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节 你要高雅（四）
书被王艾压在脸下，结果被口水濡湿了一大片，王艾手忙脚乱的随手拽枕巾来擦，却被推自己的人制止，递过几张纸巾来，王艾低头擦着。
擦干了，展开来放在书桌上，还压了另外一本书，王艾这才长出口气。
迷瞪瞪的往回走，跨上床，转身躺下，伸手关床头灯……
“卧槽！怎么是你？”王艾吃惊的望着站在床边，风尘仆仆的许青莲。
“怎么不能是我？不是我能是谁？”许青莲按着行李箱笑道。
“我以为是康丝啊、严哥啊赵哥啊他们的……诶不对，其实我第一眼就看出来是你，但当时没反应过来，而且书要坏了，正着急。这不忙活完了，脑子也清醒了……话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白天才和你打完电话啊。”
“是啊，事情急呀。我说……你就躺着吗？”
“哦哦！”王艾赶紧翻身下床。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他收拾的，最难的是把她的两个大行李箱拿到三楼，现在只剩下了从行李箱里往外掏东西，许青莲又不让王艾插手，以至于王艾热情的下了床，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有的，还不让看。
王艾借这个功夫看了看时间，诶妈，凌晨三点半！低头算了算，那是白天打完电话，立刻就动身了？
“我给你放水泡澡啊？”
“不了，飞机上休息的还行，到白天我用午睡倒一下就好，现在正精神。你怎么样？精神么？”许青莲放好她的物品，把行李箱也收好，去卫生间简单擦了擦脸，出来笑语盈盈的站在王艾对面。
“我？”王艾感觉自己的身体还有点疲惫，但精神？好像还行？这大半夜的突然被叫醒，又是意外事件，他也判断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应激反应还是真的睡好了。
“和我说说你转会的事儿吧。”许青莲拉着王艾面对着窗外黑沉沉的伦敦郊外的夜幕，并肩坐了下来。
王艾叹息一声：“简单说吧，彼得肯扬上任的时候给罗曼先生提交了一份2014年超过曼联成为全英国最大、最成功俱乐部的计划。彼得肯扬就出自曼联，所以他的计划很有可行性，也得到了罗曼先生的认可。从那时起，俱乐部的战略方向就已经确定。这些年其实一直在往那个方向走，走的也相当顺利。”
“嗯。”许青莲靠在王艾的肩上听着。
“以前的切尔西和热刺、富勒姆、西汉姆联一样，都是难兄难弟，和曼联、利物浦比差一大截。所以整个计划分两步，第一步是大手笔引援，并请来最能打的主教练，把切尔西成绩提高上去、声望提高上去，脱离英超中游球队的行列；第二步是在形象上，拥有成绩之后提高外在形象和影响力。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三代贵族才会穿衣吃饭。先把成绩搞上去，然后再搞形象，先来硬实力，再来软实力。”
“嗯。”许青莲又应了一声。
“豪门球队拥有的底气是普通球队没有的，所以先用成绩打底，然后塑造球队精神，成为英超的顶层玩家。同时用这两项争取加入g14，成为欧洲真正的大俱乐部，成为欧洲甚至世界足坛的规则制定者之。这样一来，罗曼先生就是世界足坛和英格兰，起码文体领域的大人物了。你知道的，俄罗斯那边对寡头很严厉，他很怕那位。”
“嗯。”许青莲倾听着男友条理清晰的讲述，望着他的侧脸，忍不住偷偷的凑近了他的肩膀，闻了一下。
不料却被王艾扭头看个正着，“你干嘛？”
“唔……你身上的味道好闻。”许青莲窘迫的道。
王艾哈哈一乐，用力搂了搂，还在她肩膀上摸了摸，突然皱眉道：“我说你该锻炼了。”
“啊？”
“你看你这胳膊，软了吧唧的，你看我这胳膊！”
许青莲强忍翻白眼的冲动，低低的应了一声。
“其实我猜想切尔西的大计划应该还有第三阶段。”王艾显摆的道：“伦敦有六只英超球队，太拥挤了，你看曼彻斯特，就只有曼联和曼城，相当于皇马和马竞，还有利物浦和埃弗顿也是这样。伦敦呢？身为首都却只有一个阿森纳热乎了几年，又眼瞅着不行了。说什么阿森纳没钱，其实就是首都的资源被分散的太厉害了。所以我估计切尔西的第三阶段应该是想慢慢的把其他首都球队挤出英超行列，起码得把富勒姆撵走，独享西伦敦，然后再向北伦敦扩张。其实我也觉得，整个伦敦留下三支球队最好，那样切尔西才能在资金啊、人才啊这些方面吃饱了，也才能真正击败曼联荣升英超第一，到那时候，切尔西就该走出英超去和皇马竞争全球最强俱乐部了。也只有到这个层次，才符合罗曼先生的身份。你想啊，他那么有钱，企业那么大，整天的泡在切尔西，真是看球？这是他新的事业，也只有把切尔西推到皇马的高度，才符合他大企业家的身份和心胸。”
“哦？他的心这么大呀？”
“是啊。”王艾感慨的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嘛。他才41，现在不让他回国干事业，他哪能闲得住？不管怎么来的，才36就成了寡头，你让他现在就养老，这不难为人吗？他即便真的养老，也得办一个全球最好的养老院！”
“那他能做到吗？”
“不好说。”王艾扭头，意外的发现昏黄灯光下的许青莲，格外好看，两只大眼睛格外好看，嘴唇格外诱人，于是侧头、低头，忍不住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一下、一下……开始啃！
半晌，王艾抬头，晃着脑袋：“不行了，缺氧了。再说这光舔，我都饿了。”
许青莲狠狠敲了王艾一下，顺手把一颗巧克力球塞到王艾嘴里。
王艾含着糖，顿感精神百倍：“罗曼先生的起家，有很大的偶然性，所以他的性情就像继承了一个蒸蒸日上帝国的皇帝，很容易野心太大，过高估计自己的能力，或者说太着急。诶，隋炀帝你知道不？我越分析越觉得他像隋炀帝杨广。”
第六百一十九节 你要高雅（五）
“啊？他、他好像在女人方面没什么丑闻吧。”
“我不是说这个。”有点心虚的王艾赶紧接上话：“我是说他对待事业的态度，过去太成功，太轻松，所以他有点轻视了俱乐部运营发展的难度。弗格森努力了二十多年才把曼联带到如今的地位，他想用一半时间就做到，而且他还是俄国人。虽然他也可以算是以色列人，毕竟他是犹太人嘛。但犹太人在盎格鲁撒格逊人眼里也不入流，形象也不好。所以啊，有句话不是说么，钱不是万能的，我觉得特别适合他。”
“他难道就不能等一等？”
王艾慢慢晃着脑袋：“应该是等不了。对了，你知道他还是州长呢吧？”
许青莲意外的道：“他不是寡头吗？还是州长？什么州？”
王艾耸了耸肩：“俄罗斯重新整顿国内经济的时候，哦，具体说就是收拾寡头的时候，他挺乖的，不像另外几个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后来么论功行赏，克里姆林宫推荐他去当州长。嘿，那地方老大了，人也不少，一座斯坦福桥都装不下。”
“斯坦福桥？不是才四万多？”许青莲吃惊的笑道：“那，那是……五万人？真是五万人？那也算州长？镇长吧？”
王艾耸了耸肩：“不光这样呢，你知道那地方在哪吗？”
王艾用手比划了一下俄罗斯的地图，指着最东北角：“整个都在北极圈里，不毛之地、鸟不拉屎的地方。”
“好歹还有五万多人呢，也不能说不毛之地吧？”
王艾斜着眼，“是，五万人是不少，但要洒在东三省这么大地方你再看看？”
“啊？人那么少？”
“是吧？州长也就听着好听，其实就相当于一个莫斯科街道办主任。你想想，原来是首都有名的大商人，整个国家赫赫有名的人物，甚至是俄罗斯国家杜马的一员，结果一脚被踹到啥也没有、啥也不是的地方去当官，这啥？这是发配！关键是他还不敢不去，去了还不敢不好好干。你知道他在哪破地方花了多少钱吗？几千万美元！又是盖学校，又是盖电影院的。啥意思懂不？就是告诉莫斯科：‘爸爸我错了，爸爸你看我这样行不行？不行我马上改’。”
“这么可怜？”
“你真觉得他可怜？”
许青莲笑了笑：“……报应吧。”
“嗯，不管怎么说，他很着急的离开俄罗斯，到外边再打一片江山。这样一头在外、一头在内，想收拾他就难了，只要他继续老老实实，不但人身安全有保障，国内的企业也能保住。所以，也许他也知道自己急了点，但没办法。相比这些目标，一个切尔西出点问题也无所谓，关键是声势、是势头，甚至是由动荡引起的高度关注，那都比扎扎实实，但没人注意的好。”
“那……”许青莲想了想：“是何塞教练要你当保险丝？”
“哈，对。”
“那你的想法呢？”
“继续要求走，但不违背职业道德。”
许青莲皱着眉没听懂，王艾解释道：“不违背职业道德，就是比赛仍然努力，这可以不破坏我的公众形象，但是仍然要坚持转会，比如我准备明天和施拉普纳研究，今年不和俱乐部续约了，用这种方式向俱乐部施加压力。其实俱乐部也没有强烈挽留我的意思，我能给俱乐部带来好大一笔钱呢，就是何塞坚决反对。”
“那他最终会改口吗？”
王艾摇摇头：“不知道，不好说，这要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毕竟这件事我和俱乐部都同意，他在中间横着肯定不好受，我和俱乐部都会持续给他施加压力。”
“你不是说你不给他找麻烦吗？”
“我没说罢赛或者不认真比赛啊，但怎么比赛是有讲究的，怎么进球也是有讲究的。比如我仍旧争取多进球，维系我的影响力，但我会尽量以过去的方式进球，不玩花活。这样一来呢，我进球数有保障，但不漂亮，不符合切尔西第二阶段的球风要求。俱乐部就仍然会支持我离开，起码不会有什么激烈变化。但我这么做，对何塞的帮助就很小了。毕竟俱乐部要求的是他改造，而不是坚持。我这么进球能帮他托底，不让最坏的结果到来，但也不符合俱乐部对他的要求，他最为难的问题在我这解决不了。我不改变打法，只能保护我自己，不能保护他，这就是我给他施加的压力。”
“听起来不错，但实际运用中，好像威力没那么大。”许青莲皱着眉头：“罗曼先生着急开启新阶段，但这个过渡期不会是一两场，很可能是一年甚至两年，所以你这么给何塞下的绊子，不见得能立刻起作用。”
王艾叹息一声：“除此之外，别的办法都有后遗症。比如我找赞助商了，找媒体了什么的，肯定力量不小，但对我也有损害，除非是我没得选了，否则不能用这种两败俱伤的办法。而且罗曼先生、何塞都是性情中人，有冷静的时候，但也有冲动起来啥也不管的时候。我担心万一动用那些手段把他们真惹急了，何塞倒还好，我就怕的是罗曼先生。把他惹急了，他再和我同归于尽，就不放人什么的，到时候解决起来很麻烦。虽然大概率不能，但我也这边加压也得有节奏、有步骤的往前，不能一把都押上去。归根结底，在球员转会这方面，球员终究是弱势的。”
说了一大套，王艾有点累：“总归吧，还是得等等，我这边会持续加力，但关键还是看切尔西、国米、何塞、罗曼他们。不过啊我估计切尔西的动荡肯定要来，那时候我走肯定比现在容易，那时候俱乐部焦头烂额可能就顾不上我了，也不敢再拦着我了。”
两人说到这里，沉默无言，半晌，王艾道：“话说，咱休息一会儿吧？”
“好。”许青莲站起身，脱掉外衣、靴子，隐身在房间里黑暗的角落脱下裙子，换上睡衣，却见到王艾目光炯炯。
“你说的算不算？”
“什么呀？”
“看不见……”
“呵呵，不算。”
“哦，那算了。”
第六百二十节 你要高雅（六）
王艾垂头丧气的上了床，许青莲挪过来靠在王艾的臂弯里，感受着男友的呼吸，手臂也伸展开。
“喂，你别撩我啊，小心炸死你。”王艾不满的左右晃了晃，却甩不开许青莲的爪子。
“有句话你还记得不？你跟我说过的？”许青莲伏在王艾的前胸，头也不抬：“你睡你的，我玩我的。”
“我要忍不住了啊！”
“你敢！”
王艾的眉毛挑了起来，一翻身按着许青莲的肩后：“我有什么不敢的？”
三下五除二，许青莲没怎么反抗就被拉起了腰，王艾见玉背雌伏，又犹豫了，所幸很快醒悟，这把要是不果断点，下次就指不定什么时候了，机不可失啊！
于是，预备……开始！
疾风暴雨、绵绵不绝……要不是有枕头堵着嘴，许青莲能把康丝从二楼喊上来。
雨停风歇，天色放晴，王艾还笑话她：“你今天怎么唱的这么卖力？”
“有吗？”依然伏在床上的许青莲闭着眼，小声的回应没下去的男友：“我没觉得。”
“很好？”
“……不知道。”
“嘿嘿。”
又过了片刻，简单冲洗的两人重新靠在一起，王艾得意：“我厉害吧？帮你把唱腔从江南小调变成河北梆子，你敢不服我？”
“嗯嗯。”许青莲吃吃的笑，也不抬头。
“你笑啥？其实啊，我知道你今天还没怎么想做到这，我是故意生气让你不好意思拒绝的，哈哈，想不到吧？”
“嗯，没想到，不过……”许青莲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我就不行是故意气你让你卖力气么？哈哈。”
许青莲尚且不觉，王艾的脸已经撂了下来，等许青莲发觉的时候，王艾已经很生气了，掰开了她的手，不听许青莲的阻拦，一个人走到了三楼的露台。
王艾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感觉特别生气，好像往日里的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一股脑的都涌上心头，什么事儿都觉得生气。
这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太阳高升，晨雾消散，王艾澎湃的情绪终于平息，转身回房间，却一眼见到了靠着墙的许青莲的行李箱。
愣怔了片刻，王艾皱着眉走到床边，拍了下许青莲的手臂，许青莲甩了甩，王艾换了个地方，这下许青莲没动了。
“你回来陪我，我很高兴。”
趴在枕头上的许青莲没吭声，王艾又道：“但你为什么气我？”
“我、我没经验。”
“什么？”王艾顺势躺在床上，手向下抚摸着：“什么经验？”
许青莲不吭声，王艾的手持续向下、向内，威胁道：“你要不说，我就把康丝叫到门口听你唱高腔。”
一向大方的许青莲忍不住扭捏的低声：“不是说，男人压力大的时候……女人身上……嗯……”
王艾楞的手都停了，突然拍了一巴掌：“这都什么歪理邪说？你看我像没事儿了吗？还有，你为什么还要火上浇油？”
“我说了，我没经验嘛。”许青莲依然头扭在另一边，带着一点娇嗔。
“那，犯错了就要受罚。”
“罚吧罚吧。”许青莲破罐破摔。
“那你转过来我们商量一下怎么罚你，我也是公正的，总要征求一下犯罪嫌疑人的意见。”
“还犯罪嫌疑人？”许青莲听到王艾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忍不住回头，可刚一回头，就被……杵在了脸上。
见男友还在紧急调整位置，许青莲惊慌的把脸捂在枕头里：“我就答应你一样！”
王艾努力了几次，许青莲坚决做鸵鸟，王艾无机可乘，这会儿也没什么精神了，索性躺了下来：“其实我要是坚决点，你也就从了，谁让我心软呢。”
许青莲头依然在枕头里，手偷偷碰了下王艾确认他已经躺下来了，才小心的把脸露出来：“你好了吗？”
王艾仰望着天花板摇头：“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来了脾气，而且还特别大，我也不知道我好没好，我现在情绪不正常，想事儿也有点左。”
“精神正常吗？”
王艾抽出一只手在许青莲睡衣第二个纽扣附近抓了一把：“你说呢？”
许青莲掩好睡衣：“那就好，对了，你出去晨练吗？”
王艾感受了下摇头：“今天算了，我要补觉，其实米兰和伦敦也是有时差的，就是短，所以没注意。嗯，我绝不承认是刚才在你身上用了太多力气。”
许青莲笑了一声，也掐了王艾前胸一把。不过么，效果寥寥，王艾是胸大肌，梆硬。
“睡吧，我试试看睡觉能不能调整，我这个情绪不行，早晚要出问题。”王艾闭眼，突然睁开瞅许青莲：“你不是担心我这事儿吧？”
“是啊，刚才告诉你了啊。”
“哦。”王艾重新闭上眼，仍然忘不了批判：“歪理邪说！”
这一觉睡到天大亮，切尔西上午是有日常训练的。只是么，以王艾如今的情况，不但俱乐部、连何塞也不敢主动命令他参加训练，哪怕都知道他还没开学。
这位超级射手正满心不爽，随便找个理由，比如罗本那种以受伤为名的软性抵抗，都只能闭着眼忍了。因为你敢逼，他就敢公开罢赛，那才麻烦。
切尔西不要丑闻，一点都不要。
吃过迟来的早餐，王艾闭着眼自我分析了一下，还是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想回屋打游戏散散心吧，许青莲建议最好别。心情不爽的时候，打游戏也会生气，而且会更生气，比如你为什么偷袭我的老家？比如你为什么狙的那么准？
好吧，宝宝听话。王艾拖着鼠标打开网页，看了几眼心烦意乱，又打开qq，拉下好友栏一瞅，全是五大三粗！，王艾这个失望，一大帮头像跳来跳去，打开来全是问他转会的事情的，王艾统一复制粘贴：“遇到了点问题，还在协商中”，就懒得说了，直接略过，茫然的上下拉动着，直到找到了老高的灰色头像。
第六百二十一节 你要高雅（七）
一股倾诉的**喷薄而出，哗哗哗打了三百多字，刚要发送……嗯？差点忘了在中国足协门口师姐送自己的那一幕了，老高……心理压力不会比自己低，起码自己还没沦落到吃药的地步。
找他倾诉，闹不好更郁闷了，算了，个人顾个人吧。
找谁呢？就得找那种天性乐观，善于苦中作乐的。年大帅不错，老头子豁达，可毕竟距离一线带队也好多年了，现在去找大帅，老头得费很大力气才能找到当初的感觉。而且，自己现在既有个人的长远发展，也有年底两大奖的催逼，还有明年奥运会……这一切原本都是寄托在转会国米后“两全其美”的，再加上切尔西复杂的局势，这么多复杂的变量一股脑的塞在清贵闲散多年的年大帅脑子里……
类似情况还有金博斯先生，唉，也别给老头子们找麻烦了。岁数大的，经不起这些个，有些东西，还是得走到这一步的自己来抗，这可也算是人生历练，九九八十一难么……
王艾胡思乱想着，冷不丁的在下边扫到了一个名字，诶，这个，这个……不大不小，脑袋正好！人到中年、不缺成绩、不缺业绩、不缺威望，一天天活的优哉游哉，既不在风口浪尖，又没人敢小瞧他……我不给你找点麻烦，对得起你吗？老沈？
想到这一点，王艾迅速的把刚才要发给老高的一大段话复制粘贴到了对话框，咣一下扔过去，然后等了两秒钟，开始震动、震动、震动……
“别晃了，头晕。”老沈那边也不知道干什么呢，反正反应挺快。
王艾住手，没等说话，老沈那边打字倒是利索：“啥事儿啊，正训练呢，还得让人把我喊回来，幸亏今天电脑挂了qq，要不然你都找不着我。”
“我会打电话的。”
“呦，真有事儿啊？你等等啊，我看你刚才说的……诶？你这上边提的是高指导啊，发错人了？”
“没有，我不想给他添堵。”
“……”
图宾根青年主教练办公室，老沈瞅着电脑屏幕挠了半天腮帮子，才慢慢打字：“你这气人的本领更上层楼啊，我还没看明白你那一大堆说的什么，这心口就堵的难受。我说你小子，怎么好事儿都想不着我？”
“……我难受。”
老沈皱了皱眉，印象中小王可是从来都咧着大嘴的，刚才那气人样子才说明他精神正常，这怎么了这是？
郑重起来的老沈低头看了看键盘，认真的一指禅：“转会的事儿？想不开了？”
“我不知道，按理说能想开，但这心里头堵的一大团东西，虽然强行想的明白了，还是难受。我怕我会炸了，所以找你沈指导聊聊。其实也没特意找你，就是随便看我的qq好友，看到你就想和你说话。”
老沈看到这些，再没着急回应，而是一手托着下巴，往后一靠，表情凝重的深思起来。
这两年在图宾根，老沈过的很舒心，俱乐部人才雄厚，机制成熟，cy体育又没有升级要求，球队也没有降级压力。俱乐部创立者打的基础牢靠，前两任主帅锻造的打法也稳定，老沈只需要修修补补，慢慢提高就行。
压力不大、工作稳定、收入不低，公司的福利还好，老沈的衣食住行都不花钱，连孩子上学、老人看病的事儿，都帮忙。他本就是个乐天派，这下更乐呵了，连执掌国家队的想法都淡了，每天就忙忙叨叨的研究他的足球。虽说中超有球队持续不停的邀请他，他也考虑过回国执教的方便，但想来想去还是在图宾根好。真回中超？哪个中超球队的主教练能干五年以上的？太麻烦了，事儿太多，哪像在图宾根这样只要专心研究足球就行了？
这两年，老沈觉得自己的眼界比往日开放了太多，对足球的理解、在战术、训练、医疗、心理等等，都直线提升。对于一个热爱足球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满足了。
窗外的远山，近处的草皮，喧闹的球员，以及这座不大却很现代的办公室，热情的球迷、密切的赞助商、热烈的狮子球场，处处都是勃勃生机，简单而纯粹。
如今，这片基业的锻造者，遇到了麻烦，遇到了独属于他的麻烦，那种一想起来就让人头大的麻烦，夹杂着焦虑和抑郁的麻烦。
除了我，谁能帮上他？
老沈陡然发现，自己居然有当领队的潜质！要不然他小王怎么别人都不找，单独找我呢？对，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老沈腰一用力，双手重新搭在键盘上：“小王别急，你沈指导这就来！”
说完了，老沈匆匆关了电脑，出门找到麦超：“老麦，我去一趟伦敦。”
麦超刚给对抗赛中的李铁出了个红牌，肇俊哲正在笑话李铁，其他人也起哄，气氛正轻快着呢，结果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就僵住了：“啥？伦敦？”
老沈风风火火，把自己办公室钥匙塞给麦超：“去几天就回来，不耽误正事儿。小王那边遇到点麻烦，我得去看看。”
“哦，哦哦。”麦超接过钥匙，还没等想明白，老沈已经上了自己的座驾开出训练场了。
麦超梗着脖子，想半天没想明白，你去了能干啥？他也知道王艾如今的转会遇到了麻烦，可也不是你沈指导能搞定的呀？罗曼先生是你哥们还是和莫拉蒂是你连襟？
说句大话，王艾如今的事儿，只能他自己来，中国足坛上下几万人，都白扯！连足协主席都不行，你？
算了，老麦也不打算琢磨了，难得老沈任性一次，由他去吧。五十岁的人了，还不行偶尔年少轻狂一把？
不过一想小王如今面对的处境，麦超摇了摇头，老沈当然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但能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伦敦家里，王艾也愣了半天没缓过神来，老沈的qq头像都暗了，这明显是人已经出去了，王艾和麦超的想法一样：你来干啥？
可又不能追个电话过去不让老沈来，终究是你给撺掇的，临了褪套算怎么回事儿？玩人呢？
第六百二十二节 你要高雅（八）
行吧，王艾得过且过的想到，反正这家都安了两年了，老沈一次也没来过，就当招待老沈好了，顺便还可以把他带到科巴姆去瞅几天。现在俱乐部里王艾是横晃，只要找个过得去的理由，带个人进去，谁也不会说啥。
我就明摆着带人瞅你何塞布置战术加训练，你敢拦我？
下午王艾去科巴姆的途中受到老沈的短信：“我晚上17点到。”
“一个个的都这么干脆！”王艾嘟囔着和老哈利打了个招呼。
下午四点半，带着一身疲惫，王艾和新队友、老队友打过招呼，背着球鞋溜达出基地，不到十分钟到家，放好球鞋给老沈打电话，没通，于是下楼招呼严竹开车送他去机场。
家里施拉普纳听说沈祥福要来，也挺开心，许青莲睡了一中午缓过来了，正和康丝头碰头的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
车子飞驰到希斯罗，电话恰好响了，老沈的：“忘了和你说，不用接我，我上了出租，离你家还有一半了。”
把王艾气乐了，这半大老头，还挺急性子。得了，往回走吧。
世界各地的一个普遍规律：出租车开的最好，出租车跑的最快！
王艾到家的时候，老沈都和施拉普纳聊了半天了。两人在国内的时候几乎没接触过，老沈80年代中期退役，施拉普纳90年代才来中国执教。到图宾根后才正式接触，施拉普纳这老头最大的好处是知情知趣，懂得分寸，而老沈也性情平和，因此两人相处的极好。
见王艾回来，老沈哈哈的指着王艾：“想不到吧，后发先至！点儿到了，该吃饭了，你打算请我吃啥？我告诉你，我特意跑来给你做心理辅导，你要让我吃的不痛快，我可消极怠工。”
王艾翻着白眼：“除了火锅你还会吃啥？”
“火锅有什么不好？干净、方便、简单、过瘾、御寒、除湿、热闹……诶？我还没说完呢。”
王艾摊了摊手：“没底料。”
老沈拍了拍行李箱：“我带了。”
“没辣椒。”
“我这有。”
“没青菜。”
“我带了。”
“没芝麻酱、韭菜花、香油、蒜泥、耗油、腐竹、碎花生、麻椒粉……”王艾不等老沈插嘴，嘟噜噜一口气把他知道的都报了一遍，我就不信你都带了！
老沈终于没招了，叹口气：“你家有盐没？”
王艾咣叽一声躺在沙发上，拦不住了，火锅十级爱好者，啥都能涮，啥都能蘸！
只要他想吃，抓把草扔锅里都能吃起来！
王艾家里的菜有都是，不但各种肉类足够多，青菜也够多，昨天施拉普纳做的酱肘子还有整整一锅，正好拿出来待客。老沈也不客气，撸着袖子下厨房，从冰箱里抱出来一大块牛肉，拿过菜刀冲了冲，把肉往菜板子上一放，刷刷刷，直夸刀口快！
大厨师赵丹给他打下手，洗菜、摘菜、清菜板子，贼溜！老沈切墩爽的直哼哼。
王艾张着双手，瞅着一帮人跑来跑去的，不知道该干啥好。他其实也是能下厨房的，只是今天大家有意无意的都偏袒他，就像照顾任何一个病人那样，问题是王艾没病啊。
心理有问题，身体没问题啊。
得了吧，王艾转了一圈从厨房深处捞出来一块电磁炉来，又找来一个大号的薄铁锅，认认真真的洗刷，他这边刚把铁锅清清爽爽的弄好，那边菜可都利索了。吃火锅就这点好，省事儿。
大家齐动手，一盘盘的肉菜、青菜往屋里端，王艾和严竹把客厅里的沙发什么的挪一挪，空出来一个大桌子，搬来几把椅子，齐活！
老沈带了不少蘸料，芝麻酱、韭菜花什么的，还有他所谓的“秘制酱料”，王艾偷尝了一口：呸！不就老干妈么！
王艾也拿出了一份蘸料，英国人的辣酱油，老沈沾了一筷子，苦着脸连说不好吃，一股子刷锅水味儿。
王艾很想问他，刷锅水？涮火锅啊，你不是天天吃刷锅水？
老沈推让了几下，和施拉普纳一起坐在主位，其他人团团围坐，王艾作为“三个笨小孩”中唯一的男士，理所当然的坐在伺候人的位置上。反正他们家平时也不讲这个，都乱坐。
“来吧，喝一点！”老沈挥舞着手臂指挥着。
王艾服从命令听指挥，咔一下开了一瓶青岛，反正他就一瓶，老沈举起杯子：“虽然是你小王的家，但我作为长辈、你曾经的教练，说两句不过分吧？”
一桌子人笑呵呵看老沈，老沈也笑呵呵的道：“这一屋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五湖四海，都有一个共同的目……呃，特点，就是足球。这里有球员家属，有球员的工作伙伴，还有三位大球星！就是克劳斯和我，还有哪个谁。”
王艾撇嘴。
老沈装没看见：“难得我们这些人聚在一起，相逢就是缘分，何况我们本来就相逢很多次了，缘上加缘，反正老圆了，来吧，喝一杯，庆祝我们的相逢。”
王艾举着杯子：“啥相逢啊？”
老沈一皱眉：“萍水相逢？哦，不对，我们这都老熟人了，那，啥呢？啥，狭路相逢？”
严竹、赵丹、王艾、许青莲、康丝一起笑，众人举杯同饮。
老沈在，家里可热闹多了。这几天家里低气压，都知道王艾心情不好，所以也热闹不起来。施拉普纳因为语言问题，而且本身也是个急性子。老沈一来就不一样了，别看现在算是给王艾打工，但人家不缺地方上班，在图宾根完全是个合作者，而且早年当过王艾的教练，纯的长辈。所以他这一乐，大伙也跟着乐。
反正吃了一个多小时，一句正事儿没提，都是胡扯。
晚饭后大家坐在后院闲聊，什么都说就是不提转会的事儿，直到王艾出去夜练了也没提，等王艾回来了，老沈都睡了。
第二天上午，王艾难得的要去科巴姆参加训练，临出门前给老沈换上了一套正装，冒充王艾的司机，反正老沈黑脸秃头的，也不引人注意，就跟着混进了科巴姆。
第六百二十三节 你要高雅（九）
王艾换好了衣服和队友们开始训练，老沈就在一旁背着手明着瞅。别人倒是没注意他，但何塞不一样，他就随便一瞄就从老沈身上闻到了同行的那股味，一打听，听说是王艾带来的……
其实今年中国足协曾经和切尔西商量过要派人来学习的，只是后来没成行。本质上他并不反感同行来科巴姆参观，只要不是对手派来的就无所谓。
中午科巴姆有营养餐，王艾没吃，到家里吃午饭、休息，下午带着老沈又来。其实老沈对何塞的训练并不算陌生，之前王艾给老高的切尔西训练录像，他也没少看，没少跟着分析。只是录像上有一点不足，就是拍摄的位置比较远，听不清说话。这次有现场“录音”，哪怕老沈不懂英语，但连蒙带猜也琢磨个差不离。
太阳西斜，一天训练结束，王艾溜溜达达往外走，老沈背个鞋、跨个包、拎个球、弓个腰，神情猥琐，亦步亦趋，反正装的挺像。
对他真正的身份，哪怕上午人们还猜不到，下午也明白了，训练其实相当没意思，能从里边瞅出意思来的，都是内行。只是无关紧要所以装着不知道而已，所以他老沈就得把角色扮演到底，省的叫人看不下去现场抓包。真要传出去曾经的中国国奥队主教练跑人家切尔西的封闭训练场偷窥，这算丑闻！
科巴姆没通行证是不准进的，严竹、赵丹包括康丝来往不亮证那是太熟，不是没有。
出了大门，王艾赶忙把球鞋和足球接过来，不能真的入戏太深把老沈当跟班啊，教练这玩意，说高了也叫一日为师，何况老沈对王艾是真不错，当初把他惹的暴跳如雷，他还是愿意唾面自干。
老沈也没客气，递过去足球后还回头瞅了瞅科巴姆：“好地方啊！”
王艾点点头，没问他是不是有收获，反正教练的工作他也不懂，老沈既然定定的看了一整天，那就是没白看。
明天老沈就要和施拉普纳一起回图宾根了，现在王艾的转会问题僵持在这里，只要何塞坚决不同意，切尔西就一时无从下手。王艾一方能做的都做了，自从那天去见了彼得肯扬之后，施拉普纳就代表王艾正式拒绝了俱乐部的续约邀请。
现在，下一步怎么走，王艾是被动的，只能等着看。
晚饭后，一家人在后院闲谈消食，橡树后的夕阳把鹅黄色的光芒洒向大地，落在人身上，暖暖的，连手指也不想动。伦敦郊外的傍晚，安静懒散，几只太平鸟震动双翅，在夕阳中归来，把它们的邻居，几支红松鼠惊的探头缩脑。一阵微风吹过，脚下刚被康丝打开彩灯的泳池水面，荡起层层涟漪……王艾突然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耳边的沈祥福却还在和几个年轻的听众回忆往事：“昨天我说我是大球星的时候，那个谁还撇嘴，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这脑门锃亮的半大老头是吹牛？”
康丝好奇的歪头看着沈祥福，严竹和赵丹微笑着不说话，坐在老沈对面的许青莲笑语盈盈：“您踢球那时候还没我呢，真不知道您的事迹，您……很有名吗？”
“嘿！”沈祥福用手指着许青莲：“你这丫头！那个谁瞧不起我，你也瞧不起我？”
许青莲赶忙摇头：“没有，哪能呢，我是真不知道您的事迹。其实要不是他非要踢球，我对足球也没什么了解的。”
“难怪。”老沈点点头：“那时候啊，我和贾秀全、迟尚宾他们一起去日本踢球。你可别觉得我们是去打工了，其实我们算是支援落后地区建设的。你还别笑，那时候我们中国足球确实比日本足球强，而且是强多了。这么说吧，我们真拉开了架势打，我们想进几个进几个。那时候还没职业化，我们足球也讲友谊第一，很多比赛都适可而止。所以我们去日本和现在到欧洲不一样，我们算不上是接受锻炼，比方说吧，我去日本的时候都31了，还锻炼啥啊？算是发挥余热，足协也是照顾我们这些为国征战多年的老将，想着趁我们还能动弹，到外国赚几年好钱。”
“赚多少啊？肯定也不少吧，日本很发达的。”许青莲立马追问。
“呃……不多、不多。”
“不多是多少啊？”许青莲继续不依不饶的问，她算看出来了，沈指导这人平易近人，很好说话，所以也放肆了不少。
老沈叹口气：“怎么说呢，按理说当年确实是一笔好钱。我和大迟还不一样，他是自己去的，我是日本球队请去的，所以去了什么都有，房子啊、工资啊都挺舒心的。安规定我的月薪是30万日元，但是扣掉各种税，最后能剩下2000美元上下。”
许青莲皱了下眉，严竹、赵丹声色不动，王艾继续神游天外，唯有康丝叫出声：“这么少啊？”
老沈尴尬，他知道这小姑娘是“那个谁”的助理，但又不同一般的助理。别人的是跟班、是碎催，这小姑娘相当于王艾的家里人，老沈亲眼见到今天中午吃饭时，这小姑娘一口蛋糕、一口蜜饯的吃渴了，手指点着王艾要喝水，王艾屁颠屁颠的跑去拿了一杯饮料回来。
别看这是不起眼的小事儿，但能从中看出来他们俩的关系没有分明的上下级，而且老沈隐隐然听说这姑娘的背景不简单，所以不好像对许青莲那样吹胡子瞪眼，在他看来，小许是晚辈，不用太客气。
还是严竹给解释：“那时候中国人赚的也少，这么说吧，沈指导88年去日本的时候，我们国家城镇职工，哦，算是比较高收入的人群了，一个月到手的钱也不过一百上下，按当时汇率也就27美元，沈指导的收入是我们人均的74倍，不低了。”
老沈听到这哈哈一乐：“所以呢，我真是大球星。我刚去富士通的时候，他们都觉得你虽然是中国队当年的主力，但你还行吗？我马上就用训练和比赛告诉他们，我还行！”
“真行假行？您可别欺负我们小？”许青莲笑道。
第六百二十四节 你要高雅（十）
“嘿你这孩子，跟那个谁越来越像了。”老沈笑骂道：“我告诉你吧，，原本我签的是一年合同，一年过后，球队说什么不让我走，我只能又踢了三年，一直到33。其实那时候我感觉还能踢，但是以前一直没要小孩，没工夫照顾嘛，这时候一琢磨，再不要孩子可耽误了，所以算了吧。我就说我要回国，然后呢，球队就和我说，你实在要不想踢了那也别着急走啊，给我们当教练行不行啊？你看看？我要不是大球星、我要不行，人家能留我？我在日本可没啥关系，就是因为我行，所以我一直在日本干到1995年，喝了八年大酱汤！”
“呀！您还真是大球星了！”
“我不但是大球星，我还是个好教练呢!”老沈被拍舒服了：“我当助教的第一年，球队从乙级上了甲级，那可是多年夙愿！其实要不是96年家里一个劲要我回去，我还能接着干，早晚也能当主教练！真要那样，第一个带外国队的中国教头可就不是徐指导而是我了。所以呢，那个谁要我接手图宾根，我说我怕，其实就是客气客气。”
许青莲抿嘴听完了老沈的自吹自擂，天真的道：“您是说，您踢了三年，球队一直在乙级熬着，您刚一退役，球队就升级了？”
老沈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的直咳嗽，敢这么开他玩笑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老沈笑够了，瞅许青莲，又瞅王艾，越瞅越觉得有夫妻相：小两口都不是什么乖孩子，一个比一个坏。
“和你们说不明白，我说点简单的吧。80年我们踢麒麟杯，和藤田工业打比赛，3:0，仨球都是我进的。”老沈拍着胸脯道：“那个藤田工业可不是富士通，人家是日本顶级联赛冠军，两连冠的。对了，中田英寿，就是从那出来的，后来改名了，叫湘南比马。总之，我，打日本顶级联赛冠军队，帽子戏法，1980年！你算算你对象第一个帽子戏法是哪年了？”
年轻的听众们这才变了颜色，他们对足球的认识基本就是球迷水平，你说你多能干，他们又没见着，但你说你踢人家顶级联赛冠军队能玩帽子戏法，那就不一样了。
老沈笑眯眯的喝茶：不拿点真东西出来，你们奏不拿我当盘菜！真以为我就是性格好、人缘好才有的今天？
当年，我也曾是追风少年！当年，我也曾是万人瞩目！当年，我也曾是国人骄傲！
“喂，王艾，沈指导这些光辉事迹你知道不？”许青莲推了一下王艾。
王艾刚才的状态很奇妙，一半心思神游天外，一半心思听人唠嗑。既没走心，可也没忘，叫许青莲一推，从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瞥了一眼正得意的老沈：“……穷人。”
正中靶心！老沈黑着脸想了想，又摇头苦笑：“这方面是真的没法比，说起来在技术、意识方面也和你差得远，但我们那时候是没办法，成长环境不行。别的不说了，就说那个比赛指导思想，友谊第一，你知道什么结果么？就是很多比赛我们都不会尽力！可不尽力，锻炼效果就达不到。像职业联赛这样，场上拼命，场下更拼命的，人成长的肯定就快。”
“再说这收入，我们那时候还没职业化，老百姓的工资都没拉开，我啊，能一个月拿2000美元，那说实在的，都藏着掖着的！哪像现在啊？中超主力一年三、四百万，普通人才多少？几百倍！到你这儿了，好么！你周薪多少？10.5万英镑是吧？还有各种奖金，我算你13万不多吧？按现在汇率算……一个礼拜赚200万，一年光薪水你就赚了……一亿啊！”
王艾摆摆手：“还得缴税呢。”
“那也六千万啊！”老沈都红眼睛了：“你瞅瞅、你瞅瞅，像话吗啊！我年轻那时候赚的就不少了，快一百倍了，好么，你现在是一万倍！”
王艾斜着眼：“你能和我比？你也就在东亚家门口晃一晃，我现在是在全世界。”
老沈气愤：“我还没算你广告呢！我说你咋上哪儿都带着这两位小师傅呢，我都有心抢你！”
王艾斜着眼：“你说那个？我赚的多，那我花的也大啊！”
老沈叹息一声：“可以说！你这啊，平时不声不响的没人提，还不觉得，这一说出来真是吓我一跳。我算见过风、见过雨的了，你看我现在年薪30万欧，算人民币不比中超主力少。可就是没细想啊，这一细想，你都是曲波他们的80多倍了。所以……唉！你花的对，应该花，这也太多了，我都觉得太多了。以前听说你到处给人花钱就觉得你这孩子是好的过分了，还以为你是信教了什么的，我还听不少人说你是傻子的，现在一看，他们就是没到你这份儿上！”
王艾吧嗒着嘴往后一靠，抬头望天：“您那时候能藏住，我哪藏得住？就是不知道我的，总还能从我队友的消息那猜个差不离，所以，与其叫人说三道四，还不如光明正大。再说，这钱太多了，你真让我自己花，我都不知道怎么花。”
老沈也放松下来：“有钱还能花不了？买房子置地、买车买首饰买飞机买金子，有钱就是吃喝玩乐呗。”
王艾哈了一声：“房子我有，可我都住不过来，图宾根、拉科、伦敦市内，北京、辽阳、沈阳，我一个人就七八个房子，我得怎么个睡法？车？我就有一百辆车，一次也只能坐一辆。首饰？我一男的戴啥首饰？你说她？家里一柜子呢，都铺上能把人埋了。飞机？我一天四五个小时都在跑步，我要飞机干啥？更别说吃喝玩乐了，就最顶级的和牛也才200英镑，我一个礼拜就能买半吨！你说我得怎么个吃法？酒池肉林啊？”
大伙哈哈一笑，这通聊天一直持续到晚上夜幕拉开。
王艾要出去训练时，老沈跟了上来，沿着环基地的小路散步：“你非要转会？”
老沈，终于谈到了最关键的话题。
第六百二十五节 不高雅，就去死（一）
王艾背着手仰望着星光点点：“你当初为什么要去日本？”
没等老沈回答，王艾自己解答道：“说是钱、说是见世面都对，但根本上，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上升到了极限，不想眼见着自己一点点腐朽下去。所以当年的国脚沈祥福，选择了远渡重洋开创自己的第二春。所以，今天的国脚王艾要离开切尔西，寻找下一步的发展。”
一双球鞋、一条运动裤的老沈背着手悠闲的左顾右盼，听王艾说完嗯了一声：“当时我去日本的时候还没你想的这么透，可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在一个环境里达到顶点以后，就剩下了重复。哪怕有责任在身，可也没了激情，没了趣味，只有疲劳和厌烦，终究有一天会坚持不下去。可那是当年的我，你呢？你现在真的在切尔西到头了吗？”
“就我的能力增长，还有破纪录什么的，肯定还能上升，但对我的目标来说，确实到头了。再说，能力和破纪录这些，在哪都行。”
王艾一边嘴上和老沈聊着，脚下一边灵活的盘带，大气不喘，动作不乱，老沈突然来了兴趣，上前一步抢过足球，自己带着连跑带颠，急加速、急减速、假动作、转身过人，又颠着球往前走，折腾了好一阵。不过么，停下来时有点喘。
“老夫聊发少年狂啊！你说说，切尔西真不行了？”老沈把球推给王艾。
王艾一带一抹，继续前行：“调整期马上就要来了，最好的情况也得缓个两三年，我不想等，也没必要等，这终归不是我的俱乐部，更不是我的国家队。”
“也是，所谓职业精神，就是少一分不行、多一分不做。”
“我想要的，也不仅是我想要的，国家也想要，球迷也想要，媒体也想要，就连你沈指导，难道说不想要？”说到这，王艾长出一口气：“我早就不是为我自己活着了，佛家说因果，我承受了那么多，就要做出那么多。物理讲力和反作用力，我承受了无与伦比的力，当然要反馈回去。要不，这股力足以把我撕的粉碎。”
说到这，王艾看了一眼老沈：“我不是怕，而是责任。如果一定说怕，我是怕我愧对了领导、球迷的期望，愧对了那面红旗。无论因为什么我走到今天，走到这个位置上，我都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不达目的不罢休。哪怕就是最终我失之交臂，也一定要倒在前进的道路上，也只有那样，才能鼓舞后人沿着我的道路继续向前，向前。”
老沈长长的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切尔西确实帮不上你更多了，连续两年两大奖的双料第二，已经太鲜明了，你要走是对的，可你现在走不了，你打算怎么办？”
王艾茫然的道：“不知道，我只能尽量在规则内和俱乐部沟通，我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空间太小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在接下来这段你走不了的时间，你打算怎么办？想好怎么面对比赛、球迷、球队了吗？”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我是职业球员。”
“那不够。”老沈背着手摇头，活像个小老头：“现在这种情况你是第一次遇到，其实我也没啥经验，但我总觉得不论身处什么环境，都应该迅速定下心来，定下一个计划来。按照你的目标，做最有利的事，而不是你现在这样，完全没心思，整天还琢磨着要走，一股怨气憋在心里。”
王艾沉默，老沈接着道：“人生在世嘛，哪有一帆风顺的？新一代总会遇到新问题。而且二你呢，把中国球员的上限拔高的太多了，所以你遇到了新问题更多。公正的讲，你过去做的不错，不论是领导还是球迷都很满意。比如你第一个五大联赛冠军、第一个五大联赛金靴、第一个欧冠进球、第一个欧冠冠军、第一个亚运会金牌、第一个世界杯金靴，还有你那数不清的足坛纪录，那每一个突破啊，不仅是对你，也是对中国足球，都是一个新情况、新阶段、新状态、新问题，大伙都在瞅你，大伙也都在跟你学！你处理的不能说滴水不漏，但也让各方面都没话说，绝大多数人都满意，甚至你都小心的过分了。这，其实很了不起。”
老沈说到这，搂着王艾的肩膀：“小王，现在你别当我是你的教练，就当是你的朋友，一个前国脚、前足球明星。我跟你说句到家话，我，还有你认识的刘利福，我们背后说你的时候都感慨，咱中国足球的第一个高材生，真是了不得。那多少次，我都觉得我要是你，都能飘到太空去，你呢？就能稳住，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儿。但是这次呢，我瞅着你可是有点稳不住了。”
王艾接着听老沈絮叨：“可能是那个目标太诱人、也太难，也可能是你一帆风顺到今天，所以你的计划安排的紧巴巴的，一点余量都没有。其实你完全不用着急，你才20不是吗？”
王艾摇头：“时不我待，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老沈听了后，想了想，点点头，他必须承认王艾说的对，这两年王艾状态正好，成绩多、表现好，如果不趁这两年往上猛冲，未来可还真说不定，也许一次重伤，就彻底绝缘、千古遗恨。
“好吧，你着急我可以理解，你制定严密计划也有道理。但是，目前你的状态是卡在两家俱乐部中间了，这可是个新情况，但你却没有具体计划，我觉得你是从内心深处就不接受这种状态、排斥这种状态、着急摆脱这种状态。但问题是，要摆脱不了呢？你算算，现在就八月了，两大奖最近的还有三个月不到，算上投票可能就俩月了。你自己说的，时间不等人，你再这么焦躁下去，恐怕就会越着急，越干不成。”
“我还能咋办？”王艾烦躁的甩了甩头：“您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去国米吗？其实切尔西不行了，我要走，不是只能去国米，国米甚至不见得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国米有个最大的优点，别人都没有，就是我今年的最大对手，也在米兰！”
第六百二十六节 不高雅，就去死（二）
老沈皱了皱：“卡卡？巴西的那个帅小伙？”
王艾默然点了下头。
老沈搓着下巴：“你的意思是，他手握欧冠冠军，又广受赞誉，你如果在切尔西恐怕在声势上反超他很难，所以你希望和他在一个城市，去贴身较量，尤其是在还有德比战？这倒是个好理由。还有我没想到的吗？”
“金球奖是媒体奖，是《队报》在各国联赛的记者投票。记者既会受同行影响，也会参考球迷看法，所以他们的投票，也可以看做是各国媒体的反应。问题是，切尔西的媒体环境太糟糕了。而卡卡呢？ac米兰的老板是真正的大人物，动员能力非常强大。”
“所以你看？”王艾摊了摊手：“我在切尔西，只能拿到几分之一的英格兰媒体支持，而卡卡在意大利，却几乎可以得到全国支持。其实我今年和卡卡相比，不见的不如他。我是上赛季欧洲三大金靴的获得者，尤其是我的场均进球率冠绝全球，甚至超过了历史上的贝利、马拉多纳，超过了罗纳尔多、罗纳尔迪尼奥、巴斯滕、盖德穆勒，现役顶级赛事中的所有大牌球星在进球率上都不如我。和我比，卡卡的一个欧冠冠军，就太单薄了。但是呢，还有种族歧视、文化歧视这些烦人的东西，所以我和卡卡综合下来算是半斤八两，现在就差在了媒体的支持上，或者说声望上。”
老沈抱着肩膀，驻足听着。
“现在还差点，再过一个月，联赛正式开打，也到了评选季，你再看，全意大利都会站在卡卡一边摇旗呐喊，到处都会有他的大幅照片为他制造声望、为他拉票。赶上意甲因为电话门打击沉重，更需要一个挽回声望的机会，所以意大利支持卡卡的**会格外旺盛，甚至ac米兰的死对头国米都会说好听的。我呢？我在英格兰？小猫两三只罢了，这么不利的情况下，我的赞助商都会保持观望。因为投入广告是要花钱的，一个没有希望的投注，是不会得到它们青睐的。”
“这么说，很被动啊。”
“是啊！”王艾背着手：“走到这一步，光靠成绩是不行了。”
说到这，王艾转身看向老沈：“所以，在雷奥妮提醒我该离开切尔西并且推荐了国米之后，我深入思考以后认为转会国米是步好棋。”
王艾举起手指：“第一，意甲需要两大奖冲淡电话门的阴影，但并不局限于哪一个具体球员，只是谁希望大就支持谁，目前在意甲卡卡希望最大。那么我去了之后，意大利媒体就会分裂，直接削弱他的胜选基础。第二，我去了米兰会和卡卡直接比较，我相信凭借我的进球能力，一定会在新赛季把他比下去。这样一来，意大利媒体从胜选角度来说，就会逐渐转向支持我。第三，我在西甲、英超都踢过，他们更熟悉我，也更愿意接受我。我如果还在切尔西，曼联、阿森纳、利物浦影响下的媒体基本都不会支持我，但我离开了，就和他们没有利害关系了。相比陌生的卡卡，没在英超踢过球的卡卡，我获奖更能证明英超的价值，再怎么说，我也算在这锻炼过、提高过，征战过。”
“所以呢？”王艾张开双臂做了个手势：“我去国米是和他贴身肉搏，近距离将他打败，从而掠夺他的意大利媒体资源。同时还激活原本应该属于我的英格兰媒体资源，召唤一部分西班牙媒体、德国媒体支持。两大奖尤其是金球奖，基本就是五大联赛奖，您想想，我去了国米，基本上可以拿到一多半，世界足球先生不好说，起码金球奖十拿九稳了。而如果金球奖拿到了，后来的世界足球先生，又能偏多少？要这样，2007年年底，我将代表中国足球、中国人、中国，正式成为官方认可的世界足坛第一人！我将把金色的金球奖奖杯、金色的世界足球先生奖杯，拿回家！”
老沈听的心潮澎湃！
“我和我最主要的赞助商阿迪达斯、可口可乐沟都通过，它们很积极，也在侧面帮我做工作。我不但从英格兰招募了一个媒体世家的优秀子弟，叫杰米的帮我统筹策划，我还准备拜托他的家人关键时刻帮我在英格兰制造声势，我还联络了我在西班牙期间的合作对象记者马丁，联系了在德国期间的亲密朋友、电视编导佐内博恩，他们都答应在我关键时期提供帮助。哪怕在意大利，我也有一个很强的潜在盟友，就是《都灵体育报》，因为我是连续三届的欧洲金童，只要我去了意甲，解决了他们不好为我发声的困境之后，他们就会不遗余力的支持我。虽然我联络的人并不多，也不需要花太多钱，但是我在这几个国家都有一定基础，而卡卡没有，只需要有人带头，整个媒体界的风向就会转向我，大盘就拉起来了。”
老沈听的目眩神池，这些工作别说他了，连雷奥妮都不是很清楚。因为很多工作，都是王艾亲自在做，在每个国家确定一个合作记者就是王艾审慎下的重大抉择，一直都是王艾本人在和他们联络感情，要不然也不会多年后依然召之即来，来之能战。
“看来，媒体也不光是找麻烦的啊。”
王艾笑了笑：“是啊，它们还很能帮忙，只要和它们的利益一致，就能为你喊破喉咙。它们会制造声势，影响评委、影响球迷，进而让球迷觉得评选是公正的。世界足球先生也是，很多国家的教练、队长看欧洲比赛不多，他们的选择就是谁名气大支持谁，省得露怯。谁名气大？媒体说了算，灌输的多了相当于洗脑。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王艾说到这，下意识的握了握拳，然后马上又松开了。他知道，仇恨是很没必要的一种情绪，大家都是理性做事。
“所以，你一直舍不得抛弃这个计划，一直试图挽回。但问题是，你真的挽回不了呢？你还得有新计划，在目前状态下的新计划。”
第六百二十七节 不高雅，就去死（三）
王艾长长的叹口气，这么恢弘的计划要放弃，真是不甘心。眼瞅着就可以触摸到那颗最甜美的果实了，却生生差一步台阶，说什么也迈不上去。
老沈劝说了一句，见王艾懊恼的很，于是停了一会，等待王艾的情绪平复下来才道：“过哪河脱哪鞋，走到哪算哪。不论你算计了多久，策划的多精妙，世易时移，该变就得变，该换就得换。其实我这一辈子也经历过你类似的事情，当然了，没你这么高，但也是心心念念很久了的东西，反复盘算自觉手拿把掐的东西，结果呢？一个不起眼的因素就横在你面前，最后也是功亏一篑。那怎么办？我也跟你一样，消沉了一段，可后来领导开导、朋友劝说自己也想明白了，已然这样了，你还能怎么样？一个成熟的人不能总是懊恼过去，而是要勇敢的接受现实，挺起胸膛继续前进。”
老沈见王艾低着头，上前拍了下王艾的肩膀：“小王，你沈叔，还有家里很多人都很担心你。之前家里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是觉得没那么容易。所以你一找我我马上就来了。只是我们也没想到这件事这么难，你的处境这么难。唉，可惜啊，你走的太远，不论是我还是家里，都够不着你了，就得靠你一个人在这熬着。但是呢，我们总归比你大，摔的跟头比你多，摔啊摔的，也摔出经验了。所以啊，你听你沈叔一句话，过去的事儿别想了，这个大计划也扔下吧，实现不了的计划再美好也没意义。你啊，赶紧的重新振作起来，认真琢磨最坏情况下该怎么争取吧。”
王艾背着手抬起头，望了望小路旁边科巴姆的高墙：“就是仍然留在这，怎么争取呗。”
“是啊，你不是走不了么？”老沈微笑：“那，还得干啊！家里都瞅着你呢，各级领导、报纸电视台、教练球员还有球迷，都瞅着你呢，甚至说，指望着你呢。你的那帮小伙伴也指着你呢，你这个当老大的，不得打个样儿出来？”
王艾转身面对黑沉沉的夜幕，“啊”的大吼了一声，恶狠狠的连出几口气，又狠狠搓了搓脸：“你说的对，还得干。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接下来怎么干？你教我？”
老沈挑了挑眉，我教你啥啊？我一初中毕业、啥国际名誉也没有的老家伙，跟你一个大博士、两大奖候选人说这么半天，我流一身汗你知道不知道？
可没办法，老沈还得硬着头皮帮王艾分析：“你看，你最大的优势就是攻击力强大且全面，留在切尔西都是熟人，哪怕战术打法要换，起码和你队友的默契还在。那你接下来这半个赛季要和卡卡竞争，那就得还发挥你的优势，可劲进球呗？”
王艾深深叹了口气：“要是光进球就能行，我也就不用琢磨走了。”
“你看，你还是放不下不是，你别考虑走的事儿了，彻底别考虑了。”老沈严肃起来：“彻彻底底的放下走的可能性，然后重新盘点，看看哪里行、哪里不行，然后再想招。我知道这很难，但难怎么了？谁不难？你以为卡卡就不难？他瞅你更脑袋疼。”
王艾嘿嘿一乐，老沈也笑道：“所以呢，你们俩的战斗才刚开始，虽然你失去了一直图谋的优势，但毕竟还没开打呢，事在人为，你还是有很大努力空间的。”
“那我咋努力？”
“刚才不说了么，你攻击力强大还全面，你就可劲进球呗。”老沈说完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还差点忘说了，你在切尔西几乎不罚球，为什么？不好和兰帕德竞争？”
王艾点头：“有这方面因素，反正我也不差进球，要是搞的队友不团结，对我很不利。”
老沈一拍巴掌：“你看，你小子到现在居然还储备着攻击力呢，那这时候不用你啥时候用啊？你和兰帕德做了两年队友了吧？我看你们俩还经常一起出席慈善活动，关系挺好的吧？反正他今年肯定没希望，他那人据说还挺好，那机会让给你有啥不行的？他都29了，接下来琢磨不是两大奖而是怎么拿到一个大合同，吃的满嘴油回家了，成全你有啥不行的？”
王艾皱着眉琢磨着。
老沈又想起来一件事：“诶还有件事儿。你这转会卡这了，是何塞弄的吧？那他是不是心里对你有亏欠？那你得找他要好处啊！”
王艾一摊手：“我带你随便溜达，不就是好处？”
老沈嫌弃道：“这哪够啊？相比你的损失，我瞅两眼他训练就扯平啦？你也太大方了？凭什么便宜他啊？”
“那，那我还要啥？”王艾茫然。
“不是刚说了吗？罚球权啊！你和你队友私下做交易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你得找何塞去要，让他公开讲你是第一罚球手，这你才稳当，省得队友反悔。”老沈教唆道：“光罚球权还不够，你还得找他要无限开火权。本来么，你都三大金靴了，在切尔西射个门么还得看这看那？看个毛啊！”
见王艾要说话，老沈一摆手：“我明白，你过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那你现在还顾虑啥？你都要走的人了，你管那些？何况西方人这性子你还不懂？你越狠，他们越服你。”
老沈越说越快：“再说了，从人性上讲，何塞亏欠你，他不是不知道，他是有心补偿你的，起码他还要用你吧？只是碍着面子罢了。但你要是不找他要，慢慢的，他这亏欠就变成了怨恨，你呢，也会对他越来越怨恨。我听说你们俩过去可不错，他那人除了这事儿办的王八蛋以外，别的都还行，这山不转水转的，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你们还得合作，所以这关系还得尽量往好了整。现在呢，他是翘首以盼，等着你上门敲他，你敲了，占了便宜不说，他还舒服，你要梗着脖子不要，不但眼巴前的捞不着，他还不痛快。”
“您是说，我去要？”
第六百二十八节 不高雅，就去死（四）
老沈一拍大腿：“凭什么不要啊？何况他还等着你要呢？这叫人性你懂不懂？不是说他是外国人就不是人了，这东西是共通的。”
王艾的眼前豁然开朗，他想到的不仅是老沈说的人性问题，还有现实问题。两人真闹僵了，何塞就会更加艰难，他现在甚至比王艾更盼着两人重新合作。
罗曼先生要他高雅，那是赢球之上的追求。要是输了球，还怎么高雅？
归根结底，王艾是他的底牌，而不是废牌！
王艾想到这，爽的浑身一激灵，搓搓手：“这倒是个机会啊！除了罚球权、开火权，你说我还能勒点什么呢？”
“哈哈哈。”
老沈见达到了劝说目的，他肚子里那点话也说的差不多了，第二天就和施拉普纳一起回了德国。要把一个思维敏捷、计划周密的高智商球员劝的回心转意，老沈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反正他是绝对不想再来一回了。
不过么，王艾临了要去找何塞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他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揣着一团火，去找何塞，弄不好还是会吵起来。所以想来想去，又给马蒂尔德拨了电话，寒暄过后，提出了他的要求，请马蒂尔德转达。
马蒂尔德满口答应，她上次给王艾打电话以后，王艾好几天都没动静，反而是拒绝了俱乐部的续约，马蒂尔德都快绝望了。世界上再大牌的教练，在商业足球版图中的重要性也赶不上正巅峰的大牌球星。
可算来电话了。
何塞的反应很快，第二天他就公布了几天后首轮比赛的首发名单，王艾搭档新队友皮萨罗出任双前锋，埃辛、兰帕德、马卢达、小卡卢出任四中场，最重要的中卫是卡瓦略带着新外援本哈伊姆，双边后卫则是阿什利科尔和格伦约翰逊。
由于特里有伤、德罗巴有伤、罗本有伤、舍瓦有伤、巴拉克有伤，所以阵容大变。同时，wiwi意外的打起了前锋，更是令人意外。
在当天的队内分组对抗赛中，他多次指示王艾负责直接任意球的罚球，把角球交给了兰帕德等人，意图已经再鲜明不过。再加上王艾事先和兰帕德友好沟通过，所以大家都明白了：由于主教练强力阻拦了wiwi的转会，所以他在尽力缓和关系。
闻听此事的罗本和他的父亲汉斯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看着吧，他会统治英超的。”
虽然这两年王艾在切尔西基本没踢过直接任意球，但偶尔陪同王艾夜练的罗本很清楚，那对守门员是多么残酷。
而回到家中的兰帕德则神色复杂的和女友说了一句话：“‘最特别的那个’解放了最强大的那个。”
德罗巴则在这天晚上电话中开玩笑，邀请他的朋友注意新赛季的切尔西：“一头怪兽将出现在斯坦福桥……不，不是我，是另外一只。”
在复杂的期待中，新赛季的第一场比赛终于临近了，王艾也彻底放下了转会国米的企图，准备在这块已经奋斗了两年的战场上，继续他的传奇。
8月12号，北京时间晚8点，伦敦时间下午1点，蔚蓝色的斯坦福桥坐满了。
去年夏天舍瓦来临，斯坦福桥就这么火爆过，可惜最终他水土不服，还是原来的队员站了出来，顽强的与重回巅峰的曼联厮杀到最后一轮，硬生生把老爵爷打造多年的新阵容按了下去。
这个夏天，动荡更大。走了足足14个人，其中不乏格雷米、博拉鲁兹这种出镜率颇高的轮换球员，而买来的只有7个人，哪怕也有皮萨罗、马卢达这种球星，但整体上依然缩水明显。尤其是传出荷兰人和中国人都要走的消息以后，荷兰人倒还罢了，总受伤，走就走吧。可中国人不同，他是过去两年切尔西的头号射手，甚至上赛季还创造了英超射手纪录，通俗的说，这是英超历史最强射手。
这样的人，怎么能轻易放走呢？
社区盾杯比赛中，切尔西球迷打出来的攻击王艾的条幅，正是这种焦虑心态的表现。他们不明白，是切尔西给的钱不够多？还是给的地位不够稳？还是获得的荣誉少？你凭什么要走？俱乐部哪里做的不够？
切尔西在其中也做了一定的“引导”，让球迷的委屈感更盛。王艾当然明白这是正常操作：每当有大牌球星离开，俱乐部都会暗戳戳的贬损一通，省得球迷的恋恋不舍变为了对俱乐部的不满。
所以王艾没说什么，他也说不了什么，那些深谋远虑没法和球迷解释。其实如果他在走之前表现出明显的颓势就好了，那球迷基本就没有多少挽留之意。但王艾不能为了照顾球迷情绪就不好好表现了，随着五大联赛的转播权卖的到处都是，任何一个大牌球星的努力其实都不是仅仅为了球场中那区区几万人了。
如果为了取得这几万人的转会理解就不好好踢，那损失的可是几百万、几千万的支持者。
好在，王艾现在暂时走不了了。昨天何塞还接受采访明确表态：阿尔杰的事还在协商，我们尽量挽留。wiwi的转会？不存在！
王艾不知道这是何塞坚强意志的表现，还是自己上门要好处给了他信心。反正现在的局面就是王艾一方持续给俱乐部施压：不续约！快点卖！俱乐部持续给何塞施压：卖人！要没钱了！何塞持续给王艾施压：就不卖你！看你咋办！
三角关系最稳定！
不过这组可不一样，不是互相协作，而是互相拆台，早早晚晚这个头尾衔接咬成一团的“三环衔尾蛇”要解体，就看谁先扛不住了。反正大伙都在熬，王艾眼瞅着别人都涨薪，就他原地不动；俱乐部眼瞅着王艾的合同期一天一比一天少，卖的一天比一天薄；何塞能感觉到脑瓜顶上的雷云已经快要憋不住要劈他了。
这天下午，天空晴朗，阳光正好，王艾身负13号球衣随着队友出现在了斯坦福桥中央，场边的摄影记者对着他咔咔抓拍个不停，甚至场边大屏幕也直接对准了他，几万观众几乎都在默默的看他。
第六百二十九节 不高雅，就去死（五）
王艾表现的不大兴奋，只是认真的热身，既没有和队友谈笑，也没有对看台露出笑脸，虽说是首发前锋，但一次射门也没有，这让观赛者的心又悬了起来。
不过，地球另一边，负责这场比赛直播解说的段暄却已经在解说中嘚瑟上了：“大家放心吧，我和小王通过电话！他说了，他一切都好！”
虽说意甲广告拍卖终究没等到王艾去拉动大盘，但，英超还在啊！虽然去不了意甲，冬歇期没了，顺便王艾在家招待中央台的这些朋友的计划夭折了，但，还是朋友啊！
许多球迷都能从段暄的声音中听到他情绪上的欢悦：小王，我哥们！
今天的对手也好，27年没打败切尔西的伯明翰，全国球迷听段暄介绍到这就懂了，今天看球不用带脑子了！
北京时间晚上八点三十分，比赛正式开打。
由于是英超新赛季的首场比赛，这个时间也好，所以今天的收视率格外漂亮。不但很多球迷在看，许多国脚、前国脚、中超球员、教练也在看。甚至已经在昨天结束了比赛的曼城的老孙、布莱克本的曲波，也在看。而得到沈祥福汇报的足协在家领导，也在看，甚至更高层面的领导，也抽时间在看。
王艾不知道有这么多人看，事实上知道了也无所谓，他大概已经习惯了。赛前他和皮萨罗约定好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布置，由于王艾的射门范围在以球门为原点的大概三十米的圆弧内，所以皮萨罗突前，王艾扮演他比较熟悉的九号半。
只是比赛一开始有些不顺利，王艾冲了几次，不是对手防备的太严密，就是皮萨罗和他缺少默契，好在王艾不着急，身后也就兰帕德和埃辛比较熟，马卢达是新人、小卡卢上赛季是轮换，所以还需要在正式比赛中让配合热起来。
不料，今天的伯明翰格外兴奋，开场连续射门，抓住切尔西最重要的特里不在的隐患，竟然在比赛第13分钟取得了领先，这是一次各大球队针对切尔西特别喜欢使用的定位球战术：一个直接任意球开到门前，多人冲顶，让切尔西的严密防守只能和他们同时启动。简单说：看命！
显然，特里不在，切尔西的命不怎么好。
而恰在这时，王艾和新队友，尤其是皮萨罗找到了默契。
不管怎么说，都是踢了多少年球的了，赛前还经过了多日的磨合，尤其是在皮萨罗看过很多次王艾的比赛录像，还有心配合的情况下。很快，在伯明翰刚取得领先，没等嘴合上呢，皮萨罗罚球区里强行抢点，而后把足球用后脑勺向后一顶，王艾正和凯利在这里，抢前一步，挡着凯利的冲击，抬头瞅了一眼球门，同时右腿膝盖一扫，垫两步后左脚抽射！
失去重心的王艾踉跄两步，眼睁睁看着足球穿过人群，从守门员多伊勒的身下钻进球门，听到一瞬间斯坦福桥的喧嚣，扫到所有观众瞬间起立、举起双手……一股久违的激情浮现在胸中。
相比场下那些无比复杂的算计，还是场上的事情更简单、更快乐啊！
皮萨罗大叫着冲过来，跳起来扑在王艾身上，新队友马卢达也冲了上来，老队友兰帕德、埃辛都跑了过来。
让“高雅”见鬼去吧，我们就喜欢这么踢！
重新开赛，王艾和皮萨罗的默契越来越高，皮萨罗本来也不是抢王艾风头来的，说实话他根本没信心能抢到，但作为新外援的第一场就能有助攻，还是给头号射手的助攻，怎么看都是开局完美！
很快，第二个进球来到，比赛第21分钟，小卡卢在中圈附近和王艾连续配合，在吸引了多人包夹后，王艾杀出重围，身前左右跟着至少六名伯明翰球员，王艾不理，不断加快速度，迫使追随者始终无法拉近距离，前方堵截者不得不多次调整，而两侧夹击的又在小卡卢和皮萨罗的策应下无法全力以赴。
这幅怪异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包围一直推进到距离球门三十米处，王艾突然不想跑了，跑动中毫无征兆的起脚射门，正面封堵的伯明翰球员居然被王艾射门时踹飞的草皮拍在了脸上。
一时蒙圈的还在想：这算打人吗？
三十米开外，跑动中的远射，足球没有弹跳而是笔直的贯穿门线！守门员的判断不错，可惜太慢！
斯坦福桥在一起全体起立，蔚蓝色的围巾挥舞的如同海浪起伏，远在中国的不分身份地位的球迷们纷纷鼓掌，他们说不清为什么王艾的一个进球能让他们这么激动，还是段暄解开了答案：“小王和我们很多球员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力量，充满了野性的魅力，每当看到他这种射门，我浑身都发热，这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对力量的崇拜。”
嘉宾陶伟跟着分析道：“小王多年在欧洲生活、比赛，他的训练非常刻苦，同时也非常科学，而且他的饮食结构已经全面欧洲化了，这让他的肌肉发育、力量成长都非常完美。来，我们看一下回放，大家注意，他跑动中并未特别蓄力，这让他这次射门非常隐蔽，如果早知道他要这时候射门，他身前负责堵截的两名球员就不会撤的那么开，他身旁的对手也会不顾一切的贴上来。可即便这样，这一球的速度也非常快，中间没有落地，近乎笔直的弹道，清晰可闻的触球声……好，现在前方已经给出了这一球的飞行速度……我天，99公里……哦不，这是英里，换算成公里是158公里每小时！”
段暄：“这要直接踢脸上……”
陶伟：“……也，也不会太严重，足球外皮都比较软，职业球员一般也都有防备……呵，反正最好是别。”
段暄声音木木的：“我今天还约了他有空踢球……”
陶伟感慨道：“……记得去之前上我家把橄榄球头盔带上。”
守着电视看比赛的球迷哈哈大笑，这么幽默的足球解说很少见。
第六百三十节 不高雅，就去死（六）
伯明翰似乎被王艾这一惊世骇俗的进球打蒙了，防守球员在看到王艾不由自主的带着一丝怯意，这就是超级球星的价值，他只要往那一站，身边一圈对手都跟着紧张。说轻些体能消耗加剧，说重了连动作都会变形。
切尔西则越战越勇，比赛第31分钟，兰帕德角球开出，马卢达、皮萨罗双人冲顶，被对方守门员抢先打出，正落在罚球区外王艾的面前，可惜前面人太多，王艾根本看不到射门路线，于是迎着来球和纷纷跑出来的后卫们垫了一脚。皮萨罗心有灵犀，他在王艾上前接球并观察的一瞬间半转身，当王艾的球送出，后卫们急着转身时，他已经反跑到位，轻松甩头，远角破门！
秘鲁大汉张开双臂的扑击，让哪怕是王艾也被冲的往后一仰，差点没把他从头顶扔过去，来个同样热情的阿根廷大背摔！
北京直播间里的段暄又来了一通吹：“大家注意啊，刚才的两个进球，小王都是通过大力射门的方式，尤其是第二个。但这一次又表现出了他另外一个特质，就是该柔和的时候特别柔和，大家看，这一球来的时候是对方守门员单拳打出来的，速度不慢，还带点旋转，但是小王不停球这一下，给的非常舒服。大家注意这个落点，正好在皮萨罗身前，守门员呢？上前赶不上，原地防不住，特别难受。”
陶伟补充：“场上球员看到这样一个球出来，基本就放弃了，没辙，就看最后射门会不会出意外。可是门那么宽，球给的又舒服。所以大家别觉得我和小段就知道捧，不是，这一球换上电视机前的各位至少也有一半机会能踢进去，真正的功夫都在之前。现代足坛前锋定位有所变化，不再纯粹是负责临门一脚，很多时候起到的是掩护和制造机会的作用，给前腰、边锋制造机会，尤其是这种助攻能力。一个完美的助攻，不比点球差多少。”
话音未落，场上形势又一次发生了激烈变化。
两球落后的伯明翰抓住一次不算好的机会，奥利弗·卡波单打突破了切尔西新外援格伦·约翰逊，然后非常放松的抽了个反方向，骗过了切赫。
这一球进后，斯坦福桥的人们都有些发蒙，倒不是怕输了，而是“伯明翰好勇敢啊”、“伯明翰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属实，能在斯坦福桥这地方打进主队两球的，起码这三年来，不多！
怎么着，也轮不到伯明翰吧？
可眼前就是这个模样，第一场就换了一半人！哪怕特里受伤了，留下格雷米也好啊！
后防不稳了，于是人们纷纷将目光对准了前方。
守不住，打的狠一点也行吧？
仿佛是感知到了斯坦福桥的意愿，重新开球后的切尔西发起了凶猛的攻势，很快就由兰帕德创造了一场前场直接任意球，距离球门四十米！
裁判吹哨后看伯明翰排人墙，从地上爬起的兰帕德怪异的站在足球旁边五米的位置上，似乎并不想主罚，人们茫然的看向了阵容里的其他人，第二罚球手德罗巴呢？镜头一转，看台上呢！
舍瓦呢？巴拉克呢？都在看台上呢？谁罚？刚刚罚过角球的马卢达？还是新外援皮萨罗……哦？哦！！
在人们的瞩目中，在队友们神色莫名的观望下，王艾从前方罚球区里跑回来，站在了足球后，插着腰望着前方伯明翰的人墙，还低头和兰帕德耳语了几句。
而后，王艾目视前方、微微弯腰、轻抬手臂、表情专注、眼睛越睁越大，他像一头猛虎在盯着猎物。
全场寂静中，看台上一声又高又尖的“wiwi”传入王艾的耳鼓，王艾下意识的左右侧了侧头，似乎在倾听，更像在观察。
王艾步步后退，目光紧盯前方，他的专注通过镜头被人们注意到，裁判的一声尖利哨音，仿佛一块石头扔进了午夜的水面，几步助跑，王艾的球鞋正面拍在了足球的中下部，足球瞬间飞起，从人墙的头顶越过。
正在盯着屏幕的陶伟猛的上身前倾，凑近了监视器，他以为这么远的一球，王艾大概又要用卡洛斯式的重炮概率打击了，反正速度够快，只要落点在球门内基本就中了。
可这一球他只看了不到四分之一的飞行距离，就觉得很不一般，以至于足球最终进门，全场欢庆，身边的段暄也跟着高喊好球，也没有触动他，他依然紧紧盯着监视器上的画面。嫌太小，还扭头去看电视。
这时，他注意到王艾出脚后，退后了两步，还被兰帕德搀了一下。
“怎么了？”段暄疑惑的问搭档。
“别说话。”陶伟都顾不得没关麦克风了，起身凑到电视屏幕前，几乎扒着电视看了。
这让段暄惊疑起来，任凭前方传来的球场喧嚣回荡在耳机内，也认认真真看回放，这一次，他也发现了王艾出脚后非同寻常的后退，一般王艾直接任意球出球后，要么向前、要么向一侧，从未有过向后退步的。
再看回放的足球，他特意用央视的设备在监视器上截取了这一段，慢放，一点点查看这一球的轨迹，正当他发现了奇怪现象时，身旁的陶伟一拍巴掌，满脸兴奋的转身回来，刚张嘴，段暄吓的赶忙把手指竖在嘴巴上。
陶伟做了个“哦哦哦”的口型，赶忙关闭了麦克风，这才：“……操！”
段暄指了指陶伟，做了个“你等会”的口型，赶忙打开了他的麦克风，随便解说了几句：“让我们继续倾听前方庆祝的声音吧！”
然后迅速关了麦克，看陶伟：“这球……”
陶伟连连做了几个手势，不知道该怎么说，后来点着段暄：“打过乒乓球吧？”
段暄张着嘴，略带茫然的嗯嗯两声。
“那我问你。”陶伟指着电视：“你把乒乓球放案子上，能不能打出一个上旋来？”
段暄没说话，用手指做了连续几个向前滚动的动作。
第六百三十一节 不高雅，就去死（七）
陶伟张着双手，摇头：“……来，你摸我胳膊，全是鸡皮疙瘩！这球给我看的，你看，这球出脚后，咱从王艾身后这个角度看，你发现没？没什么特别的，几乎就是飞过人墙奔球门了，要说特点就是速度特别快，整个轨迹就是一个抛物线对不对？但是咱们从旁边看，你注意他这一脚力量也同样很大，按理说应该压低射角，保证最后能落到门里，但是你看他球刚起来时候，是不是仰角特别高？”
段暄也皱着眉头认真看，时不时的点头。
“你看，这个是球的高点了，也正好是中距离大概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但按之前球的初速应该没到高点才对，这球应该在三十米左右到高点然后自然下落，那结果就是……”
“高了！”
“对，但他没高，在理应没到高点的时候，整个轨迹突然下来了。”
“突然下坠？我记得去年皮尔洛就踢出来一个突然下坠的，意大利媒体还起个名叫‘电梯球’？”
陶伟略琢磨了一下摇头：“不一样，皮尔洛那个是用脚侧面扫出去的，几乎没怎么旋转，但你看他这个？整个过程都在激烈旋转，就好像凭空把草皮抬上去了一样，激烈的向前滚动，这花色都看不清！这是啥？这是上旋球！平地给你踢出来一个正统的、不可能出现的上旋球！”
段暄听到这震惊不已。
陶伟还要接着说，突然耳机里传来导播的声音：“你俩看完了再聊行吧？都好几分钟没解说像话吗？快点！”
两个大老爷们叫导播小姑娘训的乖乖的拿起了耳机，对视了一眼。场上的热潮刚刚过去，现场大屏幕还在回放，射门后王艾后退两步在兰帕德的搀扶下站稳后，看好了，高兴的弯腰握拳，显得格外兴奋。
段暄、陶伟两个一心二用，嘴巴上继续职业性的解说，心里痒痒的不得了，陶伟把面前的a4纸翻过去，写了一段话推给一旁的段暄。段暄眼睛嘴里配合着解说着，偷偷低头看纸条，陶伟贴心的接过了部分解说工作。不大会，听段暄的声音跟上来了，低头，果然新加了一段话的纸条推了回来。
两人竟然成了笔友！
陶伟：“牛逼，回头说什么得找他聊聊，我脚都痒了！”
段暄：“突然下坠，吓死人。”
陶伟：“和皮不同，他是上旋速度快。守门员会觉得就是个贼快的高球，然后，呱唧一下摔门里。”
段暄：“我说他木了呢。”
陶伟：“那不回头瞅了半天？超乎想象！”
段暄：“这，新发明？”
陶伟：“肯定有人踢过，但这么全面完美的，也就他了，f！”
段暄：“他还提高呢？你看看人家！”
陶伟：“我是，算了，真f，我服。”
段暄：“实况足球终于该有中国人的绝招了？！”
陶伟：“f！！！”
两人笔聊到这，突然住手，对视一眼，都从搭档的目光中看到了兴奋。国际足坛这些年，就没有任何一个中国人发明的技术、战术，都是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学。人家的训练、营养都比我们好，哪怕有同样的技术，人家踢出来也比我们好看。哪怕是王艾过去这些年，也没有一个真正是他创造，或者扬名的技术。用《卫报》总结的就是：他超乎寻常的全面，但没有创造。
甭管这个论断是不是带着点“中国人没有创新精神”的歧视，也别管是不是带点鸡蛋里挑骨头的苛刻，但确实王艾没什么新的技术创造，他的任何一个精美的动作都能找到类似的，直到，今天！
段暄、陶伟他们从没敢喊话让王艾创造一个新的技术，太高、太难！他们都觉得王艾能有如今的地位，已经足够足够的了，已经不能更好了，已经不能更多了。
可是，他们忽略了一点就是王艾的年龄！如果技术、战术、意识上止步不前，那不相当于20岁就开始养老了？王艾怎么能甘心？踢球的快乐当然来自于和队友并肩作战，摧城拔寨，来自于观者的喝彩和疯狂，来自于亲人、朋友、领导的鼓励，也来自国家“以我为豪”的满足感。但王艾同时也是个学者，学者对新技术有着其他职业所没有的探索欲，学者最痛苦的就是无数次的重复，学者眼里最无聊的职业就是流水线工人。
今天是联赛第一场，王艾知道万众瞩目，正好场上气流状况完美，于是果断的在实战中第一次，差不多也是全球第一次踢出了平地上旋球！
只是么，能和陶伟、段暄这样又痴迷王艾、又专业、还能反复看放大的回放，一点点寻找技术细节的人太少了，大部分现场球迷即便看回放也看不出什么来，别说他们了，就连王艾身边的任意球高手兰帕德都没察觉。实在是这种踢法，太疯狂了。
唯一有点察觉的就是伯明翰的守门员，因为他感觉这球的路线很怪，但球场上的怪球多了去了，足球本身不是纯圆，外面的皮还有沟，和空气摩擦发生什么意外都有可能，这好歹还是个标准的抛物线，碰上s型路径的那才头疼。
所以呢，当王艾期待着人们发现他的新发明并为之疯狂的时候，人们疯狂是疯狂，但只是对他帽子戏法的疯狂，并没有发现他的绝招，这让王艾老大无趣。
伯明翰两球落后，抵抗渐渐无力，何塞察觉后，在下半场第70分钟将王艾换下，换上了赖特，结果赖特今天发疯，在右路伯明翰的密集阵容中来往冲突，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竟然最后让他完成了一个助攻。
四天后还有第二轮比赛，首场比赛就完成了帽子戏法，尤其是还有重大技术突破，所以王艾心甘情愿的坐在场下观赛。终场时毫无疑问的领取了场最佳奖杯、纪念品和本场比赛用球。
虽然别人不知道，但王艾自己还是郑重其事的在足球上写上了日期，进球数和一个隐秘的符号：滚动的车轮，来自我庆贺这次巨大的技术突破。
第六百三十二节 不高雅，就去死（八）
赛后第二天，各大报纸评论出炉，纷纷给王艾打了高分，好几家都直接给了满分，比如杰米父母供职的《卫报》就评价说：尽管身处转会漩涡，但秋天归来的wiwi还是给了英超一个惊喜。轻松完成的帽子戏法，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上赛季创下的记录，是不是马上就要被他本人再次刷新。
王艾是早餐时看到的这条报道，一边看着一边和伙伴们闲聊：“杰米还是很有用嘛。”
包括许青莲在内的人都是知情者，闻声各自一笑。欧洲媒体已经高度集团化，否则王艾真有心买几家报纸、电视台什么的。大的买不起，小的总还可以。可惜了，王艾只能通过有限合作的方式获取部分话语权。
早餐读报时间看到了不少表扬，只是让王艾遗憾的是，他昨天比赛中的创造性任意球，并未被报纸议论。大概是伯明翰终究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对手，这场比赛除了切尔西人之外，也不怎么惹人关注。当然，王艾的这个进球表面上平平无奇，也是原因。
那么好吧，为了让你们注意到，我只能多踢几次了。
三天之后，切尔西全队移师雷丁马捷斯基球场，与主队雷丁展开第二轮比赛。此战德罗巴伤愈归来，何塞经过反复思考后，决定延续上一场对王艾的使用，继续以前锋角色和科特迪瓦人搭档。他们两人私下良好的关系，葡萄牙人有所耳闻，所以压下了德罗巴的国家队队友小卡卢。
王艾转会被中止受到影响的人很多，比如小卡卢，他是科特迪瓦正统前锋，上赛季来到切尔西本来是给德罗巴做替补的，后来表现还不错，尤其是在舍瓦状态迟迟找不到，而且王艾传出要转会的消息之后。可惜，王艾走不了，皮萨罗又来了。
中场方面，出勤王兰帕德带着赖特、马卢达、西德维尔，这是何塞尝试新阵容的试验。后场方面，卡瓦略、本哈伊姆、阿什利科尔不变，唯一用脱线王费雷拉换下了上一场严重失误的格伦·约翰逊。
守门员依然是伪装坦克手的切赫。
晚上八点，双方比赛正式开打。
经过了上一场对前锋位置的短暂适应后，王艾这一场踢的更为娴熟。德罗巴的战斗力远比皮萨罗强大，这给王艾分担了很多压力，只是赛前的一场大雨让场地颇为湿滑，给王艾的精确技术运用带来了不少麻烦，因此半小时过去后，不仅是他，整个切尔西都没有进球。反而是雷丁一方利用直接任意球的机会造成切尔西门前混乱，偷袭得手。
特里不在，切尔西的后卫线总是缺乏一丝默契。
似乎这个进球唤醒了有些沉闷的切尔西，在雷丁队刚刚领先一分钟之时，切尔西大举反击中，中卫卡瓦略门前远射不中，王艾跟进后在点球点附近盲目闷了一脚，也不知道弹在谁腿上了，反正弹进去了。
雷丁队守门员哈内曼颇为无奈，捡起球扔给了前方。
德罗巴一边跑一边笑呵呵的用手指点着王艾，王艾笑着摊了摊手。
这个缺乏技术含量的进球，似乎一下拧开了切尔西攻击洪流的阀门，比赛第35分钟，阿什利科尔正面抢断隆格，迅速长传找到突前的王艾，王艾一边抬头看球一边转身，冷不防撞在了奥斯特身上，奥斯特被撞的仰面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而这时，王艾已经冲出去了。
看台上的切尔西球迷开始欢呼，这是属于wiwi的突击时刻，也近乎是一道无解的难题：追得上的撞不过他，撞的过他的追不上，能追上还能撞过的，技术没他好。
但今天，雷丁的这场大雨帮了忙，带球前冲过程中，王艾就屡屡发现足球不听话，不是快了就是满了，逼的他不得不多次暗中调整，所以速度始终没拉开。冲到门前时，前方是两个球员阻截，守门员也严阵以待。
今天的球场湿滑不说，足球也因为浸润了水的原因有些沉，王艾不敢确保自己此时起脚是否能够有平时的掌控力，于是，作势横带，强行起脚，却突然把足球往侧后一拨。
王艾头都没回，嘭的一声球进了。
今天王艾跑不快，不但让对手有时间防备，也让队友们有时间跟上，比如德罗巴。这位非洲草原的雄狮可不是以速度著称的，平时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中国猎豹的。
在王艾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并突然分球之际，他的面前就成了一条空阔大道。
进球后的德罗巴向看台示意之后，转身迎上了张开双臂满脸笑意的王艾，两人紧紧拥抱。现场摄像机看到王艾的嘴巴在动，德罗巴突然笑喷出来。
德罗巴不会告诉记者，王艾和他说的是：为什么我们新赛季的客场球衣要弄成鸡屎色的？
两人和其他队友庆祝后，一起并肩往回跑，有说有笑。切尔西方向球门后的记者抓拍了一张特写，两人背后是正在重整旗鼓的雷丁队，德罗巴在右，王艾在左，两人一样的向前跑动，而且几乎是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强壮。稍微有点区别的是，黑色的这个更壮一些，黄色的这个更修长一些。
这才是我们切尔西的中流砥柱。
上半场第42分钟，王艾跑到他更熟悉的边路去接应阿什利科尔的插上，两人做了一连串配合后，由王艾边路起脚，送了一个准确的传中到后点。德罗巴舒服的起跳，却没有强行攻门，因为守门员已经瞄他半天了，他选择了头球摆渡，兰帕德在前点轻松推射。
3:1了！
王艾转身和阿什利科尔拍手庆祝，又一起跑向被德罗巴搂着的兰帕德，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往回走，上半场，第三回了。
下半场回来，得到何塞指点的王艾有意把自己的位置向后靠，拉开了距离球门的距离。场地不好，小技术比较难，那么不如离远点，用他精准的远射！
很快，这一位置的变化带来了新的进球，比赛第55分钟、58分钟，连续两次，王艾都在距离球门25米处，正对球门的位置，连续起脚、连续命中。
在王艾又一次完成帽子戏法之际，德罗巴不由分说背起王艾跑向教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