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节 光辉之路（三）
足协的庆功宴还是要摆的，就像载誉归来的其他项目一样。在了解了男足队员的心结之后，阎世铎庆功宴讲话到一半就开始脱稿，满腹感慨的道：“五年前我刚上任，仿佛泰山压顶。那时我们的最好成绩就是去了一趟奥运会。五年时间忙忙碌碌的过去了，现在回头看，我都有点无法相信这是我的任期。国少第一次拿下世少冠军，连续两届！国青首次拿下世青冠军，国奥拿下两届亚运金牌，一届奥运第三，国家队这一次更是进入了世界杯八强！”
说到这，阎世铎站在台上摇摇头，走下台拿了一杯酒回到讲台上举起道：“我们这一届足协班子能取得这么多光辉的成绩，集中突破了这么多历史性的记录，与在座各位的努力拼搏分不开。在此我代表中国足协领导班子，感谢你们大家，向你们致敬！”
说完，阎世铎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灯光下的阎世铎扫视着台下的几十张年轻的面孔：“梦想有多大，舞台有多大。过去我们想的是冲出亚洲，我们想的是亚运会拿奖牌，想的是进入奥运会、世界杯的决赛圈。经过无数的努力，大家终于做到了。现在，我们又开始畅想更高的目标，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够得偿所愿，但我必须告诉你们的是：每一个成功的第一步，都是理想！你们今天有了这个理想，尽管它要实现很难，还有太多无法预料的因素，然而，在这条充满艰险、更加美好的光辉之路上，你们毕竟已经踏上了第一步。为此，我仅代表我自己，祝贺你们，祝福你们，祝愿你们！”
掌声哗哗响起。
阎世铎双手往下压了压：“现在我们国家的足球局面仍然很困难，足球基础还在灰烬中重新发芽。所以我必须遗憾的告诉你们，你们并没有出生在一个最好的时代，你们没有出生在一个遍地是球场、球童、球队的时代。你们是孤独的，你们既没有前人的光辉成就引导，也没有多少同行者互相砥砺，甚至没有多少后来者竞相追赶。然而就在中国足球的这个黎明前的黑夜里，你们突然崛起、突然闪光、突然灿烂！”
掌声又一次响起。
“然而，这并没有彻底扭转你们的处境。我们这个国家还要学着去接受新的足球理念，艰难的完成我们思想的解放，这一切都在削弱着你们的力量，动摇着你们的理想。我们惊喜于你们的突然出现，又恐惧着你们的突然消失。我还记得五年前我参加了中国第一个世少冠军的庆祝晚宴，许多当时的面孔，今天都不在你们中间了。他们黯然了，掉队了，你们的队伍也缩小了。值得庆幸的是，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还有你们走到了今天。当年的84国少、86国少、88国少三支亚洲冠军队，如今融合成了一支新的85国奥队！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大浪淘沙，我只知道你们都是理想主义者，你们都是英雄。没有光辉的理想在你们心中，你们就无法抵抗种种诱惑，没有英雄的执着和坚定，你们就无法战胜辛劳、疾病和伤痛的阻挠。”
最后，阎世铎再一次举杯道：“我并不是为一块金牌说这番话，我是为你们的坚持和理想而表扬你们。你们的存在，衔接起了两个足球时代，你们的存在，让我们在艰苦转型的黑夜里，留存了一颗火种，点燃了一片希望。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够在后年的北京奥运会上得偿所愿，我只知道你们的奋斗会永远激励着后来人，我只知道你们提高的每一步，都在拓展中国足球的边界。你们是书写历史的人，也必将被历史所铭记！来，让我们共同举杯慰劳自己过去几年的辛苦，让我们共同举杯为自己的明日征程祝福！”
众人包括王艾、老高在内，都一饮而尽。整个庆功宴也因为阎世铎的激情演讲而变得不同以往。中国国奥北京奥运的理想，也从含含糊糊，遮遮掩掩，变得光明正大。
我们就是要金牌！
这个转变相当重要，老高在庆功宴后和王艾一路回家时聊天就说：“这是定性！在大家都有这个企图，却不怎么敢说的时候，首先讲出来，这是担当责任，不惧风险、打破束缚，为我们确立了新的.asxs.和目标，这是一次重要的思想洗礼和全面动员。”
“那我们接下来就是金牌节奏了？”
老高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王艾的肩膀：“是的！咱们都玩命干吧，有多少力气使多少力气吧。刚才阎头告诉我，足协已经下定决心了，敞开库存给我们，不管我们看上什么，随便拿！我高洪波现在是万丈悬崖在身后，准备扛着山往前爬了。”
王艾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道：“我自己好说，提前半年我就调整，但我担心……”
老高按着王艾的肩膀：“下定决心你知道什么意思吗？你这批队友，明年足协将动员他们的俱乐部争取把他们都送到欧洲去。最差的也要送到图宾根青年队去。我还有老刘、老冯要常驻欧洲监督他们，沈指导、麦指导也要跟着忙，甚至米卢都得到了邀请。”
王艾震惊的看着老高，下意识的掰着手指：“全国最好的教练就是你们几个、全国最好的球员就是这些人，全国最好的足球环境就在图宾根，这也就罢了，都去欧洲，这得花多少钱？”
老高呵了一声：“阎头说了，足协宁可吃糠咽菜，也不能坐失良机，说什么也要把你们拱上去。初步研究决定是，明年的办公经费削减20%，干部奖金削减40%……”
听了这话，王艾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我说……他这是疯了啊？”
老高扭头平视着王艾，表情严肃，一声不吭。
王艾在夜风中突然抖了抖，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怎么突然这么冷……好吧，你别瞪我了，瞪我你眼睛也大不了……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是逼我也跟着疯啊！”
第四百五十八节 光辉之路（四）
85国奥亚运夺金给了足协巨大的信心，自家门口举办的奥运会也让足协退无可退。在察觉到了制约国奥上限的是普通队员的训练比赛环境后，足协拿出了大无畏的勇气，拿出了敢于突破任何想象力的果决。
阎世铎以削减办公经费和干部福利的方式来筹措资金，一举把他自己的命运、足协上上下下的命运，都押上了！
赢了，跑步进入**，输了，跑步进入三民主义！
这些年王艾对足协一直有意见，不论是假球黑哨还是青少年运动，无论是思想保守还是贪污**，哪怕王艾现在也是足协干部，却对足协的观感始终不怎么正面。
然而今晚上，王艾却有了过去从未有过的，自己的命运和老高、队友以及阎世铎等人绑在一起的感觉！他明白，阎世铎的这个决定有着巨大风险，且不说足协干部的怨言，既得利益者的不满，就说这种突破既定规则的措施，必定让他陷入“联赛停止升降级”一样的巨大争议中。
王艾说他疯了，是真的没想到他玩的居然这么大！
假设两年后没踢好，王艾顶多让球迷骂两句，但他其实还是他！以后有重大比赛，还是会想起他来。而阎世铎就不同了，这一把一旦押错了，他充满光明的仕途就将终结！
王艾相信，这不是阎世铎一时激动，他是在用这种方法把足协上上下下和85国奥强行绑在一起，帮助王艾制止内外部的干扰，也顺便把他自己、把足协、把85国奥都推到了悬崖边上。
要么生，要么死！
以前国家队成绩和足协的大多数人没有利害关系，比如女足的、青少年部的，可现在，大伙的奖金都扔里了，你再说个没关系我听听？
这算是全民摊派、强制入股了，每个足协干部都是投资人！
王艾就够大胆了，可也从来没想过这样，这是与全足协为敌！
一夜难眠，王艾在京城冬天的清晨醒来，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这个家明年就要拆迁了，这是王艾在这里渡过的最后一个冬天，而后海那个大宅子还远远没有装修好。
父母那个院子也要拆迁，为此又在东城区僻静的地方买了个稍小一点的院子，大概七八百平，也在抓紧装修。为了顶过明年夏天的“青黄不接”，在海淀这边又买了几个公寓，大概明年夏天就住在那了，只是到时候王艾是肯定不认识家门的。
这个院子里情感沉淀了不少，但东西却没多少。除了一些上学时候的课本之外，几乎就没什么了。真正值钱的比如那些奖杯，都在父母那边，可这情感记忆却是难得。人大的两年，是王艾最无忧无虑的两年，好在照片、视频什么的一大堆，以后可以慢慢翻。
后边那边的房子王艾不打算弄成传统的四合院了，地方太大，都弄起来起码得是是三进的院子，一瞅就是庭院深深，怨气冲天的。王艾打算弄成现代庄园那种，四分之一是房子，四分之三是园林。在这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搞一个闹中取静。
前院的设想是小公园一样的，以后退役了没事儿躺在树底下看看书。再弄一个玻璃罩顶的游泳池，毕竟北京这天气，春天刮沙子，冬天还结冰。另外，也得弄一块草皮，没事练练球。
除此之外，王艾就想不出这六十米见方的大院子干什么好了。
在外面晨跑回来，吃过早饭王艾就去了奥体中心，今天是85国奥暂时解散的日子，老高还要进行技术上的、训练上的综合点评。
上午九点，点评正在热火朝天，康丝突然敲门进来，神色有些为难，老高扬了扬下巴给王艾准了假，王艾赶忙出门：“咋了？”
“刚才容指导来电话说要提前回去了，我看你正开会就没告诉你。”
“啊？几点的飞机？”
“11点。”
“诶呀！”王艾急的直搓手，容志行正好在北京参加亚运会足球总结会。王艾知道消息后就给他打电话要约个时间见一见，说好的今天中午王艾去找人家，两人就拍摄电影的事儿当面谈。
虽说时间太匆忙，显得不周到，可也没办法，王艾的时间太紧张，前段时间去印度参加亚青赛没空，这段时间参加亚运会其实也没空。好不容易回国了，马上又得走。切尔西正在日本参加世俱杯，都打进决赛了，所以今天下午王艾就得走，也就上午和中午有这么点空。
想了半天，王艾只好进屋跟高洪波请假，老高不乐意，王艾就拿摄像机出来对着他，意思是你怎么批评我都行，我回来看录像接受教育。老高无奈，只好告诉王艾，你去谈完事了回来一趟。
王艾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出门给容指导打电话，一问，老头都去机场了。
时隔半年，王艾终于又和中国足球上一个时代的标志性人物见面了，见面地点就在机场大厅。原本老头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人来人往的也没人注意他，他都退役好几十年了。结果王艾一来，呼啦啦人流如织。
老头顿觉不快，可又不好说什么，到处踅摸，指了指厕所，就那地方僻静，我就不信你的粉丝尤其是女粉丝还能追到男厕去！
“你怎么有空来找我了？还追到机场来？”老头按着行李箱笑眯眯的。
“还不是之前跟您说过的事儿？您不同意，我只好上门来央求您。”王艾笑嘻嘻的。
老头一笑：“你这心意我领了，但是我不是和你谦虚。上次你公司那小姑娘……”
“她叫张秀云，原来是我们家的保卫，有这个爱好，这几年锻炼的不错，现在在超越娱乐担任创意部总监。”
“恩恩，反正挺秀气的，那姑娘来找我，我当时说的那番话是真心实意的。中国足球这点好成绩几乎都是你这一代人创造的，我虽然有点名气，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我哪好意思上电影？再说，你拍什么呀？”
第四百五十九 光辉之路（五）
王艾左右看看，想耐心聊吧，可厕所这环境……你总不能不让别人进吧？这属实不是长篇大论的地方。
“容指导，咱换个地方怎么样？您看您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咱们总在这聊，也不方便呐。我先跟您表个态，您要不同意，我就绝对不拍，行不行？您就听我说一说。”
老头想了想，可也是，人家孩子这么大名气，又这么忙，前前后后找了自己三回了，虽然心中仍然不同意这事儿，但总不能连听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眼见着中国足球烈火烹油，可根底下仍旧在慢慢腐烂，这批孩子可能就是中国足球最大的希望了。
于情于理，这个面子都得给。
老头同意，两人从男厕出来，王艾和他的球迷们挨个寒暄几句。他毕竟是足球明星，平时也不给自己的粉丝洗脑，更不会为了从粉丝兜里掏钱搞什么饭圈，所以大家都比较冷静和理智，见到真人了，听到说话了，也就差不多满足了。
“您当年也是这样吧？”在咖啡厅坐下，王艾笑着道。
“呵，多少有点。不过我们那时候就是足球运动员，算不上明星，传媒也没有今天发达，所以认识我们的人没有今天多，也没有这么热情。”回忆起青春岁月，老头的话总算多了点。
王艾还打算等老头接着说呢，老头却突然住口：“你别打算勾搭着我，我告诉你，我不同意。理由还是那样，我没什么值得说的，就一个两手空空的退休老头。”
王艾点点头，思索了片刻才慢慢的道：“容指导，我叫您一声前辈吧行吗？”
老头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前辈，我的情况想必您也了解，现在一年到头比赛接近一百场，几乎没有一点点空闲。我说实话，如果不是我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坎了，我可能真的想不到这些。这个不是我不尊重前辈，也不是我心高气傲……”
容志行挥手打断：“我知道，比你闲的也没人想到这些。你能一边踢球还一边上学，已经不可能有太多精力了，所以我其实也挺好奇，你到底图什么？”
王艾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道：“四年前我去韩国进了几个球回来，从那时起，我就几乎全民皆知了。但那时候呢，我岁数还小，大家对我多少都有些爱护，再加上我在外国，所以成名了也几乎没感到什么负担。但今年不一样了，今年我19了，世界杯上又侥幸有了一定的表现。然后再回国就感觉什么都不一样了。”
说到这王艾摇摇头：“四年前我成名的时候，报纸电视什么的夸我，过分了还会有教育专家站出来说要保护我，不能过分吹捧。可今天就没这样的人了，我实话说，这半年我都不怎么敢看国内的报纸电视，吹的我都脸红。比如说我是中国足球的救星，说我是古往今来中国足球第一人，国家队有我一个人就行了等等等等。”
戴着眼镜的容志行喝着咖啡，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苦恼的青年。
“我不知道各位前辈看到这些是怎么想的，但一定是不痛快的。其实我倒不是怕得罪人，正确的事情我从不怕得罪人，但这无缘无故的我心虚。而且这种风气很不好。我自己即便能扛得住，可不代表我的队友也能做到。它们现在对我们有点娱乐圈的味道了，正把我往偶像派的方向塑造，甚至可以说在神化我，您知道我们踢球的哪有什么神人？不过是比别人多练了一些，然后机缘巧合罢了。”
“你是怕吹捧的太过分，然后你比赛中有表现不佳的时候，受到的反弹更猛烈？”老头插话道。
“是有这么一点，但不是主要的，我也不怕一时失手让球迷失望，而是我们的球迷需要健康的成长，需要接受正确的足球理念，认清足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不是不带脑子的光喊好。足球的根基在球迷，只有具备正确认识的球迷才能诞生出健康的足球运动。所以我一直在考虑怎么避免这种风气，怎么把这个虚火给降下来。”
“然后你就想起我了？”
“最开始不是，那时候我是和体育频道联系，让他们帮着降温，还通过足协给中央领导上书，但是后来我发现，在大众层面没多少变化。后来我分析，报纸电视台通过报道我的事迹来卖报纸、卖广告，你吹八分，我吹十分，这是一个大形势，我扭转不了。我的成绩虽然拔尖，但我可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高洪波、麦超、沈祥福、刘利福、加上您和古广明、还有徐根宝、戚务生乃至年大帅，这么一代代传下来的，我不是孤立的。比方说我的启蒙教练是高洪波、高洪波的启蒙教练是徐根宝，徐根宝的国家队教练是年维泗，哪怕我的成绩远远超过前人，但谁能说我的身上没有这一代代人的经验教训呢？这帮我少走了多少弯路？我怎么能无视这些呢？”
说到这，王艾真诚的道：“然后我就想通了，要想让球迷认识到这些，避免盲目追星，只有把我们中国足球整个都拎出来，把陈年往事都亮出来，把曾经的辉煌和荣耀都擦掉灰尘，这样大家就明白了，不是我王艾多天才，而是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的成绩好固然有我的努力，却也有包括您在内一代代足球运动员、教练员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的帮助。中国足球还是个小学生，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我们当不起骄傲自大。所以这盆冷水，我是非常想泼。可别的方式我都试过了，没用，那就只能走这条路了。”
容志行听着，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了一支香烟。烟雾袅袅，眼镜片后的目光深邃：“真要拍，也应该拍辽足的十连冠，我听说辽足是你的了，拍辽足，尤其是辽宁东药亚俱杯的冠军，不是更好吗？”
第四百六十节 光辉之路（六）
王艾叹口气：“前辈，问题就在这，辽足要不是我的，我还真能拍。但它是我的，你说我怎么拍？我得脸皮多厚才自卖自夸么？”
“徐根宝、古广明甚至***这些小年轻，都可以，为什么是我？还有四川的那个小马，他这几年的评价也很高。”老头点着手指。
“咱中国足球在我之前，能进球的不少，有过精彩表现的更多。但说出来在国际上有点知名度的，在新中国体育史上有一号的，只有‘志行风格’。您别谦虚，您摆出来的那些人确实都可以拍，但第一个拍谁，这是有讲究的。拍您，大家都服气，拍别人，那不擎等着打架吗？作为中国足球第一个影视作品，我必须慎重，考虑到方方面面。如果还没等拍出来呢，就骂声一片，或者吵成一团，这片子哪有前景？”
老头皱眉深思，一时无语。
王艾接着劝：“前辈，足球是竞技运动不假，但也是一种精神文明。如果没了这点情怀和追求，就会为了胜利不择手段，那么就是眼下咱中国足球圈这模样，假球黑哨到处都是，球迷骂声络绎不绝。这商业化足球不能纯商业，没有了精神追求，沦落为纯粹的经济动物，那么国家队就组建不起来了。比如我这样的，我为什么要参加国家队？工资才几个钱？站在您的高度您肯定考虑过足球对国家、民族的价值，而不仅仅是对我们个人的名和利。现在我要做的是，让球迷认识到，中国足球不仅有我这一代人的成绩，还有您那一代人的情操，只有成绩和情操结合起来，才是中国足球，才是健康的中国足球。”
老头点点头：“难得你想这么长远。”
王艾羞涩的一笑：“我这不是，也摸到您当年那个层次的边儿了吗？古人说，达则兼济天下。”
容志行用手指点了点王艾，笑着摇摇头。他本想说你比我那时候强多了，可再一想，这孩子成绩是够了，可在历史地位上确实还不如他。作为新中国体育史上和“女排精神”并立的两大精神财富，“志行风格”这个高度还真不是现在王艾能触摸的。
对此，王艾也是很清楚的。因为这东西不是你想提就能提的，更不是你提了就能成功的。要有口皆碑，要从领导到群众都点头，要经过历史的考验，而且还要有创新性。比如女排精神，它所代表的是包括老女排在内的运动员们“顽强战斗、勇敢拼搏”精神，只是女排表现的最突出，所以以女排命名。它一经提出后，别人不论有多少成绩，无论多么勇敢拼搏，都只能算“女排精神”或者笼统的“体育精神”，而不会再单独提出来一个什么新的词汇。
同样，志行风格所代表的“高尚、文明、卓越、奉献”等等，也经过了大众的评判和历史的考验，它出现以后，也不会再有类似的概括了。
从两个精神财富对比来说，女排精神更有利于体育界内部，比如提高成绩。志行风格更有利于体育圈的外部，比如树立良好形象，甚至加强国家软实力。
与之相比，许海峰的历史第一、李宁的体操王子、刘国梁、邓亚萍的乒乓大满贯、甚至马俊仁的长跑队、刘翔的短跑等等，名气是够了，成绩也够了，历史地位也够了，但在精神财富方面，却没有独树一帜的东西。
随着国家经济实力提升，破纪录、拿金牌会越来越多，甚至慢慢变得越来越不稀罕，那时再回头看，就会注意到精神财富的稀缺，几十年下来可就这么两个！
这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对中国足球又是多么重要！中国体育可是有几十个大类，几百个项目的！
“那你要拍商业片、艺术片还是纪录片？需要我出镜还是口述回忆录，还是……”
“前辈，您答应了？”王艾惊喜的站起身来。
容志行摆了摆手让王艾坐下，咖啡厅不少人呢。
“你都说到这个高度了，我怎么也得同意是吧？又是中国足球未来发展，又是中国足球意志品质的，我哪里拒绝得了。既然我享受到了这个‘志行风格’的赞誉，我就有弘扬它的义务。虽然我和你一样，也是当事人，不好自己说什么，但别人要说，我还是得支持的。但是你不能在片子里把我捧的太高，你需要注意一点，那个年代具有这种意志品质的，不是只有我自己，也不止是中国足球，而是一大批人，一大批运动项目。”
见王艾频频点头，老头又跟了一句：“你自己被神化坐不住，我更坐不住。所以你不能那么拍，这要不听我的，可别怪我毁约。嗯，我们得签约吧，反正合同里得加这么一条。”
“您放心，我初步设想是拍摄一部故事片，以您为核心，但却是以您的成长为线索，牵出来中国足球甚至中国体育这么一个大命题，通过您的故事展现老一代运动员的风采，展现我们中国运动员的追求。总之，您对剧本有发言权，我们要尽量让这个故事好看，精彩，要不然起不到作用，但同时在立场上也绝对要站得住，站得稳。”
“那行吧，什么时候开始？我得留京一段时间吧？对了，上级批准了吗？”
王艾点头：“您放心，我早就打过招呼了。”
“那行吧，我们抓紧时间。”
老头也干脆，同意了就马上退票，然后上了王艾的车，一路开到了超越娱乐总部。
容志行的到来，得到了超越娱乐上下的热情欢迎。这项目都组建半年了，剧本都写了五六个了，屡屡求之而不得，今天大老板亲自出面，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老头不看合同，先看剧本，看了半天突然抬头发现王艾还在一片陪着，不耐烦的赶人：“你怎么还不走？后天不是要发世界足球先生奖杯了吗？有那心，就拿回来给我看看。”
第四百六十一节 光辉之路（七）
离开超越总部，坐上车的王艾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老头从始至终就没问过片酬。当年那么多拥有高尚品德的运动员，为什么最终是他而不是别人？这点细节里就看的清清楚楚。
早已退役的容志行，仍旧是“志行风格”！
回到奥体中心时，会议室里就剩下了还在整理资料的老高，队友们都散了，赵旭日、陈涛、冯潇霆、郜林几个要回欧洲，其他人则各自返回地方队。现在的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足协的决心，不过也快了。
想来未来一年半，图宾根就会成为中国足球最大的海外基地，北京奥运男足的最大培训中心，这一回王艾也得经常去了。正在把自己逼疯的足协，也让王艾凛然。
“拿着。”老高甩过一个小册子来。
王艾翻开来，见是自己详细的身体数据，然后是下一次集训时的身体数据要求，上边标明“未达标者，自动视为不符合集训要求。”
王艾惊讶的抬起头：“这是……”
老高板着脸：“数据说话，公平公正。”
王艾听了后点点头，亚运会夺冠，让原本就希望无限的85国奥两年后的形势更加明朗，也就意味着这支球队的名额含金量倍增，各种潜流也将越发汹涌。老高用纯粹的数据作为标杆，可以减少产生的争议。当然，也会对放假回家的队员形成严密的督促。
再放后翻，就是有针对性的训练目标了，其中既有结合王艾身体状况的，也有几个人商量后初步形成的国奥队战术打法的。王艾略想了想，没什么问题，占用点时间而已，自己可以在自行加练中贯彻，就不知道其他队友那边什么情况了。反正肯定和俱乐部的训练计划不一样，要想两边兼顾，就人人都得加练。
“这个也是？”王艾指着训练计划道。
“嗯。”老高就回了一个鼻音。
“行吧，我懂了，这是家庭作业。”王艾合上本子道：“明年真要计划顺利你去图宾根常驻，那就松快多了，他们没法总往那边跑。”
老高点点头，不置可否：“你什么时候走？”
王艾想了下：“一点多的飞机。”
“那我就不送你了，走吧，今晚等你的好消息。”
王艾笑了笑，他知道老高说的不是世俱杯，而是世界足球先生最终投票结果。上月月底，也就是王艾回来参加亚运会小组赛的首场比赛的同一天，国际足联公布了本年度世界足球先生的最终三人名单，分别是获得了意大利联赛冠军、世界杯冠军和金球奖、英国《世界足球》年度最佳球员等一系列荣誉的意大利队长卡纳瓦罗；多次获得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资历最深、名望最大、世界杯第二的法国队长齐达内；英超冠军、欧冠冠军、世界杯八强，世界杯个人进球记录保持者，单届进球数历史第二的中国队长王艾。
与这三人相比，下滑明显的小罗遗憾出局，亨利又一次悲情，埃托奥、德罗巴两位在非洲足球先生上杀的难解难分的前锋瞠乎其后，卡卡、布冯、皮尔洛名列前十名最后三位。
也就是说无论今晚的最终排名如何，明天中国、亚洲各大报纸版面、电视台栏目内容，全世界主要体育媒体节目内容都已确定，而且声势将比金球奖更加猛烈。毕竟国际足联才是足球运动的官方机构，在世界范围内，知名度也比金球奖更大。而《法国足球》只是媒体，12年前还只有欧洲球员能获奖，即便今天也只是颁发给欧洲联赛球员，要不然怎么一度叫“欧洲足球先生”呢？其受众范围比世界足球先生狭窄，地位也略低。
准备回家收拾行李去机场的王艾刚出门，突然接到老高的电话：“我突然想起来个事儿，你是级别是不是还没申请呢？”
“什么？”在车里接起电话的王艾双眼茫然：“什么级别？我是副处，哦，那就是按规定走的，我也没打算继续升官，再说我自己怎么申请？”
电话里老高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咬着牙道：“我说的是技术级别，是运动员的级别！”
“哦哦。”王艾忙不迭的答应，然后一边苦思冥想一边小心翼翼：“您说这个啊，我是什么级别来着？呃……，按我的成绩该，该三级了吧？三级运动员？”
“……你还算个运动员吗？行了别废话了，你赶紧回来一趟，把资料都带着！”
“……都，都带什么啊？”
5分钟后，呵斥气喘的王艾重新站在老高面前，老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许多人一辈子拿不到的东西，你居然没当个事儿！”
王艾站着不敢反驳，眼巴巴瞅着老高平息了怒火才道：“这我是真不知道啊，到底要给我啥啊？”
老高无语问苍天，啪的扔过来一份《运动员技术等级制度》，瞅着王艾翻开从目录开始看，强忍破口大骂的冲动：“咱国家运动员，一二三级外加健将。健将上边还有个国际级健将。颁发对象都是在国际大赛有好成绩的运动员，比如世锦赛、奥运会这些。各项目标准有浮动，通常来说我们强势的项目，比如乒乓球、跳水、体操这些，必须前三名，相对弱势一些的，比如田径、足篮排这些，进入前八就可以，尤其是集体项目。5年前你是亚少冠军，你的级别就从三级调整到二级，世少赛回来就变成了一级。韩日世界杯咱整体成绩不行，所以那次给你提升到了国家级。你注意点啊，全运会、足协杯什么的你都没参加过，按理说你运动健将也是评不上的，这是破格了。这回世界杯进了八强，你这标准就够了，现在该申请国际级运动健将了。”
说到这，老高突然发怒的拍了下桌子：“老子奔波劳碌一辈子，也没摸着国际级的边儿，你他么居然不当个事儿！”
王艾眨巴着眼睛，等老高喷完了，才道：“这玩意，到底有啥用？”
第四百六十二节 光辉之路（八）
老高气的不想说话，这时候一直在旁边笑眯眯的老冯和老刘对视一眼，开口帮着老高解释：“国际级运动健将是我们国家运动员的最高技术标准，除了荣誉之外，还有很多方便。比如运动员不能当一辈子吧？可你该上学的时候都练体育了，啥也不会咋办？有这个称号，上学、上班都方便。”
老刘也开口道：“运动员级别是和工资挂钩的，就好像工厂里的工人级别一样，到时候退休金也按这个走。你别看不上这点钱，这不是钱的事儿，而是荣誉。你有了这个东西才能谈到下一步。在我们国家的足球领域，你的情况很特殊，个人技术非常出色，为国家做出了突出贡献，所以获得了国际级健将称号之后，有可能进一步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王艾震惊的道：“我一个踢球的还能享受到国务院特殊津贴？那不是都给科学家、老师什么的吗？”
老刘摇头笑道：“要是一般的还真享受不到，踢球技术水平这东西，也不像钳工什么的，摆的出来，考的明白，我们还没摸索出具体的标准来。而且我们过去这情况，要给我们发特殊津贴，老百姓非得造反不可。但上级也不能不考虑实际情况。比如你王大老板现在都啥样了？你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还是我们国家不知道？你他么都金球奖了！全球第二了！说你在足球领域是技术特别突出，贡献特别突出的专家有什么问题？对金球奖的专业性，我们国家是承认的。规定落后可以再补，但你的情况可以先行处理。”
老冯也点头：“上级没明着说，但就是这意思。”
王艾啊了一声，想了会：“特殊津贴这个一会再说，国际健将都能评上吗？”
老高嗤笑一声：“想什么呢？还都评上？99年女足世界杯亚军，回来也没说都评上，我记得是六个还是七个来着？算咱男足影响力更大、竞争更激烈，但咱只是第八，所以最多评五个。”
王艾皱着眉：“那我要参加评选，是不是就有别人被挤下去了？”
老高、老刘、老冯三人神色复杂的对视一眼，老高叹口气：“你呀，有这心就行了，一个是国家队的谁也不差这个钱，二来你要都评不上，你让他们怎么好意思领？三来……这是国家给的荣誉，这是组织给你的认可，你不要你什么意思？知道的以为你有心谦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是金球奖又了世界足球先生的，瞧不上咱国家颁发的荣誉了。”
“好好好，我申请我申请，你岁数也慢慢大了，别总生气，注意点心脑血管……”王艾嘟嘟囔囔：“话说以前怎么没这么麻烦呢？”
老高哼了一声：“那时候你岁数小、级别低，我们就给你办了，现在你都顶格了，我们作为领导的不得问问你的个人意见？万一看不上我们还能硬给你？”
王艾哦哦两声，他可还记得呢，当初去国少他什么证件也没有，也不知道办，更不会办，他的三级运动员证书，都是老高忙前忙后给办的，可麻烦了。因为他不是体育这条线上来的，老高要跑足协、跑体育总局，跑人大，来回折腾不说，还被人大教授喷了一脸。
“那特殊津贴就我吗？”
老刘道：“暂时应该就只有你，你走到如今这个地位了，有些东西你就别想着和光同尘了，也别想着发扬风格了。有些东西你必须要拿，有些程序你必须要走。反正钱也不多，五年两万。再说，享受这个的，运动员里虽然没有，教练员里还是有的。”
老冯也笑着道：“教练员只要教导出了足够优秀的弟子就可以评，04年沈指导因为带队拿了奥运第三，所以回来就评上了，他是男足第一个。去年高指导带着你们拿了世青赛冠军，也够格了，今年世界杯这事儿，估计刘指导也差不多了。”
听到这，王艾突然一恍惚，然后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世界杯回来的时候，这玩意阎副主席发过我一本，还让我好好看看。”
再一瞅，对面三人表情都不好看，王艾赶紧道：“那什么，我现在就申请呗，都要啥？”
申请倒不复杂，有现成的表格，往里填就行了，自然情况、履历成绩什么的，填完了再由教练组、足管中心分别签字画押，送到总局再审核对照，等待研究批准。但你要不主动申请，人家也绝不带上门给你的，而且时间限制就六个月，过期不候！
王艾一边忙着，一边听老刘还絮叨：“我昨天去竞技司办事，见他们正收拢材料，我就随便瞅了一眼，好么，去世界杯的都递交报告了，就差你一个。我说你这心也是真大，你不是还是有个秘书还是助理什么的吗？怎么也不提醒你？”
“她哪知道这些啊，这得亏您三位了，人家还不知道怎么琢磨我呢。”
“没事儿，等我们帮你交材料的时候再和人家解释，反正你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半路出家，自己不懂家里也没明白人，又常年在国外消息不灵通，所以你这绝不是态度问题，纯粹就是不知道。”
忙忙叨叨填了一大半，最后一个大空白的地方是“申请理由”，王艾抓耳挠腮，我写点啥呢？说是冲荣誉？没的叫人笑话太假！说是冲钱？人家就问了，这一个月两千来块，算英镑才100多，你他么在切尔西一天就挣8000！
正为难，老高斜着眼接过去：“赶紧滚蛋！”
王艾走出门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就这么点钱可给我吓的。不过可也是，不止是钱的事儿。
走出奥体中心，回家帮着王艾取东西的康丝已经在李林的车里等着了，上车了看手机，都12点了！赶紧去机场，一路上还问康丝，我那金牌拿来没？我和家里说没说五个奖杯送国博的事儿？咱家谁去参加开展仪式来着？黄欣是吧？
康丝就剩下点头了。
快到机场了，王艾才一下靠在后座上：“诶呀卧槽，这一上午给我颠儿的。”
第四百六十四节 光辉之路（九）
到了机场王艾才想起，午饭还没吃。赶紧找个餐厅对付两口，吃着吃着突然一拍大腿，吓的康丝一激灵，以为王艾又想起来什么没办的事儿了。这眼瞅着晚上比赛，下午会日本汇合，已经够晚了，可别再什么事儿给耽误了。
好在这次王艾没想办什么，他就是打个电话而已。
“哈哈哈，小王，我正和雷奥妮经理说起你呢，你电话就来了。”听筒里，老沈爽朗的笑声传来。
“说我啥了？”
“这不正说你世界足球先生的事儿吗？你当初的玩具商还记得不？nici的经理，家就在图宾根旁边的，刚才来电话了，打算和你谈谈续约的事儿呢。”
王艾拧着眉想了半天，“艾尔萨·韦博？”
“诶，对对对，就是她，说是你的年龄虽然过了，但你当初那几款玩具卖的特别好，所以这一次想和你研究做一个怀旧版的。”
“我才多大就怀旧？”王艾顿时炸毛。
“嘿嘿，我可不懂，雷奥妮经理接待的。我估摸着可能是想和你签长约，趁你现在便宜先囤着，你不是童星出身嘛。”
“我怎么……”王艾刚要反驳，再一想，可不童星怎么着？当初你拿人家赞助费那会儿忘了？
“那交给雷奥妮研究吧，我这边没啥意见，不过得和他们说好了，签约行，但儿童活动不能太多，我现在忙的火烧屁股。”
“好好好，放心吧，用不用把电话给雷经理？”
“不用不用，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交给她处理吧，我挂了啊！”头疼的王艾就要挂电话，那边老沈也说行行行，可手按在挂机键上的一瞬间，王艾忽然一皱眉，怎么不对劲呢？好像是我打的电话，我要说啥来着？
“啊！别挂！”王艾叫了一声。
“嗯？”电话里老沈的声音重新拉回来，看样也是把电话重新放在耳边：“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不是，是我给你打电话，怎么好像你给我打的似的？”
“噢，也对，那你什么事儿？”
王艾平静了平静：“沈指导你不够意思，你这手心手背差的也太多了吧？”
“什么？小王你说的什么，什么事儿？”老沈茫然。
“我问你，两年前咱上雅典，拿了个奥运第三，按咱国家运动员技术评定标准，不管是集体项目还是弱势项目，怎么都够国际健将了是不是？到底谁评上了？为什么我到现在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
“啊？”老沈惊讶的道：“你说这个？那你等我想想啊，两年多的事儿了。”
王艾也没催，刚才老高他们说的世界大赛前三就够国际健将，王艾当时接受信息太多，所以一直没处理过来，这会儿到机场吃饭时候才想起来，雅典铜牌，那可不是够了吗？为什么他一直没听说这事儿呢？他倒不是怀疑老沈的人品，而是这事儿想不通他就放不下。
不到半分钟老沈的声音又传来，没说话先笑：“小王，你要申请国际健将了吧？恭喜你啊，咱男足里你可能是头一个。两年前在雅典的铜牌，按理说当然是够。但我回来后专门打听过，说是争议不小，后来领导跟我说就别申请了，申请也通不过，所以包括你在内，曲波、杜威、阎嵩、徐亮、张耀坤他们都没申请，他们还是国家级，有的国家级还没到。”
“不是有规定吗？”
“是，但国际足联和奥委会不是商量过吗，职业球员不准参加，超龄球员只能三个么，所以咱足球和其他项目都不一样，奥运会和世锦赛的水平差一大截，没法同等对待。”说到这，老沈也满怀感慨的道：“足球是第一大运动，怎么叫大？影响力大、规模也大，这里边的利益纠葛也大。你想啊，去雅典时候，你就算了，曲波、杜威他们能说是国内最好的前锋和后卫么？前锋线上还有***、白广海、李金羽，后卫线上李玮锋、罗彤亮，孙继海，中场还有郑智。这些正在巅峰的是国家级，你们几个还涨球的小年轻国际级，等什么时候一开会，你们坐第一排，他们坐第二排，这……不利于团结。”
王艾沉默不语。
老沈还劝：“领导考虑的不无道理，一是奥运会确实水平远不如世界杯，不能同等标准，二也要考虑影响，颁发这种荣誉得让人心服口服。当时要给你们申请，你不用想，肯定得吵吵。再有就是咱男足这头一回有国际健将，一定要开好头，要第一次就闹闹哄哄，整的不好看，那以后肯定得提高标准，比如奥运会金牌，世界杯前三什么的，那不毁了吗？所以当时包括你在内，领导都没同意，我也就没和你们说，省得你们多想。”
王艾吧嗒吧嗒嘴，老沈还说：“这回世界杯就不一样了，扎扎实实的最高舞台，世界八强，平了中国男子三大球最好成绩，所以这回给你们评，谁也没话说。事儿就得这么办才没有后遗症。”
王艾本来想找老沈晦气，结果老沈咣咣怼回来，给王艾整的没话说。不过王艾什么人？正不爽呢，没病也得给你找病。
“好吧，这事儿算你说的有理，但你有国务院特殊津贴，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嘿嘿。”老沈有点羞惭：“这个，没好意思和你们说，再说钱也不多，叫你们知道了，大吃一顿我还得赔钱。再说，诶？不对呀，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呀？这是我教练员层面的事儿，我找刘利福吃顿火锅多好，我凭什么带着你？”
“嘿嘿！”王艾见康丝打手势知道要登机了，就站起身来。
“嗯？”老沈那边脑子一转：“话说，你怎么突然起问这事儿了？诶，你不是……”
“哈哈哈！”王艾拉着行李箱，在挂电话之前的一瞬间对着听筒：“哈哈哈！”
跟老沈嘚瑟完了，王艾神清气爽，精神百倍！那边听着忙音放下电话的老沈，一撮锃亮的脑门子：“这小子……哎！都和我平起平坐了！”
第四百六十四节 光辉之路（十）
80年代末、90年代初，正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期间，许多呆在科研院所的科学家在这个转型期面临“脑体倒挂”的问题，收入微薄，生活艰难，为了帮助他们解决生活困难才决定由国务院拨款，每月为他们提供生活补贴。这就是“国务院特殊津贴”的由来。
后来随着“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等流行语的传播，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遏制。所以到1995年，一度考虑是不是应该取消这项制度。
但是情况已经变了。
最开始的定位很简单，就是一张饭票！批准了以后就按月和工资奖金什么的一起发，与劳模补贴、岗位补贴、特殊工种津贴什么的都一样，只是这笔钱是来自中央财政而已。
但是呢，由于遴选工作很严格，评选结果很公道，慢慢就有了公信力。而一旦有了公信力，它就不可避免的带有了荣誉性。所以这张饭票，发着发着就变成了荣誉证书。尽管国家始终没承认，但老百姓都把它当做一种非正式的国家级荣誉。因此，想停的时候就停不下来了，科学家们不干，尤其是95年以后有资格的。
而且，“国务院特殊津贴”这名，实在是太好听了！国务院什么单位？在古代那叫“朝廷”！国务院给个人发放的津贴，在古代那就等于上达天听，简在帝心，名动中央！一下就挠在知识分子们“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传统理想上了！
所以最后结果就是不再终身享受，凑个整一次发五年的，性质也就从纯实用，变为了偏荣誉。可能是为了公正，也可能是中央财政没那么多钱，反正一直不被正式承认是荣誉，没和和工资待遇挂钩，钱也不多，所以有效避免了地方选报时的利益干扰。
换言之，它是一种不被国家正式承认，但被老百姓普遍承认的“特殊”荣誉。
也正因如此，当老沈听说王艾也拿到了之后才那么感慨，这很可是所有现役运动员中的唯一一个！而且王艾入选和老沈他们还不一样，他们是“专业技术人才”中“长期工作在教练工作第一线”的，而王艾则属于“高技能人才”，在“本职业（工种）中具有绝招绝技，在国际国内同类职业（工种）中产生重要影响”的。
运动员是玩身体的，很难被认为是“高技术人才”，尽管在一些技巧项目中有技术革新，甚至有个人命名的绝招绝技，但对国际同行的影响谈不上“重要”。比如吓死人的“刘璇单臂大回环”，堪称“我用出来你都不好意思不给我满分”的绝招，可对世界或同行产生什么影响了？都没人敢用还能有什么影响？而一旦如“托马斯全旋”那样大家都用，就称不是“绝”招了。
而老高敢帮王艾申请，是来自于金球奖的第二、世界足球先生的最终三人，以及两次世界杯上的惊世骇俗。王艾的球技在国际足坛的影响力以及凭借世界第一大运动在国际社会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奥运冠军。他是既有绝招，又有影响！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王艾抵达日本横滨，和分别半个多月的队友们汇合。一见面，包括队长特里、队副兰帕德，以及王艾的朋友罗本、德罗巴等人都像王艾表达了祝贺。祝贺的是王艾刚回亚洲参加亚运会，国际足联就公布的三人名单！这段时间，英格兰媒体找王艾都找疯了。可惜亚运会老高是全封闭，谁也不搭理，亚运会完了王艾就回北京了，这回可算逮到了。
以亚洲为主的记者群堵着酒店的门不让王艾进去，王艾只好勉强回答了几个问题，比如对晚上公布的最终评分有什么看法，王艾能有什么看法？比如对卡纳瓦罗和齐达内有什么评价？王艾能有什么评价？
好容易应付过去了，进了酒店王艾一眼看见了何塞甚至还看见了老板罗曼先生，这是切尔西第一次有机会拿到世俱杯，所以老板也跟来了。
这段时间与何塞的联系并没断，两天一次，王艾传送自己的身体数据，在知道王艾这半个月就踢了70分钟之后，何塞把王艾放在了晚上的大名单里，这会儿就是问问受伤没有。
匆匆吃了点晚饭，王艾换好衣服随队前往横滨体育场。三年前王艾跟随拉科鲁尼亚就在这块球场获得了冠军，还赢得了一辆丰田小汽车，转手送给了贝莱隆。三年后，丰田杯作古，世俱杯来临，举办地点还在这块球场。
今天的对手是巴西国际队，切尔西先开球，德罗巴、兰帕德、米克尔、埃辛、巴拉克、乔科尔等人都在，舍甫琴科、罗本等体能不佳的没来。可就这份阵容，也照样杀的巴西国际队难以抵挡。在现场助威的老板的压力下，切尔西暂时忘记了最近联赛表现不佳的困扰，集中全力打比赛。
很快，兰帕德先下一城，上半场快结束时，特里又靠头球攻下一城。下半场第10分钟，王艾顶替米克尔上场。此时是日本时间下午18点30分，瑞士时间中午11点30分，国际足联马上就要公布最终排名了。
虽然明知道没什么用，但王艾还是打算努力进球给自己一点好运气，而现场的日本球迷也给了王艾极高的礼遇，作为杀进决赛的两支球队中唯一的黄种人，七万多日本球迷为王艾集体起立鼓掌。哪怕中日关系近年来不顺当，但王艾在日本，仍旧有大量的崇拜者。
休息了近半个月的王艾也不负众望，刚上场不到十分钟就在罚球区弧顶处完成了一次横拉抽射，角度刁钻，力量威猛，一举将比分变为了3:0。进球后的王艾在向场边奔跑时，看台上忽然打起了一条大条幅：“進撃の大魔王！”
王艾举手鼓掌作为回应。
“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啊，这种感觉，真是怀念！”
第四百六十五节 进击的大魔王（一）
比赛重新开始，然而也许是“大魔王”这个外号唤醒了陈年的记忆，也许是王艾的表现激发了黄种人的自豪，每当王艾拿球，现场球迷都会高声助威。有那么一瞬间王艾都恍惚，这是横滨还是哈尔滨？
由于取胜已经几乎没有悬念，时间也所剩无几，何塞在场边低头和助手谈笑，既然日本这么欢迎，以后可以多来几次？正闲聊，突然听的看台上的声音不对，许多球迷状若疯狂，又蹦又叫。何塞扭头看，原来王艾得到了一个直接任意球的机会，并在兰帕德的谦让下，亲自主罚。
一记圆月弯刀，划破横滨体育场七万多人的视野，四年前震惊世界的“任意球少年”风采依旧！
高昂着头，紧抿着嘴、弯着右臂，沿着场边奔跑，迎面是落“花”如雨。日本球迷的疯狂让他们把手里所有能扔下来的都扔下看台，围巾、帽子甚至还有羽绒服！
正这时，场中突然短暂的一静，然后就是更猛烈的喧嚣，王艾分明看到，不光女球迷在流泪，一些男球迷，也在流泪，然后近乎是轰隆隆的噪音。王艾不懂日语，更听不清，他下意识的做了个皱眉、侧头、护耳的动作，然后，呼喊声更加猛烈而且渐渐清晰。
满载、满载……不对！是板载！板载！（万岁！）
王艾猛回头，见场边的大屏幕正打出一行字：“世界サッカーの先生の最終順位：カネバロ：484点、ヨモギ：461点、ジダン：439点。萬歳！”
下面是英文：“world player final ranking: avaro: 484 points; oints; zidane: 43!”
最后屏幕一刷新，贴心的打上了难得出现的中文，这是给王艾一个人的礼遇！好在日本人对中文和中国人对日本差不多，连蒙带唬都能看懂，上边写的是：“世界足球先生最终排名：卡纳瓦罗：484分；王艾：461分；齐达内：439分。万岁！”
在七万多张激动的面孔包围中，在十几名队友奔跑来的祝贺中，王艾的身边仿佛出现了一瞬间的静音，一切仿佛是电影画面，一切都仿佛在远离他。
“我居然是第二？我还以为是第三呢。”
比赛虽然还剩两分多钟，但已经完全进行不下去了，0:4落后的巴西国际队队员也跑过来和王艾拥抱握手，甚至准备交换球衣。当值主裁判一看，果断的提前结束了比赛，反正也没人会追究。
王艾继兰帕德之后，再一次为切尔西赢得了一个“双料第二”，说起来有点尴尬，可这已经是切尔西队员所能努力的上限了，也几乎是切尔西的极限了。因此，包括何塞在内，在主裁判结束比赛之后也依次上来和王艾拥抱。
虽然是“双料第二”，但在今年的英超是独一份。上赛季还曾经在金靴上赢了王艾一球的亨利，因为随后世界杯上的个人表现差距遥远，集体荣誉加成又被齐达内的悲情夺走，因而金球奖第四、世界足球先生第五，还不如三年前，那时他也拿了个“双料第二”。
最终离场时，王艾向看台的四个方向微微鞠躬致意。
今天的赛后发布会，彻底成为了王艾个人的新闻发布会，除了远道而来的英格兰记者，就是跟随而来的中国记者和大量的日本记者。
在例行公事的几个问题之后，《读卖新闻》记者的问题让发布会的气氛急转直下，一扫“亚洲之光”的其乐融融：“请问你对今天的日本球迷有什么看法？请问你对当前的日中关系有什么看法？”
王艾冲他点点头，用英语说了一句“好问题”后就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这在王艾的采访中是极为少见的。
“我想先讲一个故事。”王艾缓缓的带着一时追忆道：“98年、99年我在中国人民大学求学，日常生活除了踢球就几乎没有别的娱乐方式了。但只有一项例外，当时电视上正播放一部动画片，每周只有一集，我每周都会准时等着看，那部动画片叫……”
说到这，王艾看了看台下神色各异的记者，笑道：“《龙珠》。”
日本记者们哗一下举手如森林，王艾笑着摇摇头：“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我尽量提前说出来。这部动画片是我接触到的第一部日本动画，故事的主人公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一定程度上激励了我，就像他对无数的日本青少年一样。”
“我对日本的感情很复杂，我的祖上既有抗日烈士，也有被日本占领军杀死的平民。其实你们可以到中国采访几十年前的那段历史，我可以告诉你们，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祖先被杀害，这是血海深仇。后来我们两国的老一代领导人为了结束两国的仇恨，避免未来的不幸，联手开启了两国关系的新篇章……他告诉我们，要学会原谅。于是，我们原谅了，但我们不会遗忘。”说到这，王艾扫视着台下：“我们不忘过去，是为了不再死于屠刀下，而不是为了报复。”
大多数日本记者刷刷记录着，个别的举手要提问，王艾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我还没说完呢。
“我喜欢日本漫画，我喜欢日本足球，我喜欢日本球迷，我也尊重日本人民。但是我必须严肃的告诉大家一些东西，请各位记者以及阅读你们新闻的日本朋友认真听。”
记者群中，中国记者瞪大了眼睛：妈耶，这是日本，王博士您可轻点啊！
似乎是察觉了他们的担心，王艾似笑非笑的瞄了他们一眼，重新严肃起来：“从1840年到1949年，中国历史上这一百多年的低潮期，已经彻底过去了。中国一定会复兴，也必然会复兴。日本朋友在看待中国、日本和两国关系时，一定要想明白这个问题。这样的低潮期在历史上不是第一次，而是很多次。但每一次结束了，中国都会更加强大。如果你们认为中国的低潮是永久的，那么你们就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第四百六十六节 进击的大魔王（二）
王艾的声音在发布会大厅里回荡，不论是他在日本社会的影响力还是他发言的高度，都让日本记者保持了极大的敬意。唯有在王艾身边的何塞，表现的饶有兴致。
“那样就会威胁日本了不是吗？”一个年轻的日本记者突然激动的站起来道。
王艾面色冷峻，听完了之后一只手往下摆了摆，年轻的日本记者身不由己的坐下，好像在当年的大学课堂一样。
“国家与国家是不同的，文明与文明更是不同的。有的国家发达了就会到处跑，建立一个……”说到这，王艾耸了耸肩：“总之，到处都悬挂着他们旗帜，或者敲开一个主权国家的海关。但这是有的国家，我的日本朋友，当你们研究问题是，是要结合历史，但不要把……”
王艾又摊了摊手：“其他国家的行为习惯，放到中国身上来。几千年来，中国除了元朝曾经组织过三次跨海远征之外，其他的秦汉晋隋唐宋明清，两千多年历史，一直都比日本强大，可侵略过日本吗？几千年了，那片土地上的人们还在写着方块字，还在吃着五谷杂粮，还在尊老爱幼，时代不同了，物质更丰富了，可那个文明的行为方式，却从未变过。我们不想挨欺负，所以我们要有保卫自己的力量，但我们也不会以自卫的名义跑到别人家里欺负邻居。所以，复兴的中国必然是一个强大、文明、富庶、友善的邻国。它强大到足以自卫，它文明到海纳百川，它富庶到慷慨大方，它友善到平等待人。”
说到这，王艾带着憧憬的神色道：“唐朝那么强大，可遣唐使却能够和大诗人李白成为朋友。李白没有因为日本当时弱小就看不起他的朋友、欺负他的朋友，甚至压榨他的朋友。你们有空到中国，翻一翻中国的教科书，你们会发现我们对唐朝的崇敬。这决定了我们的人民一代代的都会像李白一样。所以，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王艾掰着手指继续道：“中国的国策、历史、文明都没有强大以后欺负日本的导向，你们的害怕从何而来？中国又什么时候是……某些国家？相反，当你们把一些杀了很多中国人的坏人当做英雄崇拜的时候，是我们要担心你们又想欺负我们。你们找不到任何中国要欺负日本的依据，但我们却能看到你们要欺负中国的依据。”
有记者又要站起来，王艾摆摆手：你给我坐下！大魔王训话呢！
“你们中的一些人可能会辩解，这是我们的文化。”说到这，王艾摇头：“不对，这不是文化。我想请你们从中国人的视角来看待这一问题，或者我打个比方，假设中国给轰炸广岛长崎的美军飞行员立碑，每年都高调纪念，号召学习，广岛长崎的人民会怎么想？你们日本普通人会怎么想？那么你们把毫无疑问的侵略者、坏人、屠夫当做英雄纪念，你们要我们中国人怎么想？你们怎么解释你们没有再次侵略中国的意图？”
王艾再次对激动的日本记者摇头，今天他是不打算和日本记者一对一辩论了，两国关系很敏感，他自己说能控制住，一来一回可就说不准了。
“你们不要狡辩，不要玩弄小聪明，不要以为能骗过13亿人民，这个世界没有谁是傻子，我更不是。”王艾近乎训斥道：“对你们的真实意图我大致知道，我就不说了，但我给这种事的定性是：挑衅。我必须提醒你们思考，通往成功的道路是不是只有一条，为了一个成功率未知的目的，就牺牲前途远大、收获巨大的中日关系，到底值不值得。”
“你是在教育日本人民吗？”终于有一个记者受不了王艾这种讲课的态度了，愤然起身。
王艾听他说完了，笑了下问道：“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记者楞了一下：“名古屋大学。”
“名校啊。”王艾又笑了下，“那我请你回忆一下，在你中小学时期，你的某一门课程落后时，每天打骂你要你学习的是谁，每年拉着你出去玩的又是谁？”
说到这，王艾上身前倾，用食指戳着桌子发出砰砰的声音：“我批评你们，是因为我在拿你们当朋友甚至是兄弟。是的，教科书是日本的内政，那为什么我还批评你们呢？那是因为我们还拿你们当友好邻邦，当朋友！我们不希望你们犯错，不希望你们做蠢事！你要想明白，只有你的亲人和朋友才会冒着让你不高兴的风险告诫你！”
王艾这个出乎预料的答案，让众日本记者目瞪口呆，让中国记者大开眼界：还能这么解释呢？
虽然王艾依然是声色俱厉，但在台下的日本记者看来，却莫名其妙的和严厉而古板的父亲、兄长、教授的影子重合了，实在是太像了！尽管王艾比他们大多数人小。
“也许是我们两国的体量差距太大，所以就像哥哥的告诫总会让弟弟以为哥哥要杀死他一样。可这个弟弟不光胆子小，还有点偏执。他总会下意识的把家人关系往敌人的方向想象，然后再去频繁的激怒哥哥，让双方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最后弟弟就放心了：哥哥果然是我的敌人，我想的一点都没错！”
说到这，王艾摇了摇头，用手指点了点下边，突然叹口气，意兴阑珊：“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我不想再说了。”
说完了，王艾起身就走，留下一片呆滞的记者。等王艾走到通道口了，才有一个记者大声的追问：“为什么日本是弟弟，中国是哥哥？”
王艾回头指着他吼道：“你上了大学了，你哥哥就变成你弟弟了吗？你妈妈退休了，她就成你女儿了吗？ばか（八嘎）！”
一声国骂出口，结合着王艾挺拔、冷峻的背影……更像大学教授了。不少日本记者下意识想鞠躬说一声：“先生、さようなら（老师再见）。”
第四百六十七节 进击的大魔王（三）
能够在一个巨无霸国家身边留存几千年的小国，往往都有它们独特的生存之道。三千里以属国自居，猛门送美女；樱花国干不过就跪，鞠躬九十度。小国的视角和大国国民是完全不同的。
有些奇怪的是，新世纪初虽然日本国民超过一半不喜欢中国，但同时也有更多人愿意成为中国人。其实王艾要是能说了算这事就简单了，还折腾什么入常啊？你加入中国不就完了？
王艾对新世纪后的中日关系一直很惋惜，明明做了中国几千年的小弟，却偏偏叫个鬼畜给制的服服帖帖，中国要还有这么一个小弟多好？沿海这一圈精华地带的安全形势立马改观，发展速度也能猛增一截。可惜这个问题太复杂，让日本加入中国的想法更是异想天开，但王艾觉得自己还是能做一些事——日本共同社去年搞民调，王艾和成龙是中国公众人物里在日本名望最高的。所以这些年尽管一直婉拒合作，但日本企业对王艾却锲而不舍。
王艾越拒绝，追求的越猛烈，广告邀约一年比一年多，条件一年比一年好。
两国毕竟文化共通，都重视国民教育，都崇尚学者。所以王艾的这种足球和学术两开花的特质，就让他在触及一些深度问题时，能够得到认真对待。
发布会结束后，王艾回到酒店房间，明天清晨全队就要回伦敦，而王艾则要和德罗巴、巴拉克、兰帕德、埃辛、舍甫琴科等队友直接去瑞士苏黎世参加晚上的国际足联颁奖大会，他们都入选了本年度世界足球先生的30人名单。
所以今天的世俱杯夺冠对切尔西尽管非常重要，却没有大肆庆祝，老板说了明晚去瑞士，后天回伦敦，然后再举行夺冠庆祝。这个世俱杯是上一赛季的，夺取了这个奖杯之后，切尔西就正式加冕“五冠王”！
在浴室的花洒下冲着温水，王艾还在回想自己今天发表的大概十多分钟的讲话，怎么说呢？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或者普通党员这么讲肯定是犯忌讳的，无组织无记录的帽子妥妥的。但作为一个“亚洲之光”级别的球星这么讲，顶多说有点不自量力。而如果作为一个中国学术界冉冉升起的青年思想家这么讲，就没问题了。
东亚国家崇尚科学最多体现在哪里？就是学术自由，或者说学者的瞎说自由。
思想家么，没思想那还叫思想家吗？都是别人的思想，那还叫思想家吗？把中日关系比喻为“兄弟之邦”，把对日本的批评比喻为“爱之告诫”，要求日本从中国的角度看问题，阐述中国普通人的看法，这些都挺新颖，起码对日本大众来说。
正琢磨着，电话响了，王艾一乐，早就该来了不是吗？今天的发布会中央台和日本电视台都尼玛直播的！过格不过格的且不说，这大晚上的肯定是给领导找事儿了。
擦擦胳膊，一瞅，更乐了，北京的！
电话结果不言而喻，简单说就俩字：闭嘴！
当然，也没批评王艾，只是告诉他过犹不及。
放下电话，王艾心情爽朗，擦干了身体穿好衣服走出浴室，一眼瞅见桌子上的丰田汽车钥匙了。今天他虽然只登场了半个小时，却进了两球，又一次被评为最佳球员，或者叫世俱杯金球奖，因此又被送了一辆丰田汽车。
丰田公司肯定是希望王艾能用的，但王艾却肯定不能用，再说他还有宾利的合约。这车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送回国是不行的，他家都一水的奥迪、红旗了，只能选择送到欧洲。丰田车省油，在欧洲还挺受欢迎的。
可惜，切尔西都是大款，王艾和队友的关系也没有当初贝莱隆那么好，实在不行就送到cy体育当公务车吧。
正琢磨要睡觉，套房门响，康丝走了进来，满眼都是小星星的。
“怎么，崇拜我了？”
“嗯！”康丝用力的点头，然后突然觉得有点羞耻，赶忙道：“你快来看看电视吧，都是你。”
“日本电视这么发达吗？”王艾也奇怪的跟着走到了套房外间，只见电视上果然正在播放他的讲话片段，由于他说到最后有点恨其不争的心灰意冷，所以讲话并不长，中间又没人打断，也就十几分钟，但信息量爆炸！
这都晚上了，许多家电视台的新闻节目竟然临时插播，王艾看了一会儿莫名觉得有些奇怪，日本电视台这反应有点太友好了吧？王艾翻着看了五家电视台的节目，居然只有十分之一的发言是攻击他的，其余有六成发言居然都表示他的责备很有道理！
日本这是被虐习惯了？可也是，当了几千年小弟，雄起没到六十年又开始当小弟，可不习惯了？
1840年，鸦片战争中国战败，日本瞬间茫然：爸爸去哪了？
1905年，对马海战消息传开，日本骄傲宣布：我要做爸爸！
1945年……鬼畜爸爸你好！
今天……爸爸回来了？
电视也不看了，王艾乐颠颠的回屋睡觉，直到第二天上午去机场，路上买了不少报纸的时候，王艾的脑子才清醒：日本新闻界昨晚的反应也许有那么一点受虐心爆发，但更主要的还是昨晚他在日本社会的正面影响达到历史巅峰，好感度爆棚，以至于那些人哪怕不同意王艾的观点，发言也必须审慎。成龙巅峰的时候，日本影迷为他自杀，王艾今天比成龙在日本的影响只高不低！
国际足坛最高舞台上的第一个黄种人！
其实日本社会对白人的怨念极深，只是不敢说，于是就各种阴恻恻、暗戳戳，比如变态、恶心、阴险、卑鄙的都是黄毛……尽管部分男女主被虐出了快感，但作品的价值观仍旧是直白坦率的。
王艾冲进了白人的强势区域，哪怕仅仅是第二，却也给中国、亚洲争光，让黄种人扬眉吐气。这就相当于被虐的男主，突然爆发的逆袭！
这种情况下，日本新闻界和评论界的态度就可以理解了。
第四百六十八节 进击的大魔王（四）
在机场下了大巴车，沿途还有球迷欢送。尤其是王艾出现后，日本人的反应很奇怪，有少数很激烈的指指点点，有多数很激烈的鼓掌挥手。进了机场后，居然有日本的工作人员向王艾鞠躬。
康丝不忘对和她经常发生工作纠纷的时文君幸灾乐祸：“她一定又忙不过来了。”
面对依旧踊跃的记者依旧，王艾这一次微笑着摇头，昨天的信息量足够了。
登机后王艾才有时间仔细的浏览各大报纸的报道。昨晚的新闻节目毕竟是临时的，分析的远不如报纸上的透彻和全面。今天的日本各大报纸都有他的消息，大概三分之一是关于昨晚比赛和他获得世界足球先生第二名的好消息，三分之一是对王艾的个人报道，另外三分之一就属于很严肃的解读和评论了。
《朝日新闻》推出了专版，在首版的导航文字是“爱之深，责之切？”，专版中有一位叫藤野文晤的教授写道：“我能够从这位中国球星和思想家的眼睛里看到对我们日本人的深深失望。因为就在我们期待他接下来的高论时，他突然宣布发布会中止，那是意兴阑珊，就像当年的大学老师对蠢笨的我们一样：他喜欢我们，但又对我们做的事很恼火。”
还有学者问道：“我们是不是从未真正的从中国人的角度看待问题？我们做的一些事，是不是正在伤害对我们满怀好感的中国人？或者说，今天中国民众对我们的愤怒，是不是竟然是我们自己惹出来的？我想，很多日本人会从这位‘大魔王’昨天最后那句‘ばか（八嘎）’中找到答案！”
《读卖新闻》也推出了专版，邀请了几位日本历史学家就王艾的“中日兄弟说”、“中国复兴说”、“中国友善说”展开了饶有兴致的探讨，其中一位学者直言：“王的意思是：中国文明和欧洲文明是不同的，中国没有殖民历史。所以我认为王的推测是有道理的，中国复兴只不过是回到了它历史上习惯的、本来的位置上去，日中关系的未来也不会是日欧关系的过去，很大概率会重现古代的日中关系。所以我们既要结合历史共性，也要结合中国特性来推导未来的日中关系以及当下的日中相处。”
《产经新闻》这家经济报纸也推出了专版，重点是分析中国复兴的可能性以及两国经济界适应新时期的方法。顺便调侃了王艾两句，说他在日本广告代言费的涨幅。
一个资深社会学家在文末的语句基本代表了日本学术界的态度：“……昨天的几个记者太蠢了，不该问出那么丢脸的问题，否则我们本可以看到更多的精彩讲述和新颖观点。在当下日中关系的格局里，这样的声音太稀缺了。”
王艾看到这，基本放心了，本来他的发言就是“貌似严厉，实则温暖”，对日本那颗饱受鬼畜欺凌的心，带有一定的抚慰效果。虽然很多日本人仍然因为日本经济领先而看不起中国，但他们没法看不起王艾本人，这就够了。
但凡能挽回一点，王艾就没白做。
飞机到俄罗斯上空的时候，王艾就放下了手头的报纸，看了一眼装着“世俱杯金球奖奖杯”的行李箱，拉上了毯子准备睡觉，十多个小时到欧洲，再扣掉7个小时时差，到瑞士是晚上五点半左右。行程很紧张，国际足联、赞助商、新闻界会一波接一波。
途径乌克兰上空时遭遇气流，飞机颠簸不定，王艾醒来，看了看时间，索性起身到卫生间洗了洗脸，“午餐”虽然吃过，现在又过了好几个小时，该吃“晚餐”了。
多少有点晚点，所以一行人到苏黎世机场就得马上去歌剧院参加颁奖仪式，中途根本没时间吃东西，就连正式服装都只能在飞机上换。
其实要是豪门球队，国际足联会考虑更改一下时间什么的。日子不能换，晚几个小时总可以，但切尔西的能力也就这样了，只要能赶上就行，实在赶不上还可以调整颁奖顺序。
最近这段时间王艾自是春风得意，金球奖第二，亚运会冠军、亚洲足球先生、世俱杯金球奖、世界足球先生第二，在这半个月里连续发生。可这段时间切尔西不怎么顺当，联赛中先一球小胜博尔顿，然后就连续被纽卡斯尔和阿森纳逼平，结果被2连胜的曼联反超，且双方的积分差距拉大到了4分！
两年前何塞来到英超，弗格森没把他当回事儿，还在一个劲怼温格。两个赛季过去，苏格兰老头终于认真起来了，也把曼联这家老牌豪门的能力逼到了极限。哪怕两家当面对垒的那一场遗憾的平了，却一直在咬着牙紧跟不舍，终于在切尔西最大的不确定因素——“中国男孩”回国参战后，抓住切尔西阵容不稳、老将太多的缺点，一举反超。
王艾陆陆续续从报纸上看到了消息，知道最近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俱乐部内部呼吁何塞下课的声音又隐约出现，所以醒来后没和队友多聊，而是看了会儿大卫·休谟的《宗教的自然史》。
每当这个时候，队友们都会离王艾远远的。这书是王艾现在读的博士的参考书，各个国家的专业设置都这样，在德国读博士，就得研究黑格尔，到法国就避不开伽桑狄，到英国了休谟的书就必须看。
夜色昏黄之际，航班终于抵达了苏黎世。换上新的青年服的王艾和队友们乘坐大巴车，向南穿行市区，然后又来到了苏黎世湖东岸边的苏黎世歌剧院门口。
唐尧东作为中国队助理教练从图宾根过来给王艾壮行色，王艾和老唐打了个招呼看向了他身后。
“什么时候到的？”
“中午。”
两人异口同声：“辛苦了……呃……”
皱着鼻子的康丝对亚洲之光和母老虎在那情意绵绵，表示恶心！
还没等多说几句，记者们就上来了，王艾只好和许青莲拉开了距离。
第四百六十九节 进击的大魔王（五）
与日本、中国包括韩国、泰国等东亚国家为王艾的入选一片欢腾不同的是，在苏黎世歌剧院门口，记者们更关心的是去年的“三强”，几年无一人入选，全都换上了新面孔。
卡纳瓦罗、王艾、齐达内都是既意外又不意外，都有入选的理由，也都有一定的瑕疵。卡纳瓦罗就不说了，一个纯防守球员，从半个月前金球奖一直争吵到现在，各路大神竞相表态，从德国到法国，到意大利到西班牙到英国，反对者非常多。王艾的情况是，他个人尤其是进攻能力没的说，防守能力差一点也不算什么大毛病，毕竟没人要求当年的大罗防守怎么强。但今年是世界杯年，中国队才八强，其他两人所在球队一个是冠军、一个是亚军。齐达内的问题是他耻辱性的犯规极大影响了他的声誉，自从他98年成为世界足球先生以来，一贯的形象就是“球风优雅”，结果这一次咣当一脑袋，很多人当时就强烈反对他获得世界杯金球奖，布拉特都为此下不来台。
当然，发达的媒体要找食吃，所以再好也要挑毛病，就跟讥讽卡纳瓦罗只配拿铅球奖的巴塞罗那人一样，想骂总是骂得出来。但这一届的最终三人，确实在公信力上不如上一届，比如卡纳瓦罗最终得分才484分，而两年前的小罗是620分，去年的小罗达到了956分！而去年第二的兰帕德才300多分。
小罗下滑的飞快，世界杯上表现低迷，俱乐部没有拿到欧冠，让加泰罗尼亚人非常失望。但他们又不能骂自己，巧合的是，今年的最终三人都和巴萨有“仇”！所以这一次骂的相当奔放，三人一个不少，从头骂到尾。
但除了地图炮的加泰罗尼亚人之外，不论是媒体还是名宿，对王艾的评价都是赞誉居多，除了他的个人表现无可置疑却赶上了世界杯年，因此有了点同情因素之外，主要还是他的年龄。
卡纳瓦罗33岁，齐达内34岁，眼见着今年的世界足球先生基本等同于金足奖了。再看看其他前十名的，小罗27岁，亨利30岁，埃托奥26岁，德罗巴29岁，卡卡25岁，布冯29岁，皮尔洛28岁，要么是巅峰要是么巅峰已过。
无论是媒体还是专家，都喜欢扮演“先知”，在这一届的十人当中，不用多，只要再过五年，基本就只能剩下一个王艾了，所以预测王艾的意义更大，不论是夸的还是弹的，万一赌对了那就有的说了。最典型的就是《都灵体育报》，明确预测：明年的两大奖，王艾至少拿到一个！
“对这个结果意外吗？”王艾重复了一遍记者的问题后笑了笑：“意外。”
“那你认为你该是第几？”
“何塞先生告诉我，我应该是第一。”王艾看了看微笑的葡萄牙人，耸了耸肩：“我相信他了。”
记者们的兴趣一下被葡萄牙人吸引了过去，相比王艾在欧洲媒体前的谨慎，还是葡萄牙人更可爱一些。
“我的球员有现役球员中最高的进球率，有欧冠比赛单场最多进球记录，英超连续帽子戏法记录，世界杯进球记录和效率记录，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的表现能比他更好。现在所有人都说他的入选是国际足坛的伟大突破，说他是今年国际足坛的最大惊喜，但大家都忘了，他是连续三年的欧洲金童，坦率的说，今天早该来到了。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球员，对他的赞誉和评价我认为并不算突破，并没有达到他真实高度。”何塞滔滔不绝。
王艾稍微往边上让了让，葡萄牙人闹不好要喷国际足联了。
果然，记者马上追问：“你认为国际足联不公正吗？”
好在，何塞今天心情不错，所以放了国际足联一马，摇头道：“不不，我没有这样说，我是觉得我们所有人对wiwi的认识还不够深刻，可能是我们还没有做好迎接这种类型球员到来的准备。”
“那你认为他很少参与防守，是不是破坏了你给切尔西制定的战术计划？他的进球数是不是以牺牲球队整体的防守能力为代价的？他是不是一个过分追求个人表现而不顾球队整体的球员？”记者追问后又补充道：“如果换上一个更加服从球队整体要求的前锋，会不会更好？”
何塞奇怪的看着这位激动的北欧记者：“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能进球还不好吗？你是不是认为，世界杯上中国队换掉场均两个进球的他，换上一个后卫，就能去掉对手的两个进球？或者三个进球，然后获取更大的胜利？”
何塞摇了摇头，挤出人群走了。
嘛的，智障！要信了你的邪，把wiwi放掉，保准一大票人疯抢，包括现在跳脚骂的加泰罗尼亚人。
走进大厅时，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前排一大片空座就是两大奖第一军团切尔西的，王艾和德罗巴等队友坐好之后，布拉特很快就走上讲台。
第一个颁发的是今年世界杯的金球奖，这个已经在世界杯之后就公布了，虽然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但国际足联还是坚持把金球奖给了齐达内，银球奖给了卡纳瓦罗，铜球奖给了王艾。
三人一起上台领取奖杯，和嘉宾握手，然后三人合影。王艾一手托着底座，一个抓着奖杯的中部，还抽空低头看了看，铜球奖也挺漂亮，也是珠宝公司做的，抛光后在室内灯光的照耀下，也显得光芒四射。但颜色就是比金球暗，还有点发红。
反正，怎么都瞅着齐达内手里的好！
走下台的王艾得到了队友们的恭喜，王艾依次和羡慕嫉妒恨不一而足的家伙们谈笑几句后坐在了何塞身边，今天特里没来，兰帕德虽然来了，也知道今晚的舞台属于wiwi的，所以安静的带着未婚妻坐在另外一侧，王艾的身边除了何塞就是康丝。
唐尧东才是铜球奖的正统教练，但他没往前挤，他的身边则是冒充中国队翻译的许青莲。
第四百七十节 进击的大魔王（六）
国际足联是个纯的商业足球组织，所以能卖钱的一定要卖钱，比如今晚的现场电视转播权。许多已经退役的知名球星也来捧场，这是收视率的重要保证，要不然切尔西人怎么都来了呢？
你不给国际足联捧场，人家当然就要无视你，这也算知名球星的一项义务。
随着一项项荣誉的颁发，时间也越来越晚，在给巴西女足的马塔颁发了世界足球小姐的桂冠后，终于到了今晚的**。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卡纳瓦罗、王艾、齐达内三人挺直腰板。
尽管提前公布过，但布拉特还是郑重其事的宣布了世界足球先生的最终结果。
话音落地，他身后的瑞士音乐家们奏起了音乐，在整齐的掌声中，本届世界杯金球奖前三人同时在不同的位置起立，沿着台阶正面走上舞台，踏上了专心设置的一小块塑料绿色“草皮”，分别从颁奖嘉宾贝肯鲍尔的手中，接过世界足球先生的金杯、银杯、铜杯。
从2001年起，奖杯从水晶块变成了现在的弯曲的长方形金属板，上面绘制着地球的经纬度和一个倒钩的球员，中间是一颗水晶球，暗示以地球为舞台，踢出的是经典。
王艾这块自然是银色的，还很重，他和卡纳瓦罗、齐达内分别握手之后，站在一起等待记者拍照，一顺水的金银铜还不够，还要他和齐达内站在卡纳瓦罗两侧照。
卡纳瓦罗乐的嘴都合不上，王艾和齐达内当然是满脸陪笑，心中吐槽：你也就那么回事儿，皇马才是真牛逼！
贝克鲍尔今年作为最终颁奖嘉宾是因为世界足球先生出现了第一个后卫当选，在历史更悠久的金球奖上，他是第一个获奖的后卫。然而皇帝陛下显然对卡纳瓦罗不以为然，虽然始终没公开说过什么，但在台上等待记者拍照的时间，几乎没怎么搭理他，一直在和王艾窃窃私语。
当然现在志得意满的卡纳瓦罗可能也不在乎贝肯鲍尔：你拿到过世界足球先生吗？你有我牛逼吗？不过是仗着岁数大而已，装什么装？你不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呢？反正我也不打算去德国踢球，我就在皇马养老了！
卡纳瓦罗也是忘了，皇马的眼里只有钱。什么情怀、什么贡献？岁数大了就给我滚。捧你上来不是你多厉害，而是你正好而已。所有指望着在皇马退役，顺手再拿几年高薪的球星无一例外都失望了。相形之下，巴塞罗那虽然有时候癫狂了一些，但比皇马的节操好了那么一点点。
颁奖晚会结束，国际足联也和金球奖的颁奖典礼一样，随即举行酒会，给今天到场的足坛大人物们、教练们、球探们、大球星们一个结交人脉的机会。许多著名的转会，都是在这种场合初步接触的。
比如：wiwi，你看卡纳瓦罗羡慕不？来皇马玩呀？
不过王艾在和他们觥筹交错之前，还要和卡纳瓦罗、齐达内一起出席特别的记者招待会。只有他们三人，其他得奖者只能偶尔在酒会门口被抓住回答几个问题。这个待遇，明晃晃的把国际足坛的重心显示出来，世界足球先生才是核心！
卡纳瓦罗坐在中间，王艾和齐达内一边一个，坐下之前，分别握手寒暄。
卡纳瓦罗和齐达内其实正闹别扭，两国足球界从世界杯之后就一直骂个不停，卡纳瓦罗当然不会批评马特拉齐，齐达内则从未原谅马特拉齐。而且卡纳瓦罗在这个夏天去皇马后穿上了齐达内的5号球衣，更被视为挑衅。于是在两大奖评选过程中，双方起劲互殴。抹黑卡纳瓦罗最起劲的就是法国人，嘲笑齐达内最卖力的就是意大利人，要说这两位没暗中掺和，鬼都不信。
好在齐祖虽然暴躁，可这会儿又没人骂他姐是婊子，他也不好再用铁头功，尽管卡纳瓦罗那张脸令他作呕。
所以他们俩都专门和王艾说了两句。卡纳瓦罗说的是：“很遗憾没机会和你交手。”齐达内说的是：“有机会一起玩儿。”
卡纳瓦罗是个明显高估的球员乃至教练，他现在这幅嘴脸，王艾也不怎么喜欢。相反王艾对齐达内印象很好，当初在西甲有过交手，齐达内、菲戈、罗纳尔多、劳尔、卡洛斯、贝克汉姆、古蒂等组成“史上最贵人墙”，还曾经被王艾攻破过。
坐下后，三人分别戴上同声传译耳机，等待记者提问。这场合仍然有记者不老实，不过三人都算是久经考验，最终交了一份标准答案，还其乐融融的搂着肩膀合影。
发布会结束，三人走向通道，王艾和齐达内不约而同的落后一步，卡纳瓦罗浑然不觉，大步向前，今晚是他的主场。身后两人则不约而同的撇嘴。
晚上十点，笑的脸都僵的了王艾终于离开了酒会现场，都是大人物，王艾谁也得罪不起，但面对纷纷伸出的橄榄枝，又不好直接拒绝。以至于现在王艾记得最牢的电话号码居然是施拉普纳的！
离开酒会就开始进入切尔西狂欢时间，这下没有记者了，王艾花了6万欧元包下了一家餐厅，等王艾赶到的时候，队友们正在放浪形骸。
端着酒杯的神灯殿下先走过来来：“恭喜你wiwi，虽然你遗憾的没有登顶，但你延续了我的成就，而且你更年轻！”
神灯殿下尽管喝的不少，但脑子还很清醒，王艾取来一杯酒和他碰杯，一饮而尽，伴随着队友们的鬼哭狼嚎。
切尔西六大巨星，除了特里没来之外，都到了。因此，气氛相当不错。王艾还和舍甫琴科喝了一杯。
舍甫琴科毕竟拿过一次金球奖，心理上仍然有点优势。
可他也知道，这点优势已经不多了。
过了今天，本来就对乌克兰人不利的竞争局面，更不利了。曾经的要卖掉wiwi的声音，也肯定没了。
和米兰相比，没啥经验的俱乐部就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
第四百七十一节 进击的大魔王（七）
一直到夜里夜里十一点半，王艾才告辞出来，把餐厅的喧闹留在身后。深夜的苏黎世已经到了零下，王艾不得不紧了紧羽绒服，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可也没什么车。好在餐厅相当近，距离酒店大概也就一百来米，所以几个人慢腾腾的往回走。
康丝今天没少喝，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原地转圈唱歌。许青莲喝的也不少，但还保持着足够的镇定，哪怕被跌跌撞撞的康丝差点拉倒。
王艾也没管发疯的她们，反正穿的厚，摔也摔不了怎么样。奖杯也已经被提前回去的唐尧东带到酒店了，他随口和严竹、赵丹聊天。
“明天你去图宾根吧，好好呆几天，嫂子冲你来的外国，一转眼好几个月过去了，我这忙，你也跟着忙，都没去陪过。”
“没事儿，工作性质就这样，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不等王艾接着劝，严竹又道：“再说，这段时间你的安保压力又增加了，小赵一个人顶不下来。”
王艾只好点点头：“那行吧，过几天大学就该放假了，等放假了你让嫂子过来，反正咱家还空了那么多房子。我今年肯定又没法回国了，元旦、春节，人多也热闹。”
严竹笑了一下，轻轻点头。
王艾又问赵丹：“你呢？”
赵丹嘿嘿一笑，回头瞄了瞄许青莲的女保卫。
“呦，你……”
赵丹赶忙让王艾小声点，然后凑近了道：“看上了，但还没谈过，你得保密。”
“才这样啊？诶对了，你们纪律允许吗？她可是我们家从社会上招来的。”
赵丹笑了下：“能来的都是经过审核的。”
王艾心中了然，胜利安保公司自从四年前请了严竹当教官，尤其是王斌成为了轻工业联合会副会长，拥有了事实上的副部级身份之后就不一样了。
酒店走廊，听到脚步声的老唐推门出来，满脸喜色，捧着奖杯交给了王艾，还有点依依不舍。这玩意对搞足球的就像小金人对于演员。再说明天老唐就要返回德国，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接触世界足球先生奖杯的机会，由不得他不恋恋不舍。
“给你抱一宿？”王艾开玩笑。
老唐笑着摇了摇头：“稀罕够了。哎我说，这好东西啊，镀的纯银，什么味没有，不像一些首饰，一舔全是铁锈味。”
王艾震惊的道：“你还舔了？”
“啊？啊，哈哈，太晚了，我睡觉了，明天还有事儿，你也早点睡，后天还有比赛是吧？哈哈。”老唐说完咣当一声关了门。
王艾气急败坏冲进自己房间的卫生间，哗哗开水冲，还抹肥皂，好半天才过了劲。还真别说，水珠沾在奖杯表面，显得更漂亮了。
“你干嘛这么费劲啊？”没回房间，显然还想和王艾盘桓一会儿的许青莲笑道。
王艾双手抓着十多斤的奖杯甩了甩，抬头悲愤的道：“我还想舔呢！”
许青莲强忍着笑，安慰道：“没事儿，这不洗干净了吗？你抱着睡一觉，随便舔。”
一想到抱着奖杯睡一宿，王艾突然感觉脑门疼。上次抱世界杯金靴奖杯睡觉砸了脑门来着。猛然间，王艾意识到许青莲在挖苦自己，于是带着三分不舍把奖杯捧到许青莲脸前：“那你先舔！”
“我为什么要舔？要先舔？”
“你先舔，他再舔，他要舔你，你们俩借着奖杯中转，间接接吻。”坐在沙发上的康丝捧着脸傻乐着奇怪解读。
许青莲奇怪的歪头看王艾：本姑娘叫你啃了四年了，犯得上费这力气？
王艾回头瞥了一眼康丝：“身为我的助理居然一点都不了解我，什么间接接吻？我是让她给我过滤一下！”
一言出口，王艾的套间里顿时零下，康丝激灵灵清醒过来，许青莲拉了拉王艾的手臂，温柔的道：“奖杯挺沉的，放下我舔。”
王艾放下。
许青莲站起身：“你蹲下看我舔，可能更唯美一点。”
王艾蹲下。
然后，许青莲左右开弓，拳打脚踢；“你嫌他埋汰，我就不嫌他埋汰吗？”
王艾很少喝酒，所以喝了点就上头，上头就冒虎嗑，这会儿脑袋、肩膀，挨着揍也明白过来了，**挨揍正常。
等许青莲打累了，坐下喘息，同时恶狠狠的瞪着她该死的男朋友时，王艾才慢慢的站起来，做了几个扩胸动作，惊喜道：“诶？浑身不酸了。”
许青莲嘴角含笑，抬眼看着王艾，她现在有点怀疑，男朋友是不是不想要她了？按照通常的逻辑，今晚他人生巅峰、得偿所愿，身为女友很难拒绝他的要求。可你整这么一出，哪还有心情？
王艾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了，突然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指了指奖杯：“明天到伦敦放一天，然后托运回国。诶，康丝，你来。”
对面随时伺机要跑的康丝被王艾叫了过来，一把按在身边坐下：“昨天从北京走的时候我问你那么多，但忘了问这个事儿了，你也没想着提醒我。你说这紧挨着的，我都把金球奖、亚洲足球先生送国博了，不好留着世俱杯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不送吧？要是展会提前搞了，那宣传什么的不得重新弄？平白的给人找麻烦。”
一听说是工作，康丝认真起来，想了想：“来得及，国博那边有所预计，本来就在等你的世界足球先生，世俱杯金球奖是个意外，也算个挺好的添头。展览时间在元旦之后，作为2007年国博的第一个专题展览，现在刚开始宣传。”
王艾这会儿就有些醉了，坐着摇摇晃晃的，一手还搂着许青莲的肩膀，哪怕许青莲不高兴的推了他两把，他也没感觉到：“啊~你记一下，明天提醒我，这个得提前送走，然后你问问容指导现在还在北京还是回广州了，然后我们托运的第一站是去找他，得趁热乎把电影的事儿敲死。啊~还有还有，明天回伦敦我得带着奖杯去一趟大使馆。上次带着银球去的就十分钟，这回时间够，我不专门去一趟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