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节 撒玛利亚庄园(九)
中国驻慕尼黑总领事馆也在城市的南侧,距离拜仁总部大概不到4公里。需要从拜仁总部向西走,跨过从南向北流过慕尼黑的伊萨尔河,途径海拉不伦动物园,最后在西门子公园北边的一片皮肤病医院、土耳其烤肉、射击场、健身中心中间的一处安静的外表平平无奇的四层办公楼。
王艾在5月31日下午抵达这里,并拜见了马总领事,算是非正式的做了工作交接。未来一段时间,他的主要工作地点将是慕尼黑、巴伐利亚州和德国,多年前他就是中国驻德国外交界赫赫有名的外交战士,此番回来,知名度更胜往昔。
总领事馆除了有工作离不开的,都跑出来迎接王艾的到来。虽然并未对外公开宣布,但王艾突然到八竿子打不着的驻慕尼黑总领馆拜访,已经让这些工作人员明白了一切。
除了关于转会的事儿王艾笑而不语之外,其他的话题并不避讳,甚至谈到了自己刚刚签订的装修协议,邀请大家有空的时候去玩,这一下大家就彻底明白了。
王艾的影响力从今天来总领馆办事的德国人身上看的一清二楚,甚至有德国人绕过了工作人员的堵截跑到王艾面前寒暄打招呼的事情发生。马总领事和其他领事馆工作人员就像伦敦、米兰的外交战士们一样,非常清楚一个顶级国际球星到来后对工作局面的改善。
慕尼黑是个工业尤其是工业研发的强市,和中国有着非常广泛的合作,所以驻慕尼黑总领馆的规模和工作人员也远比驻米兰的更大。王艾虽然无法决定一些合作的达成,但只要他出席,总会有不小的帮助。
当天晚上,马总领事宴请王艾一行人,席间较为详细的谈到了未来的工作安排。由于王艾在欧洲司已经“驰名多年”,所以关于与他的工作合作已经相当成熟,每年大致出席多少次活动、出席什么活动,双方都心里有数,故而谈的相当愉快。
席间马总领事还问王艾,这趟来慕尼黑是否还打算上学,王艾点头说:“多少年的模式了,我已经习惯了上午上课、下午训练的整个生活工作节奏,所以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还打算这么做。”
然后,马总领事就笑着拿出了一摞子的慕尼黑各个大学的基本情况介绍:“早给你准备好了。”
王艾接过资料也笑道:“这下您用我干活就心安理得了。”
由于王艾这趟来人太多,所以不好在领事馆留宿,于是在晚上八点多王艾一行人告辞前往酒店休息,并在第二天上午驱车110公里北上前往雷奥妮的故乡迪特福特。
过去王艾在德国的西南部巴登州活动,距离迪特福特太远,而这次来到慕尼黑就近多了。迪特福特在慕尼黑正北,由于德国发达的公路网且这一带多是平原,所以直线距离和开车距离差不多,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肚子已经非常明显的雷奥妮回到家乡很高兴,虽然这里没有正宗的中餐、中国文化,但好歹她是成长在这片土地上的。此番时隔多年带着自己的男人还有肚子里孩子回来,昂扬的像个征服了世界的大将军。
中国与德国的合作更多的侧重于经济、科技、工业层面,对文化关切不多。毕竟中国很长时间最要害的是发展的问题,而文化这个东西,来的容易、去的也容易,对硬实力帮助不大。但近年来随着中国工业规模超过美国,随着中欧贸易纠纷越来越多,关于两国文化合作的内容越来越受重视了。
文化虽然软,但软也有软的好处,落脚点是人的心灵和感情层面。文化交往强大,会化解和降低贸易纠纷,对中国实力增强的好处越来越明显,因此早年王艾和雷奥妮在文化部、外交部的帮助下,拓展的迪特福特这个点,就显得越发重要了。
如今每年的春节,中国驻德国外交机构除了给华人华侨拜年之外,也会额外的给迪特福特拜年。时不时的从中国文化部派来的民俗专家就会到迪特福特来拜访顺便传道受业,以至于王艾这次来的时候再也吃不到香肠馅的饺子了,还颇为怀念。
哈特曼家的老屋由于无人居住早已卖掉,雷奥妮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在中国生活,到欧洲也是随着王艾到处跑,而约纳斯则神出鬼没的,连赵丹也说不清他到底在什么部门工作,反正是保密部门就是了。所以老屋有了新主人,王艾只能陪着雷奥妮在老屋外转悠了几圈,然后陪着她到她小时玩耍的公园、学校走了走。当然,也拜访了她昔年的朋友。
迪特福特是个典型的乡村小镇,居民多是围绕农业就业,小镇安详而又有序,周边除了大片的农田就是森林,环境相当优美。王艾陪着雷奥妮徜徉在小镇中难免和中国小镇做对比,不得不承认,发达国家哪怕是农村也享受了高度发达的好处,生活相当方便,设施也相当健全,就这么一个八千人的小村庄,专业的足球场就有两个。在小镇周围两三公里的范围内,还有人数更少的居民点,负责更大面积的土地耕作。相形之下,迪特福特是农村中的“镇”而非纯粹的自然村。
从地形上看,这座镇的形成也应该和中国的镇差不多,周边或者在平原、或者在山地、或者在河边有着不同产出的农民在这处地处中央的自然村进行贸易,久而久之形成了最大的聚落。
中国的农村机械化水平一般,且很多地方地形破碎,难以开展大面积机械耕作,需要人力更高,单位产出更低。因此哪怕也有七八千人的镇子,但发展水平不够。而发展水平够的比如县城,又显得格外拥挤,总之,地理禀赋所赋予的文明,呈现出了差别很大的生态面貌。
在迪特福特休息了一天,6月1日这天众人南下慕尼黑,然后乘坐航班直飞美国亚特兰大的可口可乐公司总部,准备在总部完成签约,并接受《时代周刊》面对面采访。
第七百一十节 撒玛利亚庄园(十)
施拉普纳已经在亚特兰大等着了,他带领的谈判团队把王艾未来五年与可口可乐公司的代言合同,谈到了一年1700万欧元,就再也谈不上去了。坦白说,这差不多已经是可口可乐公司能给的极限了。毕竟25年前请迈克尔杰克逊也才500万美元,要不是这些年美元贬值的厉害,外加王艾在全球尤其是亚洲和中国的影响力多年来是明星中的第一,这个价格也是谈不下来的。
根据施拉普纳了解的,亚洲天王周杰伦代言可口可乐代言费也不过600万美元上下。
相较于专业体育用品的阿迪,对代言人在体育领域的突破有直接的利害关系而言,可口可乐公司更看重的是综合影响力的突破。五年前王艾代言阿迪的时候只是一个希望无限的青年球员,五年后他拿到了足坛“大满贯”,在体育领域的影响力今非昔比,所以代言费才翻了三倍。而在一般社会知名度领域,五年前王艾就是中国第一明星,五年后在欧美的知名度翻了一番,所以综合在一起,大致王艾的世界知名度是五年前的2倍,进而代言可口可乐的代言费才在物价涨幅等等综合作用下,变成了五年前的3.4倍。
合同条款中的具体出席活动细节等,也影响了总代言费的高低。总之,王艾还算满意,因此这一次才前往亚特兰大的公司总部签约。
在亚特兰大停留两天,活动包括出席签约仪式、参观总部大楼,接受可口可乐公司宴请,接受《时代周刊》专访,参观亚特兰大如今尚未加入大联盟的足球队,出席可口可乐公司组织的商务活动等。
总之,这两天在亚特兰大的活动安排相当密集,而王艾所到之处球迷的反应也相当热烈,就好像把过去多年王艾积累下的人气集中爆发了出来一样,让王艾颇为应接不暇。
美国人和欧洲人还不一样,欧洲人多少还端着点,毕竟祖上阔过,而美国人就直爽甚至粗鲁多了,哪怕美国的上层社会也一样。
6月3日,王艾从亚特兰大出发前往美国西部城市洛杉矶,这一趟形成同样是可口可乐公司安排的,与洛杉矶的一些代言可口可乐的名人互动,这算是双方新合同签署后的第一次工作,所以王艾的表现也算尽心尽力。不但提前了解了这些名人的事迹,还前往洛杉矶银河队参观互动。
6月5日,王艾又前往旧金山市,这一趟就不是可口可乐安排的了。凡是华人名人到美国,几乎都会去旧金山看看,因为这里华人众多,5个人里就有1个华人,如果算上其他亚洲国家的移民,这里的黄皮肤几乎占到了四分之一。当然,这里也是不同华人派别、不同亚洲国家之间在美国辐射影响力的角力场,彼此之间经常因为谁更正义一些而发生多个层面的斗争。
王艾当然不会去触碰敏感的政治问题,但他本身是来自于中国大陆是毋庸置疑的,拥有全世界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是整个华语区第一明星是毋庸置疑的。这样的身份使得他哪怕什么也不说,只要人到了就够了,而且王艾也不是什么也没“说”,他在到的第一天就出席了总领事馆组织的公开活动。
又在旧金山停留了两天,出席了大概七八场公开活动,王艾的美国之行才算结束。在6月8日上午乘坐飞机横跨太平洋飞往中国北京。
就在王艾忙碌在美国的三座城市出席各种活动的同时,他在慕尼黑现身的消息终于在德国媒体上大幅报道。尤其是慕尼黑当地媒体早已经在拜仁的帮助下拿到了资料。因此在王艾现身慕尼黑,并被许多市民看到之后,感觉时机成熟。于是,为王艾转会拜仁预热的活动启动。
由于夏季转会窗口期是从七月开始,提前签约有法律风险,所以目前只能是草案,也存在理论上翻脸的可能。但在现实中,哪怕王艾的合同条件比以往任何球星都苛刻,可拜仁在反复思量之后又不得不承认王艾提出的条件是建立在“实力的地位出发”上的,对拜仁的商业利益无损且有增加、对拜仁的竞技利益有着巨幅增加,所以三方、主要是王艾和拜仁双方都对这份合同拥有很强信心。
为了尽量降低双方翻脸的可能,同时为这份巨大的合约营造商业上的影响,所以双方都要在正式签约前表达一定的“诚意”。王艾提前半公开的拜访慕尼黑中国总领馆,半公开的置办房产,就是王艾一方的“诚意”,现在轮到拜仁配合了。
拜仁的力度在德国无人能及,很快各方面的反馈来到了。
6月3日德国最大报纸《图片报》体育版上出现了王艾在慕尼黑中国总领馆门口的身影,并配发了长篇评论。6月4日王艾前队友罗本接受电视采访回应称:“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但我要说的是,他真的来的话,那我将热烈欢迎。他是不可思议的队友,总能在最困难的时候解决问题。”
6月5日,《南德意志报》引述“消息灵通人士”的话说:“王的转会已经谈判完成,就等待夏季转会窗口开启就可以签约。”
6月6日,《南德意志报》继续昨天的报道,对王艾转会后对球队竞技实力、经济实力的增长做了长篇分析,并指出这是与“朵拉”完全不同层次的中国球星,是拜仁冲向欧洲之巅的最后一块基石。报道中还采访了拜仁现任主帅海因克斯,老帅也在采访中对王艾的可能加盟表示了极大兴趣。
6月8日慕尼黑电视台记者出现在了王艾购置的房产门口,在这个长达半个小时的专题节目中,主持人甚至挖出了王艾在米兰时帮助遭遇车祸的邻居安东尼的小事,并结合王艾每年在欧洲慈善事业、环保事业投资达到2000万欧元的事迹,将王艾称为在整个基督教文明中影响重大的现代版的“好撒玛利亚人”。
而这座占地面积不小、主人尚未出现只有一些工人在忙碌的房产,也被顺势称为“撒玛利亚庄园”。
第一节 时代(一)
6月9日晚上,北京东城区王艾家后院。
艾小青看着儿子扶着额头晃晃荡荡出来,忍不住心疼的道:“吃完了再接着睡吧。”
王艾嗯了一声冲着老娘笑了笑:“这个赛季我就拿回来一个意大利杯金牌,你别嫌少啊。”
艾小青打了儿子一下,出口却变成了:“不是还有两个金靴奖杯吗?”
王艾笑了一声,感觉头疼也散去了一些。这段时间在美国折腾的太疲惫了,跨海飞行12小时到北京正好是阳光明媚的上午,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时差的问题就卷了上来,头疼的厉害,不得不昏昏沉沉睡了一天。
晚餐丰盛,吃到一半王艾抬头瞅了瞅,严竹、赵丹和李俊都在美国出发的时候交代放假了,黄欣吃的很快回去照顾孩子了,就剩下雷奥妮和康丝,于是问道:“我明天什么安排?”
康丝张口就来:“上午去足协汇报工作,下午新华社体育部有采访。”
王艾皱了皱眉,雷奥妮道:“要不推了吧?”
见王艾摇头,又道:“推一天?”
“明早再说吧。”王艾最后道:“要好了就不推,要顶不住再说,到时候记得提醒我,我亲自打电话。”
饭后,康丝代表王艾向王斌、艾小青汇报r基金工作,王艾听了片刻顶不住了,就回到了后院的卧室里,因为睡了一整天,精力上其实并不亏,但因为生病了需要睡觉“治疗”,所以睡眠要安排好,不能马上就睡,再说也是刚吃完。
怕打扰了他,黄欣跑到隔壁去了,雷奥妮也去隔壁了,于是王艾打开了电脑想要搜索个片子培养一下睡意,可双手放在键盘上竟然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任何一个片子的名字。
这让王艾警觉起来,生物钟紊乱对大脑的干扰竟然破坏了思维能力。于是果断放弃看电影的想法,怕睡不着,皱着眉头去前院厨房拿了一盒牛奶,临走又转身回去拿了一罐啤酒。
等康丝好容易做完了工作汇报回到后院时,鬼使神差的到王艾的房间窗外看了一眼,发现灯还开着,牛奶盒子捏了一把放在床头,床上还有倒了的啤酒罐。康丝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灯光下王艾侧着身面朝外还皱着眉睡着,但啤酒显然没喝了,应该是喝了两口随手放在一边打算闭上眼歇会儿再喝的。结果,一下就睡不过去了,啤酒罐还倒了,弄的床湿了一片。
第二天清早醒来,感觉头疼散去了一大半,不敢想,一想哲学什么的立刻就来劲儿。不过康丝、黄欣还有雷奥妮众口一词说他尿炕这事儿,可把他吓够呛。他脸皮厚倒不觉得尿炕怎么丢人,谁没看过谁啊,是吧?
关键是生物钟紊乱影响思维也就罢了,如果连尿炕都发生了,那就更深了。就好比电脑似的,打开一个应用程序,要是崩溃了,大不了卸载了重装,可要连开机都出问题,那就得找人修了。
瞅着王艾吓的脸都白了,三个女人绷着笑意依然不吭声,好在王艾最后时刻反应过来了:这位置不对啊,我还能尿到胸口吗?
气的王艾下床揍人,结果黄欣抱过孩子:你揍?
雷奥妮一挺肚子:你揍。
康丝:……嗷嗷嗷!
闹腾了一阵,王艾感觉还好了点,看看时间刚早晨六点,于是张罗着让刘亮陪自己出去晨跑,结果被家人劝下来了。一个是身体不好,万一有个好歹的,再一个是夏天了,老少爷们起来的早了,也不好伪装,于是王艾跑到健身房去咣当咣当了半小时,出了不少汗,身体感觉舒服了,但脑子没好多少。
于是早餐后给联系自己的新华社体育部副部长打了电话,片刻后人家电话打了过来,王艾只好放下筷子和和气气的和人家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我昨天回来头疼,现在也没怎么好,思维能力有点问题。我看了你们的采访提纲,有些深度问题我怕谈不好,所以能不能等我一天或者两天?”
“没问题,那我们等你电话。”
王艾连连感谢后才放下电话重新回到餐桌旁,艾小青问了两声用不用去医院,见儿子摇头就没再多说。王斌挑眉看了儿子一眼,对儿子刚才打电话的态度表示满意。
足协还是要去的,反正是例行公事的工作汇报。上午九点去,中午十一点回来,韦迪主任没在家,找其他领导汇报的,顺便还去找老刘谈了谈。去年底的郑店会议后,半年下来,国内足坛有了一些变化,例如辽宁青训和鲁能青训已经率先响应了《中国足球青少年运动员技术选拔标准》的要求,其他中超球队真不真假不假的也迎合了,这就是好事儿。
大势已经起来了,不管将来有多少艰难险阻,起码方向对了。
听老刘说,韦迪主任其间还被领导叫去做了工作汇报,连他老刘也去了。
王艾就酸了:“明明是我提出来的!”
老刘面无表情:“我是领导。”
王艾用颤抖的手指着老刘:“那是我的心血!”
老刘不耐烦的一摆手:“滚蛋。”
从足协美滋滋的出来,王艾上车后想了想给黎兵打了个电话。老沈冬天时候正式在cy体育走马上任,担任图宾根青年俱乐部总经理兼总教练,黎兵在二月份过完年也去了德国,以助理教练身份逐步接手。
其间王艾也了解了一些消息,但考虑到他个人在图宾根青年的威望,所以一直没和黎兵联系,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黎兵在电话里就技战术谈的不多,他要下赛季才能成为主教练,多数谈的是对图宾根青年的感受和认识,然后试探性的问王艾他是否能引进王永珀和姜宁两人来接替要转会到荷兰甲级联赛的周海滨和阎嵩,王艾只是问了一句两人的身价,听说是150万欧元,王艾就原则上同意了,不过让黎兵就此事向老沈申请。
老沈还将在德国半年,打算在2011年年底回国去辽足担任总经理,他本人需要在管理岗位上借助熟悉的图宾根青年过渡和锻炼一下,然后2012年年底就将以中国足协派出干部以及代表王艾前往亚足联任职。
第二节 时代(二)
和黎兵结束了通话,王艾又打通了老高的电话,询问了一下今年9月开始的20强赛的事儿。因为德国冬天比较冷,所以冬歇期一个多月,进而联赛开始的也比较早,八月初就开始了。而王艾今年刚去拜仁,而且尚未和主教练海因克斯接触,所以要提前协商好行程,请假也好说。
老高说朝鲜、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这三个对手实力一般,出于练兵考虑不大可能要他回来,但也不排除练兵不顺利让他救场的可能性,但起码9月份的两场比赛用不着他。
王艾也就放了心,正好今天没什么事儿,王艾就随口请老高一家人晚上到家里吃饭,结果老高嘿嘿一笑:“我们全家正在浙江度假。”
挂了电话王艾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度假这个词,为什么我总能听到,但感觉很陌生呢?上一次度假是……好像那是08年年底在马尔代夫……
随行的康丝见王艾突然沉默了,不由得问道:“要去后海那边游泳吗?大家都在那边。”
“行。”王艾无精打采应了声,半晌突然道:“这段时间汤牡丹联系你了吗?”
“汤牡丹?”康丝意外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一年前我和她说我的工作调动到了西班牙,然后就没联系了。现在应该是联系李俊了吧?毕竟他是你的助理。”
王艾皱着眉:“好像我没跟他交代这方面的事儿?”
于是又是沉默,一直到了后海家门口,王艾下车往里走,穿过前院到了树影丛丛的中院,发现“游泳馆”的门虚掩着,一个雷奥妮的保卫正探头缩脑,王艾随便挥了挥手一屁股坐在院子的椅子上。
“你想老虎了?”康丝陪坐在王艾身边,拿来一盆李子放在石桌上。
王艾看了康丝一眼,6月初夏的阳光透过树荫落在白色连衣裙的康丝身上,显得那么的娴静美好。哪怕王艾知道康丝就是一个活泼的食草动物,但这一刻仍然有那么点动心,大概是因为雷奥妮挺着肚子不能陪着在美国折腾,所以过去这一周王艾是自己过的原因?
“她这一年半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心太狠了。”
“也许是不想让你想她,或者让你放弃她,或者是无颜面对你。”康丝思索着道:“但我相信,她肯定会想你的。”
“算了,不提她了。”王艾烦躁的站起身:“走,游泳去,米兰的泳池还是太短、太小,还是家里的大。”
一进泳池,好么,水里七八个女孩,王艾都楞了:我也没养这么多啊。
仔细一看才发现,都是黄欣和雷奥妮的保卫,雷奥妮没下水,但保卫们下了。大概是因为没想到今天王艾能来,加上两个女老板不讲究这些,所以就都下水玩了。
王艾搓搓下巴忽然想到,刚才自己进院,一个保卫在游泳室门口探头缩脑的……这群疯姑娘不是裸泳了吧?
诶?没准儿!反正都是姑娘,你长的东西我也长了,谁瞅谁啊,穿衣服哪有不穿衣服自在?印象中,在米兰她们就干过,虽然王艾没堵着,但又一次王艾晚上训练完了上楼,发现手机忘在健身房再次下楼去取的时候,听这帮家伙说过。
近之则不逊啊!
这让王艾怎么整?人家玩的好好的,就他一爷们进来,大家就都得穿上衣服,有些话还没法说了,而王艾还不能说转头就走,这样的话这些姑娘可能就得多想,认为他生气了什么的。
做女保卫的也不容易,收入虽然可以,但毕竟万里奔波的。王艾只好就换上泳裤在泳池的另一边来回游了几趟就上岸了,让她们接着玩,可等王艾出来的时候发现连康丝都丢了。
行吧行吧,听着身后游泳室里又开始的欢笑,王艾就重新坐在了院子里的树荫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看着通讯录半天没按下去。好在这群疯姑娘里还是有懂事儿的,不大会儿黄欣出来了告诉王艾儿子正在睡,还告诉王艾,许青莲的事儿,一直是她在对接。
王艾释然的点了点头,没问许青莲的具体情况,黄欣知道自己关心什么,真需要了会告诉自己,不说就是没事儿或者许青莲还没想通,于是转而问道:“慕尼黑那边的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比以往的都大,环境也不错。”黄欣说了句就低下头吃李子,等了会发现男人没动静,抬头时猛然发现男人凑近的脸。
“我还没吃完……唔。”
半晌,黄欣红着脸推开王艾:“不嫌脏啊,还从我嘴里抢吃的。”
话一出口,黄欣就后悔了,她这个小男人是典型的越说越来劲那种,也加上她性格柔和,不自觉的就越加放纵……
“晚上的。”黄欣被王艾拉扯着,不敢大声抗议只好商量。
“先解解闷。”王艾嬉皮笑脸的继续往主楼里拉着黄欣走。
“你拿我解闷?”
“你拿我解闷。”
反正怎么说也不行,到底叫王艾一脚揣上房门扔在了床上。一个小时后,王艾意犹未尽的搂着黄欣的腰:“等晚上的。”
黄欣靠在王艾的肩膀上喘息着没力气说话,过了会儿洗了澡才重新跟王艾来到院里坐下,接着吃刚才没吃完的李子:“过几天笨蛋杯决赛了,你去看吗?”
“我抽空去。”王艾也吃:“一会儿让康丝看看哪天有活动没,能推就推。我这个青少年部副部长好几年没去看了,有点失职。对了,女足那边怎么样?”
“还那样呗,赚不到什么钱,但培养人才还算可以。足协那边想让我们组织一个联队和国家队比赛,我没同意。”
“咋了?怕影响这帮姑娘的信心?”
“嗯。”黄欣收拾着桌子:“实力差距还是挺明显的,不过,要是我们组织联队和地方队打,我倒是很有信心。”
“可以考虑组建我们的俱乐部女足了。”王艾思索着道:“我这趟去慕尼黑了解到,拜仁也是有女足队的,而且成立了三十多年了,大半个德国国家队都是从拜仁出来的。我们一旦组建了,可以考虑访问慕尼黑和拜仁打打友谊赛什么的。”
第三节 时代(三)
关于组建辽宁女足的事儿,王艾还是决定亲自去考察一圈再定。他主要担心的是一旦从辽女各队抽调人马组建成“豪华版的辽女联队”,有可能引起辽女联赛上座率降低。
收入是不多,至今一些城市的比赛,比如朝阳和阜新女足比赛的票价,也才两块钱,两块钱的票价已经便宜到让黄牛破口大骂的程度。实话说这个价格也确实低到了泥里,王艾在图宾根时候,哪怕州级联赛呢,要么不卖票,要卖也不能卖20欧分,连人工费都不够。
但这不是在中国么?
一个是民间的足球土壤很薄弱,稍微贵一点观众就觉得亏,就两块钱其实也不算太少,一斤鸡蛋呢。别说一斤了,就三个两个的不也经常哄的老头老太太大早晨排队?另一个是辽女毕竟是地方联赛,太贵了也不行,再说女超一张票都卖不出去。
总体来说不错,但也很脆弱,支付完了工资、路费以及训练设施损耗什么的基本一毛不剩。从王艾到各市体校,基本都是以公益事业来看待的,要不是背靠王艾这颗大树,即便勉强组建了也得黄。
但收入所带来的营收平衡,仍然是支持辽女联赛得以继续的依靠。王艾不可能赔钱去做这个,而赔钱要做的东西也注定是缺乏生命力的,各市体校就更别提,所以别看这点收入让公司财政哆哆嗦嗦的,起码还算是健康的,就像普通的小草,靠着一点阳光雨露,自己活下来了。
这个平衡一旦打破,可能带来的就是连环崩盘,那样“辽女联队”也将成为无根之木。
辽女联赛是王艾对中国足球最大的“创造”,是在中国社会发展阶段的当下和中国足球、中国女足发展阶段的当下,在非常小的夹缝里找到的发展之路。它既承担了女足人才培养的责任,更主要的是承担了中国足球发展基础道路的探索责任。总有人说,当然也包括王艾自己也说,目前中国社会的发展阶段远远达不到让足球人口激增的时期。但条件不成熟不代表事情就不做了,正如中国足球注册运动员才三万,但国家队也得组建一样。
事情总得做,总得想办法做,不能等一切条件成熟了再做。
晚上回家和黄欣、雷奥妮等人把这个观点一说,两人也点头,决定等老沈七月初回国之后,一起去考察一圈,顺便给老沈撑场子。辽足树大根深,一度是中国足协最大的派系,老沈一个外来户去辽足当老大,也不知道那帮三老四少的会怎么欺负老沈。
为了防止以后闹大,还是提前做工作比较好。
商量完了这件事,王艾在家又休息一天,恰好人大附中那边来电话,说中考高考都完事儿了,正好学生们没事儿,就让王艾过去和学生们见个面。王艾和新华社体育部一说,那边挺感兴趣,说不如一起。
一起就一起,王艾巴不得所有事情凑合在一天,于是6月11日这天上午八点,王艾来到熟悉的人大附中校园,还临时给已经在北京安家的陈涛打了电话,把他也拉了过来。等王艾到附中的时候发现,刘校长在,林娇也在,还有其他王艾不认识的校领导。
第一项是演讲,两人都没多说,各自说了三分钟左右。第二项是回答问题,热闹就来了。青少年本就思维活跃,两人还没什么架子,于是什么都问。陈涛还好,一个是知名度不如王艾,另一个他和人大附中没啥关系,炮火的九成都集中到了王艾身上。
比如一个高二学生就问:“你作为曾经的高考状元不去做科研,反而去踢球,是不是对国家教育投资的浪费”就让王艾有点尴尬,不过类似的问题他也不是没琢磨过,于是回答道:“文化知识的学习既可以直接升级到科研知识,然后去从事科学研究,但同时也给了我丰富的头脑、敏锐的思维和强大的计算能力,它帮助我更有效的理解足球、阅读比赛,帮助我在球场上下全面发展。”
然后王艾想了想又补充道:“高中大学所受的教育,既可以看做是专业能力的基础,也可以看做是对人的能力的全面培养。各行各业都需要人才,一个接受了完善教育的人,在任何行业都有发挥的余地。我不过是去足球这个行业里发挥了而已。”
最开始的提问当然是学校安排的,但王艾语速快,学校安排的很快就回答完了,于是剩下的就乱七八糟的。中途还有学生在人群中起哄问王艾怎么看待校园恋爱的问题,旁边一排的校领导脸都黑了。
作为一个12岁就把女朋友领到家里同居的人,王艾也没脸顺着校领导的意思反对,可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支持,于是让陈涛说。陈涛一晃脑袋:“我还没搞对象呢,我说什么呀?”
于是王艾只好重新拿起麦克风:“俗话说,谈钱伤感情,但谈感情伤钱,这你们知道吧?”
学生们起哄:“知道。”
“这说明任何事情都是有成本的,谈恋爱也是。”王艾笑嘻嘻的看着学生们:“那么既然有成本,就肯定要考虑成功率的问题。很遗憾,校园恋爱成功率很低,所谓毕业季就是分手季,这还是大学。同时,学习也有成本,也有成功率。青少年和成年两个阶段,在学习和恋爱上的成功率正相反。青少年时期学习成功率高、恋爱成功率低,成年以后恋爱成功率高,学习成功率低。”
王艾说到这等了等学生们,见没有反驳的,接着道:“那么你们的家长和老师,,肯定希望你们在最合适的时候做最合适的事。我不知道你们每个人现在的感情情况怎么样,实话说也有个别的校园恋爱最终能走到一起的,但总数不多,那么你们就要考虑了,到底值不值得现在就去投入,去冒这个风险。毕竟谈恋爱的机会以后有都是,而学习的机会,可只有眼下这几年。”
王艾亲眼注意到校领导们舒了一口气,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调皮的学生。
第四节 时代(四)
其他问题就简单多了,主要集中在球星的日常生活上,反正学生能问的问题总共也就那些,比较浅显,多是一些知名球星的私下生活什么的。恰好,王艾和如今足坛的大多数顶级明星都有过接触,比如卡卡、小罗甚至大罗、齐达内,以及新星一般崛起的梅西、c罗等人。
有学生问你和卡卡谁帅,王艾就大大方方承认:“他帅,但是他打不过我。”
还有问今年世界足球先生归属的,王艾也没避讳:“按我来看,今年梅西得奖的几率更大一些。”
就这么一问一答,夹杂着起哄和笑声一直闹腾了快一个小时才进行了下一项。正好陈涛来了,两人就各自率领一部分球队,在王艾熟悉的球场打了一场表演赛。中途应学生们的热烈要求,两人还各自打入一球。
等比赛完了准备散场之际,学生们上来要求合影,在老师的组织下,王艾和陈涛两人就负责往中间一站,任凭身边人一轮一轮的换,一直到中午十一点半才结束。
由于两人的表现诚意十足,于是中午刘校长亲自请两人吃饭,吃着吃着开始诉苦,说什么新校区环境太艰苦什么的,王艾没吭声,等吃完了,陈涛走了,王艾陪着刘校长散步的时候才说:“您是不放过每一个敲大户的机会呀?我们今天来连出场费都要,还得我们倒贴钱?”
刘校长点点头:“确实草率了,要不我们还是按程序来吧。先电话联系,再把资料交给你,然后请你面谈,最后到新校区考察一圈。先达成意向协议,然后再三催五请,最后再扣扣搜搜挤出来多少算多少?”
王艾一听头都大了,他哪有闲工夫这么走,只好直接问:“您要多少?”
“既然你说到出场费了,要就你一个出场费的吧。”
王艾点头:“好吧,那我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就行。”刘校长回头指着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师:“我们财务也在。”
王艾挠挠脸:“您是提前算计好了的是吧?”
给人大财务室留了张500万的支票后,从学校出来,王艾交代康丝:“看看有哪些可去可不去的活动,增加两场,我不能赔了。”
说笑过后,在后海家的院子里,王艾与全程陪同的新华社体育部的记者们展开了一对一的访谈。虽然也有采访提纲,但双方合作多年,高度信任,话题也自由开放了许多。
这次采访其实是临时加塞的,是从美国那边听说《时代周刊》又给王艾做了一次专访并预定了封面后紧急补上的。要不然老百姓一听,好么,人家美国的都给做了专访,中国的还当没事儿呢,不像话,所以有点仓促。
“去拜仁主要是考虑到国米进入了调整期,一段时间内可能距离冠军比较遥远,而这个调整期短则三两年、长则七八年甚至十几年,我不希望等那么久。”王艾喝着茶水,语气平缓的谈到他转会的问题。
对面的记者也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道:“那么你判断拜仁慕尼黑最近的势头很好?可是去年的联赛冠军是多特蒙德?今年除了你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强有力的引援?”
“是的。”王艾点头:“拜仁目前的阵容可能是有点问题,比如板凳厚度什么的,但我想早晚会改善的。本身引进我就是很有力的证明,你知道,德甲一般是对外输入人才的,德甲俱乐部的运营也是最健康的,一般不会花费很大价钱引进大牌明星。”
“这是德国职业联赛的运营思路吗?”记者做了个手势:“保持较低水准,以换取财政健康?”
王艾想了想摇头:“应该是德国和其他国家的产业结构不同吧,德国是欧洲的最强工业国,而英国是最强的金融国家,两个国家不同的产业分布和产业结构可能也影响了两个国家足球管理者的思维和审美。德国可能更喜欢竞技实力强的,而对商业价值考量的不多。所以德国联赛的外援多是实用型的。”
记者笑道:“这么说你不算实用型的了?”
王艾也笑道:“我实用肯定还是实用的,其实其他大牌球星也是实用的,只不过在实用的同时,他们的转会费里比一般球星更多了很多商业价值的成分。而这个球星的商业价值,在以制造业为主的德国商业体系里,开发难度可能比其他国家高。就是说,比如我王艾在英国、在意大利、在西班牙的商业价值会得到许多成熟渠道的对接,很容易就开发出来了,但在德国开发渠道没有那么成熟。”
“上午在附中你说今年金球奖你认为梅西更有希望得奖,你希望你的这个判断通过我们见报吗?”
“不不不。”王艾连忙摇头:“那只是私下里和学生们随口一说,学生们也没有手机来录像。但当着媒体就不能这么说了,顶多说我认为梅西也很好、c罗也很好,但我不能承认今年属于他们。”
“俱乐部有要求?”
“肯定的呀。”王艾看着记者道:“不到最后时刻不揭晓,不仅是为了吊着球迷的胃口,更是为了赚钱。只有我强势的和其他人一起进入最后时刻,这最后时刻往前一段时间我的知名度才能保持在很高的水准上,我的曝光度能支撑俱乐部的财政、赞助商的利益,当然还有我个人的收入。哪怕差距很大,也决不能提前认输的,这是商业足球的潜规则,我必须遵守的。”
记者听懂了点点头,在纸上记了一笔抬头道:“放心,我们不会往外说的。虽然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这么判断。”
王艾耸了耸肩:“欧冠冠军呗,再说梅西的实力摆在那,他那种人球合一技术太精彩了,所有人都会赞赏的。只是过去几年在大赛上成绩不如我就是了。”
“有没有其他因素?”
王艾又耸了耸肩:“你应该知道的,但我不能说,最好你也别说,你是国家通讯社。”
“好的。”记者点点头:“那么我们谈谈你的足球王国吧。”
第五节 时代(五)
晚上,王艾请新华社体育部记者在家里吃了一顿便饭,自然又谈了很多内容。王艾相信彼此的合作关系,也更信任国家通讯社的纪律,除了个人感情问题绝不谈及之外,其他的没有禁忌。
如果国家通讯社也不信任,那么还能信任谁?如果国家通讯社给了不好的报道,那么一定也不是国家通讯社自己的意志,而是上级要敲打王艾了。
在家休息一天,王艾在6月13日与黄欣等人结伴出现在北京工人体育场,观看第15届“笨蛋杯”决赛。如今的笨蛋杯已经不是四川和辽宁两个省的事儿了,从08年以后快速扩张,目前已经得到了十几个省市的加盟。如果不是组委会害怕扩张太快下边走了样,还能更多。
笨蛋杯和辽女联赛一样,也是在一个相当小的夹缝里进行的。当没什么影响的时候,有关各方冷眼相待,靠着王艾的影响力才勉强不被下绊子。可一旦影响出来了,马上就群起而动。张路就私下和王艾说,千万不能让地方教育局参与进来,一进来准坏事儿。
倒不是说它们就诚心坏事儿,而是它们的力量一旦启动,就往往会把足球成绩和荣誉挂钩,而一旦挂钩学校必然急功近利,而一旦急功近利,就没有以后了。所以笨蛋杯组委会这边审核各省市加盟要求的时候都会明确的和对方谈好:参与我们欢迎,但你们各级政府不要发奖金、不要强迫学校参与,一切全凭兴趣,我们这就是一个纯而又纯的业余学生赛事。
我们不想往上走!
为了降低热度,组委会拒绝了很多媒体的采访,比如今天的总决赛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只派来了一个摄制小组,连记者都没有,就准备在下一期足球之夜提这么一句就拉倒。也是为了降低热度,王艾过去这些年才几乎没在笨蛋杯露面。
如今中国足球的基础依然是那么薄弱,王艾要做事情,就必须像个微雕匠人一样,轻了不行、重了不行、多了不行、少了不行,一点点雕塑刻画,把希望之火留住。
十几个省市的赛制,依然是省内、市内、县内临近的对决,一直到最终的总决赛,今天依然是初高中两个组别加上男女足共计四场决赛,冠军依然是3000元钱加上每人一套纪念球衣、一套训练装备,亚军是1000元钱加上纪念球衣和训练装备,当然来回路费、食宿费组委会包了。
四场决赛看了一整天,王艾一次也没下去始终留在看台上,顶多在学生们喊他的时候站起来挥挥手。颁奖嘉宾王艾请来了金志扬,还有陈涛,让他们两个负责。
一天的比赛过后,晚上就是在八个队伍入驻的酒店里吃饭,王艾也没公开露面而是偷偷的去瞅了一眼。这群孩子们天南海北的打了一场比赛,可能一辈子也再也看不到,所以气氛很好。
王艾看了之后也被孩子们之间淡淡的伤感感染,出门上车时候摇摇头:“我这算什么呢?不上不下的,孩子们没赚到什么,笨蛋公司也没赚到什么,好像中国足球也没赚到什么。”
陪同前来的黄欣看了王艾一眼,低头哄了哄怀里的儿子:“算是夏令营吧,给孩子们一个足球之梦,不管将来他们干什么,这段往事都是值得回忆的不是吗?”
见王艾点头,黄欣又道:“至于笨蛋公司,我们走的本来就不是大鸣大放的路线,花点钱也没什么,反正笨蛋利润高,还是公益企业,你不在这花钱也要捐款。而且,笨蛋杯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差不多全国范围的、国家高度的在校学生业余赛事,对笨蛋公司的正面意义不在于一时突破,而在于持久的正面影响。”
王艾舒了口气,点点头:“尺度很重要,这东西真是绝妙,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这个方针要坚持下去。你要交代好组委会,千万不能急功近利。”
黄欣认真点头:“我会跟他们再强调一遍。”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论对中国足球还是对笨蛋公司。”王艾仰头做了一句总结。
接下来的日子王艾就蹲在北京北郊的超越娱乐公司,与各路赞助商打交道。按照年初的设想,他今年的广告营收可能会超过20亿人民币,上半年续约的阿迪和可口可乐两家就达到了8亿多,其他零零碎碎的也有两三个亿,看样完成全年“任务”应该比较轻松。去年夏天世界杯夺冠的热度在今年夏天重新攀升,也果然如预期那样从国家队整体分散到了个人,不光王艾大赚,其他队友也坐地翻番。
形象的说,王艾拿到的是多数是跨国企业的顶级大单,陈涛老白他们拿到的是中小型跨国企业和国内企业的次级大单,一般主力拿到的是各国中小型企业的再次一级的单子,国家队替补们拿到的则是省级企业的单子。
收入上当然有明确的鸿沟,比如王艾年收入预期可达到20亿,而仅次于他的陈涛年收入只能是2亿左右,一般主力又是一个数量级的降低,大概3千万上下,而替补们就更少了,一个代言的年收入也就几十万。但他们可以“勤能补拙”,在顶级王艾、次级陈涛、老白一个是比较忙、一个是比较注重形象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到处走穴捞出场费,所以替补们要勤快点,收入也能突破一千万。
就在这种忙忙碌碌中,6月15日下午王艾正在超越娱乐拍摄海尔公司的电器广告,康丝兴冲冲的走进摄影棚,恰好一段拍摄结束,王艾从“家居”的沙发上站起来随手放好电视遥控器,转身看到了康丝手中的《时代周刊》。
远远的看,封面是大红色,这让王艾忍不住眉头一皱,等拿到手里才发现,这片红色是国旗,王艾的头像在国旗前方,直面镜头,面带微笑。只不过他身上不是接受采访时的白衬衫,而是暗红色的拜仁球衣。
第六节 时代(六)
在一片的恭喜声中,王艾认真的反复观察这个封面,从颜色到角度反复分析杂志方的意图,整体大红色的布局再加上王艾这张黄种人的脸,让王艾感觉到一阵不舒服。他当然不是对自己和国旗不舒服,而是他认为在美国的舆论环境里,红色加黄种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让美国人很不舒服的“**”。
这种设计是否在暗示王艾的“敌人身份”?
再翻看内容,文章标题是《他来了》,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不过现在还在拍摄广告期间,王艾随手把杂志交给康丝,继续工作,一直到晚上王艾请各方工作人员吃完晚餐回家后才继续研究。身边没有做传媒的,仅有的杰米还在德国监督拜仁那边的签约热度烘托,所以王艾只能自己研究。
占据了七八页的文章分为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宏观的介绍了王艾的自然情况和在如今足坛的地位以及所获得的成就,其中最明显的一句话是:“他是英式足球的超一流明星,被全世界广泛认可的最强‘四分卫’,多次拿到了年度最高奖,并创造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神奇记录。”第二部分介绍王艾是中国的哲学家,慈善家甚至是一个企业家,说王艾的复杂身份让他的观点令人着迷,然后就是双方那天在可口可乐公司采访的部分记录,其中最核心的是以下一段对话。
“作为一个足球世界的后来者,你拿到了国际足联金球奖,你认为你给足球世界带来的变化是什么?”
“多样性,就好比多国移民共同努力成就了美国一样。”
“有没有什么共同价值?”
“足球规则就是共同价值,通过足球规则球迷看到了更好的比赛、球员有了更多的收入、赞助商有了更大的曝光率。”
“有人说,中国人是规则的破坏者。”
“中国人为什么要破坏规则?”
“也许为了中国人自己制定规则,从而获取更大利益?”
“这种观点不是等于说美国和西方是通过制定规则来获取更大利益吗?”
“他们认为美国和西方是公正的,而中国的动机令人怀疑,中国的制度不民主。”
“**是选举产生的。”
“**德国也是不民主的。”
“那什么样的民主才是民主?世界到底是不是多元的?我和你长的不一样,我长错了吗?所以我是天生邪恶?性别不同、语言不同、肤色不同、家乡不同,带来了层出不穷的多个层面的多元化,为什么在政治制度上就只有一个模板?”
这段话王艾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可口可乐总部楼下的树丛下,王艾面对着两个记者的提问,进行了相当犀利的反击,一时间让记者说不出话来。就如同这篇报道第二部分的尾声一样,“王是一个逻辑思维相当缜密的哲学家,对一些流行观点的驳斥很有力量,令人难以反驳。”
第三部分则是杂志编辑部从王艾个人入手介绍他对世界足球规则体系里的地位、影响,进而引申扩展到中国人和中国这个政治实体以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为代表的重回国际后给世界带来的变化。
王艾在家看完了全文后思索了很久,基本判断此次时代采访整体上依然是友善的,这一点从事先的采访提纲中就能观察到,如果全是一些恶意的问题,王艾可以放弃这次接受专访的机会。
如今他在足球世界做到了顶流,在中国、亚洲的地位牢不可破,他已经无需《时代周刊》这样的媒体帮他巩固地位了,就好像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豪门来保护他了一样。
所以,基本友善是可以预期的。但值得王艾警惕的是,这篇报道的友善度与五年前采访他的友善度有了明显区别。除去那时候王艾年龄小这个客观因素之外,更主要的恐怕还是来自于两国关系的变化。
***重返亚洲,冲的谁啊?没有911加速美国转移重心到中东,试图从地缘政治和石油上控制全球,那么81194就不是尾声,而是开始。美国老百姓当然是淳朴的,但美国精英绝对是一个“可以践踏任何法律和良知”的群体,就如同日本****分子一样。
只有拳头和大皮鞋,才能让他们找回人性。
有了这个基本判断之后,王艾连夜给查培新打了电话,然后在夜里九点多悄然乘车去了老领导的家。到家里才发现,居然不是查培新一个人,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同志,听说是中宣部那边的。
6月13日出版的《时代周刊》,王艾拿到手的时候已经是6月15日,但宣传口早已经研究过了。上级的分析结论和王艾分析的差不多,但比王艾的分析更详尽,比如有些词句在美式英语里有特殊的寓意什么的,当然这并不影响整篇报道的偏友善立场。
一直到深夜王艾才疲惫的从老领导家出来,***还能干六年,然后疾风暴雨一般的***政府就要上台了。恐怕那时候受到两国整体关系的恶化影响,偏友善立场也难得了。
一路沉默着回到家中,雷奥妮已经睡了,康丝也困了,唯有黄欣刚刚伺候孩子睡着还精神着,给王艾倒了一杯牛奶坐下问道:“怎么样?上级有什么要求?”
王艾摇摇头:“放弃幻想,准备斗争。”
“啊?”黄欣吃惊的道:“上级要求你上阵了?不是一直要求你保护自己吗?”
“哦。”从沉思中醒来的王艾摇头:“不是,我是说这是我的自我准备,上级的态度没变,仍然建议我以保护自己为主。老领导还说呢,让我以后少说话,不要去谈敏感问题了。”
黄欣舒了口气:“这才是好上级。”
“什么话呀。”王艾横了黄欣一眼,一伸手把黄欣的身体拉过来:“利比亚撤侨多漂亮?上级当然是保护老百姓的。”
黄欣甜蜜的靠在王艾的肩头,就听男人唏嘘道:“我就是不甘心,像石光荣那种大脑残疾、满嘴喷粪的,我就特别生气。”
黄欣吃吃笑了几声:“说起他我想起来了,还真有必要敲打一下超越娱乐那帮明星们。”
“我来!”王艾兴奋的搓搓手。
第六节 时代(七)
6月16日晚上,王艾在后海的家举办家宴,与黄欣以及刚回国时文君等人一起宴请昔日许青莲的保卫张秀云。在得到了王艾的允许后,她还把她的丈夫带来了,一个人大附中的老师,据说是林娇给介绍的。
“我儿子。”王艾抱着王胜炫耀道。
张秀云低头摸了摸孩子的脸蛋,还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她没傻到问孩子妈是谁,她丈夫不明所以,一经院除了吃惊这座院落的庞大之外,就是对黄欣和时文君这两个怎么看都和王艾有着非同一般关系的女孩的并存而意外。
不过老师嘛,文化人嘛,哪怕有疑问也会憋着。
通过张秀云他已经大致了解了王艾的真实身家,尤其是家族企业的规模。这么大规模的企业当然不会没有秘密,而这些秘密不仅是身为现任高管要闭嘴的,也是高管家属要闭嘴的。毕竟从家庭受益来说,家属也是受益者,有保密的义务。甚至放大来说,整个行业也是要互相保密的,这算是古代贵族战争的某种“不斩来使”和“祸不及家人”。
王艾的眼睛扫过两口子的脸,对张秀云丈夫的反应感到满意。张秀云是去年结婚、前年搞对象的,这些王艾都知道。他当然没有权力去干涉企业高管的恋爱婚姻,但是、可但是,如果人选让他不满意,他就会“惩罚”张秀云。
这不是包办婚姻和破坏婚姻自由,而是一种自保。就如同高管要为老板保密是一样的道理,高管掌握大量企业要害信息,如果另一半不可靠,那么高管也会变得不可靠。比如搞的对象是竞争对手的,搞的对象人品不端的,这都会破坏高管在老板心目中的可信度,进而在工作分配乃至选拔上受到“惩罚”。
这不是超越集团或者王艾一家的选择,所有企业都会这么做。当然,借此大搞家长制的也不是没有,一些经营思想落后、拼命归功于自己而变得自高自大的老板,不但会宣扬老板语录、搞个人崇拜,还会从控制员工思想发展控制员工自由乃至家庭,动辄以保密为由暗示甚至公示高管要搞什么对象。
只是对于一般企业来说,不会那么蠢。
而张秀云的表现,牵动了王艾对另外一桩事情的关注,于是他开口道:“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都30多了。”
张秀云笑了下:“工作忙,过几年的。”
王艾把孩子交给黄欣,招呼两口子入席:“别过几年的了,抓紧时间吧,越大生产越难。”
张秀云嗯了一声,她丈夫倒有些意动,但最终没说话。王艾看着有意思,好像张秀云有点许青莲的意思了,当然也可能是多年做高管带来的,还可能是她丈夫在外边、尤其是妻子的领导这边给留面子,不过王艾觉得还是许青莲的因素最大。
“开饭之前,我得把这事儿说清楚。”王艾启开一瓶饮料放在张秀云面前:“要孩子这事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必须很明确的告诉你,别胡思乱想。超越文娱老总的位置给你留着,你回去赶紧怀孕。”
张秀云看向王艾:“可是,产假至少两个半月,会耽误很多工作,而且哺乳期也很麻烦。如果让别人接手的话,没道理我回来让人家下去。”
“就这?”王艾嘿嘿一声:“知道我们家有一种干部叫‘储备干部’吗?储备干部的职责我记得写的很清楚,一是广泛的考察学习、锻炼能力、二是在特殊时期顶替管理岗位,确保企业正常运行。什么叫特殊时期?在岗干部因学习、调动或家庭因素而离岗时期,产假就是家庭因素。”
张秀云抿了抿嘴:“但是,超越文娱的工作比较特殊,不同于轻工那边有严密的管理体系可以按部就班,文艺创作这个东西对工作环境很依赖。我担心一般的轮岗干部做不好。”
王艾想了想点头:“这倒也是,那这样吧,你呢放心怀孕,你放产假的时候可以让陈道明副总兼管一段时间嘛。如果他没空,喏。”
说着王艾示意黄欣和时文君:“她们俩行不行啊?她们可是我手里锻炼多年的最大储备干部了。”
张秀云这下没意见了,王艾连老婆都派出来了还能说啥?这三个人不但能力突出,而且位置比她高,不可能让她产子归来没地方坐。
“行了就这样吧,你们两口子回去赶紧怀孕。没道理我们加一大堆公益企业,结果对自己员工不讲人性,到时候产假给你放四个月,你就安安心心的待产,省得产前产后抑郁了。”王艾说到这,举起筷子:“好了,吃完了还有别的事儿说,先吃吧。赵老师,别客气啊。”
这一桌当然也同样来自于笨蛋食品养殖场,王艾照例以飞龙、鹿肉、白金枪鱼等山珍海味招待。其实他平时在家并不这么吃,或者说偶尔才这么吃,大多数时候还是吃日常食物。
酒足饭饱之后,王艾请两口子在院中的树下纳凉、喝茶,黄欣哄着孩子去睡了,时文君去学着怎么当妈妈去了,只有康丝依旧陪在王艾身边。
“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和你谈谈我们旗下演艺人员的思想管理问题。”王艾看着张秀云笑道:“是不是感觉意外?好像我们企业的演艺人员是所有国内公司里管理最严的是不是?平时也上国情课什么的,好像没问题?”
张秀云点头:“我们思想管理一直没放松,陈副总是个很正的人,有他在,上行下效的,这么多年没出过什么问题。”
王艾嗯了一声,思索着突然道:“西方娱乐圈有个业内规则,好像叫远离政治,是吗?”
张秀云点头:“不但西方有,中国也有,一些老前辈都会这么告诫。”
王艾拿起茶壶,给两口子都倒了一杯青翠的六安瓜片,放下茶壶又把干果盘子向两口子的方向推了推,问道:“那,为什么要远离政治呢?赵老师说说?”
赵老师推了推眼镜:“政治有风险吧。”
“这是其一。”王艾点头:“还有其二。”
第六节 时代(八)
“赵老师,比如说你。如果你想让全国人民都认识你,你会用什么办法?”
赵老师下意识看了一眼张秀云,而后才皱眉思考了一下抬头看着王艾笑道:“那我要努力工作了。”
见王艾打着让他继续说的手势,赵老师才道:“努力工作、评优评先,作报告、出书,成为业内知名教师。然后在媒体上,就教育问题发表观点,成为全国有名的教师。这样差不多了吧?”
王艾啪啪拍了两下巴掌:“总结的好。其实其他行业也差不多,想要扩大知名度,必须在本行业深耕,具备充分的能力了,才能具备影响力。或者说,能力和影响力通常是同步的,对吧?”
张秀云两口子都点头,王艾接着道:“这种影响力是很扎实的,比如赵老师你,如果你带班成绩总是很好,那么你就会被视为专家,你发表的观点都来自于你的工作经验总结,我扎实的、自洽的、有足够说服力的,从正确率的角度来说,远比一般人强的,对吧?”
“但还有一种影响力是虚弱的,就是我们今天要谈的演艺界人士。”王艾看着两人道:“他们的成名靠的是什么呢?是角色,是剧本或者说是剧作家所设计的虚拟世界所赋予的。演艺界人士真正的影响力应该建立在什么基础上?自己的演技,这就等于教师的教育能力,对吧?但现实不是,因为观众很难明确区分演员和角色的影响力,尤其是青少年,追星的青少年。”
“这样一来,演员的优点被放大、缺点也被放大。”张秀云补充道。
王艾点头:“不止如此,我刚才以赵老师举例是说,一个人建立在本职工作上的影响力是坚实的,比如教育专家谈教育,科学家谈科学、工人谈生产线、农民谈种地、医生谈健康,演员谈演技。但这个范围是比较狭窄的,哪怕你是全国最有名的教育专家,你发表的谈话也只有适龄家长最关心,其他人仍然不在乎。唯有演员例外。”
说到这,王艾下意识点了点石桌:“文艺作品是娱乐的,而人都是好逸恶劳的,这就决定了文艺作品的受众广度远远超过教师谈教育、医生谈健康,甚至也超过了演员谈演技。”
张秀云听到这皱着眉头下意识点头:“是的,演员的影响力太大了,超过一般规律的大。”
王艾笑了下:“演员为什么要远离政治?简单说,演员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政治学的学者,他不懂,但影响力又偏偏非常大。”
赵老师被激起了谈兴:“而政治又是人人爱谈的东西,如果是普通老百姓谈没什么影响力,对了错了问题不大。但演员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影响力太大,而自身又不懂。一旦轻率的谈论,很容易造成非常负面的后果,对社会,对他自己都是。”
王艾舒了口气,笑道:“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核心意思,我们把这个逻辑关系理顺了,你回去也好这么教育他们。其实像美国那种乱哄哄的国家,谈一谈政治好像也没什么,轻易也不会遭到打击报复,但为什么在那种国家也有这样的潜规则?道理是一样的。我们如果扩大来说,其他方面演员就懂吗?科学、教育、医疗、宗教、思想甚至劳动保护,他们懂吗?他们懂的只有表演,而他们的影响力远远超过表演自身所带来的。当他们轻率的,或者这么说,当他们滥用他们的影响力的时候,轻则误导群众,重则害人害己。”
张秀云挺直腰杆严肃的道:“我明白了,回去我就敲打他们,管理方法也要做出专门修正。”
“道理要跟他们说清楚,得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让他们闭嘴,而不是上去就捂嘴。”王艾交代道:“另外你们可以搜集一些在演艺圈里比较流行的错误观点,我相信你肯定也听说过不少,然后我们有针对性的反驳,以点带面的逐步扭转思想中的错误。”
张秀云想起了什么点头笑道:“就像你在国家队里做的那样?”
王艾哈哈一笑:“对呀,成功经验嘛。我估计在我们那些演员行动上虽然规矩,但思想上肯定有迷茫的地方,甚至也信了那些蠢话、鬼话,比如最近石光荣说的那些话,只是我们的演员被纪律管着不敢说而已。”
“那些宗教的话?”张秀云问道。
王艾耸了耸肩:“我特意看了他的原话,果然蠢的冒泡。”
“他蠢在哪里呢?”赵老师感兴趣的道。
“我先跟你们说个概念,叫皈依者狂热,是指那些新教徒往往比老教徒表现的更虔诚的现象。这种现象不仅存在于宗教领域,其他地方也存在。比如新移民比老国民表现的更爱国,二战中随同侵华日军来到中国大陆的韩国人、台湾人,比日本人更凶狠。”王艾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其实很好理解,新加入的嘛,生怕被排斥,所以就要表现的激进一些来获得接纳。当然也包括了对新国家、新集体的美好想象,尚未经历过这个国家或群体负面问题的打击。总之,他那段关于宗教的话,是典型的皈依者狂热。”
说到这,王艾平息了一下心情才接着道:“比如他说什么因为基督教传入中国,所以才有了盛唐,因为顺治接受了汤若望的意见,所以才有了康乾盛世,这就是蠢到家的话,在逻辑学上这叫无穷联系。就好比《激情燃烧的岁月》的成功我完全可以归结为他家邻居的狗一样。正因为那条狗那天在他家门口撒了一泡尿,所以他出门时被呛到了,进而情绪上很烦躁,这种烦躁支撑了他在表现时的人物情绪塑造,最终人物成功了,电视剧也成功了。”
对着发笑的两人,王艾摊摊手:“我可以这么总结吗?肯定不行对吧?如果狗不行,那么编剧呢?摄像呢?导演呢?甚至投资人呢?灯光、剧务、群演,就是一个电视剧都可以总结出来这么多决定性因素,那还是决定性的吗?那为什么盛唐或者康乾盛世,就能被总结为宗教是决定性甚至唯一的呢?”
第九节 时代(九)
说到这,王艾用手指指着太阳穴:“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明白的事儿,偏偏他不明白,他这岁数活到狗身上了!演了那么多英雄人物,就一点也没受到教育。说什么我们吃的喝的、住的用的全是从欧洲搬来的,所以我们要表示感谢,这种屁话他怎么说出口的?合着我们祖祖辈辈艰苦奋斗流血牺牲都是白费的呗?洋人给中国修铁路是做慈善吗?难道不是为了加快掠夺速度吗?洋人给我们修电报是做慈善吗?难道不是为了控制中国内政吗?三番五次侵略我们,抢占我们的土地、霸占我们的妻女、掠夺我们的资源,屠杀我们的人民,我们还得感谢?这得多蠢才能说出这种话来?就说这种话的王八蛋,不管能行吗?就放任这种蠢话去欺骗青少年,能行吗?”
重新回来的时文君,用腿碰了碰王艾的腿,王艾楞了一下,随即歉然一笑:“我一说这个就有点激动。”
两口子对视一眼,张秀云道:“我明白你为什么找我来了。”
王艾点点头感慨道:“这种人吧,别看戴着一顶宗教的帽子躲躲闪闪的,其实就是文化汉奸,真要打仗,保准就是那个给皇军带路的。”
赵老师笑了一下,好奇的道:“既然你思考的这么成熟了,完全可以写篇文章反驳,毕竟光是公司内部教育,还是有点狭窄了。”
王艾摇头:“你别忘了我也是个明星,我也有与实力完全不匹配的巨大影响力。如果我公开写文章,那不是助长了明星滥用影响力吗?哪怕我说的对,我能保证别人也对吗?”
“再说,生气归生气,我还得承认,这种蠢话还是有点用的,反面教材么。让老百姓骂他一顿,算是老百姓的自我教育。蠢话终究是蠢话,放在阳光下什么也不是,只不过也要付出代价,一段时间、一定范围的思想乱了。”说到这,王艾突然看向赵老师:“话说回来,思想最混乱、最应该整顿的其实是你们教育界呀。欲亡其国先亡其史,欲乱其国先乱其民,这个苏联可是有教训的。”
“赵老师没有!”张秀云见王艾目光如剑,立刻下意识的维护道。
王艾、时文君两人愣了下,突然放声大笑。张秀云也发觉失态,看向尴尬的赵老师:“你赶紧表态啊,小王儿在思想上很严厉的。”
王艾赶忙摆手:“赵老师的文章我看过,很好,思想上没问题。”
“你看过?我好像就写过几篇关于教育的。”
王艾点头笑了笑:“可能是我看得多,也可能是我比较敏感,反正只要汉奸一张嘴,那味儿我就能闻出来。你赵老师么,是个带有朴素民族自豪感的、有良知的知识分子。”
赵老师听了这个评语脸色一红:“说起来,还真想向你请教,我的专业是教育学,在思想理论上还差得远。”
“请教什么的谈不上,你和张姐在一起了,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感兴趣的可以多聊聊。”王艾笑着点头。
“有人说中国古代没有科学只有技术,我觉得不对,但又想不明白。”赵老师皱着眉仔细说他的想法。
王艾笑吟吟的听着,听完了一点头:“我们首先要定义的是什么是科学,我以为,拥有严密的逻辑体系的、能够支持社会进步的学术体系,都是科学。或者这么说,实践出真知。中国历史上领先全球几千年,这个实践足以反推中国古代是有科学的,而且是领先的。那些人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呢?是不加分辨的或者故意混淆的把与科学无关的东西,就是西方人独有的一些东西算在了科学体系里,然后管这个叫科学,那么中国的自然就不是科学了。就好比我按照黄种人的面部结构来制定了一个人类美学标准一样,按照这个标准,西方人无论如何也是不美的。”
赵老师听完了,恍然大悟,佩服的道:“难怪秀云总说你的辩论无人能及呢。”
王艾笑着摇摇头:“严格来说,对方这是诡辩的一种技巧,就是预设了一个它绝对不会输的环境邀请你参与辩论。我们的很多学者有本领、有知识,但不懂辩论,不懂逻辑,不懂话语权,傻乎乎的跳进人家的预设战场里了,那怎么可能会赢?这时候要做的是把桌子给它掀了,先谈规则制定然后再谈规则执行。先立法、后执法。”
石桌旁的几个人为王艾的精彩分析鼓掌,张秀云在掌声停歇后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很多事儿都是这样的了。”
“当然。”王艾点头:“剥削阶级和无产阶级是零和博弈,为了维护他们的剥削地位,必然要背离人类普遍的良知和道德。我再举个例子,民主、**,这两个词你们熟吧?赵老师?”
赵老师闻声忍不住笑道:“我上大学的时候,我们马院的老师天天吵架。”
王艾也笑道:“美国和欧洲总是指责我们不民主,我们呢,基本是不吭声。一个是西方舆论霸权让我们中的一部分人认为我们确实不民主,觉得我们理亏了。当然还有一个就是我们现在不想和他们吵,不搞意识形态输出了嘛。”
赵老师思索着道:“你的意思是,民主的定义?”
王艾哈哈大笑:“对,凭什么他们的是民主,我们就不是民主?或者说凭什么他们来规定民主的定义、民主的形式?我们如果完全接受了他们制定的民主范式,难道不是掉入了他们的预设战场吗?”
赵老师听到这,往后一靠,长叹一声:“明白了,原来我们一直都琢磨错了,没想到在根子上就不对。这几年互联网社区非常繁荣,我也总上网,我就慢慢的发觉不对劲,中国网上很自由啊,哪有他们描述的那种**呢?但我按照民主的定义一分析,我们还真是**,但我们的现实又不是那样,我完全没想过是民主的定义出了问题。有些东西是他们独有的,而是我们没有的。”
第十节 时代(十)
这场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持续到几个女人都有些困了,而两个男人还兴致勃勃。临走时王艾跟赵老师说,如果他接下来还感兴趣,可以去社科院那边找一本《青年哲学家》的小册子看一看。
送走了这两口子,王艾搂着小美人儿肩膀的站在树下,明月当空,心事悠悠。
“见到领导了?”王艾伸了个懒腰问道。
“嗯,很亲切,对了还问你了。”小美人儿理了理被晚风吹乱的头发。
“可惜我没赶上啊。”王艾笑呵呵的道。
“领导应该是知道的。”小美人儿笑道:“副总统介绍我们公司的时候提起了你,所以领导才顺口问的。”
王艾点点头:“对了,领导认识你不?”
小美人儿点头:“08年我被接见过。”
王艾仰头一笑:“哦,是哦,那,把你留下就对了。”
说完,王艾叹息一声转身面对面,小美人儿的柔情似水中慢慢变成警惕,可刚要往后退就被一把抱住,只能无奈的在王艾的怀里叹口气。
“好了,怪热的。”见男人没有把她就地正法的意思,时文君忍耐了一会儿推了王艾几下。
“好吧。”王艾拉着时文君的手臂:“走,上空调房!”
“……不不不。”到了卧室门口,时文君说什么也不进去了,甚至急赤白脸的道:“不、还不行,我、我还……”
“嘿嘿,怎么着?”
小美人儿喘息几下,咬着下唇别这头:“我、我还没准备好。”
“奇怪啊,你和大白鱼不挺好的吗?一起陪我半年了都?”
时文君狠狠瞪了王艾一眼:“反正,还不行。”
王艾贴在时文君的耳边:“你和大白鱼是一大一小,你和黄欣是一边大,嘿嘿,我就想……”
话没说完,时文君冷不丁的甩开了王艾的胳膊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还砰一声关上了门,飞快的上了锁。
嘴里念叨着生活真美好的王艾乐呵呵的去看了看儿子,索性当夜就睡在了黄欣和孩子这间房。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不信你去了德国的撒玛利亚庄园,也能坚持住。
6月份剩下的小半个月王艾依旧过的非常充实,除了每天忙忙碌碌的商务活动之外,就是完成了两次重大的采访任务。一个是新华社体育部那边的稿件出来了,王艾拿到手以后迅速浏览了一遍。
与《时代周刊的》角度不同,新华社体育部对王艾的采访分为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王艾的职业发展,具体说就是在国米的印象、发展,以及下一步可能的转会问题。另外一部分是王艾关于他的笨蛋杯、辽少联赛、辽女联赛、辽足图宾根青年拉科鲁尼亚等等,形成了一个完整闭环的王艾的“足球王国”设想。
这是国内媒体第一次正面刊登报道王艾这位超一流职业球员在职业赛场之外的足球领域的工作、投资企业乃至产业布局!尽管在足球圈内部这早已不是秘密,但对于普通球迷而言,这依然是令人震惊的重磅报道。
以前王艾和平民球场、甚至辽足的关系都是若隐若现,晦暗不明,他从来没正面回应过这些猜测,甚至连图宾根青年是他旗下的企业,他也没有正面承认过。当然也没有记者这么问过……他的“专用”媒体不会问这个,一般媒体没工夫问这个。
这是王艾的足球事业版图,第一次正式在全国球迷面前展开。许多已经看了多年辽女联赛的球迷还是第一次知道,王艾是辽女的大老板。许多在平民球场踢了多年足球的人还是第一次知道,王艾是发起人和最大投资人。许多口口声声图宾根青年是中国足球的孵化器、根据地、黄埔军校的网友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是王艾的企业。
一时间,坊间哗然。
王艾的微博就爆了,各大网络社区的足球专版也爆了。
以前王艾的隐瞒主要是考虑到足协和体育总局的反应,不想喧宾夺主,也没必要在这方面做什么宣扬。毕竟王艾在全国球迷面前崭露头角的时候还是个小孩,保持一个孩子的形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么涉及到庞大的企业、资产,就显得画风不对。
而现在,王艾在中国和亚洲的地位已经相当稳固,拿到的世界杯冠军的荣誉已经让他可以容纳下庞大的企业和资产,而他的年龄也不再是小孩。所以,当新华社体育部拿出这份采访提纲来和《时代周刊》的报道“对抗”的时候,王艾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他以为各种网络社区传播这么多年的相关消息,已经让网友有了足够的精神准备了,没成想爆发的如此猛烈,以至于他在月底前往央视五套录制《足球之夜》的时候不得不正面回应:“是的,新华社的报道当然是准确的,那些确实是我的投资。当然,原文报道的‘足球王国’是带引号的,大家要注意啊,这就是一个形容词,就是……嗯,分布的比较广吧,就是这么个意思。”
主持人段暄请了一位观众现场提问,这个青年观众激动的拿着麦克风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顺溜:“赚了很多钱吧?”
王艾笑了笑:“具体的不知道,但应该没多少。”
“你的投资你不知道赚多少钱?”
王艾看着段暄又看了看观众笑道:“加一起也赚不过我自己。”
“那投资应该很大吧?”又一个观众站起来问道。
“嗯,投资有一些,但也不全是我个人投资,比如笨蛋杯最重要的是企业赞助。”王艾沉吟了一下:“其实对我个人来说,花钱还真不多,赚钱也提不到,最主要的还是……就是这些事情不是说你花了钱就一定能做好。我希望大家在热闹一阵过后,能多关注这些企业是怎么运营的,怎么生存的,怎么发展的,这些的存在,会有什么样的积极作用。中国足球甚至中国体育、人民身体素质这些个大命题,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好的,还是要众人拾柴,共襄盛举。”
第十一节 青云之上(一)
“我这身儿行吧?”老沈摆弄着一身板正的西装问旁边的王艾。
王艾上下看了看,笑嘻嘻的一点头:“行,像个新郎官。”
“没大没小的。”老沈拍了王艾一下,然后低头看自己:“确实有点,你说我这怎么混着混着就成总经理了呢?我就想当教练多赚点钱啊。”
王艾翻了个白眼,顺手拿过一套慕尼黑大学的德文资料看起来,不管老沈的坐立不安,反正一会儿就到桃仙机场了。
6月末,老沈正式交卸了图宾根青年主帅和图宾根青年总经理的职务回国,王艾本打算让他休息一段时间的,可惜老沈直晃脑袋:“辽足啊,国内最大的山头,我一个外来户还是勤快点吧。也没别的本事不是?”
就这么着,王艾也只好临时调整了行程,准备陪同老沈去上任,顺便考察辽女联赛,研究是否组建辽宁女足或者是辽宁女足联队。当然,还要去考察辽宁少年联赛,这批十四五的孩子里将来没准会出来几个甚至更多王艾的国家队队友的。
到沈阳时候正是上午,可惜天降大雨,一行人连跑带颠的上了超越体育来接的面包车,老沈的西装也花了、领带也歪了、脑门子也亮了……
现任辽足主帅是马林,带着队长肇俊哲都在车上,当然还有准备交班的前总经理麦超,他准备在老沈上任之后前往辽篮当总经理,那边一帮大个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正闹内讧,具体原因王艾不清楚,反正也是茶壶里的风暴,正好考验一下麦超的工作能力。
他05年就正式入职了cy体育,比老沈早了4年多,是辽足之外第一个正式加盟王艾足球王国的“外人”。这么几年下来历经多个岗位表现不俗,他拥有体育人难得的高度冷静,别人吵的热火朝天的,他连气都不喘,所以这是一个拿的住事儿的人,王艾也准备适当的时候让他接管超越体育。
他和老沈不一样,老沈名气大,但接触管理时间太短,又50多了不能真正转岗,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去亚足联任职所做的铺垫,哪怕经历再多,也不是一个方向。
麦超亲自开车,老沈和马林握了握手,他们俩也是老相识了,1986年做过短暂的国家队队友。20多年过去,兜兜转转又在这里重逢了。
“让你们看笑话了。”老沈解开领带顺手叠吧叠吧揣兜里了。
开车的麦超只是透过后视镜微微一笑,马林笑着摆手:“谁不知道你沈指导啊,国家队的成功你是背后的大功臣,到哪你都是座上宾。”
老沈赶帮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萧规曹随而已。”
肇俊哲在一旁看着两个老大对话,也不说话。
王艾眯了眯眼,没着急表态,等车子开到辽足大楼了,一堆俱乐部管理在楼门口等着。面包车门一拉开,王艾先跳了下来,然后站在一旁等着老沈下车,陪着老沈走向门口。
一阵寒暄过后,王艾拉着老沈指了指身后不远在雨幕中依然恢弘的大帅球场:“沈指导,等雨停了我带你参观一下球场,辽足那点宝贝儿都在那藏着呢。”
老沈朗声一笑:“正好想去学习学习。”
一群人一边往楼上走,王艾一边随口给老沈介绍各个楼层的办公区域分布,一直到顶楼的会议室。
麦超作为辽足现任一把手代表辽足俱乐部欢迎沈祥福前来支援工作,马林代表球队欢迎沈祥福的走马上任,肇俊哲也代表球员表达了支持,最后是老沈简短了做了个表态,很谦虚,正如他一如既往的性格一样。
王艾面带微笑和黄欣坐在主席台上看完了各方人士的程序性发言之后,扭头看了看黄欣,黄欣一笑拿过麦克风:“我好久没回来了,但还不算陌生,在座的我还都认识。”
作为三年前辽足的大老板、超越体育的老总,黄欣一开口整个会议室就安静了下来。她能来,和王艾的考虑是一样的,就怕辽足这帮人近亲繁殖排挤外人,老沈还不像麦超,心思冷静、主要矛盾抓的准、抓的狠,或者说很有手腕,老沈是好人一个,或者说做好人的时间太长了,缺乏了一点尖锐斗争的技巧。所以,王艾也好、黄欣也好,都要来给撑场子。
“沈指导是什么人,大概各位心里都清楚,能力如何、人品如何不用我说。”黄欣声音和缓、语气悠然的道:“从今天开始,沈指导就是辽足的老总,整个辽足团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进入沈祥福时代,希望各位鼎力相助,共同把事情做好。下面,你们各部门负责人,也自我介绍一下?”
麦超客串起了会议主持人,挨个点名,下边的人挨个站起来自我介绍,然后汇报工作情况,老沈还拿出笔记本来认真记录,不时的点头或者干脆开口提问。而王艾则和黄欣静静倾听,或者事儿耳语几句。
老沈本来是没想王艾能过来的,但王艾来了是好事儿,他省事儿了,也就没反对,于是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这一汇报就是一个多小时,等下边人都说完了,麦超看了看王艾和黄欣:“小王儿?黄总?”
包括沈祥福在内,大家都在等他们,王艾笑了笑没吭声,黄欣点了点头靠近麦克风:“最后说一点吧,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点我们辽足做的不错。算起来也差不多有十年了,从白广海、罗彤亮他们两个先行者之后,这些年我们辽足的人没少了走出去,也没少了引进来,所以尽管我们辽宁经济一度非常困难,我们球队的商业开发也很难,靠着这个球场的参观票撑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再也没拿到过全国冠军,但好歹我们留在了中超。”
说到这,黄欣看了看王艾:“我们最初以为凭借辽宁地方经济实力,辽足能在二级联赛就算不错了。沈指导是我们人才计划的一部分,如果沈指导的到来给辽足的改变还不够大,那么我们还会继续引进人才,继续扩大交流范围。”
第十二节 青云之上(二)
在这个会议室里的不见得是人精,但都是成年人,从黄欣的发言、尤其是王艾略带冷淡的表情中都感觉到了,这两个人,尤其是王艾对今天辽足的表态不满意。所以,有一个算一个,在黄欣说完总结的话之后,抖擞精神、争相表态。
前段时间新华社体育部的“王艾的足球王国”的概念推出以后,不光震惊了普通球迷,也震惊了这帮业内人士。他们倒是早就知道王艾的产业布局情况,但他们从这篇报道解读出来的是中央政府鼓励和支持王艾的场外事业。
有中央的背书,王艾庞大的足球乃至体育王国,就具备了充沛的合法性,而辽足只是这个体育王国中的很小一部分。如今图宾根青训已经搞起来了,01和03两个梯队人才不断,辽足连“贩卖球员”的价值都没多少了。
毕竟当年张引带出来的那批辽小虎,岁数最小的也30出头了。
今天在座的各位,拿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一方人物,可在王艾面前也和老百姓没什么区别,王艾没说话已经给他们留了颜面了,再不往回找补,等这位真的开口了,那就指不定什么样了。
大换血也不是不可能,没什么了不起的,没听人家说么?辽足留在二级联赛就可以!
会议完毕,王艾又陪同老沈到下边各个部门转了转,然后一起吃了午餐。直到这时肇俊哲才捞到机会和王艾说了几句,也是直到这时才算是私人关系,王艾才不绷着了。
私交归私交、公事归公事,王艾分的很清,也帮这帮人分的很清。
“我就是来过渡一下的。”下午,老沈背着双手在微微的毛毛雨中,走在大帅球场场边和陪同他的王艾说道。
“嗯,我原来也准备敲打他们。”王艾双手插着裤兜:“体育圈本来就小,足球圈更小,中国地方还大,所以这老一辈少一辈的都聚在一起,盘根错节、利弊丛生。”
“不是雷经理治理好了吗?”老沈扭头道;“我听说过,大动干戈的。”
“根子没去,也没法去,所以过段时间还会长出来,就得总敲打。”王艾用力呼了一口气,一道长长的白雾冲开雨幕:“我要是再有个中超俱乐部就好了,可以对调。”
老沈笑了一声:“再有也不见得,整个是一家的了,大连和四川不就是一家的么?”
“也是。”王艾思考了会:“那就和国外对调吧,超越体育和cy体育虽然同源,但独立运营,两个实体,距离还远。”
“那我算是开路先锋?哦不对,麦经理才是,是吧?”
“嗯。”王艾思考了十几秒:“家里干部都要轮岗,沈指导你过去相当于外聘干部,现在是内聘的了,按我们家里的划分属于四级干部,等你来辽足上任以后,会从胜利安保公司那边给你调过来一个保卫,超越体育会给你派遣一个司机。”
“我都有保卫了?”沈祥福笑着自己的鼻子:“那图宾根青年老总怎么没有?”
“超越总公司老总是一级干部、超越体育总公司老总是二级干部、超越体育分公司老总是三级干部、超越体育子公司老总是四级干部,分公司比子公司大,但分公司的子公司,比总公司的子公司要小。图宾根青年俱乐部是cy体育的子公司,cy体育是超越体育的分公司,所以从干部级别了爱说,图宾根青年俱乐部老总比辽足老总低一级。”王艾解释道:“按照这个划分,副总也是低一级的。比如超越体育老总是二级干部,副总是三级干部,相当于分公司一把手。cy体育老总是三级干部,副总是四级干部,子公司老总就是五级干部了。”
老沈哦了一声点点头:“还挺清晰的。”
“大概吧。”王艾摇了摇头:“企业大了,岗位多了,也有高职低配或者低职高配的现象。但总算有个规矩,有规矩比没规矩好。当然,福利待遇也是按级别走的。五级干部只有一个不固定的司机,四级干部才有保卫,当然也要按情况,有的也是不需要保卫的就不派了,或者人家自己觉得不方便什么的。”
“我也觉得不大方便,这一个人跑来跑去的习惯了。”
“先适应着吧。”王艾背着手:“我带保卫都十多年了,刚开始也有点不习惯,尤其是居家过日子很难有什么**,但时间长了也就那样了。毕竟是名人么,盯着你的人多,老百姓又穷,没有保卫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出问题。”
见老沈还有点犹豫,王艾劝道:“人的名树的影,如今教练员能赚多少钱报纸上一个劲嚷嚷,你敢保准你没叫人盯上?是,比你有钱有都是,但谁知道?就知道你。”
“好吧,从哪找的人?”
“都是转业兵,培养考察多年的,都是有家有业的那种。”王艾笑道:“但凡有一点不良嗜好的都不要,你就放心吧。”
陪老沈一整天,晚上辽足给老沈办接风宴的时候,王艾和黄欣露一面就走了。该传达的信号都传达了,不会有人还不开眼,那剩下的就是老沈自己的事儿了。老沈只是人好,但又不傻,有王艾力挺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6月末的最后两天,王艾系统考察了辽女和辽少,分别前往抚顺、鞍山、盘锦三个城市参观了三个辽少俱乐部、三个辽女队,广泛的与教练员、球员座谈,还分别观看了几场辽少联赛和辽女联赛。
当然,他的出面引得球迷们兴奋不已。但王艾只是和球迷做了些简单的互动,重点还是考察辽足女足组建的可能性,以及辽少人才培养的情况。
7月初王艾离开的时候已经心里有底了。辽宁女足组建还得往后靠,只能暂时让省足协失望了,条件还不成熟,怎么也得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再说现在就参加女超也没什么意思,不但卖不出票去,还会耽误辽女联赛卖票。
以后再说吧。
辽少那边,倒是真的发现了几个实力远超上几届的好苗子。
第十三节 青云之上(三)
在鞍山辽少94梯队,张引珍而重之的把几个孩子介绍给了王艾,一个是队长张兴博,一个是前卫薛智文,一个是前锋刘宇豪,还有个是后卫牛路元。王艾恍惚的好像有点印象,张引就指着三个孩子说:“你们见过面的,5年前我带着他们去过伦敦看你的欧冠比赛。”
王艾“哦”了一声才想起来,看着三个15的孩子激动的表情,王艾也很开心。刚刚看过张引安排的队内训练赛,表现的确实挺突出,又粗略的看了看三个孩子的身体,有些黑瘦,但考虑到三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大可能变成肌**子。
再说14、5的孩子要是肌**子就长不高了。
这边聊着,那边黄欣拿到了三个孩子的身体数据,看完了又交给王艾。王艾翻着队医列出的体重、身高、力量、速度、敏捷、骨龄等等详细数据,再结合三个孩子刚刚的技巧表现,做到了心中有数。
等三个孩子归队了,张引陪着王艾溜达时才说:“94国少组建的时候人家没看上这几个孩子,我有点生气,后来就想通了,爱看上看不上,反正我们孩子水平在这,早晚也能打上中超。”
王艾嗯了一声,还冲正看他的孩子们挥了挥手:“国少不算什么,本来就是选拔性质的,没选上就没选上的。对了这三个你将来打算怎么办?是送到辽青进一步训练还是直接送到外国?对了,这三个孩子家长怎么样?”
张引背着手低着头想了会:“家庭都还可以,父母没有蛮横不讲理的,对于我们签订超长协议的事儿也挺理解。”
说到这,张引抬头笑了笑:“说起来,这三个孩子都是冲我来的,薄有微名啊。”
王艾也哈哈笑起来:“张指导,如果我是这个年龄段的,也有点天分,我也得冲着你来。”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他们留在辽青,然后早点进一线队打中超。”张引认真的对王艾道:“这几年我们没少了和默特萨克交流,基本上德国青训的要求我们都做到了,让他们现在就出国提升不大。所以我觉得还是按部就班的往上走比较好,你看呢?”
王艾想了想道:“也好,太早出国容易心性上出问题,不管是撒欢不练了,还是受到各种引诱了,都不好。说起来我们的人才培养是讲良心的,但架不住外边坏人太多。对了,你们的文化课上的怎么样?国情课上了没有?”
张引点头:“鞍山教育局给了我们一个编制,叫鞍山足球小学,从教育局那边调来了一些老师给上课,课时和考试什么的都和正规小学一样。国情课我们从鞍山党校请了人来给上,你有空可以翻一翻他们的大纲,反正我看来没什么问题。”
“说起来我还真的看一看。”王艾笑了声:“这思想界啊,乱的很,别说这山高皇帝远的下边了,就北京城里的那些负责的机构里边也乱的不像话。别我们花费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青年球星,心里头却装着****的念头,那我们还不如不教他了。”
张引摇摇头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一天也没带过王艾,而王艾在思想这一块又号称“青年思想家”,所以只能任凭他说了。
在抚顺体校,于明校长也“贡献”了几个很不错的,但都集中在96年龄段,分别是前锋孙兆靓,前卫王新宇和王添赐。王艾从外观到身体数据,从技术展示到对抗表现都考察了一番,也和于明谈了谈。
于明也提到了几个孩子落选国少的事儿,他是一个挺温和的人,但说起来也有点愤愤不平:“前年组队的时候来人看了看,吃了一顿饭就走了,然后再也没来。后来名单公布了我一看,好么,一个辽沈球员没有,连大连的也一个没有,这就不像话了,我们至于的96年这一波一个人才也没有吗?”
王艾眉头一挑看向于明:“故意的?”
于明摇头:“不知道,说不好。”
王艾坐在抚顺足校场边的塑料教练席上,手指敲打着扶手思索了一会儿拿出电话放在手心:“于校长你知道的,我是青少年部副部长,现在部长刘春明指导是我当年的教练,我们在一起好多年,只要我打了这个电话,立马就能让国少教练过来,送两个人去也不是问题。我现在让你考虑,我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于明笑了笑,顺手捋了捋头发,双臂放在大腿上望着场中欢腾的孩子们:“还是别打了吧,你力量太强,只要你稍有表态就一定是兴师动众,到时候教练换人也不是不可能。这样我们的目的虽然达到了,但也给几个孩子的未来留下了隐患。”
王艾嗯了一声收起电话,心中还在琢磨这事儿怎么办好,是不是有人故意或者刻意忽视、打压中国足球中的辽沈派系,甚至直接冲着他来的,试图打压“王字头”,就听于明在一旁慢悠悠的道:“反正国少、国青这些对他们的提升已经不大了,和外国球队交手也没什么,我们每年都会把图宾根少年队请来打几场比赛,经验也有,接下来最重要的还是按部就班的成长,不拔苗助长,不压制成长。”
王艾扭头看了看淡定的于明,笑了笑:“那行,校长你说了算,这批孩子都是你的子弟兵,你好好培养,受了委屈就和我说,和我身边人说也一样,我们的前途广大的很,国内不行,可以去国外嘛。孩子真要培养好了,真是那块料,就直接去图宾根打德乙。要那边安排不下,我就带着孩子亲自上门,拜仁、国米、拉科、切尔西,甚至皇马巴萨曼联这些,多少也要给我点面子。进成年队我说了不算,但要进一个青年队根本不算什么。”
说到这,王艾指着场中还在激烈比赛、展示自己的孩子们笑道:“对别人来说一个试训邀请就像过年了似的,可对咱们来说,还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