极为深刻。那时候她还只是个高中生而已，还是个习惯羞涩的小姑娘而已，她就有这样惊人的表现、就有这样惊人的洞察力、就有这样惊人的冷静。
有些东西真是先天的，如果说黄欣、雷奥妮、时文君都是从青铜开始，一点点打磨渐渐成了铂金、钻石，那么她一出场就是王者。
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只要她坐那，她就能坐得住。不管多少人怂恿，黄欣和时文君都不会生出野心，从王艾的小家到这一片事业，就能保持稳定有序。对所有私营企业而言，最严重的危机从来都是继承人问题，都来自内部。甚至外部越强大、内部的破坏力也越大。
王艾也好，王斌艾小青也好，都不得不严肃的考虑这个问题。
不知是性格决定命运，还是命运决定性格，王艾的选择、黄欣、雷奥妮、时文君的追随、她的背景，经历了多年的复杂互动之后，就形成了眼下的这么一副局面：那个位置早晚要解决，而从各方面来看，最适合坐那个位置的人，在自我流放。
“我担心。”王艾良久才说话，感觉嗓子有点哑，于是咳嗽了一声：“我担心再次吓跑了她，现在她明知汤牡丹是我们一家的眼线而不驱逐，甚至主动跑到大庆我们家的企业里去上班……我很难断定她现在是一种什么状态，也许还没过劲儿，只是担心我们担心她，才留在那里、才留着牡丹。如果我贸然……”
王艾又叹口气：“我怕她再受惊，一下跑的没了影儿。”
王斌、艾小青两口子互相看了看，谁也没说“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这种话，王艾的老婆本来就不好找。高门大户的自然能适应这个位置，可高门大户的野心和觊觎也自然会随着婚姻的到来而到来，而且几乎无法驱逐，必定永远存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小门小户的又很难有执掌这片家业的心胸和能力，而且随着王艾日渐成名、家业日渐壮大，各种各样的阴私手段也不得不防，国内的竞争对手、高门大户的白手套、江湖的下九门，甚至直接来自仇恨国家的境外势力，都得防备。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见过的手段越多，顾虑越大。
已经在有了一定高度和位置的两口子都知道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料敌从宽，不可疏忽大意。所以，对她这个培养多年、从小看到大的儿媳妇，说一声放弃再找，太沉重了。
王艾舍不得，他们也舍不得，从感情、从利弊、从各方面。
良久，艾小青思索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忙放下：“凉了都！”
说完起身去换了一些茶回来，坐下后舒了口气：“要不，我改天去看看她吧，她总不至于和我这个老娘翻脸。”
王艾张嘴想拦，可还是默然了，已经两年了，王艾从和她认识就从来没分别过这么长时间。哪怕当年王艾到人大上学、她在辽阳一中，两人也是通信的，没断过的。而这两年除了偶尔汤牡丹会报告一些事情，让王艾知道她，当然她肯定也能通过媒体或者企业的议论知道王艾又怎样了，但两人再没有过直接联系。
王艾当然想得慌，可两年前她崩溃的一幕把王艾吓坏了，至今有时候出现在梦里都能让王艾惊醒。所以王艾就苟且了两年：好在人还在不是吗？王艾宁可慢一点、稳一点、让她缓过来、适应了，也不敢因为想念她而贸然接近。两年前的事情给她的印象想必也非常深刻，谁知道她会不会因为王艾的突然靠近而再次受精？现在好歹还在掌控当中不是吗？
还是王斌说了一句话：“你还是别着急吧，孩子既然没跑，就说明有希望，你真要去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骂她一顿，两年了没和我打过一个电话，忘了我这个老娘了？”艾小青义愤的道。
王斌一摇头：“得！你这样就是把孩子拉过来，她心里也没过劲儿。到时候你再把孩子给逼疯了。”
“哪那么脆？”艾小青辩解了一句，还是声音低落了下来。
王艾看着好的，他们也看着好的，而且可怜她的身世，最后弄的一家三口、堂堂的世界球王级的以足智多谋著称的人物、一个副部级的干部、一个工商联副主席都束手无策。
古往今来，最难的莫过于人心。
能让这一家三口束手无策的，也可算是一个人物了。从这点来说，还真配得上王艾。
“那这样吧，我具体看看这两年她都做了什么，把资料搞齐了好好分析分析这孩子现在到什么阶段了，然后再定怎么办。”艾小青说完了看着父子两人。
王艾想了想：“汤牡丹是个好渠道，但要谨慎使用。她因朋友之义，从一个优渥的岗位去做一线操作工，不离不弃、守护两年……唉！侠义之风啊。将来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对得起她。”
第五十七节 安之若素（七）
小民百姓最好的自我保护是做正人、走正路，这一点在王家企业版图飞速扩张的现在，仍然未改。他们就像单田芳评书里讲的那些小民百姓一样，对路见不平的正义人士抱有本能的亲近和信赖，怀有一种本该到了可以说出“侠以武犯禁”的地位仍然不改的情愫。
所以汤牡丹这样的人，现在遭受了多少辛苦，将来就会得到多少回报，这在王艾这个小家属于不用明说的政治正确和运行规则。这种对正义的坚持，才吸引了包括范玉成在内的同行者。
“好了，太晚了，早点休息吧。”王斌见一家人谈的差不多了就主动中断了这次范围极广，涉及到对未来发展布局的家庭谈话。
从第二天开始，王艾便一边继续完成他的合约，一边提前打电话预约时间，提着礼物去老领导家里拜会，包括袁伟民、阎世铎这些体育口的，包括查培新这样外交口的，还包括国博那边的老教授们，王艾也特别低调的去了一趟。针对不同工作范围的领导，王艾汇报的内容也有所不同。
去袁伟民家里王艾主要汇报的是超越体育的投资布局问题，尽管这些老领导在位的时候都知道，退休了也不见得不知道，尤其是上过电视的情况，但王艾还是原原本本的汇报了一遍。
当然这种汇报和上电视面对大众的不一样，有些东西无需细说，而有些东西必须仔细分说。比如老领导对超电公司很感兴趣，对电子竞技的未来是否有可能成为正式竞赛项目谈了很多，还管王艾要资料要研究一下。
去阎世铎家里则主要汇报的是足球工作，自从申办成功了2022世界杯，阎世铎的工作自然而然的变为了“2022世界杯组委会”负责人。这届北京世界杯距离今天还有11年，王艾这批84国少的到时候最小的也35，最大的都38了，肯定不行了。所以老领导最关心的还是下一代足球运动员的情况，于是王艾连带着把他拥有股份的上海东亚足球俱乐部的青训情况，尤其是辽少的发展情况做了一一汇报。
这批人里头将出现11年后的国脚，老少两人都很重视。在汇报当晚，阎世铎在家里请王艾吃饭，席间说好了今年冬天王艾回来的时候，约个时间阎世铎将要在王艾的陪同下去辽少考察。
去查培新家里谈的就更宽泛了一些，首先王艾汇报了夏天去美国访问的情况，对美国各界尤其是新闻界所展现出来的态度变化进行了重点分析。王艾当初的入党介绍人一个是阎世铎、一个是查培新，如今王艾的组织工作主要是查培新在负责，虽然他已经被拿走了党证，但他仍然按照一个**员的要求自觉的去做事。这算是一种非正常的组织关系，但由于王艾工作的特殊性依然得到了保留。
同时，王艾还自觉的汇报了他的第二个孩子的事儿，尽管他知道组织知道，尽管老领导也知道他知道组织知道，但这就是一个对组织是否忠诚老实的态度问题：我知道你也得汇报，万一我有不知道的呢？
所以这是一个程序，也是一个保障。
对一个党外人士的道德瑕疵，一般只要不公开造成不良影响，领导能做的只有不断的敲打、警告，同时划出底线：出现不良影响，别指望组织给你擦屁股，你必须自己解决，而一旦解决不了，上级的惩罚你一样少不了。
瞅着王艾不断点头的乖巧模样，查培新心中难免叹口气，如果说当初是年少任性不懂事，那么经过这么久，他对自己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已经很清楚了。可他承认自己犯错，但就是不改，这说明他已经铁了心了要这么干。这就没办法了，本来组织上是很看好他的，一个少年大学生、根正苗红的博士球员，在世界足坛闯入偌大名头、活着的足坛传奇，要是没这个毛病，将来退役了进入政府工作，最差也能是厅局级干部，可惜了。
一想到这，老领导难免有些恼怒、有些恨铁不成钢，恰好他的这个微表情被王艾捕捉到，没办法，前天晚上阎世铎也多次露出了这种表情。于是王艾嘿嘿一笑：“您是不是特别想说，棍棒底下出孝子？”
老头脸一扭：“我不想和你说话。”
王艾又嘿嘿一声站起来凑到老头身边：“老领导您也知道，知识分子清高傲慢、研究真理的肯定较真。搞足球的么都是直接对抗，也容不得虚假胡来，我呢，两样都占，所以我既是直脾气，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您说我这样的，是不是当个明星就挺好的？正式严肃场合一年没多少，我忍一忍就过去了。我真要长期在这个环境下肯定忍不住，到时候指不定闯多少祸。您说我这足球成就越高，一旦犯错给国家的危害也越大，国家要收拾我付出的代价也越大。所以，我干脆有点自知之明，不往那边走就好了。您说是吗？”
“你就为这个？”老头怒道：“你为这个？还不是你那点私欲控制不住吗？”
“嘿嘿。”
“你呀你！”老头叹口气：“行了都这么大了，组织上该说的该劝的都做过了，你还死不回头，谁也不能强按你。行吧，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
王艾摇头：“我早就想好了，我不会后悔，我有我的战场，有我努力和奋斗的场合。都是社会主义工作者么，不分高低贵贱，我还是在最适合我的地方奋斗最好。其实您说我要进了体制内，大概也会在体育口不是吗？”
大汗淋漓的从老领导家里出来，王艾抹了抹额头，回头瞅了一眼庆幸的舒了口气：行了，这一关算过去了。等过些年发现新生儿断崖式下跌，搞的好多人都慌了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做的对了，嘿嘿！
我这叫提前布局！
反正我现在不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等将来开放三胎了，您看着！
我要不给家里整一个足球队的！那才叫王家军，哼！
第五十八节 安之若素（八）
9月12日，王艾阖家欢聚，热烈庆祝911十周年……
且，谁稀罕，其实王艾一家庆祝的是中秋节。王斌、艾小青、王艾、雷奥妮、王中华，康丝都在，为了让这场庆祝更热闹一些，特别把家里所有的秘书、保卫、助理都邀请到一起，大家在颐和园西北边的王氏庄园草地上，热热闹闹的边吃边聊。
为了给大家助兴，也是让许多如此佳节依然不能回家的工作人员享受过节的快乐，王家人和秘书、保卫们一样，人人出节目。王斌唱了一首《骏马奔驰保边疆》，艾小青唱了一首《军港之夜》，王艾唱歌跑调，特意朗诵了一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雷奥妮携王中华来了一首男女二重唱德国儿歌《小情歌·我多想成为你》，雷奥妮负责低声哼唱，王中华负责呼呼大睡。康丝在王艾的明确要求下，穿上大红裙、拿起小折扇，跳起了一段顾盼自雄、铿锵有力的弗拉门戈。
秘书、保卫、甚至厨师们挨个上台，最后就连受邀住家的护士也上台表演了一个，这番热闹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众人皆是熏熏然才散了。
一个别致有趣的中秋节就这么过去了，往年王艾不在家的时候，王斌和艾小青要么受邀参加中央电视台的中秋晚会，嗯，在下边当无名观众那种，要么就去下边各基地参加工人们组织的中秋晚会，顺便发点福利什么的。赶上如果领导想招，也可能去随同访问或者参加小型宴会。当然也有赶上大事儿了，临时开会的情况。
今年王艾难得在家，又赶上王中华先生莅临，加上领导那边没事儿，所以就在家办了。反正下一次指不定什么时候，因此么，福利也发的丰厚。康丝是抱着各式各样的月饼好几十斤准备回德国显摆的。
王艾不爱吃甜食，但大概欧洲人来自寒带居多，对甜食缺乏免疫力，这玩意在中国更多是一种文化产品，在欧洲没怎么推广出去，否则前途大大的好。就如同如今已经正式上线和阿尔卑斯之光一体两面的“东北之光”网站一样，围绕中秋网站对欧洲消费者进行了大力推荐，整个网站在中秋节这一天都换了新模板。由于阿尔卑斯之光是用人民币结算由网站换成外币结算给欧洲商户，而东北之光是用欧元或美元结算再由网站换成人民币支付给中国商户，而阿尔卑斯之光上线早，开发的好，东北之光毕竟只有东北这一块，范围小、产品少，所以目前仅仅从网站自身来看，还是属于贸易逆差状态，也就是欧洲那边贸易顺差。这样网站仍处在外汇紧缺的状态，正好和整个国家的态势相反。
这些年有越来越多知识界人士指出：过于庞大的外汇资产正在承受多种损失，包括汇率损失、人民币增发所带来的通货膨航损失等，已经在明确要求追求贸易平等。只是美国等巴统限制中国最需求的高科技产品所以才导致这一局面迟迟无法改善，而阿尔卑斯之光的出现，小小的推动了一下贸易不平衡的问题。
尽管在国内还没有得到公开支持，与欧洲那边天天唱赞歌不同，但私下里的支持没断。毕竟以如今每年十亿欧元的资金流来算，仅凭王艾的外汇收入往里填补是填不上的，中国银行那边低调的给办理了相关手续，网站可以用人民币在中国银行兑换外币。
当然整体上中国的外汇储量仍然是极为重要的，所以网站也接受了中国银行会计组的进驻，每年还要接受四次专门的会计审查，就怕网站偷外汇……
从经济上因为如今的对外汇储量可能已经达到一个总体上盈亏的临界点，所以对一年十亿欧元的外汇损失，并不太看重。但在政治上，这家网站却起到了很大作用，中方谈判人员经常拿出这家网站的资料摔在桌上：“谁说我们阻拦你们商品进入中国了？我们阻拦了吗？”
当然从网站自身来说，还是愿意寻求“贸易平衡”的，毕竟有时候中国银行干部结算外汇时候的脸色不大好看，这次中秋节特殊活动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展开的。筹备期间刘丁香突发奇想，跟文化部打了个报告，文化部一看：好事儿啊！推广中秋节，这有不好的？所以还意外的得到了文化部支持。在网站的协调下，许多东北传统糕点制作厂家，还临时制作了不少奇形怪状的月饼，比如长城形的、编钟形的、月球形的，真是个立体的球那种，反正各想办法，谁卖得出去谁有本事。
中秋节过后，王艾又在家呆了三天，慕尼黑那边也没来电话催促，王艾索性就没着急，反正已经说过了自己不但要耽误德甲第五轮比赛，也极有可能耽误欧冠小组赛第一场。中秋节前两天的第五轮德甲，拜仁以7:0击败弗莱堡，呈现了旺盛的球队状态，这一下俱乐部更不着急召回王艾了，当然王艾也坐得住。
王艾与拜仁如今还在磨合阶段，属于各怀心思、同床异梦、心中暗自较劲的阶段，就看谁坐得住，今天的寂寞是为了明天的煊赫。
9月15日晚上，王艾在家通过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观看了拜仁与比利亚雷尔的第一轮欧冠小组赛，与上一场戈麦斯大四喜、里贝里两球击败弗莱堡不同，本场戈麦斯状态一般，大概是上一场踢猛了。相反里贝里状态不错，又打入一球，全场2:0结束。而罗本么，听说耻骨发炎……不知道这病怎么得的，按理说使用频率更高的王艾都没事儿。
赛后，王艾原本打算去看看孩子就早点睡，半夜孩子还得闹的，王艾这个当爸爸的固然没法承担全部责任，但只要在总要……装也得装几天不是吗？没成想电话响了，康丝面带喜色挥舞着电话：“海因克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