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统魔域(2)
魑离抱着姜仙凝,在迷雾中穿梭。姜仙凝被封了血脉,只有嘴能动,一路上把嘴用的得心应手,让魑离一点不得安宁。什么“小人之行,恶毒魔族,心术不正,强取豪夺,卑鄙无耻,鲜为廉耻……”总之能想到的全都骂出来了。
魑离也不理她,仍旧挂着笑脸,足底生风,跑的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姜仙凝骂也骂累了,都快要在魑离怀里睡着了,才进了一座宫殿。这宫殿仿佛全部由黑曜石雕琢,虽然尽是墨色,却波光淋漓,仿佛黑色的宝石在四处流动。
魑离把姜仙凝放在一张床上坐好。想要掀姜仙凝的头发。
姜仙凝哇哇大叫,“你别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我至尊能碰,你别碰,你碰了我断你一只手。”
魑离笑笑,“那刚刚我抱你回来,你不是要断我两只手臂?”
姜仙凝说:“那时候你是挟持我,暂且就算了,现在毫无缘由,段不能碰。”
魑离看看姜仙凝,坐在了对面的凳子上。缓缓道:“我现在如若解开你的灵脉,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打的你满地找牙,还用问!”
魑离微微一愣,“你此时这样说,那我不是段不能解开你了。”
姜仙凝道:“你尽管如此,我师尊绝不会甘休的。”
魑离道:“我不碰你亦可,你脖子里挂的什么物件,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可看的?一块破石头而已。”
魑离上前,手中多了把扇子,并未触碰姜仙凝,伸着头用扇尖在姜仙凝脖颈中挑着。
姜仙凝直视着魑离伸过来的那张脸,微微的惊叹:“你倒是长的真是美呀,我是女人也妒忌你这张脸呢。若清师侄说我若着女装便天下无双,你竟然穿着男装也能这样美!”
魑离正挑着绳子准备拉出来,抬头看见姜仙凝对视的双眼,眼中满是艳羡。魑离微微蹙眉,清浅一笑,“你可不要爱慕我,我不喜女人!”
“我才不喜欢你,我喜欢……”
话未毕,姜仙凝脖中的挂饰被挑了出来。瞬间魑离凤目圆睁,一把把玉坠抓在手中,仔细瞧了瞧,又抬头迅速一扫四周,也不顾什么碰触不碰触,拉开姜仙凝脖领一把把玉坠塞了进去,小心的拍了拍,轻声道:“此物千万不能示人,切勿给外人看,切记!”
魑离说的慎重,姜仙凝满脸疑惑,“你识得此物?”
魑离恢复了那张含笑的媚脸,坐回凳子上,“不识得。”
“你说的谎一点不高明,你不识得,为何要我把它藏起来?”
魑离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若要命,就听我的,日后自然揭晓。”然后又媚眼含羞的笑道,“你刚才说不喜欢我。然后喜欢谁?说来听听。”
“哼,没想到魔族战神清月君竟如此八卦。你管我喜欢谁?”
“我猜……”魑离凑近过来,魅惑的双眼凝视着姜仙凝,一字一顿的说:“你,喜,欢,你,师尊!”
姜仙凝的脸蓦的红了起来,低垂了眼帘,轻声说道:“你不要乱说。”
魑离坐正身姿,双眉微蹙,“你喜你师尊也无妨,假若有一天,你发现你是魔族呢?假若你是魔族,你当如何自处?”
姜仙凝困惑了一会,道:“我怎么会是魔族呢?明知我师尊逢魔必诛,我却偏偏要做魔族吗?”
魑离沉默一会,自言自语道,“世事非己所欲呀!”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等了一会,姜仙凝道:“魑离!”
魑离凤眼微抬。
“他们对魔族的说话,不对!”
魑离笑道,“他们?对魔族有何说话?”
姜仙凝想了想,“魔族之人必有魔心,若遇魔族之人必诛,人人得而诛之!”
魑离冷笑道,“无妨,世间万物,无非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他人能得而诛之,便诛也无妨。若得而未能诛而反被其诛,也无怨,足矣!”语毕,抬手解了姜仙凝的灵脉。
姜仙凝活动下筋骨,道:“你是去救我们的吧?”虽是问句确是肯定的语气,“你不要说,无妨。我自幼无父无母无人疼爱,师尊捡我回去,倍加爱护,只有师尊怀里,才是这世间最安全的地方。师尊说,人间异类皆为邪道,不得成仙,逢邪祟者必诛之。但如今,我却觉得你并未害我,是个好人。”姜仙凝揉着麻木的手臂,心里有些迷惘。
魑离笑了笑,“人间天道,即容我魔族,为何世间众人却不容?姜仙凝,你若为大道成仙,就不要管这许多,心中只问道法即可。你若只是凡人,便追求心中所欲。你若为我魔族,便随心而动。世间万物,都要看你心向所要如何。我虽不问道,但这些道法我却是了悟的。你可懂?”
姜仙凝似懂非懂,心中更是惘然。
魑离起身,要带姜仙凝看看他这清月宫洞府。姜仙凝本就是好奇之人,乐得到处看看,总比在这谈道法好,平日里师尊讲道法,姜仙凝也是听的头痛欲裂。
魑离带姜仙凝来到后庭,后庭一派繁花似锦。魑离道,“听闻姜小仙喜爱培育奇花,你看看我这清月宫的花,可入得你眼?”
姜仙凝见到许多闻所未闻的奇花,恨不得全挖到自家庭院里,各个摩挲着,爱不释手。
两人正聊各种奇花培育方法,突然一个报信的小魔跑了进来,“清月君,门外有位仙长来访。”
魑离看看姜仙凝,吩咐小魔,“请上座,”然后转头对姜仙凝道,“你若喜他,便随心动。你看,人家紧你紧的很呢。”
姜仙凝不解,魑离已经奔前殿去了。
第九章姜衍此人
魑离来得前殿,殿中站立一人,白衣白袜,眉目清冷淡漠,发髻丝丝不苟,一派仙人模样。
魑离上前行礼道,“姜真人,大驾来访我这魔族清月宫,不知有何贵干?”
姜问曦也不客套,“放我徒儿出来,我带走,便不叨扰。”
魑离一张魅脸突然挂了委屈,“姜真人这话可是欠妥,你徒儿,我并未关押她,怎得我放她出来呢?”
姜问曦不语,冷冷瞪着魑离,正英却倏地从乾坤袖中抖落出来。
魑离以袖掩面,做出无奈状,“姜真人这是要动武吗?我这清月宫可是不喜打斗只喜寻欢作乐的。”
魑离正说话间,姜仙凝从后庭走了过来,竟然看见师尊站在堂中要人,再看,竟然祭出了正英。姜仙凝心里一暖,立刻飞奔出去,挂在姜问曦身上,头,贴在姜问曦胸口,喃喃的道,“师尊,我就知道你不会甘休,一定会来找我。”
姜问曦推了两推,这徒儿挂的结实,便抱了姜仙凝的腰,转身道,“走。”
魑离却突然飞身挡住姜问曦去路,“姜真人,魑离不才,只要姜真人一句话。”
姜问曦道:“如何?”
魑离道:“姜真人,今后无论姜仙凝是何等身份何等立场,姜真人都能护其左右,保其安稳吗?”
姜问曦道:“自当!”
魑离便让开道路,“有姜真人这句话,魑离便也放心了,姜仙凝对魑离也是至关重要之人,若姜真人只为求仙,不得人情,便此时就把姜仙凝交于魑离,也可保得众人周全。”
姜问曦揽着徒儿,飞身驾云,远远飘过一句,“不必费心!”便行的远了。
魑离在身后暗暗叹口气,鼻子哼了一声,“也许该当此劫!神仙哪如我这魔头逍遥!”
姜问曦揽着徒儿直接上了青云山,把姜仙凝放进月花湖里,转身便走。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师尊去何处?”
姜问曦道:“前殿议事。”
姜仙凝想要爬出来,但衣衫已经湿透了,便站在湖里说:“师尊若去前殿说小君观的事,也带上我。”
姜问曦边走边说:“你在此,先洗去魔气。”走了几步,又停下道,“魑离此人,休要与他交往!”
“可是他没害我,只是带我看他魔族培育的奇花,在小君观还是他在九曲连环阵里救我们。”
姜问曦突然转身,道,“凝儿是修仙之人,勿与魔族有染,平白玷污仙气!”
姜仙凝见师尊似有怒气,不敢多言,只得应了声“是。”
姜问曦转身走了,姜仙凝衣服都没脱,草草在湖里转了一圈,跑到若水阁内室换了干净衣物,便急急御剑奔正殿而去。。
快到登仙阁时,姜仙凝追上了姜问曦。师尊似是有意等姜仙凝,并未驾云而是徒步走来。姜仙凝在师尊身后落定,恭恭敬敬跟在师尊身旁,俨然一对真仙师徒。
进得登仙阁内,众人正在攀谈,见姜问曦进来,全都肃静,齐齐躬身施礼。姜问曦微微点头,右手边上首坐了。姜天云再施了礼才坐在宗主位上,对姜仙凝道,“师弟平安归来,实属万幸!”
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不想理姜天云,不是姜天云非要打魑离,魑离还不一定会把自己掳走。虽然,结识魑离也并不是坏事。
刑风见姜仙凝不理姜天云,便也道,“姜小仙,是姜掌门发了信诀给真人的。”
姜仙凝看师尊好像侧了一下头,便拱了拱手,道,“刑少主挂念了。魑离并未为难我,”然后转身向姜天云,“谢过大师兄。”
姜天云也还了礼。然后谈起小君观的发现。
“师叔,昨日弟子探查了小君观,这小君观里供奉的是东华、东岳二位帝君,二位帝君掌管阴阳,所以以这阴阳二脉在地下镇压着一条阴脉。”
姜问曦听到此处,微有所动。
姜天云继续说,“如今这东岳大帝的石像,不知被谁推倒了,如今无人掌管阴司,只剩下东华大帝的阳脉了,现在阴气丝丝缕缕飞逸而出。如若东华帝君的坐像也倒掉,那阴脉恐怕要崩裂了。如今逸出的这些阴气已经引了不少阴尸和魈鬼前去吞食修炼,而且魔族还用阴气在外设了一个九曲连环阵,把阴气凝聚在小君观附近。如若真的阴脉崩裂,恐怕滋生难以制衡的魔物。”
姜问曦道,“如今如何处置了?”
姜天云说:“如今用阵旗布了个化阴阵,吸纳化解逸出的阴气,但要经常去换旗也怕魔族破坏。”
姜问曦道:“每日派弟子去检查旗阵,如若坏了再重新布好。”
姜天云称“是”。
姜问曦又看向刑风,“刑少主,魑离可有说过魔族动向?”
刑风摇头,“清月君未曾说过魔族有何异动,如今的魔君和清月君一向不和,恐怕有些小动作也是要瞒着清月君的。”
姜问曦继续问道:“那妖鬼二族呢?”
姜天云道:“鬼族的鬼首当年被镇压之后一直群龙无首,如今是一个血鬼当家,有勇无谋,只知杀戮,全靠手下一个魅仙谋略,暂时不足为惧。妖族倒是听说换了妖王,但从未露面也无从查起。如今最麻烦的恐怕还是魔族,新魔君魔息纯厚,而且一直蠢蠢欲动。手下大巫师更是阴狠毒辣,善于攻心。”
姜问曦略一沉吟,“明日派弟子去异魔山探看动静。山上弟子加强戒备,操练,此次恐怕是谋划已久,要有所准备。明日凝儿随为师去小君观探看一番。”
语毕,起身,准备回若水阁了。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转头看姜若清,冲姜若清挤眼睛。这么大的事情,姜仙凝很想听听姜若清的八卦。但瞥见师尊盯了自己一眼,便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跟了师尊走了。
姜问曦回了若水阁,依然在外室桌前坐下看书。姜仙凝剪了烛芯,换了香盏,给师尊冲好茶,便抱出了琴。
这七弦琴是师尊亲手所造,名为“观澜”。姜仙凝得师尊真传,弹得一首好琴。
姜仙凝轻弹一首“灵月花溪”,曲音空灵,仿佛月下清浅溪流,洗刷人心。
此次出行的种种人种种事,于姜仙凝以往的人生来比,简直是满眼风雨,魑离所讲的“道法”,仿佛明了又仿佛迷惘。自己除了师尊,从未有亲近之人,今日看师尊所行,如若自己真的堕魔,恐怕师尊会亲手诛杀了自己吧。
第十四章一统魔域(4)
姜问曦微微皱眉,道:“凝儿,来坐。”
姜仙凝按住琴弦,盯了师尊一会,慢慢踱步过来,挨着师尊斜坐在凳子上。
姜问曦看她坐的拘谨,轻轻拍一拍姜仙凝的头,道:“今日如何如此识礼了?”
姜仙凝嘟着小嘴,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桌上,拿个小竹枝拨弄着烛芯,闷闷的道,“师尊……可见过我父母亲?”
姜问曦道,“不曾见过。”
姜仙凝趴在桌上,侧着头,盯着姜问曦:“师尊是凝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若有一天,师尊也不要凝儿了,师尊说凝儿该如何?”
姜问曦道:“师尊为何会不要凝儿?”
“比如,凝儿若堕了魔道,师尊可会诛了凝儿?”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眼中一片清冷,但姜仙凝觉得师尊有些不高兴。
姜问曦道,“这是魑离对你说的话?”
姜仙凝点点头,“若真的有这样一天,师尊……”
“凝儿,”姜问曦似是真的有些怒意,“魔族之人最善蛊惑人心,你不过与之攀谈几句就动摇仙根了吗?凝儿天资卓绝,也许比师尊还要早登仙境,怎能想些堕了魔这些事情?你可知修仙之人堕了魔是什么下场?”
“师尊……”
“你可知错了?”
……
见姜仙凝不语,只默默的趴在桌上。
姜问曦缓缓道,“凝儿是师尊唯一弟子。”
姜仙凝想了又想,这话的意思就是凝儿也是师尊唯一亲近之人吗?定是如此,再想想又开心了起来。
“师尊,明日起凝儿给师尊束发吧。”
“为何?”
“平日里凝儿只知玩耍,却不曾做些弟子该做的,没为师尊做过些什么。以后凝儿帮师尊束发,这是第一件凝儿该做的。其他的凝儿再慢慢想。”
姜问曦并未反对,也没理她,继续看书了。姜仙凝趴在桌上看了一会师尊,又跑去抚琴,这次的“灵月花溪”婵娟悦耳,点滴轻踏着姜仙凝的心。
次日晨起,姜仙凝果然要给师尊束发。早早就起来了,从内室跑到外室。师尊还在暖阁里休息,姜仙凝便在暖阁外喊道,“师尊,凝儿来给师尊束发了。”
等了一下,姜问曦从暖阁里出来,黑丝散落在肩头,纤尘不染,飘飘欲仙,冷淡的说了一句,“不必!”
姜仙凝拿着梳子的手,藏在身后,“说了凝儿做就要凝儿做。”说完扯着姜问曦的袖子拉到座上。姜仙凝伸出握着梳子的小手,轻轻给师尊梳理头发。师尊的头发柔软顺畅,姜仙凝忍不住摸了几摸。
“师尊头发真好看,以后凝儿都给师尊束发。”这话本是心里想的,没想到竟说了出来。姜仙凝不好意思的偷看了下镜子里的师尊。还好,师尊好像没听到。
姜仙凝心灵手巧,很快给师尊束好了发,白玉发髻绾在头上,更显师尊云淡风轻,仙气缥缈。姜仙凝正正白玉,整好束带。
开心的道,“师尊。凝儿束的发可好?”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继续道,“凝儿束的确实是好的,以后都由凝儿给师尊束发!”
说完笑呵呵的跳到门外去了。姜问曦看着镜中徒儿束的发,嘴角微微牵动,站起身步出门外。带着徒儿,驾云奔小君观去了。
小君观上依旧迷雾重重,姜问曦带着徒儿来到白杨林前,拂尘轻抚,白杨林外的结界若隐若现的闪了一下。
姜仙凝喃喃的道,“难道当时,一入林便已入得阵中了吗?”
姜问曦答到,“正是。”
姜问曦并未破坏结界,带着徒儿走进林中。林中依然朦胧一片看不清路途,远处白杨树上的眼睛仿佛窥探的鬼眼。走得深了,天越发阴暗了起来,那影影绰绰的黑影也跑了出来。姜仙凝心里已然明了,晓得不去追。但姜问曦一转身跟着黑影走了。姜仙凝不知师尊何意,急忙跟着师尊,一边喊着:“师尊,师尊,不能追。”但却跟着师尊行的远了。
依旧追了许久,便来到阵眼,来得阵眼处,阵中阴尸、魈鬼飘飘忽忽的也飞过来了。姜仙凝躲在师尊身后,看师尊如何对付魔物。没想到姜问曦从怀中拿出阵旗,呼啦啦便插了个化阴阵,姜问曦做的化阴阵灵气充足,于普通弟子不同。魔物一扑上来立时化作一团黑烟,丝丝袅袅被化阴阵吸入进去了。阵法布好,姜问曦拂尘一甩,一条大路便现于眼前。姜仙凝跟着师尊,沿着大路便直奔小君观。
姜仙凝边走边想:“这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得住我师尊,只要师尊在,是什么都不怕的。”
来得小君观,破败的大门内两尊神像,一个倒在地上已经破损不少,一个虽已有些残破,但依然端坐高台。殿内布的化阴阵结着森森的阴气。姜问曦踏入殿中,俯身察看阴脉,那条阴脉在神像下隐隐透着黑雾,倒掉的神像附近一些地面已经破损,黑雾丝丝缕缕的向外逸着,看不见的部分也似乎蠢蠢欲动,仿佛在地下奔腾翻涌,随时都能破土而出。
姜问曦用灵气画了几张符篆,贴在破损的阴脉上,但是镇住这里,那里又好像马上要破裂,也只得是权宜之计。
“师尊,这样破旧的道观里为何有这样磅礴的一条阴脉?这阴脉里的阴气若是都跑出来,恐怕鬼王都算不得什么了吧?”
姜问曦暗暗叹口气,“这阴脉里的阴气是如今镇在异魔山下的鬼王炼制的。当年鬼王被拔除了阴气,锁在这小君观里,用阴阳二帝镇着,鬼王的真身就镇在了异魔山。”
“既然是鬼王的阴气镇在这里,断不能让它崩裂了去祸害人间,万一再被鬼王吸了回去,更是祸害无穷了。师尊,你快把它重新镇一下吧。”
姜问曦摇摇头,“并非一人之力可为,当年为师也还小,并不知如何镇压。”
姜仙凝不太相信的盯着姜问曦,小声嘟哝,“原来师尊也有不可为之事。”
姜问曦加强了化阴阵,向观外走去,“凝儿,走吧。”
“师尊,那不管这阴脉了吗?”
“这神像倒掉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恐怕又会有场大战了。非你我之力可以阻挠,只能先行化解一些阴气,余下的等你大师兄联系其他世家商讨吧。”
姜问曦带着姜仙凝徒步走出白杨林,一路并未再有黑影骚扰,看来姜问曦的化阴阵很有功效。
出的白杨林,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收了拂尘向远处大路走去了。姜仙凝跟着师尊,想不出师尊要去哪里。难道还有什么妖要顺路捉了吗?
姜问曦沿着大路走到附近的城里去了,此城名唤“洋城”。此时正值人间上元节,城内灯火阑珊,人头攒动。没了宵禁,小贩们在夜半十分也叫的起劲。
姜仙凝看的两眼放光,跑到师尊前面去了,“师尊,这时节山下竟然如此热闹?”
姜问曦眼神有些柔软,“今日是人间上元节,取了宵禁,人人皆可彻夜欢愉。”
姜仙凝开心的跳着,“师尊是专门带凝儿来玩的吗?”
“刑少主居此城。”
姜仙凝心里有点失望,原来是找刑风的。
“凝儿可先行玩一会。随后再去刑家。”姜仙凝一蹦一跳的跑到前面去了。姜问曦在后面踱步而行,嘴角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不一会,姜仙凝又跑了回来,扯住姜问曦的水袖就跑,到得一个小馆子门前,姜仙凝停住了脚步,抬头盯盯店铺的招牌--“壹圆斋”。
姜仙凝转头看向姜问曦,想说什么,却发现师尊神色有些怪。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扯着师尊的袖子。姜仙凝手一抖,松了袖口,又觉不妥,伸手把袖口整理齐整。然后讪讪的笑笑,“师尊,徒儿逾矩了。”
姜问曦并未理她,指了下那小馆子,道:“凝儿想吃这个?”
姜仙凝正垂手侍立,闻得师尊问自己,便点点头。眼角偷瞄,姜问曦竟然走进店去了。姜仙凝眉开眼笑跟了上去。
小二见两个天仙模样的人进得店来,马上迎了上来,“两位仙官,大驾光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姜问曦是不会理他,冷着脸找个位置坐了。姜仙凝却笑呵呵的。
小二跟了上来,不敢看姜问曦,只对姜仙凝道,“小仙官,二位要吃点什么?”
姜仙凝指了指隔壁桌上的碗,“就这个。”
小二回头瞧了瞧,“小仙官是要吃汤圆呀,今日正是要吃汤圆的,我们店的汤圆可是这城中味道最好的。”
姜仙凝插嘴道,“为何今日定要吃汤圆?”
小二笑呵呵的把毛巾挂在手臂上,“二位仙官,常年在仙山上,恐不知这人间节日。”
“怎么不知?不就是上元节吗?”姜仙凝有些不服气。
“小仙官即知上元节,就该知这上元节是如今最大的节日呀。”说完拱手继续道,“皇帝陛下准上元节不宵禁,可玩五天呢。”
“这跟吃汤圆有何关系?”
“小仙官,这样大的节日,就是为了阖家团圆,你看这汤圆圆圆滚滚,象征着圆满,一碗六只,象征着一家团聚。”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一定要吃。”
小二继续道,“我们这汤圆有两种馅心,红果和蜜糖,小仙官要吃什么馅心的?”
姜仙凝道:“每样一碗!”说完看着师尊,师尊并未有不满,拿了银两给小二,小二接了,下去叮嘱厨房了。
姜仙凝道,“师尊,从前师尊可过过上元节?”
姜问曦道:“未曾。”
姜仙凝开心起来,拍着手道,“如此甚好,凝儿陪师尊过第一个上元节,师尊亦陪凝儿过第一个上元节,我本就师尊一个要团聚之人,本就该师尊和凝儿一起过,如此甚好。”
姜问曦虽只是看着姜仙凝,但姜仙凝觉得师尊眼中很是柔和。
汤圆拿了上来,白白胖胖的汤圆躺在一只大瓷碗中。姜仙凝拿了汤匙,舀起一只放入口中。汤圆中的馅心很烫,姜仙凝捂住嘴瞪着眼,嘶嘶的吸着气。
姜问曦看徒儿如此猴急,有些想笑,“凝儿慢些吃。”
姜仙凝嘴里的汤圆热度渐渐褪去,蜜糖甜腻腻的流入口中,甚是好吃。
姜仙凝用另一只汤匙舀了另一碗里的一只汤圆,送到姜问曦嘴边,“师尊,凝儿不孝,先吃了一个,非常美味,师尊吃这碗。”
姜问曦道,“为师不吃,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依然举着汤匙道:“凝儿知道师尊不用吃饭,但是这人间美味也该尝一尝呀。平日里在山上师尊也只吃些丹药,那丹药虽然灵气充裕,但味道却苦,如今我看到丹药嘴里就苦,山上的青菜都是好的。如今好容易到得一次人间,还不尝尝人间美味嘛。师尊好歹尝一尝。”
“修仙之人怎能贪念口腹之欲。”
姜仙凝放下汤匙道,“师尊,这汤圆是上元节一定要吃的,团圆的吃食,凝儿只跟师尊团圆便好,师尊不是也要跟凝儿团圆吗?”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有些失望的眼神,拿起汤匙,吃了里面的汤圆,这汤圆是红果的,酸酸甜甜,确实好吃。姜问曦已不知辟谷多少年,只吃得一些丹药,如今吃了这人间一颗汤圆,却好像突然尝到了人间酸甜苦辣,心中一丝异样的情绪划过。
姜仙凝看师尊吃了一个汤圆,也不再苦着脸了,“师尊,味道可好?”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自是不敢再逼师尊吃第二个,抱起大碗,把两碗汤圆都吃了干净。姜仙凝吃的肚子胀,试探着问姜问曦,“师尊,可否去逛逛?”
姜问曦点头。
师尊今日竟如此好说话,虽然平日里在山上师尊好像从未为难过自己,但是对师尊就是又爱又怕,做点什么都得先瞅瞅师尊脸色。今日师尊脸色却一直很柔和,姜仙凝便觉得可以得寸进尺。
街上一派繁华,街头巷尾都挂着彩灯,五颜六色的灯笼下挂着猜灯谜的小牌子。姜仙凝猜了几个灯谜,得了一只走马灯。灯的四个面是镂空的,里面一个圆筒上画着一些小人,风吹过时,圆筒就旋转起来,从灯笼外面的镂空处看去,那圆筒上的小人便翩翩起舞了。
第十五章不相为谋(1)
街上一派繁华,街头巷尾都挂着彩灯,五颜六色的灯笼下挂着猜灯谜的小牌子。姜仙凝猜了几个灯谜,得了一只走马灯。灯的四个面是镂空的,里面一个圆筒上画着一些小人,风吹过时,圆筒就旋转起来,从灯笼外面的镂空处看去,那圆筒上的小人便翩翩起舞了。
姜仙凝挑着灯,站在路中间,给姜问曦看灯上的小人。正看着,忽然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脖子,冰凉凉的,一个又一个。
姜仙凝抬头,竟然是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姜仙凝抬手,接着雪花,雪花飘落到手心,却倏地不见了,只剩一点水滴。
姜仙凝抬头看着姜问曦,眼中泛着泪花,“师尊,这可是雪?”
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突然扑到师尊怀中,嘤嘤啜泣起来。姜问曦任她抱着,摸摸徒儿的头。
雪渐渐紧了起来,大片的雪花飞舞着。小贩们都躲到了廊下,嬉闹的人群也都散去了。只有路中这对师徒,挑着一盏小灯,被撒了一身白皑皑的雪花。
许久,姜仙凝擦了擦眼睛,说:“师尊,凝儿只是太开心了。”说完,眼中又有雾气浮起。
姜问曦突然觉得,这些年徒儿是不是太清苦了些。人也就见得一两个,山上饭菜只有米和青菜。自己清心寡欲惯了,凝儿毕竟是个孩子,从未玩过一个玩具,也从未结交过一个伙伴,孤零零陪着他一个老头子,长到了十六岁,便多了几分怜惜。
姜问曦怜爱的拍掉徒儿头上的雪,柔声道,“走吧,去刑家。”
第十章五峰六族
在人间深夜拜访是失礼的,姜问曦便寻了间客栈,要了两间客房,暂且住下。姜问曦是不用睡觉的,只在床边盘腿坐了调息。
姜仙凝虽是也可以辟谷不眠的,不过姜仙凝不想舍弃人间美味,也不想舍弃温暖的卧榻。所以姜仙凝的生物钟是到时就饿,到时就困。
此时姜仙凝已经困倦了,但是却睡不着。今日第一次过了上元节,跟师尊吃了团圆饭,第一次见了雪,得了一盏花灯。这样喜庆的一天,于姜仙凝来说,简直是有生以来最美好的。而且师尊一直脸色柔和,无论怎样都未曾责怪自己。
想到此,姜仙凝推开门,窗外大雪纷飞,飞舞的雪花夹带着冷气扑面而来。对面是师尊客房的窗口,昏黄的灯烛,轻轻摇曳。姜仙凝看着窗口,想着师尊就在那里,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觉得暖意融融。
次日清晨,姜问曦带着徒儿去了刑家宣武楼。两个门人在门口看门,内门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厮坐在石头上打盹。
姜仙凝上前唱了个喏道,“我家师尊,云隐山寂清真人来拜访刑少主,劳烦通报一下。”
门人听得云隐山,晓得是仙山来的人,不敢怠慢,吼醒了门内的小厮进去通报,转身对两人道:“二位仙长请稍候!”
半盏茶的工夫,从内门里一前一后疾步走来两个人,两人皆是青衣短打扮,前面一人虽长得面貌不错,但一身刚正之气,面色凛然,看起来就是脾气直爽之人。后面一个面貌清秀,眉眼和刑风颇像,斯斯文文,但眼神里透着戏谑和不羁,一脸圆滑的笑,看着油腻。
两人走到近前,双双作揖道:“晚辈刑川(刑岳)不知真人大驾亲临,有失远迎,快里面请。”
姜问曦略略点头,还了礼,跟两人到大堂里坐了,刑风并未出现。
姜仙凝问道:“刑少主不在吗?”
刑川道:“家兄一早就奔仙山去了,真人来时想是路上错过了。真人亲自来宣武楼,可是有要事要找我家兄长?”
姜问曦道:“确有要事,刑少主即已去缥缈,那便告辞了。”
姜问曦起身向外走去,姜仙凝急忙作了个揖,跟上去。
刑川,刑岳二人跟在身后。走到二门处,刑岳对姜问曦道:“真人有紧要的事,我等也不便久留。平日里多亏了仙山上小仙长们帮我刑家做任务。才使得这一带长治久安。真人若不嫌弃,走过之时也来我门中饮杯清茶,宣讲几句道法,我等不胜荣幸。”
姜问曦只是略一点头,并不寒暄。
姜仙凝看不得这油嘴滑舌之人,道:“我师尊清心寡欲,长年在青云峰闭关,若要听道法,每月山上道场,诸位尽可山上听。刑三公子恐怕从未上过缥缈听道,今日却邀我师尊来论道?刑少主本与我师尊交好,三公子何必说这些虚与委蛇之话。”
刑岳一愣,怔怔的看着这个清秀的小仙长。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可无理。”
转身对两位刑公子道:“两位不必相送。”语毕驾云而去。
姜仙凝也抱一抱拳道,“告辞。”随后御剑追师尊去了。
刑岳抬头望着两人走去的方向,久久才道了一句,“这小仙长还真是姿色骄人,性格也有趣呀!”
刑川瞥瞥他,“你就别作白日梦了。仙山上的小仙长,岂是你能惦记的。”
刑岳有些轻浮的笑笑,“二哥,我不过是觉得这小仙长有趣,想要结交一下罢了,又不是女仙,难道你还怕我轻薄他吗?”
刑川摇摇头道,“莫要自讨没趣,丢了刑家的脸。”
刑岳撇撇嘴也不争辩,刑川回武堂教导弟子去了,刑岳则花花草草虫虫鸟鸟去了。
姜问曦回到缥缈便直奔登仙阁。此时刑风已在殿内,正和姜天云商量着什么。
姜问曦突然进来,二人忙起身施礼。
姜问曦略抬下手,未坐定便对刑风道:“刑少主,你家老祖今在何处?”
刑风听姜问曦此言,瞬间一愣,心知必有大事,“我家老祖如今在哪座山里密炼,刑风也不得而知,也许家父知晓。但家父云游之时,便是我们兄弟也联络不上的。真人如此着急见我家老祖,可是有什么大事了?”
姜问曦并不隐瞒,说了小君观里阴脉的事,“如今阴脉逸漏,恐是什么人要利用鬼王阴脉,亦或释放阴脉唤醒鬼王。如今知晓阴脉镇压之法的人多已不在,能询问之人也只是你家老祖了,只是……”姜问曦略一沉吟,转头对姜天云道:“天云,召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共讨此事吧。”
姜天云起身称是,行个礼出门发“集贤令”去了。
姜问曦起身准备回青云峰,姜仙凝留下来款待刑风。
待得师尊走了,姜仙凝对刑风说:“刑少主,你可知晓什么是五峰六族狐族仙家?”
刑风道:“这五峰六族狐族仙家,是这普天下可修炼成仙,为刚为正的所有族派。”
姜仙凝疑惑道:“修仙不是要看资质吗?其他族派就没有能成仙的?”
刑风摇摇头,“未曾得见。这仙家五峰都是仙山灵峰,集天地之灵气,在此修炼的仙师可以仙山为媒吸纳天地精华,温养金丹,修得仙身。人界六族修仙之法,有炼仙丹净化灵魄修仙的,有我们刑家以武修仙的,有炼器修仙的,有修奇门遁甲术的,有修八卦阴阳的,还有一族是修佛法的。这狐族嘛,众多修得仙体之狐,可用仙术,如今也是修仙一脉。”
姜仙凝点头,“这五峰六族和仙家狐族都是什么门系?”
刑风继续道:“这五峰是仙家五峰,第一峰就是你们云隐山青云峰缥缈门,其次是霄云山凌华峰无上门,雨荷山荷坤峰聚坤门,灵鹤山空蝉峰清风门,白雾山雨霖峰玄天门。人界六族第一族本是我们刑家宣武楼,是以武修仙;然后是修丹的归元派和修器的觥鼎派,还有修阴阳八卦的烈阳派;修奇门遁甲的四象宗;最后是修佛法的泉峰寺一族。最后这狐族嘛,原本也是妖族,只是自上古时期就有成仙之狐,所以妖族中狐族就成了修仙一族,自然也行正义之事,每每有大妖大魔出世,狐族也都出力不少。”
姜若清几人见师尊走了,刑风和姜仙凝聊的甚欢,便也溜进来听。
姜仙凝疑惑的看着刑风道:“刚才刑少主说这人界第一族本是刑家,难道如今……”
刑风微微叹了口气,“我刑家列祖列宗皆为朝廷效力,战死之人颇多,故我刑家一直是人界第一大族派。可谁知当今皇帝一心要修驻颜长生之术,日日服些长生丹,不老丹,驻颜丹,回春丹甚众。皇宫里处处皆是仙器,法器之类。使得这归元派和觥鼎派的道士门地位骤升,如今朝廷里各个要职都有道士占着,他们拉帮结派,把持朝政,每日只知给皇帝炼些延寿回春的药器,却懒怠管这人间疾苦。若有妖魔出现也只是嘴上出力。还说甚‘这人世间即有这五峰的仙家,容易修得真仙,就该多出出力,把这人世间的妖魔鬼怪除个干净,才算对得住这仙家的名号’。如今我刑家空有人界第一大派的名号,却行不得什么权利了。只做得些打打杀杀之事,除妖之时若要朝廷出些助力恐怕也是不能的了。”说罢,又是摇了摇头。
姜若清有些了然,道:“原来如此呀,小师叔被尸拔咬了那次,是不是就是他们族派说要小师叔去吸养尸地里尸拔的阴气来着?这样一看,还果真是些无良之人。”
姜仙凝也想了起来,点点头道:“我说这人间的道士为何对我师尊如此无礼,原来是倚仗朝廷。当今皇帝竟然相信这般小人,想他自己都修不得长生之术,还能使他人长生吗?”
刑风答道:“世人皆想长生,只是大多不得门路而已。相传有个道士相面判词批的极准,算得可以己之寿助皇帝得长生。皇帝还特意盖了座宫殿给这道士修行。”
姜若清嗤笑了一声:“这也信得?”
刑风道:“若可得不老不死,便皆可信。”
姜仙凝想了想,有些不解:“这世人都要修仙,求的就是不老不死吗?我师尊已然不老不死了,为何还要修仙?”
刑风道,“姜真人已是地仙,通仙家各路法术,但并不能长生,只能不老。人间修仙之人只能修得容颜不老,这肉身俗胎却不能永久,只能延缓,终究还是要死的。姜真人如今只得百岁,在人界没有仙丹加持,百岁的道长也是有的。”
姜若清也好奇起来:“在我们山上修炼的能活多久呢?”
刑风道,“若是姜真人,大概可得千年仙躯吧。”
姜仙凝带了一丝笑意,“能得千年也可以了,不然中途成仙谁知到底去了哪里?”
姜若清插嘴道,“当然是去了仙界呀。还能去得哪里?如刑少主所说,我嫡师祖不就登得仙境了吗?”
姜仙凝摇摇头,“这仙凝不解,师叔即已坐化了,怎知是位列仙班还是遁了轮回了呢?”
姜若清一听此言,立刻跑过来捂了姜仙凝的嘴,四处看看,小声说:“小师叔,莫要胡言乱语,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让我师尊听到,又得让咱们去庙里跪香了。”
姜仙凝扯开姜若清,笑了笑,“没关系,大师兄发令号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刑少主,你辨一辨仙凝说的可对?”
刑风有些为难,看看姜若清。
姜仙凝又道,“若世人无法得知,成仙后去了哪里,那不是就只是死了。”
姜仙凝一席话竟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刑风也有点心塞,“即不知死后去向哪里,也只求活时无憾吧。”
姜仙凝点头道,“这是正理,不管千年百年,还是这人间才是真实的。即便真能登仙,能寻得师尊便罢,若只是一个人不老不死,做得仙又有何用?”
姜若清道,“小师叔此时此话,是因为还不能登仙,到得登仙之时,这些凡尘俗世都是要抛却的。小师叔总是惦着师祖,这如何成仙?”
姜仙凝悠悠道,“大抵我是成不了仙的。若师尊一个人成仙了。也会寂寞的吧。”
姜若清在一旁听了,抬杠:“都说了,师祖若成仙就抛却了凡尘俗世了,怎会寂寞?
第十六章不相为谋(2)
刑风见聊的跑了题,眼看姜仙凝就要哭了。忙转了个话题。
“不要聊些有的没的,姜真人都还没有得道成仙,你我就不要为此烦恼了。如今还是想想那阴脉吧。”
姜仙凝却一时收不回心思,“那阴脉此时想了也无用,否则还召五峰六族作甚。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这仙门之事。刑少主,你来说,魑离此人如何?”
刑风听得姜仙凝提魑离,心里有丝涟漪,道:“清月君,人如其号,清明皎洁。”
“那刑少主对战魔族之时,会斩杀魑离吗?”
刑风摇头:“并不会。姜小仙何出此言?”
“可是,人间传闻魑离仍然是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刑风眼神有些暗淡,“我眼中清月君光明磊落,从不杀无辜之人,也从未祸害人间。只是有一事……”
见刑风似有难言之事,姜仙凝更是好奇:“可是不能讲?”
刑风摇头,“不是不能讲,只是我一直疑惑。此事也是听我家老祖说起,当年大战鬼王之时,魔族本是一起杀鬼王的,不知因何缘故封了鬼王后,五峰六族和狐族又杀起魔族来了。清月君护着当时的魔君且战且退,跑到了揽岳山泉峰寺附近,清月君把魔君藏在山中,自己躲进泉峰寺。当时泉峰寺晓尘大师正在寺里驻守,这晓尘大师是泉峰寺法力最高的大师,众人都说大师若圆寂必留舍利在世间。大师见清月君伤重,便收留了清月君,并为清月君疗伤。身后追杀的众人想不到清月君会入到泉峰寺,一直搜了几天才上得山来。此时清月君的伤竟好的差不多了。清月君见众人追了上来,便用晓尘大师做人质与众人对峙。众人见有晓尘大师,并不敢上前,清月君便捉着晓尘大师下山去了,谁知行得寺门口清月君竟然剜了大师的佛心莲花,自己跑了。这佛家的佛心莲花,就好似仙山上诸位的金丹,一旦没了佛心莲花,便再修多少年佛法也成不得佛结不了佛缘了,连普通小沙弥也不如。”
姜仙凝和姜若清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原来这故事说的是他。”
刑风奇道,“什么故事?”
“教育弟子不要亲魔族的故事,就是说有位大师救了魔族却被剜了佛心莲花的故事,所以魔族得必诛之呀。”
姜若清插嘴道:“刑少主,还是先说说晓尘大师和魑离后来怎样了?”
刑风继续道:“晓尘大师被众人救回,并未做任何解释,自闭关修养去了,后来晓尘大师改了法号称‘洪息’。此事之后鲜少有人再见过洪息大师,当今皇帝亲道远僧,又没了高僧住持,泉峰寺近些年也就日渐冷清了下来。清月君下山时寻了魔君,回了魔族,这魔君本就修正魔息与人间鲜少瓜葛,此后也就寂寂无闻了。只是关于魑离,便落了个魔头的名声。”
众人皆默默不语。心头涩涩不通。
许久,姜仙凝悠悠的道,“这可能就是师尊说的,世人皆有心结,心结郁郁即为劫。也不知师尊可有难以度的劫呢?”
刑风犹豫了一会,“若说到姜真人。还是有一段传说。你可要听?”
姜仙凝一听,立时睁大了眼睛:“那是自然,关于我师尊的事,尽数道来即可。”
刑风想了想道:“你们可知姜真人为何道号寂清真人?”
众人皆摇头。
“百年前,姜真人还是孩童,那时节是姜真人的师兄净空真人执掌这云隐仙山。当年大战鬼王,五峰六族狐族仙家都尽数参战,净空真人也带着姜真人参战。姜真人七岁结丹,仙资自不可量。小小年纪在仙界五峰已是声明在外。当时鬼王被服,阴气被抽离体外,只是这阴气太过霸道,并不能除。于是仙山上便有派门提出把阴脉镇压,如此便可把鬼王也镇于他处,使其与阴脉分离不能作恶。”
众人皆点头称是。
刑风继续道:“当年众人,也如此,都觉此法甚好。但此镇压之法需一灵脉做引。此灵脉需是天资卓绝之天赋灵脉。于是众人便想到了姜真人。姜真人七岁结丹,天资卓绝的天赐金丹自不必说,当年十几岁,已至分神期。于是,众人便要净空真人使姜真人自剖金丹化神,镇压阴脉。”
讲到此时,姜仙凝心头突然一阵刺痛,胸口仿佛塞了一顿棉桃,“之后……又如何?”
刑风叹了口气,“姜真人当年虽只十几岁,但心思缜密,心事慎重。净空真人自是不会答应,与众人辩论,护着师弟。但众口铄金,又岂是他净空真人一张嘴可以逆转的。众人皆是咄咄逼人,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众人见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不肯献出金丹……”刑风说到此处,却吞吞吐吐不再讲下去了。
姜仙凝心中愤懑不已,正待催促,只听姜若清道,“刑少主,你莫要吞吞吐吐,是不是他们对师祖动手了?”
刑风沉默一阵,思忖一阵,轻声道:“恐怕是的,我家老祖也没有细说。”
姜仙凝心中涩索,已经湿了眼眶,道:“师尊……师尊当年……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能……怎能……逼着他剖丹?”说不下去,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
众人皆是垂首不语。
少顷,刑风依旧叹了口气道:“净空真人一人之力无法护住姜真人,被众人打伤。姜真人虽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便也站了出来,答应众人剖丹作引。”
姜仙凝听道此处早已泪水涟涟,口中喃喃道,“你们怎能……怎能……”
刑风面色便也不好,继续说道:“正当姜真人匕首刺入丹田之时,净空真人徒手握住匕首剜进自己丹田。净空真人十二岁结丹,虽不及姜真人,也算是天赐金丹了。净空真人把金丹作引打入阴脉,果真也镇住了阴脉。但众人却说净空真人护短,不肯让姜真人献丹,只为自家师弟,却不知这阴脉能镇得几时。”叹了口气,刑风瞥瞥众人,众人皆是面色郁郁,“净空真人没了金丹,于普通人还不如,姜真人一语未言,带师兄回了缥缈。之后据说净空真人将息了几年便坐化了。如此本该姜真人执掌缥缈,但姜真人却无意掌门,着师侄做了掌门,自己一心闭关去了。不多久,姜真人十六岁时自取了号‘寂清’。我等在背后猜测,这‘寂清’二字恐怕是孤寂清冷之意。这悠悠百年,姜真人除伏魔宣道外从不与外人接触。只有近些年刑风偶能上得青云峰与真人论个剑法。许是因为师兄为了他用一身修为封印了阴脉,且不久便坐化。郁郁难解。世人皆有苦楚,也许真人就是为此而有心结,才使得这百年难成真仙吧!”
姜仙凝跌落在椅子里,早已泣不成声,“世人如此,当年我师尊也不过是个孩子。怎能如此?世人于之口中魔族有何异议?我本觉魑离此人并不恶。如今世人比魔更甚。”
刑风低头不语,恐怕当年刑家老祖也是参与了逼丹的。
姜仙凝的心如刀剜般阵阵刺痛,突然站起身,跑出殿外,御剑奔青云峰去了。
众人心中也都涩索抑郁,佛家有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到底孰为佛孰为魔?
第十一章缥缈论法
姜仙凝哭着跑回青云峰,轻轻飞落在若水阁门前,门微微开着,橙红色的夕阳斜斜的照着半个门楣。姜仙凝擦干泪水,闪在门口偷偷探头向门内张望,师尊一如往常在小几上作画。姜仙凝轻轻步入若水阁,在师尊身边轻轻坐下。师尊画的正是这若水阁的日落。淡淡的墨色晕染着微斜的夕阳。姜仙凝看着师尊的侧脸,清冷肃静,想想这张脸,当年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或许也如自己一般粘着师兄,如今却孤寂的在这青云峰上闭关百年。姜仙凝鼻子一酸,泪水又溢满眼眶。姜仙凝把头顶在姜问曦颈窝,泪水却颗颗滴落。
姜问曦不解,放下画笔,轻轻环住姜仙凝,拍拍徒儿后背,“凝儿为何哭泣?”
姜仙凝就如此顶着姜问曦的颈窝,肩头微微的抖着,飘飘摇摇的声音幽幽传来,“师尊,往后凝儿陪着师尊,往后凝儿护着师尊……”
姜问曦依然不解其意,却也任徒儿靠在肩头,轻轻拍着徒儿后背。
姜仙凝稳了稳心绪,轻声问姜问曦:“师尊,师尊若有天成仙了,是不是就会忘了凝儿?”
姜问曦道:“凝儿何出此言?”
姜仙凝擦擦泪水,抬头望着姜问曦:“若清师侄说若得道成仙便会了却人间尘缘。那师尊若成仙之时便也会忘却了这青云峰忘却了凝儿吧?若这青云峰上没了师尊,于凝儿便也只是一座山峰而已。到得那时,若凝儿不能随师尊一同成仙,那凝儿也绝不一人苟活在这孤峰之上。”说着,却又要哭出来。
姜问曦看着徒儿,道:“凝儿莫要说傻话,凝儿心中这般澄澈,恐比为师早登仙境。那时,倒是为师一人苟活在这青云峰了。”
姜仙凝噌的站了起来:“师尊若不成仙,凝儿绝不登仙境。凝儿说了,从今往后由凝儿护着师尊!什么妖王魔尊,什么五峰六族,倘若世人皆与师尊为敌,凝儿便与世间众人为敌。倘师尊一语,凝儿便成齑粉也无怨!”
姜问曦默默看了徒儿一会儿,心中似略有所动,似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上略过一丝微风,倏忽间却不见了,依然是一片无波无澜的湖面。
姜问曦执起画笔继续作画,下笔却在这若水阁的余晖中,添了一个剑影飞舞的身影。
第二日,五峰六族,狐族仙家的代表们收到令号陆续上得山来。姜天云在登仙阁主持大局,四个弟子在山门处款待指引。这样的大会姜问曦是不会参加的。姜仙凝却好奇的紧,早早起来扫洒干净,给师尊束发。
姜仙凝一边束发一边说:“师尊,凝儿今日去前殿听一听可好?”
姜问曦没回应,算是默许了。
姜仙凝又道:“师尊,明日凝儿要搭个炉灶。”
姜问曦清冷的声音传来:“为何?”
姜仙凝帮师尊佩好白玉发髻,望着镜中师尊宛若仙尊的面庞,姜仙凝有些痴枉,师尊若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凝儿要给师尊做膳食,往后一日三餐,反正师尊不吃凝儿也就只放在那。师尊若喜欢便尝尝,不喜欢便放在那里也无妨。”
姜问曦轻轻瞥一下姜仙凝,“凝儿为何突然要做饭食?”
“凝儿喜欢在洋城过得上元节。陪师尊一起游历,陪师尊吃饭,夜半醒来也能看到师尊的窗。凝儿觉得,这样比我们山上冷冷清清要好多了。”
姜问曦微微笑了一下,“凝儿除了每日要为师喝些奇怪的花茶,又要吃奇怪的膳食了吗?”
姜仙凝开心的跳了跳:“就知道师尊会吃的,凝儿做好吃的,不做奇怪的膳食!”
姜问曦微微摇头,打发姜仙凝去前面听五峰六族讨论阴脉事宜,自己则依旧研习道法。
姜仙凝飞到前殿,登仙阁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五峰六族来了不少长老,掌门坐在小几后左右探讨着。身后还站着不少弟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人中几位仙子带着一些仙童分外显眼。姜仙凝猜测这样美貌定是狐族众仙。姜仙凝寻个门口的角落,找个位置随便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人似是到的差不多了。姜若清四人也走了进来,看到姜仙凝站在角落,便也走过去一起站了。
姜若清轻轻扯了一下姜仙凝的衣袖,“小师叔,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助力的?”
姜仙凝对姜若清微微一笑,“经昨日之事,我怕不是来寻仇的!”
姜若清拉姜仙凝又向后退了退,轻声道:“小师叔,你说到寻仇,今日来的还真是当年那些族派,只是均非当年之人,多是几代后人了。不过我适才在门口迎接,有的几族还真是毫无长进,目中无人,言语轻狂,唉!”
第十七章
姜仙凝飞到前殿,登仙阁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五峰六族来了不少长老,掌门坐在小几后左右探讨着。身后还站着不少弟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人中几位仙子带着一些仙童分外显眼。姜仙凝猜测这样美貌定是狐族众仙。姜仙凝寻个门口的角落,找个位置随便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人似是到的差不多了。姜若清四人也走了进来,看到姜仙凝站在角落,便也走过去一起站了。
姜若清轻轻扯了一下姜仙凝的衣袖,“小师叔,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助力的?”
姜仙凝对姜若清微微一笑,“经昨日之事,我怕不是来寻仇的!”
姜若清拉姜仙凝又向后退了退,轻声道:“小师叔,你说到寻仇,今日来的还真是当年那些族派,只是均非当年之人,多是几代后人了。不过我适才在门口迎接,有的几族还真是毫无长进,目中无人,言语轻狂,唉!”
姜仙凝道,“昨日刑少主讲的那些个修丹修器的道门中人,如今贪恋权臣,把持朝政,蒙骗国君。能是什么君子,能讲出什么人言。”
言语间姜天云站了起来,众人也渐渐安静。
姜天云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是有关百年前鬼王阴脉一事。当年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均出力攻打鬼王,想必对当年之事也甚知晓。如今阴脉似有破封而出之势,阴阳二帝的尊位已倒掉一位,阴脉四处逸漏,我家真人封了破洞,已做阵吸纳逸漏的阴气。但此法恐难长久,另恐有人要利用阴脉之阴气作恶或唤醒鬼王。顾今日急聚众派掌门,长老,共商讨应对之策。”
台下一人捋了捋黑色的胡须,道:“当年行的是镇压之法,今日再次镇压便是了。”说话的正是归元派大长老,当年咄咄逼人要姜仙凝吸尸拔阴气的老道站在他身后,恐怕只是个大执事,竟也能那般无礼,真是小人当道,君子蒙尘呀。
众人皆点头附和,认为镇压之法甚好。
济云仙姑起身道:“镇压之法虽好。但当年知晓镇压之法的前辈大多不在人世。如今何人去行这镇压之法呢?”
觥鼎派站起一人,个头矮小,须发皆白。他清了清嗓子,道:“小老道不才,也六十有余,当年小道的大师兄是打过鬼王的。据说那鬼王阴脉镇压时需要一灵脉作引。不知哪位可知晓此事。”
语毕,登仙阁里一阵窃窃私语,当年逼丹之事恐怕众人都有所闻。如今拿得台面上来讲,有的门派恐怕脸面不全。
觥鼎派老道继续道:“如今众人年岁都小,能知晓此事的,只有狐族仙姑吧?白仙姑可否给诸位讲讲当年之事?”
人界百年已是仙师,但于妖魔而言百年修行虽也算得大妖大魔,但却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眼前这位白仙姑已有三百年道行,执掌狐族也有一百五十年。对当年鬼王一事应是十分知晓的。
白仙姑缓缓站起,人如其名一身白裙,头上随意的绾一朵淡黄色牡丹花,容颜妩媚却并不妖娆。白仙姑虽已有三百多岁,但看似也不过二八少女。
姜仙凝心中突然浮出一句词:“倚窗观澜,媚而不妖”。说的就是这一番姿态吧。
白仙姑缓缓道:“当年鬼王一战,小仙虽略尽绵薄之力,但镇压之术是人界之法,小仙并不知内情。如今可通晓此事的只有刑少主家老祖和泉峰寺洪息大师了吧。洪息大师已不问世事多年,如今缥缈发集贤令都未有所动。恐怕还是难窥其面的。刑家老祖据说也归隐多年,是否能得见还要问刑少主。”
众人又看刑风,刑风起身道:“我家老祖并不知隐于何处。”
一个道姑起身,正是当年论尸拔的那位,看道服是归元派的。
姜仙凝戳一戳姜若清,悄声说:“若清师侄,你可知这道士道姑能在一个观里修行吗?”
姜若清回道:“小师叔,这六族都是人界大派系,并不是一座道观,你看这道士道姑虽穿着一派道服,却不是一个道观,也不知相隔几万里,只是一个派系,有事时由掌门号令共进退而已。”
只听那道姑对白仙姑道,“白仙姑,当年各位老祖除了镇压之法,就不能化解那阴气吗?一定要镇压起来,遗留后患?”
白仙姑摇头,“似是无他法。”
人群中有人说道:“如今已过了百年,不要管当年如何了。只看如今,哪家有什么化解阴气的法子,都拿出来看看,不要藏着掖着了。”说话的是四象派掌门。
众人又讨论起来,有些门派也说些化解阴气的秘法,但百年来三界平和,从未实战,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归元派那傲慢老道,号称赵道长,又出声道:“姜掌门,如今这修仙第一大派是你们缥缈,这第一仙师也是姜真人,姜真人当年也战过鬼王。这镇压阴脉的事,你们缥缈应该更能出力,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姜仙凝听得此,想得刑风说的当年之事,双手微微握拳。
姜天云道,“此阴脉太过霸道,我缥缈并无办法去除,也不知晓镇压之法,只能暂时压制化解。顾才召集各位商讨。”
“如今这般大事,姜真人为何不现身?姜真人比我等更了解此事吧。”赵老道依然不依不饶。
姜天云道,“我师叔已闭关百年,若有大妖大魔定会鼎力出手,但对阴脉也无甚佳法,商讨一事还请各位就不要扰我师叔清修了。”
众人也都点头。
赵老道依然道,“这阴脉即如此危险,要危及三界,姜掌门还谈什么清修。贫道恐怕姜真人不是只想清修吧。据贫道所知,这封印阴脉需一灵脉作引。姜真人当年似是就不想献丹,故而用了净空真人的丹,也只是将就之举。如今姜真人也是推诿,为保全金丹吧。”
众人一听皆暗暗一惊,当年之事都是知个大概,听赵老道这样说,也都是哗然一片。
姜仙凝一听,胸中立刻冒火,站在门口就喊了起来,“我缥缈为了封印阴脉,师叔作为掌门,挖了自己金丹作引。我修仙之人没了金丹是何情形,想必诸位都很知晓。老道,”姜仙凝右手抖出凝仙指着赵老道,“你归元派做了什么?如今却对我师尊口出狂言。你怎不带头剜了自己的心做表率?”
赵老道也不示弱,“若剜我的心,能救普罗大众,我当场剜心!”
姜仙凝看这赵老道一副泼皮嘴脸,顿时大怒,拔出凝仙就要上前,“我师尊除妖除魔时,尔在何处?,尔等只知练些骗人的破丹,讨皇帝欢心,从未管过人间疾苦,如今却口出狂言,诋毁我师尊,我到要剜了你的心看看是黑是红!”
姜若清一看不妙,马上抱住姜仙凝的腰,一边劝道:“小师叔,不可造次,不可造次呀!师尊还在上面呢!”
姜仙凝被姜若清抱住,动弹不得,也不好真的动武,就站在那里用剑指着赵老道骂。
赵老道也不是吃素的,对姜天云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无礼,姜掌门竟如此放任吗?缥缈也称仙家第一大派,就是这等待客?”
只听姜仙凝那边接道,“你还配称是客?你们归元派修得不是仙是脸皮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堂下众人看得热闹,不知如何劝阻。
姜天云看姜仙凝越发不成体统,便喊到,“若清,若静,把你小师叔带出去,要么就点了哑穴。”
姜若清,姜若静哪里敢点姜仙凝的哑穴,连拖带抱的把姜仙凝拉到殿外去了。
姜天云才对众人道:“各位见笑了,这是我师叔内门弟子,长年在青云峰随师叔闭关,不懂礼数,”转身对赵老道,“还望赵门主见谅!”
赵老道抱抱拳,也不好说什么,气呼呼坐下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姜天云,“姜真人有几个弟子?”
姜天云道,“仅此一个。”
“当年九岁除尸拔的可是他?”
“正是!”
赵老道忽然冷笑一声,“那我们还议什么,这娃娃邪门的很,九岁便能吸干尸拔阴气,如今去把阴脉阴气吸了,也未尝不可。”
众人又是一惊,此次商讨也算收获颇多,爆出众多人间密事。
济云仙姑道,“赵道长,我济云虽只修得几十年道法,算不得得道,但也不会让一个娃娃去犯险,自己却偷得清闲。”
赵老道道:“那仙姑说个好法,贫道也愿犯险。”
济云仙姑微微一笑,“小道虽无好法,也不会送他人性命求平安。”
赵老道冷笑一声,“哼,大话说来好听。”
“你……”济云仙姑见赵老道不讲理,便也坐下懒得理论。
姜天云少不得又要劝解一番,打些圆场。
一众人闹哄哄论不出什么办法治得了阴脉,只得约个时间,每家制阴化阴之术都试一试。
姜天云看看差不多也得不出更多结果,便说道,“诸位都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青阳道汇合。到时我缥缈会制些‘昭路符’发于大家带在身上。那小君观前的杨树林是个阴阵,一入去便陷入阵中,少不得有人掉到阵眼里,出来不得。为怕打草惊蛇,我师叔并未破了此阵,只是在阵眼处布了化阴阵,使其不能吸纳阴气。那阴脉便也不能补给阴气,逸漏的阴气也被化阴阵散了。只出不入,希望也能破些阴脉吧。入林之前,我等一定配好昭路符,一同行动,莫要胡走乱闯,引得魔族知晓。”
众人皆点头称是,又谈些除妖破阴的术法,交流些建议。
这边厢姜若清,姜若静拖着姜仙凝到得殿外。两人依旧一人抱着腰一人拖着胳膊。
姜仙凝身子抖了抖,说:“你俩放开吧,一直捉着我做甚!”
姜若清道,“小师叔,你可不要胡闹,这五峰六族的要职都在,你若真打起来,可不是去山下庙里跪香这般简单。刚才师尊都要点你哑穴呢。”
姜仙凝道:“你放开吧,出都出来了,我不进去闹便是。”
姜若清依然抱着,道:“当真?”
姜仙凝道:“当真!”
姜若清还是有些迟疑,但力道松了些,姜仙凝突然发力,甩开姜若静,又抖了下腰,弹开了姜若清。飞身站在殿前台阶上,插着腰道,“你不放手,我还当真出不来吗?”
姜若清还想上来捉住姜仙凝,均被姜仙凝贴着手指闪开了。姜若清着急,跺着脚说:“小师叔,你,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不是说不去闹了嘛,你别跑,你别跑了。”
姜仙凝笑呵呵的,只贴着姜若清闪躲,让他抓不着,姜若清则急得团团转,也顾不得章法乱抓一气,姜若静在旁边看热闹,并不动手。
打闹了许久,姜若清累的直喘气,“小师叔,你别跑了。”
姜仙凝哈哈的笑着,“你别追了!”
姜若清道,“我不追,你就进去了。”
姜若静在旁边插言道:“大师兄,你追了半天没追上,小师叔若真想进去早就进去了。”
姜若清想想,自己也是愚的可以,自己累个半死,一直只在殿前台阶上来回跑。便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小师叔,你休要耍弄若清。”
姜仙凝也在姜若清身旁坐下,一手搭在姜若清肩上道:“若清师侄,你就这样怕‘老古板’吗?”
姜若清佯装生气,甩了甩肩膀,并未甩掉姜仙凝的手,便气鼓鼓的歪着头。
姜若静站在二人身后打圆场:“怕是只有小师叔不怕我家师尊吧,看你在庙里跪香跪的却也很自在。”
姜仙凝道:“你师尊这人,也无甚新意,来来回回就是跪香。怕他做甚。”
……
三人在外面无事闲聊,偶尔打打闹闹。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几位小仙师好雅兴呀!”
三人转头,姜仙凝道:“原来是你?”
第十二章镇阴之法
姜仙凝三人被赶出登仙阁,正坐在殿前台阶上闲聊。
只听身后有一人笑道:“几位小仙师好好雅兴呀!”
第十八章
姜仙凝哭着跑回青云峰,轻轻飞落在若水阁门前,门微微开着,橙红色的夕阳斜斜的照着半个门楣。姜仙凝擦干泪水,闪在门口偷偷探头向门内张望,师尊一如往常在小几上作画。姜仙凝轻轻步入若水阁,在师尊身边轻轻坐下。师尊画的正是这若水阁的日落。淡淡的墨色晕染着微斜的夕阳。姜仙凝看着师尊的侧脸,清冷肃静,想想这张脸,当年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或许也如自己一般粘着师兄,如今却孤寂的在这青云峰上闭关百年。姜仙凝鼻子一酸,泪水又溢满眼眶。姜仙凝把头顶在姜问曦颈窝,泪水却颗颗滴落。
姜问曦不解,放下画笔,轻轻环住姜仙凝,拍拍徒儿后背,“凝儿为何哭泣?”
姜仙凝就如此顶着姜问曦的颈窝,肩头微微的抖着,飘飘摇摇的声音幽幽传来,“师尊,往后凝儿陪着师尊,往后凝儿护着师尊……”
姜问曦依然不解其意,却也任徒儿靠在肩头,轻轻拍着徒儿后背。
姜仙凝稳了稳心绪,轻声问姜问曦:“师尊,师尊若有天成仙了,是不是就会忘了凝儿?”
姜问曦道:“凝儿何出此言?”
姜仙凝擦擦泪水,抬头望着姜问曦:“若清师侄说若得道成仙便会了却人间尘缘。那师尊若成仙之时便也会忘却了这青云峰忘却了凝儿吧?若这青云峰上没了师尊,于凝儿便也只是一座山峰而已。到得那时,若凝儿不能随师尊一同成仙,那凝儿也绝不一人苟活在这孤峰之上。”说着,却又要哭出来。
姜问曦看着徒儿,道:“凝儿莫要说傻话,凝儿心中这般澄澈,恐比为师早登仙境。那时,倒是为师一人苟活在这青云峰了。”
姜仙凝噌的站了起来:“师尊若不成仙,凝儿绝不登仙境。凝儿说了,从今往后由凝儿护着师尊!什么妖王魔尊,什么五峰六族,倘若世人皆与师尊为敌,凝儿便与世间众人为敌。倘师尊一语,凝儿便成齑粉也无怨!”
姜问曦默默看了徒儿一会儿,心中似略有所动,似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上略过一丝微风,倏忽间却不见了,依然是一片无波无澜的湖面。
姜问曦执起画笔继续作画,下笔却在这若水阁的余晖中,添了一个剑影飞舞的身影。
第二日,五峰六族,狐族仙家的代表们收到令号陆续上得山来。姜天云在登仙阁主持大局,四个弟子在山门处款待指引。这样的大会姜问曦是不会参加的。姜仙凝却好奇的紧,早早起来扫洒干净,给师尊束发。
姜仙凝一边束发一边说:“师尊,凝儿今日去前殿听一听可好?”
姜问曦没回应,算是默许了。
姜仙凝又道:“师尊,明日凝儿要搭个炉灶。”
姜问曦清冷的声音传来:“为何?”
姜仙凝帮师尊佩好白玉发髻,望着镜中师尊宛若仙尊的面庞,姜仙凝有些痴枉,师尊若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凝儿要给师尊做膳食,往后一日三餐,反正师尊不吃凝儿也就只放在那。师尊若喜欢便尝尝,不喜欢便放在那里也无妨。”
姜问曦轻轻瞥一下姜仙凝,“凝儿为何突然要做饭食?”
“凝儿喜欢在洋城过得上元节。陪师尊一起游历,陪师尊吃饭,夜半醒来也能看到师尊的窗。凝儿觉得,这样比我们山上冷冷清清要好多了。”
姜问曦微微笑了一下,“凝儿除了每日要为师喝些奇怪的花茶,又要吃奇怪的膳食了吗?”
姜仙凝开心的跳了跳:“就知道师尊会吃的,凝儿做好吃的,不做奇怪的膳食!”
姜问曦微微摇头,打发姜仙凝去前面听五峰六族讨论阴脉事宜,自己则依旧研习道法。
姜仙凝飞到前殿,登仙阁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五峰六族来了不少长老,掌门坐在小几后左右探讨着。身后还站着不少弟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人中几位仙子带着一些仙童分外显眼。姜仙凝猜测这样美貌定是狐族众仙。姜仙凝寻个门口的角落,找个位置随便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人似是到的差不多了。姜若清四人也走了进来,看到姜仙凝站在角落,便也走过去一起站了。
姜若清轻轻扯了一下姜仙凝的衣袖,“小师叔,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助力的?”
姜仙凝对姜若清微微一笑,“经昨日之事,我怕不是来寻仇的!”
姜若清拉姜仙凝又向后退了退,轻声道:“小师叔,你说到寻仇,今日来的还真是当年那些族派,只是均非当年之人,多是几代后人了。不过我适才在门口迎接,有的几族还真是毫无长进,目中无人,言语轻狂,唉!”
姜仙凝道,“昨日刑少主讲的那些个修丹修器的道门中人,如今贪恋权臣,把持朝政,蒙骗国君。能是什么君子,能讲出什么人言。”
言语间姜天云站了起来,众人也渐渐安静。
姜天云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是有关百年前鬼王阴脉一事。当年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均出力攻打鬼王,想必对当年之事也甚知晓。如今阴脉似有破封而出之势,阴阳二帝的尊位已倒掉一位,阴脉四处逸漏,我家真人封了破洞,已做阵吸纳逸漏的阴气。但此法恐难长久,另恐有人要利用阴脉之阴气作恶或唤醒鬼王。顾今日急聚众派掌门,长老,共商讨应对之策。”
台下一人捋了捋黑色的胡须,道:“当年行的是镇压之法,今日再次镇压便是了。”说话的正是归元派大长老,当年咄咄逼人要姜仙凝吸尸拔阴气的老道站在他身后,恐怕只是个大执事,竟也能那般无礼,真是小人当道,君子蒙尘呀。
众人皆点头附和,认为镇压之法甚好。
济云仙姑起身道:“镇压之法虽好。但当年知晓镇压之法的前辈大多不在人世。如今何人去行这镇压之法呢?”
觥鼎派站起一人,个头矮小,须发皆白。他清了清嗓子,道:“小老道不才,也六十有余,当年小道的大师兄是打过鬼王的。据说那鬼王阴脉镇压时需要一灵脉作引。不知哪位可知晓此事。”
语毕,登仙阁里一阵窃窃私语,当年逼丹之事恐怕众人都有所闻。如今拿得台面上来讲,有的门派恐怕脸面不全。
觥鼎派老道继续道:“如今众人年岁都小,能知晓此事的,只有狐族仙姑吧?白仙姑可否给诸位讲讲当年之事?”
人界百年已是仙师,但于妖魔而言百年修行虽也算得大妖大魔,但却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眼前这位白仙姑已有三百年道行,执掌狐族也有一百五十年。对当年鬼王一事应是十分知晓的。
白仙姑缓缓站起,人如其名一身白裙,头上随意的绾一朵淡黄色牡丹花,容颜妩媚却并不妖娆。白仙姑虽已有三百多岁,但看似也不过二八少女。
姜仙凝心中突然浮出一句词:“倚窗观澜,媚而不妖”。说的就是这一番姿态吧。
白仙姑缓缓道:“当年鬼王一战,小仙虽略尽绵薄之力,但镇压之术是人界之法,小仙并不知内情。如今可通晓此事的只有刑少主家老祖和泉峰寺洪息大师了吧。洪息大师已不问世事多年,如今缥缈发集贤令都未有所动。恐怕还是难窥其面的。刑家老祖据说也归隐多年,是否能得见还要问刑少主。”
众人又看刑风,刑风起身道:“我家老祖并不知隐于何处。”
一个道姑起身,正是当年论尸拔的那位,看道服是归元派的。
姜仙凝戳一戳姜若清,悄声说:“若清师侄,你可知这道士道姑能在一个观里修行吗?”
姜若清回道:“小师叔,这六族都是人界大派系,并不是一座道观,你看这道士道姑虽穿着一派道服,却不是一个道观,也不知相隔几万里,只是一个派系,有事时由掌门号令共进退而已。”
只听那道姑对白仙姑道,“白仙姑,当年各位老祖除了镇压之法,就不能化解那阴气吗?一定要镇压起来,遗留后患?”
白仙姑摇头,“似是无他法。”
人群中有人说道:“如今已过了百年,不要管当年如何了。只看如今,哪家有什么化解阴气的法子,都拿出来看看,不要藏着掖着了。”说话的是四象派掌门。
众人又讨论起来,有些门派也说些化解阴气的秘法,但百年来三界平和,从未实战,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归元派那傲慢老道,号称赵道长,又出声道:“姜掌门,如今这修仙第一大派是你们缥缈,这第一仙师也是姜真人,姜真人当年也战过鬼王。这镇压阴脉的事,你们缥缈应该更能出力,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姜仙凝听得此,想得刑风说的当年之事,双手微微握拳。
姜天云道,“此阴脉太过霸道,我缥缈并无办法去除,也不知晓镇压之法,只能暂时压制化解。顾才召集各位商讨。”
“如今这般大事,姜真人为何不现身?姜真人比我等更了解此事吧。”赵老道依然不依不饶。
姜天云道,“我师叔已闭关百年,若有大妖大魔定会鼎力出手,但对阴脉也无甚佳法,商讨一事还请各位就不要扰我师叔清修了。”
众人也都点头。
赵老道依然道,“这阴脉即如此危险,要危及三界,姜掌门还谈什么清修。贫道恐怕姜真人不是只想清修吧。据贫道所知,这封印阴脉需一灵脉作引。姜真人当年似是就不想献丹,故而用了净空真人的丹,也只是将就之举。如今姜真人也是推诿,为保全金丹吧。”
众人一听皆暗暗一惊,当年之事都是知个大概,听赵老道这样说,也都是哗然一片。
姜仙凝一听,胸中立刻冒火,站在门口就喊了起来,“我缥缈为了封印阴脉,师叔作为掌门,挖了自己金丹作引。我修仙之人没了金丹是何情形,想必诸位都很知晓。老道,”姜仙凝右手抖出凝仙指着赵老道,“你归元派做了什么?如今却对我师尊口出狂言。你怎不带头剜了自己的心做表率?”
赵老道也不示弱,“若剜我的心,能救普罗大众,我当场剜心!”
姜仙凝看这赵老道一副泼皮嘴脸,顿时大怒,拔出凝仙就要上前,“我师尊除妖除魔时,尔在何处?,尔等只知练些骗人的破丹,讨皇帝欢心,从未管过人间疾苦,如今却口出狂言,诋毁我师尊,我到要剜了你的心看看是黑是红!”
姜若清一看不妙,马上抱住姜仙凝的腰,一边劝道:“小师叔,不可造次,不可造次呀!师尊还在上面呢!”
姜仙凝被姜若清抱住,动弹不得,也不好真的动武,就站在那里用剑指着赵老道骂。
赵老道也不是吃素的,对姜天云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无礼,姜掌门竟如此放任吗?缥缈也称仙家第一大派,就是这等待客?”
只听姜仙凝那边接道,“你还配称是客?你们归元派修得不是仙是脸皮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堂下众人看得热闹,不知如何劝阻。
姜天云看姜仙凝越发不成体统,便喊到,“若清,若静,把你小师叔带出去,要么就点了哑穴。”
姜若清,姜若静哪里敢点姜仙凝的哑穴,连拖带抱的把姜仙凝拉到殿外去了。
姜天云才对众人道:“各位见笑了,这是我师叔内门弟子,长年在青云峰随师叔闭关,不懂礼数,”转身对赵老道,“还望赵门主见谅!”
赵老道抱抱拳,也不好说什么,气呼呼坐下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姜天云,“姜真人有几个弟子?”
姜天云道,“仅此一个。”
“当年九岁除尸拔的可是他?”
“正是!”
赵老道忽然冷笑一声,“那我们还议什么,这娃娃邪门的很,九岁便能吸干尸拔阴气,如今去把阴脉阴气吸了,也未尝不可。”
第十九章
只听对面那人接道:“鄙人正是刑家排行老三之人,一向如此识礼。”
三人对望一眼,姜若清上前行了个礼道:“刑三公子有礼了,适才我三人在殿前打闹,有失礼仪,还望莫怪。”
刑三公子一听,忙还礼道:“小仙师误会了,鄙人并不是指问仙师无礼,只是闻听仙山上分外重注礼仪,才这般讲话,还请诸位莫怪!”
姜若清道:“不敢,不敢。三公子怎不在里面议事?”
刑岳道:“这样场合我从不爱来的。此次来仙山是为了他。”边说边抬手指着姜仙凝。
姜仙凝疑惑道:“为我何事?”
刑岳道:“此前与姜小仙一别,刑岳仔细想了想,岳确实从未上过仙山,听过道。此次我便是来仙山瞧瞧,往后路熟,好来听道。”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笑笑,不喜这油嘴滑舌之人:“修不修得道法,能不能得圆满,要看个人造化,三公子不必做给谁看。”语毕转身对姜若清,“若清师侄,殿前嬉戏打闹,去领罚!”
姜若清虽知小师叔是借他走人,但也苦着一张脸,去领罚就得去半山庙里跪一炷香,心里也不喜这刑岳起来。
三人正待转身,只见刑岳抱拳躬身一礼:“鄙人宣武楼刑家老三,刑岳刑岑凌。敢问小仙师名号。”
三人见刑岳如此正式,也不好怠慢,都还了礼,报了名字。
三人再次想走,刑岳却追了上来,“知了名号,我们就算熟人了,各位要去哪里?带上刑岳吧。”
姜仙凝见这人脸皮甚厚,懒怠理他,便任由他跟着。
刑岳竟真的跟着三人领了罚,去中山太公庙跪香了。
三人加上刑岳分两边跪在太公左右,刑岳和姜仙凝跪在一边。
刑岳用手肘碰碰姜仙凝:“姜仙凝,我就这样叫你,你也叫我刑岳,怎样?”
“刑三少,我们不熟。”
“名号都知晓了,还一起跪香,也算共患难,怎得不熟?”
姜仙凝翻个白眼,“不熟。”
刑岳也不在乎,继续道:“姜仙凝,听说你九岁就能除尸拔?是真的吗?如此厉害?讲来听听。”
“无甚可讲。”
“别这样无情,想来刑岳这样倾慕于你,就随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刑岳死皮赖脸的凑过来。
姜仙凝抬眼瞪着刑岳,“你这样厚颜,刑少主可知晓?”
刑岳笑眯眯的道,“我有多识礼仪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只在自己倾慕的人面前才厚颜。”
姜仙凝鼻子里嗤了一下,“倾慕?”
刑岳依然厚颜无耻的道,“对,倾慕,你若引我为知己,我便断袖也无悔!”
“断袖?”姜仙凝突然笑出声,声音有些大,对面姜若清两人也看了过来。姜若清对姜仙凝比比手势,要她噤声。姜仙凝便又轻声道,“我引你为知己,你就断袖,这是何典故?难道我是妖王魔尊不成?把你吓成断袖了。”
刑岳突然拉住姜仙凝的手腕,“你莫要言他,只说我与你。”
姜仙凝甩开刑岳的手,“我与你初次相识,也不过知晓名讳,刑三少说得知己二字,未免轻佻了。”
刑岳眨眨眼,想了一下,“也是,姜仙凝,日久见人心,我们来日方长。”
两人来来回回,言言语语,一炷香时间转瞬即逝,四人一起回得山上,刑岳一路谈笑风生,竟也熟络起来。姜若清竟然邀刑岳来日到山中切磋武艺,研习道法了。
到得山门,几人相互道别。姜仙凝奔回青云峰向师尊回禀镇压阴脉一事。
若水阁,师尊一如既往在窗前看书。姜仙凝手中一抖,一颗丹丸落入掌中。丹田提气,手腕轻送,丹丸飞射而出,奔向姜问曦坐的窗口,在窗口处炸开,一片烟雾弥漫,这是姜仙凝自制的雾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雾里观花。姜仙凝顺势飞落窗前,烟雾消散,师尊竟不在窗前。本想捉弄一下师尊,却不见了师尊踪影。姜仙凝悄悄闪在门口,向门内张望,并无师尊身影。
姜仙凝在门口轻轻叫道,“师尊。”
门内静寂无声。
姜仙凝有些担心,又叫道,“师尊。凝儿乱玩的,凝儿知错了。”
依然静寂无声。
姜仙凝缓缓步入房间,微微探头,缓缓挪入身躯。
身子才一进门的刹那,一只手臂从眼前略过,瞬间封了姜仙凝六门大穴。姜仙凝定在门口。
姜问曦的脸出现在眼前,依然清冷肃穆,“凝儿大意了!”语毕,水袖一挥,解了姜仙凝的穴。
姜仙凝揉揉手臂,乐呵呵的道,“只是对师尊大意。”
说完,跳出若水阁,跑到后山搭炉灶去了。
晚间,姜仙凝做了些饭食,与师尊对坐,回禀白日之事,姜问曦并不吃饭,只是看姜仙凝吃,与徒儿闲聊。
第一次做的饭,并不好吃。姜仙凝夹了一颗青菜放在师尊碗里。吃完收拾碗筷时,竟没了那颗菜。姜仙凝心里窃喜,一蹦一跳的抱着残羹剩饭跑开去了。
姜仙凝跑了几步,突然发现峰门入口的小林处,几个人在那探头探脑,悄悄绕过去。竟然是姜若清带着三个师弟在那畏手畏脚的摸索着。
姜仙凝跳到几人身后,轻喝一声:“何人大胆,竟擅闯青云峰?”
姜若清吓了一跳,飞转身发现是姜仙凝,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小师叔呀,莫要吓人,我们找你玩的。”
姜仙凝道:“你们找我玩什么?竟然找到青云峰来了?说来听听,是什么大好玩的事?”
姜若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姜若诚从后面走出来,拉着衣襟给姜仙凝看,原来衣襟里兜着不少红薯。
姜仙凝不解:“红薯嘛?有什么可玩的?”
姜若清笑笑,“听闻小师叔在这山上搭了炉灶,小师叔下山少,若清可知道一个好法子,做好吃的红薯,只是要用小师叔的炉灶。”
姜仙凝道:“你山下没炉灶吗?竟然追到这来,”然后指指其他三人,“你们三个竟然也敢来青云峰了?”
姜若清把三人挤到身后,“山下炉灶有司膳师兄把守呢,这整个云隐除了小师叔,谁敢自己搭个炉灶呀,小师叔休要贫嘴了,到底吃不吃?若不好吃,随小师叔惩罚。”
姜仙凝自然只是斗嘴玩,有好吃的还是不能放过的,悄悄带几人去了后山。
生了火,姜若清把红薯扔进火里烤着。几人又制了些竹桌竹椅。不多时,红薯烤好了,大家抢着分食,竟真是人间美味。
吃饱之后,几人围坐在竹桌前喝姜仙凝自制的花茶,自是灵气浓郁,口味清香。
姜若清道,“小师叔制的茶,真是人间难求。”
姜仙凝也夸道:“若清师侄烤的红薯也真是人间美味。”
嘻哈了一会,姜若静突然问:“小师叔,三日后镇压阴脉一事可跟师祖讲了?”
姜仙凝道:“讲了。”
“那……师祖可一同去?”
“不知,许是不去的。”
“殿上说的仙丹作引一事,师祖若是知晓了,这……”
姜仙凝突然打断姜若静,“莫要谈论此事。不是各族派都要试试自家阵阴之法吗?兴许哪派的阵法就很好。”姜仙凝停了一下,继续说,“实在不行,那个老道不是说了,还有我呢,我不是还能吸纳阴气化为修炼所用嘛!”
姜若清道:“小师叔莫要如此说,这话如若被那群道人听了,真要用你去吸阴气可使不得。上次一个尸拔,就差点去了一条命,师祖身上好像还有阴毒没除干净。这阴脉岂止是千个万个尸拔。纵有九条命也是不够用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五峰六族这么多能人异士还怕一个阴脉嘛。此事不可为我师尊知晓,剖丹什么的断不可行。提及当年之事恐怕也会惹师尊痛心。仙凝说过,此后由仙凝护着师尊,断不会让那些人折辱了师尊!”
众人都点头。
姜若清岔开话题,聊起人间好玩好吃的,说再下山要找刑三公子一起玩耍。姜仙凝也说起洋城的汤圆分外好吃。
几人聊的开心。却不知不远处一个白衣身影慢慢转身,回了若水阁。
三天后,众族派都收拾各家法器,在青阳道小君观林外集合。姜天云带着四个弟子并姜仙凝和一众外门弟子在林前发昭路符。
姜天云道:“此符贴在胸前万万不可遗失,一但走散便在原地等候,发信灯联系,切不可追逐林内黑影,也不要追杀阴尸魈鬼。”
众人皆点头谨记,姜天云便带头入了杨树林。林中依然迷雾重重,但不甚凝重,偶有黑影飘过也是不太成型。想是姜问曦的化阴阵起了些作用,化去不少阴气。
众人战战兢兢,缓缓行来,约摸两柱香的工夫,便到得小君观门前。破败的庙门依然歪歪斜斜。众人入得门内,果见地上阴脉,黑气涌动,似要翻涌而出。之前姜问曦贴的嗤阴符,也都黑气四溢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这阴脉果真厉害,待我族先来试一试吧。”说话的是四象宗掌门。
语毕,四象宗几个弟子抬了几个竹枝过来,掌门口中念念有词,忽的一抬手,左右两边的竹枝化作两个竹人,都拿着武器和符篆。掌门再一抬手,指向阴脉,口中喝声“去”,两个竹人便拿着符篆和竹剑奔阴脉而去。一边刺破阴脉一边捻了符篆封在破口处。但阴脉太过浓郁,不多时,两个竹人便黑气缭绕已现颓势。
四象宗掌门见此情形,示意弟子,又招了两个竹人,不久又黑气弥漫,以此招了五六次,实在破费真气,而且那阴脉依然蓬勃汹涌。
四象宗掌门退下来,闷声道:“四象宗不才,还请诸位有高法便试吧。”语毕退到一旁歇息去了。
众人相互看看,不知下一位谁愿意出力。
济云仙姑站出来:“小尼来试试看吧。”
济云仙姑招呼小弟子们把法器抬上来,几个小仙姑抬了几面大旗进来。济云仙姑把旗子抖开,旗面上画着粗大的符篆。
“这是本门密门法器,灭祟镇阴旗。专门克制阴鬼邪祟之物。”语毕,济云仙姑把大旗按照八卦方位镇在八方卦眼处。仙姑站在阵中,口中念念有词,催动阵法。阵旗间隐隐结出些迷蒙的白雾。阴阵中的黑雾被吸引而出,在阵旗上方凝结成薄薄的黑云,黑云的中心位置如旋风般结成云柱,被阵法吸入其中。
众人不禁啧啧称叹,道济云仙姑好法力。如此两个时辰,黑云越发浓重,丝毫不减。济云仙姑却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丝丝薄汗也从额头溢出。
仙姑的大弟子首先发现端倪,上前给师傅输送灵气,没想到却被弹开到三尺开外,一口鲜血没忍住,喷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七手八脚上前相助,算是顶住了阴气。济云仙姑也缓过一口气,虚弱的对弟子道,“把兑位阵旗拔掉。”
弟子不敢怠慢,急忙跑过去一起拔了兑位阵旗,阵顶黑云瞬间消散。济云仙姑仿佛一下解掉了全身束缚,瞬间瘫坐在地上,弟子纷纷上前搀扶。
济云仙姑半靠在弟子手臂上缓缓站起身,道:“此阴脉甚是深厚,我这阵旗并不一般。以阴阳八卦为阵法,真仙大成伏魔化阴符为阵威,加之小道真气为依托。此阵可于弹指间诛杀大魔,阴气更是须臾便消散。可是这阴脉小道化了一两个时辰,只觉浓厚难以见其尾,险些害小道阴气噬体了。”
这话是对着姜天云说的,姜天云却不知如何接,缥缈也是用着仙家化阴阵,缓缓化些阴气,却不知化到几时。
姜天云微微摇头,让济云仙姑先下去休息。问众人谁继续试一试。
众门派都拿出各自法器,法阵一一试过,虽都威力不小,却不能动摇阴脉根本。阴脉依旧是一条阴脉,也依旧翻翻滚滚。
众人都有些愁眉苦脸,恐怕这五峰六族人数虽众多,却都拿这阴脉无甚良方。
第二十章
众人皆是一惊,七手八脚上前相助,算是顶住了阴气。济云仙姑也缓过一口气,虚弱的对弟子道,“把兑位阵旗拔掉。”
弟子不敢怠慢,急忙跑过去一起拔了兑位阵旗,阵顶黑云瞬间消散。济云仙姑仿佛一下解掉了全身束缚,瞬间瘫坐在地上,弟子纷纷上前搀扶。
济云仙姑半靠在弟子手臂上缓缓站起身,道:“此阴脉甚是深厚,我这阵旗并不一般。以阴阳八卦为阵法,真仙大成伏魔化阴符为阵威,加之小道真气为依托。此阵可于弹指间诛杀大魔,阴气更是须臾便消散。可是这阴脉小道化了一两个时辰,只觉浓厚难以见其尾,险些害小道阴气噬体了。”
这话是对着姜天云说的,姜天云却不知如何接,缥缈也是用着仙家化阴阵,缓缓化些阴气,却不知化到几时。
姜天云微微摇头,让济云仙姑先下去休息。问众人谁继续试一试。
众门派都拿出各自法器,法阵一一试过,虽都威力不小,却不能动摇阴脉根本。阴脉依旧是一条阴脉,也依旧翻翻滚滚。
众人都有些愁眉苦脸,恐怕这五峰六族人数虽众多,却都拿这阴脉无甚良方。
此时赵老道站了出来:“贫道来从内部化一化看。”语毕,乾坤褡裢里摸出一把丹药,顺着阴脉的破洞塞了进去。这丹药红彤彤的,看似是至阳之物,一入阴脉便噼啪炸开。地上阴脉顿时好像一条被刺了一剑的蛇,忽然滚滚翻腾起来,一团团的阴气混合着灼烧的味道,从破口处挤出。这些阴气自是不能放到外面去,众人各拿起符篆,宝剑,八卦乾坤镜等武器,吸纳化解这些要逃走的阴气。赵老道还在不断的塞些丹药进去,那阴脉扭动更甚,众人也杀得更起劲了。
姜仙凝站在观门口,心想:“假如这阴脉可从内部化解,我打个阵法进去,催出一些阴脉,外面的人也能化解了,如此多来几次,许是能把阴脉消灭了。”
想到此,心中便开始盘算如何出手。
姜仙凝对姜若清道,“若清师侄,你看这老道能坚持多久?”
姜若清道:“看似动静不小,想是能坚持不少时候吧,不过要想除掉阴脉怕还是不行的。”
姜仙凝点点头,“等下老道要是坚持不住了,我就打个阵法进到阴脉,逼些阴气出来,你叫大师兄带你们布阵困住阴气,现在人多,一起发力应该可以控制阴气。”
姜若清点头,却又有些担心:“小师叔,你可有把握。”
姜仙凝看着姜若清,指指其他人,“他们也都是初次试,若清师侄是不信我?”
姜若清有点闷闷的道:“那到不是,小师叔的法力自是不能小嘘。只是……你看济云仙姑都差点阴气噬体。若清只是担心小师叔,若是有些什么,怎么跟师祖交待呢。”
姜仙凝微微笑着:“我还以为若清师侄还是有情有义的,原来是怕跟我师尊交代不了……”
姜若清忙摆手:“若清不是这个意思,哎!”
姜仙凝拍拍姜若清的肩膀,“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如今这么功力深厚的掌门长老都在,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还想吃你烤的红薯呢!”姜仙凝眼神慢慢暗淡了些,又道:“何况他们若都试过,还是不能对付这阴脉的话,怕是也会叫我去吸阴气的。我若不去他们便会要我师尊献丹。仙凝说过,从此后仙凝要护着师尊,绝不能容他们去逼迫师尊。与其他们来对付我,不如我自己先去对付阴脉。”
“小师叔,若是师祖知晓,是绝不会让小师叔犯险的。师祖最疼的就是小师叔了。”姜若清有些着急。
“不能让师尊知晓,若是师尊不准我去吸阴气,他们便会说师尊护短,如若今后真有什么大事,全要怪到师尊头上。你还记得刑少主说当年的事,你嫡师祖不准我师尊献丹,献了自己的丹,这些人不但不钦佩不感激,还要骂你嫡师祖护短,不舍的牺牲师弟,拿自己的丹来用,不晓得能坚持几时。今日阴脉逸漏一事,也恐怕是要怪你嫡师祖没舍得用我师尊的丹呢。”
姜若清几人也心情黯然起来。姜若静走上前来,道,“小师叔,你尽管去,师尊虽严厉,但大事定不会偷懒糊弄,我们也会竭尽全力,若真敌不过那阴气,我们也同进同退,绝不给缥缈丢脸。”
几人也都附和。
几人说话间,赵老道扔完了乾坤褡裢里的丹丸,口中依然念念有词。渐渐的,阴脉翻滚弱了一些。赵老道还在高声念着各种法令,声音越来越大,越念越快。
姜天云惊呼一声:“不好!”
话音未落,破口处冲出一大股黑气击中赵老道胸口,赵老道被黑气打出一丈远,飞向门口,门口众人接住赵老道,赵老道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人事不省。
姜仙凝觉得还有阴气要挤出来,飞身上前,说了句,“我来。”
落地时一把小阵旗已经从怀中拿出,几下便在阴脉前插了个阵出来。姜仙凝又摸出几粒丹药塞进嘴里,这是无极烈阳丹,姜仙凝瞬间原阳爆发,口中轻声念道:“天地法门,烈火无极,乾坤纯阳,五体喷放,急急如律令……”边念便双手捂眼,待手再放开之时便是原阳喷发之时。姜仙凝准备催动原阳极限,自己钻进阴脉里,跟阴气大战八百合。
手才一拿开,还未睁眼时,手臂突然被一人攥住,此人力道非常大,攥的姜仙凝手腕隐隐作痛。
姜仙凝此时闭住五识把阳气封在体内,体内阳气翻涌,偏被人攥住却动弹不得。姜仙凝心里骂姜若清,“刚才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抓住我,从前没见你这样大的力气,如今倒是长本事了,看一会出来怎么收拾你。”
姜仙凝如今阳气爆体,也顾不得许多,睁开眼瞪向姜若清。没想到入眼却是师尊的脸。
姜问曦神色凝重,明显很生气。姜仙凝一个慌神,阳气冲到头顶,深思有些恍惚起来。强行压了压阳气,只听师尊的声音遥远的传来,“凝儿!收神!凝儿……收神!”
“师尊,我吃了无极烈阳丹,收不住神了,快放开我吧。”姜仙凝想着,却说不出话。只是瞪着师尊。
姜仙凝眼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烈火,直勾勾盯着姜问曦,姜仙凝嘴唇在动,听不清说了什么。姜问曦拉住姜仙凝的手臂,另一只手点着姜仙凝神识六脉,但手指触碰之处皆被体内阳气弹出,姜问曦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阳脉。犹豫瞬间,姜仙凝一股火热的力道袭来,竟然弹开了姜问曦的手,身边数人被震的摔在地上。姜仙凝则一头钻进阴脉中去了,只留下姜问曦抬起的手,兀自抓了一下,却只用指尖碰到姜仙凝一点衣角。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这种自我毁灭式打法,众人皆做不到。原本想要抱怨的一些话也都说不出口。
姜问曦抬起的手,紧紧握成拳,缓缓放下。姜问曦脸色更加难看了,姜天云等人上前行礼,姜问曦却没理会,走到阴脉前察看。
姜仙凝以烈阳之体钻进阴脉中,本以为会天翻地覆。谁知却平静如水,久久没有动静。姜仙凝仿佛是一条鱼,跳进了小溪,摆摆尾游走了。
渐渐众人也都缓过神思,围拢上前。
时间如龟行般慢慢爬动,一炷香,两柱香,依然毫无动静。
“这阴脉岂是能进去的,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寒冷刺骨,这进去恐怕性命难保呀!”众人不知谁先开了头,便都议论起来。
“是呀,时间这么久了,肯定没命了,往后可不要被阴气喂养成了尸呀魃的。”
“还是年纪太小,自不量力呀。”
“唉,听说这小仙号称天法得道,道行倒是高深,就是行事过于鲁莽,才惹上如此祸事……”
“他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不要以后真变个什么出来,祸害百姓,还要我们再来除……”
“是呀是呀,阴脉里突然进去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果……”
……
众人一言我一语,听的姜若清火冒三丈,“你们自己胆小也就罢了,我小师叔跳进阴脉,为的是救大家性命。你们怎得不知感激,却在这品评他!”
大厅里突然静了几秒钟,猛然间有人说道:“你凶什么凶,他自己进去的,谁也没有逼他。”
“他自己进去的,你们就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冷嘲热讽吗?”
众人都不以为然,姜若清气鼓鼓的站到师祖身后,踮着脚向阴脉里张望。
又过了不少时候,姜若清脖子都有些酸了。突然,阴脉的破口处喷出大量黑气,奔着姜问曦这边飞扑而来,姜问曦正英早拿在手里,身体略微后退,拂尘一抖同黑气麻花一样扭在一起。真气顺着拂尘流转,被正英扭住的黑气却如同化形的鸟一般,从正英的扭绞中逃开,忽的一转向右侧飞去,刚一转身,正英已到,一摆尘尾堪堪盖在黑气之上,姜问曦一抖手,拉回正英,再一回转,拂尘上的黑气已经消散,只剩些薄薄黑雾星星点点飘落。
说时迟,那时快,姜问曦的几招也只在一瞬之间。待姜问曦回转身,众人看清发生了什么时,更多的黑气翻涌着喷了出来,团团簇簇,仿佛都已化了形,奔跑着四处逃窜。
姜仙凝的小阵,旗子虽小威力却不小,乱窜的黑气被挡在阵内横冲直撞。姜天云率先跳进阵中,判辞左抽右打阻止黑气冲破小阵。其余人也都看明形式,纷纷跳进来加入战斗。
众人正在酣战,只听轰隆隆如雷鸣之声从地下传来,姜问曦低头探寻,突然急行几步,正英倒转,插入地下,仿佛插住了什么东西。地下的雷声停住了。正英的手柄一半没入地下,尘尾洒在地上,一切安静下来。
众人全都盯着地上的拂尘正英。突然,正英倏地一声,凭空自地上弹飞,姜问曦一个翻身,在空中抓住正英。刚一落地,一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竟是一只黑气凝结的虎。黑老虎飞身上窜,姜问曦起身,正英已送了出去。
此时地下又飞出一物,是黑气凝结的一人,细看竟是被黑气缭绕的姜仙凝。
姜问曦本已追上黑虎,低头见姜仙凝也飞了出来,一晃神,黑虎竟然躲开拂尘,撞开小阵,跑出去了。众人皆无防备,被它左突右撞,跑到观外,转眼不见了。
姜问曦收了正英,一把抱住姜仙凝,落回地面。姜仙凝满身黑气缠绕,真真正正像个魔物,里里外外黑了个透彻。
众人一看纷纷摇头,阴气噬体,恐怕没得救了。能回来个全尸就不错了。
姜若清一看小师叔成了这幅模样,瞬间哭了起来,“小师叔,谁都不去,你偏要走这招险棋,如今这弄成这个样子,别人还说没逼迫你,是你自愿的。你何苦来?救不救人与你何干,这么多大派门的掌门长老都没去卖命,你干嘛逞英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姜若清边哭边说,想去拉姜仙凝,却被姜问曦挡开了。
“不要碰,她阴气慎重!”
姜若清一听,更哭的厉害了,“师祖,如今小师叔黑了个透心凉,可如何是好呀!”
其他几人也都暗自垂泪。
众人听姜若清如此说,也都不好意思再议论,全都默默垂首,不好再说什么。
再看阴脉已翻着红浪渐渐消散开了。看来,除了那只化形的黑虎,其他阴气尽数除了干净。但是他们在外面杀得阴气和化形的黑虎,并不能撑得一整条阴脉,其余大半阴气去向何方呢?难道被姜仙凝斩了?或者……都在他体内?
倘若都在他体内,细思极恐。
有几位掌门,悄悄交流一下,道:“姜真人,此次之事,我等深感痛心,姜真人痛失爱徒还望节哀,只是爱徒这体内,恐怕有这阴脉大半的阴气,姜真人看,是不是还得用仙家真火烧了才得保险?”
第二十一章
其他几人也都暗自垂泪。
众人听姜若清如此说,也都不好意思再议论,全都默默垂首,不好再说什么。
再看阴脉已翻着红浪渐渐消散开了。看来,除了那只化形的黑虎,其他阴气尽数除了干净。但是他们在外面杀得阴气和化形的黑虎,并不能撑得一整条阴脉,其余大半阴气去向何方呢?难道被姜仙凝斩了?或者……都在他体内?
倘若都在他体内,细思极恐。
有几位掌门,悄悄交流一下,道:“姜真人,此次之事,我等深感痛心,姜真人痛失爱徒还望节哀,只是爱徒这体内,恐怕有这阴脉大半的阴气,姜真人看,是不是还得用仙家真火烧了才得保险?”
姜问曦单腿跪在地上,抱着姜仙凝,闻得此言,身躯微微一僵,缓缓的,姜问曦抬头,盯着说话的人。眼神极其阴冷,瘟怒。仿佛万把冰刀飞射而出。说话的人全身一凛,感觉脖颈微凉,恐怕再多说一句便人头不保。缩缩脖子,闪到人后去了。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向观外走去。众人不敢拦截。走到观门处,姜问曦转身道:“我徒儿如今金丹坚实,尚需时日对抗阴气,并不须用真火焚烧。此时,阴脉已暂除,姜衍便带徒儿先失陪了。待他日探得阴虎行踪再另行通知诸位吧,告辞。”语毕,也不行礼,转身驾云便去了。
姜天云带众弟子行个礼也御剑追姜问曦去了。
姜问曦一向清冷,高高在上,却从不失礼仪。面上永远淡淡的表情,心中所想不得而知,就连当年被逼剖丹之时也未见其有一丝慌张恐惧之情。如今眼中竟似透了——杀气!也丝毫不顾礼仪。众人在原地僵了一会,从未见过如此姜问曦。缓了缓,不敢议论,也都搀搀扶扶御剑散去了。
第十三章阴气噬体
姜问曦抱着姜仙凝直接飞回青云峰,众人不敢跟随,便都聚到登仙阁去了。只有姜若清时常上得山来,姜天云便着姜若清跟着上青云峰看有否需要帮忙。
不知这是第几次,姜问曦抱着受伤的徒儿回若水阁。一晃十几年,仿佛每次只要在这若水阁里,终有一天,徒儿会欢脱的醒来,抱着姜问曦的脖子叫师尊。
姜仙凝如今黑的通透。糯米什么的也无需再用。姜问曦并不知还能用什么方法除却徒儿身上的阴气。如此深重的阴气好比另一条阴脉,只是这阴脉却不能用阵法符篆除却。
姜问曦一直扣着姜仙凝手腕的脉门,姜仙凝虽然此时人事不省,毫无生人特征,但心跳脉息竟然与常人丝毫无异,徒儿的心脉轻柔的有规律的在姜问曦指尖跳动。姜问曦略感安心,至少目前是无性命之忧的。
姜问曦想起上次徒儿吸了尸拔的阴气,自己用真气给徒儿疗伤,真气却如泥牛入海般踪迹全无,而后竟然晋级了。想到此,姜问曦集一缕真气在指尖,点在姜仙凝眉心,真气入体的瞬间,一团黑气蓦的缠上姜问曦的手,仿佛有灵性的蔓草一般随姜问曦的手而摇摆缠绕,慢慢向上爬。阴气中仿佛有亿万只钢针般的绒刺,根根刺入姜问曦的皮肤中,贪婪的吸食真气。
姜问曦的一只手渐渐也黑了起来。是因真气过体而与徒儿心脉相通,所以阴气过了过来吧。姜问曦并不慌张,反而有些释然。
收回手,姜问曦拿出一些符纸,挥手一撒,符纸纷飞,贴在门窗各处。如此,这若水阁便似有了结界,阴气不会破门而出,外界也不会知晓室内动静。
姜问曦坐回床边,双手翻动掐了个诀,运真气于双手,拍向姜仙凝胸口。双手才一触及,便觉一派阴冷之气袭来。黑气自双手蜿蜒而上,逐渐包裹全身。姜问曦瞬间放空神识,自姜仙凝胸口大穴进入姜仙凝体内。
神识虽已离体,但**的感觉却依然能清晰感知,甚至连徒儿的这份也一并感知了。奇寒入体,透彻骨髓,时刻如亿万钢针反复刺入皮肤。这就是阴气噬体的感觉吗?
刺痛和寒冷仿佛时刻都会逼迫神识溃散。姜问曦微微凝神。姜仙凝体内同样黑雾弥漫,馄饨阴冷。姜仙凝的神识不知躲在何处,流窜的阴气嚣张霸道,不时突然窜出来偷袭姜问曦。
姜问曦挥手打散流窜的阴气。继续在黑雾里行走,寻找姜仙凝的神识。姜问曦已是地仙,六识通透并不受黑雾骚扰。只是此时四处一片黑雾茫茫,不分东西南北,不知该去向何处。
胡乱在黑雾中行走,许久即未见边际也不见姜仙凝。姜问曦感叹徒儿的神识广袤。若这大片黑雾皆为真仙之气,恐怕是会立地登仙了。
寻思中,姜问曦看到远处有些微微的光亮。心中一阵微颤,姜问曦奔着那点微光走去。
果真,这微弱的白光是徒儿的神识,此时的姜仙凝只着中衣,蜷缩在地上。即便是神识状态的姜问曦依然观戴中正,衣袜整齐。如今只着中衣的姜仙凝却是一派闲散慵懒的样子。乌黑光亮的青丝散落一地,微微闭着双眼,蜷缩在地上。一派安宁祥和,仿佛正在甜蜜的梦中。
姜问曦上前,想抱起姜仙凝。手还未触及,便从姜仙凝身后腾起一团浓重的黑气。质地厚密,定已化形。
姜问曦没看清扑来的是什么,此时神识状态没有正英,只得以真神化剑,奔那团黑雾刺去。
刺出仓促,并未刺中。黑气落地的一瞬,姜问曦看清了,竟是只化形的阴狼。阴狼呲着乌黑的牙齿,一双眼睛黑亮如曜石一般,这是阴之精华。
阴狼稍一躬身,腾空飞扑而来。姜问曦侧身闪躲,但此时神识状态,身体飘摇,落地时有些不稳,险些滑倒。阴狼却抓紧时机反扑过来,姜问曦轻点地面再次闪避,却躲的慢了半拍,被阴狼扯去一块袖口。此时衣衫皆为神识所化,阴狼撕去的便是一块神识。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自袖口袭来。姜问曦稳了稳身形,怕阴狼再次扑来,顾不得许多,提剑再战。
姜问曦的剑法自是了得,一片剑雨逼得阴狼节节败退,阴狼自知久战必败,转身就逃。姜问曦怎能放过,双腿发力,腾空飞跃,一个翻身落在阴狼面前,阴狼一愣的瞬间,姜问曦长剑已刺入阴狼头颅。阴狼一声哀嚎,对着姜问曦呲了呲牙,便慢慢消散了。姜问曦拿了阴狼的双眼,折返回去寻徒儿。
姜仙凝依然如同孩子般安睡在地上。姜问曦走上前抱起姜仙凝。轻声道:“凝儿?”
姜仙凝依然安睡状态,却似是感觉到了姜问曦,头向姜问曦怀里靠了一靠。姜仙凝的神识似是被周围阴气压制,陷入了休眠。姜问曦顺势席地而坐,把徒儿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袖摆裹住徒儿,用自己的神识凝聚徒儿的神识。
两团幽幽的白光在混沌的黑雾中渐渐融为一体。姜问曦用自己的神识一点点修补徒儿神识中透明的小洞。一点一点,每修好一点,徒儿的神识就殷实一点,姜问曦早已感觉不到阴气噬体的刺痛,看着徒儿越来越清晰的脸庞,竟然那些疼痛也算不得什么了。
许久,姜仙凝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竟然是一双如紫色琉璃般的眼珠。姜问曦依然环着姜仙凝修补那有些散乱的神识。姜仙凝看着师尊冷骏的宛若天仙般的容颜,微微闭着的双目,不由伸出白玉般细嫩的手臂环住了姜问曦的脖子,轻唤一声,“师尊。”姜问曦蓦的睁开眼睛,刚好与姜仙凝近在咫尺的对视了。
姜问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态。
姜仙凝推开姜问曦,从姜问曦怀里慢慢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师尊,笑呵呵的道,“师尊,凝儿带你看看凝儿的神识。”
姜问曦微微抬眼,斜睨了一眼姜仙凝,却也站起了身,“好!”
姜仙凝开心的在前面带路,走来走去也是在一片黑雾中穿行。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的神识可算得天资不错?”
姜问曦道,“卓绝。”
“师尊,若不是阴气噬体,师尊觉得凝儿的神识是什么颜色?”姜仙凝口中问着,眼神却有些诡异。
姜问曦看着徒儿,郑重的道,“凝儿心思纯净,定是洁白之色。”
姜仙凝脸上又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继续问道:“师尊竟如此看中凝儿吗?”
并未等到姜问曦的回答。姜仙凝继续道,“每位师尊收徒弟时,若是先看看神识,比对一下,就不会因为结了师徒缘却收了个木头而烦恼了。”语毕一双杏眼转向姜问曦,“师尊若看到凝儿的神识只有树桩那么大,怕是也要后悔收了凝儿做徒弟吧?”
姜问曦无甚表情,但回得很快,“并不会。”
姜仙凝心中有些激动,“那若凝儿的神识本就是如此如此黑暗或是混沌一片呢?”
姜仙凝回转身,同姜问曦面对着面,抬头盯着姜问曦的双眼。
姜问曦也回望着徒儿,依然淡淡的回道,“不会!”
姜仙凝并不满意如此回答,皱着眉继续问,“若是呢?”
姜问曦依然是一副坦坦荡荡,淡漠的样子,“我徒儿,便不会!”
姜仙凝盯着姜问曦看了一会,心中有些失落,师尊的意思是,师尊的徒儿便不会是凡人或魔物,也就是说若凡人或魔物便不会是师尊的徒儿。
姜仙凝转身闷闷的继续向前走,若那禁地中锁的果真是魔气或恶念,又当如何?姜仙凝很想再问师尊“若会呢?”恐怕师尊仍然回答,“凝儿便不会。”但若真的会呢?又当如何?
姜仙凝心中扮作师尊和自己,来回的问着无结果的问题,来回的答着无结果的答案。
在雾中行走了一阵,前面姜仙凝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一个门,门上有一把锁,锁上藤着一个墨黑色不知名的花纹,是一条禁制。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体内有些部分被封印了。凝儿不懂,师尊可懂得这是何封印?”
姜问曦上前查看一番,也是从未见过如此禁制。
姜问曦微微摇头,“为师也不知。”
姜仙凝在门前坐下,“若这锁打开了,门后依然是如此广袤的天地呢?”
“那徒儿就立地登仙了。”
姜仙凝不想敢看姜问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若是魔气或恶念呢?”
姜仙凝低着头,怕师尊会说斩杀魔物的话,也怕师尊依然说不可能。
等了一会,转头,师尊却也在身畔坐了下来。
四周通透了一些,浓密的黑雾在姜仙凝身畔凝结,消散。似是被姜仙凝尽数吸纳了。
只听师尊在身旁轻轻问了句,“我徒儿,还好吗?”
姜仙凝一愣,“师尊何出此问?”
姜问曦似乎微微叹了口气,“凝儿心思纯净如水,恐魔物最喜纯净之灵魂,还是这般广袤的仙灵神识,若是占得此地,恐是得了仙府一般。”
姜仙凝闻得此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侧面歪着头,紫色的双眼散发着邪魅之气,“师尊这是觉得凝儿被夺舍了?可这一片天地里,却只有我这一个灵魂,师尊打算如何呢?”
姜问曦无甚动作,但姜仙凝感觉到一股杀气自身旁传来。
姜仙凝银铃般笑了,“若杀了我,那这肉身可也就是个废弃的肉胎了。”
姜仙凝笑着,一翻身,一手挂着姜问曦的脖子,一手却在姜问曦衣襟处摸索。
姜问曦剑意早已化形,瞬间抵在姜仙凝颈前,“你要做什么?”
姜仙凝依然笑意盈盈,手也没有停。片刻,摸了两颗阴之精华出来。拿了阴之精华姜仙凝翩然的跳开去。
“师尊以为凝儿要做什么?”
姜问曦似是有些怒意,虽然是神识,好像脸却红了。
姜仙凝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师尊,有些开心起来。
“师尊这百年来都未登仙界,恐是师尊不愿登仙吧?”
等了一下,知道姜问曦不会回答。姜仙凝继续道,“若师尊不愿登仙,便结个道侣,在这人间做个活神仙,可好?”
第二十二章
姜仙凝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师尊,有些开心起来。
“师尊这百年来都未登仙界,恐是师尊不愿登仙吧?”
等了一下,知道姜问曦不会回答。姜仙凝继续道,“若师尊不愿登仙,便结个道侣,在这人间做个活神仙,可好?”
姜问曦坐在原地,面带瘟色,并不理她。
姜仙凝看师尊并未有起身杀她之意。顿了一顿,转过身,背对着姜问曦,心想:反正也如此了,破罐子破摔吧,“师尊若寻道侣就寻凝儿吧!”
姜仙凝提着一颗心,等着师尊骂她,久久却未有回音。
姜仙凝转身,却见师尊已经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姜仙凝暗叫一声不好,师尊真仙之气被这阴气蚕食太久,又用真气给自己补了半天魂魄,师尊的神识怕是要溃散。
姜仙凝顾不得许多,要先把姜问曦的神识打回体内,再做其他。
姜仙凝一把拖起姜问曦的神识向体外奔去。姜问曦的神识已有些稀薄,化的形有些透明了,拖起来也轻飘飘的。
一刻不曾耽搁的拖到天门处,姜仙凝掐个诀,一掌把姜问曦的神识打了出去。
姜问曦的神识有些飘摇,裹着一袭黑气,轻飘飘的自姜仙凝天门处飞出,一触及肉身便被吸纳入体。
姜仙凝的真身突然睁眼,依然是深紫色的瞳眸。恍惚了一瞬,噌的跳起身,打开了姜问曦按在心口处的双掌。
一切做完,姜仙凝呼出一口气,总算保住师尊神识尚未溃散。但师尊神识进入自己体内时,同样阴气噬体,如今神识虽已归位,却仍被阴气包裹。还是要想办法把阴气吸出来。
姜仙凝把师尊拖到床上躺好,自己则在床边坐下。看着师尊苍白的脸,印堂一片乌黑,心中顿觉难过。师尊一个百年地仙,竟然为了自己搞成如此模样。若大师兄知晓师尊为了自己变成这样,恐怕抽自己一百判辞也不解恨。
姜仙凝定定的盯着师尊,想把阴气吸出来,却并不敢有所动作。正犹豫间,姜问曦突然睁开了双眼,瞳仁乌黑,却有些涣散。一手抓住姜仙凝的手腕,向下一拉,另一只手却掐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心中暗暗叫苦,大事不好,师尊阴气控体,以师尊修为自己怕是小命不保了。躲也躲不开,喊也喊不出。姜仙凝被掐的直吐舌头。
姜仙凝被抓住的手,就在姜问曦胸口下方,姜仙凝翻翻手腕掐个金仙退魔诀,准备打姜问曦胸口,好歹镇下去阴魔之气,但姜问曦反应更快,诀还没掐完,手就被姜问曦一推折反在身后。姜仙凝的身体向姜问曦倒去,趁此机会姜仙凝另一只手依然掐个金仙退魔诀向姜问曦胸口打去,却也依然被姜问曦捉住手腕反剪到身后去了。
如此,颈项间的生命危机虽然解除了。姜仙凝却被反剪双手按在姜问曦胸前动弹不得,姜问曦的力道很大,姜仙凝双肩疼痛不已,只需再用一点力气,双臂恐怕就要从肩上卸下来了。姜仙凝忍着疼不敢有所动作。脸埋在姜问曦的肩胛处,暗自思忖着下一步的对策。
突然,姜仙凝感觉姜问曦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双肩顿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反剪在后心的双手被向后一拉,一转,然后被按在了墙上。姜仙凝还未从疼痛中回过神,顿觉后颈一凉,竟然是师尊——吻了上来。
姜仙凝脑中空白了一会,渐渐回神。
“师尊为人一向孤傲,清冷,为人正派,一派仙风道骨。决不会做出如此毁清誉的事情。此时之事必有缘由。”想到此,姜仙凝静心感知。竟觉体内阴气丝丝流向后颈处。
“难道是师尊在帮我除阴气?方法不对呀?况且此时师尊阴气控体,并无神识。”姜仙凝反复推测,“难不成——是被阴气吸引?是那胎记?”前次吸尸拔阴气之时,就听说那胎记鲜红如血,姜仙凝就怀疑是胎记帮她吸了阴气。此时姜问曦敷在后颈处吸阴气,怕是那胎记又红了起来。
想到此,姜仙凝有些着急,师尊本已被阴气压制了神识,再若吸些阴气进去,怕是会堕了魔道了。
姜仙凝动了一动,姜问曦力道大的很,根本动弹不得。姜仙凝闭上眼,右手中默默掐着引魔诀,左肩一用力,肩膀一阵痛楚,手臂便从肩踝里脱了出来。姜问曦还未有反应之前,姜仙凝忍着疼痛。一个诀点在姜问曦眉心,转手盖在姜问曦双眼上,脚步轻移,顺势转身一推,把姜问曦按在墙上,嘴唇在此时也覆了上去。
师尊的唇湿润冰凉,姜仙凝的心咚咚咚跳的厉害,师尊若此时神识清明,定是会一掌打飞自己。姜仙凝稳稳心绪,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提了提气,用神识吸附阴气。
大量的阴气顺着唇齿进入体内。此时姜仙凝并未感觉不适,阴气顺着体脉四处游走,仿佛又一次打通体中六脉,丝丝清明,舒顺无比。
渐渐感觉阴气尽除,师尊的身子有些软散,贴着墙壁渐渐下滑。姜仙凝轻轻松开敷在师尊眼睛上的手,拿开嘴唇,抬眼,竟然对上了师尊的眼。
姜仙凝心跳骤停,不晓得师尊会作何反应,会不会赶自己下山或是一掌拍出窗外。
可师尊看了一会,竟然闭上眼睛,靠着墙继续倒下去了。
姜仙凝一把抱住师尊,架着胳膊抬到床上躺好。依然坐在床边看师尊的脸。
一切回归原点,仿佛刚刚大逆不道的动作全然没有发生过,不过是个梦而已。反正师尊神识也不清明,就当做一个梦便好。
第十四章地仙之境
师尊这一睡便是七天七夜。
这七天七夜间,姜若清一直守在门外,拍了几回门,确未见回应。刑风上来青云峰几次,张望无果,欲言又止。门内姜仙凝几次想出去,无奈,师尊贴的符,布的结界,她确解不得,无奈只能调息练气。
三日前,姜仙凝觉丹田蠢蠢欲动,便自行引导,气入丹田,翻转腾回,蓦的丹田真气喷涌而出,流遍全身。姜仙凝忙凝神引导。竟连破几级,也入了地仙的境了。没有师尊看护,姜仙凝从袖中摸出些定魂丹,不管不顾塞入口中。一阵凉意直冲印堂,神识清明不少。姜仙凝凝神调息,渐渐稳住了体内如飞龙般翻滚的真气。
姜仙凝进阶之时,空中祥云遒结,形如一朵奇花,在若水阁上方飘荡,约摸一炷香,才渐渐散去。
姜若清识得此徽兆,在门外喊着:“小师叔,可是入地仙境了?”
等了一会,无人回答,姜若清在门外垫脚张望,门内却依然无声无息。
祥云散了片刻,远方阵阵雷声,沉闷的传来。
姜若清转身,盯着雷声传来的方向,有些疑惑,“这雷是奔着这边来的吗?”依然是无人回答。
姜仙凝在门内也听到了雷声,滚滚而来,越来越近,心中也暗自疑惑。
“难道是雷劫?不过只是入个地仙,又不是成真仙,怎么还有雷劫来了?”
心中即便再多疑惑,但那雷声却真真切切的奔着若水阁来了。
姜仙凝没渡过天雷劫,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在地上画个圈,散些符篆,做个保护罩。
雷声传到头顶,果真就劈了下来,师尊用符篆布的结界消了大半的雷,余下小半依然劈到姜仙凝身上,保护罩也不见多少效果。
姜仙凝顿时五脏六腑仿佛全部移位,头顶仿佛被人狠狠拍了一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姜仙凝坐在地上,回了回神,摸些补血补气的丹药塞进嘴里。还好,缓缓许是没事。
刚缓些神回来,谁知似乎又听到了雷声。姜仙凝心里念叨,“我又不是妖族,怎么一道不行后面还有?”
这次把身上全部符纸拿出来,多罩几层。姜仙凝此时才想起,祭出凝仙,抬手向上挡着。
第二道天雷很快到了,依然轰轰烈烈的劈下来,师傅布的结界之前一道天雷已经打碎了不少,如今也只挡住小半雷力,其余悉数劈在凝仙之上。
姜仙凝举着凝仙的一只手瞬间没了知觉,恐怕是另一只手也废了吧。整个人被弹飞,撞在远处墙壁上。
姜仙凝沿着墙壁滑落在地,内脏也不知还有没有完好的,一切懵懵懂懂起来,哪里也觉不出疼痛,一切都不太真实。幸好,还没有死。
正庆幸着,远处雷声又起。
姜仙凝想站起来骂天,身体却不是自己的。
只得心中暗暗骂了几句,“怎得还有呢。我就是个妖,若没做过恶,也不过两道雷劫。难不成我梦中屠过城吗?到底有完没完。”
姜仙凝想要起身再布个罩子,两手双腿却都动弹不得。想想刚刚把符纸都用了。即便能动也无可奈何。许是我姜仙凝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老天定要劈死我。如今跑也跑不掉,躲也无处躲,只能坐在墙边等死,真是无尽悲哀呀。若是此时死了,恐是被雷烧做一股青烟,连尸骨魂魄也找寻不得。师尊醒了,会不会以为我受不了山中清苦,跑出师门了?也许师尊会天涯海角找寻找寻凝儿吧,毕竟凝儿陪了师尊这许多年,总也还有些情意吧。
胡思乱想间,雷声已至头顶,姜仙凝闭上眼,算了,这次劈下来,必死无疑,等死吧。
谁知一声炸裂,却未觉得疼痛。姜仙凝闭着眼,想是没把神识劈毁了?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色长衫。
姜问曦正举着正英,挡在姜仙凝身前。
“师尊!你醒了?”
姜仙凝想站起身,却动弹不得。师尊险些真气溃散,才刚醒来,怎禁得起这天雷一击。
姜仙凝叫着:“师尊,你如何了?”
姜问曦慢慢转身,嘴角挂着一丝血渍,但脸色却有些温软。姜仙凝有些心疼,师尊此时恐怕也受不住这天雷一击的,想是怕凝儿担心,把血吞回肚里去了。
姜仙凝泪水在眼中打转:“师尊,可还好?师尊真气恢复了几成?”
姜问曦居高临下的看着徒儿,并未理会徒儿诸多问题,而是淡淡的道:“怎么弄成如此模样?”
姜仙凝有些无辜,如此模样一半是师尊所赐,一半是天雷劈的,总归不是这些天闲来无事自己弄得。。。。
姜问曦俯身想拉起徒儿,谁知才一碰触,姜仙凝就叫出声来:“哎呀!疼啊,师尊!”
姜问曦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天雷能把手臂劈掉吗?”
姜仙凝有口难言,难道说是师尊阴气控体时扯掉的吗?只得咧咧嘴,当做天雷劈的好了。
姜问曦蹲在姜仙凝面前查看姜仙凝的伤势。左臂从肩头脱了出来,右臂筋脉受损,内脏不同程度损伤,皮肤上满是破口。还好无甚重伤,将养些日子慢慢就会恢复。
姜问曦稍稍放心。帮姜仙凝接好手臂。又找些修复筋脉和外伤的药膏,擦了伤处。姜仙凝忍着疼,盯着师尊不敢出声。
一切处理妥当后,姜问曦依然蹲在面前,对着徒儿盯了一会,突然伸手,把姜仙凝的头按在自己肩头。
姜仙凝只听得师尊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凝儿可还疼?”
姜仙凝的心被小手抓了两抓,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放在暖阁里,要她安心调息修养。自己转身撤了屋里的符篆。
瞬间一阵拍门声传了进来。
姜若清一边拍一边喊:“师祖,小师叔,情况如何了?通晓若清一声呀!若清等的心焦呀!师祖,小师叔……”
拍门声不绝于耳。
姜问曦走到门前,拉开门。姜若清险些摔入门内。稳了稳身形,一抬头见是姜问曦,抬着的手都来不及放下。
结结巴巴的道:“师……师祖,若清造次,若清只是担心……担心师祖和小师叔。”
虽然姜若清很怕姜问曦,但仍然忍不住向门内张望,不敢抬头,便偷偷斜眼观瞧。
姜问曦见他如此模样,转头,暖阁里的姜仙凝竟然也挤眉弄眼的不知在说什么。便让开些身子,道:“你若有吃食,便拿给凝儿吃。”
第二十三章
姜仙凝笑笑,“对对,若清师侄最仗义。快拿来我吃。”
姜仙凝坐起身,想拿食盒,手臂却都还不能动。撇了撇嘴,道:“若清师侄,你喂我吃!”
姜若清挑着眉毛,有些不知所以:“怎得小师叔这阴气噬体,倒噬出架子来了?饭都要人喂着吃啦?”
姜仙凝不耐烦的道:“谁稀罕你喂着吃,不是我两臂都不能动弹嘛。”
这下姜若清更惊讶了:“难道阴气噬了小师叔双臂?那以后小师叔都要人喂着吃饭了?”说完摇摇头,“这倒是可怜了。”
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刚才这屋里有人入地仙境呀,不是师祖,那肯定是小师叔呀,“小师叔,适才,可是你入了地仙境?”
“是呀!”姜仙凝点头。
“那这手就是被天雷劈的吗?话说小师叔你是不是入地仙太早了?怎么还被劈了三道天雷?”
姜仙凝摇摇头,“说来话长,你先喂我吃饭,我再给你细细道来,保证你爱听。”
姜若清连连点头,端起食盒便喂姜仙凝吃饭,恨不得一匙全塞到姜仙凝嘴里。
姜仙凝吃着饭菜,还不时用下巴指点指点,“汤……那个那个……再吃一口……”
不多时,姜仙凝吃饱喝足。给姜若清讲起屋内发生之事。听的姜若清连连拍掌叫好,称赞小师叔了得。
两人聊的畅快。
姜问曦回到若水阁,站在门口,看两人聊的眉飞色舞,徒儿脸上笑容灿烂。不觉在门口贪看多时,嘴角也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峰上正自一派欢笑之时,刑风,刑岳又匆匆跑上山来。看姜问曦已出屋,神色柔软,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刑风带着刑岳疾步上前,行了礼,唤声“姜真人。”
姜问曦回身,依然是一张淡漠的冷脸,“刑少主,刑三公子匆匆前来,是有甚急事吗?”
“正是,刑风来过几次,姜真人都闭关未出。”刑风待要说正事,却被刑岳在身后捅了又捅,刑风无奈,只得先说,“家弟刑岳,是来探看姜小仙的。家弟说与姜小仙众人是共患难的知交。定要前来探望。”
姜问曦微微愣了一愣,道:“凝儿已无大碍,正在修养调息。”姜问曦本不想外人入若水阁,怎知姜若清两人嘻嘻哈哈声音尤其大,三人听得清清楚楚。姜问曦只得道:“刑三公子便去探望吧。”
刑岳谢了姜问曦,跑着去若水阁找两人聊天了。
姜问曦示意刑风坐下,两人在石凳上落座,姜问曦道:“刑少主请讲。”
刑风稍作整理,道:“姜真人可还记得那养尸之地,当年那尸坑里养着众多尸拔。如今那些尸拔悉数爬了出来,在乌木山林作祟。附近村落镇子都不堪其扰。前几日,刑风带人前去探查,发现游走的并不是尸拔,而是普通僵尸,想是还没养好就爬出来了。”
姜问曦也有些疑惑,“确是那养尸地的干尸爬出来的?”
刑风点头:“千真万确,刑风亲自去尸坑看过,里面干尸都不见了,尸坑的阴气也没了。”
姜问曦点头,“若是尸坑没了阴气,自是养不住那些干尸了,干尸跑出来实属应当。”
刑风继续说道,“本来几个僵尸,刑家还是不放在眼中的。于是刑风带弟子去铲除僵尸。谁知,才入乌木山林不久,僵尸也还没除得几个,便遇到那只阴虎。那阴虎也就罢了,我众人与之战个平手。谁知,不知哪里跳出一个满头包着白布条的东西,阴气甚众,不知是人是魔还是尸鬼。那东西甚是古怪一招一式都很诡异,刑风从未见过如此功法,不知是何方神圣。连伤我弟子数人。刑风不敢恋战折损弟子性命,便带弟子们撤了回来。前几日与姜掌门商量过,因此事古怪,不敢轻举妄动,需请示姜真人示下再做定夺。”
姜问曦道,“阴气甚重,功法诡异,无非妖族,魔族,鬼族之人。如今这三族暗中勾结密谋,不知在作何打算。彼时阴脉亦不知为谁所破。那阴虎去之有向,也不知是投奔了谁家。如今五峰六族养尊处优时日已久,若真有异族挑起战争,恐怕未必有百年前的斗志。”
姜问曦停了一会,道:“听闻刑少主与魔族魑离交好。魑离一向不与人间作对,刑少主可否托魑离打探一番?”
刑风听姜问曦如此说,知姜问曦逢魔必诛,忙站起身,道:“姜真人误会了,清月君曾有恩于刑风,刑风性命亦是清月君救下。刑风只是感念救命之恩,并无其他与魔族深交。”
姜问曦点点头,微叹口气,道:“此时也不便计较许多了。刑少主若能行此道便打探一下吧。”
刑风点头称是。又聊些山下其他魔物。约了三日后乌木山林探查。
刑风便要下山去了。谁知刑岳聊的正酣,不愿走。刑风知姜真人不喜外人入若水阁,不是被缠的没办法,刑风怎会带这个话痨上青云峰。此时刑岳却不想走,几个眼刀丢过去,刑岳都假装看不见。只在暖阁边垂手而立,就是不走。姜若清也站在旁边不敢讲话。一屋五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站着,刑风一直抬眼瞪刑岳,谁知刑岳偏就是低着头不看他。
站了许久,姜问曦无奈,“刑少主先行回去吧,他几人玩够了自当回去了。”
刑风也只好行了个礼,独自下山去了。
余下几人,姜仙凝靠在床上,刑岳,姜若清站在床边,姜问曦站在屋正中。姜问曦不想讲话,其余三人不敢讲话。屋中四人寂静无声,可清楚听到几人细微的呼吸声。
姜问曦见三人不敢言语,便步出若水阁,坐在门外石凳上看书。不多时,屋内又传来嬉笑打闹之声。姜问曦微微摇头,便继续俯首看书了。
屋内姜若清早已又讲了一遍前事给刑岳听。还夸赞姜仙凝小小年纪便入了地仙境,竟是比师祖还要早的。刑岳也点着头附和夸赞。又讲到姜仙凝竟然还救了魔气控体的师祖,两人又都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夸了半晌,夸的姜仙凝有些麻木了。
姜若清突然想到一事,便问道:“小师叔,你为何入地仙境还要过天雷劫呀?不是妖族成仙才有雷劫吗?好像……妖族入地仙,良善之妖也不过两道雷,小师叔怎得就三道雷劫?难不成小师叔做过什么恶事?”
姜仙凝“呸”了一声,“我自小在山上长大,之前从未下过青云峰,还是你来招惹我,带我下的青云峰,你师父我大师兄带我下的云隐。我作没作恶,你们不知晓吗?若作恶,也有你们一份。”
姜若清又想想:“也是,下山我们都在一起,不然就是跟着师祖……亦或是师祖不该收个女徒弟,所以老天劈你?”
听到此刑岳突然瞪大了眼睛。
姜仙凝两人并未看见,姜仙凝撇着嘴瞪着眼道:“休得胡言,自古仙人有女弟子的多了,劈过哪个?我师尊传我道法,我登仙道,难道仙道还要劈我吗?这是何道理?”
姜若清又点点头。
刑岳忍不住了,插进嘴来,“你们先别聊,我先来问。姜仙凝,你是女的?”
第十五章山雨欲来
姜仙凝,姜若清听闻刑岳问姜仙凝是不是女的。都睁大了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番。
姜若清道:“刑三公子,难道不知晓我小师叔是女的?”
刑岳摇摇头,“姜仙凝一直穿着男装,哪里能想到,仙山上竟然还有个女子。”想了想低下头嘀嘀咕咕道,“这样便好,不然差点害我断了袖。还以为自己好起男风来了。”
虽然是唠叨给自己听的,但此时安静,其他两人也都听入耳中。
姜若清歪头道:“行三公子,你刚才嘀咕什么?”
刑岳讪讪地笑笑,“没嘀咕什么呀……”
姜若清哼了一声,“若清都听见了,你休要惦念我小师叔,你可知我小师叔惦念的是谁?”
刑岳甚是感兴趣,立刻凑了过来:“是谁?”
姜若清抬着下巴,一副深知内幕的表情:“当然是我师祖。”
姜仙凝突然心中一抖,想叫姜若清闭嘴,只听姜若清继续道:“如今我小师叔也是地仙了。大约过不了多久我小师叔定会陪师祖登仙了。你如今惦念我小师叔,岂不是惦念天宫月娥一般。况且,我小师叔这般仙骨,怎能配你凡人。”语毕笑呵呵的看着姜仙凝,满脸求表扬。
姜仙凝哭笑不得,这姜若清倒是替自己安排的好。这样也好,省的刑岳又说些有的没的,不知如何回答。
谁知刑岳依然不要脸的接话:“若清你这话不对,自上古时期就有凡人配仙子的,王母娘娘的七公子还配了人间樵夫呢。你们祖师爷姜太公也是凡人修仙嘛。怎么说我们刑家在人间也是以武修仙的世家,指不定哪天我也登仙境,也未可知。”
姜若清一听,刑岳说的越发不像话了,气的瞪眼憋气:“你,你也太不知羞了。我小师叔可是我师祖养的好好的小仙。你,你却说如此话来玷污她。我师祖若是听到了,定要你永远不得到山上来。”
刑岳一听也不服气起来,“我如何就玷污了姜仙凝了,还不能爱慕吗?天宫月娥也是凡人仰慕,难道还玷污了不成?”
姜若清也不示弱,“凡人惦念月娥是仰慕,你若只是仰慕我小师叔也罢,你竟然……竟然是……反正你若再如此,我,我就去告诉刑少主,说你在此轻薄我家小师叔!”
刑岳道:“我就是仰慕,我不是仰慕还做如何?”
“你明明是想要我小师叔做你……做你……,我小师叔是要追随我师祖登仙的,反正你不要惦念!”
“追随你师祖就不能嫁人了吗?别说人间女子这样年岁早该嫁人,那人间修道的道士道姑是可以双修的。就是你们仙山上修仙的仙长不是也可以结道侣的吗?如何刑岳就不能娶姜仙凝,就不能做姜仙凝道侣呢?”
……
两人你言我语,一片呱噪。听到“道侣”两字,姜仙凝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与师尊神识相遇之时,姜仙凝问过师尊,能不能在人间做个活神仙,能不能与徒儿结成道侣。这个问题此时突然在头脑中不住徘徊,不知师尊到底听到没有。醒来时,无人提到此事,也未觉师尊有何不同。如若师尊没有听到,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将此话说出一次。如若师尊听到了,只是假装没听到,那师尊是会因此轻贱了自己,还是没有反对呢?
姜仙凝思来想去,越想心里越是烦闷,不知所以。
姜若清越吵越气,转头叫姜仙凝:“小师叔,你来评评理。这人如此这般,还能不能再让他上山来?简直是……”
说到一半,姜若清停了嘴。旁边刑岳本来一脸不服气的辩解,见姜若清如此,也转头看姜仙凝,也是安静了下来。
只见姜仙凝一脸愁思,眼睛不知盯着何处,时而眉头皱起,时而撅一撅嘴。显然刚刚两人争吵的话,姜仙凝并未听到耳中,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神思不定。
姜若清轻轻瞪一眼刑岳,道:“定是你气着小师叔了。小师叔何时如此神态?”想了想又道,“莫不是阴气控体了?”
刑岳也看看姜若清,“如何就是我气的。我看她就是不想理你,不想听你聒噪。”说罢,抬起一只手在姜仙凝眼前晃晃,姜仙凝瞥了一眼刑岳,也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便又继续想自己的。
姜若清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你看,你看,怕不是被雷劈傻了?”
“刚才还没有傻,怎么休养了一会却又能傻了?”刑岳说完想摸一摸姜仙凝额头,探看一下是否发烧,谁知才一抬手,便被姜若清抓住。
“你作甚?”
“什么我做甚?看看她发烧没有。”
“你,你别摸。”
“我不摸,你摸!你来摸!”说着翻过手,拉着姜若清的手向姜仙凝额头去。
姜若清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道:“你莫要拉我,我不摸,你自己去试试,看小师叔清醒了会不会断你一只手。”
第二十四章
姜若清越吵越气,转头叫姜仙凝:“小师叔,你来评评理。这人如此这般,还能不能再让他上山来?简直是……”
说到一半,姜若清停了嘴。旁边刑岳本来一脸不服气的辩解,见姜若清如此,也转头看姜仙凝,也是安静了下来。
只见姜仙凝一脸愁思,眼睛不知盯着何处,时而眉头皱起,时而撅一撅嘴。显然刚刚两人争吵的话,姜仙凝并未听到耳中,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神思不定。
姜若清轻轻瞪一眼刑岳,道:“定是你气着小师叔了。小师叔何时如此神态?”想了想又道,“莫不是阴气控体了?”
刑岳也看看姜若清,“如何就是我气的。我看她就是不想理你,不想听你聒噪。”说罢,抬起一只手在姜仙凝眼前晃晃,姜仙凝瞥了一眼刑岳,也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便又继续想自己的。
姜若清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你看,你看,怕不是被雷劈傻了?”
“刚才还没有傻,怎么休养了一会却又能傻了?”刑岳说完想摸一摸姜仙凝额头,探看一下是否发烧,谁知才一抬手,便被姜若清抓住。
“你作甚?”
“什么我做甚?看看她发烧没有。”
“你,你别摸。”
“我不摸,你摸!你来摸!”说着翻过手,拉着姜若清的手向姜仙凝额头去。
姜若清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道:“你莫要拉我,我不摸,你自己去试试,看小师叔清醒了会不会断你一只手。”
“你不摸,要我摸,我摸你却拉着我。那如何知道她是不是发烧,还是着了什么魔物?”
姜若清一边拽自己的手,也拉着刑风的手,两人拉来扯去,又闹作一团。
正闹着,忽听姜仙凝的声音道:“你们两个,这是……?”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姜仙凝,四只手还拉扯在一起。
“小师叔,你清明了?”姜若清眼中满是疑惑,“刚才你阴气控体了吗?”
姜仙凝看看姜若清,看看刑风,又看看缠在一起的四只手。眼中有些莫名的神色,“刚才不过是想起一些事情,有些入神罢了。你们两个却是为何这般?”
两人这才互相瞪着,慌忙分开双手。刑岳还傲娇的抬着下巴,拍拍双手,鼻子里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姜若清一看,又道,“刑岳,你拍什么,是你来扯我的,难不成还脏了你的手?”
“明明是你来扯我的手。”
“若不是你想摸小师叔,我怎会扯你的手。”
“我摸她只是想看她有没有发烧,不然,让你摸,你又不摸。”
“我不摸,我摸了被断一只手,你便开心,你自己怎的不摸。”
“不是我摸你又拉住我。”
……
两人风车一般,又绕了回来。
“你两人能否安静一会?似乎你两人是来探望仙凝的吧?怎的就如此聒噪,再若如此都去外面好了。听听你二人吵些什么?还有修仙之人的中正之气吗?”
两人听了都安静下来,姜若清认错般低着头,用眼角偷看着姜仙凝,道:“小师叔,你讲话越发的像师祖了。”
姜仙凝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吓你们的,谁让你们如此吵闹,手脚又被你们烦掉了。”
两人一听也笑起来,刑岳道,“你这手脚到是掉的容易些。”
三人重新又找些话题,聊了起来。
想不通便不想吧,此时师尊在门外看书,门内三两知己交谈甚欢。何必自寻烦恼。姜仙凝如此想着,便又开心起来。
三人聊到戌时,姜若清拉着刑岳去后山小灶上又烤了些红薯。不多时姜若清用衣襟兜着许多烤好的红薯进来,悉数抖在姜仙凝床上。
姜仙凝闻到红薯的香味,顿感腹中饥饿。
笑呵呵的夸赞姜若清:“这山上还是若清师侄最仗义,烤红薯的手艺也最好。”
姜若清得意的笑着。
刑岳在旁边插嘴道:“你们何时到人间游历,去得我刑家,看刑岳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人都不信刑岳还会做饭。
刑岳信誓旦旦保证,不好吃便认罚。
三人谈笑几句,刑,姜二人便下山去了。
姜仙凝独自坐在床上,想剥红薯吃,但双臂疼痛,右手还有些不听使唤。便翻个身,趴在床上,直接用嘴剥起皮来。
正叼着一块皮左右难下其嘴之时,姜仙凝忽觉身旁有些异样。抬眼看去,竟是师尊站在床头,眼中似是有些笑意。
“凝儿这是作甚?”
姜仙凝有些脸红,这趴在床上咬红薯皮的姿势,实在有碍观瞻。
姜仙凝翻身坐起,嘴里哼哼了几声,“徒儿如此,疏导气息,调养筋脉。”
姜问曦闻听此言,淡淡的道,“那徒儿便继续调养。”转身似是要走。
姜仙凝一看急了,“师尊,师尊别走。师尊走了,凝儿便吃不到红薯了。”
姜问曦回转身,脸上竟真的挂了一丝笑意。
“凝儿竟如此贪嘴。”
边说,边轻轻走到床边坐下,帮姜仙凝剥红薯皮。
姜仙凝看着师尊帮自己剥红薯皮,然后喂自己吃,此时师尊眼中尽是宠溺,姜仙凝心里一片温软。若此刻便是一世多好。
“师尊,你也尝尝,若清师侄这烤红薯的手艺,真的是人间至尊了。”姜仙凝见师尊又剥了一个,便用肩膀碰碰姜问曦的手,要姜问曦也一起吃。
本是随便说说,想师尊会说不贪口腹之欲什么的。没想到师尊竟然低头看了看手中剥好的红薯,真的送入口中,吃了起来。
姜仙凝嘴里的红薯突然噎在喉咙里,仿佛半山的太公神像突然伸手拿起供桌上的贡品吃了起来。姜仙凝怕自己太惊讶,师尊便不吃了。强行移开目光,继续嚼嘴里的红薯,然后问姜问曦。
“师尊,如何,这红薯可还好吃?”
姜问曦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嘴里却回了一句,“尚可。”
姜仙凝一阵开心,抬手自己剥了一个也吃起来。
“凝儿手臂好些了?”姜问曦也吃的自然了起来。
姜仙凝动动手臂,苦着脸道,“到是想起来疼了……”
姜问曦摇摇头,拿过姜仙凝手中的红薯,剥了起来。
姜仙凝坐在对面看着师尊,心想,这阴气噬体也是很值得的。转念又想,莫不是师尊也阴气噬体,这是要堕魔了吗?偷眼看看师尊,眼神清明,印堂光亮,一派仙气,并无特别异样。姜仙凝放下心来,安心看着师尊,一起吃起红薯来。
窗外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师尊身上,仿佛散发着光晕的神尊。姜仙凝时而偷眼望望师尊,顿觉岁月如此静好。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姜仙凝为了跟师尊一起下山,每日吃,睡,打坐调息,样样努力尽心,三日后,竟好得七七八八了。
姜问曦下山之时本不打算带着姜仙凝,怎奈姜仙凝软磨硬泡,定要跟师尊一起下山,当做历练。姜问曦磨不过她,便同意带姜仙凝一起下山,只是只得站在自己身后,不得乱来,不得乱碰阴气。姜仙凝一一应允,开心的跟着姜问曦下山奔乌木山林方向去了。
此时正是春天。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一路走下山去。仙山上一派鸟语花香,不时有几只蝴蝶翩然飞过。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两人疾步而行。衣襟轻飘,一派洒沓仙姿。
姜仙凝三岁上山,如今已是二八之年。想来这些年却从未仔细瞧过这仙山景色。之前和姜若清只知在后山胡闹。那些个竹屋竹椅如今还在后山静静伫立。也不知许久未见主人们前去嬉闹,竹椅们可会寂寞。眼前,山中朵朵梨花开的正盛,如漫山碎雪挂满枝头。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轻声叫道:“师尊!”
姜问曦放慢了些脚步,“如何?”
“师尊看这梨花可好看?”
“尚可。”
姜仙凝撅着小嘴,道:“师尊看什么都尚可。凝儿觉得这梨花好看。哪天折些回去种在后山,花朵可拿来做茶,若结了梨子,凝儿给师尊做梨子羹。如今这花只结在这半山,空自美艳,却无人欣赏。”
姜仙凝自顾自的唠叨着,却听姜问曦在前面淡淡的道,“这树并不能结果。”
姜仙凝满脸疑惑道,“为何不能结果?”
姜问曦仍旧淡淡的:“此花皆为雄花,可开放并不能结果,只为布阵而用,并不为欣赏,吃食。”
姜仙凝撇撇嘴道:“唉,我早知不听师尊解释,这好好的一片梨花,开的如此姣美,被师尊一说却毫无雅致了。如今我在看去,这一树一树的梨花倒是真像我们山上这一片一片的师兄师弟,看起来好看,却毫无乐趣。”语毕,一脸无奈的连连摇头。
“凝儿休要胡言乱语。”
姜仙凝歪头偷偷瞧瞧师尊。师尊虽是责怪自己,嘴角却似挂着一丝笑意。姜仙凝便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不徐不疾的行至山脚,姜问曦便驾起云奔乌木山林同刑风汇合去了。
到得乌木山林前,刑风早已带着弟子恭候多时。几人相互施了礼,刑风便引两人去看才刚捉住的僵尸。
那僵尸脸上贴着定身符,直挺挺的立在树荫里。僵尸身旁有一人正在探看。转身,竟是刑岳。
刑岳本在逗弄那僵尸,见几人过来,忙上前,躬身施礼道:“见过姜真人!”又偷偷朝姜仙凝挤挤眼,“仙凝小仙!”
姜仙凝抱拳回礼,却在姜问曦身后,用嘴型骂刑岳,“什么仙凝小仙,闭嘴。”
刑岳却假装看不见,继续道:“姜真人,刚刚刑岳检查了这个僵尸。家兄说这僵尸是当年养尸地跑出来的。但这僵尸身上并无多少阴气尸气。倒更像一个干尸做的木偶在林中胡乱行走。”
姜问曦也上前查看。果真如刑岳所言,这僵尸干干瘪瘪,一丝尸气若有似无,说是僵尸,倒不如说是有些尸变的干尸。
刑风上前道:“姜真人,这干尸却是从那尸坑里出来的。但养尸地阴气聚集厚重,怎能养出如此干瘪的僵尸呢?”
姜问曦幽幽道,“到似是被人吸干了阴气。”
闻听姜问曦此言,其余人等俱转头看向姜仙凝。
姜仙凝愣了一愣,才连忙摆手:“你们休的乱想,可不是我吸的。那阴脉如今还在我体内胡乱游走。难不成我还怕体内阴气太弱,还要吸干这乌木林里的僵尸吗?”
刑岳突然笑了起来:“姜仙凝,你竟如此胆小。前几日你双臂都断了,如何来吸僵尸。不过是觉得有人同你一样亦可吸僵尸阴气而已。作何心虚?”
姜仙凝有些恼,但当着师尊也不好发作,只讪讪的道:“何人心虚,怕你们误会而已!”
刑风忙道:“阿凌不得无礼。”随后转身对姜问曦,“姜真人,可要进去探看一番?”
姜问曦点头,众人皆入林中。
才入得林中,便听得身后树枝有细微响动。声音细致,如清风拂过树叶。
众人皆不可闻,唯姜问曦六识通透,可捕捉千里外树叶落地之声。这细小的动静自是逃不过姜问曦的耳朵。
瞬间,正英自袖中而出,奔身后树梢飞去。倏忽间,一袭紫纱飘飞而起,轻飘飘落在众人面前。
一张魅惑笑脸,一双桃花凤眼,一袭紫衫衬得此人媚态丛生,眉目含情,不是女人更胜女人。
来人正是清月君魑离。
“果真还是逃不过姜真人的耳朵。我已是收敛了气息了。”魑离一双媚眼扫过姜问曦,却看向了姜仙凝。
刑岳见状,挡在姜仙凝身前,与魑离对视。魑离嘴角微微一撇,一双媚眼竟翻了刑岳一个白眼。
姜仙凝心中却暗暗想道:“翻个白眼都如此媚态横生,若是哪家姑娘寻了他,还不得自卑一辈子。”
刑风见来人是魑离,便上前道:“清月君此时到此地,可是有话说?”
魑离一把拉住刑风,向乌木山林中走去,道:“随我来!”
前面两人拉着手,众人皆跟随其后。
行得甚远,前方隐隐有些缭绕雾气。众人已走到乌木林正中,此地终年不见阳光,阴冷潮湿,腾着薄薄一层水雾。水雾中立着一大片干瘪的僵尸。
众人皆感心惊,这林中竟然有如此众多的干尸,若这干尸的阴气都被一人吸了,也是可抵得上半条阴脉的。
第二十五章
刑风见来人是魑离,便上前道:“清月君此时到此地,可是有话说?”
魑离一把拉住刑风,向乌木山林中走去,道:“随我来!”
前面两人拉着手,众人皆跟随其后。
行得甚远,前方隐隐有些缭绕雾气。众人已走到乌木林正中,此地终年不见阳光,阴冷潮湿,腾着薄薄一层水雾。水雾中立着一大片干瘪的僵尸。
众人皆感心惊,这林中竟然有如此众多的干尸,若这干尸的阴气都被一人吸了,也是可抵得上半条阴脉的。
姜问曦隐隐觉得小君观,乌木山林,这种种事件均有联系,却无甚证据。
只听魑离轻声道:“战炎君可知晓这干瘪僵尸作何用处?”
刑风答到:“刑风并不知晓,还请清月君明示。”
魑离喉咙里哼了一声,有些怒道“你竟还是如此生分!”
刑风并不言语,却不敢看魑离,眼神躲躲闪闪。
魑离的魅脸难得收了笑意,盯了盯刑风,便恢复如初,继续道:“这许多干尸并不会自动害人,诸位也探查过了,这些干尸阴尸之气甚微。若要害人时,到像你们人间一物。”
刑岳道,“何物?”
魑离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四象宗的傀儡。”
刑岳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原来如此,于我想的无二,只是不敢相信。”
刑风道:“如此众多的傀儡,是何人所制?欲作何用?”
魑离却摇摇头,“为谁所用我也是不清楚的。不过欲作何用嘛。恐怕是山雨欲来呀!”
此话一出,众人皆暗暗吸口凉气。难不成真的要来一场三界大战了吗?
第十六章妖王乍现
众人俱心事重重,到得林中查看众多僵尸傀儡。
刑风道:“姜真人可有方法除却这众多僵尸傀儡?”
姜问曦微微摇头,“除却却是不难,但若是为人所用,恐怕无法尽除,若操纵起来,依然可行。”
魑离接话道,“姜真人甚是明了,这干瘪僵尸若是为我魔界所制衡,一般都有蛊虫。如今人界苗疆人士已习得我魔界蛊术,想来诸位也略有所闻。但此处僵尸并无蛊虫,约摸只是靠阴气操控,或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术术,也未可知。”
刑风道:“若不是你魔族人所为,便还有妖和鬼二族。但久已传闻魔君已联合妖鬼二族准备在人间寻找前魔君的少主。即便这僵尸傀儡是妖族或鬼族所制,恐魔族也是知晓此事的。恐怕不久便会打一场了。”此话似是对魑离所言。
魑离还拉着刑风的手腕,转头对刑风轻笑道:“若真打起来,你我便也战一场,如何?”
刑风抽回手臂,低头不语。魑离依然轻笑着,转头看向姜问曦:“姜真人觉得,如何处理此事呢?”
姜问曦道:“前次刑少主前来之时,僵尸似是行走攻击的,如今安静伫立,应是主人不在,亦或是不愿出手。这僵尸本是傀儡死物,不然就请刑少主放把火烧个干净,以免剩下残肢依然可控。”
刑风闻言,果真叫弟子拿出火折子,去烧僵尸傀儡。
两个弟子一人拿着一把点燃的火把,走近水雾准备点火,火把还未靠近,僵尸突然都动了起来,两个弟子也突然倒地,不省人事。
刑风见状赶快上前,一手拖一个弟子,把两人拖了回来。众人左右翻看,竟是两个人指骨打中头颅。
刑风心中微颤,皱起眉头,“是何人,竟可当着姜真人和清月君的面用暗器,竟还不露身形?”
魑离笑道:“这倒是有趣,我这筋骨闲散的也有些麻木了,如今有个如此有趣之人,魑离倒是要好好找寻一番。”语毕,一抬手一缕魔气飞向梢头,树叶轻摇,并无何物。魑离转手又一缕魔气飞出,仍然空无一物。
魑离媚眼微微睁大,道:“这便更有趣了,连我都捉不到。”
姜问曦一直未有所动,此时正英也腾空而出,正英从未有落空,此时打在乌木枝头,一片咔嚓之声。只见一个白色身影倏忽一下便又不见了。
姜问曦抬头观看,觉得这乌木林有些不太一样。这乌木山林常年黑色枝丫光秃秃直指天际。此时却密密麻麻的长着不少紫黑色的树叶。
姜问曦对众人道:“此地怕是被人做了隐障,障幕之中,寻他却是有些难了。”
魑离却笑了一声:“如此有趣,便正合我意。那树上之人想是长得太丑,怕惊吓了诸位,所以缩头缩脑似只老鼠吧。”
树上并未有动静,但水雾中的僵尸傀儡却都动了起来。
姜仙凝指着魑离身后喊到:“魑离,你把那一地的僵尸傀儡骂活了。想是你说中了,惹得那丑怪生气了。”
魑离对姜仙凝笑笑,“小桃子,还是你会讲话!”
姜仙凝疑惑,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令魑离开心的话。正犹豫间,只见刑岳忽的走过来,对姜仙凝道:“姜仙凝,他怎么还叫你‘小桃子’?”
姜仙凝正观察那僵尸傀儡,被刑岳吓了一跳,道:“如何?”
刑岳道:“那我也要给你取个爱称。”
姜仙凝对刑岳撇撇嘴:“什么爱称,我又不是你把玩的物件,还爱称。”
刑岳又道:“不行,他若叫你‘小桃子’,我便也要叫个别的。”
姜仙凝一脸无奈,用凝仙的剑柄顶着刑岳的肩窝,道:“行三少爷,此时是何时,该做何事?众人皆要对付僵尸,你却讲些什么?你若不想打僵尸便让开。”
刑岳退到姜仙凝身旁,仍旧叨叨着要给姜仙凝起个爱称。姜仙凝也懒怠理他,站在师尊身后探查僵尸傀儡。
一众僵尸傀儡晃晃悠悠全都从水雾之中向众人走过来。乌压压一大片仿佛行军打仗的士兵阵队。
姜问曦眉头微蹙,这么多僵尸傀儡,无痛无痒又无神识,众人想要尽除也是一件难事。还需捉住这傀儡的主人。
姜问曦正待布个阵拦住这些僵尸傀儡。却见姜仙凝从身后跳出,一张符纸飞进僵尸群,只听轰的一声,一小片僵尸被炸飞起,但却完好无损的落地,又站起来继续行走。
姜仙凝在袖中摸了摸,想要换个符再丢一次。却被人抓住后领拎了回去。姜仙凝正要开口骂刑岳,转头却是师尊的脸,一句揶揄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师尊!怎么拉着我呢?”
姜问曦把姜仙凝扯回身后,道:“休要乱来。”
姜仙凝辩解道:“师尊,我没有乱来,这么一大片僵尸傀儡,用手打肯定不行,累都累死了。我用爆裂符炸一炸,兴许能除掉一些,刚才似是力度小了。”
姜仙凝一边说着一边还要丢个符篆,却又被姜问曦拉了回来。
姜仙凝实在忍不住了,道:“师尊,这是做什么?刑少主他们已经跟僵尸傀儡战在一处了。我们也助上一助呀。”
姜问曦并不理她,只是用拂尘推开冲过来的僵尸,这些僵尸行走时并不迅速,但打斗起来却一点不落下风,干净利落出招迅速,下手狠厉。并且这僵尸傀儡身体坚硬又不知疼痛,甚是难以对付。
姜问曦用拂尘推开附近的僵尸傀儡,抽个空闲在掌中虚画一符,待僵尸再靠近时,一掌拍在僵尸傀儡额头。僵尸傀儡便定在当地。如此解决了附近的僵尸傀儡,但水雾中跑出来的僵尸傀儡数量众多,若要全都定住,恐怕要灵力枯竭了。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凝儿也想试试。”
姜问曦在僵尸中静静站着,并不理她。其余人都在和僵尸缠斗。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干着急,每次她一要走出去,就被姜问曦扯回来,甚是无奈,只能耍耍嘴上功夫。
“师尊,我们就这样站着,一点不帮忙怕是不太好吧,就算师尊不管魔族之人,怎么说刑少主也算是师尊至交,怎么连他也不管呢?师尊若不管,凝儿便代师尊管管可好?也不算我们失了礼仪……”
姜仙凝只管唠叨,却见姜问曦倏地一下拔地而起,向南面一棵乌木树飞身而去。正英出手,一个白影闪了一下,转瞬即逝。正英再出手,白影又闪了一下。如此五六次,姜问曦突然调转身形,奔身后一甩拂尘,一个白影堪堪被尘尾扫中,直直摔下乌木树梢,掉在地上,却灵巧的一翻身,站了起来。姜问曦也飞落在地。
瞬间,所有僵尸傀儡都停止了动作。其余几人累的气喘吁吁,也终于舒了口气。
只见对面站着的一人,一身白色短衣襟,白鞋白袜,整个头却也用白布条包裹着,只露出一只眼睛,也只能看见一只乌黑的眼珠。
姜仙凝道:“难怪是个白影,原来如此。”
刑岳也走了回来,道:“这是什么妖物?是要去奔丧吗?如此白。”
那白影与众人对视,却并不开口。
魑离笑容渐开,“我当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如此看来还真是来头不小呀!”
刑风道:“清月君认识此人?”
魑离道:“不认识,不过,若我猜的没错,此人便是如今的妖王。”
妖王?众人都暗自一惊,百年来妖王一直神秘莫测从不现身。如今却在这乌木山林中作弄玄虚。恐怕是真的要搞点事情。
妖王与众人相对而立。闻得竟有人识得自己身份。便“嗤嗤”笑了两声。声音如同木板相互摩擦而出。听的人头皮发紧。
刑岳抓抓头皮,皱着眉头道:“这是个什么妖?笑的如此难听。听的我头发都竖起来了。”
众人皆未见过妖王,均不晓得妖王到底是何种妖物修炼而来。看身形只是个瘦弱干瘪的男子而已。
只听姜问曦缓缓道:“这妖王是妖丹相互吞噬的妖元所化,初时为何物,恐怕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吧。”
“妖元?”刑岳问道,“那这白布下岂不是没有血肉,只是一团妖气?即如此,偏要化个人形做甚?若如此想做人,好好修炼个千万年便可化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用团白布假装成人,只能是吓人而已。”
对面妖王喉咙里咕噜了一下,突然出声道,“既然尔等识得孤,还不乖乖献出金丹,仙元。孤可免尔等一死!”妖王的声音如同撕破布般,嗤嗤作响。声音并不来自对面的白布团,而是由四面八方传来,硬生生塞入耳中。
姜仙凝听得头脑发涨,余光撇一撇其余众人。似乎只有自己头疼,仿佛胸中,头中有什么东西,塞的满满的,呼之欲出。
姜仙凝紧紧握着凝仙,剑柄上的花纹刺的手掌生疼,使得姜仙凝还能保持一丝清明。
姜仙凝心中暗暗想道:“这妖王用的何种法术?为何只有我一人有如此反应。怎么说我也入了地仙境了,难道还不如刑岳一个凡人。”
正恍惚间,师尊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姜仙凝清明不少,“妖王即在此现身,便是有话要讲,便讲来!”
“当然是有话,”妖王撕破布的声音又响起,“孤最近同一世外高人习得极乐梵音咒,能度化尔等灵魂,尔等可要一同研习一番?”
语毕,一串靡靡梵音在乌木林中回响起来,如同万千和尚在念经。
姜问曦道:“封住五感!”
众人皆动手,封住自身五感。几个动作慢修为低的刑家小弟子,没来得及封住五感便七窍流血而亡了。
姜仙凝本就迷迷糊糊,也来不及封住五感,一串串梵音撞入胸脑之中,姜仙凝意识渐渐模糊,头脑里不知什么占了上风,压制了自己的思维。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
姜问曦正英一摆正欲出手,只觉身后飞出一人,竟是姜仙凝。事出突然,姜问曦一抬手,竟又是碰了下姜仙凝的衣襟,眼睁睁看着姜仙凝飞了出去。
姜问曦顾不得五识已封,叫了一声,“凝儿!”但似是仍然晚了一步。
姜仙凝飞身而去,也不用凝仙,徒手奔妖王面门便是一击,妖王轻松闪开。谁知姜仙凝一掌未中,并未飞身而过留下空隙,而是顺手轻一拉妖王身上白布,翻转身又一掌奔妖王后脑。
第二十六章
众人看看姜问曦,如今不要说是地仙,恐怕大罗真仙来了也难以招架如此众多的僵尸傀儡。姜问曦并不言语,走近众人查看刑岳肩头扛着的徒儿。姜仙凝此时正睁着一双紫色眼睛,瞪着姜问曦,整个人被捆的结结实实,却仍旧挣扎着。
姜问曦轻轻抱下徒儿放在地上,点了姜仙凝穴道。姜仙凝此次于前几次不同,前几次尚能同姜问曦谈笑风生,虽带些邪气,但神识清明,如今姜仙凝神识已被阴气压制了,只知到处乱打乱杀,似乎并不识物。
姜问曦帮徒儿捡回‘凝仙’,想到前几次帮徒儿一起化解阴气之时,只要自己用真气帮徒儿化解体内郁结的阴气徒儿便能很快恢复。但此时僵尸傀儡正在布‘百鬼伏魔阵’,容不得自己用真气给徒儿疗伤。可是,若不救徒儿怕是耽搁了时辰,会有损徒儿神识。
姜问曦内心纠结,手中还是掐了个诀送一缕真气入徒儿天门穴。但又如泥牛入海一般,失了真气踪影。姜问曦凝了下神,便是出不去这‘百鬼伏魔阵’,也要先救回徒儿。姜问曦双手一翻,又掐了诀,准备再次送神识入徒儿体内。一掌送出,却被魑离半途拉住了手腕。
姜问曦冷眼一瞥魑离:“何事?”
魑离微笑的眼中带了一丝郑重:“姜真人可是要为‘小桃子’疗伤?”
姜问曦依然冷冷道:“正是。”
魑离道:“姜真人若此时动用真气,怕是等下真要阴气噬体了。不但救不得‘小桃子’,连姜真人也是出不得这阵法了。”
姜问曦道:“那又如何?”姜问曦抽了下手,魑离却捉的用力。
魑离低头轻声道:“魑离有办法救‘小桃子’,只是此法不可示人。有些事物也不可拿出台面。姜真人若能布个结界,掩住他人耳目,魑离便可救回‘小桃子’。”
姜问曦并不全信魑离:“此话当真?”
魑离又笑起来:“若不当真,姜真人又能如何?”
姜问曦眼中突然带了些杀气。
魑离忙道:“姜真人休要动怒,魑离即出此言,自然当真。姜真人可还记得,魑离说过‘姜仙凝于魑离也是重要之人’,毕不会毁她性命。”
姜问曦恢复了一副清冷的模样,转头对刑风道:“刑少主,有劳。”
见刑风点头,姜问曦手中掐诀,一抬手一道金色障幕一闪即逝。三人便被隔绝于世了。
姜问曦冷眼看着魑离:“清月君可以救人了。”
魑离并未上前,却回转身,挂着一副妩媚的笑脸,一双凤眼看向姜问曦:“魑离有一问,姜真人可否赐教?”
姜问曦道:“讲!”
魑离幽幽的道:“姜真人百年来都未能登仙界,却是为何?”
姜问曦并不回答。
魑离仿佛自言自语:“亦或是……姜真人登仙是事出有因,本心并不想登仙?不知姜真人若登仙境之时,对凡尘可有牵挂?”说完又摇摇头,“这个理不对,若姜真人可登仙境,便不会牵挂凡尘。如此说来,姜真人再过个百年也还是登不得仙境了!”
姜问曦似乎有些怒气,但不想理会魑离,只道:“清月君,可救小徒了吗?”
魑离依然一副笑脸,道:“魑离只想知道姜真人所牵挂何事?”
姜问曦冷哼一声,道:“与你何干?你若救人便救,若不救便去破了那阵,也省的阵法发动伤了刑少主。”
魑离道:“姜真人怎知我可破此阵?”
姜问曦道:“你魔族之人以阴魔之气为修炼之本,这‘百鬼伏魔阵’以这乌木林中阴气为根本,聚之阵眼。于我等凡人虽是可被阴气噬体。于清月君,堂堂魔族战神,怕是这些阴气还不够浓郁吧。”
魑离呵呵的笑了:“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姜真人的眼睛呀。魑离是可破此阵,但却不能帮忙破。”
姜问曦道:“为何?”
魑离道:“若我出手,魔君即刻便知。此后我若想行动自如怕是不能了。偏我是自由惯了的,魔君若是来碍手碍脚,免不得还要动起手来。这许多麻烦,我还是不能插手。所以,还是我来救人,姜真人去破阵。”
姜问曦看看安静躺在地上的徒儿,道:“要救便救,休要废话。”
魑离又笑了笑,一边不紧不慢的走向姜仙凝,一边道:“姜真人若不想登仙境,便在人间做个地仙,如此逍遥自在。比起位列仙班,孤苦冷寂到好得许多。姜真人说是也不是?”
姜问曦懒得理他,任他说。
魑离在姜仙凝身前蹲下,转头问姜问曦:“姜真人可知是何物帮姜仙凝吸收阴气?”边说边把姜仙凝翻身朝下。
姜问曦也蹲在徒儿身边,此时姜仙凝脖子后的一个胎记,红的似火,仿佛下一刻就会冲破皮肤燃烧起来。
姜问曦道:“是它?”
魑离道:“正是。”
魑离伸手想摸一摸姜仙凝脖子后的胎记。伸到一半,手腕突然被抓住。
姜问曦冷冷道:“做甚?”
魑离一愣,随即道:“哦!是我忘记了,‘小桃子’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我师尊可以触碰’,魑离不碰便是,姜真人可放手了。”
姜问曦松开手中力道,魑离揉揉手腕,道:“她身上这胎记,实则是个封印,封了她一片神识,如今这封印帮她吸纳了太多阴气,却又不放那片神识消化阴气,阴气便在现在的神识中滞留,阴气太盛暂时压制了真元。只需在做封印封住现今这个封印,使阴气可以进入被封印的神识便可。”
语毕,从袖中拿出一物,用魔气一推便覆在了后颈。
魑离做完站起身,姜问曦上前查看徒儿。
只听魑离道:“姜真人不要管她了,等些时候她自然会醒来。以后只要不陷入这阴阵之中便不会为阴气所压制。倒是姜真人。”魑离顿了一顿,“姜真人如今真元不稳。听闻‘小桃子’丹药制的极好,姜真人若是不好意思讨要,魑离可代姜真人问‘小桃子’讨些个固元丹之类。姜真人便当作饭食来吃也未尝不可。若姜真人执意如此拖着,怕是到比姜仙凝早堕了魔道了。”
姜问曦依然不理他。
魑离也不在乎,继续道:“不过姜真人若真堕了魔道,倒也好,便不用担着这许多虚名,受着这许多禁锢。未尝不是件好事呢!那往后便不会……”
魑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听得姜仙凝咳了两声,悠悠醒转过来。
姜问曦上前扶起徒儿,姜仙凝眼中一片清明,叫道:“师尊!”
姜问曦给徒儿解了穴道和绳子,扶徒儿站起身。又检查了一番,确实无恙了,才放下心来,撤了结界。
外面百鬼伏魔阵已经布好,僵尸们全都双手高举。此时,梵音咒又低沉的响起,僵尸也都疾步行走起来。
刑风道:“怕是这‘百鬼伏魔阵’要启动了。”
众多僵尸不断行走踏位,时而高举双臂,吸纳阴气。众人被围在中间,仿佛笼中困兽,左右不得突破。
低沉的梵音咒在空气中幽幽飘荡,扰的人心神不宁。
突然,僵尸们高举的双臂全都指向圈中众人,阴气如弹丸般沿着僵尸们的手指弹射而出。
众人顾不得许多纷纷拿起武器阻挡阴气,动作慢的小弟子,顾得了身前顾不了身后,被阴气黏到身上便是紫黑一片,刺骨剜髓般疼痛。
姜仙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站在师尊身后,有些懵的问道:“这是何状况?”
刑岳答道:“百鬼伏魔阵,如今我们是魔,要被这些僵尸伏了。”
姜仙凝点点头,打起些精神,祭出凝仙,握在手中。
众人左冲右突,僵尸圈也跟着左右移动,终归众人逃脱不得,只得在阵中对付阴气。
姜问曦见众人冲不出这‘百鬼伏魔阵’,便自胸前摸出张金色符篆,用火诀点燃,吞下灰烬,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正道,金仙归位,万魔聚焚,金仙御魔,急急如律令。”语毕,伸出双指在地上画了一个阵符,姜问曦站在阵中央,一声喝令。一阵旋风自金仙御魔符,阵中平地而起,真气如狂风般吹向僵尸群。
众人附近的僵尸纷纷倒地,破碎残肢洒满一地。但残肢依然摸摸索索,不知要去向何处。后面僵尸不知恐惧依然继续冲上来,冲过来的僵尸遇御魔符阵的真气,依然被击碎。但后面的僵尸依然源源不断行走过来。
姜仙凝看懂了,这僵尸傀儡,御的是阴气,怕的是阳气。这有何难。姜仙凝自袖中摸出一把正阳丹。吃了几颗,便把阳气凝结于手指,同僵尸一般弹射而出,被击中的僵尸傀儡同样溃散了。
姜仙凝喜出望外,道:“这个有用,每人都来点,”说完自袖中又摸出十几颗丹丸,分给众人。众人便也可操作灵丸对付僵尸傀儡了。
众人合力打了一阵,僵尸虽然还是源源不断走过来,但聚集的阴气少了许多。看来操控僵尸傀儡的妖王,也耗费了太多妖力,支撑有些许困难了。
姜问曦此时便收了阵法,拉住姜仙凝手腕,奔东面方向,掐个诀,正英一抖,僵尸傀儡纷纷被弹开,一条通道出现在眼前,四面僵尸待要重新聚拢,正英再出手,又是一片僵尸倒在地上。
众人跟紧姜问曦行得阵外,不再受阴气骚扰,反转身对付僵尸便容易许多。唠唠叨叨的梵音咒此时已听不见,恐怕是妖王也难以妖力维持梵音了。僵尸被众人击杀的一片片倒下,溃不成军。
突然,所有僵尸全都站立不动,只听一声怪异的呼哨,僵尸全都遁地而逃了,就连地上残肢,只要能动弹的全都倏忽间逃跑不见了。
刑岳用剑在地上戳了戳,仍是坚硬的土地,并不知僵尸群去向何处。
刑风道:“这僵尸逃走的术法到像是四象宗的奇门遁甲术中的地遁术。”
刑岳听到此插言道:“如此说来,这操控僵尸的术法不是也像四象宗的傀儡吗?难不成妖王和四象宗有何关联?”
刑风道:“姜真人,是否要去四象宗打探一番呢?”
姜问曦点头,刑风便回转身查看弟子们损伤情况,交待下准备车马,去四象宗。
刑岳则跑去,左右查看姜仙凝:“姜仙凝,你没事了吧?”
姜仙凝点头。
刑岳继续道:“你不知道你刚才多神勇,妖王都被你缠的无力脱身。你可还记得?”
姜仙凝摇摇头。
刑岳又道:“你这样子怕是伤了脑子吧?不言不语的倒不像你。怕不是阴尸入体了?”
姜仙凝瞥着嘴苦笑了一下:“刑三少,不然你来试试接二连三阴气噬体是有多累。我难得想要嘴巴休息一下。你却偏要我讲话。简直居心叵测。”
姜仙凝没好气,刑岳到笑了:“如此甚好,看来脑袋没坏。哈哈哈……”
姜仙凝掉转头不理刑岳。刑风则摇摇头,轻声道:“这些孩子。”
众人准备一起去四象宗探查奇门遁甲术。魑离则抬抬手道:“诸位所谋之事,魑离不便参与,就此别过了。有几句话魑离想讨教姜真人。”
姜问曦微微摇头,不知此时魑离又要说些什么,但不便当众驳斥,只得道:“请讲!”
魑离道:“姜真人似是逢魔必诛,今日为何不诛杀魑离呢?”
姜问曦道:“虽今日与尔并肩为战,若他日作恶,定当诛之。”
魑离嗤笑一声道:“那姜真人如今也并非逢魔必诛,而是以善恶而分了?”
姜问曦并不答话。
魑离继续道:“魑离虽为魔族,但痴迷佛道之法,姜真人若不嫌弃,他日同去泉峰寺洪息大师处听讲佛法,也是受益匪浅。不知姜真人愿否?”
姜问曦虽未应声也并未拒绝。
魑离仍是满面妩媚之态,抱一抱拳,对刑风道:“刑风,就此别过。”
刑风也抱一抱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道:“他日再见,是否就要战一场了?”
魑离媚笑嫣然:“我怎会与你战。”
语毕,一闪身,便掩入乌木林中了。
姜仙凝有些不解,凑到姜问曦身旁问道:“师尊。魑离竟与师尊讲经论道,师尊可要赴
第二十七章
暗光一闪,耀金剑自喉咙刺出!魔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右舵使竟然公然在魑月堂出手。耀金剑刺出的一瞬魔君还在布阵,如何对付频繁来犯的妖族!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右舵使一剑刺穿喉咙,贯穿魔丹,一句话也没得交待,就这样一手徒手握着耀金,一手兀自的挥着。魔君铜铃般的双眼死死盯着右舵使。右舵使狰狞的脸抽了一瞬,左手抬起,狠狠的插入这双眼中。
众魔均不敢动,一个小魔排在最后,偷偷溜出了魑月堂。跑到后殿墨堂,迎面撞上倒茶的小俾。
小俾惊叫道:“怎么一个前堂的小魔跑到后殿来了?”
小魔顾不得许多,大叫道:“快叫大魔夫人,前面魔君已经遇刺了!”小魔脸色煞白,声泪俱下。倒水的小俾也慌了,扔了手里的茶盘跑进内殿去了。
内殿里,今晨才得了一女的大魔夫人,正抱着宝贝女儿跟奶妈逗着玩。女儿长得娇俏可爱,早晨魔君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还没拟诏也没来得及通知旁的人。大魔夫人只等夫君下了朝,给女儿赐名呢。
没想到倒水的小俾,慌慌张张跑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塌前,“大...大...大魔夫人,前面小魔说圣君遇刺了,大魔夫人!”小俾筛糠一般瞪着大魔夫人。
大魔夫人还没来得及消化这言语的内容,一个小魔就不顾内殿禁忌闯了进来,“大魔夫人,不好了,你快走吧,前面,前面圣君被右舵使刺死了,小的跑来之前听右舵使说要占了大魔夫人呢!您快走吧!”
大魔夫人慌了一下,跳下床,很快冷静下来,这黑玉寻魔峰山势险峻,迷障重重,想要躲避右舵使的追踪跑下去是不可能的。如今魔君已死,独活也无意义,只是可怜这刚出世的孩子,如何躲过这一劫呢?
这孩子有君王印记,是命定的女君,断不能折在此处。大魔夫人咬了咬牙,右手抚上后颈,黑血顺着嘴角滑落的时候,一颗魔丹已经握在了手里。拼着最后一丝魔息,掐了个魔诀将魔丹按在婴儿后颈。后颈上一朵诡异的花朵,由鲜红渐渐变为黑色,这妖异的花朵正是魔君印记--魔魇噬魂花!
大魔夫人把婴儿递给奶妈,这奶妈是大魔夫人陪嫁一起来的,万分可靠。
“施琴妈妈,我已封印了此儿的魔息,你带她躲到后山,待一切平息后带她下山,带她去人间,哪怕做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大魔夫人流下串串血泪,“不用告诉她一切,如果魔息一直被封着,就让她在人间过些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奶妈接过孩子,已经泣不成声,“夫人,那你......”
“想不得这许多了,现在我没了魔丹,时辰也不久了,”大魔夫人自靴中取出一只微型小刃,“这是父王给我的魂魔刃,可悄无声息劈一切结界,到时用它逃出去!”大魔夫人又去枕边摸了一会,拿出个物件塞到奶妈怀里,“这是君上的御魔符,切勿丢失,走!快走!”
奶妈已哭的涕泪横流,拉着大魔夫人不肯松手。大魔夫人一把推开奶妈,“快走,别让我白白剖了魔丹!”
奶妈不敢违命,边哭着边逃去后山。寻了一个山洞躲了起来。
这边右舵使很快杀了过来,大魔夫人的风姿,可是他觊觎多时的了,如今可是无人能挡。右舵使嘴角挂着一丝淫笑,踹开了后殿大门。
“大魔夫人!”带着几许轻浮和不屑,“如今我是圣君了,你是不是也该伺候伺候我啦?”
大魔夫人坐在床边,温婉的笑着,竟然没有反抗没有谩骂?怎么不合常理呢?右舵使犹豫间,却突然发现大魔夫人周身弥漫着淡淡的黑雾,竟然是魔魂正在溃散。
右舵使跑过去,掐着大魔夫人的双臂,眼睛血红,“你!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大魔夫人依然温婉的微笑着,黑雾越来越淡,身体也渐渐如烧尽的纸屑般点点飘散。
右舵使抓着几许黑色的灰烬,血红的眼睛几乎瞪出眼眶,“好,好,好,你们情比金坚!好!我让你们永世也不得在一起!”右舵使咆哮起来,“来人!把前魔君的遗体沉到后山蟅血潭里,直到魔息,骨肉都散尽,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一切发生的那样快,却也结束的那样快!右舵使早已暗中握了兵权。皇权转换间竟也无人跳出来作死反对。仿佛只是换了件衣裳般。魔君就换了人。
夜晚,依然和从前一样的夜晚,看不出分毫变化。小少主饿了却也不哭,在奶妈怀里安静的吃着手指。奶妈拿出一个兽皮壶,喂了些米汤给小少主,小少主的眼睛亮晶晶的,清澈无暇,好像一只小鹿。一层雾涌上眼眶,奶妈用力擦了一下,包好小少主系在胸前,偷偷潜出洞去。
没有人追杀,也没有人搜索,一轮下弦月歪歪的斜挂在枝头,一切安静的如每一个黑玉寻魔峰的夜晚。奶妈歪歪扭扭的摸下山去,握着魂魔刃的手,掌心沁汗,关节发白。枯枝,乱叶,迷障,结界......管他什么的,边劈边走。竟然真的悄然无息的摸了出去。
奶妈一刻不歇的向人界跑去。大魔夫人说让小少主做个普通人类,可从未去过人间的奶妈,搞不懂如何让小少主做个普通人类呀。
找了座深山,寻了个破屋。奶妈把小少主放在破床上。逃亡的路上,小少主喝完了两壶米汤,如今沉沉的睡着。奶妈感觉自己也累的狠了,顾不得扫洒,倒头在破床上一起睡了下去。
次日一缕阳光把奶妈照醒了。此时正值人间春暖花开的季节,窗外啾啾鸟鸣,屋内小少主兀自吃着小手,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谁又能知道这天真的小少主,才出世几个时辰就已经没了父母呢?
奶妈出去捕了只野兔,烧了吃。当时走的匆忙,只挂了两壶米汤在身上,这深山老林又无炊无米,现时小少主没了米汤,可吃些什么呢?肉和果子还不能吃,直接喝兽血也是不行的。
奶妈在屋里踱了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只野兔烤烤吃了,兔血吸了个干净。然后用魂魔刃割破手指,喂到小少主嘴里。小少主竟然含住手指吮吸起来。吃饱后,依然是沉沉的睡去。奶妈感觉手臂被抽空了一样。小少主小脸红扑扑的,睡得安稳。奶妈就又出去猎了些野物,采了些果子。吃饱了,才有血喂小少主嘛!
每日必修课,找食物,吃饱,喂少主血食。如今小少主已经一岁了,已经会叫奶妈,也会走到河边抓小鱼了。
奶妈每日自说自话的讲些当年黑玉寻魔峰上的趣事。
比如有次魔君亲自做了一碗羹给大魔夫人,怕不好吃,放在桌上,竟然躲在窗外偷瞧……
比如有次,大魔夫人做了只纸鸢,结果才飞起就挂在树梢,大魔夫人爬上去捉纸鸢,却把罩衫又挂在树梢,又爬上树去取罩衫……
比如有次,魔君站在泅林树梢上,说是给大魔夫人摘个月亮……
比如有次,魔君说,如果我有个女儿,一定给她许最好的夫君……
比如有次……
奶妈每次讲这些的时候,小少主都睁着一双琉璃般的眼睛,认真的听着,然后“嗯嗯”的点头。奶妈瞧着小少主,讲着讲着,却也不再流泪了。水晶般的小少主也许将来真的能下山做个快乐普通的女孩,或者也许拜得哪门仙山,以后还能得道成仙?
这一讲一想就是两年,小少主三岁的时候,奶妈真心撑不住了。小少主已经可以自己捕小动物,自己烤着吃。奶妈也油尽灯枯,如今只剩干柴柴皱巴巴的一层皮。最近都是小少主去抓兔子什么的给奶妈吃了。
这天,依然是春暖花开的一天,站在涯边可以看到山洼里远远的雪白梨花。可眼前的乌木林却终年根根黑枝,直刺人胸腔。
奶妈把小少主叫到床前,拉着小少主的手,轻轻摩挲着。少顷,从胸前摸出一个小玉牌,挂在少主脖子上。
“少主,”过往种种,千言万语,却梗在胸口说不出,最终,只是“唉”了一声,渐渐没了生息。
小少主只道施琴奶妈是睡着了,依然每日塞些果子和肉在奶妈嘴里,但是塞进去的东西却还在那里,很快就塞不进去了。奶妈也不讲每日的趣事了。没有人给梳理的头发很快结了结,乱蓬蓬一团像只猴子,白嫩的小脸也锅底一般了。
如今只能自己摘些果子猎点小动物。可是只有三岁的孩子,能猎到什么好吃食呢?奶妈的身体渐渐消失了。小少主也渐渐走得远了。
有时,山下那些住在房子里的鸡,跑的不快,倒也吃的痛快。但是那些房子里影影憧憧,很是吓人,有时只敢抓了就跑。
最近山下结了网,下去不容易了。山上又下了雪,没有猎物,没有果子。好容易碰到两只山鸡,撕了几下却跑了。再进林子便遇到了山狗,若是别时,也就跑了。可是现下再没吃的,饿也饿死了,还不如拼一把,够吃几天的。
山狗不知为何落了单,可能也是几天没吃,悠悠的红光在眼角闪烁,不断呲出牙的嘴竟似在笑。
顿时,一人一狗,扭打在一处。可能太高估自己了,山狗的爪子很锋利,一碰就皮肉翻出。找个空隙咬住了猎狗的脖子,但是却被它锋利的爪子挠了个皮开肉绽。只好一只手肘撑住山狗下颌,另一只手和一只脚压住山狗前肢。就这样僵持着,不敢松嘴也不敢松手。山狗想翻腾,却被压住,喉咙还被咬住,气愤的山狗蹬着后腿准备反扑。小少主分毫不敢动,但是力气却越来越耗尽了,全身忍不住抖了起来。世界只剩下了咬和踩,不知何时就会到了尽头。
突然,这一切真的到了尽头。山狗突然飞了出去。
一个神仙站在面前,剑眉凤目,白衣剩雪,手持拂尘,头上发髻一丝不苟,冠着一块碧玉,表情就如这山林百里的雪,冷峻清明,一片洁白!
小少主怕极了,瞪着一双大眼,喉咙咕噜咕噜的威胁着,眼看他想要走近一步,小少主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灵雾云隐山缥缈门,是修仙之人向往的仙门第一大门派。仙山高耸入云,白雾缭绕,一派飘飘仙境。这缥缈门一宗姓姜,相传是姜子牙门系弟子。世人均以能入仙山缥缈门为登仙界捷径,每日拜帖入门帖绵延不断。山腰处一座姜太师玄庙,香火鼎盛,人流络绎不绝。
如今缥缈门掌门姜蓝字天云,佩剑凌云,但出名的是他腰间缠的一条鞭子--判辞!坊间传说这是姜太公亲传的打神鞭。各路小妖小魔谈判辞闻风丧胆,死伤在判辞下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
除了姜天云的凌厉,这仙山中还有一位人人向往,却难窥其容。便是姜天云的师叔--姜衍姜问曦号寂清真人,尊号云隐真仙。坊间谈资,说寂清真人面目冷厉萧肃,白衣飘飞,剑眉凤目,拂尘正英垂在臂间,一派仙人模样。但真人从不苟言笑,视恶如仇,逢魔必诛。为人正统,正直,正义。六根清净,一丝不苟。与歪门邪道势不两立。出生起即是仙道楷模,七岁结仙丹,从未有一丝过错的完璧。已有百年仙道,只待羽化成仙,荣登太极。
这才是人间趋之若鹜,邪祟避之不及的主要原因。
不过寂清真人已是地仙,常年在若水阁中闭关,只在有大妖作乱时出手。所以普通时候妖魔邪祟还是可以遛一遛的。
人间提起云隐,无人不晓:
判辞一出,邪祟难逃!
正英拂面,六根皆无!
这日,山腰还是一派香火鼎盛,山上姜天云正盯着几个弟子练剑。大弟子姜若清,二弟子姜若静,三弟子姜若怀,四弟子姜若诚是姜天云万分得意的四个弟子,分别镇守四方山门。看着四个弟子剑雨纷飞,灵气飞溢,姜天云不住满意的点头。
门童从偏门悄悄晃了进来,“大师兄,大师兄……”
姜若清跳出圈子走过去,“司门师弟,何事?”
司门的小童,从袖子里拿出一沓纸来,“大师兄,山下有不少人送了拜帖求助,说是乌木林方向,出了妖物,专抢少女,抢走之后三天再扔回家里,但是回来的却是个干瘪的尸体。已经送了三十几个贴了。”
姜若清接过一沓帖子,示意小司门回去。一边翻着帖子一边走到师傅身边,“师尊,山下有个吸少女精血的妖怪,几十个帖子了。”
姜天云微微皱眉,“收拾下跟我去历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