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节 小情调（二）
“为什么别的明星脾气很臭，你总是很好？”走出机场，刘亮好奇的问道。
“有些是膨胀了、有些是忙的不行，顾不过来了。”王艾摇着头：“他们有时候工作节奏很快，很累，人么，压力太大就容易发火。”
“还有你累？”刘亮忍不住吐槽。
“我都习惯了，再说他们那个生活节奏，忙的时候忙死，比如新歌打榜啊，新片上映啊，那是一场接着一场，闲的时候呢？闲的要死，这节奏它不行。要么一直忙、要么一直闲，这一阵一阵的人肯定脾气不好。”王艾解释道：“而且，我也不是脾气好，而是我和普通人见面少。”
“这又是什么道理？”刘亮走到机场外上了租来的车子。
“新鲜感，我和老百姓接触的少，所以有新鲜感。”王艾也上了车，还好奇的摸了摸这辆豪华的加长林肯，嘴里接着道：“以我现在的情况，你们也不敢随便放我出去不是吗？算来算去，除了镇子里的意大利农民，就是这帮空乘了，我能接触的老百姓也就这些了。”
这趟回来王艾比国家队早到一天，所以没有足协的车来接。严竹被王艾留下带着张光继续给米兰之光当保卫，顺便为严竹小组和赵丹小组的轮班计划预热。
严竹和李觉的婚期已经确定了，7月6号，在北京办，他们俩都是北京人。本来按照他们的纪律，最好是不要请王艾这种公众人物，越低调越好。可王艾说了，你要敢不请我，我就让李觉下岗！
所以才挑了这个日子，那时王艾已经从南非回来了。
按照计划，婚后两人将继续在欧洲生活，严竹以后将作为家族企业海外分部的安保总经理，兼总教练，再兼王艾个人的安保组长。而李觉继续做黄欣的助理，因为她年龄也不小了，一两年内就得要孩子，这一来二去的三两年就得原地踏步，留在欧洲最好，可以逐步接手黄欣的工作，让黄欣有更多精力去统帅家族企业在欧洲的所有分部。
而赵丹则继续作为王艾的个人安保经理、安保组长、家庭成员安保经理。
这趟回国留在意大利的事情还没处理干净，其中一件就是私家侦探调查的事儿。严竹留下就是对接这件事的，据说调查即将结束，证据也将扎扎实实。接下来就是米兰警察局的事儿，相信不论是米兰警察一定会给王艾一个满意的大副。
车上的闲聊还在继续，刘亮兴致盎然的问道：“你接触普通人少，所以感觉新鲜，所以态度好？不是你的素质高？嘿嘿，你这可和别的明星又不一样了。”
王艾晃着脑袋：“我是学者，学术道德是不能说假话，何况，我跟你装啥啊？你连我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知道。”
在车里的低笑中，开车的赵丹空出一只手对着后视镜竖了竖大拇指。
到了酒店后，王艾一行人放下行李，由于旅途比较短，王艾在飞机上又睡了好一会儿，所以精神头不错。于是一行人马继续坐车到外边溜达了一圈，对这个岛国有了一个直观印象。
当然下车是不敢的，倒不是治安问题，而是王艾的明星效应，在整个亚洲都是一样的，如果他不想陷入到“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的话。
休息一夜，国家队前来，陈涛主动申请和王艾一个房间要聊聊。
贝莱隆34岁了，也踢不了几年了，现在正日益把中场调控权交给陈涛。陈涛也不负众望，刚刚结束的西甲0809赛季出场31次，打入11球，助攻12个，荣获俱乐部最佳球员。
虽然和当初王艾的成就比还差了很多，但他仍然是加利西亚地区首屈一指的球星，也接了很多商业代言，也结识了很多大人物，牢牢守护着“王艾小号”的地位毫不动摇。
在西甲踢了三年，曾经数次有其他球队甚至其他国家联赛的球队向他伸出橄榄枝，但由于种种原因，比如主力地位、比如薪水等等，陈涛还是留守在了拉科鲁尼亚这块对他情感最浓厚的地方。
当然这里边也有“帮王艾看家”的朋友的义气，有被贝莱隆影响的比较理想化的人生追求等等。
总之，25岁的陈涛现在面临着和王艾同样的问题：下一步怎么走。
“联合会杯，老大你什么想法？”放下行李，匆匆洗了把脸回到酒店阳台的陈涛直接发问。
王艾低头招了招手：“来看看。”
陈涛凑近了弯腰一瞅，顿时乐了，西班牙国家队的热身赛录像！
瞄准了西班牙，那目标还用说么？2008年欧洲杯冠军是西班牙！
两人正看着，房门一开，赵丹拿着一摞资料走进来，见两人正在对着比赛录像指指点点，有点犹豫。
王艾扭头：“咋了赵哥？”
“家里准备抽调的安保资料，你现在看么？”赵丹扬了扬手。
“嗯，看。”王艾点头接过资料，陈涛自觉的站起身收拾刚才随手放下的行李。
既然王艾没打算背着陈涛，赵丹就没多说，陈涛起身转了一圈收拾了行李后心痒难耐，也凑过来看。
“姓名、照片、性别、履历、评语，挺正规啊？”
“那是。”王艾头也不抬的道：“身家性命所系，不正规还行？”
陈涛想了想，点头：“也是，你太有钱了，向我就不用这么麻烦，平时一个人拎包就走。”
王艾抬头嗤笑道：“那是有我给你们挡着，没有我你试试？你现在的成就和姚明差不多了，也是一连串的冠军、也是国家队主力、也是顶级联赛主力、也入选过顶级联赛最佳阵容，甚至还是北京奥运冠军。可是我在呢，全社会都盯着我，谁能想起你来？”
陈涛闹着头皮，嘿嘿两声，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呼：“你这上，怎么还有政治评语啊？这个、这个叫政审吧？当警察才用这个吧？”
王艾翻个白眼：“话不投机半句多，知道不？这个不算政治审查，只是因为我是个**者，所以有点像而已。”
第三百六十三节 小情调（三）
“用得着这样？给钱干活呗。”陈涛满脸不解。
王艾搓了搓脸，不能让这帮没文化的兄弟犯糊涂啊。
德不配位是危险的，一个明星空有影响力而没有思想高度是危险的。一旦被敌人俘获了，莫说对中国足球就是对王艾都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我这和你临时聘请的那些安保不一样。”王艾放下手中的资料看着队副：“我这安保从来都是和我生活在一起的，我什么事也瞒不过他们，对不对？”
陈涛恍然的哦了一声：“你有些丑闻不能让别人知道。”
王艾这就怒了，“我什么丑闻？”
“你有两个老婆。”陈涛言简意赅，一箭命中。
王艾喘了半天气，扒拉开陈涛的手：“我是真想揍你啊！”
陈涛突然叹口气：“我爸也这么说。”
王艾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啊。”
见陈涛脸上一副被夸奖了的得意姿态，王艾没好气的晃了晃拳头，还是没舍得对这个憨厚质朴的兄弟下手。人家就这性格，也不是今天才这样，要总生气早就气死了。
再说因为王艾挡着，包括陈涛、赵旭日在内的这批人的地位都受到了一定削弱。毕竟标志着在中国体坛地位的“十佳”，总不能全是足球运动员吧？由此而论，他们的商业收入也少了不少。召唤球迷买货，有一个球星代表就行了的。
“我的个人秘密什么的，还是小事儿，主要是安全问题。”王艾耐心的道：“我们的收入太高，而普通人的收入太低，他们又和我们朝夕相处，我们的行踪、家庭的位置甚至财富的情况他们都掌握。这种人既有信息也有能力，一旦背叛……”
陈涛眨眨眼：“丢钱还是小事儿。”
“对啊。”王艾赞叹道：“所以怎么办呢？光给钱不行。不给钱光谈理想，是耍流氓，而不谈理想光给钱，是养猪，最好是两者结合起来。让你的工作伙伴，既能拥有合理的收入，满足基本需求，还能认同你的理想，愿意协助你一起奋斗。”
“那我看这资料上没写对足球是不是有兴趣啊？”
“你可以参考足球兴趣这些，我需要更高的。”王艾说完了见陈涛不解，只好接着道：“有我在，你只是一般球星，你的安保、助理只要喜欢足球，喜欢你的事业，就可以从心中敬佩、热爱你，这样就可以压制内心的黑暗、抵制外界的诱惑。在正常你付出薪水买来的服务之外，提供额外的服务给你。”
“额外的？”
“比方说吧，我的助理前段时间有事儿忙不过来，然后呢？你也知道我三部电话，几千个联系人，我自己怎么接的过来？然后呢？严哥，哦你认识的这趟没来，主动接过了助理工作，帮我顶了好一段时间。为什么？他认同我的事业，认为我的事业也是他的事业，帮助我实现理想，也是实现他的理想。”
说到这，王艾从一旁拿起一杯矿泉水喝了一口：“当然，钱也得给。但这种情况下，给钱就不是为了表彰，不是单纯的薪水、奖金，而是一种认可，程序性的认可。就是说，我和严哥，包括刚才的赵哥，我们有更高的合作层面。”
陈涛默然思考了片刻：“爱国主义？”
王艾想了想：“这么说也行，只有**才能救中国嘛。”
“那我不用。”陈涛释然道：“你说的对，有你在，我不用那么复杂，我没那么危险，也不用那么苛刻。”
王艾点头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最好也注意一下，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是最好的。其实以你现在的收入来说，聘请一个常年的随身安保，也不是请不起。这方面，如果你需要，可以从我家里这边找。你不是签的超越经纪公司么？让公司给你选派一个也行，中国人、欧洲人都行。”
陈涛现在零零碎碎的年收入也能达到五六百万欧元，请个安保、助理轻而易举。
“那我回头想想”陈涛说到这突然回忆道：“好像，我有亲戚想来来着？”
王艾连忙摇头：“亲戚最好慎重使用。”
陈涛默然思考了片刻：“爱国主义？”
王艾想了想：“这么说也行，只有**才能救中国嘛。”
“那我不用。”陈涛释然道：“你说的对，有你在，我不用那么复杂，我没那么危险，也不用那么苛刻。”
王艾点头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最好也注意一下，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是最好的。其实以你现在的收入来说，聘请一个常年的随身安保，也不是请不起。这方面，如果你需要，可以从我家里这边找。你不是签的超越经纪公司么？让公司给你选派一个也行，中国人、欧洲人都行。”
陈涛现在零零碎碎的年收入也能达到五六百万欧元，请个安保、助理轻而易举。
“那我回头想想”陈涛说到这突然回忆道：“好像，我有亲戚想来来着？”
王艾连忙摇头：“亲戚最好慎重使用。”陈涛默然思考了片刻：“爱国主义？”
王艾想了想：“这么说也行，只有**才能救中国嘛。”
“那我不用。”陈涛释然道：“你说的对，有你在，我不用那么复杂，我没那么危险，也不用那么苛刻。”
王艾点头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最好也注意一下，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是最好的。其实以你现在的收入来说，聘请一个常年的随身安保，也不是请不起。这方面，如果你需要，可以从我家里这边找。你不是签的超越经纪公司么？让公司给你选派一个也行，中国人、欧洲人都行。”
陈涛现在零零碎碎的年收入也能达到五六百万欧元，请个安保、助理轻而易举。
“那我回头想想”陈涛说到这突然回忆道：“好像，我有亲戚想来来着？”
王艾连忙摇头：“亲戚最好慎重使用。”陈涛默然思考了片刻：“爱国主义？”
王艾想了想：“这么说也行，只有**才能救中国嘛。”
第三百六十四节 小情调（四）
这次，王艾沉默了很久，又想起了八九年前的那些惨烈的日子。往日一个个挺胸抬头的“国家主人翁”，被侮辱、践踏、蹂躏。河殇派们絮絮叨叨的前三十年，比这惨吗？他们谁的老婆去当小姐了？
要不怎么说这帮人虚伪透顶呢，除了对自己的那些干体力活的往事哭哭啼啼之外，哪个关注过比他们惨烈无数倍的下岗工人的遭遇了？
这还能怪下岗工人子弟们愤愤不平么？
这道伤疤永远镌刻在这一代人的心中，成为无法忘却的伤痛。
“改天吧，改天我和大家好好说说这事。”王艾做了个手势：“我最近又有了一些想法。”
陈涛肃然：“好，我们都听你的。”
王艾吁了口气：“谈谈我们的职业发展吧，你真打算一辈子在拉科吗？”
陈涛的目光中透着一点茫然：“你打算让我去哪？”
王艾摇头：“我没什么打算，我的任务就是争取把你们都送到五大联赛，然后就看你们自己了。老白在多特今年要转会去科隆，我都没管，这是他和他经纪人的事儿。哦，理论上也归我管，但我没那个精神头，我事儿太多。”
“也是。”陈涛点头道：“我认真想过这事儿，按理说我的薪水肯定是有点低的，加利西亚比较穷。我如果到大城市，比如马德里吧，马竞去年要我来着，我去了工资能比现在高个10%左右，但基本也就这样。非明星球员的薪水，也就二三百万，高也高不了哪去。这和你们没法比，你们给俱乐部带的广告会通过薪水反馈一部分给你们。”
王艾点点头，欣慰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兄弟。
“但是我的主要收入也不在薪水上。”陈涛笑了声：“其实我们84国少这批人里头，凡是跑外国踢球的，最差的薪水也只能占一半，其他都是广告费。俱乐部接的，国家队接的，还有我们自己接的。”
说到这，陈涛突然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说我这小时候吧，哪敢想一年赚五千万？五千万呐！还嫌少么？我干啥花啊，我还能买飞机啊。”
“那你都干啥花了？”王艾好奇的问道。
陈涛羞赧的一笑：“买房子了，北京、上海、沈阳十好几套，我爸说我这一辈子连重孙子的房子都买完了。”
“北京还有呢？四合院？”
“不不不。”陈涛脑袋直晃：“我可买不起，那一整就五六个亿的。我就在京郊买了个别墅。然后，买了些好车，奔驰宝马什么的，本来我还打算买个跑车，不让你拦下来了吗？还有给亲戚也分了点，这也就差不多了。其实要不是我爸妈不想搬家，我在沈阳的别墅就给他们了，我平时也不住。”
王艾听后点点头：“这么花就挺好，走正道，别走歪道。”
“嗯。”陈涛点头：“我们都跟你学，我也捐了一个希望小学，就是……”
说到这，陈涛不好意思的看着王艾：“我那个叫陈涛小学，嘿嘿。”
王艾也乐道：“有多大钱办多大事儿，你做了性质就和我一样，不用攀比量的大小。按理说我的捐款额早就超过白方礼和丛飞了，但他们仍然是我的偶像，我的付出依然没有他们大。”
陈涛点头，突然道：“还是说说联合会杯吧，你到底什么想法？”
王艾笑了下：“明天说，公开说。”
陈涛搓搓手，见王艾笑而不语的样子，勉强点头：“行行行。”
第二天在上午的战术课之后，王艾走上酒店会议室的小讲台，望着台下的董方卓、赵旭日、周海滨、陈涛、朱挺、阎嵩、董方卓、白广海、罗彤亮等东北籍的队友，以及王永珀、苑维玮、宗磊等其他地区的队友，摇了摇头笑道：“今天的国情课说两件事儿。”
黎兵和范志毅也饶有兴趣的在一旁落座，顺便喝点水摆脱一下刚才激烈争吵的干渴。没办法，高家军的战术民主太充分了，不分大小，除了对老高略微有点敬意之外，其他人人平等。
吵急眼了互相揭露也是有的，他们两位哪受过这个？可一瞅王艾也叫孙继海喷一脸唾沫，也只能忍了。
“第一，我说说下岗这段往事，第二，我说说我预想的我们的目标，联合会杯和明年的世界杯。”王艾言简意赅的开了口，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咕噜噜的喝水声。
“昨天陈涛和我提了下岗这段往事。”王艾看着大家：“我呢，最近这些年也有了一些新思考，所以和大家分享一下。在座的东北人居多，虽然大家都富了，可没忘本，我很高兴。其他地区的队友也听一听，我不仅说东北。”
“前三十年，我们被西方国家封锁。什么意思呢？就是我们的东西卖人家，人家不要，便宜也不要。我们想买人家的东西，不给，多给钱也不给。”王艾做了个手势：“当时世界就是这样。可我们自己要发展，怎么办呢？恰好，东北这块有张大帅、张少帅留的那么点底子，有日本的伪满洲国为了发动战争留的那么点底子，在这个底子之上接了苏联援华的项目，最终在全国的定位是什么？重工业基地。什么叫重工业基地？就是向全国供应机器设备的。大家注意啊，除了个别项目之外，我们东北的重工业，是全面落后于发达国家的，基础不一样没办法，我们建国前的文盲率是99%，你撑不起来一个发达国家的重工业体系水平。”
“就是追，也需要时间。”王艾说完了等了一会，见众人恍然了才接着道：“这时候，西方国家不封锁我们了，我们改革开放了。那么，问题来了，同样的造纸设备，我们两个人一天能产多少呢？半吨。西方设备呢？日本设备呢？两个人，半天，五吨，这还不是最先进的。”
王艾看着大家：“我们国家引进先进的科学技术、管理经验目的是什么？是发展生产力，用造纸设备来形容就是多产卫生纸。这种情况下，卫生纸企业买谁的设备？谁产的多，买谁的，对不对？”
说到这，王艾叹了口气，摊了摊手：“东北完了。”
第三百六十五节 小情调（五）
看着队友们皱眉思索，王艾索性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先说好啊，我今天这段话，大家不许外传，外传我也不承认，我下次还不让你听课。那个谁，把你那手机关了。”
董方卓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我这想的是记下来省的忘了。”
王艾翻白眼：“忘了你来问我，不准录像！”
见众人想的差不多了，王艾才接着道：“我们东北出产的设备没有西方国家的好，产量比人家低、寿命比人家短，你说全国企业买谁的？如果都是国企还好点，强行给指标，可是私企呢？有私企在，国企就没法接这个任务，否则国企自己就黄了。”
几个东北的队友交头接耳，纷纷点头，表示听懂了。
“企业的产品卖不出去，最终必然反馈到企业自身无法生存。大家想一想自己印象中的东北企业都什么类型的？别的不说，我的家乡辽阳，制药机械、造纸机械都完了。企业完了，工人怎么办？政府养？政府的钱拿来的？税收啊。企业黄了，找谁收税？”王艾摇着头：“重工业完了，又一定会蔓延到轻工业上，因为重工业的工人下岗了，没有购买力了，你生产衣服鞋帽这些玩意，卖谁去？我们看看深圳，早期的深圳的鞋厂什么的，主要是外销。而东北的轻工业怎么外销？”
说到这，王艾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就一个出海口，大连，还有几个月的结冰期。别看东北的地理位置是祖国最东边的，其实是个内陆地区，相当封闭。东南沿海为什么发达？对外贸易啊，都海路运费便宜啊。同样一件羊毛衫，从吉林先得走铁路不是？然后上船，你这段铁路的运费加起来，就比人家价格高，你怎么争的过人家？湖南湖北、安徽江西这些省份为什么也发展的很快？靠着长江啊。先别跟东北比，和陕西、山西、甘肃、宁夏比？为什么？黄河断流了啊，黄河航运不行，运费省不下来。”
王艾的话给众人开阔了眼界，众人眼巴巴的听着。
“我们的重工业比西方落后，轻工业也同样如此，就靠着我们的工人工资低、产品价格低才能卖得出去。东北的轻工业先是受到了重工业的拖累，然后又因为运费甚至还有我们工人冬天的取暖费，成本比广州高一大截，怎么争的过人家？所以呢？轻工业差不多死了。”
说到这，范志毅突然咳嗽一声：“那个王艾啊，我听说东北有个企业叫北方造纸，挺厉害的啊。”
在知情队友的笑声中，王艾脸一红：“那个，那个，也就这一个了，而且是以东三省、内蒙东部、京津地区和日韩这一圈距离近的为主要市场，更远的也不行。”
范志毅点点头，同时还有点莫名其妙，大家都笑什么呢？
“总之吧。下岗这是历史的必然，我们国家要利用改革开放的时代机遇快速发展，东北落后的重工业必然受到重创。这还得说自己没有重工业不行，国家提供了不少扶持和保障才没彻底死干净，要不然连鞍钢都得黄！这里边有没有**？有，比方说贪官，但不是主要的，是时代决定的。是时代决定了我们这一代东北人和我们的父母，要承受这个代价，替国家承受这个代价。就好比前三十年我们国家穷的叮当响，还得发展工业、发展核武器自保，怎么办呢？只能是工农业剪刀差，简单说就是让农民付出代价，农产品定价低、工业品定价高来推动工业发展。无工不富啊，你没有工业制造业，你怎么发展生产力？机器设备、汽车火车、武器弹药什么不得制造业？发展了工业以后，最初是更好的镰刀、锄头去反馈农民、然后是小手扶、拖拉机去支持农民，现在是新农村建设、家电下乡、新农合。”
“所以呢？”王艾叹口气准备结束这个话题：“这出历史的悲剧是我们这个国家成长的代价。过去是农民再承受，现在该我们承受了。国家做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缺乏经验，没有料到大面积同时下岗导致的人道主义灾难，但国家和政府并非是有意的。而从宏观上来讲，这个趋势是注定的。将来我们东北要想不衰落，除了发展高科技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只有高科技才能对冲我们东北的物流和采暖成本，才能更充分的运用东北的教育资源、基础设施资源，才能让东北继续保持高速发展。那个，范指导……”
王艾突然点了范志毅：“你说北方造纸发展的好，但可能你不知道，北方造纸在全国造纸系统里，一直都是高科技企业。北方造纸的造纸机生产力领先全国3年，生产成本低17%，这是活生生的东北企业在竞争中屹立不倒的案例。”
范志毅点头，脸上的疑惑仍未散去：“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大家哈哈笑，王艾给了马东一个眼神，马东于是低声和老范解释。
知道归知道，王艾绝不会公开承认。
对着恍然的老范点了点头：“国情课我给大家上过很多次了，我确信大家现在都是爱国者，都是有格局的爱国者。我说这些是希望大家不要被一些现象迷惑了，要看到大局是怎样的，才能把握住历史的脉络。比如你退役了，选择在东北创业，你打算怎么发展？我刚才告诉你了，高科技！属实，现在的一些高科技公司，比如网络公司什么的，还主要在南方，但这是南方经济发达后的历史惯性，不是必然。当然，如果东北企业不奋起直追，那边优势越来越厚重，就会产生虹吸效应，就像过去吸引了大西北的农民工一样，会吸走东北的人才，那东北才彻底完了，现在还不晚，起码北方一系没这个现象。在座的东北老乡，我们该怎么做呢？一不要怨恨国家，国家也不想这样；二要身体力行的促进家乡发展，运用我们的影响力，多支持家乡的高科技企业，多为家乡拉一些高科技企业，让我们东北百姓重新挺胸抬头。”
第三百六十六节 小情调（六）
王艾本想马上谈联合会杯，不料大家反响很热烈，一个是王艾重新解析了下岗这一历史现象，另一个是王艾给他们开启了新的努力方向。
所以王艾只好接着道：“你们以前总问我，我为什么又是上学、又是搞企业、又是搞科研呢？踢完了球、挣了大钱花天酒地不好么？就不喝酒，多吃点好吃的不好么？”
“因为，人总要有点追求。”王艾目光清澈的望着大家：“在座的都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基本上想吃啥吃啥，然后呢？把自己吃成个大胖子么？在座的各位都有很大的影响力，一出门都有很多人认识你，甚至很多领导、很多大老板认识你，那你该怎么运用自己的影响力？骗小姑娘上床么？你低级不低级呀？你要光干这事儿，我保证你的影响力在你退役的一刹那，就缩水95%以上。以后你走街上都没人搭理你，你什么也不是了，这也包括我在内。”
赵旭日在底下晃脑袋，在得到王艾允许后开口：“我们是这样，老大你不能。”
王艾点点头：“大家都是公众人物，要善于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做好事，别去干一些糊涂事，干一些没品格、没格调的事，比方说李哥你。”
王艾一指李玮锋：“31了，琢磨退役了干啥了是吧？”
见李玮锋点头，王艾接着道：“按理说我们踢球的退役了无非就那么几条道，花钱比较省的就一直退休优哉游哉，想干点事儿的就出来开足球学校，当教练，进俱乐部当管理。但是，就这么几条道吗？”
王艾摇头：“你的影响力没有充分运用起来，或者说你服役期间的影响力除了变成钱，都浪费了。你做了其他事情没有？比方说你在深圳踢过球，你认识很多深圳的大老板，你想没想过替你的家乡长春去拉投资？想没想过你作为长春市的骄傲之一，帮这些愿意在长春投资的企业老板解决麻烦？”
李玮锋睁大双眼，看着王艾，仿佛一下理解了王艾做的许多事。
王艾点点头：“我的影响力大，所以我跨行也多，运用我的影响力去做对国家和人民有益的事。比方说搞慈善，我光是花钱么？我花钱确实不少，但我影响力本身比我花多少钱更重要。这样即便有一天我退役了，我也可以到慈善界，比方说中华慈善总会、到民政局找一份工作。你李哥也是，如果你按照我上边说的去做了，用你的影响力去为家乡做更多贡献了，那么你退役后，就不能在长春招商局找一份工作么？就一定要当教练吗？”
说到这王艾把话兜了回来：“当然当教练，我们更专业。我说这些不是说要你一定要去做别的行业，实话说足球界更需要你们。我是告诉大家，大家的影响力非常宝贵，而且也就这么几年，过去了可就永远没有了。趁着大家都看你踢球，趁着大家对你好感度更高，我们要在工作之余多做一些对家乡、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事。这样等你真的退役了，没有影响力了，你现在做的事儿的效力才会慢慢显现出来，最终回馈到你的身上。用句套话来说就是，祖国和人民不会忘记你。”
在大家的掌声中，王艾总结道：“大家不仅是足球运动员，也是明星，大家的影响力不仅局限于足球界，还有更广阔的的天地。只要你还在踢球，你就大有可为。不要让国家和人民只记得你只是一个球星，你要做个对国家和人民有更大用处的人，国家和人民才会更久远的想念你。”
担任领队的刘春明站起身感慨的道：“过去有句话叫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你们的球星生涯是有限的，而祖国的事业是无限的，只有你更广泛的投入到祖国的事业里，你才是永恒的。王队长今天讲的对我也深有启发，我们职业联赛开展的晚，大家还都不怎会当明星，会的那点也是跟西方同行学的。但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们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我们的国家里，该怎么当足球明星？我觉得，今天王队长说的这个，正是一种我们中国足球界、中国足球明星的自我探索，我觉得希望很大，中国足球明星，也该有一点中国特色。”
“最后说一点，不要外传。”王艾看着大家道：“我们大家一起共同经历了很多学习，大家的实际文化水平已经达到高中了，对一些复杂问题的理解也不同往日。我们一起学习了很多国情，对国家也有更深刻的认识，我们自己还有更丰沛的爱国热情。但是别人不一样，很多人的爱好还很低级，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听。除非将来全国踢球的都按我们的规矩来。”
即将走上青训领导岗位的刘春明靠着窗边微笑着。
王艾笑了笑接着道：“接下来说说联合会杯和世界杯。联合会杯在国际足坛的定位，我对联合会杯的看法，是一样的，世界杯的热身赛。上一次踢联合会杯，在座的孙哥、李哥都去了，结果是第几？哦，还赢了一场是吧？这个不是很重要。如果我们是第一次参加，可能还没法很冷静的看待这场赛事的用处，现在我们是第二次参加了，重点！”
王艾敲了敲桌子：“重点，练兵，为明年的世界杯碰一碰。我会在确保不受伤的情况下全力以赴，争取多打几场。诶？这么一说好像和争取名次差别不大了是吧？”
大家哈哈一乐，郭亮在人群中起哄：“去年奥运会你也没说名次，你就说你要当金靴。”
王艾点头：“还别说，联合会杯也是有金靴金球的，行吧，我预定了。其他的嘛，看你们大家的，看你们愿意争取第几。”
“冠军！”陈涛嗷了一嗓子，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王艾站在台上往下扫了几眼，冷笑一声：“咋了？不敢呐？”
第三百六十七节 小情调（七）
“联合会杯知名度低，但其实很不简单。”领队刘春明又一次开口，不过这次没站起来，而是坐在人群中：“世界杯冠军加一个东道主，然后是欧、亚、非、大洋、南、北美六个洲际冠军。虽然都被看做是世界杯的热身赛，但选拔资格比世界杯还难。就我们中国来说，迄今为止就拿到过两次亚洲杯冠军，下次我们也许世界杯还能出线，但可不一定能拿到亚洲第一。”
刘春明的一番话点醒了众人，大家讨论纷纷，竟然把王艾“扔在”了台上没人搭理了，王艾不乐意了，直接点名：“董方卓，你不是和曼联续签协议了吗？身为五大联赛其中之一……”
“老大，我又被租借到比利时了。”
王艾一瞪眼睛：“我知道，但这次是比甲，不是比乙，你的工资还是曼联往里打钱，你还是曼联的人！”
“嘿嘿。”董方卓挠挠头皮：“我知道老大你想让我说啥，反正我脸大，我蠢我也不怕丢脸，你不就想要联合会杯冠军么？我也想！”
说到这，董方卓突然激动了，站起身来拍着胸膛：“我说了，你能把我怎么着？你打我呀？”
董方卓的这一闹，让这个本来要让大家倒吸一口凉气的目标变得“轻松”起来，王艾还真的走下台给了董方卓两拳，看着他捂着胸口仿佛挨枪子一样“口吐白沫”的驴头不对马嘴的摔在赵旭日怀里……
“我今年24，你们中间大的26，小的也22、23了，哦，李哥你别乐，我是说我们84国少、86国少这帮人。”
在李玮锋、孙继海、张永海、白广海、郑智、罗彤亮、宗磊等超龄球员的笑声中，王艾感慨的说了一句：“我和这帮兄弟去年正好十年整，奋斗十年整，从1998年的亚少赛选拔赛开始，一直到去年的北京奥运会。虽然我们启动的早，看起来还很年轻，可职业生涯是很短暂的，十年是个很残酷的数字。你们几个大哥快退役了，我们这帮人又能多几年呢？”
“我还记得在十一年前在奥体中心的日子，那时候感觉天很蓝、云很白，日子很浪荡，我还有空领着他们到水上中心去看小姑娘来着。”房间里回荡着王艾的调侃声，依稀间带了一点时光流逝的伤感：“可是呢？大家终究长大了，虽然咱这帮人里头还没有一个结婚的，但也就这两年了。家要成了，业呢？”
孙继海摇头：“小王儿，你们这帮人，很可以了，咱中国足球的冠军几乎都是你们赢的。”
王艾点头：“是，但还不够。”
王艾这次看着这帮老球员道：“中国足球是没有尽头的，是代代相传的，这次不行可以下次。但我们足球运动员呢？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就比如这届联合会杯，你们能参加的，也就在座的7人，别人呢？我们这帮人呢？又怎么能例外？”
老高喉头耸动着难得开口：“……唉！”
大家纷纷看老高，老高摇摇头，除了一声叹息别的不想说。
“高指导是中年人了，要让他憋出来和我们年轻人一样的冲劲，属实为难他。但，他不能给我们掉链子是不是？”王艾笑了声，轻轻拍了下胸膛：“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一言出口，满屋子的人仿佛闻到了血腥味，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
“高指导愿意不愿意，也得带着我们往上冲，现在，关键在我们，在我们这个胸膛里的发动机，愿意开到什么马力的功率上。”王艾伸手，向天空转了转手腕：“好东西就摆在那，触手可及，相比我们已经25岁的年纪，下届世界杯就接近退役的年纪，我们没有理由害怕，没有理由自卑，没有理由犹豫。我王艾今天放句大话，我两大奖在手，一摞子纪录在手，我奥运冠军在手，我是一定要去摸那个大力神杯的，你们愿意，我就带上你们。你们要不愿意，我就换一批人，咱中国足球也不是不能搞归化政策，相信我，愿意跟着我一起征战世界杯的，胆敢放话跟我去拿大力神杯的，水平还不差的，有都是！”
说到这，王艾表情严肃望着台下，敲了敲桌子：“你们，愿意么？”
人群中一直不苟言笑的周海滨，按着桌子慢慢站起：“老大你这么问就没意思了，从小到大我们都是一直跟着你走的，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的，你说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的。到了今天，我们和你一样也拿到了我们这个年龄能拿到的所有冠军，下一步，不拿世界杯冠军，还拿什么？我不大，我才25，我还不想以后天天躺着，我觉得我还能再拼几年。所以，我愿意。”
说完了，周海滨有点恍然，重新拍了下桌子，声音很大，吼了一声：“我愿意！”
一声吼，惊动了其他人，拍桌子声四起，“愿意啊！”“谁不愿意谁傻子！”“老大我愿意！”
黎兵坐在一侧，看着沸反盈天的场面，听着噼里啪啦拍桌子的声音，心中无限感怀，当年他们可没这幅群情激昂的样子。世界杯冠军啊，如果不是去了一趟米兰，和小王一起大半个月他亲口说出这个目标，谁敢想这个？十年前中国足球连世界杯都踢不上呢，这才两届就敢想世界杯冠军了？
正琢磨着，范志毅碰了碰他的肩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凑近了低声：“心魔。”
黎兵瞬间懂了，如果连说都不敢说，那么到真正关键的比赛上，难免缩手缩脚、缺乏准备，难免心中忐忑，发挥不出来正常水平。小王儿今天，是帮大家把心魔去掉了，敢想了。
只有这样，国家队教练组接下来的安排，才能一一派上用场，发挥出最大作用。
这时，老高终于站起身走上台：“中国足球下一波能碰上你们这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一次碰上你们王队长这种水平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不想错过，所以，今年给你们留作业，回去想想，你能为这个目标，做什么。”
第三百六十八节 小情调（八）
“我的想法是……”
第二天的午后，本届国家队的队员们各个上台读自己的作业，连王艾也读了，只是没什么新意。他和队友又不藏私，有什么想法早就零零碎碎的表达过了，所以他连老高规定的3分钟以内都没用完，读了几个条框就下来了，看大家的。
这份作业不仅是鼓足干劲，还有群策群力。
“军训！”台上的陈涛低头读出了一个陌生的词汇：“我觉得我们应该在南非回来后去参加军训，去接受……”
台下愣了几秒钟，随即哄然。台上陈涛仿佛预感到了众人的反应，充耳不闻，只是提高了声音继续读：“去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去接受军事历史教育！”
说到这，陈涛不顾众人七嘴八舌的反对声，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众人：“我发现，我们有些队友这些年散漫了，有钱了，瞧不起人了。大家在鲜花中的时间太久了，虽然老大总给大家上课，但大家还是缺少切身感受。我的意见是到边防哨所去直观的理解和体会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人群中翘着二郎腿的黎兵饶有兴致的开口：“陈队长，你再仔细说说，系统一点，到底有什么好处？”
刚才连王艾都开口反对了，他从南非回来不管成绩如何，都一大堆事儿呢。再说他这训练强度，几乎天天新兵连，去军训有什么用？只是，黎兵是连他也非常尊重的前辈，所以黎兵一开口，他也只能闭嘴等着，并恶狠狠的瞪着陈涛。
你小子昨天晚上写东西的时候神神秘秘的不让我看，原来憋着坏呢！
头铁的陈涛表情严肃，沉默了几秒钟以后低沉的开口道：“这两天我想了很多，老大说出那个目标后，我半宿没睡着。从我五岁开始练球到今天正好二十年，除了小时候不懂事想过以外，越专业越不敢想。前几年我们拿到世青赛冠军的时候，我又想过一次。但马上我就抽自己嘴巴子，我对自己说，你他妈瞎想什么呢？世少赛、世青赛、甚至奥运会，人家最牛的根本不来好不好？还是现实一点，争取能争取到的才对！”
“但是！”陈涛扬声道：“昨天大家说了，愿意去夺取冠军，大家说出口了，那我们就光用嘴巴努力么？我们扪心自问，是不是还有点心虚？”
王艾端正了坐姿，目光炯炯盯着陈涛。在他的带动下，会议室里一片挪动椅子的声音。
“老大以前在qq里给我们分享了一篇他的论文，大家也许还有印象。”陈涛又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a4纸：“老大那篇论文论证的是中国体育事业的特点，简单说就是职业化水平低的项目，我们成绩好；职业化水平高的项目，我们成绩差，越高越差。为什么？没钱。没钱吃、没钱住、没钱请人。在资本密集型体育领域，我们的人口优势虽然也能发挥出来一些，但后天培养重于先天特质的现象越来越明显。所以，女排没职业化，拿到过冠军。足球、男篮职业化，我们拿不到冠军。羽毛球没职业化，我们是冠军，棒球、网球职业化，整体就不行。”
范志毅听完了好奇的靠近赵旭日：“还有这个论文？我怎么没看到？”
毛剑卿低声道：“老大在群里给我们分享的，没公开发表，说是不利于人心士气啥的。”
范志毅点头：“抽空给我看看。”
台上的陈涛还在慷慨激昂，早已超过了规定时间：“除了个别项目，比如乒乓球我国的人口优势太明显，外国的职业化水平一般，所以压住了外国之外，这条规律适用于几乎所有的体育领域。反正我是服气的，这些年我一一对照过，老大说的是对的。”
“也就是说，中国足球搞不好不是我们不努力？是客观条件限制的？”黎兵笑着反问道：“那和军训有什么关系？”
陈涛的思路一下被打断了，于是有点结巴，台下立刻就有人起哄。陈涛憋的脸通红，嗷了一声：“因为，因为军队里有秘籍！”
一言出口，他也就顺溜了，不顾台下的“你打游戏呢”的起哄声接着道：“我们想想，从红军到八路军新四军再到解放军，是不是一直都是以弱胜强？红军那时候砍刀梭镖，凭什么干过人家的机关枪？八路那时候一杆枪就三四发子弹，凭什么干过小日本的坦克车？抗美援朝我们有坦克还是有军舰？凭什么干过美国佬？这以前老大上课都给我们讲过，你们都忘了？”
叫陈涛一吼，大家都没声了。
陈涛喘了两口气：“我们中国足球先天不足，前辈们也没出息教不了我们了现在！”
台下的黎兵抚着额头，范志毅张了张嘴，孙继海撇了撇嘴，连高洪波都脸上一热。
头铁的陈涛早把什么人情世故忘了，接着道：“我们弱，对手强，我们是职业化高的项目里第一个喊出要拿世界冠军的，可我们什么也不懂，对手又强大到超乎想象，我们怎么办？昨天高指导留作业，我想了半宿就想到一个办法，找人教咱们。找谁？找最能以弱胜强的，找以弱胜强打败了侵略者、打败了反动派、打败了美国佬、打下了全中国的解放军！”
“所以！”陈涛做了个手势往下一劈：“我们要军训！”
房间里静默了十几秒钟，有的凝望着陈涛，有的皱眉思索，人群中的高洪波微微侧头找到了刘春明的视线，刘春明微微点了点头。
“好，这件事稍后我们会研究，下一个。”老高拍了拍巴掌。
包括陈涛的作业在内，一上午的时间23名队员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热切的为争取世界杯冠军想方设法。老高搜集好了之后封装在一个档案袋内，在打完了这场与巴林的比赛后，再行研究。
被陈涛震慑了的王艾也强行摆脱出来，十强赛中国队已经五战五胜，赢了巴林就出线。随后6月9日的北京鸟巢和6月12日的日本日产都可以放弃。
那时，再认真研究。
第三百六十九节 小情调（九）
6月6日，骄阳似火。清凉的海风也吹不散巴林岛上空的燥热，大批中国球迷赶到了巴林体育场，晚上七点半的看台上，居然坐了四分之一的中国人。
老高派出了451阵容，以王艾打前锋、陈涛打前腰、朱挺、蒿俊闵双边锋、赵旭日、周海滨双后腰，罗彤亮、李玮锋双中卫、孙继海、张永海双边后卫、宗磊守门员的阵容对垒巴林国家队。
郑智因为有点小伤，所以被放在了替补席上。
王艾打了一小时，被郜林换下，同时换下的还有李玮锋，换上的是冯潇霆，还有陈涛被毛剑卿换下。
这份换人名单后来被评价为“85一代全面接管国家队”的标志。
比赛结果是4:0，王艾仅仅上半场就轻松完成了帽子戏法，在亚洲战场上别说有人能封堵他，连给他制造大一点的困难都很难办到，除非他状态不佳。可来之前他在意大利一个月内才打了两场比赛，状态正好。
一个门前头球接应破门、一个内切地滚球射门，再加一个直接任意球，看的中国球迷声音嘶哑，连巴林球迷也为他鼓掌。
巴林已经被淘汰，这一晚还能有大量巴林球迷来看球，冲的就是王艾这个人。4个月之前，王艾在拿到亚洲的第一个“世界足球先生”时，特别用阿拉伯语道谢，为他在整个阿拉伯世界赢得了巨大的好感。
阿拉伯人有4亿多，恐怖分子才几个？可普通人还是难免受到波及。
所以哪怕王艾干干脆脆的击败了巴林队，但他的每个进球还是会引来巴林球迷的欢呼，搞的现场中国球迷都纳闷。
赛后，为了表达对巴林足协热情招待的谢意，王艾特别出席了新闻发布会，在对东道主表达了赞美和感谢之情以后，还回答了不少阿拉伯记者热情的提问。
当天晚上，国家队没有在巴林驻留，而是选择连夜跨海到达邻国卡塔尔，准备第二天从多哈直飞北京。
同时王艾本人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接受近些年名声鹊起的半岛电视台的专访。去年北京奥运会期间外国媒体对奥运会的报道和以前一样充满歧视和偏见，许多中国运动员夺冠的比赛根本就不播，或者玩弄金牌榜、奖牌榜让自己显得比中国强。
总之，西方媒体的节操碎了一地。
然而，号称中东、世界三大媒体之一、在中东是头把交椅的半岛电视台还算公正，起码没有立场先行。虽然其中一些前bbc员工的表现也不怎么好，但纯正的阿拉伯人还可以，甚至多次和西方观点发生争论。
因此这一次上级交代的任务，是希望他能运用自己在阿拉伯世界的巨大好感回馈一下阿拉伯世界、回馈一下半岛电视台，顺便提升一下中国人、中国在阿拉伯世界的形象。
本来就挺好，但还可以更好，总没坏处。起码对中资企业在阿拉伯世界承揽项目有一定间接帮助。
接了外交部亚洲司的电话，王艾略想了想就答应了，对国家好，对自己也好。
第二天上午王艾到了半岛电视台体育频道总部，得到了著名主持人、制作人贾吉达的亲自接待，寒暄过后王艾在中国驻卡塔尔大使馆参赞的陪同下抵达演播大厅。
现在半岛电视台有阿语频道和英语频道两个，主持人阿语和英语都会，但王艾只会简单的几个词的阿拉伯语，所以这次接受的是英语专访。
不过在开始前，王艾还是用阿拉伯语简单向主持人和观众道谢，背景屏幕上适时的出现了苏黎世歌剧院他道谢的那一秒钟。
“王，这是我们阿拉伯人今年最熟悉的一个画面了！”主持人贾吉达笑道。
“谢谢谢谢。”王艾笑容满面：“阿拉伯地区是我们亚洲的一部分，很大一部分，阿拉伯语是联合国六大工作用语之一，所以我临时学了一点。嗯，就会那么一点。”
“你是第一个用我们的语言表达谢意的世界足球先生，我们喜欢你！”
贾吉达伸出手来，王艾只好站起身和他握手，然后重新落座。
“你怎么看待伊拉克战争？”贾吉达落座后突然发问。
王艾一愣，下意识看了看他，贾吉达嘴角一翘，然后立刻面色严肃起来。陪同王艾来的参赞在镜头之外皱起眉头，事先的采访提纲里没有这种敏感内容啊！
下意识的，这位外交战士就要走过来中断节目，却在最后一刻驻足，因为他看到王艾冲他轻轻摇头。
要不是联想起了外交部里流传的“王艾该当发言人”的笑话，他真站不住。
“你的问题让我联想起了两年前的亚洲杯。”王艾的声音有些低沉的道：“我对那支伊拉克队印象很深。”
说到这，王艾抬起头看着主持人：“我听说，他们连一块训练场都找不到，必须求助邻国才能开展训练。但就是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史无前例的杀进了决赛，在全亚洲、全世界面前展现了伊拉克运动员、伊拉克人民的风采。我钦佩他们，我愿意赞美他们，他们很了不起。”
贾吉达似乎也被王艾话语中的情感触动，频频点头。
“你问我对伊拉克战争的看法。”王艾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中国政府发言人，我无法代表中国的立场，我只能代表我自己。我认为，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悲剧。几十年前，我们中国也打了差不多半个世纪的战争，很多战争创伤现在还在，我对战争的苦难深有同感。我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让伊拉克人民早日回归平静的生活，让伊拉克重归安宁。阿拉伯世界有勤劳的人民、有丰富的资源、有灿烂的文化，我相信只要不打仗，阿拉伯人的生活一定会好起来。”
贾吉达对王艾点点头，王艾以为这个要命的东西已经过去了，不成想，贾吉达在静默了两秒后又问：“你对基地组织怎么看？”
王艾头上的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
第三百七十节 小情调（十）
虽然来之前岳大使就亲自和王艾交代要他小心，毕竟这年头敢公开播放本**录像的就它一家，要不然凭啥一统阿拉伯世界？不就靠各种猛料吗？可也没想到能轮到自己。
王艾和贾吉达对视两秒钟，索性作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贾吉达忍不住笑出声。王艾摇着头也笑了笑，想了想举起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第一，任何人都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王艾收回中指，接着道：“第二，发表意见应该用嘴而不是用枪。”
王艾收回食指，接着道：“第三，把枪口对准对平民和记者是不可接受的。”
王艾的手变成了拳头，瞪眼向贾吉达轻轻挥了挥，贾吉达扶额大笑，点点头：“好吧，我们下边谈谈足球的话题。”
中午王艾在中国驻卡塔尔大使馆吃的工作餐，边吃边问：“我的表现还行吗？”
岳大使也竖起了三根手指：“ok！”
咽下一口米饭，岳大使仔细说道：“足球方面表现完美、敏感话题的立场和国家一致，稍微有点倾向于当地人，很好。”
王艾摇着头：“出门时我一身大汗，这帮人真不讲究，还友好国家呢。”
岳大使一乐：“放心，回头我帮你找回来，不能便宜他们。”
“怎么找？”王艾饶有兴致的道。
“超出商定提纲，对中国客人搞突然袭击，不够朋友。”岳大使乐呵呵的道：“阿拉伯人重感情，这和西方人不一样。这么对你主要是你的口才很强，另外也是新闻媒体为了卖点，但不代表不欠我们的。最起码，也得让他们给你制作一期专题节目什么的，补偿一下。”
王艾也呵呵一乐，捧着饭碗夹了一块羊肉：“我个人倒不怎么需要，但能帮上国家的忙那就最好了。”
“嗯，你的帮助不小，说起来我还被你突然袭击了一次呢。”
在王艾好奇的目光里，岳大使乐呵呵的道：“你拿了世界足球先生那晚，我正好儿有事儿没看直播，然后电话就响个不停，全是道贺的，我还纳闷怎么突然这么热情。紧接着而王宫那边来信说埃米尔要见我，吓我一跳，后来才搞清楚是你小子惹出来的事儿！”
王艾嘿嘿一乐：“我是有点冒失了，当时就临时一个想法，和董大使说了一声，联合国六大官方语言嘛，当时是下午，他和国内打了个电话国内就同意了，可能时间太紧来不及挨个通知你们。”
午饭后王艾出门赶飞机，岳大使送到门口：“王队长，不知道你下次什么时候还能来，那时我还在不在任上，但我仍然要告诉你，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王艾哈哈一乐：“有机会我一定来……吃饭！”
宾主双方挥手道别，王艾和国家队一起当日返回北京，准备两天后在鸟巢为中国球迷上演“表演赛”，比赛对手是……卡塔尔。
卡塔尔也被淘汰了，注定在鸟巢的比赛虽然一定会很热烈，但是也会很轻松，老高已经决定用半主力阵容出战，最大的明星王艾是一定要出去亮亮相的，但踢半场就行，主场球迷会原谅的。
9号在鸟巢比赛之后全队马上就要飞去南非参加联合会杯了，首战就在14号，所以留给中国队的时间，呃……
至于十强赛的最后一场，经过与日本足协的友好协商，被放在了联合会杯之后的7月2日，王艾也满口答应这场无关紧要的比赛他会亲自出席，甚至答应了接受朝日电视台的专访。
自从他在苏黎世用日语感谢之后，起码在足球领域中日两国的关系快速升温。日本的右翼政府对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双方足协都对麾下球员说的明明白白：你们自己什么想法我们不管，但不准在比赛中进行政治鼓动！
难得的在冷淡的双边关系中，出现一个民间的交流热点，对此中日双方都很珍惜。别看双方政治上互抛白眼，但，双方经济往来可没断。日本舍不得中国市场，中国舍不得日本技术，双方强烈的互相需要。
9月9日晚上，鸟巢上座率100%，虽然三天前中国队就已经可以在明年征战南非世界杯了，但中国球迷还是把家门口的这场比赛看的很重，中央台体育频道给的评语是：“誓师出征！”
为了筹备好这场“表演赛”，经过事先沟通，双方决定来一场对攻大战，中国队将在后防放水，卡塔尔承诺不采用危险动作。取得一致后，中国队的后防四位大将同时休息。
在取得良好共识的情况下，回归鸟巢的王艾在八万多观众的欢呼声里，再次上演了帽子戏法，尤其是他的第二个进球是通过他标志性的“石头球”打进的，鸟巢升温到沸腾。
在王艾进球后向着看台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拥抱全场”的姿态时，球迷们在看台上可劲蹦跶。赛前王艾专门问过球场管理者，人家骄傲的一笑，俺们新建的！
那就来呗！作为当世足坛第一人、最知名的足球明星，鼓动球迷、让球迷更爽，那是本能，有什么不会的！
以至于，比赛后……球迷堵住了离场通道！
一万多！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
王艾可是知道过于兴奋的人、尤其是集群的人是很容易干出来缺心眼的事儿的，当年北京申奥成功，鞍山一个出租车司机不顾禁令冲进**广场庆祝，结果连车顶都被踩塌了！
经过协调，王艾紧急跑到鸟巢的广播站，对拥堵的球迷发表了温和的演说：“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球迷，最有纪律、最有品德、最爱我们的球迷。我请你们现在立刻回到家中，静静期待几天后的联合会杯，我们会努力比赛报答大家的。请大家听我的，回去吧，在客厅的电视机前等着我们，等着我！”
拥堵的人们静静倾听着王艾的声音，然后，在球迷首领和现场警察、安保的劝说下欢呼了几声之后，一路唱着歌离开了鸟巢。
在他们的身后，王艾的声音依然在回响：“你们是最好的……等着我！”
第三百七十一节 誓师出征（一）
6月10号上午，高洪波、刘春明、王艾三人轻车简从抵达了北京市海淀区红山口甲三号——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
由于昨天在鸟巢的比赛无关紧要，所以从6月7号回国后，国家队教练组就开始分工了，黎兵、范志毅先行前往南非考察宾馆、球场、训练场与主办方沟通。全面负责国家队战术技术的高洪波和临时领队刘春明以及队长王艾，一起面前阎世铎，做正式的工作汇报。
此前国家队教练组在米兰的时候就已经暗自确定了联合会杯和世界杯目标，但只是和阎世铎打过电话，尚未正式走程序。当时还就只是一个想法，而这次，是来真的了。
南勇、张吉龙、崔大林出席会议、刘局长秘书列席会议旁听记录。
这是大事儿！
足篮排三大球，任何一个提出要夺取世界冠军，都是轰动全国的大事儿。莫说这些体育口的领导了，只是目前除了野心勃勃的国家队，连阎世铎都心虚，不敢轻易打扰上级领导。
万一放了哑炮呢？领导生气且不说，也丢脸不是吗？
为了这次汇报，或者说为了博得体育总局、足协的全力支持，有王艾主笔、高洪波、刘春明审批的《关于中国男子足球国家队夺取世界杯冠军的可行性报告》，两万多字！
这篇报告在会议结束立刻就被阎世铎收走列为“绝密级”文件，除了国家队三人、就在场四人以及刘局长知道详情。
王艾从体育项目的一般发展规律入手，客观分析了中国足球的优点和弱点，结合自身以及这支国家队的历史、成绩、素质、能力，并着重分析了联合会杯和明年世界杯主要对手的情况，大胆提出了国家队应超脱中国男足软弱无力的固有印象，起码在现有条件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向最高目标发起冲击。
一番话讲的热血澎湃，听到人心境摇动。
略去了许多学术论文都有的、领导们也知道的资料的“废话”，王艾还是读了近一个小时，并像他本人非常熟捻的毕业答辩一样，不断回答几位领导的问题，最终还是把报告捋了下来。
低声和左右商量了几句的阎世铎冲对面的高、刘、王三人笑了笑：“出于对你们出色工作的尊重，所以尽管我认为你们可能要说大话，但我们还是郑重其事。没想到，你们还真有理有据。”
“我首先代表足协党委表个态。”阎世铎收起笑容，挺起腰杆：“当地主的不怕长工能干，只要你们敢想、敢做、敢去争取，足协一定不拉跨，一定全力以赴。说吧，你们要什么支持？”
见三人一时犹豫，刘局长的秘书笑了笑：“我虽然还没有请示领导的意见，但刚才听来，你们的报告很正式、很工整，带有体育界少见的学术论文的味道，是小王主笔的吗？”
高洪波呵呵一笑：“除了他，我和老刘都写不来。”
“既然你们研究的比较透彻了，那就说明在你们看来，希望还是的有的。既然如此，我也想替领导听听你们的要求。”
隔着一条长桌，高洪波的双手放在大腿上：“我首先对领导的支持表示感谢，现在条件比以前好多了，国家提供的支持，起码在我们国家队层面，比过去强多了，甚至不比一些国家差多少了。如果再提这方面的要求，我相信国家也能解决，但我们认为，对这个目标的帮助没有以前那么大。比方说我们备战北京奥运期间，在图宾根的一年集训，国家为我们花了上千万，这是我踢球那个时候不敢想象的。正是因为这种密集投资，跨越式的增长，助推了我们的好成绩。”
阎世铎神色不动，但谁都知道这个决策是他做出来的。
“但是奥运会冠军和世界杯冠军的距离，大概等于中超冠军和意大利冠军，起码在竞技水平方面是这样。”高洪波眨巴着小眼睛：“所以，刚才领导问我们有什么要求，我们这次也真是求助来的，但求助的重点不是经费、场地这些，而是请足协帮我们协调一些事，我们有了一些新想法。”
“哦？新想法？谁想的？”阎世铎饶有兴趣的发问，然后目光盯住了在一旁狂喝水的王艾：“你？”
王艾赶紧摇头：“我们是集体领导、集体决策，这个想法是副队长陈涛先提出来的，后来我帮着丰富了一下，教练组最后完善了一下。”
说完了，王艾等老高，老高等他。
刘春明笑了声：“小王你说吧，年轻人要多劳动。”
众人一笑，王艾只好开口道：“最初我们内部开会一起商讨该怎么实现这个目标，然后陈涛提出联合会杯结束后去参加军训。他的理由是向解放军学习怎么以弱胜强，认识到中国足球先天不足的弱点，在这个基础上，向解放军学习是最好的。”
几个领导对视一眼，目光中带着讶异。按照他们的观念，运动员最大的问题是怕吃苦、怕受累，即便是给钱多了，也是这样，人性如此。
主动提出去军训，这支国家队可还真不一样了。
“这两天回国事情不多，又赶着去联合会杯，所以我们抓紧时间研究了一下。认为陈涛的想法还比较粗疏，但大致的方向是对的。”王艾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哑了的喉咙，看着对面几位领导：“我们中国男足学过女排、学过乒乓球，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说明中国足球是有着自身的时代和历史特点的。我们和其他项目互相之间可以参考，没法照搬。同样的道理，我们和外国，也是平齐的，可以参考，没法照搬。”
几位领导有的皱着眉，有的微微点头。
说到这，王艾笑了下：“就像中国的改革开放，参考了很多，但走到今天，和谁一样？和谁也不一样，我们这个大国、这个古国，时代和历史的经纬定位注定必然是中国特色。不是我们寻求别具一格，而是我们本来就别具一格。”
第三百七十二节 誓师出征（二）
许多人爱听王艾说话，因为他有思想家的醍醐灌顶、有哲学家的逻辑严密、有足球专家的专业素养、有博览群书、纵览全球的旁征博引，也有年轻人的活泼干脆。即便是领导，也更愿意听王艾这样的口头汇报。
张吉龙笑着插话：“听你说过了，中国特色足球是吗？”
王艾嘿嘿一乐：“我这可不是沐猴而冠，而是真的是这样的。凡是大国的事儿，几乎每个行业都会有自身的特征，就好比中国电影、美国电影、俄国电影、法国电影的区别一样。”
南勇表情严肃，嗯了一声：“接着说。”
“我如果记得不错的话，我们中国的体育事业是从军队脱胎而来的。”王艾说完了看向了对面，见领导们微微点头才接着道：“***军事思想对我们所有体育项目都有指导性，起码在源头上是如此。我还记得阎主席说过的‘人民足球’，我们许多领导在布置工作、讲话时，自觉不自觉的都会带上一些军事词汇。而新中国的体育事业能成长到今天的地步，指导思想的正确，功不可没。”
崔大林也开口：“对，人民解放军从小到大、从弱到强，击败了一个又一个强敌，这样的例子就在身边，我们怎么能不学呢？”
王艾也点头：“崔副主席，我们想说的也是这个。既然我们所有体育项目的思想源头是同样的，那么我们横着去学，很容易就学偏了。就像马列主义真理要指导中国革命，就一定要与中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一样。***军事思想要指导我们体育项目，也要和不同的项目的实际情况相结合，制定不同的战术方针，形成一个个在具体项目里的……哦，我不能说发展了***军事思想，只能说是有了各种特色鲜明的成果。”
“也就是说，你们照其他成果去学，很可能把好东西学来了，也把不适合足球的东西学来了，是吗？”刘局长的秘书插话。
“对。”王艾点头：“经过这两天我们教练组的反复研究，认为有这个可能。”
“所以？”阎世铎思索着：“你们要从源头学习？需要我给你们请几个军事专家吗？”
王艾看了看老高和老刘，然后扭头看阎世铎：“不够……”
见王艾有点结巴，张吉龙一笑：“小王有话就说。”
王艾尴尬的咧咧嘴：“这话说出来可能呛肺管子。”
阎世铎指着王艾一乐，看向左右：“哈，给我们打预防针儿呢。就知道你们郑重其事的，不会全是好话。说吧，我们搞足球的，呵呵，脸皮薄还能搞下去？”
王艾面带笑意，静默的几秒钟看看各位领导，呼了口气：“好，那我就斗胆直言了。领导要打板子，也让我把话说完。”
几位领导面带笑意，心中亮起红灯，一瞬间做好了思想准备。刘局长的秘书也是一个中年人了，恍惚间竟然好像犯错了，正等着在等待领导批评一样。
再一想，面前这位青年……他就胡说，领导也得宽宏大量。
“我们队内研究的时候，陈涛说敌强我弱，我们这些人过去练了20年足球。而且从1998年到现在这11年，几乎没有一天懈怠，天天咬紧牙关的干。可是距离那个目标，我们还是心虚，我们还是没有清晰的办法。为什么？”说到这，王艾咧了咧嘴，一旁的高洪波正了正坐姿，准备迎接疾风暴雨。
“他的原话是，前辈没出息，教不了我们了。”
几位领导的眉头都微微一动：果然来了！
“我理解的意思是，高指导他们依然可以在战术上统帅我们，但是他们没有拿过重大冠军，更别提世界杯冠军。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里边都有些什么东西，他们也是道听途说，比我们强不了多少。可高指导、刘指导已经是国内大赛经验最多的教练了。”王艾说到这，顿了顿：“洋教头不用考虑。”
几个领导都点头，一个是奔那个目标去的话，请什么洋教头几率都不会比高洪波强多少；另一个是足协正面临交接班，国家队保持稳定最好。
王艾看向几位领导突然道：“我今年24了。”
几位领导目光炯炯，还有点纳闷，我们都知道啊。
“明年我就25了。”王艾突然叹口气：“我的队友明年就有26的、27的了。”
说到这，王艾摇了摇头：“我们这批85年前后的，是过去最好的一批人，将来……我还说不好，总之，4年才一次世界杯……”
阎世铎有点唏嘘：“是啊，你也这么大了。”
“时间不等人啊，领导。”王艾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这两年不争取，我们这批人的巅峰可能就要过去了。即便我自己保持的好，可不代表每个人都能和我一样，到时候我这批最熟悉的，一起成长11年的队友退役了，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就没机会了啊。”
“其实我们完全不用定这么高的目标的。”王艾自嘲的一笑：“可是，起码我是不甘心，我个人拿到了所有足球运动员能拿到的荣誉，如果不继续，那我就剩下了原地踏步，没有挑战的生活会让我失去、很快失去兴趣，我甚至会考虑尽快退役。”
几位领导的眼睛同时睁大了。
“去年春天，哦，就是我刚去国米的时候，我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情绪低迷。当时我以为我就是累的，然后把我的许多工作分散了出去，慢慢的调整了出来。可现在回想，大概是因为我失去了奋斗目标。虽然那时我刚拿到一个金球奖，还没拿到世界足球先生，但已经到了这个平台了。”王艾扬了扬头看看天花板，方才低头平视着各位领导：“可是当时也根本不敢想大力神杯，现在，我感觉我的热血又涌动起来了。”
“在我们国家队内部，高指导他们，对从现在到那个目标中间这一段路，只能摸索前进。国家队外部，足协各位领导，其实也是一样，我们大家是并肩前行的拓荒者。”王艾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我们需要智力支持。”
第三百七十三节 誓师出征（三）
“各位领导有的当过兵，对***军事思想耳熟能详、信手拈来。”
王艾又喝了一口水：“但是，大家毕竟不是专门搞这个的，理论知识不见得健全、完备。走上领导岗位以后，许多日常工作又挤占了太多时间，可能没有机会去仔细的思考***军事思想与中国足球实践的结合问题。”
南勇皱了皱眉，随时释然一笑：“也是，我们都不是专门搞理论的，搞这个学术成果确实差了点。所以，你想的是……让我们协调什么单位？”
“国防大学。”王艾斩钉截铁的道：“了解***军事思想的科研院所当然很多，我在社科院的同事就有专门搞这个的，但是各有侧重，我们要最纯正的，最凝练的，而且还愿意帮我们的。”
刘春明听王艾的嗓子都哑了，帮着说道：“我们的设想是，目前论足球的专业程度，我们这个团队应该是最好的一批中的一个。论***军事思想的专业程度，应该是国防大学是最好的一批的一个，我们两个最专业的结合在一起，互相探讨交流，结出最好成果的几率最大。”
阎世铎听着、点着头，微微侧身靠在椅子上，目光斜上望着会议室高耸窗户的上方：“理论上倒是成立，关系么，我们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我们都是平级单位，倒是可以协调。但按你们说的，对方不是简单的给你们军训、上课就行了，是吧？还得认真的成立课题组，抽调力量专门研究这个问题。这个，对方可不见得能愿意。”
高洪波接过来：“领导，这方面我们是这么想的。第一，军事和体育本来就比较接近，我们也有不少军人球迷，我想，国防大学对我们起码应该是不反感。”
阎世铎点头，崔大林说道：“嗯，平时工作接触过一些，应该不会把我们拒之门外。”
“第二，经费的问题。这方面小王比较懂，他说学校搞科研主要受限于经费，而那些经费其实也不算多，一般的项目也就几万块钱，文科的项目都省钱，顶天了百十来万。这个，从对我们可能的巨大帮助来说……”
阎世铎点头：“嗯，经费没问题，我们出。”
“第三，关键还是我们。我们准备在联合会杯结束后，如果协调好的话，去国防大学接受一个月的军训，正好那边是暑假。在这一个月里，我们教练组还有我们的专家小王，会和对方一起研究探讨。他们懂理论，我们懂实践，他们给我们上课，我们也给他们提供资料和想法。只要对方本身感兴趣，又够专业，那么我们互相砥砺，应该会有成果。”
刘春明补充道：“就即便一时拿不到成果，暂时帮不上忙，起码队员们经受了军训、带有了解放军的血统，面对强敌应该不会脚软心虚了，有底气了，这对我们还是有不小帮助。”
会议开完，高、刘、王三人告辞，几位领导开小会研究。
既然这个计划花费不多，没什么坏处，好处又清晰可见，那就试试呗？
于是，9月10号这天，三人抵达国防大学。在向门卫亮出特别通行证，并说了联系人的片刻后，一个身材高大、笑容可掬、满头黑发、仪表堂堂的军人教授迈着大步走到门口：“欢迎欢迎，欢迎高指导、刘指导、王队长，我是……”
高洪波上前一步，握住来人的手：“张将军你好，我们都认识您。”
刘春明笑着握手：“你好张将军，麻烦你了。”
王艾龇牙一乐，他知道这位其实是个老顽童，人和气不说，也真诚，在两位教练寒暄过以后，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张老师，您叫我小王儿就行了。电视上总见您，生活里第一次见，没想到比电视上帅多了。”
来人哈哈一乐，伸手握着王艾的手：“小王，你可替我们中国人争气了！每到你的大赛我们学校的学生都集体看，我也看！和平年代，就得靠你们帮国家争光。没有军心士气是不行的，你们就是和平时期的战士。”
说到这，来人看着三人道：“我呢，按照领导要求总上电视，也有点宣传和提升人民信心的目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可是宣传战线的战友。虽然素未谋面，但慕名已久了。”
说着，张教授向卫兵示意，三人走进校园。
王艾凑近了人家：“张老师，我可没想到竟然是您接了这个事儿。”
“我都说啦，我们是宣传战线的战友啊，这也算是我本职工作。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给我提供了这个机会呢，有空的时候我真琢磨过，中国足球这几年是怎么厉害起来的，还差什么呢？正好，我也研究研究。”
高洪波、刘春明面带喜色，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了，对方有工作热情！
王艾继续跟人家套磁：“其实我一直都有参军的想法，后来不方便才放弃了，诶呀，老羡慕对着国旗敬礼的运动员了。我唯一能敬的还是少先队礼，剩下的就只能干瞅！随便乱动是违规！”
“哈哈！”来人爽朗一笑：“军队纪律严，确实不大适合你，起码呀，你也太敢说了，军人可不行。”
“是呗。”王艾懊丧的叹口气：“我准备下个月来过过军人的瘾，张老师，您可别藏私啊。”
“哈哈，我藏什么私啊。”来人拉着王艾的手：“我张召忠上电视那么多次，除了不让说的我没办法，只要让说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对。”王艾赞同的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
张召忠又乐了，拍打着王艾的后背：“你小子，重新说！”
王艾点头：“**人不打，呃，实事求是！”
“就是。”张召忠跟看小孩似的看着王艾：“你小王的另外一个身份也是鼎鼎大名啊，你在中央电视台的那些专访我觉得都很好。还有啊，你和你的朋友们搞的那本小册子，我可是每期都看的！”
第三百七十四节 誓师出征（四）
“你们的来意，领导已经告诉我们了。”教研室里，张召忠神态轻松：“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和体育界合作，这个对我们来说很新鲜。但我们对体育界也不太了解，所以你们最好也参与进来。”
高洪波点头道：“军训期间我们教练组就作为你们的工作助手提供资料，方便垂询。”
张召忠点点头，看了看身边他的助手还有学生模样的人，然后笑了下：“这个，我要冒昧的问一句，你们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还有，为什么？毕竟你们是第一个到国防大学来合作的专业运动队。据我所知，八一足球队早就解散了。八一男篮虽然成绩不错，但后备力量也不怎么好。这个，我们解放军和职业化的专业体育之间，还是有不小的鸿沟的。就是说，我们自己结合的都不是很好。”
说到这，张召忠又笑了笑：“我们当老师的就是这样，期望每个学生都学有所得、学有所成。别你们兴冲冲的来找我们，最后却两手空空，我们也不想误了你们。”
刘春明听完了，点点头：“张教授……”
张召忠注意到刘春明的目光看着他身边人，忙点头：“放心，在这里的都是非常可靠的同志。”
“好吧，我们的目标是，夺取明年南非世界杯的冠军。”
“啊？”对面一群军人同时睁大眼，张召忠本要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在看到王艾后变成了：“哦……”
趁着张召忠思考的功夫，王艾帮着补充道：“另外，我们寻求结合的方式也不一样。你们的八一队是解放军体制与体育市场化体制的结合问题，而我们寻求的其实是运用百战百胜的军事思想来指引我们的奋斗方向，帮助绝对实力仍然较弱的我们，克敌制胜，以弱胜强。”
见对面军人们的目光对准了自己，王艾接着道：“我们从纸面上分析我们自身的实力，认为已经具备夺取世界杯冠军的资格了，起码有机会了。但我们在智力方面还有所欠缺，不管是经验丰富的教练组，还是我这个足球界的专家，都只能往前摸索着走。但世界杯4年才1次，机会浪费不起，我们的年龄也浪费不起。”
见张召忠仍然愁眉不展，高洪波接着道：“我们这个目标如果说出去确实惊世骇俗，许多人恐怕会说风凉话。可我们是认真的，我们分析过历届世界杯冠军的情况，我们的人才储备达到了相应标准。比如我们的球员有三分之二是效力全球最顶级联赛的，就是说我们的硬实力是够的，是敢提这个目标的。还有，我们这批队员一起练了十多年球，从少年到青年再到成年，一直是他们，教练也一直是我和老刘，默契很高。我们算是一只青年军，年轻人有冲劲、有拼劲，他们这批人又有很多冠军在手，心态应该是最平和的。另外，我们队伍里还有小王，他……”
老高看了一眼王艾，继续说道：“他应该算是我们中国足球开天辟地的一位了，我们不想浪费了。”
听到这，张召忠眉头舒展，一笑：“要这么说好像挺简单？我记得上届世界杯他的场均进球率是两个吧？全队守好后方，努力给他创造机会就好了呗？他那直接任意球跟踢点球似的。”
“可是，我们知道，对手也知道。”刘春明接过话题：“现在中国队的实力都明摆着的，他不可能不吸引对手注意，对手不可能不想尽一切办法阻挠他。他虽然很强大，但也并非是无敌的。对手可以通过技术、战术全力以赴的限制他。上届世界杯我们也拼尽全力了，他也拼尽全力了，但最终结果只是八强。”
王艾也开口道：“从八强到那个目标，每一步都是跨越山峰，而足球又是一个偶然性很大的项目。但我们的年龄浪费不起，下届世界杯我就29了，许多老队员比如白广海、罗彤亮、孙继海他们肯定退役了，全队的实力说不好怎么样了。也就是说明年的世界杯，我们才是实力巅峰。所以，我们要的是成功率，尽量提高夺冠的成功率。所以，我们才到国防大学来求教，求到了您的头上。”
“别别。”张召忠连忙摆手，还带着点歉然的语气：“各位不要误会，我刚才问那么多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在思考我们该怎么帮忙、该从什么角度帮忙的问题。中国球迷的数量不比军迷少，从带动人心士气的角度来说，你们真能夺冠效果太大、太好了，我理应尽力，我也愿意尽力。”
“对了小王儿。”张召忠突然点了王艾的名：“你也是搞学术的，你应该懂，学术研讨上吵的热火朝天，脸红脖子粗，不代表不喜欢，恰恰是喜欢的一种表现。”
王艾笑嘻嘻的点头：“我倒是知道，但我可不知道您的脾气。”
“呵！”张召忠爽朗的一笑：“你们的意思我懂了，这个要军事思想和你们的足球实践相结合，是个很新颖的课题。对了小王儿我听说在哲学界，你就声称你的踢球是哲学实践是吗？你有这个经验啊。”
“我那，就是糊弄我那帮同行的，其实我就是爱玩儿。”
“可你的实践效果还不错，我不是说足球，我是说你那本小册子，叫什么，青年哲学家是吗？从中能看出来足球的阅历帮你提升了不少高度，这个我们也可以学一学。”
“你们来之前我们想过，刚才又想了想，要真正的帮上你们，你们也要参与进来，而且是全力参与进来，否则我们的东西就是空中楼阁了。我们打算在军训期间先给你们上一些基本军事理论和军事原则的课，然后，我们要考察你们的队伍建设、思想建设，还要组织热身赛，从实践中摸索。当然你们也要给我们上一些足球理论和实践的课。我们真诚的互相合作，互相提升，结果应该不会太差。”
第三百七十五节 誓师出征（五）
“太好了！”王艾开心的道：“与其蒙着头往前冲，不如带着一盏明灯。如果最终我们比赛效果达不到预期，那也不是思想的问题，而是我们结合的不好，结合的成果不够精准。以后还可以继续摸索，我们希望用各位专家的思想、视野帮我们检查身体。”
高洪波也道：“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跟各位老师学习，尽力消化吸收，也反过来自我查找问题，进行一番大检查，争取健全完善的明年去南非。”
刘春明也表态：“张老师、还有各位老师，你们需要什么资料，我们足协全力以赴，要什么有什么。足协资料室、档案室对你们全部开放，如果我们少的，我们可以去中央电视台，那边比赛录像更全。”
“世界杯是明年……夏天？”
“6月。”
“时间有点紧啊，这是个大工程，以前也没经验，你们还要踢联赛是吧？”
“是的，踢联赛可以保持球员状态。”
张召忠想了想，突然问：“世界杯的分组情况出来了吗？要研究对手的。”
“还没。”高洪波点头道：“12月初能抽签。”
张召忠和助手商量了几句：“你们马上就要去南非踢联合会杯了是吗？赛程多久？”
“完整赛程是半个月，从6月14号到28号，小组赛的话是一星期。”
“这么久啊。”张召忠遗憾的摇头：“要是时间短我就能跟着跑一趟，这联合会杯不是世界杯的热身赛吗？正好时间紧、任务重，可以从联合会杯期间开始我们的研究。但一个星期真不行，这眼看期末了，我的事情很多。”
“这样吧，咱们现在先做三件事。”张召忠又想了想开口道。
高、刘、王三人认真听着。
“第一，我会派我的一个学生，明天跟你们一起走，一起去南非，代替我观察你们的队伍运行，我保证他只带着眼睛不带着嘴，绝不干扰你们正常的比赛训练。这个，虽然我们理论上认为我们不会做无用功，但现阶段我们还不懂你们，所以还按照你们的来。其实就是我亲自去，也肯定按这个程序这么走，顶多不懂的在你们有闲暇的时候请教你们。”
刘春明表态：“没问题。”
“第二，我们初步交换一些资料吧。”张召忠说到这，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书架：“我一会儿整理一下，给你们拿一些相关的，相关的军事思想的著作，嗯，不会太艰深，比较通俗易懂的，你们先有一个大概印象。这样等你们回来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呢，比较省时间。一年的时间说起来久，可你们很忙，我的事情也多，我们都抓紧。”
高洪波点头：“我们一定加强学习。”
“第三，你们也给我们一些资料吧，这段时间我们有空的话也学习学习。正好还可以看你们的比赛，加深对你们的直观了解，对足球规律的直观认识。”
“您需要什么资料？”王艾问道。
“你们队伍的人员、历史、能力评估，大赛的战前准备、战后总结……哦，都有吧？嗯，都有的话，提供给我们，还包括比赛录像。我们对着比赛录像，结合你们的自我分析，对对手的分析以及比赛结果来了解一下你们的队伍建设，机制建设。嗯，为了7月的军训能有效果，我们也抽时间提前准备。”
高洪波点头答应：“好，我们回足协马上就把资料给您送来。这是我们三个的电话号码，您还有各位，有什么需要问的，随时打电话。”
张召忠笑呵呵的接过三人的名片：“呵呵，你们挺与时俱进的嘛，这还有电子信箱，还有qq？”
刘春明笑道：“地方嘛，松弛一些。”
“你们稍等。”张召忠回头在书架上找了找，又问了问学生，最终拿出了三本书，分别是《军事思想概论》、《孙子兵法》和《***军事文选》交给三人：“时间紧，我也不知道你们各人在这方面的基础怎么样，先这三本吧，你们抽空看看。”
三人与教研室的众人道别，张召忠亲自送到学校大门口：“小王儿，你是足球界和学术界跨界的唯一一人，这件事你是主力，而且你还年轻，你要承担主要任务，平时也要多思考。”
王艾郑重答应，这本来就是足球界的事儿，跨界求到人家头上了，自己当然要倍加努力才行。
从国防大学回来，王艾直接回家了，队友们还在宾馆住着，等着明天启程。联合会杯尽管加入门槛极为苛刻，但知名度不高，所以中国社会不太感兴趣，从媒体到商家反映都一般，只有部分死忠球迷在网上嚷嚷小世界杯什么的，也没多少人在意。
这些年中国男足创造的好成绩太多太多了，大家多少有点审美疲劳。就像王艾自己似的，最初拿一个金靴乐好几个月，现在拿了就拿了，能乐半宿还得说没少喝。
因此，在相对冷淡的情况下，家长们热情也不高。比较自在的还跑北京来和儿子见一面，工作忙的干脆打个电话就算了。在他们心目中，联合会杯就是一场热身赛呗！
王艾家长的关注度也和别人差不多，在他们家长的聊天群里还不如电视剧《潜伏》的热度高。甚至王艾在当天晚上都重温了一下电视剧，只是一看到那张大嘴就腻歪了。
不是一路人，文体明星有时候还真不是一路人。
凡是“中国队”都讲究爱国奉献，爱国主义是重要的精神力量源泉，所以拿到冠军后看着国旗哭，那真是真情流露。你不能指望一帮平时光练身体的，会什么演技。而文艺明星尤其是近些年越来越金元化、越来越乱的圈子里，是不需要讲什么精神力量的。
所以，他们才空虚到去吸毒。
关了电脑的王艾从电脑桌前站起身，床上的雷奥妮已经睡熟了。随手关了空调，推开了雕花窗，京城六月的热浪迎面而来。
第三百七十六节 誓师出征（六）
老高他们对怎么运用军事思想分析足球运动，分析敌我，查找问题，是茫然的。甚至也是狐疑的，如果不是王艾坚持的话。但他们仍然倾向于通过这种方法提振队员们的军心士气，让他们敢想敢做，不留遗憾。
而张教授他们，尽管有工作热情，但工作时间很难保证。身为博士生导师，教研组组长，还经常要接组织任务上电视，出席公开活动，到底能分出多少精力放在他们身上，很难说。
如果七月份的军训期间双方磨合顺利，张教授他们真正激发起了工作热情，可能投入程度就会高一点，反之，就是一个十万块钱的课题呗，研究完了，出个论文就完事儿，管你能不能用得上！
所以，核心还在王艾身上。
是他既感觉到了大家既因为一连串好成绩生出了“我可取而代之”的自信，又因为中国足球长期弱小而陷入自我怀疑，害怕到大赛上重走了前辈的路。也是他深刻感觉到中国队与世界强队相比，即便人力配备到位了，但队伍积累、足球文化积累、足球经验积累仍然远远不够，靠自身无法解决的情况下，不得不另辟蹊径。
于是，合二为一。
最理想的当然是活学活用，真的起到战术革新、技术革新、思想革新、分析革新的作用，让这支本就足够强大的国家队脱胎换骨，形成一支思路清晰、战术娴熟、技术高超，并能够针对不同对手制定极具针对性的办法的、有眼界、有办法、有能力的强队。差一点也能让大家不再忐忑不安，可以昂起头来面对世界强队对伟大目标的阻拦。
而这里边，还在于王艾到底能起多大作用。
可想而知，两个差距极大的领域要产生交叉，还能出成果，关键在于他这枚催化剂到底能够激发起两支团队多大的工作热情、到底能够让彼此在一个月、一年的时间里产生多少默契。既在思想上完成跨越，也要保留原本的优势。
想到这些，王艾睡意全无，走到床前低头看了看熟睡的雷奥妮，帮她拉了拉探子。转身从衣橱里取过一件卫衣，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偏圆的月亮正在头顶，慷慨的把凉爽的光芒播撒下来。
王艾就这么**着胸膛，双手插在卫衣的衣兜里，半仰着头发呆。
黑暗中，赵丹静静的从前院过来，站在后罩房与前院的过道中。
这次回国他暂时没放假，因为严竹还留在米兰处理后续事宜，他和严竹两人默认，无论什么情况都要留一个人在王艾身边，保持最紧急情况下与上级的沟通顺畅。而且严竹过段时间回来又得忙着婚礼，他这个夏天只能趁着王艾去国防大学军训期间回家探亲了。
刚才在前院休息的他，听到监控室值夜班的安保人员来叫他，说是小王儿大半夜的不睡觉，正在后院夜观天象。
他立刻就爬了起来，最近国家队的动向，他隐隐然是知道的。在米兰时候国家队教练组一起讨论的时候也没刻意瞒着他，他除了内心震撼之外，只能恪守保卫人员的职责，不听不见不说不看。
但他总归明白，那是何等辉煌的成就、何等艰难的挑战。
本已走到中国足球运动员顶点的小王，还在继续攀升。
巴西、阿根廷、法国、德国、西班牙、意大利，在这些强大到好似奥林匹亚众神的球队面前，中国队单薄的就是一个凡人。但当这个凡人觊觎众神的王冠时，举剑指向神座上的众神时，不管他是立刻就被霹雳、烈焰、洪水淹没，还是他真的满身伤痕的取而代之，他都让旁观者的灵魂战栗。
赵丹默默的站在墙壁的影子里，望着仿佛雕塑一般的王艾。在这个寂静的夏夜，谁知道这个一米九的青年，正酝酿着推翻世界足坛的惊涛恶浪呢？谁知道他竟然忘却了不久前的国米三冠王、忘却了意甲、欧冠、欧洲三大金靴呢？谁知道这个风华正茂的青年正担忧年华老去、正急迫的要爆发出他生命最灿烂的光彩，书写中国体育史新的篇章呢？
闲暇时赵丹也曾浏览互联网，性之所至还会查一查对雇主的评判，其中不少都是“皇帝用金锄头”这类啼笑皆非的段子，但也少不了从其他明星身上挪移过来的不怎么样的东西。
一想到这，赵丹轻叹一声，不料一下惊醒了痴呆状态的王艾。
“老赵，把你惹起来了？”
“没事儿，反正也不困。”
“那，陪我走走吧。”王艾拉上卫衣的拉链：“心里烦。”
赵丹默默的点头，随手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两人走到前院，发现正房的灯亮了，艾小青披着衣服出来：“怎么了，儿子？”
“没事儿，妈。”王艾笑了笑：“睡不着，逛一逛。”
艾小青皱眉看着儿子，见他眉间忧色未散，就知道他又为国家队的事儿操心了，想来也劝不了，于是迈步穿过中间的院落到保卫室：“老范？你陪小王出去逛逛。”
说完了，看了一眼王艾：“早点回来，明天不是要走了吗？”
王艾点点头，笑了笑：“妈我就在附近逛逛，你回去睡吧。”
艾小青披着衣服回去了，王艾扭头看向保安室，一个中年的胖子，圆头圆脑的笑呵呵走出来，乍一看像范伟，仔细一看，也像范伟。
这位大名叫范玉成，江西人，在辽阳当兵，2005年退伍的时候已经干到了营长。按他的级别能够分配到市里头各大局的科长，到县里的局长位置。但这位大概是腻歪了当官，竟然跑去当了一名普通交警。
整天乐呵呵的任嘛不说，干啥就行。王斌在与市武装部部长的一次闲谈中听说了这么一位，就动了心，因为老范在军队里干的是军事保卫，而且干的还相当好。根据武装部部长语焉不详透露出来的信息，这位可是有本事的。
有本事、人平和，这对当时求贤若渴的王斌来说，是难得的人才。
于是，亲自登门，把这么一位给请出来了。
因为这人平时笑呵呵的，长的又象范伟，于是得了个外号“范德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