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节 天元战法（三）
这趟南非的夺冠之旅，艾小青一直在中国代表团的家属团中，而王斌则遗憾的全程错过。不过据他说他在俄罗斯远东边疆区谈判间隙每天都会通过俄罗斯电视台了解世界杯进展。而当谈判对手听说了世界杯首席射手竟然是他儿子之后，关于未来五年的原料采购谈判都顺利了许多。
当然王斌不承认是儿子的知名度吓到了对手，但也承认有这个一个国际驰名的大球星，他的商业信誉得到了提升。
艾小青也笑着调侃儿子，说最近她要到四川去，那边的干部都跟她打听王艾会不会随行。
以现在国家队以及王艾个人的名望，真要去了地方省市，不敢说一把手来机场迎接，但一把手是肯定要接见的，王艾要是跟一把手说点什么话，也是毫无问题的。甚至提点什么要求，也是毫无问题的。
毕竟今晚上他可是在新闻联播中吃国宴，被领导安排在身边的。就不喜欢足球、看不上球星，这个敏感性是一定要有的。
只是对王艾而言，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家里的企业，这些年一直都是走正道。虽然和一些走歪门邪道的相比有些好处吃不到，但王艾和家里都无所谓。已经这么有钱了，不差多一点还是少一点。金钱工具化的结果就是只要不影响我要做的事，赚多点还是赚少点无所谓。
所以，这也只是一家人的调侃。
只是陪坐的黄欣有点累了，所以谈话才草草结束。
虽说王艾的个人感情问题持续多年了，可正统观念依然在大家心中，所以多少都有点尴尬，本来王艾想要立刻就知道的黄欣怀孕期间的感受，也没发问。
快十一点的时候了，父母回卧室睡了，王艾这才和雷奥妮一人一边扶着黄欣往后院走，由于孕期营养科学，所以她的肚子不怎么大，自然行动也不怎么受影响。再说这些年也一个人独立惯了，冷不丁的当宝宝，还有点不习惯。
“我不困、我不累。”黄欣嫌弃的推着王艾的手。
“那，陪我去健身房吧，正好这两天一点没活动。”
黄欣说了声好，那边雷奥妮翻了个白眼，只好陪着两人去疯。她现在属于“储备孕妇”，正跟黄欣学习，所以也只好去了健身房。
王艾脱了个大光膀子，开始健身了，王艾也就不扯淡了，非常认真的做准备动作，然后开启跑步机，从慢到快，从大步到小步，折腾的汗水滴滴答答往下流。等他跑够了，按停了跑步机转身下来时，歪了歪头，突然走到坐在一张藤椅上的黄欣面前，蹲下身，对着黄欣的肚子道：“7个月了，我一直没陪在你和妈妈身边，别怪我。”
说着，侧头闭眼将脸靠在黄欣带着褶皱花边的衣服上。
“你希望是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也好，女儿也好。”王艾抬头看着黄欣的脸：“儿子就让他早早的接受锻炼，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让他体魄野蛮、头脑文明。女儿么，也让她早早的接受锻炼，让她像你一样，身体好、品德好、为人好。”
黄欣抿了抿嘴：“不想培养个世界冠军吗？我以为你会说是儿子踢男足，是女儿踢女足呢。”
王艾笑了声，索性往后一靠，拉过垫子铺在屁股下面按着两条大腿：“难不成我还生个国家队出来？还是看先天条件，适合什么干什么。”
“还是干体育？”黄欣敏锐的反问。
王艾歪了歪头：“都说一孕傻三年，你是一点没有啊？也不是非要干专业体育，而是我和你都算是这行里的，日常接触的这行人也多，孩子从小接触的这行人也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高，所以正常成长下去也可能做这一行。当然我并不是非做不可，而是实事求是。那你对孩子的将来怎么想的？”
“一个聪明而仁慈的人。”黄欣双眼满是情谊：“即便不能像他的爸爸一样全面发展，但能继承一个侧面也很好。”
王艾闻声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才道：“我觉得，专业体育还是要练一练，能不能练出来无所谓，关键是通过这个过程磨炼意志、锻炼身体。这样哪怕最后作别的了，也更容易实现理想，你说呢？”
“也行，不过，我这身体先天条件一般，如果继承我多一点，恐怕不适合练体育。”
“可以是棋类或者射击这一类。”王艾不在意的摇摇头：“到时候看情况吧，反正你和孩子将来要和我一起过，我爸妈还不到五十岁，不可能给我们带孩子。在我身边的话，有都是时间观察。”
说到这，王艾站起身：“你再坐一会儿，我去练上肢。”
见王艾开始挂着杠铃片做引体向上了，黄欣用一只手拄着头看着男人强健有力的身体，等王艾双腿上墙做俯卧撑的时候，两个女人已经开始说悄悄话了。
这边王艾做完了两组下来，扛着杠铃做深蹲的时候，黄欣问他：“孩子的名字你想过没有？”
王艾穿着粗气摇摇头，吭哧吭哧、咣当咣当。
“现在想！”黄欣嗔怪道。
王艾低着头继续吭哧吭哧、咣当咣当，黄欣可也没催，她知道这时候她最大，男人一定在想呢。
半晌，王艾咣当一声扔下杠铃，指了指卫生间喘着粗气进去了，当听到流水声哗哗，王艾的喘息平静，朗朗声音才传来：“问过我妈我爸了吗，不问一声不好。”
“问过，让我们自己拿主意。”
王艾嗯了一声：“按辈分算呢，他这辈是厚字辈，其实我是忠字辈，入家谱的话肯定要这么写，但起名可以不用。”
“你叫王忠艾？”雷奥妮大惊小怪的道：“这一听就不是你了。”
“嘿嘿。”王艾走出小浴室问两人：“你们洗吗？”
黄欣摇头，雷奥妮说回卧室的，于是王艾伸手扶着黄欣站起来一起回卧室。王艾到卧室一转圈：“坏了，康丝不在我夜宵都没了，我去找点吃的。”
等王艾拿了一壶牛奶、一大包牛肉干回来的时候，顺手把世界杯冠军奖牌拿了回来放在黄欣面前：“这孩子的整个周期都在世界杯里，叫王世界杯不好听，干脆叫王胜吧。”
第六百零四节 天元战法（四）
“胜利的胜吗？”打开空调调好了温度的雷奥妮回来问道。
大口喝奶、大口吃肉的王艾只能闭嘴点头，并看着黄欣的表情，见她一直皱眉，王艾咽下一口肉道：“黄欣，这就是我想法，还要看你的意思。如果我们两个意见不一致，我先表态，听你的。”
黄欣闻声摸着肚子抬头：“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就是有点意外。我的名字就够简单的了，我以为你会给孩子起一个更有韵味的名字，就像……嗯。”
王艾仿佛没听到言外之意似的摇摇头：“名字就是个代号，我的名字也简单啊，不照样响彻世界了？这些年我的名字出现在人民日报上的都多少次了？但你也别觉得我糊弄，不是。”
说到这，王艾举起茶壶咕嘟嘟一口气喝干了擦了擦嘴，顺手提着壶去卫生间哗啦啦冲干净了回来放在窗台上：“正像你自己说的，你的身体先天条件比较单薄，我们的孩子继承我一半，也肯定继承你一半。可我和我的圈子呢，都是争强好胜的，所以这孩子将来长大的环境里可能因为自己身体条件不如其他人，产生自卑感。我给他起名叫胜，是希望他哪怕身体条件和别人比差一点，但好胜心能强一点，主要是平衡你这个母亲过于淡然的性格。”
黄欣想了想，终于满意了：“没想到，你还想了这么多。”
王艾突然张开双臂：“历经七八个月，我终于做好了当父亲的思想准备。妈的，昨天我还是个孩子呢！”
说完了，王艾恶狠狠的看向黄欣：“都怪你，我还没……”
黄欣赶忙开口：“如果是女儿呢？”
一句话把王艾接下来的话都塞在了嘴里，他愣了一秒钟：“是啊，女儿叫胜有点，叫王跃？太跳了是吧？叫王月生吧？有点像男人，嗯……得了，叫王十月吧？怎么样？国庆的月份？金秋十月？”
这次倒是轮到黄欣开始琢磨了：“让我想想，你起的名字太硬了，不像个姑娘。”
王艾晃着脑袋：“也不能太柔了、反正我负责提案，你负责审批。”
说完了，直起腰来凑近了黄欣，解开了她衣服的带子：“七个月了，可以了吧，嘿嘿。”
“你别、你别。”黄欣推拒着：“你让我再想想，你先和雷奥妮吧……嘶。”
王艾哪能如她愿？过了会，黄欣气喘吁吁：“你，你可要小心点。”
王艾当然小心了，小心翼翼的把她摆好，小心翼翼的开始。两人都知道这时候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时候，略解饥渴罢了。
不大会儿，黄欣主动叫停：“还是小心一些吧，我不怎么想，就这样吧，等孩子出生了我再随你意。”
这边王艾把黄欣的被子盖好，那边雷奥妮已经要忍不住了，两人怕吵到黄欣跑去隔壁进行了20分钟，这回可就不像刚才那么和风细雨，而是电闪雷鸣了。
回来时，黄欣还没睡，还在翻育儿经，抬头见两人回来笑着道：“你们不用避着我，再说，我还想看看呢。”
王艾嘿嘿上了床，拿掉黄欣手里的书，扶着她躺好：“还说不想？”
“不是想，是好奇。”黄欣还在犟嘴。
那边雷奥妮已经关了灯，靠在黄欣左侧，和王艾隔着一个黄欣牵手，然后一起放在黄欣的肚子上：“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我真想快点看到他在草地上跑步的样子。”
次日清晨，也不知谁先醒的，总之三人分别起来洗漱。在卫生间里刷牙的王艾突然抬头看着一左一右：“你们说，我是不是太荒淫了？把不好的事儿干的这么理直气壮？”
雷奥妮完全不在意的耸耸肩，黄欣笑了下，拿过毛巾擦了擦脸：“知道是坏事，说明你的是非观还没错。我更担心我们的孩子成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连是非观都错了。”
听到这，王艾收起了笑容郑重的点头：“你说的对，一定要把孩子矫正过来。”
“这是自己没有，所以非要让孩子有的意思吗？”那边雷奥妮轻飘飘的评价了一句，引来了两人的怒目而视，吓的雷奥妮赶紧说道：“可是要这样的话，孩子会很早的对父母产生质疑，你、尤其是你作为父亲，可能很早的就要开始面对孩子的指责。”
王艾想了想，也拿过毛巾擦脸擦嘴然后点头道：“那样也好，早点打碎我的明星光环，让孩子们看到父亲的不足，可以鼓励他们更早进步。”
三人说笑着从后院出来，正从外边带着一大堆北京特色早餐回来的王斌、艾小青对视一眼，无奈的暗自摇头，黄欣多好的姑娘啊，硬是叫儿子给带歪了。
吃着早餐，艾小青见儿子奇怪的不吃肉、光吃素：“昨晚吃多了？”
“不是。”王艾敲着煮鸡蛋：“药检。”
“药检？世界杯都踢完了还药检？”
“飞行药检。”王艾言简意赅的往嘴里塞了一颗鸡蛋，见老娘还有些疑惑：“就是赛季间隙这个攒劲的时候，容易犯禁。我们虽然用兴奋剂没什么用，通常飞行药检也不针对足球运动员，但事有例外。我们这次取得了这么大突破，所以得防着点。昨天从南非回来我看一些外国报纸就开始这方面的猜测了，总之，中国人，在许多白人眼里，存在就是罪，我不能给他们借口。”
王斌闻声挑了挑眉，艾小青放在筷子气得骂了声混蛋。
王艾反过来安慰老娘：“没事儿，在南非七场比赛检查了我八次，我都习惯了，你儿子这好名声就得经过这么一**的检验才能立得起来。”
艾小青重新拿起筷子，王斌在一旁慢条斯理的道：“你到现在为止都很冷静，这很好，我希望你到外边转一圈回来还能这样，戒骄戒躁才行。听说你昨天在回来的飞机上讲了一大通话，狠狠敲打了你的队友们，那我也得敲打你。”
王斌用手压着王艾打开一半的《人民日报》，看着儿子的眼睛：“务必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务必保持艰苦奋斗。”
王艾闻声楞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老爹，严肃的点头：“我明白，爸！”
第六百零五节 天元战法（五）
听了儿子的表态，王斌才松开了手，随即就听到了儿子的一声口哨。可再抬眼看时，见儿子正聚精会神的看今天《人民日报》的头版，也只好无声了笑了下。连他今早拿到报纸时，都忍不住兴奋。
今天的《人民日报》头版头条是《这是英雄的祖国——王艾的机场演讲》……头版、头条！
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王艾看了一个标题和另外几句开篇的话就知道，这是完全重现了昨天他在机场的演讲稿内容！
趁着黄欣和雷奥妮抢着看的功夫，王艾看向老爹老娘：“我上人日好多次了吧？头版上了几次？”
老娘如数家珍：“四次，02世界杯、06世界杯、07金球奖、08世界足球先生。和国家队一起上的还有03年亚洲杯和07年亚洲杯。”
王艾一听来了兴趣：“其他版面呢？”
“社会新闻版上了两次，分别是你在央视的两次被采访中发表的观点。重点是体育版，你自己的消息20多次，和国家队一起20多次。”说到这，艾小青看这儿子，叹息道：“这可是人日啊，我和你爸加一起才上了3次，还就是提个名，都没人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哪像你？”
王艾嘿嘿傻笑两声，突然道：“我记得，姚明和刘翔都没上过吧？我是说头版头条？”
“你老标着他们干什么？”王斌不高兴的摇摇头：“人日是政治大报，只有一个消息具有举国轰动的影响力，或者对全国有极高的学习价值才能上头版。我没具体打听过，但他们俩肯定没上过，最近一次纯竞技类单项目，我能想起来的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中国女排。但像你这样个人上演讲稿全文的，闻所未闻。但你可别飘，你要犯错，人日可是翻脸无情。”
“我知道、我知道，嘿嘿。”王艾搓着手，又吃了一个鸡蛋差点噎了，喝着豆浆咽下去，晃着脑袋：“我都想要出去杀人放火了！”
艾小青拉了下王斌，没让他训儿子，明摆着么，这是高兴的说胡话了。
“讲的真好。”一边，黄欣突然开口：“这是英雄的祖国，这是英雄辈出的祖国，真是……真是又正确、又豪迈。昨天我就在电视上看了一眼，还听不清，没想到你居然说的这么好。”
另一边雷奥妮指着报纸道：“还有这句，‘只要你想，你的前方也有为国建立功勋的战场，也有为人民书写伟业的蓝图。请和我们同行，和全国各条战线上的英雄模范同行，和英雄的祖国、和祖国的英雄们同行，一起把往日的不可思议，变成我们子孙后代的习以为常。’真是，每一句都够名人名言了，难怪给你全文刊载。”
“是吗？我再看看。”黄欣低下头去重新看：“真的呀，你怎么想到这么多好话的？我想一句都想不到。”
“你想过？”王艾好奇的追问。
“唔。”黄欣不好意思的道：“你半决赛赢了，我就想过，如果我是你真赢了决赛会、会怎么表态，我想不出来这些话。”
“反正特别符合你现在的身份，特别符合一个拿到全球影响力最大的群体性项目冠军的队长身份。”雷奥妮总结之后拍了拍报纸：“按我的一点理解，这篇报道值得分析的还有不少。”
王斌饶有兴趣的看着雷奥妮：“哦？小雷你说说。”
雷奥妮缩了下脖子，见艾小青也鼓励她才开口：“这个标题是来自于《我的祖国》这首歌，这句话也是因为这首歌才具有这么丰沛的感染力。第二句他加了辈出这两个字，一下就把这句歌词的含义拓展了，不光祖国是英雄的，这个祖国还盛产英雄。其实这两句话互为表里，没有英雄的祖国不能出产英雄，没有祖国的英雄也不能叫英雄的祖国。我觉得，这句引申特别好，直接挂上了后边的英雄模范，让这篇演讲从最危险的志得意满边缘下来了，沉下来了。这样最后的与我同行就变得顺理成章，通篇下来既没有刻意的谦虚矮化自己的成绩，同时又很冷静的放在更大的层面里，证明这只是国家的一个小小进步。”
说到这，雷奥妮喘了口气看着王艾：“我觉得，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语言组织到这个地步，简直太了不起了。很难让人不满意，除非是不喜欢这个国家的。”
“还有这里。”黄欣接过来道：“这个副标题只有王艾两个字，按照习惯应该加上中国男子国家足球队队长这些头衔，这说明人日已经认可了你的知名度，只要提你的名字读者就都知道你是谁。还有，就光秃秃的一篇演讲稿全文没有编者按，甚至头版没有国家队回国的消息，这说明人日同时也认可了它的新闻价值和学习价值，而且有点意味深长的呢。”
“你们咋分析出来这么多？昨天张副主席还嫌我脱稿呢。”说到这，王艾突然谦逊的一乐：“其实吧，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嘻嘻。”
“你教教我，我总觉得我的演讲缺乏感染力。”雷奥妮也不顾什么场合，拉着王艾的手开始撒娇。
“呃……会一点修辞手段吧，但主要是真情实感。”王艾嘿嘿两声：“身在上边，心在下边，你就能理解员工们的所思所想、喜怒哀乐，慢慢的你的情感就和他们同步调，这样你用丰富的情感去驾驭文字之后，你的情感就能通过文字激发他们的共鸣。从演讲自身来说，直抒胸臆永远是最有力量的。”
等王艾吃饱喝足上车出门时，王斌还叮嘱：“报纸你们领导肯定也都看了，这么多人去南非，就你一个人上了头条，你要注意。”
于是本来满面红光的王艾就变成了小心谨慎，等到体育总局会议室，满面红光的韦迪还跟他开玩笑：“足协发言人的位置你要不要啊……诶，你畏畏缩缩的干什么？”
“……您不嫉妒我？”王艾探头缩脑。
“咳咳！”韦迪主任急切的咳嗽两声，而后板起脸：“是有点儿。”
第六百零六节 天元战法（六）
在今天上午的工作汇报中，代表团团长阎世铎和主教练高洪波是主要汇报人，各个助理教练和队员主要是列席，只有个别时候才会被点名发言。而即便发言，也都比较短。
和昨天的欢庆不同，今天的会议虽然整体气氛也很好，但毕竟是很严肃的工作程序，以至于王艾大部分时间都在溜号……
他不喜欢这种会议，却又必须承认这种会议必不可少。毕竟很多体育总局干部其实并不清楚中国国家队此次出征的前因后果，冷不丁的听说中国男足拿了世界杯冠军都得低头看日历：这是哪年？包括很多更高层级的领导也不清楚，所以这次工作汇报要把此次世界杯从备战、训练、准备、集训、比赛，到战术、技术、思想等等说的清清楚楚。
会议记录是要下发各地方体育局和足协的，也是要存档的。
不过王艾溜号也没想别的，而是一直琢磨今早晨的一件事儿。他从家里出来准备上车去体育总局的时候，恰好看见车后边大概六七米那么远吧，有一大一小两个人，一瞅就是父子。
那孩子大概十岁上下，一个挺可爱的胖小子，见王艾瞅过来，还不好意思的低头了。而当父亲的则咧咧嘴，一幅不好意思又没办法的样子拉了拉儿子的手：“不是你非闹着要见人吗？赶紧打招呼。”
送王艾出门的艾小青见状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没给王艾具体介绍，但王艾依稀记得这好像是隔着三家的邻居，一条巷子里的。
这孩子叫他爹一拽，抬起头来嘎巴嘴半天憋出一句：“小王儿……”
他爹顿时脸就红了，王艾顿时就乐了，再一问才清楚，这孩子看了世界杯闹着要见王艾、要当大球星，他爹知道王艾有多忙，可又拗不过孩子，所以赶在今天早晨过来碰碰运气。
当然，当爹的也揣着点“万一我儿子是天才、叫王艾看上了的”的憧憬。
手边没球，王艾又急着走，可对上门来的邻居又不能应付差事。就像昨天王艾对家里的保卫和父母的秘书们说的那样，他作为独生子女在欧洲完全不担心家里，与这些人的认真负责有很大关系。同样，作为外来户，到了北京这老城区，邻里关系也得用心处，这样一旦有什么事儿了才有人帮忙，起码吆喝一声。
可别小瞧了这老城区的四合院，指不定谁家就有什么牛逼亲戚，连王艾也得罪不起的。
所以王艾在搞懂了这对父子的来意后，摸着男孩的脑袋看着当爹的道：“您大概也知道，我这段时间特别忙。今天、明天、后天，先是总结会、再是记者会、完了表彰会，然后还有研讨会，中间还有参观和录节目，后天别人回家接受表彰，我还得去一堂欧洲参加斯内德的婚礼。等我回来就是随队全国到处跑了，还得去境外和海外。等这一圈跑完差不多就该八月底了，我又该回欧洲了。”
见当爹的一脸认同，又带着惋惜的表情，王艾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改口：“要不这样您看行不行，您呢给我留个手机号，我看看这两天我什么时候能抽出点空来，我给您打电话，我说地方您把孩子送去。说实话现在让我专门教孩子，我是真做不到，全是国家任务和集体任务，别人能请假，我请不了。但要说带着孩子一起训练，一边说一边玩，还行。您看这样行不行？”
当爹的上前一步握住王艾的手直摇晃：“能这样，我就万分感谢了。要不是这小子一个劲闹腾我，我是真舍不得这张脸来。”
王艾摇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嘛，当年我爸妈也是对我的，所以，力所能及吧。”
说完了，王艾还弯下腰和胖小子脸对脸：“最快今晚上就见面，好不好？”
在得到了胖小子的应允之后，王艾才笑着和父子俩道别上了车来到体育总局。
这一上午开会王艾没什么事儿就一直琢磨这事儿，等散会了王艾找到刘春明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边聊，王艾就问：“刘指导，咱中国足球制定没制定过青少年足球选拔标准？或者技术门槛这些？”
刘春明一边喝着汤一边奇怪的看王艾，王艾两手一摊：“今早上一邻居孩子找到我，看样是想让我看看水平怎么样，顺便给带一带。我虽然还没看那孩子踢球怎么样，但看四肢感觉不太好，可能也没什么基础就是被世界杯煽呼的来了兴致就找上门来。我觉得只要我留在北京，这种事会源源不断，有些呢，我拒绝得了，有些我也拒绝不了。”
刘春明指了指王艾的饭碗，王艾于是一边拿着筷子吃饭一边接着道：“我这算理解了为什么主教练。所以我想，应该公布一个青少年球员的基本素养标准，让动心的孩子和家长们都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或者说有一个明确的训练方向，这样往小了说，我这种大球星麻烦会少很多，即便抽时间来训练小孩，也能更精准。往大了说，全国青训也能有序很多，毕竟足协公布了一个选拔标准以后，同样面临我这种难题的地方青训教练就有了主心骨，能够确保青训的孩子有一定质量。”
老刘吃着菜思考着，半天才慢悠悠的道：“这里边还有些困难，各地标准不一样，北方球员身体素质好，所以标准通常会高一点，南方球员灵活性强，所以技巧方面的标准会高一点。制定一个全国普遍的，比较难。”
也在这桌旁听的高洪波眉头一皱，没说什么。
王艾吃了一块糖醋鱼后看着老刘：“标准可以分几个层次，比如加入国少的一个标准，加入地方青训的一个标准，这个标准不严格要求，都算指导性的，也可以在最后加一句话，其他方面特别出色的也可以酌情考虑，这样阻力应该比较小了吧？”
见老刘还在沉吟，王艾就有点不高兴了：“刘部长，如今可是咱足协声望最隆的时候，如果现在不去推进，以后成绩差了，挨骂多了就更推不动了。”
第六百零七节 天元战法（七）
老刘闻声笑了一下：“行，你回头写个报告给我，我这边开会研究。”
王艾点点头：“报告我可以写，其实我都琢磨一段时间了，但您可得给我保证，不能研究研究就没了下文了。您要是这么搪塞我，可别怪我不讲规矩。”
老刘一挑眉：“呦，怎么个不讲规矩法？”
王艾掰手指：“我可以对着媒体放话啊，公开建议足协制定这项标准，我还可以公开写文章啊，论述这么做的好处，比如第一有利于足球选拔从青训开始的透明化，让举国体制的优势得到充分展现；第二可以节约和减少青训教练的工作压力，使得接受训练的青少年素质更高、成材率更高；第三可以节约青少年的精力，让他们要么尽早放弃、要么有更明确的方向，而不是瞎练。”
老刘点点头叹口气：“我承认你不讲规矩我挺怕的，要不你来当这个部长吧？”
王艾晃脑袋：“刘部长你不能耍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材料。我要当部长，想到了什么立刻就能下文，完了出错了还得往回收。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要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可以驳斥我，你把我驳倒了我就闭嘴。可你要不搭理我，我就一直认为我说的对。那我觉得对的事儿，我就一定要干。”
在隔壁桌支棱着耳朵的韦迪主任听到这一声笑没憋住，见王艾看他就摆了摆手：“你是好心，老刘是慎重，你们都没错，你也别急，等回头我们开会研究……你翻什么白眼呀？组织办事能想一出是一出吗？”
说到这，韦迪主任掐着筷子思量着：“老刘，如果这东西不是强制性的，而是以青少年部名义下发的指导性标准，我觉得可以放松一点。指导性的嘛，你爱听就听、不听拉倒，但这个话我们放出去了，像小王儿刚才说的三个好处，就能起作用。但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这个标准发下去被束之高阁，练球的孩子家长都不知道。”
“这好办啊。”王艾插话：“发上网啊，如果再怕老百姓不知道这个事儿，那我在我的微博上说一下就完了。这以后谁再想藏着掖着不让老百姓知道，根本就做不到了嘛。”
韦迪主任想了想：“这倒是个办法，互联网的便利性可以利用起来。对了，这个标准如果尽早公布的话，对你们今年冬天举办的训练营也有直接好处是吧？”
王艾点头：“我不用到下边走就知道，指不定多少孩子家长头脑发热，这个东西发下去也能让燥热的足球热冷却下来，去芜存菁，以后的青少年梯队更健康。另外，我们总不能等这股足球热在地方上闹出事儿来，让上级来替我们平，我们得自己想办法，这也算办法之一。”
韦迪主任用筷子指了指王艾，和老刘对了一下眼神儿。老刘终于答应下来：“行，回头我们抓紧研究，争取在你们下赛季开始之前就公布出来。”
完成了目的，王艾算放下心来，一个劲给老刘夹菜，声称害怕遭到打击报复，给老刘噎得硬是多吃了一碗饭。
有的时候就这样，许多人看来千难万难的事儿，在另外一些人看来就是几句话的事儿。
可这东西要说多简单其实也不对，青少年球员选拔标准本身还不算什么，可它出来了，下一步可就是国家队选拔标准了。现在的国家队选拔标准是什么？唯一可参考的只有体侧数据，其他的全是“说你行你就行”。这种机制在任何一个国家运行都一定免不了利益输送、亲近繁殖的烂事。
分蛋糕的事儿，其实在哪都必须公开透明，否则就一定不公正。高考要不是以分取人，而是玩什么校长推荐制，那就一定不公正，一定会出问题。
所以，老刘答应的才那么难，他可是知道王艾的这个建议最终一定会变成什么。他老刘作为操刀者，要么是功臣名宿，要么是乱臣贼子。
正是因为他发现这里的大坑了，所以才别别扭扭，一直等到旁听的韦迪主任忍不住插话、忍不住背锅的时候才答应下来。
天塌下来高个儿顶着么，反正韦迪主任也不在乎。
人家来足协可是平调，今年56了！
吃完了午餐，众人略休息了一会儿就集体来到了今天联合记者招待会的会场，整整的一个大礼堂，此次出征南非世界杯的代表团除了队医、翻译、领队和保卫不上台之外，全在台上，准备接受台下记者的问询。
人太多，只能坐了三排，主办的体育总局准备了十只麦克风。第一排中间是高洪波，他旁边依次是黎兵、范志毅、区楚良，右边依次是王艾、陈涛、赵旭日和周海滨，其余人等坐在后边。
王艾坐在台上随便往下一看，黑压压的五百多人，长枪短炮数不胜数，说是二百家媒体很可能不止。由于中国男足夺冠这事儿太轰动，即便有王艾个人多年好成绩打底还是让许多人惊讶，所以这场记者招待会无需塞红包，上赶着挤不进来不知有多少。这地方又是北京，所以外国记者也特别多。
这注定是一场硬仗。
下午一点半，记者招待会开始，主持人仿照外交部记者会的模式按照一中一外的模式交替点名记者提问，第一个问题交给了新华社。新华社的问题也很简单：“请问高指导，您怎么评价这次世界杯中国队的表现。”
问题中规中矩，甚至没什么意思，但在这场注定复杂的斗争中开头炮的还就需要这样的问题，能为整场记者会奠定基调，省得越来越跑偏，最后变成什么明星球员个人爱好发布会、足球黑幕揭露会、中国足球自证清白申辩会甚至什么公审大会……
“赛前我们根据我们全队的实力制定了世界杯夺冠的目标，比赛时全队上下齐心协力共同奋斗，最终实现了这个目标。”老高说了两句就闭嘴了。
记者们都知道高洪波就这样，于是转而手臂如林。
王艾感觉到一双双热切的眼睛正望着自己，于是提了提神。
第六百零八节 天元战法（八）
主持人点了法新社记者的名，他果然问起了王艾：“西班牙队助理教练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中国队好像服用了某些药物一样不可思议，请问您怎么评价他的话。”
王艾沉吟了一下，在数百人的目光汇聚中，突然笑了一下。他这一笑，如同春回大地，整个会场的气氛都变得有些轻松。站在人群中间也来凑热闹的张二文莫名有些感慨，我这小师弟连这么大场面都能拿住了。
“我们中国足球队输了很多次，那是不是每一次我们都可以怀疑对手服用了兴奋剂呢？”王艾摇了摇头：“我们不会这么做，因为尊重对手是基本准则。”
台下单手揣着裤兜的韦迪主任暗中舒了口气，小王儿队长要是在这个场合全力反击，他是拦不住的。
第三个记者是《中国体育报》的记者，他站起来冲着王艾道：“王队长，外界都传是你引领了国家队的战术革新，有没有这回事儿？”
“没有。”王艾立刻摇头：“我是国家队战术的执行者，不是制定者，我是球员的队长不是代表团团长。国家队今天的一切战术，都是高指导他们教练组制定的。各位记者如果要询问国家队战术问题，请向高指导提问。”
《中国体育报》记者立刻抓紧时间问了高洪波几个战术问题，高洪波也做了简单回答。这里毕竟也算是他们的主场，所以多个问题当做一个问题，会议主持人也就顺便放水。
第四个站起来的记者是新加坡《联合早报》记者，他意外的选择了陈涛提问：“陈队长，据我所知你的各项能力与王队长不相上下，但比赛里我只能看到王队长的进球和出色表现，而你显得过于低调。我想请问你，是不是国家队有安排要求你压抑个人表现？还有，据我所知你能够出国踢球和王队长有很大关系，这是不是你在回报他？”
从记者喊他名，陈涛就在发愣，一直到记者说完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我来只是凑人头的啊，怎么还有我的事儿？
想到这，下意识扭头看王艾，王艾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看我干什么呀，问你呢？”
一旁的赵旭日、周海滨、身后的老白、董方卓都在嘿嘿笑。
“呃……”陈涛双手放在台上，低头想了一会儿才算理清了思绪，抬起头的陈涛目光平和：“我想你搞错了两件事。第一，我只是在技术特点上和王艾队长比较相似，但这不等于我们的能力也相同。这一点通过我们在职业赛场上的表现已经能够证明；第二，我们有个工作机制叫民主，队长既不是任命的，也不是继承的，而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所以不存在刻意压制谁的问题，只有合适不合适的问题。谢谢。”
王艾听了这回答低头一笑，台下的记者也发出了一阵压低的笑声。就你李家坡还有脸内涵中国呢？瞅陈涛愣了吧唧的琢磨着挑唆一下，结果人家是轻易不说话，说话就让你下不来台。毕竟人家也在欧洲五六年了，什么没见过？
第五个记者是《环球时报》的，竟然是总编胡锡进，问王艾：“有人说中国男足世界杯夺冠，让世界大吃一惊，似乎中国队是突然从那个角落钻出来的，你怎么评价这种说法？”
“中国队一直在这，就如同中国一直在这一样。”王艾沉吟了一下看着台下笑道：“胡总编，我认识你，希望有机会和你深入谈谈。回到这个问题，如果到今天，在这个互联网时代还有人惊讶的‘发现中国’，那我只能希望他好好补充一下世界历史和地理知识。当然，我也临时冒充一下中国旅游局的发言人，希望他们多到中国来参观旅游，实地考察发现。我保证，中国的现实一定比中国的报道更精彩。”
胡锡进满脸笑意的坐下。
第六个记者是德新社的一个大胖子，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德语，中国代表团里的人大部分都会德语，但记者们大部分不会。赵旭日就起哄让王艾临时充当翻译，谁让他走的最多、会的最多呢？好家伙，德语、西班牙语、英语、意大利语，再算上东北话，是五国外语！
王艾只好临时上任对着麦克风：“我给翻译一下啊，这位德国记者叫亚瑟，他提问的对象是黎兵黎指导，他在黎兵指导当年去德国踢球时候就见过他，印象很深。这么多年过后发现黎兵所在的中国队拿到了世界杯冠军，并且在世界杯上击败了德国队。想问黎兵指导，在德国比赛期间是不是拿到了击败德国的密码？”
黎兵听完了笑了一下，他本来也觉得自己是凑人头的，没想到碰到了一个当年的球迷，只好凑近麦克风：“我没有什么击败德国的密码，事实上任何人也不能有，德国足球在我心目中仍然是强大的代名词。当然，强大不等于不败，足球比赛会有很多偶然因素。在德国的日子我非常难忘，希望未来的日子里我能有机会回去看看”。
黎兵离开德国太多年了，德语早忘了，等他说完了给王艾示意，王艾哦了一声，转换成德语说了一遍。
第七个记者是中央电视台的段暄：“王队长，如果你给你的世界杯表现打分的话会打多少，给队友们呢？给教练呢？”
王艾嘿嘿一声，回头指了指队友们，然后才转回头来看着老熟人：“如果我给我自己打分，我希望是60分。”
“为什么这么低？”段暄在台下追问了一句。
“因为我希望我还有这么大的进步空间。如果我打90分甚至满分，未来就剩下重复了。至于给队友么，我还说不好，因为比赛期间节奏很紧，一场比赛过后马上就是下一场，没有太多时间总结，更提不到观察每个队友的表现怎么样。从世界杯回来我们的内部总结会还没来得及开，所以我打不了分数。所以这个问题……你还是问高指导吧？”
第六百零九节 天元战法（九）
一旁微笑的高洪波冷不丁的被扣锅，他横了王艾一眼，不好不说话：“打分的话我们内部还没有总结，所以我也只是模糊的有个印象。说点特别突出的吧，我们本届国家队以25岁上下的球员为主，然后就是30来岁的，这些老球员的表现特别好，得分一定是全队排名前几位的。他们克服了伤病、疲劳和体能下降等等不利因素，陪伴年轻人去南非闯了一趟，我们的冠军离不开他们的奉献。场上攻防有奉献，场下训练同样有奉献，他们的许多艰辛只有我们才知道。不过因为时间关系我不多说了，等过一段时间我争取专门写这样一篇文章给大家展示一下。”
段暄满意的点头了，主持人又叫起了一个bbc的记者：“我们有评论员注意到中国队的组成几乎都是旅欧球员，这算不算欧洲足球培养了自己的敌人击败了自己？尤其是你，王队长，从未成年开始就一直在欧洲。我听到一种声音，说是建议欧足联限制中国外援的数量，对此王队长你的看法是什么？”
王艾看着这位记者轻笑一声：“如果因为中国队击败了欧洲球队获得了世界杯冠军就限制中国外援的数量，那么02年同样击败了欧洲球队的巴西队，比如罗纳尔多、罗纳尔迪尼奥、里瓦尔多、卡福、卡洛斯这些人是不是也该受到限制？”
说到这，王艾直视着这位记者的眼睛：“如果仅仅针对中国做出限制，那么我只能猜测这是基于人种因素。06年德国世界杯，我们参加了国际足联和德国足协组织的反种族歧视活动。刚刚过去的10年世界杯更是在南非举行的，曼德拉先生甚至出席了闭幕式。而且许多欧洲国家都有不同人种的球员在为国家队效力。所以我不相信在今天这个时代，种族主义能主导一项公开决策。”
这个问题直接被王艾怼死了，欧洲的白左正在狂飙突进，只要挂上种族主义就能无往不利。
由于国家队准备充分且经验丰富，尤其是主炮手王艾知识丰富、口才犀利，所以这场记者招待会就这么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往下走，到下午四点整，两个小时，五十多个问题，始终没有被难住。这些问题王艾自己就回答了一半，除了关心他个人花边的他不予回答之外，其他的统统做到了正面应答。
别管答的是不是符合这些记者的心理预期，起码王艾答了。
“表现不错。”老高在记者们走光了之后伸了个懒腰：“走吧，终于可以放松一晚上了。”
为中国足球也是中国体育的一个新高峰所召开的表彰会、庆功会，足协下了很大力气、花了很大血本，只是不想引起外界过多议论，所以低调的在包了一个……农家乐！
别觉得这种地方不上档次，其实宽敞、僻静、自在而且消费不高。大家太需要放松了，也不希望被媒体打扰，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就稍微过分一点，韦迪主任也能睡好觉。
众人乘坐的车子半个多小时后抵达，一瞅其实算是度假村了，只是从农家乐发展而来的总有种去不掉的土腥味。比如挂在门口的廉价彩灯、挂在院里上空的廉价彩纸，怎么都有种小学新年茶话会的味道。
不过安静是真安静，外边一圈都是果树园，别说记者了，连村民都看不到。王艾第一个从空调车里下来，张了张双臂：“这山里就是凉快！既然一个外人没有……”
话音未落，他一把脱掉了上衣：“那我就随便了！”
老高在前边回头，皱眉道：“穿上穿上！”
“凭啥呀？”王艾不乐意的反问：“都是一家人了，我还不行痛快痛快？”
老高正想词，旁边的黎兵慢悠悠的道：“一会儿可发钱，你这大光膀子一身横肉的造型……”
正背手欣赏北京傍晚夜空的韦迪回过头来：“嗯，像个梁山好汉！”
王艾叫两人挤兑的没办法，只好嘟嘟囔囔重新套上衣服，赵旭日凑在王艾耳边笑嘻嘻：“老大你记住了，这是表彰，不是分赃，你搞的像我们刚抢劫回来似的。”
“我靠你也敢挤兑我？”王艾一下跳到一旁：“来呀，刀斧手！”
左右立刻过来七八个小匪，乱哄哄的：“寨主你说怎么办！”
王艾一指赵旭日：“把他给我剁了，今晚上加菜！”
走在最前方的刘局长闻声回头看了一眼，不理这帮年轻球员的胡闹，继续和身边的一个中年胖子说话，这位可是今晚上特邀嘉宾，一个著名球迷：棋圣聂卫平！
别人不请，他得请！不像一般的明星甚至中国明星队那些明星，爱好是主要的，个人目的也有一点，人家聂卫平可是没有任何个人目的，纯粹是爱好。
当年中国队第一次杀进世界杯决赛圈之后，这位高兴至极，以至于把他珍藏的一瓶老领导送他的，也是老领导当年长征路过茅台镇拿到的茅台，给喝了！
就那一瓶！
这得喜欢成什么样？
今晚上来的有体育总局的相关干部，有足协相关干部，也有特别邀请的老领导、老教练，但有都是足球圈的，就他一个例外！
请他来，也是让他做个见证，人家有这个资格。
王艾正在后边跟队友们闹腾着，冷不丁见走到餐厅门口的刘局长回头冲他招手，他推开队友跑到一半才认出来局长身边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是谁，顿时浑身一激灵。
“……”王艾双手握着聂卫平的手，一时不知怎么称呼好：“那个，聂、聂指导？您是围棋院的教练吧？那我叫您聂指导吧？”
“好哇。”聂卫平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了一番王艾：“8年前，哦不9年前我就知道你，你的世少赛我都看了。也不知怎么着，这么长时间才见到你。”
王艾晃了晃聂指导的手，叹息一声道：“您还觉得奇怪？我一直觉得我都没机会见您，您可是传奇人物。”
聂卫平笑了下：“今晚上你可得好好和我说说，你们那球打的真不一般，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有点不同寻常。”
第六百一十节 天元战法（十）
王艾点头答应，两人松手，王艾发现聂指导好像兴致不怎么高似的，但又忍不住，于是在背后问了声：“我想和您合影行吗？”
聂卫平回头稳当当站好：“行啊。”
王艾一伸手冲着队友们招呼一声：“都来啊！”
大家呼啦啦跑过来，此时聂卫平终于有点笑容了。这一合影就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大合影之后，又有小合影。和聂卫平合影过后，众人又和领导们合影，这一来二去的二十多分钟。
表彰会比较简单，王艾不怎么关心奖励内容，该拿到的、能拿到的他都拿到过了，于是趁着阎世铎在台上宣读奖励内容，偷偷的问刘局长：“聂指导好像兴致不怎么高？还是他不怎么喜欢我？”
刘局长给了王艾一个富有含义的笑容，没解释。
王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迷迷糊糊的上台领取了10万美元的奖金，队友们少的也有5万，多的有8万，反正上下差不多。不像别的运动队有时候会因为奖金的问题闹出矛盾来，足球一个是职业化了，运动员只要不以国家队身份接广告，足协既不抽成也不管。绝对核心的王艾又是大富豪、大慈善家，他不在乎给多给少，问题就散去四分之三，所以大家相当平和轻松。
等发完钱了就是吃饭喝酒了，到这时候王艾才渐渐明白刘局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见聂指导半瓶白酒下去松开衣领，摇起扇子开始侃大山了，王艾若有所悟：这是没到量啊。
从老领导那桌敬酒回来，聂指导一招手：“过来。”
王艾颠颠跑过去，挥手让凑热闹的冯潇霆滚蛋坐在一边：“我给您满上？”
“不用，再喝就糊涂了，正想听你说事儿呢。”
王艾上下打量一下脸色发红，额头冒汗的棋圣……
“你看我干什么呀？这才哪到哪啊？你光知道我外号叫棋圣，我还有个外号你知道吗？”聂指导拿扇子指着王艾，见王艾摇头，他扇子啪嗒一收：“酒仙儿！”
王艾一乐，点头：“那成，您想问我什么？”
“你们这个打法是怎么回事儿？”聂指导认真起来：“你们去之前我盘算过你们的实力，诶我和你说，你们的比赛尤其是你的职业联赛，我是经常看，这么说吧，起码看过五分之一。所以我对你们的实力有一个估计，虽然我也想看到你把奖杯拿回来，但我觉得你们还是差了一点。”
不等王艾说什么，聂指导滔滔不绝：“为了这个啊，我都特意找过心理医生，问人家是不是我这看法受到你们以前战绩不佳的负面影响。我这看了好几十年球了吧，和不少教练也都接触过，这慢慢的也看出经验来了。我是真没想到你们真能做到，你给我说说，你这里边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东西，深层的东西。”
“嗯……”王艾理了理思绪，表情也不由的认真起来，刚要开口，就见聂指导扇子一拍手心：“你们还很有啊？”
王艾哈哈一乐：“您刚才是诈我呢？”
“小子！”聂卫平用扇子打王艾的头，得意的道：“这叫兵不厌诈，行了，快点和我说说，我这抓心挠肝的想不明白。”
王艾嘿嘿一声才道：“其实您判断的对，您判断的和我们内部判断的差不多，我们也觉得我们有夺冠机会，但总是差了一点。您肯定知道我们踢足球的吧，职业寿命和下围棋的比差很多，就这么十来年。我今年24，去年联合会杯输了以后我回来再一算，好么世界杯四年才一次，真要输了，下届像白广海啊、孙继海啊他们肯定就退役了，我的许多队友也要退役了，这不玩了吗？所以就南非这一次机会啊。”
“你就着急了？”
“可不是吗？”王艾点头：“完了我就挖空心思呗，怎么着也得争取一下是吧？我们和欧洲强队比呢，身体啊、技术啊、意识啊这些，只能说跟得上，但绝对没有超过他们。但我们也有一点基本素质是他们不如的，就是我们这支国家队的主体，十年来没变过，一直是我们这些人，所以互相默契非常高。这么一算呢，顶多算拉平吧。”
见聂指导听懂了，点头了，王艾才接着道：“去年到今年就一年时间，我们都成年了，要说在技术方面再有什么猛增，这个可能性已经不大了。但是我们还想要这个冠军，就得想别的办法。身体没法提高了，头脑还可以，所以我们就摸索了一套技战术出来。”
“听的就是这个？”聂指导扇子一合，聚精会神。
“嗯……简单说吧，我们这套新战术啊，是断断续续的摸索出来的，经过学习我军军事思想，从中汲取营养，并结合足球当代战术发展态势，还有我们自身情况。反正大家都参与了，教练和队员都参与了，真正是我们10国家队全员创造出来的。从南非回来我对这套战术的认识更深刻了，现在可以说有三个层面。”
“哪三个？”
“第一是思想层面，也是指导精神，我们着重强调了‘对抗’这两个字。包括身体对抗、技术对抗、意志对抗、战术对抗、配合对抗，这个从球员个人到几个球员到全队再到主教练，都包括其中。要是简单一点说就是既要打出我们的优势来，还要遏制对方的优点，同时绝对不让对手舒服。”
聂指导沉吟了一下：“你看着哈维？”
王艾眼睛一睁：“您真是内行啊，没错，我看着哈维这个，确实是和西班牙两场比赛的对抗焦点和核心，我们两个个人的全方位对抗，以我们两个为中心的中场对抗，以及更高层面的战术对抗。我捏着哈维，西班牙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让西班牙队不痛快。高指导那边通过战术节奏的调控，也让博斯克不痛快。反正您这么理解就行，就是战场主动权，调动对手。我记得好像围棋中也讲究这个吧？”
聂指导深深点了点头，然后道：“这到是进步了，以前我没听说过这么理解足球的。”
“这第二个层面是阵型和战法，让我踢中场是这次战术革新的难点，我们吵了大半年。”
“你踢中场确实出人意料，我怎么都没想到，胆子太大了。”
王艾嘿嘿一声：“领导宽容，大家也都没私心。再说这也是叫西班牙队给逼的，要没有西班牙，没有滴滴答答这打法，我们可能还下不了这个决心。西班牙就是一个拦路虎，去年联合会杯第二场我们已经尽全力了，后来复盘也发现，不论怎么摆弄，取胜率也不超过20%，这就必须下决心了。”
“滴滴答答？tiktak吧？”聂指导一推眼镜：“我觉得你们也有点这个打法的意思，而且我还看出来好像有全攻全守？”
王艾点头：“都有点，我们小时候身体比外国对手差，所以强调脚下技术、强调传接球、强调以多打少，这样就带有了这两种体系的影子。但仅仅依靠这个还不行，所以把我调到中场和陈涛组成双核，以稳定的也是攻防两端比较平衡的442阵型为表象，实际上是我和陈涛接应四面八方，用我们的个人和配合对抗能力站稳中场后，盘活全队。”
见聂指导开始思考了，王艾笑了一下：“董方卓管我们这个阵型叫太极八卦阵，中间我和陈涛是阴阳鱼，外边八个人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以我们两个为骨架，以四面八方为整体。既可以回避我们中国队员位置感较差的弊端，还可以发挥我和陈涛个人技术尤其是高度默契这个优势。您知道，像我和陈涛这样从12、3岁就一起踢球一直踢到23、4，从国少、国青、国奥一直踢到国家队的，在世界杯上绝无仅有，就连西班牙的哈维和伊涅斯塔都做不到，他们虽然是一个青训营的，但小时候没有经历过我们这么多的大赛。”
“嗯……按我的观察，你的中场能力超过哈维，陈涛的能力低于伊涅斯塔，你们两个加一起差不多和他们的组合持平，但默契这个东西……”说到这，聂指导突然来了兴致，把面前的餐盘推到一边，拿过几个干果摆上：“两个中卫、两个前锋、两个边后卫、两个边前卫，位置相对固定，你们俩在中间转圈，是这样吧？这倒有点发动机的意思了，你们的组合是心脏，不负责直接的攻城略地，但负责提供动力。”
王艾点头：“同时还负责占住中圈为核心的中场，以及提供支援、掩护、接应这些，当然外围也负责接应和支援我们。”
聂指导沉吟着：“第三个层面呢？”
“那就是人了。”王艾顺手指着桌上一堆干果的中心：“关键是中场两人，能力要全面。这样不论是攻击还是防守，都能把中心地带，这个四通八达的地方牢牢控制住起码能相持，这可以算是兵家必争之地，也算交通要道。除了头球要求不高之外，脚下技术、头脑视野、身体都要好，起码要一大半非常好才行。就身体来说，在这打首要的是耐力，只有足够的耐力才能始终承担高速运转的核心责任，才能坚持下来。同时还得有爆发力，要不然对手就跟你来直接冲撞，你扛不住。”
聂指导听到这抬头，见王艾目光平和专注，王艾身边一圈也过来听唠嗑的队友也是这种表情，突然笑了下：“了不起。”
“什么？”王艾纳闷：“您怎么说了这么一句？”
聂指导笑着摇摇头，王艾追问：“我就烦你们大人这样，说话总说一半留一半的让人听了着急。”
聂指导哈哈一乐：“你还不是大人了吗？行，我告诉你，你刚才说的这第三点啊，一般人都会觉得你自吹自擂，还顺带着贬低队友，可是我见你说的理直气壮，尤其是他们……”
聂指导用扇子扫了一圈的人：“尤其是他们，也理所当然，这恰好证明了你刚才所说的，大家都没私心。我觉得一支20多人的队伍能没私心，能这么团结，很了不起。有这样的团队，难怪你们创造历史，1+1＞2嘛。”
听了聂指导的表扬，大家嘿嘿笑了一片，聂指导也嘿嘿一声：“冲你们这一起的嘿嘿声，你们的团结就是真的，两口子过长了长相都一样，你们时间长了，笑声都一样，都带着一股坏孩子的味儿。”
赵旭日插话：“您是不知道，我们从小就被他逼着听课，您说我们要是脑子好不就考大学去了？外边就知道我们一起踢了十多年球，谁知道我们也一起上了十多年课？好么，有时候我睡觉梦着他提问都能吓醒。反正国家队什么好事儿都是他带的，国家队什么坏事也肯定跑不了他。”
大家哈哈一顿乐，说笑了一阵又接着探讨战术问题，从张召忠坚决要求王艾踢中场到世界杯夺冠，大家对外行人的看法也变了。像聂指导这样，要跟他请教足球技术，那是疯了，但要跟他探讨战略战术这些宏观层面的东西，就是他山之石。
当然外行人如果非介入到细节，比如髂腰肌什么的，也是不对。
“你们这个阵型啊，和我们围棋有点像。开球点是一个中心点，然后四个角旗，两个大门，两个中线与边线的交汇点，中间一个、外边八个，这和我们围棋是一样的。不过我们围棋一般强调金角银边草肚皮，强调利用边线抢占实地，而你们这个……”聂指导皱起眉头。
“这个我们也有。”陈涛解释道：“我们在边角地带控球也更容易。”
聂指导抬头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想什么，过了几分钟才回过神来：“你们刚才说你们这个叫什么？”
队友们楞了一下，董方卓举手：“我当时开玩笑的，太极八卦阵。”
“这是阵型，战法呢？”
大家纷纷摇头，周海滨解释：“一直到现在还在丰富和完善中，没想过起名字。”
聂指导突然轻轻叹口气：“你们这个着眼大势、重视整体、抢占中心的战法，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他叫吴清源……”
说到这，聂指导突然摆脱了惆怅看着眼前刚刚拿下世界杯冠军的国脚们：“你们的思路很相似，而且都要抢天元，不如就叫天元战法好了。”
第六百一十一节 玉（一）
到晚上九点半，领导和宾客们就撤了，这座大型农家乐也就剩下了国家队这帮人。唱歌的、跳舞的、聊天的、打牌的、喝酒的、吃烧烤的，当然还有在外边光着膀子跑步的。
这两天既没有晨练、也没有夜练，白天也没有训练，王艾这浑身就难受。正好领导和宾客们都走了，连老高他们这些上岁数的都跑了，就剩下陈洋和马东还在跟着玩，所以他也无所谓了。
正好早晨出门时候还答应邻居了，于是也不管几点一个电话打过去，爱来不来吧，反正我就有这点空。
半个小时后，一辆私家车果然开到了度假村门口，王艾的电话又响了，临时替他拿着电话的赵丹接通后，把父子俩接了进来。王艾之前就判断这孩子没什么足球天赋，其实也没多大运动热情，就是一时兴起，怎么说也是邻居。
说多爱足球谈不上，更倾向于追星。
好吧，今晚上国家队都在这，还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不怕你看。
果然，父子俩进了度假村眼睛就不够用了。
听说这孩子是要跟王艾练球的，还保持清醒的队友就都凑了过来，他们可是立了军令状要在冬天开训练营的。
“球给我看看。”王艾冲孩子一伸手，孩子颠颠的过来把新足球送到王艾手上。
“气不足啊。”王艾随手一捏就知道，同时看向父子俩。
这心中就更明白了，平时是肯定没练过球的，也就是图着追星临时买一个，打气打多了怕打爆，所以留了力气。想到这，王艾走到院子一旁的长椅上拿起自己的外套，从里边掏出个气针和小打气筒来，把球放在地上按了下，然后开始吭哧吭哧，打了五下半，再按了按，方才站起身来。
王艾弯腰冲孩子笑了下：“你是打算和我一起练呢，还是看我练呢？”
孩子纠结起来，王艾一笑：“得了，跟我一起跑两圈吧，热热身，你累了就歇着，我比你大好多，所以体能方面你别攀着我，好不好？”
孩子一乐算同意了，王艾就带着孩子沿着环度假村的甬路跑步，跑了大概一圈半吧，小胖子就喘不上来了，王艾也就变成了快步走，带着孩子连跑带颠的回了院里。
“咱们练练颠球吧？谁想消消食也来活动活动，两天没怎么动弹光吃了，小心超重啊！”王艾随便吆喝一声，就有人从房间里出来还带了几个球出来。
这是足球队，就吃饭轻功呢，想找球也不难。
又玩了半个多小时，王艾还搂着孩子照了张相，父子俩才行尽而归。
“条件差了点。”人走了，和王艾并肩站着的陈涛评价道。
“嗯。”王艾应了声，转身回去，挑起一个足球继续颠着：“哪那么多天才啊，大部分都是这种素质的。”
“那我们冬天都招这种，可就真成冬令营了。”
“不会。”王艾摇头，随即诡异的冲着陈涛笑了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趁着有空找本教练员手册看看吧。”
“老大老大，给我们当裁判啊。”正说着，前边不远有人喊。
王艾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冯潇霆和赵旭日俩人正比赛，俩人非要大半夜的较量长传，就是在远处指定一个圈，众人隔着二十米踢球，谁砸中原点的多谁赢。这种游戏平时训练中老玩，不过今晚上不是发了钱了么？大概钱烫手，两人拿奖金当赌注。
“这有什么意思啊？”王艾撇了撇嘴，随手一指靠着院墙的篮球架子：“比投篮啊。”
赵旭日睁大眼，指了指自己的球鞋：“用脚？”
“那不废话吗？你不是足球运动员吗？”王艾摆摆手：“闪开闪开，我先来一个，对了还有人没下注吧？赶紧的！”
“老大！”王艾刚要起脚，猛的胳膊被好几个人薅住：“你要参加我们还玩什么呀？”
“就是，当队长的也不能设局坑队员钱啊！”白广海搂着陈洋肩膀子冷嘲热潮。
“卧槽，几万块钱我至于的？”王艾手指点着张永海：“二宝哥你告诉他我有多少钱。”
二宝哥一晃脑袋：“几万块钱至于不至于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几百块钱肯定是不至于。”
“什么意思？”
“他们俩。”二宝哥手一指冯潇霆和赵旭日：“俩小扣就押了十美元。”
王艾仰天长叹：“我一个分分钟几十万的人跟你们在这浪费生命！”
见王艾走了，陈涛咳嗽一声：“我来吧。”
陈涛立刻就被一群人骂走了，你他娘的脚法仅次于老大！
看着队友们在那边嘻嘻哈哈、呜呜嗷嗷，王艾和正收拾餐厅的服务员打了个招呼，拿了一壶茶坐下来乐呵呵，都忘了上一次这么轻松是什么时候了。而此时，罗彤亮还在和李玮锋一起拉着郑智和宗磊唱《真心英雄》，反正鬼哭狼嚎的。
一直闹腾到后半夜，众人才各自上楼休息。
第二天早晨王艾准时醒来，洗漱之后换好衣服下楼，发现陈涛正坐在院墙上望着外边的果园发呆，听到声音回头：“老大，训练？”
“嗯。”王艾原地做了一段舒展动作：“一起？”
“好。”陈涛跳下院墙。
两人沿着外边的甬路慢跑，王艾随口问道：“咋了，瞅你有点惆怅呢？”
陈涛晃着棱角分明的脸摇头不吭声。
王艾斜眼瞄他一下，突然加速跑，陈涛楞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声跟上了老大的步伐。
陈涛有什么心事只要是王艾能解决的，都会和王艾说，只要是需要和王艾说的，也不会瞒着，既然不说，那就一定是瞎扯淡的。这些年下来王艾早就品出来了，陈涛的心很细，有时候容易有点文青式的矫情。
跑了几圈，队友们也纷纷下来了。虽然起的有早有晚，但大家晨练的习惯是一样的，或者说只要看到王艾在，生物钟就会在早晨的某个时间点猛敲，想睡也不敢睡。
一般的队伍里如果有王艾这么一个货，就是别人休息他非要训练的货，是很遭嫉恨的，可在国家队么……王艾从加入84国少的第一天就压制着所有人。
被蹂躏了十多年的国脚们，早就服了。
练吧。
第六百一十二节 玉（二）
“昨天你在中央台说什么惊人之语没有？提前给我说说？”
在飞往意大利的航班上，自行升舱的张二文坐在王艾身边推了推眼镜。
王艾嫌弃的瞅了他一眼：“大喜的日子我能说什么？何况又是集体活动，我已经够出挑的了，再说我现在这身份，说话都得注意了。”
张二文对王艾的嫌弃浑然不觉，点头：“嗯，确实该注意了，成年了，队长了，功臣了，还大满贯了。”
“什么大满贯？”王艾瞪了他一眼，随即拉上毯子。
对这个师兄王艾很没办法，昨天上午去青基会、下午去中央台，晚上回家睡了一夜，本打算今早晨从广场看完升旗仪式直接去意大利参加斯内德的婚礼的。没成想这个货非要跟着来。
这来回的20多个小时绝大部分都在飞机上，结果跟他说了也不听，还说什么要做一次贴身采访。结果上飞机了这货买的经济舱，王艾看在他要陪自己来回折腾二十多个小时的份上，也不好真的就看他这个大个子挤在那，所以还得花钱帮他升舱。
“你没听说？这几天应该是最先一个体育记者在网上说的，说你是中国足球第一个大满贯选手。”
“足坛哪来的大满贯？”王艾嗤笑一声睁开眼：“又不是网球。”
“借个词呗，要不你这亚少、世少、亚青、世青、亚运、奥运、亚洲杯、世界杯都拿下的，你说怎么形容你？”
“全……嗯……”
张二文撇着嘴：“全满贯？比大满贯还牛。”
王艾叹口气，调了下座椅角度，半躺着懒散的道：“搞这个由头干嘛？”
“你还能不让人说？”
“师兄、张记者，你也是学哲学的，不知道月满则亏吗？”
“你还嫌钱多？”
“不是。”王艾从窗外回过头来：“你不是专门搞体育报道的你可能不知道，今年我的收入不会有明显涨幅。”
张二文眨巴着小眼睛，没听懂。
王艾摇了摇头：“平常年头我的国内收入主要靠我在欧洲职业赛场的表现撑着，今年肯定靠世界杯，但这样一来往年找我个人的广告商就都找上了足协。所以今年我做的广告肯定比往年多，但总收入不会有什么增长。”
张二文听完了长吁了一口气：“哦，还有这说道。那你这，没精打采的还是因为钱？”
“俗。”王艾鄙视了一下师兄：“我是一个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的人好不好？钱多我不高兴，钱少我不生气，钱背后的东西才是我关切的。”
“比如？”
“……你不许乱写啊我警告你！还有把你的录音笔收起来！”
张二文想了想临行前社长的千叮咛万嘱咐，只好遗憾的关了录音笔，张了张手：“你还不信我？”
“嗯，我信你！我信你，你去年差点叫人打死？”
张二文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的伤疤，不以为意的道：“记者的天职么。”
“那么有种？那你别找我啊？”王艾果然翻老账：“好么，你个破记者还当上侦探了，你咋不去纪委上班呢？”
张二文捋了捋贴着额头，直不直、卷不卷的乱头发：“我赢了。”
“是，操！”
见王艾烦躁的翻身不理他了，张二文也觉得自己……的采访技巧不够成熟，于是强行扭转话题：“你刚才说钱背后的，什么意思？”
“快点，说完就让你睡觉。”
王艾无奈的长叹一声，这些年能把他整的没招的人属实不多了，张二文这狗屁师兄就是一个。没钱，贼硬，王艾还隐隐有点佩服他这种理想化的狗屎，只好转身过来道：“职业赛场薪水高低的背后是地位，而地位决定了场上场下的待遇，比如场下的一些烂事儿不找你，场上球权多。在国内……我都说了月满则亏你还没懂？”
“你都说你不在乎钱了。”
一句话给王艾气的坐起来了，伸手在师兄的脑门子上拍了一巴掌：“钱背后的是名声啊，名声是更大的钱啊。虽然我个人的国内商业开发已经到了极限，只能跟随国家整体经济规模增长而增长，但是别人不是啊！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就一个移动的金库和摄像机？”
张二文脑门上挨了一巴掌，可也不生气，记者的天职么，还问：“你是说会有形形色色的人围绕在你的身边，攫取你的财富和名声？”
王艾没好气的嗯了一声：“你就是。”
张二文也嗯了一声：“分散一些也没什么吧，你本来就是做慈善的。”
王艾摇了摇头：“如果被正当人分走我不但不生气，我还高兴，可问题是人心隔肚皮，你根本就不知道靠近你的人都揣着什么心思。我现在一举一动牵连甚广，一不小心被坏人利用，恶果我不得担着？”
张二文终于聪明起来了，眼镜片后的两个小眼睛闪着光：“你是说去年年初那事儿？后来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法院是判了，媒体也报了，可受害者是不是冲我买的？那也是我的支持者啊，被骗的那么惨我还能干看着？”说到这，王艾晦气的道：“我倒赔几十万也就罢了，关键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咣当一声扣就我脑袋上了，我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多少年以后没准有人还拿这事儿埋汰我呢，你说我招谁惹谁了？”
“那人抓到没？”
“抓个屁，早跑美国去了。”
“你这又不涉及政治，还能抓不到？”
王艾摇了摇头，看了师兄一眼闭上眼睛，准备睡觉：“辉瑞找我代言我没答应。”
张二文脑子转了一圈：“所以即便有红色通缉令，美国那边辉瑞公司也会作梗？诶？我记得你从来不代言医药用品，因为什么？”
王艾闭着眼睛：“人命关天的事儿，我怕。再说这几年国内医药市场多乱你不知道？我清清白白一个人，我沾这个干什么？”
张二文点了点头，在双腿上的小本子上记了几笔，突然问：“对了，辉瑞找你代言什么？我觉得人家是国际大公司没必要担心吧？”
王艾猛的睁开眼：“维戈儿！”
第六百一十三节 玉（三）
张二文咧了咧嘴，非常钦佩辉瑞的创意，这么猛的中国男足代表人物，还真是贴切啊。就是反过来一想，也就明白王艾为什么拒绝了。
张二文本能的还想问问给多少钱，肯定不能少么，可一看王艾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师弟的脾气被撩拨的差不多了，不能再撩了，万一挨揍可没地方说理去。只好叹息一声也躺下来拉着毯子：“人说君子如玉，你怎么跟个炮仗似的。”
王艾“嗯”了一声不想再说了。
谁还没点烦心事儿？尤其是王艾这个层次的公众人物？连续多年的明星影响力、收入榜第一，麻烦事儿多了。幸亏他常年在国内，国内的麻烦事儿大部分找不到他。有些可能会让他暴跳如雷的，经过他国内经纪人、助理的筛选，他要么不知道，要么没了时效性。
上午召开的研讨会倒还好，但研讨会一结束王艾就接到了十多个请托，有撮合他代言的、有让他带人留洋的、有让他出席活动的，居然还有让他出席酒局陪人的……
都是人托人，托到了能参加研讨会的人身上，王艾烦的不行，又没法甩脸子。所以上了飞机也没好气，正好随行的还是讨厌的张二文。
康丝不在，身边就少了一个过滤网和防火墙。再加上王艾最近几年不怎么骂人了，连公开讲话都规矩不少，所以有些人的胆子就大了，变着花样试图从他身上博取好处。
要是以前王艾那副横眉立眼的架势，桀骜不驯的模样，他们哪敢？叫小孩撅回来很舒服吗？
所以这趟飞往意大利罗马的航班上，王艾闭上眼也没马上睡着，想的是我是不是该露一点峥嵘了？
一觉醒来，飞机在夕阳里穿梭，看了看时间快要降落了。
在罗马机场没出来，直接买了去锡耶纳的飞机票，等了半小时再次登上飞机，等到锡耶纳见到斯内德已经晚上八点了。
“王，谢谢你能过来。”斯内德和王艾握手：“这是我的未婚妻。”
王艾和人家新媳妇握了握手，这是斯内德的二婚，但他很重视。不但遍洒英雄帖，还早早的就和嘉宾打了招呼，要不然王艾这忙的脚打脑后勺的时候也不可能特意跑来一趟。
“很忙吧？”斯内德邀请王艾在酒店大厅坐下，主动倒了一杯茶。
“唉，忙的要死啊。”王艾咕咚咚喝了半杯：“对了韦斯利，其他人呢？阿尔杰呢？”
“他们要明天到，我的婚礼在中午。”说完了，斯内德目不转睛的看着王艾的脸。
王艾下意识的摸了摸：“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斯内德摇了摇头，自嘲的笑道：“我在代入你的身份，我再想，如果我得到了大力神杯，现在会什么样子。”
王艾挑了挑眉：“你感觉到什么了？”
“忙的要死。”斯内德呵呵一笑：“我能理解，我能理解，你的国家那么大，人那么多，回去以后一定事情特别特别多。其实我这次也是推了很多事，没办法，日子早就定好了。”
“就是没定好，你这脾气也不爱掺和太多场外的事情。”
斯内德呵呵一笑：“对了，你吃晚餐了吗？在过几个小时你又该走了，飞机餐可不怎么好吃。”
王艾点点头：“随便吃了点，现在还不怎么饿，等会儿吧。哦对了，我的礼物还没给你呢。”
说完王艾起身，从旁边桌子严竹和张光两人旁边，拽过来一个浅蓝色的大型旅行箱，双手向着斯内德一推，斯内德慌忙伸手砰一声才刹车成功。
“你们的了。”
斯内德直了直腰，把脸从箱子上边露出来，摊了摊手。他媳妇捂着嘴，看着这个一米二高的大箱子：“这，这都是什么呀？”
王艾摆了摆手：“放心，不是钞票也不是毒品，过了多少道安检呢，给你们俩的新婚礼物。”
说到这，王艾拍了拍胸膛：“诚意十足吧？我从地球那边带过来的。”
斯内德张了张手，又挠了挠头皮，失声笑道：“好吧好吧，亲爱的王，我现在能打开吗？”
“不能。”王艾随手丢过去一个银光闪闪的钥匙：“等我走了你们再看，保持神秘感。”
斯内德接住钥匙，看着王艾笑着摇了摇头。反而他媳妇开口道：“王，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你们的友谊通过你们场上的并肩作战和你能来参加婚礼，已经表现的很充分了……”
没等王艾说什么，斯内德捂住他媳妇的手：“放心吧亲爱的，他给阿尔杰的礼物我都知道，不算昂贵，但是很特别。除了他，我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收到的礼物。”
王艾笑嘻嘻的看着两人的互动，揣在兜里的手捏着另外一枚钥匙。
过了会儿王艾饿了，就随便叫了几份披萨和海鲜饭，一边吃着一边聊。
“何塞可能要走，皇马。”斯内德吃着牛排说道。
“嗯。”王艾点了点头，见斯内德欲言又止，只好道：“他在吗？”
斯内德摇头：“明天到。”
王艾沉吟了一下：“教练也挡不住皇马的诱惑啊……就这样吧。”
斯内德侧着头看王艾，王艾耸了耸肩：“你该知道，皇马的饭没那么容易。”
在斯内德带着回忆思索的时候，王艾放下叉子，看了看表：“好了我亲爱的韦斯利，我要回去了。”
说着，几个人都站了起来，王艾摆摆手：“别送我了，在过一个多月我就回来一起踢球了。要不是事情太多，我实在没办法，本来应该留在明天的。”
斯内德笑了笑：“你这时候还能信守约定，我已经很高兴了。”
王艾点点头，刚要走突然回身过来：“还没合影呢是吧？要一张照片都没有，万一你将来写回忆录骂我不参加你婚礼，我可没证据。来来来，照几张！”
斯内德笑着摇头拉着新娘，和王艾站一排，那边张光已经笑呵呵的拿出了照相机咔嚓咔嚓。
两个新人送王艾到酒店大门，挥手作别。
出门不远，王艾一个电话打给了坎比亚索：“埃斯特班，我有个钥匙托你明天交给韦斯利啊，嗯，就放在酒店吧台了。”
第六百一十四节 玉（四）
给斯内德留了一个恶作剧，王艾心情爽朗的重新登上飞机，可不大会就无聊了。来回各自12个小时，就在锡耶纳停留了三个小时不到，整个一个空中飞人。幸亏这是头等舱了，要是狭小的经济舱能憋死。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当年自己是怎么坐了好几年跨州经济舱的？那时候我家里都几十亿资产了！
王艾一边疯狂吐槽自己，一边默默的翻开了一本《环境微生物》。这让一边试图找话说的张二文击节赞叹：“果然没有成功是偶然！你连这么点时间都要用来学习，我当年要有这个劲头早留校了。”
王艾眼皮都不抬：“我是爱学习吗？我他么是无聊！”
“无聊你就看这个？”
“不看这个看啥？***啊？”
“看点小说也行啊。”
“我都活成小说了，还看小说？看我自己吗？”
一句话堵的张二文终于闭嘴了，可就这么生气，还得在肚子里想着回去后怎么编排……怎么组织语言把这件小事利用起来。
我做不到，但我希望你们读者能做到！
……嘿嘿！
一个多小时以后，好不容易王艾放下了书，张二文刚要张嘴，王艾那边又摸出了演算纸：“我还上学呢，还得考试呢，你别勾搭我挂科啊。”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小时，王艾去厕所回来正好开饭，王艾才算放下书本，收好了和空姐客客气气笑了下，接过加量的餐盘：“就这样吧，歇一会儿。”
“你给斯内德送的什么礼物？”
“也没啥。”王艾叉起一个鸡腿塞嘴里：“两套喜庆的瓷器、两套苏绣、还有八根笨蛋火腿，另外就是葡萄干、核桃这些干鲜果品什么的。反正就是吃的喝的玩的用的，本土的、特色的，欧洲很少能见到的。”
“你为什么选择这些东西？”
王艾咽下嘴里的意大利面：“我是中国人啊，当然要有中国特色，选择一些不算昂贵但总量多的东西，起码可以在他们的生活里、记忆里狠狠的塞进去一把中国元素。你做记者的应该听说过所谓软实力，什么叫软实力？这就是啊，我就是啊。我敢保证，我送的礼物一定最多，最有特点，也让他最难忘，你看，这多好啊？”
“如果是有纪念意义的昂贵礼物呢？那不是可以保留的更久？”
王艾摇摇头：“你不懂我们这些人的心态，我们都有钱，想要通过钱来打动我们，那不是十万八万能行的。但问题是，一旦超过一个心理界限，收礼的人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有负担。荷兰人……”
王艾耸了耸肩：“起码我认识的范德法特、罗本、斯内德，内心都是很骄傲的。你用重礼，他们反而会感到你在物化他。所以我宁可带着一箱子总共加一起也就三、四万的东西折腾几万公里的过来，就待仨小时，也不会托运过去一幅油画。”
说到这，王艾忽然鄙视的看着师兄：“你比我大这么多，还得我给你讲人情世故？我觉得我就够不是人了，你比我还不是人。”
张二文抽了下鼻子，选择低头吃面条。
这趟飞行一直到北京时间17日下午4点才结束，在北京机场买了去沈阳的票，一看时间还有，于是回家休息了片刻，也跟队友们联系了一下。这趟回沈阳是和陈涛、赵旭日、董方卓等辽沈队友一起接受辽宁体育局的表彰的。如果不是王艾中途折腾一趟，今天上午这个表彰会就开了。
可没办法，王艾早就答应了斯内德，也早就跟代表团、足协打过招呼，也提前跟体育局说了，所以挪到了明天上午，18号。
然后，王艾回辽阳，陈涛回鞍山，赵旭日回大连，各自和市里头的体育局干部见面，接受表彰。
钱没多少，王艾听说省里一个人给十万，反正谁也没太在乎。这年头踢球的赚得多大家都知道，不像一些冷门项目基本就指望着奖金买房子呢，踢球的这帮人谁还没几个别墅啊？反而给钱多了，容易让一些人生出不满来。
十万就挺好，不算很多，不算很少。
与钱相反，这两个表彰会规格很高，据说省里一把手要列席的，所以王艾也不敢含糊。
别觉得你在大会堂吃饭就牛逼了，归根结底王艾也只是一个足球明星，只是一个副处级，所以该守的规矩还得守。
这趟回去身边就不是讨厌的张二文了，雷奥妮要跟着回她的王国巡视一圈。虽然工作交接已经办完了，但超越体育并未再设集团老总，而是设立了一个秘书处冒充集团老总，实际上的重大决策仍然要向即将在国外生活一段时间的雷奥妮以及黄欣等人。
只不过和过去所有细细碎碎的都要管不同，这个秘书处相当于雷奥妮的工作助理。
超越体育是王艾的根基，交给别人终究有点不放心。虽然干部们也在历练，比如麦超已经从cy体育调回到超越体育，目前担任辽女总经理，唐尧东则从辽足主教练的位置下课前往图宾根青年担任俱乐部老总，但他们的成长速度显然距离大集团老总还有段距离。
这些人都有自己的背景，固然根基深厚，可也束缚了他们的视野。超越体育固然是以辽足为核心，外延却极广，起码辽篮是不怎么服气的。李晓勇、郭士强这些人退役了以后虽然主要当教练，却也有希望走管理的。
所以也就形成了年轻人管老人的局面，要不然当初雷奥妮也不能那么凶。
17日晚上10点多，王艾和雷奥妮还有几个保卫从桃仙机场出来，望了望天空，正下小雨，也就没了闲逛的兴致，索性直接上车前往雷奥妮在机场不远的别墅住下了。
第二天上午在辽宁体育局会议室，王艾等辽沈球员接受表彰、接受《辽宁日报》采访、中午在食堂吃饭。下午告辞匆匆回家，远的坐飞机，近的坐火车，王艾算近的，到晚上六点时已经和家乡的干部们坐在了辽阳宾馆的宴会厅里了。
第六百一十五节 玉（五）
在辽阳宾馆吃饭到一半，王艾见到了李俊，于是一笑把他叫过来和同桌的干部们介绍了一下。不管这家伙以后是留在本专业还是真的跑去当警察，多认识点人总没坏处。
家乡的干部们很热情，市高官和市长都在，其实下午的表彰会就开的很轻松。王艾虽然已经搬到北京十年了，可和家乡的联系从未断过。不但《辽阳日报》跻身他的“御用四媒体”之一，北方造纸的四大生产基地之一也一直在辽阳，更为重要的前年从“北方造纸研究所”更名为“北方轻工纤维研究院”的科研机构，也一直在没太多科研基础的辽阳。
从多年前王艾和家里人商定北方轻工走高科技路线以后，这家研究机构的重要性就越发突出。在总体市场空间有限，且民用纸利润随着环保等因素越来越低的情况下，要抢占发达国家的市场还要按住欠发达国家的追赶，就必须以高科技为核心。
外人尚且不清楚来自于集团核心发展思想变化在基层的震荡，而如果是在北方造纸工作十年以上的员工就会有非常切身的体会。如今一个生产班组虽然仍然是十一人的配置，但分切、装袋都已经实现了完全的自动化。往年那些忙碌在包装台上的“手动工”，如今都已经转变为看护机器正常运行的“高级工”。
在辽阳市下岗问题最突出的世纪初即便已经研发出了这些自动化设备，但考虑到用人岗位的问题所以并没有马上革新。但随着下岗问题日益平息，机器设备的更新换代也随之到来。这与集团“终身雇佣制”的潜规则形成了冲突，为了让绝大多数一线工人跟得上企业的进步，2007年，北方轻工党高官老金、北方造纸总经理老蔡、北方轻工纪律部部长宝力高、北方轻工市场部部长赵雪梅联合给王斌、艾小青提交报告，要求办夜校！
技校没考虑，因为名声不好。但一大片自动化设备，工人光知道按电钮不行，还得知道机器设备的状态怎么样，出问题了该怎么处理甚至修理，这是以初中学历为主的工人们难以承担的，所以必须培训了。
经过两位老总的签字，北方轻工技术培训班在四大生产基地，伴随着新设备的革新全面推开了。这可是企业自己办学，可没有防水的可能，考试过关但对机器设备不懂，可是要追究老师责任的。
所以，一时间效果突出。
这边给工人办学校办的挺好，引来了研究所的羡慕，不久研究所也给两位老总写报告：随着轻工业部改为轻工业联合会，在许多工科大学里曾经兴旺的轻工专业也日益稀少。但同时，根据两位老总的指示本研究所承担的科研任务也越发沉重，工作与人才的矛盾越发突出。所以请两位老总考虑与大学合作，重开轻工业专业，定向为我所提供人才。
如今的“北方轻工纤维研究院”不但是全国最大的造纸、纺织研究院，也是全国最大的轻工业研究院；不但承担了号称全国造纸、纺织高科技龙头的北方轻工的科研任务，还广泛承担许多保密科研项目。如防弹衣、如宇航服、如导弹电路板隔离纸、如3d打印的纤维素……
如今的纤维研究院，可是有武警站岗的！
是连王艾刷脸都不好使的！
所以接到这份报告后，王斌艾小青不敢忽视，亲自回到辽阳和研究院里的科学家们座谈，拿到详细的人才缺口数据和未来几年科研工作发展方向的人才缺口依据后，回北京向领导请示。最终出于保密、安全以及其他考虑，尤其是在辽阳市委上下积极争取下，最终选定了由辽阳电大和辽阳师范合并而来的辽阳大学里开设轻工业专业。
北方轻工的5分之2依然在辽阳，并和辽化、忠旺鼎足而三，成为辽阳市标示性的三大企业。在解决失业人口、贡献利税、海外影响、高层重视等等方面不分伯仲。
可这仅仅是5分之2！或者说，真把依然注册在辽阳市工商局的“北方造纸”都算进来，已经是辽阳市最大企业了。即便是这5分之2，2009年上缴利税也占到了辽阳市地方财政一般收入的4分之1！
正是由于以上这种种的血脉联系，使得王艾即便多年不回来，可只要回来市里头的头头脑脑必定要接见。其实哪怕王艾是个混不吝的二世祖，凭借这份家业市高官也得见一面。
用市高官下午表彰会上的话来说就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用市长的话来说就是：“个人成就和企业贡献都在不同领域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所以，王艾拉着小眼睛的李俊去和干部们打招呼的时候，得到了非常热情的回应。只不过李俊很懂进退，虽然是以应届毕业生的身份，却并未提出考公务员啊，去公安局啊这些具体要求，始终以王艾老同学、发小的身份自居。这未免让家乡干部们有点欲求不满：你求我啊，快点求我啊！
晚上十点，王艾和李俊一起从辽阳宾馆大堂里出来，把一个个喝高了的家乡干部，不分大小一律亲自送上车，并一直挥手直到看不见。
一直到人都走光了，李俊的本色才暴露出来：“这你送我、我送你的，我还以为你们得闹到天亮！”
王艾重重搂了一下李俊的肩膀：“你别觉得假，这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越是万众拥戴的时候，越得能弯下腰。”
说着，王艾和李俊走到宾馆前台，笑了笑伸手接过钥匙，刚要走，王艾突然回身看两个漂亮的前台姑娘：“合影吗？”
年轻的姑娘跃跃欲试，刚要答应，岁数大的赶忙小声道：“有纪律。”
年轻姑娘遗憾的补充：“骚扰客人要罚钱的，要是你的话，估计一下就得罚一个月工资。”
“这么厉害？”王艾挠了挠头发：“那，如果是客人骚扰你们呢？”
两个姑娘顿时笑成了两朵花：“那就报警啊。”
第六百一十六节 玉（六）
凡是宾馆酒店不让服务人员找客人合影，主要是怕客人投诉。可客人主动的话那就没问题了，在王艾招手叫来了一直微笑的大堂经理之后，呼啦啦的，前台的、后台的、厨房的、环卫的，能叫来的都叫来了。
王艾就站在中间笑呵呵的，任凭身边的人走马灯一样的换。个别姑娘大胆的提出让他动作配合，他也不拒绝，当然搂着腰、抱肩膀这种不行。万一小姑娘虚荣心爆炸回去传上网说是男女朋友什么的，可不好办。
就这么连照相、带签名、顺便回答一些问题的，一直到了快十一点。在王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让大堂经理心中的警报敲响之后，众人才依依不舍的散了。
“真替你累的慌。”到了房间，李俊揉着自己的腮帮子：“就这么一会儿我的腮帮子都疼了。”
王艾坐在沙发上环顾这间辽阳宾馆最好的大套房，伸了伸手：“给我拿瓶水。”
“刚才你怎么不喝呢？”李俊碎碎念的打开小冰箱给王艾扔了一瓶过来：“人家主动给你拿你说不渴，回来就安排我。”
王艾拧开喝了一大口：“我能随便喝水吗？”
“卧槽，你皇帝啊，用不用安排个太监给你试毒啊？”
王艾又喝了两口放下瓶子：“我好久没和你练摔跤了……你皮子痒了是吧？”
李俊咳嗽一声：“咱们说正事儿吧。”
“你有鸡毛正事儿？”王艾翻白眼：“今天市里头的一把手、二把手你都见到了，毕业分配还算个事儿？以后这女朋友、结婚、房子……”
李俊摇了摇头：“你托我调查的事儿，有眉目了。”
正说的爽的王艾双臂停在半空中，眼睛转向了李俊的脸：“嗯？”
李俊的表情里，最后一点嬉笑的神色消失了：“经过范玉成老师的指点和三个月的调查……”
“等等。”王艾举起手制止了李俊接下来的话，往后一靠，单手搓了搓额头。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李俊的话，很可能让他失控。最近他的情绪和他的身体一样一直都在紧绷当中，也是自控力的紧绷当中，比如刚才在楼下给大大小小的干部们送行，和服务员们合影。
实话说，王艾也不乐意累了半天还去做这些，但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做。但不代表情绪上没有负担，这种负担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无理智的爆发出来。
“你等下。”说了一句，王艾站起身，推开套房里间的门。
雷奥妮正在里间洗澡，明天王艾返回北京跟随足协去全国捞金，然后还要去外国，到那时候才是雷奥妮展开对超越体育巡视的开始。
王艾忙成这样，雷奥妮也很珍惜相处的时间，哪怕下赛季就要长相依了。
“怎么了，亲爱的？”雷奥妮从浴室探出头来，见王艾疲惫的向她走来。
王艾长出了一口气，摇摇头：“没什么，抱你一会儿。”
雷奥妮浅绿色的眼珠转了转，随手拽过大毛巾给身体正面擦了擦，便张开双臂。
手里滑腻的肌肤、鼻间暗涨的清香，环抱在腰间的纤细手指，让王艾一时出神，直到雷奥妮主动开口：“李俊调查有结果了？”
“哦。”王艾松开双臂：“跟我出来一起听听吧。”
雷奥妮应了一声好，回头浴室重新擦干了身体，把湿漉漉的头发匆匆打个辫子，把内衣穿好，外衣套上，也就三分钟不到，就和王艾一起打开了房门。
“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虽然你们可能以前见过，也听说过彼此。”王艾搂着雷奥妮的腰对李俊道：“她叫雷奥妮·哈特曼，是我海外足球事业的合作伙伴，也是我爱的人，还曾经担任过超越体育总经理、笨蛋公司总经理，是享受中国政府友谊奖的外国知名专家，专家中唯一的体育事业专家。当然，她也是我图宾根大学的同学。”
雷奥妮抿着嘴带着微笑听王艾介绍她的一串头衔，等说完了才主动伸出手：“你好李俊，我知道你是李林的弟弟，是我男人的同学。”
李俊笑了笑松开手：“那就不用介绍我了吧？”
三人坐在两个沙发上，王艾的双手放在大腿上，雷奥妮坐在王艾身边，毫不顾忌的挽着王艾的一条胳膊，李俊的表情重新严峻起来：“王忠松、王忠岩、王忠磊，分别是……”
王艾点头：“我知道，我的三个堂兄弟。”
李俊点头：“我调查到，在去年六月，他们之一以化名身份前往营口市。而后在去年十一你回国之前，他们之一再一次化名去了营口，不过这一次见到了姜权，就是许青莲的舅舅。”
王艾皱眉听着，只是胳膊上抓着的小手紧了一下。
“我还调查到，王忠松和许青莲的一个高中同学正在谈恋爱。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我发现此事背后还牵扯到王秀。”
王艾的眼睛猛的睁大了。
李俊被王艾的眼神吓了一跳，缓了缓神，低头看了看他从背包里拿出来的文件夹：“我和范玉成师傅统计各种资料判断，你和许青莲登记结婚必将诞生你的合法子女，将拥有家族企业的继承权，这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极大威胁。佐证的证据我们已经搜集到了，你看看。”
说着，李俊递过来几张纸，王艾接过来低头看，原来是身为北方造纸通辽基地第三车间主任的王忠松收回扣的证据，是北方轻工市场部第六组组长王忠岩将一等品降级低价卖出收取好处费的证据，是北方轻工物流部副部长王忠磊倒卖汽油的证据，以及王艾的叔叔王秀所成立的秀丽造纸集团与东海造纸集团私下接触，以及王艾的婶子——如今在北方造纸纤维研究院做助理研究员的高丽暗中搜集专利配方和机械结构图的证据！
王艾的手慢慢捏紧，李俊的声音依然在房间里响起：“我和范师傅判断，他们暗中侵蚀北方造纸的肌体和利润，并互相勾结。最严重的情况是你甚至你们一家三口出问题，他们作为近亲属有继承权；稍次是你出问题，他们可以继承你的地位。当然这些都不大可能，国家也不会允许。所以他们选择的是最后一个，就是借鸡生蛋。”
第六百一十七节 玉（七）
“当然这个过程在本就严密的集团纪律、反腐部门的督查下难度很大，需要时间。他们原本判断你的结婚时间会比较晚，超过三十岁，这样他们还有几年时间。但没想到你居然在23岁就要结婚了，这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迫使他们加紧行动。”
雷奥妮的手摸着王艾的手臂，王艾却浑然不觉，深呼吸了几次之后：“那么，姜权那边是怎么回事儿？”
李俊低头看资料：“姜军，就是许青莲的母亲在和许白离婚后的三天，突然跳海自杀。出于对许青莲健康成长的考虑，姜权始终没有告诉许青莲。但在你们即将结婚前，你的三个堂兄弟在王秀的指示下挑唆姜权对你的好感，特别指出你有多个……姜权一怒之下，在你们结婚前的一个星期告诉了许青莲。”
房间里这一次静默很久，李俊才哑着嗓子道：“我和范师傅都判断，许青莲从小到大不可能对母亲的消息一点不知道，只是始终没有敢正面确认。按照范师傅从心理学角度的观察，越是这种情况，心理阴影越厚重，反而不如早点问清楚了早点过去。姜权关键时刻的反戈一击，打破了许青莲的幻想和心理支柱，迫使她绝望的离开你……如此一来，你这几个亲属的计划成功。我在调查中发现从去年十月开始，他们的侵蚀行动明显加快了脚步。”
王艾闭上眼睛，激烈的喘息了一阵：“许青莲呢？她怎么样了？”
“她现在在大庆。”李俊似乎也被王艾沉重的情绪所感染，深呼吸了一次挤出笑脸：“我和汤牡丹联系过，她说去年十月两人离开后，没有明确目标信马由缰，但基本是往凉爽的北方走。大概在十一月她们到了大庆偶然看到了北方造纸的广告……嗯，汤牡丹说，许青莲那天看到后楞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就去基地了。”
“那她在干什么？”和许青莲床上床下都是好朋友的雷奥妮终于忍不住追问道。
“她……”李俊卡了一下：“我这小嫂子很有个性，她瞎编了一个学历，应聘了一个一线操作工的岗位，天天三班倒。今年三月，甚至因为表现良好，还被评为了该车间的先进生产者。她所在的车间和分厂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反而因为她隐瞒了学历，却表现出了对外语资料和高度自动化设备的掌握能力被车间党委确定为重点培养对象……本来今年下半年是要送她到辽阳大学轻工专业带薪学习的，不过听说她拒绝了。”
王艾双眼发直，他身旁的雷奥妮也好久才回过神来，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这倒真是她能干出来的，对了，她搞对象没有？”
“没有。”李俊立刻摇头：“她虽然好，但也厉害，不少人想追不敢追。车间党高官主动介绍了一次，她拒绝了就没再介绍。因为汤牡丹和她一个班组，暗中警告了一些人，反正她身边现在挺清净的。”
“她能怎么警告呢？”雷奥妮自言自语的思索着。
李俊笑了一声：“她拿出了一张和王艾的合影，应该是一般的，但又比一般球迷合影亲密一些的，让这些基层干部闹不清她的真实身份。基本判断是她和你没有十分密切的关系，但一定有关系，没准是你介绍她过来上班的。这种身份就很特别，一方面无需太照顾，毕竟认识你的人太多了，另一方面也不敢欺负，因为没准和你有直接沟通渠道。所以，不上不下的就这么一种处境。”
雷奥妮嗤一声笑出来：“没看出来，这个汤牡丹还挺有办法。”
说完了扭头发现王艾依然在皱眉深思，不由得劝说道：“人家还在为你守身如玉，你还不去把她接回来？”
王艾摇了摇头：“李俊，你这些材料你交给我父母没有？”
“没有，我也是刚从大庆回来。”
“嗯，很好。”说完了王艾站起身：“你就在这休息吧，明天和我回北京。”
李俊默默的收好材料，王艾拉着雷奥妮进屋之前回头道：“这里什么都有，你在隔壁好好休息，这一趟辛苦你了。我现在心很乱，就不和你多说了，等明天回北京以后我们再聊。”
“好。”李俊点点头，等王艾进屋了，他也收拾好了材料，到这个大套房的另一个卧室休息了，毕竟外间屋的两张床是属于严竹和张光的。
刚刚王艾和李俊要谈调查内容时，两人都已经默默的躲开了。如今不是八年前，那时事无巨细他们都要上报，因为担心王艾处理不好一些事，会影响他的竞技状态。而这些年过去了，王艾始终处理的不错，连去年十一结婚临时黄了的都没怎么受影响，所以这些感情生活的细节就变得不重要了。
房间里，雷奥妮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走到站在床边望着脚下中华大街灯光色彩的王艾身边：“她现在难道不是正在等你么？要你给个台阶吗？”
王艾摇了摇头：“我对她比你更了解，她应该是还没想通。否则以她的性格，她是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的，她甚至是不怕在我面前丢脸的，唉！”
“你不想她吗？你们12岁就在一起了。”
“……想啊，就是养一只猫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不是吗？何况是我千挑万选的媳妇。”王艾深深的吸气，长长的出气：“但，有些过程少不了。你分析一下她的背景、成长你就知道，她注定是个感情坎坷的人。有些事情我知道，但你还不知道……因为我有些坏事她躲开了，但有些事情躲不开，比如她妈妈、她舅舅这些，还有她自己的个性。”
说到这，王艾叹口气搂着雷奥妮的肩膀抬头望着窗外的星空：“去年十一她是用了全部力气才陪我走到民政局门口，我就是赌能跨过去。可惜……她那时候整个人都要完了，最后的拒绝那是在燃烧生命的恳求甚至哀求我。所以无论怎样，我都得等她想通之后再说。”
“如果总也想不通呢？”
“不会的，本质上仍然是亲人离世的情感创伤，虽然种种因素爆发的很猛烈，但只要她不自杀，就总会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