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节 人民的名义（四）
国家大、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
热带的对手来了，可以拉他们到哈尔滨变冰灯，寒带的对手来了，可以领他们上海南岛吹椰风，就连练习倒时差都没问题，大不了一天一个喀什到抚远，还不用签证！
只是么，这次中国足协不太好意思把叙利亚队拉到冬天的黑龙江，当然也怕给人惹急了和咱们同归于尽。可说到底，中国足球多少还是强大了一些，重视归重视，心里还是有点底的。
于是，比赛就安排在了昆明。
王艾喜欢昆明，也来过很多次，但康丝是第一次。其实这次如果不是想着带她来中国过一次春节，她是可以留在米兰家里的。
四季如春的地方，出了机场大厅，门外的绿化带上就繁花朵朵。彩云之南不仅是指当地少数民族多彩的服装，也是指姹紫嫣红的自然风光，哪怕是机场外的寻常一角。
“可惜这趟太忙，要不然我应该陪你逛逛。”
上了等候的车子，和司机打过招呼后，王艾坐在窗边一把按住了康丝要伸出去的头，省得还得停车下去找。
“啊，这是哪里？”康丝扭了扭头，见甩不开王艾，叹息一声坐下了。
“昆明，中国的大西南。”
“西班牙？”
“不是，欧洲西边是海，中国东边是海，所以大概是……匈牙利？”
“嗷！”康丝似懂非懂的坐下，安静了不到三秒钟，指着窗外，拉着王艾：“诶诶诶，她们的衣服、衣服！”
王艾扭头去看，一队花枝招展的姑娘列队而行，好像是去参加什么庆祝活动，只是么，少数民族的衣服非常有特点，起码在大多数中国城市是看不到的，所以康丝就好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
“那是她们的传统服装，过年了么，盛装出行，和燕尾服、晚礼服什么的差不多，平时也不这么穿。”
“那你有没有？”
“没有，我和她们不是一个民族的。”
“那她们什么民族的？”
这一下可给王艾问住了，王艾就知道西南少数民族喜欢穿蓝褂子，戴银饰，至于具体是哪个可分不清。
“你要干嘛呀？”王艾反问道。
“我、我、我想要一件。”康丝小心的指着人家的衣服。
“你就三分钟热血！你忘了大前年你和我去东北非要买的那件衣服了？你买回来穿过一次吗？”
说起这事儿? 康丝顿时就怒了? 揪着王艾的衣角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本来是觉得红底大花的好看，但大老虎看到后告诉说那是用被罩缝的！”
王艾闻听愕然，他是真不知道女孩间的这件小事。坦白说? 东北人的审美确实热情奔放? 但也粗枝大叶? 以至于棉袄和棉被经常撞衫，还没人觉得不对。今天叫康丝这么一说，是有点……
“好吧好吧，到地方找一找，应该有专门卖这种衣服的。”
王艾答应了? 康丝反倒犹豫起来：“你说? 我穿了能好看吗？”
王艾瞅着康丝带点卷的浅亚麻色头发，偏白的皮肤，深陷的眼窝? 以及棕色的眼珠，套上蓝褂子、银头饰……活脱脱一个女鬼啊！起码也是难看的洋婆子啊！
不过鉴于刚刚得罪了康丝，王艾没敢直接说? 可吞吞吐吐的语气，还是让康丝察觉了，颓丧的小姑娘靠在椅背上，嘴里喃喃道：“永别了，我可爱的小衣服。”
“我说你至于的？”王艾好笑的道：“全世界那么多好看的衣服，你还能都适合？”
“我怎么不能都适合？我漂亮！我的美丽是普世的！”康丝梗着脖子和王艾犟嘴。
“你怎么会有这种印象？”王艾震惊的看着从来都不自信的康丝。
“因为从小到大，追我的男生各个国家、各个人种的都有！”康丝扬起下巴：“就是在意大利也……”
“嗯？”王艾拉长了声。
“呃……”察觉失言的康丝顿时又缩着脖子：“你比赛的时候，总有人和我说话，还要我电话号码……”
察觉自家菜园子有进贼的危险，王艾立刻觉得这事儿应该严肃对待：“其实那些衣服不见得你穿不了，但那是针对中国人的普遍外貌设计的，你要穿，就得针对你的特点调整一下。”
康丝的眼里刚冒出希望之光，王艾来了一句：“可惜我不会。”
康丝的目光刚刚暗淡，就听王艾又来了一句：“但我能找到会的人。”
“啊啊啊！”康丝抓狂：“你要骗我，我就给你的夜宵下毒！”
王艾嘿嘿两声：“电话给我，不是，工作电话。”
康丝从行李中翻出了电话气鼓鼓的递给王艾，王艾打开电话本，片刻后拨了过去：“秀云姐，我助理你知道吧？康丝，希腊小姑娘，嗯，我正在昆明去酒店的道上。人家少数民族有什么活动，她就看上人家衣服了，但我估计直接穿可能没那个味道还不好看。你看你那边的化妆师、造型师什么的有闲着的没有？给她设计设计？我出设计费。”
电话对面的张秀云自动屏蔽了“设计费”这个概念，想了想道：“那你把她的照片多发几张过来，然后你让她去当地的少数民族服饰店，看上哪个就拍一些照片也发过来。对了，你后天就要比赛了吧？别为这事儿分心了，交给我就行，保证让你的小助理满意。”
挂了电话，王艾扭头看康丝：“行了吧？记得下次别人找你要电话号，不准给！”
康丝自动屏蔽了后边的话，追问：“你找得什么人？”
“还什么人？拍电影的，你说什么人？专门给电影演员做造型的，你说什么人？”
“那要花很多钱吧，从我工资里扣好了！”康丝大方的道。
王艾斜着眼：“做我助理这么长时间了，企业简报也没瞒着你，你明知道那是我家公司员工！”
正说着，车停了，康丝下车就要跑，一把叫王艾薅住：“你等等，我找人陪你去。”
“你不是说，中国治安很好吗？”
“是很好啊。”王艾无奈的道：“但，你认识路吗？”
第六十五节 人民的名义（五）
王艾进酒店时，正看到刘春明和朱和元在酒店大厅喝茶聊天，隔了老远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等王艾靠近了朱和元扔了一张门卡过来：“你的！”
王艾呵呵一笑，接过门卡带着行李上楼，安顿好重新来到大厅和两位领导见面。不同于在国奥，王艾在国家队虽然也影响巨大，但毕竟没有官衔，所以很多国家队的事情王艾不是很清楚，来了以后得和领导聊聊的。
“一路上休息的怎么样？身体怎么样？”刘春明放下茶杯关心的道。
“挺好的，其实我刚睡醒，这点儿不正好？”
刘春明点点头：“后天的比赛基本也是这个时间，所以晚上你还是要调一下。”
“嗯。”王艾认真的点头：“晚上我少睡点，明天早点起，省得后天比赛时候困。”
“装备都带了吗？”
王艾拍了拍挎包：“都在呢。”
“那行吧。”刘春明起身：“这就去训练场，咱们边练边说。”
“诶刘指导，你身边有对昆明熟悉的当地人么？”
刘春明意外的回头：“怎么？你有事儿？”
“不是。我的助理对昆明挺好奇的，打算去逛街，我也没空，有空我也不熟啊。”
“哦，这事儿啊。”老刘背着手往前走：“酒店我找不到，去训练场吧，都是当地人，还有昆明足协来帮忙的，随便找两个就行，你这也算是外宾了。”
酒店门口的大巴车上，王艾和两位领导到的时候，已经坐了一半人，几乎都是熟面孔，又等了片刻，背着包的老孙、郑智、白广海、罗彤亮他们这帮人下来，人就齐了，大巴车开往拓东体育场，也是两天后比赛的主场。
阵容中大半是海外球员，少部分是国内球员，比如韩鹏首次进入国家队。只是和王艾相比，别人都已经参加过多次热身赛了，王艾才是真正回来的少，以至于他这个国家队队长一开口就遭到了群嘲。
“哎呀，同志们，好久不见呐。”
“我们就和你好久不见！”
到了体育场的更衣室，换好了装备后，刚从球员通道出来，果然朱和元领着一个笑呵呵的女干部过来，给王艾介绍，这就是云南足协为了此次国家队赛事派来的“协调员”，其实就是负责处理各种杂事的。
带球员的工作人员出去逛街? 虽然少见? 也不是不可理解，再说也是个轻松事儿。
王艾和人家打好招呼，介绍了康丝给对方认识? 看两人高高兴兴的走了才算放心。本来王艾想让严竹跟着来的? 严竹拒绝了，王艾也不好强迫。赵丹还在酒店休息倒时差? 和他王艾一路睡到昆明不同? 两个保卫是没法同时休息的，即便闭着眼? 也得有一人竖着耳朵的。
处理完了这些杂事，王艾才在刘春明的指挥下加入到训练中。
晚上五点训练结束，大家一起回酒店吃饭，聊天中王艾才知道? 别人都是牺牲了一场职业联赛所以提前好几天回来的。相对而言? 国内联赛球员的“待遇”就更差了，热身赛一场不落、训练一分钟不能少，但能不能上场比赛还得看天意? 这就是如今的中国国家足球队。
像王艾这样的，热身赛一场不参加、训练时间压缩到极限，比赛还肯定就首发的? 别人顶多蹲在墙角画圈圈? 还不敢公开说什么。
对此? 王艾心知肚明，国家队的阶级差距已经形成了，甚至是刻意形成的，目的就是刺激这帮躺在国内联赛顶端不愿意动弹的混蛋，到更高的联赛里去提高自己，锻炼自己。
国内联赛流动性小的特点决定了上层非常容易怠惰，而下层活的非常苦逼，王艾就想着逼的上层下层都动起来才行，否则上层的自身进步慢不说，还阻拦下层的上升通道。
饭后聊天休息，王艾的房间又堆了一堆人，王艾把准备好的各种意大利特产给队友们发了发，这就不同于早年在国少、国青带着点扶贫意味的了，纯粹是朋友之间的情谊。
当然，王艾拿了金球奖，每年赚那么多钱，要是不主动点，怕这帮家伙红眼睛了直接抢。
晚上八点，人群散去，准备夜练的夜练，准备休息的休息，直到此时，康丝才蹦蹦跳跳的从外边回来，手里提着一大堆有的没的。
王艾手忙脚乱的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接过来，望着夜色中明亮的棕色眼球：“晚饭吃了没？”
“吃了！”
“谁请的？”
“我啊！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愿意善待外国人，但我更知道你们的行事逻辑，所以我花的钱。再说，很便宜。”
王艾一想，可也是，康丝的月薪是6000欧，换算成人民币是6万，别说一个地方足协干部了，就是足协主席也赚不过她。而且王艾和康丝之间并未签合同，康丝连工资卡都没有，就是每个月由王艾的薪水账户自动向她的银行卡汇款6000，换言之，这钱连税都不用交。
康丝在王艾的房间歇了会，显摆着她买的一大堆东西，什么烧饵块啊、鲜花饼啊、太平糕啊、滇八件啊，还有辣死人的鸭脖子啊，反正吃的居多。衣服、小饰品什么的也一大堆。
显摆完了之后，康丝管王艾要了张秀云的电话，风风火火回自己房间拍照去了。
瞅着自家白菜安分了，估计三个月内不能闹了，王艾把一块烧饵块放嘴里站起身，在赵丹的陪同下下楼夜练，今晚的夜宵估计康丝顾不上了，没关系，酒店食堂有夜宵准备着。
在春风拂面的昆明过了两天，2月6日下午，南非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第三阶段的首场比赛即将进行了。
这场比赛时间原本是下午16点，但中国足协和叙利亚足协商讨后提前了三小时，为得就是让全国各地的球员能在这天比赛完了后赶上飞机飞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年。
中国队的大巴车停在熙熙攘攘的拓东体育场正门外，刚打开车门就听见体育场的高墙里传出的喧嚣声，热情的昆明足协干部站在车门外，等王艾背着包第一个下来后忙不迭的介绍：“今天可是满座！”
第六十六节 人民的名义（六）
四万多人的体育场，大过年的坐满了人，昆明足协的工作还得很得力的，拓东体育场外墙上挂着一条大标语：普通票三十！能看到王艾！活的！
昆明足协干部在王艾面前左遮右挡的，奈何王艾个头高，一抬头就瞅见了。再看有点不好意思的足协干部，王艾咧了咧嘴，就听人家解释：“过年了，大家都忙，准备年夜饭啊，接待客人啊什么的，这比赛气氛不太好弄，这个，请您包涵。”
王艾一晃脑袋：“没事儿，我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再说了大过年的，人家来看我们踢球，开我几句玩笑怎么了？我还得感谢昆明人民捧场呢。”
接待的足协干部冲王艾拱了拱手，这年头地方足协的工作不好做，日子也不好过，全指着操办点大赛赚点门票呢。过年办比赛有好有坏，放假了老百姓可能比上班还忙，怎么把球迷挑唆的扔下老婆孩子跑来看球，是真的动点脑筋。
涮一把国家队的头号球星，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操办这事儿的时候没提前和王艾说，打算造成既定事实：反正你乐意不乐意，我们钱也收了。派到车前边接待的这位，就是给王艾当撒气桶的。没想到，头号球星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一点架子也没有，你开他玩笑，他也不在乎。
死中得活的这位陪着王艾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恭维：“您是真平和啊，不像有的明星，那脾气才大呢，稍微差一点就翻脸，得伺候的比祖宗还小心呢。”
“呦？您不是足协的吗？还能接触到其他行当的？”
“用我们的场地，有时候就得过去帮忙。”
“嘿嘿。”王艾没好意思喷别人，只是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也是足协干部，咱是一家人，和熟人怎么耍大牌啊？您会么？”
这位干部正心情好，于是也和王艾开玩笑：“不会，要会我也是大明星了。”
到更衣室门口双方握手道别，王艾赶紧的进去换衣服，片刻后大家一起走出球员通道，体育场里的喧嚣声立刻灌了满耳朵，大家抬头看、扭头看、回头看? 看向哪里，哪里红旗招摇。
不得不说，这样的气氛非常容易点燃球员的情绪? 包括王艾、老白、老孙他们这些不管大牌小牌的，一律乐呵呵的向附近的球迷挥手后才跑进场地。
今天被安排首发的是守门员宗磊，中卫李玮锋、罗彤亮，双边后卫孙继海、张永海，中场菱形站位? 后腰郑智，前腰王艾? 左边卫肇俊哲、右边卫李铁? 双前锋一高一快标配：白广海、曲波。
全海外球员！
就这，还有赵旭日、陈涛、郜林、冯潇霆、曾诚、蒿俊闵、董方卓等人窝在图宾根没回来呢。
热身结束等待开赛的时候? 王艾偶尔这么一扫，发现几乎全是经他手送出国的? 一时间感慨万千? 老怀大慰：这他么才叫“我”的中国国家队！
再一瞅替补席上的邵佳一、徐云龙、韩鹏、周海滨、杜威、张耀坤等人，王艾心中一阵嘿嘿? 邵佳一和徐云龙就算了，一个在外一个老? 可是以韩鹏为首的正当年的……让你们不动弹，让你们懒！以前说了你们不听? 现在信不信？再不出去? 以后国家队你都进不来！不用多? 等今年奥运会踢完了，国奥队那帮小子集体升级以后，连曲波、李铁都危险，何况你们？
几年前一直游荡在国家队边缘的不少人，现在都没了，中国足球成绩好了，盘子大了，可盘子再大也是有限的，你进不来国家队，你的广告代言就得打折！许多曾经和王艾并肩作战的人，现在的收入水平连王艾的百分之一都没有。足坛虽然有钱，但也是资源高度集中的地方。
还有几分钟开赛，刘春明走到更衣室的地当间，中等身材的他一手插兜，一手摆着：“今天是过年，我知道大家的心都飞了，但是接下来这90分钟，大家必须得稳住。我们过年，叙利亚队可不过年。现在时间是下午一点二十一，这个点儿呢，千家万户都在准备年夜饭，都聚在客厅里热闹闹的聊天看电视。把我们的比赛安排在这个时间段，是让我们给全国人民送一份新年礼物。”
说到这，刘春明突然看向王艾：“你们呢，金球奖的金球奖，金靴奖的金靴奖，这些年捞了成千上万的，那都是普通球迷一点一滴给你攒的，那也是你们的本事。可今天呢？要是踢不好这场比赛，就等于给全国人民添堵。所以，平时的比赛就算了，我也不会那么要求你们，但今天，你们一定要赢，还要赢的漂亮！”
老刘接手国家队以来，一直存在感不高，因为资历问题还有身份问题，所以不少人不怎么服气，然而此时此刻老脸一板，语气肃然，令热闹闹的更衣室为之一静。
朱和元此时打圆场：“叙利亚队的实力大概也就是德乙中下游，我们的实力应该在德甲中游，我们还有主场优势，所以取胜是大概率的，大家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是吧刘指导？”
刘春明闻声点了点头：“我们要有取胜的明确目的，但比赛打起来还是要讲究方法，大家不能因为激动就忘记了你们的战术素养。大头、大亮，大智，你们就不要上前了，保护住球门，把进球的任务交给其他人。”
李玮锋、罗彤亮、郑智严肃点头。
老刘看向肇俊哲和李铁：“你们俩要注意给继海和永海协防补位。”
见两人点头，老刘又看向白广海和曲波：“你们该干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一个英超、一个德甲，两大前锋沉默的点点头。
最后老刘看向王艾：“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对劲，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我也没工夫问你。但是队医告诉我，你的身体一点问题也没有。在意大利，你怎么泡、怎么混我管不着，但是今天在这儿，你必须给我卖力气。”
王艾偷偷出了口气，冲着刘春明用力点了点头。
第六十七节 人民的名义（七）
老刘之前没说什么话，除了安排训练之外，几乎一言不发。没成想在拓东体育场的更衣室里，在比赛即将开始之前，突然来了一通杀威棒。别人什么感受王艾不知道，反正他心里盘旋的那些晚上看春晚、明天去拜年的想法全都没了。
过年？谁不过年？人家昆明球迷放着家里一滩事儿不管跑来看球，全国球迷这个点了不怕闹心打开电视看国足，相比这千千万万的人，国家队才几头蒜？
叙利亚本小组最弱，安排在这一天、这个点，是中国足协在拼命的刷好感，谁要在这种时候不听招呼，是会让人恨很久的。
国歌响起的时候，球迷们都注意到国脚们的神色很严肃。双方列队握手时，笑容也不多，当王艾和对方队长猜边结束，慢慢跑回中圈转身之后国家队的气势凝聚到了顶点。
球迷们不知道更衣室里发生了什么，但本能的感觉到此时草皮上的11个人，还有替补席上的球员、教练，像踢世界杯正赛一样肃然。再看看这阵容、这人员配备，嘿，今天应该没白来！
印度籍主裁判低头看了看表，叼起哨子用力一吹。草皮上的人群同时动了起来，看台上的球迷也跟着动了起来。前排的球迷坐不住纷纷站起，惹的后排球迷也只能跟着站起。
此时是巴登州图宾根的清晨，带队晨练归来的老高走进了装饰一新的食堂。今天他要带着中国国奥在德国过春节了，离家万里，没法像在国内一样，但也尽量创造条件。好在国奥队都是年轻人，正是恣意飞扬的年纪，也不怎么想家。
随着图宾根青年走入第八个年头，中国元素也在默默影响着这座富庶的小城，最先形成影响的是中国菜，尤其是东北菜，实在是东北菜和德国菜太像了。这样一来，采购食材的时候也方便多了，比如今天食堂就要准备一顿丰盛的、纯正的中餐。
老高到的时候，麦超正低着头看着记事本，对照着食堂储备的食材一样一样点。老沈这时候也背着手笑呵呵走进来，一进来就冲老冯道：“过年了啊，早晨就别整西餐了，没什么味儿不说还千篇一律，当然了? 早餐也不用太麻烦? 省事儿的、热乎的、营养丰富的还带咱中华风味的，嗯，咱吃火锅吧？”
自从老沈自带调料、粉丝、干菜去伦敦逼着王艾伺候他吃火锅以后? 这个习惯就变得天下皆知。别说? 普世性还挺强，就像东北烧烤，什么都能烤，这火锅也是，其实什么都能涮。本质上就是煮么? 尤其是冬天。
只是早晨就吃，这也就是老沈。
老冯、老高、老麦等人呵呵一笑没当真，等球员们洗澡换衣下来了? 后厨从中国来打工的厨师的菜也做好了? 流水式的上来? 一旁的马东已经打开了电视。
对这支国奥队的前途，老高老冯都没明着说? 可在座的都心中有数。只要奥运会一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就将成为国脚? 成为这个国家足球运动的中坚和代表。
明年的联合会杯? 后年的世界杯，都将是这支从小就备受关注的荣誉集体的初登场！所以，队长陈涛、队副赵旭日率领的小伙伴们在电视中传来中文解说声后，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老高慢条斯理的拿起胡椒面在羊汤里撒了一些，在盘子里挑了挑，夹起一个馒头撕开，又夹了一筷子萝卜咸菜夹中间，咬一口，嘎吱嘎吱的。
最近血压高，肉要少吃……羊汤？羊汤是下水，不算肉！
电视镜头中，一身红衣的王艾，接到了曲波的回传球，在身边队友纷纷踊跃向前时，他表情严峻的原地盘带几圈，让叙利亚队几个球员的扑击落空后，无视了前方几个队友要球的表情，而是横传给了边路慢腾腾的李铁。
嗯？老高嘴里颇有节奏感的嘎吱声停了一秒，老沈夹肉包子的手顿了顿，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吃饭。
与此同时，身在拓东体育场教练席上的刘春明一直挺着的腰板松弛下来，朱和元看了他一眼，没问。
靠近主看台一侧的李铁，没精打采的瞅了瞅，选择了回传身后的二宝张永海。张永海对这么快就拿到球有点意外，也没多想，脚下一推就斜传给了郑智，郑智闪开身旁的对手，长传找到了另一个边路的肇俊哲。
肇俊哲前出，抢先卸下，还闪开了对手的冲击，横敲给了过来接应的王艾。王艾又带了几步把战线压迫到对方罚球区弧顶前沿后，再次回传给李铁。
足球从王艾脚下绕了两圈，始终是往后绕，由于刚开场，所以球迷不至于不耐烦，就是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味道。
但是在专业人士眼里，味道就不一样了。在沈阳、在上海、在北京、在广州，凡是国内的俱乐部都有专业人士集中看球，不少人就看出了门道：刚开场时，中国队队员大多数的表现都比较勇，例如白广海和曲波冲的就比较深。可足球从王艾到李铁绕了这么两圈以后，阵型就铺展开了，彼此的距离、个人的位置也就变得合理了。
对王艾比较熟悉的人看到的又是一个层面，老高在图宾根的餐厅里，此时扭头看了眼身后桌的陈涛、赵旭日还有陈洋，提示了一句：“打弱队，要稳。”
中国队起码在亚洲，已经算是顶级强队了，然而，很多人的心理其实还没有转变过来，即便是在国奥队员当中，也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老高一说，众人才恍然。
老沈跟着补充：“以前我们国家队，要稳、稳不住，要冲，冲不动。你们不一样，你们过去很能冲，现在要学着稳下来。绝对实力超过对手一截的时候，要控制比赛、避免意外，要稳稳当当得获取胜利，这和你们过去是反着的。”
而在拓东体育场的场边，老刘指着王艾冲朱和元笑道：“这小子的国家队队长终于不是靠着人多势众和个人表现了。”
第六十八节 人民的名义（八）
人们会怎么想，王艾无暇顾及，他就记得老刘开赛前的那段“献给全国人民的礼物”、“输了就是大过年的给全国人民找不痛快”的话，坦白说，压力很大。
虽说王艾已经参加过两届世界杯、两届亚洲杯、一届奥运会、两届亚运会，四届欧冠、两次世俱杯了，按理说很难有什么比赛会让他紧张。然而，所有这些加一起都抵不上“过年”和“全国人民”两个词汇组合后的意义。
中国人不迷信，但中国人也愿意有个好兆头。不冲别的，阖家团圆的日子，比赛赢了，心情好，这年，也过的更有滋味。
重压之下，王艾的心态就变了，在和对方交换队旗的时候王艾就想好了，今天的比赛首先要确保一个目标，那就是不输！
打成平手，人民会遗憾，但看在过年的份上，还不至于和国足怄气。但要是输了……你们他妈在世界杯上都能进八强，还能输叙利亚？保不齐就有脾气爆的砸电视，这大过年的让人家老婆哭孩子叫的过不安生，真得叫人恨一辈子。
可足球这东西，还真说不好，一个球星状态大爆，就可能颠倒乾坤。不信的问问当年和拉科交手的摩纳哥，7:2领先是怎么叫一个不起眼的中国少年球星给追成8:8的。
所以一开场王艾看见老白他们跑的很猛，下意识的就压住了节奏，特意选了三次留洋、两次回国、球商很高、心态很稳的前辈李铁作为第一个传球对象。由于刘春明讲话的时间压的很靠后，所以王艾没来得及和李铁交流想法，但他相信李铁也能看明白形势。
果不其然，李铁第一脚选择了回传张永海。在足球又一次来到王艾脚下，再次给李铁时，李铁才慢腾腾的往前压，跑了十几步，一个大脚找到了另外一边的孙继海。然后，他自己又慢腾腾的跑回了中线附近，他爆发力差，所以不能冲的太深，以防赶不回来。
经过了王艾和李铁两人的无声调整，国家队的态势终于稳定了下来，并以孙继海插上助攻，曲波抢点射门偏出作为第一声攻击的号角。
45分钟后，在全场球迷的欢呼声中? 王艾抹着额头的汗水走到场边，在抬头和看台上的球迷挥了几下手之后上前拉住刘春明? 一只手指着背后的电子记分牌：“刘指导，4:0? 怎么样？我? 三个助攻，怎么样？算卖力气了吧？你再瞅我这一脑袋汗？”
刘春明吧嗒着嘴点点头，没来得及说话，上半场打入两球、状态神勇的曲波走过来了，老刘随即甩开了王艾的手? 上前拍了拍曲波的肩膀。
等进了更衣室了，王艾拧开自己的水瓶喝了两口? 老刘笑呵呵的瞅着大伙：“刚才在外边? 你们队长跟我说? 我三个助攻，这算卖力气了吧？当着外边人? 我没好意思说他。”
大伙乐呵呵的听着? 就听老刘突然道：“我说小王，你是不是领会错了我的意思？”
“啊？”王艾和大伙一样表情茫然。
老刘摇了摇头，两手一拍：“好比村里来了马戏团? 敲锣打鼓说今天的节目是熊猫钻火圈? 结果演了半天? 熊猫一个没钻，自己不钻不说，还捅咕别人钻。你这也叫卖力气？”
王艾闻声愕然，随后失笑，对刘指导的调侃无可奈何。
正热闹着，朱和元脚步匆匆的从外边进来，抱着一大堆衣服，“来来来，都换上！”
众人站起身一瞅，嚯，白色背心上临时写的字，王艾随手拿来一件嘴里啧啧连声：“也不怕湿成一大片？”
朱和元低头发衣服，头都没抬：“比划细，湿了正好显眼！”
王艾佩服的点点头，这就叫经验，朱和元从六年前米卢的时候就当国家队领队，过渡完了阿里哈恩国家队，又到了高刘国家队，级别不断上升，岗位原地踏步，就冲的他管理经验丰富。
片刻后，双方重新出场并交换场地，老刘虽然没换人，但是交代曲波把位置拉到了中场的边路打边锋，把肇俊哲挪到中路配合王艾，中国队的阵型变成了451，双前腰搭配也变成了一攻一守。王艾主攻，肇俊哲帮他补位。
等待开球的时候，肇俊哲冲王艾点头：“上吧，交给我。”
王艾做了个扩胸动作，哨声一响，往前冲。
场内场外的球迷都感受到了下半场一开场后中国队的打法变化，与上半场慢条斯理偶尔犀利相比，下半场的风格变得狂放而热烈，让看台上的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一幅画面传播到神州大地千家万户的客厅里，不知多少人停止了谈笑寒暄，聚精会神的看起了比赛。似乎也受到了场内气氛的感染和场外收视率实时报告的激励，解说员段暄、陶伟的情感也越发充沛，声音越发激昂。
事后，这场比赛被誉为近年来中国国家队最精彩、最激情的一场，不但对手毫无还手之力，本方的组织、配合、协调、意识乃至个人的技术、能力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即便是上半场让人感觉略微不满的队长王艾，下半场也通过两个进球“挽回”了他的声誉，全场7:0的比分，让许多老球迷恍然：什么时候打西亚球队，也能进这么多了？以前这样比分的后边难道不该是蒙古、关岛、缅甸什么的吗？
当终场哨响，电视机内外的球迷仍然意犹未尽、恋恋不舍之时，今天登场比赛的14个人面对主看台站成一排，同时脱掉了红色的上衣，露出了白色背心，上边有一串遒劲的书法字：“中国国家队祝全国人民新年快乐！”
听着看台上连片的掌声，看着眼前白衣红裤的球员们汗水未去、满面笑容的一起鼓掌、一起鞠躬、一起挥手，感受着身心得疲惫和释然，隐身在人群背后无人注意的朱和元也跟着拍了两下手。
球迷、有球迷的痴情；球员、有球员的豪情；我，也有我的忠诚。
第六十九节 人民的名义（九）
几个小时后，王艾准时出现在了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的现场，低调的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进入到在观众席的前排就坐。虽说春晚饱受诟病，但在现场看还可以，再怎么说，也是全国最好的晚会了。
上一次来春晚是好几年前，这几年过年都不在国内就没办法了，今天也是赶巧。在昆明比赛过后，大多数人直接上了去了机场，王艾也是一路颠簸到北京后立刻往央视赶，几乎卡在最后时间到的。
节目看着还行，实在是没有什么比它整体上更好的了。整台晚会王艾印象最深的是火炬手，其中一段问答意外的把王艾“拽”了进去。
“什么运动以前看着揪心？”
“足球！”
“什么运动现在看着舒心？”
“中国足球！”
伴随着“白云”的高声回答，全场掌声雷动，台下的摄像机也及时对准了王艾的脸，全场观众的目光也都对准了他这一桌，以至于台上的三个演员的表演都暂停了。“黑土”甚至摆出了“吴老二”的表情，哗哗鼓掌。
王艾完全没准备，其实即便是继续拿中国足球开玩笑，他也不是接受不了，但他没想到这节目能把他框进去。
在掌声一阵快似一阵，现场观众的口哨声都响起来之后，不得已，王艾站起身，向身后各个方向的观众们快速鞠躬，而后转身对着镜头抱拳鞠躬，然后立刻坐下向台上三名演员做了个“请”的手势。
节目这才重新开始，整个过程耗时15秒。
凌晨一点，王艾终于沿着璀璨的灯河回到了自家门前。蹦蹦跳跳的康丝刚推开大门，王艾就闻到了久违的饺子味，一瞬间，口水就止不住了，在餐厅门前，意外的见到了一身红棉袄的雷奥妮。
王艾恍然，这是雷奥妮到中国工作的第一个春节，以前到王艾家过年的黄欣此时在德国。
亭亭玉立的雷奥妮穿着一身东北媳妇的红棉袄，竟然没什么违和感，这种感觉很奇怪，惹的王艾一边往桌边走一边看了好几眼，雷奥妮笑的更灿烂了。
饺子、菜摆了一桌，保卫们在隔壁也在开席，王艾坐下后急不可耐的伸出筷子夹饺子，冷不防叫老娘啪嗒一下给打了一下，王艾举着筷子看老娘：“怎么了妈？没事儿，我慢点吃，烫不了！”
王斌哼了一声：“你不是吃饱了吗？”
“没有啊？”王艾意外的道。
“还没有？”艾小青指着电视机：“你在春晚上偷摸的吃人家摆的水果? 你当别人没看到？”
“啊？”王艾惊讶? 忙问雷奥妮：“特写？”
雷奥妮笑眯眯的摇头：“不是? 就是镜头扫了一下，大概四分之一秒吧。”
“哦。”王艾放心的举起筷子，突然一顿：“诶呦，不好！”
家里人都惊讶了，刚才老爹老娘就是习惯性的教育儿子一通，也没当个事。见王艾大惊失色，不明所以，王艾来不及解释了，临走抓了一把春卷塞嘴里：“你们吃你们吃? 我马上回来。”
康丝紧跟着就要站起，被艾小青一把按住：“家里能有什么事儿，你也饿了半天了，吃饭！年轻时候不爱惜身体? 老了就遭罪。”
雷奥妮此时站起来：“我去看看吧。”
雷奥妮到了后院王艾房间的时候? 见王艾正在开电脑，屁股跟长钉子似的坐立不安? 一只手还在往嘴里塞春卷。雷奥妮优雅的打开一瓶矿泉水放在王艾手边，王艾来不及客气，电脑开启，连上网络，随便一搜，嚯！
“王艾偷吃”，已经成热点了！
有图有真相！
互联网时代就这样，传统媒体通常要一天的反应时间，互联网只需要几分钟。电视一扫而过的东西，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即便注意了也没当个事儿，但叫互联网这一挖出来，妥了，丢人不丢人？
人家那水果就是摆着好看的，你看谁吃了？你堂堂的国家队队长、头号明星，上春晚偷吃人东西，还要脸不了？
虽然现在大多数的博客、帖子、评论还是善意的，但王艾深知舆情这种事，一定要及时处理，从开始就介入，否则指不定引申出来什么东西，这也是王艾听老爹老娘提了一嘴后立刻紧张的原因。
打开博客，王艾平心静气，喝了口水，写了一篇文章，名字叫《抱歉，我确实吃了》。
王艾盗了一张网友的截图，然后在下边写道：“唉，给中国足球丢脸了，叫全国观众看笑话了，我道歉，请原谅我的不拘小节。”
然后第二段王艾写道：“今天下午一点半比赛、三点半从球场出来、三点五十到机场、四点起飞、七点半在北京下飞机、七点五十到中央电视台、八点节目开播、中间就在飞机上吃了一块三明治，到半夜十一点……同桌都听见我肚子响了。完了我就合计着，偷摸吃两个桔子顶一顶，反正你们也看不见……”
第三段：“唉，你们眼睛真尖！”
第四段：“我保证，下次我不怕别人笑话我要在飞机餐上把机票吃回来了，我不怕空姐一次又一次对我的饭量表示惊讶了，我不会再为了回家吃顿好的攒肚子，攒到一半攒不住了。”
第五段：“诶？春晚的桔子，意外的好吃！”
打完了字，一点发送，卡顿了几秒，上传成功。等喝了一口水，再一刷新，嚯，点击量一万多！这大半夜的不少人等着看乐子啊！
回到餐厅，简单一说，王艾这筷子抡起来吃了个饱，等吃完了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两点了。父母，还有康丝都回房睡觉了，王艾也回到卧室，尽管困还忍着，怎么得消化一会。
正在随意浏览，门一开，一身红装的雷奥妮端着茶走了进来。
王艾笑了笑，接过茶杯：“最近工作顺利吗？”
雷奥妮优雅的坐在太师椅上：“有家里的支持，反对者都是蝼蚁。”
王艾轻佻的吹了声口哨，想说什么，一时间竟然无言。
片刻后，王艾站起走向门，就听雷奥妮悠然的道：“你还要我，再等一个七年吗？”
王艾的手顿了顿，在雷奥妮目光中的水花即将落下之前……关上了插销。
第七十节 人民的名义（十）
“犹忆当初到小城，明媚佳人恣意行。晨光未起露珠碎，门外闯来一丈青。五国驰骋多金冠，七年兜转再相逢。银花闪烁直相问，郎心有意或无情。”
王艾从门前回过身来走近前，母狮子倔强的瞪着他，手指却捏着袖口。大红灯笼的光影中，短发的那个揽腰低头，窈窕的那个抬头后仰。当短发的那个顺势抱起走向房间深处时，窈窕的那个突然慌张的要去洗澡。
片刻后，浴室门一开，裹着浴袍的雷奥妮小心的走出来，望着男人的眼睛：“我觉得应该放一段音乐。”
“野蜂飞舞？”
“那么高频？”
“命运？”
“那么大力？”
似乎是故意找事儿，王艾说什么都能被挑出错来，后来索性让雷奥妮挑，然后……
“妹妹你坐船头哦~哦，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
粗豪的歌声中，衣襟散乱的雷奥妮正在等着男人的下一步，冷不防男人叹口气：“我说，这，这歌，我……”
“怎么？”迷离双眼的雷奥妮疑惑的看着王艾：“这不是专门的洞房曲么？”
“谁……谁告诉……谁忽悠你的！”王艾翻身：“我去换一个！”
“别了。”雷奥妮眼睛里的情意已经浓的化不开了：“就它吧。”
“银带金丝夜色沉，笙管有余音。淡淡峨眉紧紧皱，几道浅水痕。
梦中惊疑忽坐起，寂静别前尘。春日春光春帐里，懒梳妆、倦美人。”
上午十点，王艾拿着一盘饺子、一盘卤肉走到床前，拍了拍棉被里的屁股：“狮子，起来吃肉了。”
闭着眼的雷奥妮一下笑出声，睁开眼转身看着王艾：“狮王打猎回来了？”
王艾翻了翻白眼，把两盘放在桌子上，走过去双手撑着床板：“乖，你不是要跟我去领导家拜年么？十点了。”
“哦。”雷奥妮坐起来，下床时腿一软，顺势跪坐，手抓着王艾的裤带头：“你昨晚是不是没满足？要不你换个地方？”
王艾吐着气摇了摇头，拉起了雷奥妮：“你我之间，早已超过了**的层面，精神上的承认和愉悦，已经够了。”
雷奥妮在桌子前坐下，熟练的夹起一根春卷放在双唇间，魅惑的扫向王艾：“真不想要？”
王艾失笑，退了两步：“你既然这么大方，那我想怎么样，随时都行，还是先办正事。”
雷奥妮笑了笑，吃了片刻突然问：“老虎没我大方？”
“她……”王艾神色一僵：“你们俩……”
雷奥妮豪迈的咕咚咚喝了半杯牛奶，杯子一放，擦了擦嘴：“老虎和狮子在不能干掉对方的时候，就必须学着和平共存……”
王艾疑惑的看向雷奥妮：“你们什么时候谈的？”
雷奥妮娇笑道：“我们的秘密都要告诉你吗？我们早就划分好了各自的草场，你是这片草原共同的主人，行了吧？”
两人收拾好了，带着一些礼品从后院出来时，正房门一开，艾小青冲王艾道：“你上午去袁指导、年执导家拜年，下午你再带着她去。雷奥妮，你跟我来。”
“妈！”
“你在外边随便，但在家里得听我的，快去！”
王艾点了点头，接过礼物转身走了，雷奥妮深吸了一口气? 低着头走进了正房? 坐在了艾小青对面。
艾小青注意到白妞倔强而紧张的目光，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雷奥妮面前：“密码上边写着。”
雷奥妮嘴角一颤，强笑道：“分手费？遣散费？”
艾小青玩味的看着白妞? 直到白妞眼里的水光，已经让她绿色的眼珠变得朦朦胧胧才笑了一声道：“生活费。”
雷奥妮半张着嘴，望着艾小青，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艾小青摇了摇头，叹口气，怜惜的拍了拍雷奥妮紧张的手背：“难为你一直等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等不住。”
雷奥妮抽泣声大了起来，索性趴在桌子上。就听艾小青接着道：“这卡你拿着，钱不多，差不多是你过去七年的薪水总和，相当于给你补发了我们家庭成员每个月的生活费。”
雷奥妮抬起头来，泪中带笑：“如果我等不及了呢？”
见艾小青笑了笑没说话，雷奥妮噘了噘嘴，点头：“好吧，那我就拿着了。嗯，谢谢艾……妈？”
艾小青一愣，随即恨恨的轻拍了下雷奥妮的脸蛋：“厚脸皮。”
等王艾下午回来，领着雷奥妮到了阎世铎他们家小区外下车，提着礼物往里走的时候，雷奥妮小声的跟王艾学了一遍，最后兴致勃勃的道：“这个，是不是叫包养？”
王艾板起脸：“你个友谊奖获得者，谁敢包养你？你堂堂的门面人物，又岂是一点小钱能困住的？就是我们家人的一点生活补助！”
“那如果我和你分手了呢？”雷奥妮不依不饶。
“分手了也是家人，是家人就有。”
“哦，那，都谁有？”
王艾认真想了想：“严格来说，你是第二个。”
“哦？那么说，黄姐没有？”说到这，雷奥妮撇了撇嘴：“说到底，不还是得让你……”
“诶诶！”王艾赶忙制止：“没这事儿，人能要么？人家凭什么要啊？再说，经过这种事，心态也不一样，你看看？”
说着，王艾低头，雷奥妮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挽住了王艾的手臂，紧紧地。
阎世铎对王艾和雷奥妮一起上门并不奇怪，一个是中国足球的旗帜人物，一个是中国足球海外军团的保护神、如今中国足球版图最大集团的掌控者，两人的命运轨迹紧紧缠绕，一起来拜年，再正常不过了。
阎副主席谨慎的当面打开礼物看了看，发现都是各种纪念品和一些吃的喝的，也就收了，听说两人已经去过了几位老领导和刘局长那以后才招待两人到客厅说话。
话题很快就过渡到了足球上，阎世铎笑呵呵的道：“最近进球少是因为冬歇期挺累，还有点心理上的拔剑四顾心茫然是吧，但是今年的欧冠又帮不上你了，奥运足球赛也够呛，你年底两大奖可怎么办呢？”
“再说。”阎世铎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一堆信件：“球迷有呼声，人民有愿望。”
第七十一节 低强度循环（一）
“又有压力了？”回去的车上，雷奥妮关切的问道。
“没，我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实在不行别听他的。”
王艾失笑：“我要不听他的，我带你来干什么？”
“我的工作即便没有他支持，也不是推行不下去。”
王艾点了点头，靠在后座上想了想才道：“领导提醒我了，今年的欧冠我最多只是个金靴，就和去年一样。现在是二月份，有意的对手也差不多开始发力了，我要是再这么含含糊糊的下去，恐怕就追不上了。”
“那你能坚持住吗？”
王艾抿着嘴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所以我还在想怎么办。”
车子到了家门前，皱眉苦思的雷奥妮突然道：“要不，再切一刀？”
“什么？”
“我是说，把你分散你精力的部分再切掉一块。”雷奥妮扭过头来：“你的生活里，还有很多事情，比如两大奖的竞争、奥运会的前景、国家队的稳定。”
王艾笑着摇头：“这些，我怎么可能切的掉？”
“怎么就不能？别的球星比你简单多了，就负责踢球练球，哪像你一样？你放着经纪人干什么的？新闻官干什么的？教练干什么的？”
王艾摇着头下了车，雷奥妮在身旁继续劝：“你是21世纪的球星，不能再按照20世纪的模式去做了。球星们的生活模式千篇一律，那本身就说明了它的必要性、合理性。你非要单独走出一条路，那遇到问题我们就都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向她们靠拢，哪怕是暂时的。”
王艾点着头；“一会儿说，别让我妈听见。”
家里头，老爹回辽阳给两边老人送钱了，老娘借口儿子回来就没回去，见两人回来了问了几句，就挥手让王艾滚了，拉着雷奥妮不知道要说什么。
回到房间，王艾坐了会，习惯的打开电脑去找澳大利亚和泰国的比赛消息，看着看着，入了神。等雷奥妮伏在背后舔他耳垂的时候才转移视线：“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雷奥妮直视着王艾的眼睛：“你看，你这才回房多久？别人也会关心，但不会去详细的看比赛录像、看各方分析、更不会给主教练发邮件要求分享看法。我知道你是队长，是的，也许有的队长也会负责的这么做，但绝不会在圣诞节这天这么做！”
王艾点点头，承认雷奥妮说的有道理。
盘着金发的雷奥妮觉得有些热，解开了褐色大衣的几个衣扣：“21世纪球星的生活是什么样呢？训练的时候认真训练，放假的时候认真玩，可能会去钓鱼、游泳、攀岩、滑雪、度假，可能去酒吧夜店，喝个酩酊大醉，或者找个漂亮姑娘领回家，或者去赌场玩个昏天黑地。你看看? 这才叫释放压力。他们的日常生活里，几乎没有足球，甚至有意的远离。你呢？上班是足球，下班还是足球。即便是企业决策? 超越、cy、足球节这些，还是足球。”
“我脑力强健。”王艾两根手指并拢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像开枪自杀似的。
“你确实能适应? 但需要多久？领导说了，球迷有愿望，人民有呼声? 你等得起？再说！”雷奥妮的语气严肃起来：“一个长期进行脑力工作的人? 如果不注意休息? 很容易出现心理疾病。你现在还只是处在焦虑症早期的状态，如果再不控制? 迟早会变成抑郁症。”
“那么厉害？”王艾吃惊的道：“不能吧？我这么有钱、这么高地位? 还能抑郁了？我要抑郁了，那全国老百姓得什么样？”
雷奥妮讲不过王艾? 索性闭口不言，就这么直直的瞅着? 一点笑容也没有? 又一巴掌扇开了王艾的手。
王艾缩回手讷讷无言? 雷奥妮声音清冷：“24小时前的我和现在不一样? 24小时前我会暂时放一放的事，现在会很生气。”
王艾领会了雷奥妮的潜台词，认真解释道：“我已经试过了，静坐还是有用的。”
“太慢了，来不及。你不要认为球迷的愿望是讨厌的，你可以逃避的，或者说是在逼你。你到了这个位置了，这就是你必须承受的，也是你必须做出回应的。”
见王艾疲惫的闭上眼，雷奥妮站起身，坐到王艾的怀里捧着他的脸：“你可以活的简单一点，哪怕是暂时的，行吗？”
“像其他人那样？”
“对啊！”
“好吧！”王艾抱着雷奥妮站起身，走到床边。
“要吃饭了……”
“谁说是你了？”王艾板着脸：“我出去找别人，一天找一个！”
说完，王艾就气哼哼的走了，王艾当然不会真的去酒吧，而是转身去了隔壁的健身房，从小到大，他几乎就没过过简单的生活，这么多年的习惯要一下子改掉，除了茫然就是烦乱。
晚餐后，王艾又一个人跑到健身房，一直到晚上八点累了才洗澡回房。
一开房门，吓一跳，房间里五光十色的，音乐劲爆。
音乐声中，光影之下，一个女招待托着托盘走过来，王艾一瞅，康丝！
“王先生，请入座，表演要开始了。您喝点什么？啤酒、威士忌、茅台、白兰地还是伏特加？当然还有果汁？但是没有奶昔。”康丝笑容可掬，异常敬业。
王艾吐了口气，被康丝让到座位上，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床前拉着一道幕布。
这时，劲爆的舞曲忽然低落，幕布徐徐拉开，一道光柱打过去，舞台站着一个抹胸短裙，蕾丝手套的舞女。
不等王艾惊呼，音乐咣咣响起，舞台上得舞女雷奥妮一个飞吻送来，随即腰肢扭动，双手拂过窈窕的身躯。
片刻后，舞台下的女招待康丝拉起长裙、拍手跺脚，加入其中。
明明风格完全不同的舞蹈，却踩着同样的鼓点，各有各的美，交错在一起。
一股别样的情绪在王艾的身体中升腾起来，他拿起一杯不知什么喝了半口，喃喃道：“好像……还不错！”
第七十二节 低强度循环（二）
王艾终于“昏庸”了一把，在2008年大年初一的晚上，在北京东城区自家小院的卧室，在音乐、酒精和舞蹈的引诱下，第一次体会到了“放荡”的乐趣。不过在光影和声音中抖动身体的“青年哲学家”却莫名的惆怅。
第一次就有一个中国政府友谊奖获得者、知名外国专家，有一个希腊王室后裔、未来的“公主”给自己表演，这也太高端了！以后的酒吧夜店可怎么看得下去？
带着各种着调不着调的想法，王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脸上，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他多年来第一次正常情况下中断晨练的事情，发生了。
然后才注意到拉开窗帘的是雷奥妮的助理阿妮卡，那个两年前在德国冲到中国国家队大巴上的罗马尼亚姑娘！
满地的酒瓶子啊，满床的姑娘啊……诶呀卧槽！
王艾赶紧低头看身边，呼，还好还好，都是穿着衣服的，起码是穿着内衣的。看样昨晚自己并没有“枪挑一条线，棍扫一大片”，还是纯洁的革命情谊啊！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阿妮卡笑了笑。
王艾冲阿妮卡笑了一下：“那个，麻烦你叫醒她们吧，酒瓶子你不用管，回来我收拾。”
对着浴室的镜子，凉水扑脸，王艾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出来时，雷奥妮和康丝都已经起来了，只不过和王艾的生龙活虎相比，两个姑娘显然都有点不舒服。这时候王艾想起来了，雷奥妮昨晚是抱着茅台瓶子说没什么度数来的，康丝的弗拉明戈跳完了是跳了一段脱衣舞的，然后就在仅仅穿着内衣的情况下睡着了。
屋里的取暖当然很好，但近乎裸睡的情况下也有点感冒。
趁着两个姑娘互相扶着去卫生间的功夫，王艾手脚麻利的把各种酒瓶子收拾了一番，把床铺重新整理，见外边阳光真好，索性抱着被子去了院里挂了起来。
晒被子可是一项优良品德，深刻体现了我国青年热爱卫生的基本素质。
到了前院才知道，艾小青今天有活动，作为全国工商联的副主席之一，过年也有事儿。
饭桌旁，瞅着两个姑娘眉头皱着，神色恹恹的，王艾没心没肺的乐出来：“这就是放纵的代价！”
雷奥妮白了王艾一眼? 康丝有气无力的打了王艾一下。
瞅着满桌的饭菜? 再看两个姑娘懒散的筷子? 王艾道：“上午你们俩在家休息，我出去拜年。中午你们醒过来大概也有胃口了，想吃什么和我说，家里没有我去给你们划拉。”
康丝舀了一勺咖啡倒在小米粥里?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吃法? 一边搅拌还一边傻乐。雷奥妮吐出一根鱼刺：“你下午不也有事儿？不用担心，我们就是喝多了。真要这点事儿就让你放不下? 那我们将来怀孕了你怎么办？”
一旁搅和小米粥的康丝手一僵，旁边两人浑然没注意，好像她应该应分就是潜在的怀孕对象一样。其实她和王艾之间? 连暧昧都没多少? 更像是一对玩伴。
“行吧。”王艾擦擦嘴站起来：“中午想吃什么了就给我打电话，没想起来我就随便买点，今天个别商店中午还是会开一会儿门的。对了康丝，晚上我要回欧洲? 你别勉强。倒时差啊、跑长途啊? 对身体负担不小，你现在本来就有点不舒服，别加重了? 在家里养几天的。”
“嗷。”康丝木然的点了下头，突然追问：“那我不在，你的事情怎么办？”
“放心。一个星期的话，我还应付得来的。”
康丝头疼，所以选择相信。雷奥妮身体好，所以选择不相信，在王艾出门时吩咐阿妮卡跟上，在王艾要拒绝时嘲讽：“你知道你钱包在哪么？你知道你电话里多少个联系人么？你知道哪家商店开吗？你会开车吗？”
“行吧行吧。”被鄙视生活不能自理的王艾只想快点离开餐厅，望着阿妮卡道：“吃了吗？”
阿妮卡笑着点头。
今天王艾要拜年的对象和昨天不同，昨天都是领导，体育口的、外交口的，每家去坐个几十分钟就完事儿，过年领导家里也不是只有他。大多数时间他都被各种拜年的客人问东问西的，其实和领导没说上几句话。
今天要拜访的对象主要是老高他爸那，师姐他们家，没办法，大过年的一家三口到德国了，两边老人难免冷清，王艾要带着东西去看看。另外就是老沈他们家，老沈算是他麾下员工，大过年的给你个体育资本家干活，你还不得慰问一下？
和昨天去给领导拜年不同，昨天带的礼物并不多，多是足坛的各种纪念品，什么球衣啊、球鞋啊、有意义的足球啊这些，所以拎着就走了，今天不行，得扛着。
严竹、赵丹都被王艾撵回家了，所以今天陪王艾出门的是李林带着一个胜利安保的新员工，过年期间轮班的叫刘亮。
开着宽敞的面包车驶上了清冷的京城大街，王艾瞅刘亮的脸色很黑，怀疑他是没休息好，一问才知道是晒的。刘亮刚从新疆武警部队退役，26了，问他是什么兵种，他一龇牙不详细说。王艾来了好奇心，非得问，几次李林打眼色王艾都没看见，最后问急了，刘亮就吭哧出来俩字：“边防。”
到了第一家门口，李林安排刘亮看车，他们俩扛着一大包东西上楼，边走李林边叮嘱：“别问，他们部队有纪律。”
“有什么不能问的？又不是严竹赵丹他们俩大内侍卫，你那时候我不都问了？”
趁着王艾敲门的功夫，李林放下几条牛腿：“保定可不是边境，我是侦察兵可也没见过血。”
王艾惊讶的指了指楼下得方向，李林叹口气：“立过二等功呢，可也没办法，这不就领导介绍来了吗？这种人啊一腔热血、满身本领、可刚回来，受不得气，就放我们这带着点、管着点、引导着点，收入不低、工作稳定，慢慢的就好了。”
第七十三节 低强度循环（三）
刘亮的事儿，王艾没再多问，尽管仍旧好奇。可他也知道，胜利安保如今已经形成了成熟的模式、稳定的管理，上级安排了不少人过来，也提供了不少帮助。各种各样的退伍兵过来，各有各的安排。放大来说，家里企业都是多年的双拥标兵了，放在胜利安保的是极少数，大多数都分散在各个工厂里普普通通的岗位上。
能进胜利安保的，都不是普通的退伍兵了。不仅要政治合格，履历清白，还是功臣优先。其实就是普通的退伍兵，在企业中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不解雇。
尽管家中企业本身就很少解雇人，但优待退伍兵还是被格外提出。
王艾的言行举止，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企业文化。哪怕一些执行者不这么想，但也会顺应“太子爷”的喜好，而不会故意和他顶着来。所以慢慢的，家中企业的风气非常正，党委不像某些私企那样，而是真正起作用。
由于股权非常集中，或者说就是纯粹的个体企业，所以“什么团长带什么兵”。在几十万员工当中，孩子上大学的比社会上高一截，足球活动也蔚然成风。围绕着几大生产基地外的新工人小区中，几乎都有足球场。每次国家有灾难了，工会门口就排大队。
所以王艾在海外这些年，家中企业仍然在迅猛发展，这和健康、向上、积极的企业文化不无关系。在社会上的知名度虽然很低，但在主管部门的心目中地位却很高，各种荣誉也拿的手软。
从三家出来，卸下了面包车上好几百斤的东西，尽管人家家里都不缺，老程头还埋怨东西太多吃不了容易坏掉，但三家人是相当高兴的。两个月前王艾还去给领导送球衣呢，现在就给他们送东西，怎么想怎么美。
春节时候，王艾可是基本不回国的。
面包车轻松的在北京城里闲逛，王艾其实挺迷恋这种平时人流如织，却突然空阔起来的街道的，终于可以开70迈了，长安街！
逛了一个小时，两个姑娘的电话始终没来，大概是还睡着，或者家里东西多，所以王艾就随便买了点果汁蜜饯等传统老北京过年时候送的东西带回了家。这些东西不能多吃，偶尔吃一回还行。
到家时雷奥妮刚起来了，正在优雅的准备午餐? 看来在德国这个高纬度国家长大的雷奥妮和东北人一样? 酒精抗性更强一点。反而是在温暖的南欧长大的康丝? 低温抗性较差，现在还有点不舒服。
下午艾小青回来，一家人吃了晚饭，严竹和赵丹分别赶回来了。
带着老娘给黄欣和许青莲的礼物，王艾拉着行李箱上了车。这次回国事情不少? 尤其是和雷奥妮之间? 王艾还觉得雷奥妮会难舍难离? 上车送到机场的，可惜，人家压根就没出门。
潇洒的很? 仿佛昨夜和王艾，就是单纯的为了解决生理问题的，让王艾莫名的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好在康丝吃了一片药情况转好，非要跟着走? 王艾也就没勉强? 只是把板蓝根什么的带了一大堆。
飞机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七个多小时? 再一睁眼，飞机已经在米兰国际机场的停机坪上了，窗外正蒙蒙亮。王艾总会下意识的把米兰等同于中国江南的苏州杭州，其实人家是哈尔滨。
所以冬天米兰也和哈尔滨一样，夜里长的厉害。这时候已经早上七点了，天才刚亮没多久。
五天的时间，停在机场外菲亚特没落什么灰，赵丹数量的上车启动，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小镇的家门外。王艾拎着几个人的行李下车，赵丹还要送康丝到镇上的动物保护所，把wiwi和淑女领回来。
王艾还带着过年版的狗粮和猫粮呢，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能不能习惯。打电话问了下领事馆那边，说是下午才有活动，王艾就没着急，看看时间，给曼奇尼发了一条短信销假，上午准备去训练场跟着跑几圈恢复一下。
明天就有比赛，意甲第22轮对卡塔尼，走之前曼奇尼就明确表示把王艾放在替补席里，但未尝没有登场作战的可能性。只是么，今夜到基地和马尼切、马特拉齐一个房间不大可能了。王艾销假的同时也是请假，估计曼奇尼会郁闷的。
其实他当年踢球的时候，也是活动一场接一场，隔壁的巴西小伙也是让安切洛蒂无奈的存在。没办法，现在商业足球规则如此，俱乐部的营收很大程度上要靠大牌球星出席活动来创造。
所以，曼奇尼必须忍。
正在厨房一起做早餐的时候，就听院里狗叫、屋里康丝叫，赶忙出去看，wiwi正在大闹客厅，可能是好几天没回家产生了失落感，一回来就霸占了沙发，还不让淑女坐。
可按照康丝的说法是，这两个家伙回到小伙伴们中间，这几天玩疯了，不想回来，所以正在撒气。
琢磨不透猫狗心理的王艾施施然重新回到厨房，让他们三个小孩自己玩。
饭后休息了片刻，王艾拉着一个小点的行李箱去了基地，都是他从国内给队友们带的食物，针对南欧偏甜偏辣的口味，王艾带了不少大麻花和鸭脖子。
给队友们分发了礼物，分享了国内春节照片后，王艾去医疗室检查了身体，这是销假后的必要程序。然后拿着队医的诊断报告去找曼奇尼，在曼奇尼许可之后，才换上装备上场进行了一些恢复性训练。
下午，在中国驻米兰总领事馆，王艾渡过了一个非常愉快的晚上。
在家里，不谈足球；在基地，不谈中国，只有在这，既可以谈足球也可以谈中国。
第二天一早，也是中国得大年初四，王艾随队在米兰登机南下西西里岛。热闹的春节在国米的影响基本等同于王艾带来的大麻花，吃掉就忘了。日渐临近的欧冠之战，才是现在国米最关心的大事，为了筹备这场比赛，曼奇尼开始了大力轮换。
第七十四节 低强度循环（四）
因为现在联赛上领先8分之多，所以曼奇尼也有足够的实力去轮换，于是本场比赛的出场阵容不但王艾没上，伊布也没上，萨内蒂也没上，就坎比亚索为主。前腰位置岌岌可危的希门尼斯担纲主力，获得了一个越发难得的首发机会。
可惜，希门尼斯就踢了半小时就受伤了，也真是流年不利。不过曼奇尼还是没让王艾上，而是派上了小将贝利，王艾终究这几天都没有正常训练，他多少有点不放心。
上半场局面僵持，下半场曼奇尼没办法，只好把伊布派了上去才让攻击态势改观，后来由坎比亚索和替补前锋苏亚索分别进了一球，算是勉强击败了对手。从比分上看是不错，但是从比赛过程来说，仍然缺少让人放心的感觉。
王艾一分钟也没上，倒也没什么怨言，只是第二天出版的一些小报上嘲讽国米买他来是莫拉蒂的“球星搜集病”的产物，坐在替补席上的时间比登场的时间还多。
这些东西让王艾看了有些不舒服，被人指责不卖力气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也隐隐然感到了一种危机：如果国米没有他也能取胜，那他的主力地位怎么确保？如果是轮换球员，凭什么你第一高薪？
于是这场比赛过后，王艾开始了很认真的备战，包括立刻恢复了日常训练节奏、立刻听从雷奥妮的建议放弃所有脑力工作。到他这个位置了，无伤无病的如果被人夺走了主力地位，能叫人笑死。
几天之后，意甲第24轮来了，主场迎战利沃诺，因为两天之后就是欧冠与利物浦的碰撞，所以这一场的轮换力度更大，伊布、克鲁斯大名单都没进，只是坐在看台上养精蓄锐，坎比亚索也被放在了替补席上，反而是老将们纷纷出来了，包括养伤已久的菲戈，只不过是替补。
王艾这一场继续出任前腰，在他的前方是克雷斯波和苏亚索，身后是萨内蒂、贝利和斯坦科维奇。昨天在下午训练后曼奇尼单独找王艾谈话，说你这几天的训练很好、队医的反馈也好、你的比赛状态也很积极，所以希望你明天能够在上半场就终结比赛。
所以今天在等待开赛前的更衣室里，王艾难得的戴上了耳机，尽量屏蔽各种干扰，沉浸在单纯的音乐世界里，反正他各方面都准备好了。
国内国外、领导群众、球队媒体、朋友赞助商，各方面在共同推动着他向大家期望的方向走，王艾也只能顺势而为。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大力度调整，在秘书小组的强有力协助下? 他的厌战情绪得到了控制? 起码没有继续恶化。
几分钟后，双方正式出场? 王艾拉着的小球童在球员通道等待时? 还频频抬头看他。和满脸唏嘘的队友们不同，王艾的脸，嫩的很? 连胡子都没怎么长。
点了下球童的头? 示意前边已经开始走了? 才关上了球童的星星眼。
比赛在下午4点正式开始，主裁判今天是个女裁判，惹的王艾都多看了几眼? 不是怎么好看? 而是新鲜。不得不说? 女裁判执法男足，对控制球场暴力的好处是真不小? 这玩意是性别决定的。
尤其对王艾这种技术细腻的大牌球星尤非常有利。
于是在开场第一分钟? 麦孔和萨内蒂从中后场得球有序推进到前场打配合时? 被放倒得到了一个任意球时? 王艾决定出手。
国米的任意球主罚主要是看赛前曼奇尼的安排? 以及赛中队友之间的协调，但大多数情况下，会偏向于两大前锋，这算是一种潜规则，帮助他们竞争金靴。但今天伊布和克鲁斯都不在，王艾主动要踢，也没人和他抢。
距离球门28米，蓝黑色球衣的王艾站在足球后瞄着球门，守门员阿梅利亚大为紧张，下意识的搓着手弯着腰，在门线上来回移动。他知道，这位大概率会直接射门而不是给队友助攻，除了他无解的石头球之外，他万花筒一样多变的射门技术也是令人畏惧的存在，连他会用那只脚都不知道。总之，谁怕谁知道！
嘟一声哨响，王艾远远的瞅了最后一眼，低头助跑，在女裁判的身旁一脚闷出去，对面的守门员风筝一样飞起，吧嗒一下落下，可惜足球还是从远角进门。
球门后的球迷仿佛按了电钮一样，齐刷刷举起双臂喝彩，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领略金球先生名闻天下的美妙任意球。
进球后的王艾向着身旁的队友张开了双臂，满面笑容。萨内蒂、齐伍率先跑过来拥抱，秃头的麦孔搂着王艾的肩膀手臂比划着：“我觉得应该送你一个新外号了。”
“什么？”一边往回走，王艾一边笑着问。
队友们也好奇麦孔有什么想法，麦孔严肃的道：“我还没想好。”
队友们起哄，没想好你说什么，王艾倒是没什么感觉：“随便你。”
开场一分钟就落后，利沃诺有些懵，很快就被国米形成了第二次危险攻势，马尔斯维尔传中，斯坦科维奇门前扫射，可惜最后一下力量太小才让利沃诺虚惊一场。
随后国米连续攻击，萨内蒂远射、克雷斯波抢点，诸多大牌球星轮番考验利沃诺的守门员，在队友们蓬勃攻势展开之际，王艾又一次“隐身”了，得到球后很快就分给队友，大多数时候都在中前场跑动中寻求捡漏的机会，可惜对方没给。
十分钟过后，国米众将激烈的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望着记分牌上仍旧1:0的比分，在退缩防守的同时，球权又一次大量出现在王艾脚下，王艾乐呵呵的又一次接管了前场攻击组织权。
几分钟后，在利沃诺两次攻击不成，麦孔反击中又一次被放倒获得直接任意球之后，王艾搓搓手，又一次站在了足球，瞄着对方球门嘿嘿笑了两声。
他这一笑，通过大屏幕传播到五洲四海，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笑。
唯有利沃诺守门员阿梅利亚的心中叫喊着：诶呀卧槽！
第七十五节 低强度循环（五）
可惜这一球的位置距离球门太远了，王艾又选择了卡洛斯式的射门，结果一脚爆射之后偏出门外，惹的梅阿查球场中一片清晰可闻的叹息声。
王艾的直接任意球也经常落空的，只不过打正的概率比别人高很多，但也不是百分百。面对萨内蒂的安慰，王艾可爱的左右摆了摆头：“等下一个的。”
经过这两次教训，利沃诺在防守中，尤其是以球门为圆心的三十米内小心了很多，前几场王艾没在意甲踢任意球，以至于不少球队都放松了戒备，这下好了：他还是会踢。
可利沃诺防守减压，就让国米的攻势更加顺畅。在渡过了十分钟左右的退防期间之后，蓝黑军团卷土重来，替补前锋苏亚索在比赛第22分钟，通过灵巧的门前反跑抢到一个单刀，并亲自命中。
又一轮进攻**来到，王艾则又一次隐身，这和他的足球哲学一脉相承。不论在哪，都有些球风比较独的球员，王艾和他们相处的时候不是直白的去抢主导权，而是放权：反正你们总有不行的时候，而我，总行！
所以不管在哪一只球队，王艾几乎都没和队友发生过矛盾，哪怕是被他挤的只能打替补甚至转会的，也必须承认是技不如人，而不是势不如人。在球队的共同利益需要取胜时，最终谁能带来最大的胜利机会，谁就是主力，谁就是主导。
所以眼看国米又一次群起而攻，王艾索性退到中场给各位补漏，虽说只是象征性的，毕竟谁都知道他就是个“漏勺”：进攻时对方是漏勺，防守时他自己是漏勺。
场边的曼奇尼的目光随着王艾移动，越看越觉得有趣，这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球员，仿佛和全队始终在两个节奏上，别人防守他进攻，别人进攻他防守。往坏了说这叫不合群，往好了看，这算比赛中储备攻击力了？
在第二轮进攻**的后半段，苏亚索又一次进球，这是一个对方的门前失误被他捕捉到，完成了一次近距离的凌空抽射，让比分一下提高到了3球领先。
到这时，曼奇尼赛前安排的“尽量上半场结束比赛”的任务，全部结束，队友们也放松了下来，于是王艾又一次接管了前场球权，并在上半场即将结束时，在罚球区角得到贝利直塞? 然后横向带球? 利用脚步的频率和假动作晃开射界，一个大力远射，将比分推向了4:0。
终场哨响乐呵呵走下场时? 叫曼奇尼拍了一巴掌，王艾不知道教练复杂的心情? 还以为是纯粹夸奖他。可也是，半场进俩，还怎么着？你管我怎么踢的？反正我进了。
更衣室里欢声笑语? 王艾和队友闲聊几句? 见曼奇尼没什么指示? 就又一次戴上了耳机? 听的摇头晃脑，腿脚跟着抽动。初一家庭舞会? 终究还是对王艾产生了影响，以至于他这个五音不全的，也产生了乐感。
下半场回来，曼奇尼两次换人，把斯坦科维奇和麦孔换下，换上了马尼切和菲戈这对葡萄牙组合，菲戈的登场得到了不少球迷的掌声，这是他这位老金球先生和王艾这个新金球先生在国米的第一次并肩作战。这种“我们是冠军”的既视感，给了内拉祖里们很好的联想。
可惜，菲戈伤病日久，状态很一般，没和王艾来电。再说两人虽然早就认识，还互相有手机号，个别时候还发短信、打电话什么聊一聊，但终究没在一起踢过球，默契也谈不上。
老将居多的国际米兰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锐气，比分大幅度领先就会变得慵懒保守，浪费时间啊，无效传球啊，反正都琢磨着怎么把比赛尽快熬过去，这让王艾得到的支援大幅度降低。
本来王艾就有心理问题，在各方面激励下好不容易兴起的兴趣在老队友的传染下也很快退潮，变得无所作为，以至于长达10分钟，在前场一个球也没得到，就看着利沃诺围着国米的半场打个不停。
偏偏看台上的球迷们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领先了防守有什么不对？这就和英超的气氛、德甲的气氛是两回事儿了，在生机勃勃的这两大联赛，尤其是英超，比赛不停、战斗不止。而在德甲，因为德国人比较轴的性子，也经常是得理不饶人。
而意大利的球风就功利多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出现新世纪世界足坛的最大丑闻。
熬到了下半场第80分钟，利沃诺也有点打不动了，也认命了，双方都心照不宣的开始泡，跑还是跑、踢还是踢，但都不怎么卖力气，进攻的往往草草就放弃，防守的也不再暗戳戳的瞄着人。
这种情况下，王艾就更无所谓了，干脆在前场散步，比赛第85分钟的时候，萨内蒂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多少也装着点啊，这脾气还真和当年的罗尼一样：别人多少都糊弄点，就他们俩一点都不糊弄，发现不想进攻了干脆跑都不跑了。
于是，萨内蒂趁着一次接近王艾的机会低声告诫：“认真点啊兄弟，球迷都看着呢。”
“嗯？”王艾疑惑的看向队长，可惜萨内蒂没多少时间仔细说，那边球来了，他还得“扮演”队长呢。
这就让王艾产生了误解，难道我们队是故意松懈麻痹对手？然后队长的意思是我负责偷袭？诶？这想法好啊，我以前没想到呢？意大利不愧是男模大国、电影王国，这演技都不错啊！
产生了误会的王艾，于是效仿队友“表面放任，内心认真”，在前场注意机会，其实就他一个人认真，可惜大家都不知道。
松松垮垮的阵容里，王艾的体能又非常好，于是机会很快找到了，这是一次慢悠悠的后场送来的高空球，王艾突然加速抢到第一点，然后作势下底却在中途突然变向，杀到门前。
三个后卫不是倒下了就是在后边追，前边就剩下一个孤单的阿梅利亚。王艾脸上挂着笑容，脚下小幅度射门，足球擦着阿梅利亚的承重腿滚进门内。
第七十六节 低强度循环（六）
这是王艾在意甲的第一个帽子戏法，也是他送给新东家的第一个。在他备受期待的冬季转会来到之后，报纸电视台和球迷们纷纷猜测，他将在什么时候能够完成在意甲的首个帽子戏法，相关公司还推出了产品招揽用户投注。
毕竟他上半赛季在英格兰惊人的完成了11次，这样超强的攻击力在当世足坛无与伦比，所以这个投注吸引的不仅有普通球迷，还有不少大牌球星。克鲁伊夫、马拉多纳等热爱发表意见的前球星也分别接受过采访，以至于施拉普纳特意来电警告：不要和任何人透露你的计划。
多次参观王艾个人训练的施拉普纳很清楚王艾的攻击力有多么恐怖，他如果有强烈的意愿，帽子戏法对他来说难度并不算太大，这就有个隐含的职业道德问题：王艾可以给自己投注！也可以告诉朋友该买哪一场！
坦白说，这种事并不稀奇，只是因为难度太大所以一般球星即便这么做了，也不敢保准。可在王艾这里就不一样了，他是真有能力内外勾结大捞一笔的。但问题是，他不能这么做。
金球奖上封王以后，围绕着他的镜头空前的多了起来。“捧人踩人”本就是媒体的生存之道，以前王艾没上来，媒体的基本态度是捧，而捧的目的是捧的高高的，再啪一下把你摔稀碎。
现在王艾的媒体曲线就是在“摔”的这个进程中。虽说无论怎么做，都会被“摔”，但起码不能是这种道德性的被“摔”，那不但会臭了，弄不好还会涉及司法问题。
虽说王艾本身就对这种事敬而远之，而且也根本没什么在意甲的进球计划，他都不想踢了还能有什么计划？这场比赛的最后一个进球纯粹是萨内蒂的一番告诫被他误解所致。可施拉普纳的严厉警告还是起到了作用，王艾的脑海里多了一根弦，对足坛朋友来往电话短信中的内容进行了筛选，从以往不谈球队的比赛计划，到现在的个人进球计划。
虽说还没人这么问，但他必须确保不流露这方面的任何想法。王艾可忘不了他从一个非专业保卫到两个大内侍卫的待遇提升的源头是什么。
商业足球这个巨大的名利场，也是巨大的是非窝，真正能上牌桌的都是各种大人物、大组织，比如总理了，足联了，银行团了甚至中情局了什么的，这帮家伙严格遵循“越有钱越小气”的原则，护食护的厉害。
王艾老老实实踢他的球，这帮人有输有赢的遵循规则不会干涉，可王艾要是敢跳出来就麻烦了，不是一个层次的强行往里掺和，那最终的结果就是身败名裂。人家互相之间不能怎么样，但收拾你个不知深浅的却轻而易举。
施拉普纳的告诫，让王艾赛后拒绝了陪同萨内蒂出席记者会，在被记者堵在球场外的时候也只是说了一句“机缘巧合”就匆匆上车走了，哪怕不少球迷堵着门他都没下车。
回到家? 杰米来电话，想让王艾谈一谈? 王艾考虑良久还是拒绝了。现在的他和早年那会儿不一样? 那时候通过媒体放炮是扩张影响力的一部分，而现在? 他自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新闻源。
虽说考虑良久后，杰米拒绝了最初王艾提议的让他在cy体育出任新闻官? 并兼职意大利体育报纸特约记者的设想? 但他在工作习惯中还没有完全扭转过来。作为王艾个人和cy体育的新闻官，其实他现在需要的不再是爆料而获得稿费? 而是有步骤、有计划的开展王艾的宣传工作。
这场比赛结束之后，王艾终于放假两天，球队过几天要去英国打欧冠了，王艾在家无所事事? 索性在第二天买了长途车票北上? 穿过阿尔卑斯山到了德国? 一路在巴登州图宾根下车。
他的兄弟们都在这里，他的事业也在这里，他的家人也在这里? 有空就过来看看，正好也和杰米聊一下以后的工作安排。
一来到小城，王艾就发觉了城市的变化，可能是刚过年没几年，城市的许多角落都留存着不少中国痕迹，越靠近cy体育总部，痕迹越明显，而到了狮子球场外，大红灯笼挂在路灯杆上，大红福字贴在商店橱窗上，大红衣服穿在市民身上，恍惚间有点迪特福特的味道了。
王艾站在老库格尔的商店外左右环顾，真想说一句：都是因为我！
来往的有球迷认出王艾来的，只不过和当年相比，今天冷淡客气了不少，没办法，时间过去四年半了。如果不是王艾今天在国际足坛依旧声名显赫，连这点热情都要散去不少。如今图宾根青年最火热的球星是郜林，现在的德乙射手榜第一。
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嘛，王艾也看得开。
在图宾根住了三天，因为黄欣的存在，所以许多具体王艾本来要谈的工作都被她制止和接过去了，闹的王艾这两天除了和图宾根青年、中国国奥简单共同训练之外就窝在狮子宾馆打游戏。
要不是带了猫狗来，到河心公园玩了几天，还不如在米兰呢。
所幸最后一天晚上是国际米兰与利物浦得大战，感兴趣的各方面人士就聚在一起看球，但后来因为人太多，所以分在了俱乐部会议室和狮子宾馆会议室不同地方。
王艾在宾馆和老高他们几个教练在一起看，俱乐部那边就留给了喧闹的两队球员，开场前几个人展开纸面分析，都认为国米的优势比较大。利物浦虽然球风凶悍，但这几年不怎么稳定，人员配备也弱了一些，相信以老将为主、经验丰富的国米能够成功应对。
可惜，“经验丰富”的国米开场半小时就变成了10打11，老将马特拉齐因为不服裁判判决被两黄变一红直接赶出场外。气的好朋友伊布在赛后对记者说：“不要问我为什么输，你们去问马特拉齐！”
第七十七节 低强度循环（七）
其实如果但看比赛过程还可以，国米就跟22轮联赛对手卡塔尼亚一样，除了最后时刻被打崩之外，其他时间都打的有来有往，甚至不像少一人。当然这也很大程度上依托于国米更好的人员配备和丰富的防守经验。
但在比赛的最后阶段，首发双中卫的另外一位科尔多瓦也受伤下场了。这一下国米的大门才彻底敞开，5分钟内被连进两球。
要不然表现很一般的伊布也不至于赛后公开埋怨老马，实在是他那个黄牌一点必要也没有。可比赛这种事就这样，事后的理性人很无聊，当时的那个场景，当时的那个心情，可能就让球员有这种冲动。
没办法。
在图宾根看完了比赛，又休息一夜，王艾一行四人一猫一狗才南下返回米兰。大巴车驶入意大利境内之后，车载的电视上正好传来队友们回到米兰的画面，不满的球迷堵塞了机场通道，摇动着条幅大声辱骂，尤其是曼奇尼。
黑发黑脸的曼奇尼也不甘示弱，手舞足蹈的和球迷对骂，要不是现场有警察和保安拦着，王艾觉得他们都能打起来。
球迷的情绪可以理解，但真的不关曼奇尼多少事儿，所以曼奇尼的气愤也可以理解。好在曼奇尼骂了两句发泄了一通就跑了，没掐腰和球迷们骂一天。等王艾在家休息一上午，下午准备去训练场时，家中的电视又传来了莫拉蒂接受采访的片段。
“老爹”大概是遭受的挫折太多太多了，所以已经麻木了，面无表情的对着镜头：“我不觉得罗伯托有什么问题，利物浦很强大不是吗？另外，大家难道不该关注一下劳尔提高了自己的欧冠总进球数吗？”
是的，劳尔在同一天进行的欧冠比赛中，皇马虽然输给了罗马，但劳尔踢进了第60个欧冠进球，现役球员第一、欧冠历史第一。
而莫拉蒂特意提这事儿，其实是暗示：输给利物浦是因为我们最强大的球星没上场的缘故，如果欧足联允许上场，我们就不会输，更不会全场射门射正次数是0。
因为现在欧冠总进球排行榜上第二名的不是别人，正是国米麾下因为欧足联规则无法参赛的王先生，他的总进球数是54个，就在今年上半年，超过了迪斯蒂法诺、范尼斯特鲁伊等? 紧跟在当时59个的劳尔之后。
俱乐部老板亲自引战，王艾无可奈何? 在挂断了俱乐部新闻官的电话后，紧急呼叫杰米。其实他自己没怎么在乎这个? 他打破的记录太多了? 不怎么看得上这个第二，什么时候成为第一了再说。
但意大利不同，还没经历过被“记录收割机”洗脑的快乐。
可惜的是，杰米毕竟经验不足，在发给《米兰体育报》的“采访稿件”中竟然只提到了王艾的欧冠? 忽略了另外一件大事，其实王艾也忽略了的事儿? 就是今年的世界劳伦斯。
在和利物浦比赛的前一天? 在俄罗斯的圣彼得堡? 召开了2008世界劳伦斯颁奖晚会，这是一个世界范围内的“年最佳运动员”评选? 影响很大? 说是最高舞台也不为过。但从诞生之日起到现在八年，中国人提了三次、拿了两次，全是最佳新人? 分别是03年的姚明、05年的刘翔以及没拿奖的07年的马晓旭。
今年? 王艾获得了提名? 是很艰难的在和卡卡的竞争中胜出的，但也就仅止于此了。他的三大金靴和费德勒三个大满贯比还是差了一些。
这也没办法，网球是个人项目，足球是群体项目，足球明星想要击败网球明星拿到这个“年度最佳男”，那就不但个人要有突出表现，所在的队伍还必须拿下很多冠军。
所以这次王艾虽然获得了提名，但知道根本得不了，所以去都没去，甚至直播都没看，本来被提名也不应该被关注，但谁让今年这个唯一的“足球男”是王艾和卡卡竞争后的结果呢？
所以杰米的“采访”并未满足《米兰体育报》的新闻渴求，于是在第二天在俱乐部新闻官的陪同下，一个记者来到了阿皮亚诺基地要求采访。
两个“米兰队”一个“体育报”，这家报纸还是比较客观中立的，所以俱乐部轻易不敢得罪，王艾也不敢，于是只好客客气气的把两名记者请到休息室简单谈了谈。
谈之前王艾先说了，国际米兰我刚来，什么也不知道，一句话堵死了就最近国米大败给利物浦的空子。
好在两位记者也没强求，采访王艾的机会太难得，如果这次不是托了关系在俱乐部找人，想个人约定根本约不到，顶多他的新闻官发来一份所谓的“采访”。
采访分为三个主题，分别是世界劳伦斯的看法，对国米百年庆典的展望和对米兰德比上与卡卡的对决的展望。
对劳伦斯王艾没啥看法，给就给不给拉倒，反正不耽误我赚钱扬名。他对中国劳伦斯有看法，对世界劳伦斯就那样，40多个会员就一个中国的邓亚萍，能怎么办？所以表态比较温和，什么尊重啦，向费德勒祝贺啦之类的废话。
对国米百年庆典，王艾也没说什么有用的，只是说荣幸加入俱乐部、希望更好比赛之类的。
唯有对和卡卡的对决，王艾表示了一定的兴趣。没办法，比赛**下滑的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缺少挑战性，c罗和梅西一个在英超一个在西甲，眼巴前的就一个卡卡了。
所以王艾表示：“很期待这场比赛，如果能够帮助球队取胜就更好了。”
当记者问道王艾对卡卡的评价时，王艾说：“各个国家教练和队长的投票、各个国家记者的评价足以说明他的实力，我只希望到时候他能没有伤病，能够和他的队友以及我和我的队友大战一场。”
然后，这番话在第二天就被《米兰体育报》解读为“金球先生向世界足球先生的宣战。”
在同一天的报道中，卡卡得表态比王艾还要激烈一点：“我会向他证明，我才是最好的。”
第七十八节 低强度循环（八）
其实王艾能感觉到，卡卡一直对金球奖输给他不服气，一直想扳回一局。其实从很多侧面来看，这位长着一张偶像脸的球星，其实也是个暴脾气，尤其是功成名就之后。
这是通过很多细节分析得到的结论。
几个月前巴西帮扯起大旗给卡卡拉票的时候，贝利、罗纳尔多、小罗等人纷纷站出来表态，没少了暗中贬损王艾，连“独狼”罗马里奥都表示“足球是群体项目”什么的，可以说，很不要脸。卡卡的经纪人也就是他爸的表态就更激烈了，曾经说过“中国小偷”之类的话。
别看巴西在国力上是个第三世界，但在足球上却是名副其实的超级大国。可以说当时除了卡洛斯、贝贝托和毛罗·席尔瓦以及济科等人因为要么和王艾个人关系好，要么不想掺和这些破事之外，巴西帮是集群出动，声势浩大。
担心王艾反应过激，毛罗当时私下给王艾打电话劝王艾别太当真，巴西足协副主席也在一次国际会议期间向中国足协副主席表达过类似看法。总之，那是竞选期间，不是正常情况，说点过头的话可以理解。
尽管王艾方面没说过。
但是随着竞选落幕，这种声势马上就退潮了。不但对王艾的攻击停止了，还纷纷向王艾示好。比如贝利、罗纳尔多都曾经在不同场合表示过看好王艾在意大利的发展。
王艾的“秘书”们认为这是为了修复关系，也是担心被王艾记恨。
作为一个20岁就拿下金球奖，从18岁到20岁连续三年拿下欧冠金靴，两届世界杯总进球就反超前辈位列第一，半个赛季就能完成11次帽子戏法的射手，值得他们郑重其事、认真对待。
足坛永远属于现役球星，退役的就得知情知趣，甘于人后，这样碰上点什么事儿了，才能有人捧，给你一口饭吃。就像贝利，没人能抹杀他在历史上的贡献和成就，然而，真要喷他，他是没办法的，他还能宣布复出么？何塞当初喷克鲁伊夫的时候，克鲁伊夫比何塞的成就大多了，可最后还是闭嘴了。到王艾这也是，要赶上一个什么活动请他和退役后的罗纳尔多，王艾就说“他去我不去”，主办方会怎么选？
所以? 聪明的贝利和罗纳尔多已经把话拉回来了? 不怎么在乎的罗纳尔迪尼奥也忘干净了，唯有卡卡一方? 尤其是他老爹? 比如今年一月初，王艾刚来国际队还不大适应的时候，他老爹就对《米兰体育报》老调重弹：“金球奖是被中国人偷走的。”
王艾当时很不高兴? 心想：事儿都过去了就完了呗? 怎么没完啦？真以为我怕了你了？
只是当时王艾还不到时候? 所以一直隐忍不发，直到这次，直接在采访中罕见了点了卡卡的名。
正像这篇报道最后的编者按所说的那样：“两位当下足坛最优秀的球员互相宣战? 预示着本赛季第二次米兰德比的激烈前景。”
多年来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都归属一人? 势均力敌的大战很难掀起。今年巧了? 两大奖分属两人，两人还在一个联赛、一个城市? 一对最知名的德比中。
为了到时候大捞一把? 媒体的预热早就开始了。隔岸观火的英国人更是开了地图炮：《法国足球》与国际足联之战……金球先生与世界足球先生德比……谁才是最权威的足坛奖项……
最没节操的《太阳报》甚至推出了一个三版女郎宣称将陪同那一晚取胜的雄性度过一个浪漫之夜? 搞的好像王艾和卡卡之争是两只野兽争夺配偶似的。总之? 因为今年的情况特殊? 再加上其中一方的表态比较刺激，所以各国体育媒体都在拼命加戏，以至于它成为了排列在2008欧洲杯、2008欧洲冠军杯之后的欧洲足坛最关注的第三件大事。
莫拉蒂转移视线的发言，无意中拉开了预谋良久的序曲，双方焦点同时下场，向对方喊话。一下子就把目前伊布、马特拉齐、曼奇尼等等国米内部问题的新闻给压了过去。
报道刊登的第二天下午，莫拉蒂来到阿皮亚诺基地，最近球队不稳，所以他总来。他是一有事儿就跑的勤，生怕出什么乱子。其实有时候他不来比他来强，他总把球员当孩子看，孩子可不就得哄么？可你哄了孩子，下次这帮孩子更不听老师的话。结果往往是表面平了事儿，下一次就大爆发，偏偏他自己还觉得挺好。
不过今天莫拉蒂可不是来劝架的，而是找王艾聊天的。其实要按照他的习惯，他早该兴冲冲的来了，但是曼奇尼一直拦着他。
在阿皮亚诺基地的午后，穿着大衣的莫拉蒂在他儿子的陪同下乐呵呵的瞅着训练，等那边告一段落了赶紧招了招手，王艾还没看着，米哈喊了声王艾才注意到。
喘着粗气的王艾来到莫拉蒂面前，花白的分头、咧着的大嘴、金丝眼镜，笔挺的大衣、利落的打扮。莫拉蒂有种特殊的气质，按理说他的五官比较凶，尤其是岁数大了以后，特别像各种低龄影视作品中的大反派。然而他却偏偏有一种文雅的气质，莫说是大反派了，和一般足球从业者的气质相比都有很大差距。
这算是一种反差萌，要不然也不至于万里之外对他没有任何了解的人也对他有好感。
“你好啊，莫拉蒂博士。”王艾先挥手打招呼。
对王艾很正式的称呼，莫拉蒂微微一愣，咧着嘴：“你好啊，王博士。哦，真是不可思议，你居然是博士。”
王艾点头：“是啊是啊，真是不可思议。”
莫拉蒂哈哈一笑，转身踏着草皮溜达，王艾自然跟上，莫拉蒂的儿子在一旁笑呵呵的陪着走也不吭声，他是国米的副主席，莫拉蒂有意让他将来接班，只是存在感不高。
“米兰得天气、食物、住宿都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莫拉蒂又忍不住自己的追星冲动了。
王艾看了看莫拉蒂父子，一笑：“天气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