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陷阱
丛林中。
“小妹,你等等我。这里很危险的,你走慢点啊!哦……好痛!”一个年约十岁左右的男孩抱着脚一脸惊慌的追在一个两三岁的女孩身后。一早因咳嗽而咳醒,却正好发现小妹正匆匆往外走。怕年幼的妹子出什么事,他急忙想穿鞋跟出去。可是下床后才发现明明昨天晚上放在下面的鞋子竟然不翼而飞了。连其他剩余的鞋子也一双不剩。眼看小妹的幼小身影快消失在晨雾里,匆忙之下也顾不得再去找鞋就急急追了出去。可是小妹走的路越来越崎岖,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石头有刺的藤蔓什么的东西,走的他胆战心惊,就怕下一回踩到的会是碎片亦或是锈铁刀具。
罗尔一脸冰霜的径直往前走,胖胖的身躯短短的腿让他每走一步都显的十分费力,时不时的会跌一交绊一下。但他毫不理会。
他只知道:当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这个他妈的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老天何其残忍!
更糟糕的是,这家伙老是看着自己,还有没有点自由了。
由于不熟悉古代的道路,他丝毫也没有留意自己半只脚已经踏入了猎人的陷阱。直到一脚踏空,然后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坠。
完了,凭这个才三岁的女娃娇弱的身躯,估计这一次又被他玩完了。他悲哀的想,悲壮地准备就此英勇就义。
“水儿……”秋若谷惊恐的看着罗尔娇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忍不住惊呼出声。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脚痛,他直直的冲过去跟着跳进了陷阱。带病的身躯先是狠狠的撞上了土地,随后轻微上弹,接着又被砸下来的“沙包”重重的压了回去。毕竟一个才十一岁的小男孩,更况且他本身身子就多病,经受这样的“打击”让他感到头晕目眩,背脊仿佛断了似的,眼前一阵发黑,心脏一阵紧缩,阔别已久的疼痛感再一次席卷而上,他知道他快晕了,但是他实在放心不下小妹。他答应娘要好好照顾妹妹的,可是他竟然让小妹在他眼前摔落陷阱,而他却只能在一旁看着束手无策。小妹才三岁啊,怎么能够受这样的罪,后悔和自责深深的淹没了他。他应该早一点发现的,他应该早一点跟上的,但是现在迟了,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先确定小妹伤势究竟如何。
希望小妹能够平安无事,否则后果连他自己也无法想象。
强忍锥心的痛楚,他焦急的巡视小妹的身影。不料……
第5章 脱难
应该庆幸这个陷阱底下没有插上尖木栏,否则的话秋若谷和罗尔谁也没法看见东升的太阳。但是由于没有设木栏,被关的猛兽不易被驯服,所以猎人总是将其饿上几天,等它没有力气了再来捕捉。言下之意也就是说,秋若谷和罗尔若要盼猎人来救的话就有的等了。
洞**,罗尔静静的坐在秋若谷的身上,银色的眼眸慢慢恢复成原本的墨色。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但是偏偏又有什么不同了。至少,流转在那双似乎清纯的纯黑双眸中多了几丝闪烁的光芒。
“需要我救你们吗?”忽的,一个白衣清秀的小女孩出现在洞口。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洞底的两人,微眯的眼中闪露出一丝狡诘的光芒。
“那就麻烦姑娘了。”有些吃力的抬眼望想洞口,秋若谷礼貌的道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和舍妹先行谢过。来日若有机会,定当与家父上门亲自再行谢过。”虽然年仅一十一,但是良好的教养以及父亲的刻意培养使他小小的年纪已有了大将之风。他刻意的提及与父亲上门道谢之事以表明此次救命之恩将有其回报。
白衣女子看了秋若谷和罗尔一眼。轻扶额头,似乎有些烦恼。
“姑娘可有什么烦恼?可否说与在下一听,在下虽然年幼,但家父也许能助姑娘解决麻烦。”
“恩,的确有一点。”白衣女子点头,目光诡异的望了望秋若谷怀中的女孩,“不过这个烦恼不需要你父亲,你自己就可以帮我。怎么样,你帮不帮?”
微微侧身挡住白衣女子看向小妹的目光,秋若谷诚恳道,“如果在合情合理范围内,在下必当全力以付。”
“那好,记住你的话!接住。”白衣女子忽然仍下一段锦绸,也不嫌脏的就地而坐,看好戏似的对着秋若谷轻笑,“上来吧!绳子已经给你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你不会还要我拉你上来吧!”
秋若谷不禁苦笑,他的身体原本就不好,更何况从高处掉下来又引发了旧疾。现在别说是爬上去,连走路都是件费力的事。而且他也不放心小妹一个人在洞底。
“姑娘,麻烦……”
声音还没有落下,怀中的女孩就挣脱了自己的怀抱。小小的手用力抓住白色的绸缎,努力的想往上爬。
“水儿,你不要勉强……”秋若谷低呼。急忙上去拉住她。
男子汉大丈夫,死也不用你拉!白衣女子眼底的笑意,燃起了罗尔心底的怒意。他甩开秋若谷善意的手,神色坚定的咬紧牙跟往上爬。
一步,两步……终究敌不过地球的引力,娇小的身躯垂直落下。
“水儿……”秋若谷急忙上去费力地接住他。
一把推开扶上来的手,罗尔重新抓起白色的绸缎。再一次向上,一步,两步,三步……
落下。再来……
再落下,再来……
旁边的声音静了,白衣女子不再嬉笑,连秋若谷的劝阻声也停止了。除了一次次做垫底以外,他不再企图阻止,只是用一双墨色晶亮的眼睛深深地、紧紧地盯着她。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重来。罗尔毫不气馁!
他从来就不信邪,也不服输。这辈子他输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不输不是因为他天资有多么的高,而是他从来都不怕输,也不怕吃苦,更有勇气再来一次。
“小妹妹,你今年几岁?”白衣女子惊诧的望着仍一脸严肃正努力向上爬的女孩。不由的生了敬佩之心。她实在不敢相信,一个看起来不满五岁的小女孩竟然想独自一人爬出两米高的洞穴。即使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女孩的这份勇气,这份胆识也着实让她惊讶。
收了游戏之心,白衣女子挥挥衣袖轻松将罗尔连带着秋若谷一起带到洞外。
“我叫雷子夜,今年十三岁。小妹妹长的漂亮哦!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做我妹妹好吗?”雷子夜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兴奋的想弯腰抱起眼前可爱的女孩。到上面才发现小女孩在阳光底下是那么美丽,那么耀眼,宛若水晶娃娃般晶莹剔透的肌肤,让人忍不住就想摸一把卡点油。
急退两步,罗尔抬头愤怒的看着笑眯了眼的雷子夜。
“可是我救了你耶!还顺便救了你哥哥!你不感激吗?”雷子夜一脸委屈,“刚刚还有人对我说感激不尽,现在就想翻脸不认帐了。呜呜~~~~~~~~~我好伤心,好难过哦!”
“我有让你救我吗?我有让你救他吗?”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罗尔决定不在塔理这个疯子。
“小妹妹你好凶哦!”偷偷沾了点口水在眼角,雷子夜低头继续做哭泣状,她一把拉住罗尔的袖子,不屈不挠的继续恳求,“小妹妹不要走,不要抛弃我!呜~~~~~不要~~~~~~~~~~~~”
抬眼瞥了一眼面有沉色的罗尔,继续哭道,“呜呜……我好伤心,我对你痴情一片,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我一定会乖乖的,再也不会管你是不是和别人在一起!”这是她看好多女人求大哥时的样子,当时那些女子的哭泣哀求让她好玩的看了好久,现在有模有样的搬出来一用,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死命的去扳开身上的八角章鱼,罗尔吸气再吸气,喃喃道“我忍!”
雷子夜继续哭喊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就这么狠心!?我跟了你三年……哦不,我对你一见钟情,死心塌地的跟了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的抛弃我……告诉我名字和年龄就这么难吗?求求你告诉我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拿你的名字乱用的。顶多逼小弟娶你,让你做我的弟妹。你不用担心,我们家很有钱的,一定可以让你吃饱穿好,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什么也不用做。怎么样?去我们家玩玩把,我介绍小弟给你们认识。”哀求到最后变成了拐骗,假哭声中断已有很久而雷子夜却浑然不觉,她的注意力被女孩纯净水灵的黑眸吸引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得小妹妹眼眸的颜色好象变浅了……
“姑娘……”秋若谷上前拂开纠缠着小妹衣服的素手,挡在罗尔的前面沉声道,“不用姑娘费心,家父还有能力照顾小妹。这次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秋若谷,小妹秋若水。先行告辞,以后若有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定当尽绵薄之力。”
说完便拉起罗尔的手不曾犹豫的转头离去。留下一手落空的雷子夜还在狐疑的猜想自己刚刚是不是眼花了,她好象看到小妹妹漂亮的黑眸变成银色的了。
秋若谷紧紧的跟在秋若水之后,年轻的脸庞若有所思。经过这么一天,他似乎和小妹更近了,却又似乎更远了。迷一般的,让他有点理不清,不过有一点他是知道的。他知道在小妹那娇小的身躯里蕴藏着钢铁一般坚韧的毅力,那股子劲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他答应过娘要好好保护妹妹的。再这么下去他一辈子也无法真正护卫小妹。他要变,变的更坚强,更成熟,让张开的羽翼能够真正的拥住在前头独自奔跑的小人儿。
第6章 死亡
暗夜,月沉无光。万物都进入了幽幽梦乡,喧嚣已不复存在,惟有打更的声音隐约传来。
是夜,突然火光乍起。熊熊的烈火在晚风的助势下,以锐不可挡之姿迅速的吞噬秋家大宅。
宅院内,云怀恋摘下身上的项链塞进秋若谷的怀中,“若儿,过会儿你带你妹妹先走。记住一直往西,去阙家堡找堡主阙浮岩,把项链较给他,他会替爹娘照顾你们的。”云怀恋望着心爱的儿子,美丽的容颜染上了深深的悲哀。
终究她还是躲不过!即使隐居小镇,远离了世俗,却依旧逃不开。
够了,这一辈子逃也逃够了!夫君的死让她万念俱焚,他要她是吧,可以!她就把自己给她,如果她不介意一具尸体的话!
夫君,你在九泉之下要记得等我啊!云怀恋想哭,却悲哀地笑了。这样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和夫君平平静静的在冥界生活了吧!这样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娘,您和爹呢?”已年近十三的秋若谷低声询问,苍白的面孔沉重悲凄却没有一丝的泪水。他隐约地知道爹爹已经过世了,而娘亲是在与他告别,这一次离别也许是天人永隔,也许一辈子再也无法见面。但他不能哭也不想哭。因为她知道娘亲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他无用的眼泪,而是他的成熟和坚强。
“你爹……”她情难自持,很不想却还是红了眼,只为那颗死去的心,“你爹……他已经先走一步了!”
夫君的死不能这么就算了!事情该有个了断了!
忽的,她起身离开身边的儿子,拉下机关的按纽,将儿子推进密道。以不曾有过的严厉盯着儿子早熟的眼,“若儿,还记得你对娘发过的誓吗?”
“娘您放心,孩儿记得!孩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的!即使牺牲生命也要护卫妹妹的安全!”秋若谷点点头,神情坚定而决裂。他不想成为爹娘的累赘,不想娘亲再担心,所以他走!他会听从娘的旨意带着妹妹一起走。
但是舍不得啊!他怎么能够舍得就这样抛下生生父母而独自逃亡?!
再怎么故做坚强他也终究是个孩子,离别的一刹那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声恳求,“娘,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会长大,以后一定能代替爹爹保护您的!我和妹妹都需要您,您不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走,好吗?”凄然的声音显露出压抑的痛楚和真切的哀求,早熟的眼底有着浓浓的不曾说出口的悲痛!
“好孩子,娘对不起你。”云怀恋温柔而略带歉意地轻抚儿子担心的脸,“快去吧。去找水儿,然后从密道离开。”
“娘”秋若谷急忙抓住娘亲的手,惊呼。
“娘不走了,娘要去陪你爹!”云怀恋声音悠远而疲惫,语气里却带着深深的温柔,“若儿,你快走吧!娘是不会走了,娘舍不得丢下你爹一个人在那里!”眼泪终于禁不住夺眶而出,她拉下儿子的手,轻声道,“记得你出去以后,除了照顾小妹外,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娘实在放心不下啊!”云怀恋清叹口气,随即挥开儿子的手,将其推入密道,“若儿,快去把!不能在耽搁了。”
合上密道的入口,听到儿子终于远去的脚步声。云怀恋从衣柜里拿出已放置了十五年的水波剑,起身走向屋外。
荒郊野外
秋若谷拉着五岁的妹妹匆匆往前走,狂拥而上的悲痛让他无法言语,无声的泪水倾洪而下。心仿佛被人揪住用力的挤着,拧着,又仿佛冰冷的刀锋深深的刺进了心脏的最深处,疼痛无尽的扩张蔓延,然而比疼痛更深刻的是越来越加剧的寒意。好冷,明明还是初夏为什么他会这么冷!冷的他发抖,连牙齿也禁不住的打颤。
“你撞了什么邪,半夜三更的将老子从被窝里拉出来。又是钻地洞又是爬山坡的”
女孩子特有的甜美娇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唤醒了秋若谷迷离的神志。他蓦然驻足,猛地抱起身旁唯一的仅剩的亲人。紧紧地,紧紧地拥在怀里。哑声喃喃道,“水儿,我只剩下你了!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好吗?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被猛的拥入怀中的罗尔睁开刚才还在睡梦中的朦胧的眼,他终于察觉身旁的人的不对劲。仿佛受了什么打击而导致的疯狂和崩溃。他回头看向远处被烈焰照亮的天空,再估量着现在的局势,忽然什么都明白了:看来生养他们的秋家夫妇已经去了。
对于秋家夫妇的死,让他生出些许的不忍,但是却无法产生类似于身生父母死亡时的感觉。毕竟他在二十一世纪活了25年而在这里总共也不过活了不到5年。秋家夫妇对他不错,但是陪他更多的却是秋若谷。即使再不屑让个小毛孩子叫妹妹,却也不能否认这小毛孩子确实对自己的妹妹照顾有加。叹了口气,他伸出手回拥住即将崩溃的男孩。
半响,他推了推秋若谷,“走吧。再不走人就追上来了。你父母的死也就白费了!”
“水儿,你怎么知道爹娘已经?”秋若谷一脸惊疑。
我不是白痴!看你哭得死了爹娘似的,再看看后面火光印红的天空,再不知道我这几年就算白活的!忍住即将冲口而出的脏话,“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留下来等死吗?那就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爹娘走了,为什么小妹一点也感觉不到悲伤。放下怀中的女孩,秋若谷将疑问压在心底。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逃命要紧,有事也等以后再问了。“我们走吧。”秋若谷拉起罗尔的手继续往前走。
“走,你们还想走到哪里去啊?”一声邪魅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秋若谷蓦的一楞,他知道是敌人追来了。再也顾不得什么,连回头看一眼也省了,他直接抱起小妹拼命的往前跑。
逃,他要逃,他一定要逃!即使他逃不了也一定要让小妹逃掉,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小妹,即使牺牲自己也不能让他伤害小妹!
“还想跑吗?”白伏鹰玩味的勾起嘴角,黝黑的脸上流露出残忍的微笑。
秋若谷一直不停地跑,他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后面的人是不是跟了上来。他只知道还有50米,在过50米就到了“湍流”。“湍流”的水流急促,一般人根本无法涉足,他不知道后面的人可不可以,但是他知道小妹的泳技很好。只有到了那里,小妹就才能有一线生机。
“该玩够了吧!”邪魅的声音再一次从身后近距离地传来,带着冷酷的血腥气味。
他没有理睬,继续向前。
还有十步,九步,八步
“找死!”冰一般的声音,伴着一把冰一般的利刃冷冷地穿透了秋若谷的心脏。
身体麻木了,脚却伴着惯性继续向前移动:
七步,六步,五步
终于身体不支的倒下,连意识也逐渐朦胧。
“水儿快走”看见小妹终于抵达了湖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秋若水往湖中推去,他慢慢地合上了眼睑。他终于遵守了对母亲的诺言,以生命护卫了年幼的妹妹!
一剑毙命!
在这种时候,如果是自私的秦岚月,他会丢下尸体直接往河里跳;如果是善良傻气的莫非,他会拖者尸体一起跳;可惜他既不是秦岚月也不是莫非,他是罗尔,所以他只是低下头拂去衣物上的脏污,挽起过长的袖子抬起头笔直的走向黑暗中的敌人……
于是命运之轮开始转动……
第7章 出谷
十年后
当今武林风云再起,群雄争霸。
东有“阙家堡”战马横越五湖四海;南有“风淮楼”酒店银庄遍地生花,西方“慕容山庄”看尽武学秘籍;北方“天机门”机关天下难敌。
除此之外,东南有贩卖消息的“姬红院”;西南有善使毒药暗器的“唐门”;西北“幽谷”以医药而闻名;东北“雷家堡”火药威力十足。
更兼
海之霸主“天龙帮”;
暗之末裔“刃血盟”;
传说中“江湖第一人”隐居之神秘莫测的“飞凤轩”。
高山,悬崖。
冷风飕飕的呼啸着,在上千米的山顶徘徊。秋末的温度本来就低,又何况是如此绝顶。白雪皑皑的山上,烟雾缭绕,一片死寂,风成了唯一的流动的生命。突然,两条人影以惊人的速度跃上了悬崖。
“你已经决定了?”柳叠衣侧身担心地看着身旁的黑衣男子。
男子原本拥有一张优雅高贵的绝世容颜,却因右脸的两道疤痕而破坏了原有的美丽,使芙蓉丽颜里多里一丝煞气。然,再仔细一看,又仿佛这两道疤原就应该存在,它自然与黑色的秀发,白皙的肌肤合为一体,使眼前的身影跟显得更英挺,也更凛然而不可侵犯。
今天是他小师弟出谷的日子,他是小师弟的第一轮考验。
他很清楚今天的比试他必输无疑。这几年来,小师弟在“飞凤轩”练武就象入了魔似的,功力进展神速。师兄弟里唯一还能和他匹敌的也只有同样是“武痴”的大师兄了。但即使如此,他仍不放心任小师弟一个人去闯荡江湖,毕竟小师弟的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子而已。尽管小师弟本人并不承认,但他确确实实是一个花样年华的绝色少女。
他还记得五年前的一个深夜,失踪了已久的师傅突然抱着一个年约十岁左右浑身是血的女孩子回到了“风飞轩”。
女孩的左脸肤白若雪,细嫩无暇,乃着绝色之容颜,然而右脸却血迹斑斑,隐约可见猩红的鲜血底下两道触目惊心的十字刀痕。从眼角一直到下颚,从鼻翼延伸入右耳底下的云鬓秀发中。他不知道究竟是谁竟然忍心对一个才十岁的女孩子做出这样的事!尤其是当他发现不仅仅是脸上,女孩纤细的胳膊上也满是伤痕。刀伤,剑伤,鞭伤,重击的淤青以及一些看不出是什么导致的大大小小数十道伤痕。那一刹那,一向不喜发火的他由心底涌出这辈子从来不曾有过的愤怒!他想杀了哪个人渣!立即!马上!
“师傅,是谁下的毒手?”柳叠衣面色冷竣,右手紧紧握住悬在腰间的长剑,蓄势待发。
将女孩交给学医的女徒弟,莫争向柳叠衣微微颔首,两人走出了屋子。
“师傅,到底是谁?”柳叠衣再次冷声询问。
回头瞥了自己的二徒弟一眼,莫争不耐烦地道,“师傅要是知道的话,早就先把他收拾了,还用的着你出马吗?!”
回头看向屋内明灭的油灯,他轻叹口气继续说,“我本想今晚回来给你们一个惊喜,谁知道到山脚下就看见女孩浑身是血跌跌撞撞正地往前走。当我发现时也不禁吓了一跳,这样重的伤就算是身强体壮的男子也痛倒在床无法言语了。偏偏这个孩子却一声不啃的继续赶路,不喊痛也不哭。我把他抱回来的时候也一样,没有惊呼和挣扎,只是沉默的观察,强忍着不昏迷。好倔的一个孩子!”莫争低头若有所思。半响,他才抬头幽幽的说道,“叠衣,你说再多个师妹可好?”
“是,师傅!”柳叠衣点头承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师妹的!”
一个星期后,师傅收了小师妹为徒。小师妹不爱说话,刚开始的一段日子她几乎一句话都不说。
“动手吧!”罗尔一身黑衣,神色默然的看着柳叠衣。
微微颔首,柳叠衣拔出随身而带的木剑,神色恢复了平静。他知道小师妹这次下山是为了报当年的血海深仇,但是他却不知道她究竟要向谁报。小师妹的嘴就像河蚌一样总是抿的紧紧的,一字不提当年发生的事,就算师傅再怎么威逼利诱也一样。所以到现在他们对伤害小师妹的人仍一无所知……
风动,剑起。是忘我的决斗,却非生死的抗衡。
约末半个时辰后,一黑一青的两条人影飞快的相撞又飞快的相离。
喀擦,是木剑折断的声音。
柳叠衣举起折成两断的木剑,流露出轻微的赞叹。才五年的时间,想不到小师妹剑法的造诣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他本来预计自己至少也能撑上一个时辰,却不料费尽全力也只坚持了半个时辰!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去吧!”柳叠衣微笑,刚毅的脸上有着一丝不舍。
微微点头,罗尔不在迟疑地飞身离去。
“二师兄,你退步了哦!”忽的,从树后面传出一声轻佻的嬉笑声。白衣男子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握着酒杯,神态悠闲的从树后走了出来。
“派人跟着了?!”不予理会白衣男子的嘲讽声,柳叠衣低声询问。
“你说呢?”男子挑了挑眉,从怀中拿出一巾方布就地一铺,优雅的席地而卧。朝柳叠衣掂了掂酒壶轻笑,“一等的千日醉,宫里的贡品,要来一杯吗?”
沉默的点头,柳叠衣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想他忘了告诉小师妹,他这辈子燃起的迄今为止的最深刻的愤怒还等待着某个人的鲜血来平息……
第8章 风淮楼主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多的人了,罗尔坐在“风一酒楼”的二楼窗口神色复杂的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离开“飞凤轩”后就一直往南走,走过大大小小数十个乡镇,却没有一个地方像这个小镇一般繁华而太平。
小镇街头街尾充斥着或高或低的叫卖声,人来人往都带着一股平和与安逸,甚至连街头的乞丐也是着一脸平静而自在。
这里像乱世里的难得的“世外桃源”。
蓦然,人群一阵骚动。原本略显拥挤的街道立即让出一条行道,人群纷纷往两旁散去,目光敬畏并一脸期盼的看着正向此处行来的两座轿子。
看来是重要人物出现了!
他知道这里是“风淮楼”的管辖区,能在这里能备受尊崇的无非是“风淮楼”里的重要人物,只是不知道是谁。
只见两座轿子由远而近,最终停在“风一酒楼”。“风一酒楼”的掌柜应风一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
先下轿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四五的年轻男子。男子身着银色镶有金丝的华丽长袍,手持一把象牙玉扇,足登黑色厚底高靴,薄唇带着几分挑逗的笑意,一双桃花眼迅速的扫过人群,见街上大半的姑娘看着他红了脸,那唇角的笑容更显得春风得意。他听见应风一叫他三公子,看来此人便是“风淮楼”三楼主风流了。
随后一劲装打扮的黑衣男子从另一座轿子里闪了出来,抬出一把轮椅。又回身抱出一个年约二十三四的青衣男子。男子一头白发长至膝盖。
出乎意料之外的,男子突然抬头对上罗尔打量的目光。黑色的眼眸一瞬间闪过一丝刀锋般的凌厉的光芒却又在下一秒回归原有的温和。
精而不显,风华内秀。此人是个不可小墟的人物。奇怪的是,应风一对他只是点了点头,神态没有对风流那般恭敬。
难道他猜错了,罗尔皱起了眉头。他原本以为此人便是“风淮楼”第一楼主云风淮了。
四人一起举步进了“风一酒楼”。街道恢复原有的拥挤,不过叫卖的声音该成了窃窃私语,纷纷讨论着刚才的那三人。
“老五,你刚才的表情真好!声音也很好听!来,再叫一声‘三楼主’听听!”风流一脸陶醉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应风一,或者说是殷夜风。
殷夜风转过头不去理睬没事总爱找他麻烦的老三,只是恭敬地看着青衣男子,“公子,事情已办妥!只是……”
青衣男子云风淮微微颔首示意继续。
“只是我还是觉得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公子出了什么事,那”殷夜风收了音,他实在不愿想象公子将有可能受到的伤害。当年公子为了救他和大哥而折断双膝时,他和大哥就发誓一定将拼死以护卫公子的安全。可是这次明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却仍旧无法让公子放下这个念头。
“不放长线就掉不到大鱼!”云风淮专注的看着玉盘上绘制精细的绝色美女,“你应该知道的!”
“可是”
轻挥衣袖,云风淮抬头看向殷夜风,阻断了他未出口的话语,“告诉我二楼上靠左面窗户的那个人是谁?”
叹了口气,殷夜风知道这件事已无回转的余地了。他将忧虑压在心底,恢复原本的冷静,低沉的嗓音将所知的信息一一汇报,“他叫罗尔,来自恒山一带。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不喜言语,不易动怒。长相乃绝色,可惜右脸有两道刀疤。不过奇怪的是,明明这两道刀疤让他破了相,偏偏再仔细一看又觉得很有味道!公子,属下发现此人这次好象是有备而来,而且目的就是公子您!”
“哦,是吗?”云风淮低笑,“他是男人?”
“属下看见他有喉结。”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云风淮重新低头注视着手中的玉盘,若有所思。
“恩,真的是一个大美人啊!”风流直直的盯着窗外,眼睛一亮,“公子,是绝色哦!和你家里那些有得比。不比那些更美,美上数倍;不,是数十倍;天,怎么越看越美!完蛋了,以前见过的美女都只能算庸脂俗粉,入不得眼了!”风流忍不住开始大叫。
“开山,推我过去”云风淮感兴趣的抬头,对身后的人道。他一向对美女有着超常的兴趣。只要能入的了他眼的他一个也不愿放过。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他眼光太高还是绝色美女实在太稀少,寻寻觅觅也有数年,却只找到九个。不知道这是不是第十个。
“在哪里?”将楼下的女人扫视了一便,不见稍能入眼的人。
“看!那个!铁器店里的那个!”风流奴了奴嘴,满脸痴迷。
“你确定?!”云风淮眯起了眼。
“凭我看女人看了二十五年的功力,能有哪个美人能逃的出我的法眼!”骄傲的挥开扇子摇了摇,风流一脸得意,“公子,美吧!要不要象以前一样派人跟着她?”
“不用!”
“不用不会吧,这么美还入不了你挑剔的眼!”风流忍不住跳了起来。
挑了挑眉,云风淮轻笑,“我有这么说吗?”
“那你还不快想办法把她抓回来!”风流一脸狐疑。
“风流,你刚刚在做什么?”云风淮突然转头看向一旁狐疑的人,“我们在讨论正事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在听啊!”风流的目光游移不定。
“哦?是吗?”云风淮笑意更甚,“那么告诉我夜风刚刚向我汇报了什么?”
“不就是说有一个右脸带疤的美男人是向着你来……右脸带疤!美男人!老天,是他!”风流恍然大悟,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窗外。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不用了吧!”云风淮直直的盯着窗外,清俊的脸上若有所思……
第9章 重逢
风淮楼紫竹轩
夕阳的余韵将远方的天空渲染出淡淡的红晕,犹如美丽的少女在情人面前羞红的脸,不耀眼,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云风淮静静的坐着,及膝的白发自然的垂下,像一张网包裹着他的身躯,偶尔有几缕发丝在晚风的吹动下拂上他苍如白纸的脸,掩盖了黑色眸瞳中淡淡的疲惫和悲哀。
十年了,离那场家变已经有整整十年了!
十年的时光让他由一个单纯天真的孩子变成如今的深沉,狡诈,心机重重。不知道十年的时光在她的身上又会留下什么样痕迹?
十年来,他一直不曾放弃寻找自己唯一的亲人。不能明日张胆的探询,他就去寻绝色佳人。因为他知道她的美是绝代的,倾国的,非“池中之物”。
他很清楚在茫茫人海去寻找一个失踪已久的人很难,但是他不想也无法放弃!
不只是因为母亲的遗言,更多的是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记得在她刚出生的时候,他就在她身边。那时侯她还是小小的。他觉得她好可爱。
他记得她的勇敢的面对两米高的洞穴,以坚忍不拔的毅力奋勇向上
她的勇敢和他的毅力深深的震撼了他!在那段痛苦的日子里提醒着他,激励着他!让他咬牙熬过了所有的痛,抬头忍下了所有的屈辱。
他不知道罗尔究竟是不是他的妹妹秋若水?其实他已经有八成的把握确定罗尔就是他的妹妹!但是他却又矛盾地希望他不是!
十年的寻寻觅觅,只为了确定小妹是否安好,是否幸福!如果罗尔真的是若水的话,那么代表小妹仍在人世却同时也代表了她这十年里所受的苦并不比他少!他依稀记得那张半毁的容颜,沉默的性格,这都不是小妹原有的!究竟是受了何种遭遇,让那么美丽的容颜受毁,那么直爽的性格沉寂……
嘎吱,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云风淮的沉思。
“我说老大啊”不等进门,风流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你说那个美人自己会找上门来是真的假的啊?!我可是等了三天也不见什么动静呀!”风流烦躁的看着窗边的人。这几天他郁闷的要死!如果不知道“山珍海味”,“清汤挂面”也算是不错了。可是就让他看见了这么一个极品,偏偏老大又不许他去品尝,害他早也想晚也念,都快相思成病了!
“如果是原来的她,应该会很快吧!”云风淮轻笑带愁。
“很快?三天了!我受不了!我一定要亲自去找她!”
“三天是极限了吗?!”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云风淮只是垂首喃喃低语。
这时,罗尔的声音从前厅传来
“来了!”云风淮禁不住轻笑出声。
“谁?”风流看着云风淮明亮的笑容,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的美人啊!”抬手将一头白发挽起,云风淮整了整衣袖,“推我出去吧!我们去见你的美人!”
既然等不到,那就直接上门去找!懒得再费心思,罗尔直接闯进了风淮楼的大门。
“谁?”人群纷纷从宅院里气势汹汹的集聚到门前,准备给那个不知死活敢上门挑战的人一点颜色看看!然而跑在前面的人在见到罗尔的绝色容颜之后忽的顿住了脚步,张大嘴痴痴地瞧着眼前浑身散发耀眼光芒的人。而后面的人没有注意,飞奔的脚步一时刹不住就这样直直地撞了上去,两帮人马同时倒地。顿时诅咒声,斥骂声,怒吼声同时响起,场面乱成了一团……
瞥了一眼乱成一团的人群,罗尔不以为然的冷哼。不屑再理会哪些小角色,直接扯开喉咙千里传音:“云风淮”
“你找在下有什么事?”一位三旬左右的男子从东厢房走了出来。
男子有着一张俊美如明月般的脸,黑色的秀发迎风飘扬,淡漠的眼瞳不经意的扫过罗尔脸上的疤痕,一丝复杂的情感闪过随即又恢复原有的平淡无波,他绝艳的红唇微微勾起,声音柔和如春末的晚风。
“你是云风淮?”罗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狐疑的问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没有理会罗尔的提问,男人只是平静的重复了先前的问题。
“好,既然你就是。那就接着。”罗尔用力的将一把匕首掷向男人的喉咙,美丽的脸上浮动着一股烦躁的气息,宛如即将被套笼脖子的困兽。
侧身惊险的闪过银色的匕首,几缕发丝缓缓飘落。男人将惊讶藏在心底。他回首看向树上银色雕工精细的匕首,又重新回过身看向罗尔。
罗尔同样目光定定的看着男人的眼,没有言语。
“我和你有仇吗。”男人柔声轻叹道,“所以你要杀我。”
罗尔垂下眼睑。忽地冷声问:“你不是云风淮!你是谁?”
“他是‘风淮楼’二楼主裴月恒。”温和清淡的男声伴着一把轮椅从后庭徐徐现生,白衣白发的男子端坐在轮椅上神色复杂的看着罗尔,“他不是云风淮,我是!”
终于又和她重逢了!这一次他一定要实现守护的诺言,即使不择手段!
第10章 牵扯
“果然是你!”罗尔皱起了眉头,冰封的脸开始有解冻的趋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烦躁动怒了,今天他又有了骂人的**。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他要找的人了,可是他一点也不想找到他!
“哎”他轻叹一口气,目光落到月光下熠熠生辉的银色匕首,冰冷的刀刃仿佛在提醒他:
五年他许下了承诺代替另一个女人来陪一个男人三年!还得照顾他!
他怎么会这么没脑子去答应人家呢?就算她救了他的命,就算她因为自己而亡,就算她威胁自己只有以“这样的荒唐的条件”来还她的人情他也不该点头啊!!!
他可不可以就这么杀了云风淮算了!
可惜偏偏他最怕鬼了!他害怕他真的这么做了,那“施恩只望回报”的女鬼会成天在他脖子底下吹凉气!
悲哀啊!!!
算了,他认了!不就三年吗!熬一熬就过去了!
咬咬牙他欲举步走向树旁,却被不知何时围在身旁的“风淮楼”的护卫困住了。
云风淮顺着罗尔的目光移到了银色的匕首上,他的心泛起淡淡的狐疑:那把刀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为什么他会一脸愤恨地盯着它,宛如它是洪水猛兽似的!不喜欢不要留在身边不就可以了!
挥手示意手下后退,将被美人的暴力吓的膛口结舌的风流丢在一旁,云风淮推动轮椅靠近树旁将匕首拿下细细审视:这是把好匕首,雕工非常精细,看来造价非凡。如果用风流擅长的那套“美人论”来说,这把匕首虽然还算不上绝代!也算是个“佳人”了吧!但只是个普通的“佳人”,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他低头寻思。
“物归原主!”走过去将刀削递给树旁的男人,罗尔嘀咕。
“恩?”云风淮微微挑眉,对罗尔的话感到些许茫然。物归原主?他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把刀啊?
深吸口气,罗尔猛地抬头看向树旁的男人,咬牙问道,“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只要不违背仁义,我帮你做了!”
“啊?”云风淮楞了一下,狐疑看向站在一旁一副慷慨就义的罗尔。
忽的他轻笑,“帮忙啊也可以!我是有点事想让你帮忙!只要不违背道义,你一定就答应吗?”他低头把玩着手上的匕首,隐藏眼中兴奋的笑意。小妹的性子本来就倔,他知道如果小妹决意不肯停留的话,即使他用尽一切手段也留他不住!
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罗尔会突然有这么一说,不过他才不会笨的将送上门来的人情往外推!他决定先探探他帮忙的底线,然后好好的计量计量
“嗯!”扒了扒头发,罗尔不疑有他的点头。
“哦!那就跟我来吧!”
紫竹轩
云风淮斥退了所有的人,惟独留下了罗尔。他低声温和的询问,“可以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我吗?”
“受人之托!”罗尔抿了抿嘴,再一次为自己的五年前的白痴举动生气。
“他要你怎么帮我?我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信任你?”
“三年!”罗尔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复又一脸不不高兴地解释,“三年,她让我替她陪你三年,帮你做事。”
她?我有认识这样的人吗?云风淮将疑问放在心低,暗自沉思。答案应该在那把匕首上吧?!看小妹这么重视它的样子!不过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没见过那把雕工精细的银色匕首!
“哦?我刚开始还以为你想杀我呢,看你掷飞刀掷的那么用力?”云风淮挑眉感兴趣的看着罗尔的反应。
罗尔深吸口气,压下心底急涌而上的怒意,努力恢复原有的面无表情,“那是因为我不甘心!我和你素不相识,本来就犯不着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帮你做事!”
“素不相识啊?!”云风淮垂下眼睑,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失落和悲哀。
“你问也问完了!到底要我做什么事?”
“我想让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见到他以后又干什么?”
“你现在还不能去见他!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你他是谁,见到他以后你不用杀也不用绑架”云风淮顿了一下,眼睛里带着几许不曾有过的顽皮,“我要你先和他做朋友!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云风淮笑的更甜了,“然后不能告诉你。省得你知道后反应太直接而漏了馅!”
“你玩我!”沉默里许久的火山爆发,“什么都不告诉我,怎么知道你安了什么心?卯不准你要把我卖了,难道我还要高兴的帮你数钱吗?”
云风淮笑眯了眼。好熟悉的语气,好怀念的话语!这个才是小妹原本的样子,而不是那深沉和冷凝!他不要小妹将所有的困难和怒火压在心底,这样很容易就会憋出病的!所以他决定了!他要让小妹再一次回到儿时的自在和率直!当然,那些胆敢伤害他妹妹的人,他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清澈的眼睛闪过一丝阴狠,是原本淡雅飘逸的脸在一瞬间化为令人心颤的魔魅……
“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如果发现我有什么不良的动机直接把我杀了就好。我没有武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他似笑非笑,脸上表情恢复了原有的温和。
“而且你性子易受挑拨。若是我直接告诉你所有的计划,你能够保证你一定会忍耐的和对方周旋,到最后一直不露馅吗?”
“我”罗尔承认虽然这十年将他的性子磨平了点,但是偶尔的时候确实还不够圆滑。
见他默认了,云风淮的嘴角偷偷露出一丝笑意。他抬头温柔地看着罗尔明亮的眼睛,诚恳地继续道,“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帮助我!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够帮助我!拜托了!我相信你!”
他的语气真诚而充满渴望。叹了口气,罗尔不再言语。
第11章 阴谋
“混蛋!”一声怒吼传遍了整座“风淮楼”,罗尔用力将精美的女装甩在一旁,漂亮的水眸瞪得圆圆的,然后开始有变潜的趋势。闭上双眼,他努力的调整呼吸:我忍!
半响,他重新睁眼看向一旁被他的怒火吓的哆嗦的女仆,冷冷的道:“去叫云风淮过来!”
“可是……可是……”女仆低颤的嗓音嗫嗫低语,“可是公子交代一定要您穿上衣服!而且……三公子说如果我要是不能让您穿上女装,今天晚上就不给我吃饭!”
“叫你去叫云风淮你没听见啊!你在这里罗里罗嗦个什么劲!”火气又一次冒了上来,罗尔深吸口气:我忍!我忍忍忍!!!
“可是……可是……”女仆还想在努力,可是抬眼看见罗尔吓退阎王般的脸,突然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罗尔扒了扒头,忍不住翻白眼。他这辈子最怕的是鬼,其次就是女人的眼泪了!他实在搞不懂:他又没骂她打她,那个女人到底在哭个什么劲!而且还越哭越伤心,甚至有了昏到的倾向!真是!
蹲下身子靠近哭倒在地上的女人,罗尔努力的调整自己的表情,压低声音轻问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才能停止你的眼泪?”
“我我只是想让小姐您换上女妆!可是小姐你却却”哇的一声,柔弱的女仆继续努力的用声音折磨他的耳朵。
“换女妆?你瞎了眼了?我是男的!”
“小姐……您……您不要……再骗人了!”小女仆边哭边努力的解释,“我们……我们全楼的人都……都知道您是女人了!”
“知道全楼”
“恩……”小女仆继续哽咽道,“公子……在您……您来的……当天晚上就……就公布了您……您是女人的秘密!”吸了口气,小女仆终于努力的把话说完,“所以……所以公子今天……今天叫我……我来替您着妆!”
“谁告诉他我是女的!”罗尔气急了。
“哇”小女仆禁不住哭的更凶了。
“哭什么哭!”罗尔眼看小女仆“哭到不倒长城不罢休”的趋势,气的直翻白眼!“换女妆是吧!”罗尔咬牙切齿的道,“好!我换不就行了!收住你的眼泪!”
“真的?”女仆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洪水终于有了后退的趋势。
“真的!”罗尔不甘心的点头,差一点咬碎了自己漂亮的一口白牙.
窗外,云风淮看着屋内有趣的一目,略带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使原本清秀的容颜带上的淡淡的邪气……
三天后,又一声怒吼响便了全楼!
吐了吐舌头,风流满脸惊异的看着坐在桌旁正惬意品酒的云风淮,再度怀疑的问道,“老大,你真的确定她是女人吗?”
“当初是谁看出她的性别的?”狡诘地反问,云风淮优雅的举起手为自己斟了杯酒。
“可是我现在怀疑我当时是瞎了眼才会这么认为!”风流失落的叹了口气,继续道,“没有女人会这样暴力!”摇了摇头,风流回想起罗尔第一次来“风淮楼”的场景:
本来他是兴致冲冲的去见美人,可是还没走到就看见那扇厚实的大门被美人像“蹴鞠”似的轻松地踢飞了起来撞向一旁的大树,然后倒下碎成了两半。
好惊人的功力!吓的他赶忙缩了缩脖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哪天美人要是不高兴,撂起来一脚踢到他的身子上,估计他也就跟大门拥有一样的命运了!这个美人惹不起啊!他还是不要去抚母老虎的胡须了,省得自己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他还年轻!
“你不觉得她冒火的时候很漂亮吗?”云风淮含着笑意,若有所思。
“漂亮是漂亮啊!那也得有命看才行啊!”风流小生怕怕的耸了耸肩。
“她不会轻易伤人的!她……”
蓦的,罗尔冲了进来!
“老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也不等云风淮的回答,风流迅速地溜出了“紫竹轩”。
屋内,罗尔再也控制不住急剧上身的磅礴怒意:“你搞什么鬼?这一次竟然让老子学什么琴棋书画,还绣什么鸳鸯红花?!”
懒得再去控制狂燥的脾气,罗尔任由黑色的眼眸慢慢褪色成为银水晶般的纯净透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眼前这个人面前不需要隐瞒他异样的眸瞳,他对他有着一份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的信任!不过信任归信任,他现在就算在白痴也知道这个男人是在玩他,挑战他的容忍力!成心要他发火!
见什么人!见个人关衣服,关琴棋书画个屁事!他怀疑他根本没打算去让他见什么人,帮什么忙?
云风淮幽幽叹了口气:“我不是耍你!只是”他顿了一下,抬头继续道,“只是你要见的人不喜欢男人!如果你扮成男人的话就很难见到他,而且……他也比较喜欢多才多艺的女人,所以我迫不得已才让你学那些东西。其实我也想快点实现我的计划啊?可是……”哎他又叹了口气,无奈而伤心。
沉凝不语。
半响,罗尔的眉头突然开始皱了起来:“你又骗我!他不喜欢男人你还能陪我一起去?!她喜欢多才多艺的女人这世上多的是:你却说这事只有我才能完成!?说话前后矛盾,你分明是成心耍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什么都不懂啊!”
被发现拉!云风淮心中暗暗发笑,表面上却一本正经:“你不相信我?”
云风淮伤心的看着罗尔,他清澈的黑眸里水珠若隐若现。
他哽咽的解释道,“我没有骗你!……我自己本来也打算女妆陪你去,因为……我是你的丫鬟……所以才不需要太漂亮或有太多才艺!……而且这件事……确实也只有你才能完成!……他喜欢多才多艺绝色佳人,这样的美人也不是找不到……,但是我却找不到……一个武功能和他匹敌的绝色佳人!”眼眸里的水珠还在持续的积聚,大有决堤而下的趋势:“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信任我?”
眼泪终于落下,沿着苍白的脸慢慢的滑落,流过他俊挺的鼻,被咬红的娇艳的唇,然后经过白皙的突出的喉结,一直消失在衣襟深处。他无声的哭泣,银白色的秀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晕染出一股朦胧的哀伤地氛围,微风轻轻的拂动黑色的衣衫,使衣衫底下瘦弱的身躯更显娇弱……
“”罗尔无语。
第12章 蛇影
“怎么感觉这人怪怪的。”罗尔一边走一边死命的敲自己脑袋,“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行不行,得想办法。”
一旦想通了,罗尔转身往回走……
推开门,罗尔快步走了进去。
屋里静悄悄的,空气里有着凝结着一种幽暗死寂的气氛,这间屋子里静得仿佛连气流都停止了运动……
“喂”罗尔叫道。
没有回音。
“喂”罗尔大声叫道。
仍然没有回音。
她看见云风淮瘦弱的身躯倒在蓝色绒被上,白色的长发凌乱的散落一床,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嘴角的血迹染红了枕畔的大片褥子,脆弱的眼睑紧紧的闭着,仿佛再也没有力气撑开……
“喂喂!你挂了我没法向那个人交代啊!”
罗尔刻不容缓的将自身的功力源源不断的输过去,直到云风淮垂落的眼睑慢慢的颤动了一下,随后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可以了!我没事了!”云风淮勉力的摇头,阻止罗尔浪费自己的功力。
罗尔不听,继续。一直到云风淮的面色不再那么难看,精神也不再那么萎靡,才收回双手。
“为什么会这样?告诉我!”罗尔小心翼翼地将云风淮放在床上。
云风淮垂下眼,幽幽叹了口气,他抬头看向罗尔担心的眼,无奈地道:“我中了一种叫‘蛇影’的毒!”
“‘蛇影’?那是什么?”
“你听过‘杯弓蛇影’一说吧?”云风淮耐心的解释,“‘蛇影’之毒便是如此!它本身犹如‘杯弓’,对身体没有什么害处,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但是只要它一旦发作,那么‘蛇影’之毒将使中毒者犹如万蛇缠身,心痛如缴,痛不欲生!即使巨痛过去了,那种恐惧的感觉也将一辈子留在心底!故此毒名为‘蛇影’。”
“这毒到底怎么解?”
“中毒也已经有七年了吧!”云风淮淡然地笑道,“至于下毒的人他已经死了!”
“命都快没了,你还笑的出来?”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云风淮神色坦然,“我不愿,也无法强求!”
“……”
云风淮温和的劝道,“七年都过来了,我没有事的,蛇影之毒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那就怎么让他病死,痛死吗?罗尔转身疾步掠出了“风淮楼”。
“她走了吗?”云风淮温和的声音响起。
“是的,公子!”消失了几天的贴身护卫岳开山无声的出现在云风淮的背后,低声应答。
“那么开始行动吧!”云风淮抚摩着自己麻木的双腿,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久久不散……
第13章 牵绊
“风淮楼”楼主病危……这个消息在江湖上传的风风雨雨。
在这个武林群雄争霸,各派鼎立的时候,任何一个人物的死亡就有可能引起又一阵的腥风血雨,更何况是一楼之主病危的消息。
顿时临平县来来往往的人流多了一倍,各派门主纷纷派弟子借“探病”之名来探探“风淮楼”的底子,就盼能趁这个好时机一举攻下风淮楼,从此再为自己开拓一片疆土,让自己的霸业继续前进一步,其中最积极的尤数“阙家堡”和“唐门”。
“阙家堡”自从十年前前楼主“阙浮岩”无故暴毙之后,楼主之位就由其年仅十五儿子阙未央接任。可惜阙未央从小不学无术,好大喜功。无乃父之风,亦无乃父之能,以至于现在阙家堡的实权掌握在副楼主“孟昊”手上。孟昊乃一代枭雄,野心勃勃。在其恩威并施下,阙家堡的手下对他言听计从,其势力甚至连堡主阙未央也要忌他三分。
至于“唐门”,由于其位于“风淮楼”的临侧,两大门派只有一湖之隔,平常两帮兄弟就时有矛盾冲突发生。这一次一听“风淮楼”楼主病危,“唐门”兄弟们早以跃跃欲试了。
风淮楼紫竹轩
“这封信尽快帮我传给“雷家堡”的大小姐雷子夜。”云风淮坐在轮椅上,双眼紧闭,神色疲倦而憔悴,眉目间忧心重重,脸色带着一丝异样的红。
“是!公子!”岳开山站在沈封淮身后,一向沉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隐隐的担忧。
“还有,将‘兰府’上下所有的女子,除了‘清夜’外全都安置了吧!”
“是,公子!”一样死板的声音。不过云风淮听出了里面隐含的关心,他柔声安慰道,“不用担心,开山!我没事的!”
“公子”岳开山垂落的双拳紧了紧,欲言又止。
“恩”云风淮张开劳累的转眼,他转头严肃的看着黑衣男人,“今天晚上我要闭关!你替我守关吧!”顿了一顿,他闭上眼声音渐渐低落了下来,“记住,不管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进来,也不要让任何人出入……”
“是,公子!”扶起躺在轮椅上即将沉睡的人,岳开山刚毅的脸上有着再也隐藏不住的深深的忧虑……
明月当空,今夜是月圆十分……
风淮楼
两道黑影迅速的跃进“风淮楼”,一前一后宛若无人般一路飞至“紫竹轩”。
黑影的速度太快,快的使当守卫转头时看到的只有一揽清风飘起的树叶,稀稀落落的洒落一旁……
“师妹,为什么你一定要见到他才告诉我怎么治他的病?”罗尔狐疑的看着身边一脸顽皮笑容的女孩。
“哎呀你不懂拉!”女孩诡异的勾起唇角,骨灵灵的眼眸滴溜溜的转着,她推了罗尔一把,娇笑道,“走拉!你不是让我去救人吗?再不走,晚了,就算我是天下第一的神医也救不了死人哦!”
怀疑地再看了了一旁的女孩一眼,罗尔皱了皱眉,不再说话,继续飞身往前走……
“谁?”男人沉着冷静的声音。
“哇,有人拦着也?怎么办?我可不要被发现,会被人追着跑的?”女孩单依依状似为难,“我看我还是不要进去了!”
“你……”罗尔怒瞪着单依依娃娃般可爱的脸,压下怒气,冷声道,“你进去治病,我替你引开他的注意力!”
“师兄小心哦!”单依依笑得更甜了……
“我!”罗尔举步走出了阴影,神色坚定的看着岳开山刚毅的脸:“我要见云风淮!”
“公子有令,今晚谁也不见!”岳开山站在门边,没有让开的打算!
“砰”一声巨响从屋里面传来
里面出了什么事?罗尔心里暗暗猜忌。“让开!我要见云风淮!”
“公子有令,今晚谁也不见!”依旧是平板的语句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砰砰”里面传来的动静更大……
“让不让?”
“不让!”
懒的再多少废话,罗尔一剑刺了过去,直接用武力解决
半响,一个娇俏的女孩脸色沉默地从紫竹轩缓步而出,看见远方的打斗依旧没有结束的趋向。懒得说话,一把药粉直接撒了过去……
单依依将罗尔弄醒,脸色冷凝的看着她。
“你用药也要看对象吧!怎么把我也一起算进去!”罗尔怒火上扬,“你……”余下的话语再看到单依依沉下的脸后自动消音,“他没事了吧?”
“毒入骨髓,病入膏肓!”单依依无奈的摊了摊双手,摇头。
“你不是神医吗?只要没死你不是都能救吗?”罗尔一脸怀疑的打量起单依依。
“我有说过我不能救吗?”拉下衣襟上的手,单依依没好气的瞥了罗尔一眼,“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药方很难集齐!”
“那也比失(jian)去(dao)信(gui)义(hun)好啊!”罗尔一咬牙,接过药方离开了。
第14章 风云将起
“公子”禁闭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岳开山一脸惊慌的闯了进来,今天一早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紫竹轩的院子里,而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也就是说他以近昏迷了整个晚上。同时也代表着公子在这三个多时辰里完全没有人的护卫,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他……
“公子,您没事……”余下的声音埂在喉咙里在也说不出来。他看见公子低垂着头失神地坐在床上,不停的狂呕,仿佛要将身上所有的血呕尽般;他修长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床沿的柱子,指甲因为过度的用力而破裂,鲜血不停的流下来,染白了白色的衬衣和银色的秀发;他的身躯在不停的发抖,抖的那么厉害,仿佛只要一根羽毛就能将他撞到,从此再也爬不起来;而他晶莹的泪水更是从苍白的脸颊不停的滑落,流不尽的是悔恨和砍不断的是自责……
现在的公子看起来那么是脆弱而无助,与平日里冷静的样子完全不符。
“公子”岳开山不自禁的放低声音。
他不知道这一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公子这么脆弱的样子了。除了五年前得知他妹妹死亡消息的那一次,公子一直都是那么坚强的将所有的一切都扛下来,不曾害怕也不曾退缩。甚至连五年前那一次,公子仍是面无表情的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一直坚持到紫竹轩才忍不住发抖崩溃,而这一次公子的情况似乎比上一次严重的多,他甚至连伪装也做不到了。现在的公子看上去就像一个犯了滔天大错的孩子,躲在角落里害怕的发抖着,自责的哭泣着,不堪一击。
“公子”岳开山又一次轻唤道,“今天是八月初九了……他们也该来了!”
岳开山沉稳的声音使云风淮渐渐从崩溃中恢复意识,不过剧烈的颤抖依旧无法停止。
“公子,今日是八月初九了!”回复到原来的恭敬,岳开山平板的声音再次响起。
“八月初九了也该快了吧!”云风淮喃喃宛如自言自语般叹道。
“公子,你……”微微蹙眉,岳开山有些担忧。
“你该知道我的!”云风淮微笑,笑得苦涩而勉强,“江湖要起风雨了!而我只想倾近一切,不择手段的保护她!她,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最爱的人!我真的不想让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即使伤害她最深的可能还是我!”
秦淮河画舫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面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好!好!好!好一个江南,好一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好一个美酒佳人,果真此景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江南果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呢!”
一声爽朗的笑声从秦淮河上的画舫里流泻而出,男子约莫三旬,一身蓝衣,一根白玉簪束发,剑眉星目直鼻薄唇,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左拥右抱着两位美貌佳人,锐利的眼神却紧紧侦测者另一名白衣男子的来意。
白衣男子约莫二十五六,金冠玉带,任是一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却是满脸慵懒的表情,悠闲的卧于床塔,将满屋之美女斥之一旁,独享着这醉人风光。
“朱兄来找在下有何事?”蓝衣男子雷煌挑眉冷淡地道,“朱兄贵为‘姬红院’掌门已有多年,此间雷某自认不曾得罪朱兄亦不曾与朱兄有所深交,不知朱兄此次亲自拜访所为何事?”
白衣男子起身,微勾起嘴角,眼眸里流转着诡异的光芒,“在下来找雷兄,自然有要事相商。”
“说吧!”雷煌瞥了白衣男子一眼,转头继续与怀中的女子调笑。
玩转着手上的白玉夜光杯,白衣男子低垂者眼,温和的语气如棉里的刀,悦耳却也危险万分,“在下此次前来,只是想好意地提醒雷兄一声风淮楼的闲事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否则的话……”白衣男子笑的诡异,说的狂傲,其中的威胁意味明显的显露了出来,只见他轻轻的握住手中小巧的酒杯,瞬间白烟袅袅升起,名贵的夜光杯就这么化为乌有,成了一堆粉末,随风飘洒在美丽的湖畔……
白衣男子仰首,睥睨的看着剑眉紧皱的雷煌,笑的更温柔了,“在下的话已经传到了,那么在下也不打扰雷兄喝酒的雅兴了!告辞!”话闭,白色的身影优雅的挥袖转身离去,几个起落之间就已经到达了彼岸。他速度快的惊人,姿态却美的动人,使画舫的美姬忍不住的驻守凝望了许久……
雷煌低首,剑眉蹙的更紧了。这个“姬红院”的掌门果然不是一个可以小看的人物!这一手瞬间将酒杯化为粉末的力量他自信也能做到!但是他发现此人并非只用刚力将酒杯捏碎!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夜光杯是在他用柔力急速的旋转的过程中化为尘迹的,这份惊人的内力和速度比简单的以蛮力为之,复杂也要高深的多!即使是他恐怕也难及三分。更何况那人的回跃河岸的轻功,简直到了踏水无痕,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若非此次前去是受小妹之脱,所救的人亦是小妹未婚夫的话,他是决计不会白痴的去趟这趟混水的!看来,此次旅程危机重重了……
江湖上,总有这样那样的传闻,牵强附会也好,确有其事也罢,但是对于身处市井的平民百姓而言,都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料罢了。而近日来,被人提及最多的莫不是“风淮楼”楼主云风淮之事。
据说“风淮楼”是当今武林最富有的门派之一,它的酒楼银庄便地开花,全国共有酒楼五百三十一家,银庄三百五十一家,当铺二百三十五家,另外还有茶铺、客栈等近百家。“风淮楼”营业注重品质和信用,底下的酒楼大厨皆是高价聘请而来的,所卖之酒亦事极品。而当铺实价买卖,从不故意砍低价钱。银庄更是信用第一,有了“风淮楼银庄”的银票,那么走便全国亦不成问题了。
“风淮楼”的名声响遍全国,偏偏“风淮楼”楼主云风淮这个人却多是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云风淮此人不喜外出,往日里总是呆临平县的“风淮楼”总坛里修养。久而久之,很多人开始怀疑是否有云风淮这个人的存在!然而最近,“风淮楼”突然传出楼主病危的消息,尤其是据幽谷谷主古一绝所言,若无奇迹发生的话,云风淮最多也只能活到今年八月底!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并非云风淮不喜外出,实在是因久病在床而无法行动。可怜这年仅二十三四的浊世佳公子,这么早就要撒手归天了!怎么能让人不叹息,不惋惜呢?更何况一楼之主的过世,”风淮楼”楼里岂能不乱,莫不是给了有心之士一个绝好的可趁之机?
于是百姓莫不为云风淮叹息,莫不为“风淮楼”担忧?。
酒楼
白衣男子倚窗而立,悠闲的啜饮杯中的甘甜雨露,清朗的男中音低声询问,“孟兄,你觉得如何?”
“这样做对你们‘姬红院’有什么好处?”孟昊浓眉挑起,他狐疑的看着满脸笑容高深莫测的白衣男子。
“没有好处!只不过我乐意!”白衣男子笑的邪恶,纯黑的眼眸里有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愤恨,“我要让他‘一无所有’,让他尝尝穷途末路的感觉!”
孟昊鹰目紧紧的盯了白衣男子许久,随后他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一个‘穷途末路’!”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豪爽的道,“朱兄的意见老夫接受了!八月二十五,我会联合‘唐门’一起攻下‘风淮楼’,还望那时朱兄也能一同前往……”
“那是当然……”白衣男子恢复原本潇洒的笑容,举起酒杯亦一饮而尽。
第15章 风淮之难
风淮楼紫竹轩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从紫竹轩传出,云风淮坐在轮椅上,一手捂着嘴,一手猛力的扣住轮椅的扶手,努力的将口中的血丝咽下去。
不行,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云风淮眼色一冷!他们就快要来了,他必须撑下去!再几天,只要再几天就可以了!他攥紧拳头,更加用力的咽下口中的血丝。
“咳咳咳咳咳咳咳……”又是剧烈的咳嗽声,似乎永无止尽似的。连绵不绝
蓦然……
“楼主楼主不好了”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脸惊慌的闯入紫竹轩。
“楼主,‘阙家堡’和‘唐门’一起攻来了!兄弟们抵挡不住,二堡主和三堡主特地让我来通知您,请楼主马上下决断!”
“来了!”云风淮喃喃低语。
松了口气,他放开手任由鲜血溢出唇角而不在掩饰,从怀中抽出准备好的蓝色丝绢,拂去唇边的斑斑血迹,且细心的将之收入怀中,推动轮椅出了门。
“走吧!”扫了呆楞在一旁的人一眼,他的神态平和而冷静。
“楼主,你的病”中年男子诧异地看着脸色红润且已停止咳嗽的云风淮,原本就乱成一团的脑子更糊涂了!明明他来的时候听到楼主咳到快死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完全康复了?!
难不成楼主的病就跟‘高手出招’一样,收放自如?这可能吗?
要不楼主的病是装出来的?!可是为什么要装病呢?这样一来不就将“风淮楼”至于险地了吗?他挠挠脑袋,就他的智慧而言这实在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但是管他的,只要楼主没事,那他也就不用太害怕的了!
“走吧!还楞在那里吗?”云风淮淡笑道。
前庭
“住手!”云风淮温醇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淡淡的疲倦却又隐约透露着如让人心颤的犀利。他就这样低低一叱,声音不大,却让人生起一种锐气迫人眉睫之感,在满室兵刃的交击声中意外的显得突兀!
这是一个与平日里安详柔弱完全不同的“云风淮”!
是世人所不知道的真正潜藏的“风淮楼”楼主。
他,背景神秘,精通毒药和医术,擅长机关和暗器!他不会武功,但是据说他的身上带有三十五种大大小小的暗器,他常备的轮椅上亦存在二十一种;他双腿残废,但是他对各种药物了如指掌,随意挥袖之间就让那些意图对付他的人毙命于三丈之外;他不是一个狠毒的人,但是他也不会轻易的放过想对付他的人;他平日里甚至是一个温柔的人,但是他在动真格的时候杀人却从不手软。
云风淮的身子虚弱,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但是却没有人敢以下犯上!不是“风淮楼”里只养温顺的懦弱的小绵羊,而是那些妄想“蛇吞象”的人全身溃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太让人毛骨悚然而已!
“风淮楼”一个爱赚钱甚于爱争权的楼!
“风淮楼”楼主一个无害人之心有防人之意的人!
然而,无争权之意,无害人之心,却仍免不了其本身就是一块众人垂涎欲滴的“美味”!狼不动,不是不想,只是惧其势怕其人暂待时机而已!
现在,“风淮楼”楼主病危,正不意味着"狼群"捕食的最佳时机吗!?
那么真的是时机吗?!
“楼主!”裴月恒和风流在听到声音后立即停手退到云风淮身后,并示意其他的弟兄们也暂且休兵,等待下一步的决断。
云风淮点头,冷眼扫视,眼神似浅若深,唇角似笑非笑。
“楼主!”裴月恒再次低声轻唤,冰冷淡漠的眼里有些许的担忧。虽说当前的局势对“风淮楼”十分不利!但是他知道只要有楼主在,就断然不会有事!所以这却不是他所在意的!他真正让他放心不下的是楼主的身子!这几天楼主一直病卧在床,期间除了他请来的“幽谷”谷主古一绝被激怒后的一次断言外,楼主一直摇头表示无恙!他从不透露自己的病情,只是微笑的处理楼里的大事小事,以实际行动来安抚众人惶惶不安的心。
但是他却无意间在紫竹轩发现了好几条被藏的染血的丝绢。吐了这么多血,再健康的人也要倒下了,又何况是一个病弱于床良久的人?!即使楼主再怎么隐瞒,身子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低下头,神色有些复杂……
“老大,你的身子”在正式的场合,风流收起了他惯有的潇洒,漂亮的褐色双眸中射出冷然的锐利锋芒夹杂着淡淡的忧心。
“恩!我没事!”云风淮点头,扫过手下和敌人看向自己的狐疑表情,随即若有所思的笑了。
“你们真的以为我病的快死了?”云风淮侧过身对上裴月恒和风流担忧的眼,“我像是病入膏肓的人?”他轻笑。
“你们好象都忘了,我的专长里也包括医术!”他挑眉,似有意若无意的说着,清清楚楚的传入了每个人竖起的耳。
顿时,“风淮楼”楼里的人松了口气,“阙家堡”和“唐门”的人却开始乱了阵脚。
笑,云风淮温柔的笑着目光清澈若水,不见一丝病态!
他抬头看向孟昊严肃冰冷的黑脸,幽幽地道,“孟副堡主……我一直在想:你这个副堡主在阙家堡的权力好象大了那么点吧!大的都快让人忘了你其实也只是‘阙家堡’一个奴才而已!”
“你”孟昊浓眉紧蹙,黝黑的脸色变的更黑了。
“可惜……可惜……”云风淮摇头,状似惋惜,“如今这世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说完,云风淮睥睨的瞥了孟昊一眼,若有所指!
“云风淮”孟昊双目暴睁,怒气欲势待发。
忽的,他不怒反笑!
“云楼主何必这么客气!”孟昊黝黑的脸上闪过几分狡诈,他讽刺道,“你自己原本不也是‘向天楼’楼主风向天捡来的一条狗,不料后来恶犬倒是反噬了主人一口,并将‘向天楼’据为己有,就此改名为‘风淮楼’,楼主你好本事啊!”孟昊冷笑。
云风淮看着听着,但笑不语!
“更何况楼主若真的没事又何必几番强调,几欲激怒在下,削弱本楼实力,降低本楼气势!”孟昊的嗓音大了起来,嘴角同时带上了三分了然三分得意和三分残忍,“莫不成楼主你只是在装腔作势,故弄玄虚而已!你自己本身已经到了灯枯油竭的地步了!云风淮你,到极限了吧!”双目迸发出惊人的杀气,孟昊挥手示意手下继续攻击。
云风淮噙着冷笑,摇头,微微后退
卡嚓,轮椅的推动声隐约应和着另一道轻微的机关启动声,随之传来人群惊讶的呼声!厅中的玉帘微微浮动,厅内除了护卫在云风淮两旁的裴月恒与风流外,“风淮楼”其余的人都在片刻消失殆尽……
“云风淮,你唱的一出什么戏?”孟昊挑眉,“你以为凭你们三人就能挡的住我‘阙家堡’和‘唐门’八百大众?自不量力”讥笑声回荡在厅堂每个角落,孟昊掩藏起心地闪过的狐疑。
“他不是想凭三个人的力量来对付你们……”慵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白衣男子金冠玉带,斜倚在门口,把玩着腰间的翠绿玉穗,一派悠闲的道,“他只想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收拾你们!”轻笑抬头,白衣男子迎向云风淮估量的目光,继续言道,“等不到救援的人,所以他早有准备!”锐利的目光扫向茶几上的茶具,厅堂里的雕梁红柱以及迎风飘曳的玉帘。
“唐兄擅毒却对医药研究不够!”白衣男子轻声冷笑,“好个无形无味‘紫颜’,若此时在加上药草调制的‘香飘三里’,恐怕……”笑笑,白衣男子不在言语。
“朱兄!”孟昊的心猛的一颤,他不懂药,但是他隐约明白‘紫颜’若再加上‘香飘三里’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结果!挑眉,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卤莽的展开攻击!
但还有一点也是他不安的!凭他四十多年的功力,竟然不知道白衣男子何时到场!若不是他自己出声,恐怕他依旧无所觉。这个人很不简单!原本他应是与他一道前来的,然而半路却突然不见身影!现在又突然出现,是何用意?而这消失的时段他又做了何事?孟昊原本就猜忌的心更添上几分怀疑……
“你去做了什么?”冰冷锐利的目光,尖锐刺耳的嗓音,一直沉默不语的“唐门”门主唐非森然的盯着白衣男子,阴沉的问道。唐非,他是一个三旬左右男子。长像离奇,双目相离甚远,双唇异常的薄,骨瘦入柴、白面如鬼,穿着一身黑衣,眼眸里隐隐的荡漾着杀气,宛如地狱幽灵般的站在角落里,伺机而动。
白衣男子轻笑:“唐兄莫气,我只是趁这段时间去收拾了几只想来搅合这混水的小蚂蚁而已。”
“搅合!小蚂蚁!你是说‘雷家堡’?”唐非阴沉的视线浮上一丝诧异,“雷煌死了?”
“唐兄,你说呢?”白衣男子笑得邪恶,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雷煌他再也到不了这里了?”
静寂
蓦然,唐非一阵怪笑!僵尸般的脸上泛起噬血的兴奋感,他转头看向低着头神情莫明的云风淮,目光闪烁,杀气开始蔓延……
而一旁阙家堡的人也开始将云风淮等三人围困于厅堂……
“唐兄孟兄且慢!”白衣男子喝止蠢蠢欲动的男人,双眸直直的盯着云风淮,冷然轻道,“唐兄孟兄,卖我个面子,我还有几句话要对他说!”
扫了白衣男子一眼,孟昊收掌立于一旁。唐非亦是不语,默许。
擒着冷笑,白衣男子走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云风淮,一向悠闲的表情染上了几许愤怒,夹带着些许莫明的复杂表情……
“云风淮?!好个‘风淮楼’楼主云风淮?”白衣男子冷笑。他走进云风淮,挥手示意众人后退,然后低低说了句话!
所有人都看见云风淮突然睁大了眼睛,然后斥退了裴月恒和风流。
又是一段很长的低语……的
云风淮默然点头,脸色苍白,神色悲哀到了极点。他好象正在犹豫,他的眼神飘忽游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无人知道的空间,他的手揪紧着衣杉,微微地颤抖!但是最后,他复杂地看着白衣男子,极其不自然地摇了摇头:“不行。两样我都做不到!”
“做不到?!”白衣男子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幽冷。他冷冷地道:“做不到!那就去死!”
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的伸向云风淮的喉咙,余光扫到突然的白影一闪,伸出的手马上缩回,惊险的躲过了射出的暗器,保全了修长美丽的玉掌。
收起悠闲的姿态,白衣男子微微眯起了眼!“云风淮,这是你做出的决定?!”
沉声不语,云风淮面无表情地点头。
“唐兄孟兄小弟的话也说完了!”白衣男子起身走向最远方的茶几,悠闲的开始品茶,不在理睬身后的战场,只是淡淡的道,“腿断的人即使再怎么厉害也躲不掉几千万枝箭一同袭来!要杀云风淮,应以远攻为主,让他没有出手的机会!或者”他无声浅笑,继续道,“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使他有所顾及,让他分心!行动迟缓而且多情,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啜饮着以内力温热的茶水,白衣男子嗤声冷笑……
孟昊了然,唐非冷笑,“阙家堡”帮众拉起了弓,“唐门”中人掏出了暗器,空气中的氛围开始凝结……
场面一触即发……
第16章 峰回路转
“嗯?”罗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带着让人心生恐惧的魔力由远而近……
“阙家堡”帮众拉着弓的手不自觉的放开,“唐门”帮众拿在手里的暗器不由自主的射出,只是失了准头而已……
“啊……”惊呼声、哀呼声连绵不断的传来,却不是该有的人发出的,场面乱成一团,无法控制。
裴月恒呆了一下,风流忍不住笑了出来,孟昊和唐非更是楞在一旁!
不曾预料是这样的结果,连一向悠闲自得的白衣男子也忍不住停止啜饮,呆楞了三秒,随即露出好玩的笑意。
这真的和预料的情况差好多!
危机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解除,但是云风淮却没有笑,也笑不出来!
没有人发现刚刚面对着这么危险的场面都冷静无畏的人,现在却是猛的一阵发抖,神色涣散,面色惊慌无措,连胸口染了血的蓝色丝绢掉了出来亦不曾发觉。他只是紧紧的扣住扶手,强逼自己冷静,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了,他只能继续望前走,即使有可能牵连到她,但是他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乱了,什么事情只要一碰到她就乱了……
“你们!”上一声恐怖的余音未歇,又一声传来,伴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红衣女子火一般冲了“风淮楼”!
女子拥有着芙蓉之玉面,绝色之容颜,乃是倾城倾国之姿,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女子秀丽的脸上竟然有着两道深长的疤痕,而且那恐怖的世间少有的功力也是出自她!若非亲耳听见,谁又能相信呢?
女子内外的过度不协调的又让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阙家堡”和“唐门”帮众再一次发愣,呆在一旁,拔箭的手沉了下来,抹药的手也抹错了地方,顿时哀呼声惊呼声再起,场面又开始混乱……
“老天,这真是绝了!”风流目瞪口呆的看了看沈封淮,再转头看了看躺在一旁哀呼着从“自相残杀”到“奄奄一息”的敌人,张口结舌,“是吧?”他转头寻求裴月恒的赞同,却发现裴月恒一脸严肃,注意力并不在这个上面。他顺着裴月恒的目光看去,蓦然,轻松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地上一条蓝色的染血丝绢静落于一旁,宣告着真正的真相……
不曾理会在场任何人,罗尔推开挡在面前面色不善、双目赤红的阙副堡主孟昊,直直的冲到云风淮面前,“药我已经抓好了!”言毕,懒得在理会众人,她一把拉住坐轮椅的云风淮准备往紫竹轩去……
“慢着!”尖锐阴沉的嗓音传出,唐非闪到罗尔面前,拦住了去路。
“你有意见?”罗尔漂亮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把人放下!”唐非双眸森冷,杀气弥漫全身……
“喂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现在是‘风淮楼’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风流讪笑。他举步向前,状似无意侧身挡住众人的目光,以内力拣起地上的丝绢收入怀中。随即靠近罗尔的耳朵低语调笑道。
瞥了风流一眼,罗尔扫视全场。
火红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众人反应不及的时候,一声刺耳而怪叫传出随即又马上停止!
举目忘去,只见唐非双目惊恐的暴睁,双手齐肩而断,胸腹间连中六剑,最后一剑划过了他劲间的大动脉,结束了刺耳的尖叫!
好快的身手,好毒的手段,好准的剑法!堂堂一门之主、一代枭雄竟在这片刻之间死于非命!
唐非虽然并非以武功擅长,但是他毕竟也是一门之主,武功轻功仍有着一定的火候。更何况他独门的“暗器毒药”闻名江湖也已有十数年……
这样的人竟然在片刻间被人连刺九剑,剑剑也无法躲开,甚至连动手的机会也没有就终止了自己的人生……
厅内,一片静寂
半响,人群再次乱成了一团!唐门和阙家堡的帮众纷纷逃散,甚至连孟昊也起了逃离之心。
鬼魅一般的眼,鬼魅一般的脸,鬼魅一般的身影,鬼魅一般的动作,这是一个鬼魅一般的人……孟昊深知自己远不是她的对手,黝黑的脸闪过一丝惊慌,魁梧的身躯迅速的向外跃去……
“想逃吗?”罗尔轻伸手指,一道内劲冲出,随即凌空飞跃的人突然摔落于地,再也无法动弹。
此时厅堂内的其他帮众早已鸟兽四散,倘大的屋子内只留下坐在轮椅内神色复杂的云风淮,一连见鬼表情的风流、依旧冷漠不语的裴月恒、放下茶杯紧蹙着眉的白衣男子以及罗尔和冷汗直流却无法言语的“阙家堡”副堡主孟昊。
罗尔猛的转头看向另一头背着身已经一脚踏出大门的白衣男子,银色的眸子流露出一丝狐疑“门口的那个你,转过头来!”
“我?”白衣男子伸出的脚步顿了一下,愁容满面,漂亮的剑眉不自然地扭成了蛐蛐状。
“可不可以不要啊!”男子压低嗓音软声求道,“这位女侠,您就好心放我走吧!我是无辜的啊!我只是一个看客,你看,我一直都坐在那里喝茶!坐的很远,一点都没有靠近哦!”男子背着身,反过手努力的指向角落里还冒着烟的壶水,表示自己所言都是实情!老天,他还不想变成沙包也不想死!不回头,他死也不回头!白衣男子暗自低语。
“喝茶?!不动手?!他们动手你不动手,他们打架而你‘喝茶指挥’,是吧!朱允天!”
天呢?他可不想变成一旁倒在地上那两个或死或伤的倒霉鬼之一!他又打不过那个学武像入了魔的小师弟!哦不,应该是小师妹!所以二师兄,小弟对不住了!
赶紧举起双手,朱允天立马收回双腿,立正站好,严肃道,“师弟,哦不,师妹,我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这一切都是二师兄吩咐我做的!我只是遵命行事而已!你知道我平日里虽然没有二师兄那么细心体贴,但是我还是关心你的!你要神医,我会立马将单依依找来;你要是出了事,我也会马上将二师兄带来,你……”
“二师兄吩咐你做什么?”
“跟着你!找出当年残害你的人!还有”朱允天暗自祈祷自己的命运,要知道这个师妹最讨厌别人来侵犯她的**,干涉她的私事了!要不,她也不会咬住口死也不谈自己当年的事!
“还有什么?”
“还有将所有对你的不利的东西全部铲除!”朱允天喃喃低语,他惨了!听师妹的语气,他的死期估计也不远了……
“那么你做了些什么?”
“我照做啊!”朱允天无辜地低下头,希望能蒙混过关!
“照做?”
“是啊!就是照二师兄的意思,一路上都派人跟在你后面,寻找当年的凶手,还有顺便……铲除……对你不利的……”东西!在罗尔冰冷的目光下,朱允天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的几个字他心虚地含在了嘴里,说不出口。
“难怪我一路上来走的平平顺顺,连个小毛贼也遇不到了!”
“哎”朱允天叹气,不得不点头!那个“阙家堡”副堡主孟什么昊的人也着实太没用!三下两下就白眼一翻,见周公去了!真是枉为他一代枭雄的传言,一点忍耐力都没有!气死人!朱允天有些怒上心头。他就不能再忍个一时半刻,让师妹打的过瘾点再晕吗?!害自己逃亡逃到一半就被师妹逮住!都是那家伙的错!朱允天恨恨的瞪了眼晕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男人一眼。
“哎……”又是一声叹气,朱允天有点为自己感到委屈不平!想来他好歹也与这个师妹相处了四五个年头!对待她,他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到头来他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刚认识三个月的病秧子!他的命好苦啊!师妹就为了护这么一个病秧子,竟然宁愿对他使用暴力威胁!呜
朱允天满脸的委屈和激愤,“那家伙都有了未婚妻三年了!”
“未婚妻?”罗尔一脸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哈?”朱允天瞪大了眼睛,“你们两个难道不是”
“你想哪去了?”罗尔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因,“我是受人所托照顾他!”
第17章 叛变
“……”搞错了,好没面子!朱允天此刻真想找块豆腐撞死。老天啊,影响江湖英名!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朱红大门,眼色凌然……
“真是一场好戏!”男人浑厚的声音如同耳语,带着淡淡讥讽的笑意传遍了整个风淮楼!
罗尔面色一变,原本就难看的神色更显沉冷!但银色的眸子反而渐渐趋于平淡。快步走进云风淮,将其纳入自己的掌力范围内,双眸隐隐透露着些许的憎恨和深深的厌恶……
“楼主……”
“老大……”
裴月恒、风流亦忍不住轻呼。他们都听出:说话的人竟然在五丈之外!且不说这份隔墙传音的功力,就凭他故意加重脚步好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做法,来人要不是自命不凡便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反观云风淮,先前的伤痛惊慌已经消失不见。他对男人讽刺的话语听而不闻,只是静静的耐心的等候男人的现身,冷静而沉着…
朱红的大门走进一个年约三旬的男人,一个邪魅的玄衣男人。他,体态修长,皮肤光洁,清淡的目光,悠闲的神情,浑厚低哑的嗓音,手上把玩着一对晶莹透彻的名贵珍珠玉环,嘴角擒着淡淡的笑意,姿态优雅的举步徐缓而来。
很熟悉的一张脸,就算他只扫过一眼!云风淮冷笑,这就已经够了!临死前的最后一眼让他将这张脸深深的烙印在脑海里,这辈子他不能也不会忘这个人这个将冰冷的剑刺穿他的心脏,并在他面前带走了妹妹的邪恶男人!
终于……他终于找到他也等到他了……云风淮垂下眼,目光冰冷。
“白伏鹰,刃血盟盟主。久仰大名了!”云风淮冷笑,“不过,我想您这次可能是白来了!您,带不走您想要的东西,反而可能要您留下点什么东西才能回去!”
“哦!是吗?”白伏鹰瞥了云风淮一眼,目光轻蔑,“一个瘸子,口气倒是很大吗!”
云风淮沉默,但笑不语。
见轮椅上的人并没有生气,白伏鹰一脸无趣地移开视线,目光转向云风淮身旁的红衣绝色女子。随后清潜的目光转浓,邪魅的笑意更甚,浑厚的嗓音以魅惑的音调输送的喃喃诱惑;“水儿,在外面玩的也够久了,该回家了吧!”他说的温柔,眼神却慢慢地开始变的凌厉。
皱眉,云风淮推动轮椅挡在罗尔的前面,目光森然。
挑眉,白伏鹰笑了笑,继续道,“我还留者你当时睡的房间!里面的布置十年如一日,一直保存着你走的时候的样子!还有云倪母子,他们还在等你回去救!一等就等了五年,可怜原本就纤弱的云倪已经支撑到极限了,你确定不回去!”白伏鹰笑,笑的邪恶。
“他们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白伏鹰双目寒意迸射,“确定不回去?”
“我会回去!”罗尔直视耐心渐失的男人,“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回去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不过不是现在。
“你不回去”白伏鹰垂下头,轻勾嘴角,“即使我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一直不再言语的云风淮突然淡然的道。
“是吗?”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吗?”云风淮轻抚膝盖上银色的白发,神色宁静安详。
“那就试试!”白伏鹰冷笑,浑厚的嗓音突起。
远处人声嘈杂,大批人马开始纷纷涌向风淮楼。细听步音,竟不下上千。
裴月恒冷漠的脸浮现一丝诧异,风流褐色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表情变的严肃……
这一次的人马不再是刚才的一群乌合之众,不是两三下就能被吓跑的。刃血盟一向是刃不见血不收刀,如若不能见他人的血,他们就用自己的血来代替。“不成功变成仁”,就凭者这样的气势和拼劲,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够将其全部消灭!就算用最毒的毒,也防不了死士的临死一刀,就算在厉害的暗器,也杀不了那么多的人……楼主究竟想怎么办?脚步声越来越近,风流的脸上的焦急再也掩藏不住,潇洒不复存在;裴月恒外表的冷漠依旧,但是手却不由自主的移到了剑柄上,蓄势待发。罗尔似乎坦然不动声色,但是心神仍不免有些许恍惚……
就在她恍惚的一刹那,一对耳垂、两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向罗尔的周身四大要穴。如果罗尔没有分神,那么她勉强可以躲过白伏鹰的突击。她和他的武功在伯仲之间。偏偏罗尔因为风淮楼而分了神,因为那嘈杂的脚步声而生了担忧之心,因此即使她拼劲了全力,最多也只能躲过一双耳垂和一只右爪,却只能放让白伏鹰的左爪袭向自己的肩头……
电光火石之刻,撕裂声响起,三声惊呼,一声闷哼……
血肉翻飞,鲜红的血滴答滴答的掉落于地……
然而淋漓鲜血的伤口却不是来自女子娇美白皙的身躯!
那双一直关注着男人邪魅笑意和一举一动的黑眸,那抹默默的将心爱的人护在身后的苍白修长消瘦的身影,在那最紧要的关头,在谁也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突兀地站起,拔高的海拔顺势的挡下了白伏鹰志在必得的一袭……
对白伏鹰来说,机会稍纵,即逝
“老大你的腿”风流惊讶的低呼。
“楼主”裴月恒忍不住也惊呼出声。
“为什么救我?”罗尔大吃一惊。自己救他是因为承诺,他为什么救自己?
“……”云风淮看着罗尔。有太多的话要说,可是却不是在这个时候,“等这件事了结了,我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云风淮再一次站直身子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片刻前温柔的男子,而是风淮楼的楼主,一个目光冰冷,双目含煞、隐隐透露着危险的一楼之主!
收回厅堂里的主掌权,云风淮稳稳的立于一旁,冷眼看着白伏鹰轻蔑的目光。
“呵呵……不错吗?兄妹情深。”白伏鹰冷笑。
“兄妹?”风流满眼诧异,膛口结舌。
“兄妹?”裴月恒神色复杂,喃喃自语。
“啊?”罗尔疑惑的目光投向云风淮的背影,怎么也看不出当年的样子。
“你知道我是谁?”云风淮目光冰冷,他只是直直的看着白伏鹰目光。温和的嗓音化为森然的愤怒和决然的冷酷,“白伏鹰,你有觉悟了吗?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是吗?”白伏鹰冷笑,他抬起手,邪气的伸舌轻舔手上沾染的血迹,噬血的道,“口气很大吗!上一次我没有一剑刺死你!这一次,我不会再失手了!秋若谷!”杀气弥漫于眉目之间,白伏鹰收起嘴角的悠然笑意,凝力于掌,蓄势待发……
“你要杀我?”云风淮勾起嘴角冷笑,“白伏鹰,你不觉得的奇怪吗?为什么你的手下过了这么久还没有进来?”
白伏鹰面色一沉。
“江湖传言我会医草毒药,机关暗器。”云风淮轻笑,“药草,我天天在用;毒药,那些叛徒们也已经受过了;暗器,在刚刚和唐门等人的对抗中我施发过几枚;只有机关很多人都以为‘机关暗器’,机关指的就是暗器,却不知道我最擅长的并非小小的暗器,而是‘五行八卦’!这门功夫,我一直为你保留着,甚至连其他几位楼主也不知道!我等得就是这么一天!还有”
云风淮突然转身辽望远出的天空,喃喃道,“也该是时候了吧?!”
蓦然
轰隆轰隆隆
轰隆隆隆隆
一连串的巨响传来,夹杂着人类痛苦的哀号声,久久不绝……
云风淮冷笑,眉头间锐气飞扬,他继续道,“还有我很清楚,机关只能暂时拦住‘刃血盟’的武士,却不能将之赶尽杀绝!所以风淮楼可以再造,胆敢侵犯风淮楼的人我一个也不愿意留!白盟主,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突然生病?‘治家严明谨慎’的‘雷家堡’堡主雷煌为什么忽然会在这个时候离开‘雷家堡’?而他离开以后,雷家堡掌权的人又是谁?”
“你……装病?”白伏鹰脸色更加沉凝。
“不?”云风淮摇头,“病是真的,毒也是真的!否则很难瞒住所有人的眼!只是下毒的人是我自己而已!”
“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勾引我上钩吗?!”白伏鹰眯起眼,双目间闪过一丝狐疑。
“不完全是!”云风淮脸色恢复平静,“你是主要原因!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但是不只是因为你。也因为我要还欠‘阙家堡’阙未央父子那份情!所以利用这次机会,我会将‘阙家堡’的‘内狼孟昊’和他的主力牵制住,好让阙未央有时间肃清‘阙家堡’内留下的其他余孽;至于‘唐门’,轻敌是‘唐非’致命的弱点,现在唐门‘群龙无首’,也勉去了‘风淮楼’的一个长久的忧患!”
“你想的很周全!我小看你了!”白伏鹰挑眉,“但是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来?”
“因为你想要罗尔!”罗尔嗓音从一旁隐藏的暗间传出,随后一个高挑的白衣女子从角落里大大咧咧的步出。那张脸竟然和罗尔一模一样!而且这个女子的眼眸竟然也是银色的!恍惚间,似乎突然出现了两个罗尔。所唯一不同的是比起罗尔,白衣女子多了一份女子的幽雅和俏皮,少了一份男子的英气!“所以他”白衣女子奴奴嘴指向云风淮,随即恢复了原本清脆悦耳的嗓音,“他就给你造了一个!务必要引你上钩!怎么样,我像她吗?”白衣女子看着白伏鹰,好玩的就着厅堂了学了几个罗尔平常的举动,学的有模有样!
“清夜!”风流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妹子,适时的制止这个不知场合随意表演的举动。白衣女子原名风清夜,是风流同父异母的小妹。
“好!好一个云风淮!不,秋若谷!”白伏鹰目光闪烁,杀气毕露,“我没想到当年我未能将你杀死,今日倒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祸害!”
云风淮淡然一笑,不再言语。他转身走向自己原来的位置,清冷平淡的声音幽幽传来,“已经半柱香的时间了,白盟主的手该有反应了吧?”
“你……”白伏鹰连忙运气,却发现右手无力,成半酥麻状态,缨红的斑点已经的由手掌处扩散至整个胳膊,他忙点穴抑制毒素的扩散,“你动了什么手脚?”怒气昂然,白伏鹰飞身向前,欲拔剑了结云风淮的性命,却被一直立于一旁异常安静的罗尔拦住了去路。
光凭一只手,他不是她的对手,白伏鹰冷静了下来,退回原处,目光幽冷。
“夹竹桃、脊堇,麻沸散。夹竹桃的毒和麻沸散在我的血液里,你尝了,味道还不错吧?”云风淮莞尔,“脊堇的药引是在你的手抓破我的胸口的时候我给你下的。药效很好,现在你的右手应该完全废了!如果不及时切除的话,下一步要切的可能是你的脑袋了!”顿了一下,云风淮转头迎向白伏鹰愤恨的目光,继续道,“你中的三种药草都是常见的,但是混合起来能解此毒的当今只有4个人。一个当然是我;一个是江湖盛传的‘玉医’,一个是‘幽谷谷主’谷一绝,最后一个就是刚才死于非命的‘唐门’门主唐非。唐非已死,自然不能救你;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也已经将自己身边的所有解药销毁,所以就算你抓到人威胁我,我也没办法救你!另外两个人,一个行踪飘荡,一个远居他乡,姑且不论他们愿不愿意救,等你找到他们的时候你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还有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到底是留手臂还是留性命!”
缓步回到风流和裴月恒的身边,云风淮转身继续说,“我还不想让你这么快死!否则如果我不提醒的话,你可能到死都会死的不明不白!但是,这样太便宜你了!”云风淮目光闪过一丝阴狠。“我说过,你这次来要留点东西在这里!这次我只废你一只右臂,下一次我不会这么仁慈!”微微闭起双眸,云风淮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残忍和再也掩饰不住的疲惫。
整整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的精神和**都已经到极限了!这些日子里来,他的神经一直是绷的紧紧的,现在所有的情况终于能够告一段落,云风淮的精神开始有些微的恍惚。他闭眼,定了定神继续道,“我不拦你!白盟主。你……留下右臂后就走吧!”
幽冷的目光一直一瞬不瞬的盯着云风淮苍白的脸,白伏鹰心里清楚地知道云风淮说的都是真话!就因为是真话,所以白伏鹰清淡的眸色一变再变,脸色铁青。猛的,他咬牙拔出利剑砍下自己通红的右臂,拣起断臂,他不再迟疑的往外走!
朱红的门口,玄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但是阴冷狠毒的笑声却突然传来,“秋若谷,你断了我的右臂,以为就这么了结了吗?刃月,还等什么,动手!”
阴冷的笑声余音未了,一把利剑突然狠狠地刺穿了云风淮的心脏。鲜红的血迹染红了云风淮白色的前襟,云风淮惊讶的转头望着裴月恒面无表情冷漠的脸!
“为什么?”他问。
“因为‘风淮’!”他答。
闭上眼,云风淮苦笑。因为风淮,他懂!一切都是因为‘风淮’而已!他怎么能够忍心责备他……
“放……他走!不要……伤害……他!”这是他昏迷前最后的留言……
隐约中,他似乎听到风流兄妹和她惊慌的叫喊声……
那声蕴藏了那么浓重的感情,那么深刻的悲伤,久久不绝
第18章 浴血堂
风淮楼紫竹轩
罗尔静静的站在床边,幽然的黑眸紧紧锁住床上苍白消瘦的男人!
这个男人血缘上是他哥哥。他不懂医学,但是他也知道21世纪的人类以“脑死”而宣告终结!也就是说,只有记忆和思维才是人类活者的证明!所以罗尔是活着的,她的记忆很清晰,她的思维很活跃。她一直存在于这个年代。
那一剑刺得那么快,靠的那么近又那么突然,他完全没有防备!
和十年前一样的人,和十年前一样的穿胸而过的一剑!
她无法想象,如果单依依没有及时赶来的话,他又能坚持多久?那么孱弱的身躯,那么尖锐的痛苦!那时候的他,生命脆弱的像“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熄灭!而她,却只能惊恐地站在一边,束手无策!
幸好,幸好单依依及时赶来了!幸好他能够平安无事!幸好她,没有像十年前一样,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十年前
“该玩够了吧!”邪魅的声音再一次从身后近距离地传来,带着冷酷的血腥气味。
他没有理睬,抱着她继续向前奔跑。
“水儿,到了……湖边……,不要管我……你……就……跳下去!”他的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却意外的严肃!
还有十步,九步,八步
“找死!”冰一般的声音,伴着一把冰一般的利刃冷冷地穿透了他的心脏。
下意识的使她的重心移到自己的右手,他微微侧过身子将她护卫在安全的范围内!巨痛麻木了他的全身,他顿了一下,脚却伴着惯性继续向前移动,拥着她的双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抱的更紧!
七步,六步,五步他紧紧的盯着湍急的河流,无声默数!
终于,他身体开始不支的往倒下,眼睛也开始变的迷蒙!
猛然放手,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她推向急流!
“水儿快走”他焦急的轻呼,迷蒙的黑眸突然呈现出一丝明亮,在看到她一脚踏入了河流后,那一丝明亮终于淡了下来,最后消失殆尽!
他静静地闭上了眼,带着释然的微笑!
一剑毙命!
看着他倒下,看着他用尽全力的推开她,看着他露出释然的微笑闭上了眼睛。她的心情莫名的难受,她的心头莫名的沉重酸涩!翻腾于心的感觉太过于复杂,她无心也无法分辨出其中的滋味!只有一种感觉他是熟悉的,也是习惯的!
那是愤怒,狂涌而上的强烈的愤怒!愤怒于他的坦然安详,愤怒于他的自作主张,愤怒于他就这样在他面前静静的死亡……她不愿欠人情!即使是死,她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去死。
薄唇微微上挑,白伏鹰有趣看着年幼的女孩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自己。自己的哥哥死在她面前,鲜血沾染上女孩的脸,但奇怪的是女孩不哭也不闹。她只是弯下身子,安然的拂去身上的脏污,随后挽起袖子抬起头笔直的走向他……
挽起袖子?!是想和他交手吗?
感兴趣的挑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女人,不是怕他就是死粘着他,他腻了!男人,一见到他手脚就哆嗦的厉害,废物一群!
倒是眼前这个女孩,着实与众不同!明眸里不见一丝害怕和惧意,眼神里没有半点欢喜和迷恋!最奇怪的是她连亲人被杀的憎恨也不曾流露,这个女孩,漂亮的不仅仅是脸蛋而已,更吸引他的是她事变后的沉着冷静和那双正逐渐变色中的妖异银眸。
在离那个男人十步远的地方,罗尔停了下来。她不是笨蛋,也很清楚就这样上去挑战是以卵击石,她甚至可能连敌人的衣角都碰不到就被踢飞了。她不怕死!却讨厌死的不明不白!更讨厌死的毫无价值!
她停下来,等待男人的主动靠近!她看到了男人眼底对她产生的浓厚兴趣,更没有忽略男人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志在必得的决心!她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主动接近她!
果然,男人皱眉,不悦的看着自己突然停住的步伐,举步向前!
低下头,罗尔侧身悄然的从怀中掏出一块尖锐的石头,为最后的一击作准备!那块石头本来是留给秋若谷备用的,想不到今天反而成了她手中唯一的武器,略带嘲讽的扬起嘴角,罗尔握住石头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她的心沉沉的,仿佛压抑着自己所不知道的什么东西!
黑色的眼眸狐疑的眯起,白伏鹰看着站在一旁不进也不退的女孩,神色有着些许的不解!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以为她会在她哥哥死的时候哭,但是她没有!他以为她会冲过来和他拼命,但是她又突然停住了!他以为面对着刚刚一剑杀死自己哥哥的凶手和滴着鲜血的利刃,她会害怕后退,但是她又站在那里,一脸漠然!
该说她是在乎秋若谷,还是不在乎?该说是懂事,还是不懂?
他想弄清楚!
走上前,白伏鹰俯下身子对上罗尔魅惑摄魂的银眸,银眸中那燃起的漂亮火焰让他有一刹那的恍惚……
便在那一刹那,罗尔动了。
她后退,随后又急速的冲进白伏鹰的怀里,勾上他的脖子,将尖锐的石头狠狠的戳向他的眼睛!
五岁女孩的力量或许没有什么伤害力,但是如果目标是人类最脆弱的眼睛来说,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伏鹰一惊,急忙侧头甩下她后退。但是措手不及之下,尖锐的石头依然划破了他的左眼眼角,汩汩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他华丽的绸缎衣襟……
“你找死!”缨红的舌头轻佻伸出,白伏鹰噬血轻舔流至嘴角的血迹,“我成全你!”
银色的利刃再一次被提起,狠狠的刺向罗尔的心脏……
“住手!”男人的声音幽幽传来,及时阻止了罗尔当胸的一剑!迎面而来的是一张不再年轻却依然如玉的脸,一双潜藏悲愤却依然凌厉的眼!
男人拖着半瘸地缓慢步伐靠近她,他强劲的手猛得抬起她的脸,冰冷的目光紧紧的锁住她与母亲相似的细致容颜,神情有一霎间的恍惚,随即又转为深深的憎恨!
“把她带会去!”厌恶的丢开手上的女孩,男人转过头面对白伏鹰冷冷的道,“让她活者!我要她痛苦,我要她活得生不如死!”
浴血堂
这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方!这里的每个人都被赋予了杀人和被杀的自由!
这里,便是“刃血盟”的最残忍的分堂浴血堂
擒着慵懒的魔魅笑意,白伏鹰大大咧咧的走进了“浴血堂”黑暗阴森的厅堂!
“主上让我把这个小东西送过来!”耸耸肩,白伏鹰将昏迷的罗尔丢至地毯上!
男人点头,野兽般噬血的眼哞开始上下打量着的地上的女孩,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
“美味!”男人粗哑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兴奋!
“不!”白伏鹰轻勾唇角,摇头,“不能吃她!”
皱眉,男人有些许的不悦,“杀她?!”
“不!”白伏鹰依旧摇头,“也不能杀她!”
“不能吃不能杀,难不成还要老子每天供着她当菩萨不成?”男人的不悦更甚。
“主上只是要她活着!”白伏鹰顿了一下,继续道,“别让她死!别伤她脸!这是主上的交代!”
“其他可以随意?”男人依旧有些不满,但是最终还是妥协了!
“可以!”白伏鹰颔首,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笑容,随即又归于平淡!
“把她丢进地牢!”转头,白伏鹰对伫立一旁的守卫轻道。随即他转身,一脸深意的对上男人丑陋的脸,笑道,“恶刃,我们好象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天就一起痛饮一场,怎样?”
狐疑的目光看着他,男人点头!
浴血堂,地牢
身体隐隐的感觉的危险的逼近,罗尔猛的睁开眼睛。明眸对上一张狰狞的脸和一口闪着银光的犬牙。
“狼?”不及思考,罗尔下意识的滚向一旁,及时躲过了野狼的攻击!
抬眼,罗尔明眸流转着寻找可以攻击的利器,眼角隐约瞥到一个白色条状的东西,她毫不犹豫的伸手抓过,不假思索地抬手狠狠的扎向野狼的头颅!
野狼吃痛后退,怒声咆哮,身体弓成一团,再次向她扑来!
罗尔猛的躺倒侧身,将白色条状物体竖起,双手伸出狠狠的刺向狼眼!
卡嚓一声脆响,她细嫩的双手受不住野狼强大的撞击而骨折
噗一声,狼爪撕裂了她的左肩!鲜血狂涌而出!
躺在血泊里,罗尔无奈的勾起嘴角苦笑!这一副娇弱的破皮囊,往往总是让她有心无力,功败垂成!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出击,结果现在也只能伤那畜生一点皮毛!野狼的双眼没有被戳瞎,她的胳膊反而被撞断了,野狼的喉咙没有被刺破,她的左肩倒是先受了伤……
得得得……逃不掉也就只能窝囊的等死了!
闭上眼,罗尔等待着巨痛的袭来……
良久,不见任何动静!
罗尔一脸狐疑的张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冰封的丽颜!
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柔嫩的双手静静的安抚着受伤暴躁的野狼,早熟的双眸冷冷的看着倒在一旁的罗尔,双唇紧抿,看不清是喜是怒!“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你问我我就告诉你啊!罗尔没好气的皱眉。“为什么放这只畜生出来伤人!”
“它饿了!”女孩的平静的道。
“它饿了就让它出来咬人!?”
女孩皱眉,对入耳的尖锐的童音有些不悦,“它需要吃东西!”
“所以你就让它出来吃人!”罗尔勃然大怒,恨不得冲上去撕下女孩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不再理会罗尔的怒吼,女孩再一次用冰冷的声音问道。
“”
见罗尔不愿回答,女孩也不再强求。她淡淡地扫了眼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人,转身领着野狼走出了屋子!
不理我!罗尔气的发晕,却又拿那已经远离的女孩没辙!
‘记住你了!”罗尔试着撑起身子为自己止血,但是已经骨折的双手却软软垂在一旁,连握拳也显得困难。
那个时候,罗尔并不知道这个现在被她记恨的女人改变了她今后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