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定疆
柳明志放下碗筷,探着身子拿起姜远明放在身前的折子,颔首默默的翻看了一会,柳明志这才松了口气。
“希望各地官员没有为了自己的政绩,有意隐瞒民生实情吧。
民生无小事,百姓的安危跟户部息息相关,切记一定要把福泽百姓的事情落到实处。
吏部,御史台。”
“臣在!”
御史大夫夏公明,吏部尚书杜成浩两人也放下碗筷走了出来。
“臣在。”
“这不仅是户部一个衙署的重任,你们两部衙署肩上的担子同样重大啊。
为了防止各地州府官员弄虚作假,欺上瞒下,你们吏部考功司,跟御史台各地的监察御史也要多上上心。”
“臣等遵旨!”
柳明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殿中静静地徘徊着。
“诸位爱卿,朕知道,各地州府依旧有不少官员还认为朕是谋反篡位的乱臣贼子,尚且抱着静观其变为前朝守节的心思。
朕不怪他们,他们对朕爱怎么咒骂是他们的事情。
从父皇睿宗瑞安元年开始至于朕承平元年末为止,近乎十二年来,我大龙年年有战。
青壮男丁戍边从戎比比皆是,热血儿郎前赴后继血洒疆场多如牛毛,以至于多数州府青壮年近乎十室九空,鳏寡孤独数不胜数。
战事连绵十余载,民心思安久已,如今终于天下一统,总算了结了百姓思安乐业的念想了。
当下正是我大龙休养生息,安抚民生,提升国力的良机。
尤其是恢复民生吏治,整顿朝纲更是当务之急。
不但朕这位新帝,在座的诸位五朝元老,四朝元老,三朝元老,后进之士,咱们身上的担子很重大。
这个关键时刻,你们可别给朕吊马尾。
朕的脾气你们也都了解,寻常事情朕很少上纲上线,然而事关家国社稷,黎民百姓。
谁要是敢给朕耍小心思,懈怠吏治,那么就别怪朕不念旧情。”
“谨遵陛下教诲,臣等铭记在心,愿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
“礼部秦尚书。”
“老臣在!”
“如朕方才所说,战事连绵十余载,青壮男丁死伤惨重,血洒疆场,魂归来兮者数以万计。
如今守寡妇人定然是四海云集。
尤其是夫君战死,上有高堂父母孝敬,下有幼小儿女抚养的英灵家属。
仅仅依靠朝廷的那些抚恤金,对于这样的妇人来说,所有的重担都压在身上,可谓是难堪重负。
你跟户部姜尚书散朝之后马上拟策,休沐之期结束之后,来年马上颁发朝廷政令。
府,州,县,里,村全部都要明文公告天下百姓。
朝廷鼓励寡者改嫁,另择良婿。
户部各地衙署建立证婚司协同当地主官督办此事。
新合夫妇,家五口者,朝廷每月补贴银一两。
家五口至十口者,朝廷每月铺贴银二两。
家十口以上者,朝廷每月补银四两。
坚持为夫守节之贞妇,朝廷每月补贴银二两,以作赡养高堂,抚育幼小之资。
连续三年为止。
工部杨尚书。”
“老臣在!”
“此事还需你工部协同户部,礼部督办此事。
你接替于尚书之位不久,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可得给朕烧旺了。”
“是,老臣一定不让陛下失望。”
“右相!”
童三思怔了一下,放下碗筷走了出来。
“老臣在。”
“此事你为总督办,户部,礼部,工部筹办此事的奏折由你审核整理之后呈交到朕的手里。”
“老臣遵旨。”
“诸位爱卿要精诚合作,切莫让朕失望啊!”
“臣等遵旨。”
“大龙的事情说完了,现在该说说金国,突厥的事情了。
朕旁边的两位佳人诸位爱卿有的相熟,有的陌生。
这位乃是昔日的金女皇完颜婉言,也是朕当初有实无名的发妻之一,以后就有名有实了,日后为后宫主妃一。
诸位爱卿见过婉言的人大有人在,当年婉言登基,曾来我朝觐见父皇。
只是现在能认出婉言的爱卿却寥寥无几了,时过境迁,二十多年已过,除了当年跟朕出使金国的官员,只怕没有人还能认出婉言就是金国的一国之君了。
至于这位,很多四朝元老,三朝元老应该还有印象。
朕的师弟,突厥泰昌可汗呼延筠瑶,昔年曾在我大龙进学,拜入朕之恩师闻人政门下,后为新科状元于翰林院到兵部任职。
眨眼之间,也是八年时光。
好在师弟样貌变化不大,想来不少老爱卿还是能认出来的。
如今天下归一,师弟与朕亦是情投意合多年,日后当添为后宫主妃之一。”
呼延筠瑶听完柳明志的话,感受到殿中官员惊异的目光,面颊羞红的低下了臻首。
“臣等参见两位娘娘,千岁千千岁。”
女皇娥眉一挑,淡笑着点点头。
“诸位大人免礼!”
呼延筠瑶沉默了一会才默默的点点头,磕磕巴巴的说道:“免....诸位大人免礼!”
“谢娘娘千岁。”
柳明志默默的等着女皇她们跟殿中百官寒暄结束,这才转身对着柳松招招手。
“小松!,地图!”
“是,陛下!”
柳松朝着殿后走去,片刻后捧着一卷一人高的卷布走到柳明志身边停下,将卷布放到了地上缓缓铺开。
一个囊括了大龙,金突三国以及偏远地域的精致地图展现在了百官面前。
柳明志接过柳松从地图上拿起的竹竿围着地图转了一圈:“天下既然归一,金突,两国就成了过去式了。
从今往后北疆也就成了我大龙的内府,而阴山以南,金国都城以南都将是我大龙的疆土了。
如今我大龙疆土东至东海,东南海津港口,即日起又名渤海海疆,又名黄海海疆。西至西域三十六国的大宛,大月氏两国中间地带,其境内的天山山脉,阿尔泰山一半为以前的突厥疆土,一半为西域诸国的疆土,将成为我大龙西陲的边疆。
界碑的事情到时候到时候朕会让姑墨王姑墨蓉蓉跟大宛的国王传书,让其安排界碑之事。
往南,崖州境内虽为海岛,而且人烟稀少,可是毕竟是祖宗留下的土地,崖州以北乃至以南各部海岛,必须划入我大龙境内。
如有蛮夷侵占,全力剿灭,隶属我大龙的疆土跟海疆岛屿,朕寸土不让。
往北呢,目前金国都城是咱们的边疆,但是金国祖地大小雪安岭一代乃至黑河之地,朕会派人跟金国祖地的官员商议的,早晚是咱们大龙的疆土。
姜尚书!”
“臣在。”
“你们户部拟个策,待朕收入我大龙疆土之后,改名大兴安岭,小兴安岭,黑龙江。
黑龙江暂定为我大龙东方方向边疆,至于以后会不会更加辽阔,目前先搁置,以后再说。”
“遵旨,退朝之后,老臣马上拟策,重新绘制我大龙疆域最新地图。”
“好,此事必须放在心上,不得延误。
正北方向,阴山以北境内,突厥王帐东北境内。
阴山以北虽然连突厥都鲜有人去放牧,但是这个地图上标记的贝加尔湖啊,有一半在突厥扎顿部境内。
一半,一半这个词朕不喜欢,定疆就定个大圆满。
贝加尔湖以北,跟金国祖地最边沿的交界石勒河就是我大龙正北边界。”
“嘶....陛下,地图上这个所谓的沙俄国,咱们可没有跟其打过交道啊,你说的这个贝加尔湖,在阴山东北方向近乎数百里的位置。
扎顿部落都少有人去,更北有没有人烟尚且不清楚。
定疆定在那里,将来派遣何路兵马镇守啊?
老臣看不如以阴山草原周边境内百里为疆,这个人迹罕至的贝加尔湖是否适合百姓居住谁也不清楚,不如就算了吧。
荒芜之地,真的不需要在意。”
十多年来,柳明志跟老姜说话从来都是和声和气,这一次听完老姜的话脸色难得阴沉了下来。
“糊涂!姜远明你给朕听好了,朕说以贝加尔湖为我大龙疆域内湖,此地就必须是我大龙的内湖。
这里就算是千里无人烟,也必须定疆我大龙疆域之内。
此事你若是给朕办砸了,朕不但去了你的乌纱帽,还让你去贝加尔湖给朕戍边去。
听明白了?”
老姜看着柳明志凝重过得目光,心底发慌的点点头,他从来没有见过柳明志如此言辞犀利过。
“老....老臣明白,此次定疆必然以贝加尔湖为边疆。
但是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将来万一与这个所谓的沙俄国有所交涉,在疆土问题上发生了争论,当如何处置?”
“这个由边疆将士去决定。
将来双方朝廷若是接洽,他们老老实实认就罢了,不认的话,不但贝加尔湖,乃至贝加尔湖以北的疆土,朕都有权决定是否为我大龙所有。
在国疆这个问题上,是不容谈判的,更是不容商议的。。
就眼下而言,现在它是咱们的疆土之一,这是毋庸置疑的,朕不允许任何国家,任何人来怀疑这个问题。
后世子孙若是遗失了祖宗之地,必将是比朕百年之后还要遗臭万年的千古罪人。”
“老臣明白,陛下圣明!”
百官也急忙附和起来。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九百五十六章马放南山刀兵入库
柳明志微微颔首:“诸位爱卿不用多礼,国疆的问题暂时就如此决定了。
必须按照朕的吩咐定疆,一句话,许多不许少,许大不许小。”
“老臣遵旨。”
“海宁候安江河!”
“臣在!”
“等户部将我大龙最新的地图绘制之后,复制十份给在鸿胪寺暂住的西洋人送去。
让他们牢牢地记住地图上的疆土跟海疆边界,这是隶属我大龙所有的疆土。”
“臣遵旨。”
“姜尚书!”
“老臣在!”
“定疆之后,金突两国地域如何划分州府地域,你们户部官员尽快拟出一个章程递交到朕的手里。”
“老臣明白,遵旨!”
“吏部!”
“老臣在。”
“如今等候补缺的后进官员跟各地州府到告老还乡的官员各有多少人?”
“回禀陛下,二百一十二人进士及第的官员等候任职,适龄告老还乡的官员一百二十八人。
至于何处补缺,老臣已经开始拟策,休沐之后,年后第一次朝会便可呈交陛下过目。”
柳明志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沉默了良久:“人倒是不多,不过再加上来年科举取士的话,后进官员可就越来越多了。
得想个办法处置一下才是。
十年寒窗苦读,进士及第之后却只能在翰林院编纂文书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陛下,如今天下归一,金突两国已经收入我大龙疆域之内。
届时派遣至两国境内的官员定然不在少数,别说眼下尚有富余候补官员了,只怕是到时候补官员的人数将是远远不够啊。”
柳明志微微颔首,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这事在回京途中朕便细细考虑过,金突两国官员中不乏能臣干将。
过些日子朕让婉言跟筠瑶各自这边拟出一分名单交到你吏部手中,你以才能选官,派遣一部分金突两国官员继续治理两国境内的民生一事!”
“什么?”
“怎么?杜尚书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杜成浩瞄了一眼柳明志身边的女皇两人,犹豫了片刻咬着牙关举起朝笏:“陛下,您可是要用两国降臣来治理两国民生?
老臣斗胆妄言,此举不妥。
天下刚刚一统,两国百姓尚未归心,若是官员中存在狼子野心之流,到时候只怕是会祸乱朝纲啊!
请陛下三思。”
柳明志心里倒也知道杜成浩此言也是为了自己跟朝廷好,只是这话婉言跟筠瑶听着心里怕是极为不是滋味啊。
柳明志瞥了一眼女皇两人,果然看到女皇她们正目光复杂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十指关节紧紧缠绕一起隐藏着内心的不平静。
不止女皇,呼延筠瑶这位在大龙待过数年的佳人,脸色同样有些不太好看。
柳明志默然了一会:“杜尚书啊!”
“老臣在!”
“你的意思朕心里明白,但是你想过没有,你懂金突两国话语吗?”
“老臣不懂!”
柳明志抬头环视了一眼殿中的百官:“列为臣公,除了鸿胪寺卿王贺正王爱卿,少卿冯玉林冯爱卿之外,哪位爱卿懂两国话?”
除了王贺正,冯玉林两人之外,其余的百官面面相觑的沉默了一会,神色尴尬的摇摇头。
“陛下恕罪,臣等无能。”
柳明志随意的挥挥手:“什么恕罪,什么无能啊,你们不懂,朕也不懂。
治理两国百姓,派遣连话都没法说清楚的官员过去,是治理百姓民生啊,还是去激起民变呢?
两国降臣怎么了?
他们如今就不是我大龙的官员跟百姓吗?
何为天下一统,何为一统天下。
一视同仁,不分彼此,互相友爱,互帮互助这才叫天下大一统。
凭什么受两国百姓敬爱的官员,在我大龙朝廷治下就是不通文墨的粗鄙之人呢?
朕不但要让金突两国原来的官员跟首领治理金突两国的百姓,还允许金突两国的文士参加科举。
将来在勤政殿为官与朕与尔等共治天下。
我大龙臣民,自当不分彼此,一视同仁。”
杜成浩沉默了片刻,脸色羞愧的点点头:“陛下圣明,老臣目光狭隘,请陛下恕罪。”
“无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诸位爱卿,如今天下一统,自当不分彼此,不要被以往偏见跟仇怨蒙蔽了双眼。
否则,朕千辛万苦才统一来的天下,早晚还会因为偏见跟间隙再次分隔开来。
天下大势,自古以来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后世子孙如何,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同样,你我作古之后也管不到后世的事情。
但是就咱们这一代人而言,朕不希望看到百万将士流血牺牲才定鼎的天下,从咱们的手里再次分离出去,变成三国割据,战乱不断的模样。”
“吾皇圣明,陛下万岁万万岁。”
目光复杂,默默不语的女皇听到柳明志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话语,明亮的皓眸偷瞄了一眼柳明志的背影,既有感动又夹杂着感慨。
更多的是无法言表的欣慰跟柔情。
这才是自己纵然与其相爱相杀十多年,却始终都无法忘怀的男人应该有的气度跟胸怀。
鄙弃偏见,天下为重。
不枉自己虽然心酸,却依旧对他倾心相待多年,深情不改。
呼延筠瑶同样敬仰的看着柳明志目含柔情。
“说到此事,朕正好接着这件事说下去。
礼部,鸿胪寺,国子监,户部,工部!”
柳明志一下子点出了五部衙署的扛把子。
“臣等在!”
“礼部,鸿胪寺,国子监你们三部衙署尽快拟出一个章程。
如今天下归一,但是金国,突厥两国百姓懂得汉话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鸿胪寺推出一部分懂得金突两国语言的官员,礼部整治我大龙礼仪教化之策,国子监筹备蒙学教案书籍。
朕要对金突两国三岁至二十岁的后生大兴教化。
十里一书社,百里一学堂。
务必让金突两国三岁至二十岁的后生全部都懂得我汉家语言,精通我汉家文化。
在两国境内兴建书社学堂的事情,户部,工部你们派遣官员尽快张罗此事。
来年开春之后,鸿胪寺,礼部,国子监教案准备好之后,务必使金突两国孩童少年,跟我大龙童生一样,尽快进入学堂开始蒙学教育。
莺飞草长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这种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朕希望有朝一日能在我金突两国境内如雨后春笋一样节节高升。”
除了户部尚书姜远明之外,其余四部官员恭敬的点点头。
“臣等遵旨。”
“陛下,老臣斗胆一言,以国库目前的局面,怕是支撑不了这么大的开销啊!
先是新合夫妇的补贴银两,又是定疆的开支,再加上以往的各项种种花销。
一下子兴办金突两国境内的这么多学舍,国库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来办理。”
柳明志看着老姜无奈的神色,心底默默的估算了一下,默默的叹息一声。
这样一来确实为难老姜这位户部尚书了,就目前的开销,国库两年的税收也办不完所有的事情啊!
“三年,三年之内把这些事宜补全,这不为难吧?”
老姜掰扯着手指沉默着算计了许久,犹豫的点点头:“老臣尽力而为吧!”
“你别跟朕说这种尽力而为,没有边际的话语,朕再给你削减一项开支。”
老姜怔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柳明志:“敢问陛下削减何处开支?”
“军资饷银的开支。”
“如今天下一统,我大龙五年之内少有战事。
北疆六卫,新军六卫,西域都护府,西域诸国联军,禁军,水师,一百多州府的府兵的饷银可就占了国库一年消耗的三成开支了。
各府府兵,加上边军精锐,合计兵马近乎一百八十万左右,加上吃空饷的府兵少说要二百万兵力。
府兵的饷银就算比边军少,也是一笔不容小觑的银两开支了。
裁军之事势在必行。
毕竟天下一统,朝廷完全不需要豢养这么多的兵马。
留下五十万边军,三十万府兵足以,至于具体数目,还需兵部核实,拟策之后再行商议。
裁撤的兵马,赋闲为农,战时为兵,朝廷每月定时发放部分饷银,至于饷银的数目,比之以往需要做出调整才行。
此事,户部,兵部协同商议,拟策之后交到朕的手中审阅一下。
荣威候!”
“老臣在!”
“各部边军将领正在边关戍守,如今朝中武将一方以你为首。
安稳裁军之事,你们武将一方尽快拟出一个章程递上来。
让将士们理解一下。
如今天下归一,百姓需要安居乐业。
马放南山,刀兵入库乃是必不可免的事情。
这件事你们跟兵部协同商议。
年后朝会时,朕要看到结果!”
“是,臣等遵旨!”
第九百五十七章用之于民
柳明志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伯父兵部尚书宋煜:“兵部。”
“老臣在!”
“此次朕御驾亲征,虽兵不血刃统一天下,然而内乱之时,数万将士却因为兄弟相.......你懂朕的意思,抚恤金你尽快拟定一个章程。
所有名单朕要亲自过目,抚恤金银两按照为国捐躯数额相同。
此事你尽快跟吏部,户部把折子递上来,争取半年之内把此事处置完毕。”
“老臣遵旨。”
“刑部,大理寺!”
“臣在。”
“新朝刚立,民心尚且不稳,局势难明,定有大量不法之徒会借机生事。
为了稳定民生事宜。
此事你们刑部跟大理寺尽快拟出个章程,下发各地州府主官,令其布告辖下百姓。
如有作奸犯科,欺压良善之流,一律罪加一等。”
“臣等遵旨。”
“吏部!”
“老臣在!”
“你也再尽快拟出一个章程,休沐结束之后,来年早朝立刻颁发朝廷诏令,昭告天下儒生。
凡是屡试不第之老年士子,生计潦倒无力应考士子,可根据朝廷之意,拖家带口奔赴金国境内担任教导金突两国孩童蒙学先生。
俸禄由朝廷供应,与七品县令同俸。
年轻屡试不第士子愿意出关为先生者,为期三年,三年之内有监察其属地上官之权。
三年之后,呈交心得感悟于吏部。
有治理一县之能,朕予以一县,治理一州之能,朕便予以一州。
一年为期,考功司审核其政绩。
我大龙新朝,取贤才非唯科举一道。
朕愿与天下贤才大开方便之门。
力求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共创我大龙江山万世基业。”
杜成浩怔然了一会,激动的举着朝笏行了一礼。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也激动的看着柳明志,这一政令的颁布,就意味着那些有才却不擅长科举之士子从此多了一条出路。
意味着自己家中那些在科举一道上不争气的子侄后辈等人,在自己告老还乡之后多了一条重振门楣的希望。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左相,此事由你督办!”
魏永愣了一会,缓缓走了出来:“老臣领旨,谢陛下!”
“行了,一些奉承的话尔等臣公不必说了。
今天朝会该说的朕都说了,你们全部按照朕的旨意一一处置妥善就行了。
你们手里的折子散朝之后交到小诚子的手里,让他送到御书房就行了,抽空朕会过目,一一审批的。
把你们该吃的都吃了,该喝的都喝了。
如今我朝百废待兴,尽半百姓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不可行奢靡浪费之举。
朕的腰包也不富裕,今天好不容易大气一回,上朝管饭,你们可别浪费就行。”
“臣等遵旨,谢陛下。”
柳明志说完抬首环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关内侯朱润的身影。
“关内侯?关内侯?
小诚子,你没告知关内侯今天也要来上朝吗?”
“陛下,小诚子告知侯爷了啊!”
正在最外围龙柱后老老实实喝着羊头汤的朱润愣了一下,急忙放下碗筷跑了出来。
“大哥.......陛下,臣来了,臣来了。”
柳明志转动一圈,这才发现朱润从龙柱后跑出来的身影,怪不得自己刚才没有看到,原来这家伙缩在龙柱后面了。
“你怎么坐那边去了。”
朱润感受到吃喝的百官放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悻悻的笑了笑。
“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了,臣又没有折子,就没好往前面凑。”
柳明志淡笑着摇摇头,朝着一旁的火炉指了指:“来坐下说。”
“不敢不敢,臣站着就行了。”
“让你坐你就坐。”
“哎,坐,这就坐。”
柳明志看着朱润跪坐下来拘谨的模样,再也没有以前跟自己在一起之时松散的模样,苦笑着摇摇头。
“有这么紧张吗?”
朱润下意识的点点头又急忙摇摇头:“不紧张!不紧张!”
“不紧张就行,皇帝也是人,不是吃人的猛虎野兽,有什么好紧张的。
今天雪势不小,看样子就是江南以北乃至江南江淮地区都要有不少州府被瑞雪覆盖,火炉煤球的生意又不少挣吧?”
“大....陛下放心,分红臣早就准.....”
“嗯哼!”
朱润说着说着,听到柳明志闷咳一声,便看到大哥有些不自然的脸色,急忙反应了过来。
“还好,还好,臣就是挣点辛苦钱!”
“辛苦一点没问题,能挣钱就行。
放眼京城跟京畿境内的州府,谁不知道你关内侯现在是家财万贯,银子堆积如山。”
朱润心弦一绷,不由的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揣摩大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哥觉得我银子太多了?
刚一登基就要宰肥羊充.......
难道真的应了天家无情那句话吗?
柳明志从朱润一瞬间不安的眼神中就猜出了这家伙的心意,马上凝聚内力传音给朱润。
“好兄弟,别多想,大哥没有别的意思,待会顺着大哥的话往下说,好好配合大哥就行。
你那点家产虽然不少,大哥还不至于眼热。
大哥有事需要交代你。”
朱润回过神来,看着柳明志温和的目光,本能的点点头。
“陛下,谣传,都是谣传,臣就是挣个辛苦钱,抛出车马费,工人薪资之后几乎没有落下什么利润。
不过要说一点银子没挣也不实在,只能说略有家产,略有家产。”
“嗯,这么说的话你关内侯倒还算实诚,不枉朕要重用你。
你这家业来自民间,如今我朝百废待兴,要不你咬咬牙,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部分家产?”
“没问题,陛下说的有理。
不知陛下需要臣如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朕会传书给北疆各府临近边关的州府主官,让他们颁发朕的旨意,鼓励家业殷实的百姓暂时贡献自己的煤球,交由北疆戍边将士运往金突两国百姓的低价贩卖。
尽最大可能保证金突两国的百姓跟将士不因天气严寒冻死一人,不因天气严寒冻伤一人。
但是朕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平白无故占了百姓的便宜。
你这位关内侯,多出些银两雇佣商队,尽快手里的煤球运往北疆返还到百姓的手里。
就当朕暂时借用你的,等以后国库殷实了,朕在还给你。”
朱润瞬间便明白了朱润的意思,忙不吝的摇摇头。
“不用不用,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造福是臣的荣幸,臣愿意拿出价值三十万两至五十万两银子的煤球分文不取的返还百姓手中,多余的运往金突两国分发将士跟百姓的手里。
就当臣为了陛下福泽新归附我大龙治下的两国百姓,略尽一份薄力。”
感受到女皇,呼延筠瑶两位佳人瞬间盯着自己柔情的目光,柳明志心里暗喜,揉着太阳穴故作迟疑了一下。
“这.......合适吗?”
“合适,当然合适!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第九百五十八章大赏开国功臣
柳明志给了朱润一个赞叹的目光:“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列位臣公当以关内侯为标榜。”
“臣等遵旨!
日后定当效仿关内侯大义之举。”
“不敢当不敢当,下官因民而富,岂能贪得无厌在朝廷休养生息之际一毛不拔。”
柳明志也毫不吝啬的奉承了朱润一句。
“关内侯大义。”
“不敢不敢,这是臣的本分。”
柳明志思索了良久,唏嘘的吐了口气,抬手拍了几下朱润的肩膀站了起来。
“朕还是那句话,三国当初连年征战,如今百废待兴。
为了民生大计,将来互通有无乃是福泽百姓的根本之一。
年后商旅大兴乃是大势所趋。
户部辖下已经有了市坊司,为了民生朕打算再立一衙署,名为市贸司。
专司商旅互贸一事。
朕希望金突两国百姓能随时吃上我大龙的糕点,瓜果,用上香料,喝上美酒佳酿。
同时也希望我大龙百姓能轻易的吃上金突两国的特产肉脯,肉干之类的食物,骑上高头大马,不在以双脚跋山涉水。
此事,市贸司的担子很大啊。
市贸司跟市坊司司主一样从四品官职。
你就任职市贸司第一任的司主好了。
此事你跟户部,吏部散朝之后自行商议就是了,拟好章程之后递交给朕审批就是了。”
朱润愣了好久,反应过来行了一个大礼。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户部,吏部,此事你们也要搁在心上。”
“臣遵旨。”
柳明志伸了个懒腰,缓缓地朝着龙台左侧的阶梯走去,慢慢的坐在了台阶上面。
“该说的朕都说了,你们别让朕失望就行了。
小诚子,宣旨!”
“遵旨。”
小诚子从腰间的玉带里抽出其中一卷圣旨缓缓卷开。
“陛下有旨,百官肃静。”
吃吃喝喝的百官听到小德子的话,急忙放下手中的吃食,跪坐道自己的位置上将目光看向了柳明志的位置举起了朝笏。
“臣等听旨。”
“大龙天子诏曰。
忠武王云阳,自入朝以来,战功彪炳,杀敌无数,为国为民立下丰功伟绩。
今虽已薨逝归天,为国尽忠。
然忠武王云阳一生为国,忠心赤胆,特加封忠武王云阳为忠义王,与一字亲王同尊。
其子虎贲军大将军云冲,忠义无双,深具乃父遗风。
本应世袭忠武王爵位为靖国公。
朕深感忠武王云阳之德行。
特赐虎贲军大将军云冲罔替乃父爵位,为新一任忠武王,世袭。
此圣眷,来年开春即刻传旨北疆,昭告天下。”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柳明志默默的摆摆手:“继续宣旨。”
小德子又抽出一卷圣旨展开。
“大龙天子诏曰。
安远公宋清,劳苦功高,屡立奇功,朕心甚慰。
即日起,擢升安远公宋清为开国武义郡王,世袭。
封地安州,远州。
因其久居京师,领御前侍卫统领之职,暂不予封地就藩,准许随君伴驾。
领禁卫军都统领之职,并同刑部尚书之职。
赏赐黄金千两,蟒袍十件。
北越王万明亮,戍边有功,功勋卓著。
因战功加封北越王,即日起,北越王世袭功勋改为三代世袭罔替,后之世袭。
赏赐黄金百两,白银万两。
陷阵军大将军程凯,破虏军大将军周宝玉,各爵升一级。
加定远公,清通侯。世袭。
领从二品镇国将军勋。
赏赐黄金百两,明珠十颗,玉璧一对。
百战军大将军,獠牙卫大将军,锐士军大将军。叶宝通,封不二,宁超各爵升一级,为开国固原伯,屏楼伯,成安伯,世袭罔替。
赏赐白银千两,领正三品怀化将军将军勋。
浮屠军大将军楚敬,屡建奇功,深得将士敬爱,特加封开国云乐伯,世袭。
赏赐白银万两,领从三品归德将军勋。
前浮屠军大将军段不忍,出征西域,两征金突,战功赫赫。
天道无情,令其英年早逝。
然英灵归天,吾等缅怀。
特加封其为定安公,世袭。
其次段瑞继承爵位定安伯。
赏赐黄金千两,开府。
其女段红玲,加国瑞县主,赏赐白银千两。
仁威营将军韩鹏,赤武营将军朱柏庐,常山营将军陈光伟,虎山营将军杨春峒.........炮兵营将军蒋磊各爵升一级,世袭。
赏赐白银百两,领从四品轻车都尉勋。
亲兵将领杜宇,陶力,孙明峰,秦光,叶景辉。
杜宇爵升一级世袭罔替。。
陶力,苏宁分,秦光,叶景辉,加爵,成青,云翔,清徐,廷安男爵,世袭。
赏银百两,开府。
钦此。”
一群跟随柳明志多年的将领强忍着心底的激动,故作镇定的跟在宋清这位老大哥身后走了出来,躬身行礼。
“臣等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各部文官一些四朝元老,三朝元老也激动的看着宋清身后的一些将领,眼中的欣慰之情不言于表。
庆幸当年把自己以纨绔子弟闻名京师的不成器儿子塞到了柳明志的麾下效力。
如今终于加爵了,可以福荫子孙后代了。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谢陛下。”
“诸位爱卿,列位臣公。
今日朝会,廷议结束。
各部封赏,吏部,户部协同处置。
今日二十七了,没几日便是小年除夕,春节了!
朕提前预祝列位满朝文武百官,新春大吉。
散朝。”
“臣等遵旨,恭送陛下,万岁,万万岁。”
“且慢,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正准备起身的柳明志下意识的看向了礼部尚书秦子英。
“秦尚书,还有何本启奏?”
秦子英从袖口抽出一本奏折,走出来恭敬的高举在手。
“回禀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后,更不可一日无储君。
如今天下归一,四海静平。
老臣礼部诸多同僚敢问陛下,何时昭告东宫皇后之位人选,何时立太子储君之位?
尤其哪位娘娘为后,哪位皇子为储君,更是重中之重。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稳定朝纲,为了安稳天下万民。
请陛下明示。”
秦子英的话令殿中再次沉寂了下来,柳明志双手合十放在双膝之间,望着秦子英手里的奏折沉默了许久。
“呈上来!”
“老臣遵旨,请陛下过目。”
柳明志自己直接起身接过秦子英手里的折子,默默的翻看了起来。
看着折子上礼部官员让自己尽快立后,立储君,立妃,立嫔的内容,柳明志的神色有些不悲不喜。
在百官静候等待的目光中,柳明志抿着嘴角看了一下女皇跟呼延筠瑶两位佳人。
看着连她们俩都有些复杂的目光,柳明志合起折子拍打了几下手心,直接丢给了一旁的柳松。
“再说吧,退朝。”
秦子英愣了一下:“这.....陛下,为了大龙的江山,老臣斗胆请......”
“秦尚书!”
“老臣在!”
“秦光都封爵了,你不赶紧回去摆宴庆祝,老操心朕这点家事干什么?
如何处置此事,朕心里清楚。
以后再说就是了,退朝。”
秦子英犹豫了很久,回头瞄了一眼诸位同僚的神色,终于无奈的点点头。
“老臣遵旨,恭送陛下!”
柳明志直接站了起来朝着龙台登去,拿起龙椅上的大氅一披,对着女皇她们招招手直接朝着殿后走去。
“除了碗筷,把你们吃剩下的残羹剩饭想法子带出宫去,朕这里可不是酒楼,管吃还得管收拾残羹。”
百官轰然发笑。
“臣等遵旨,恭送陛下。”
第九百五十九章当世一绝
柳明志走到后殿停了下来,透过珠帘看着百官逐渐离去,目光若有所思的沉默下来。
立后,立太子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考虑过。
可以说,自从在突厥莫罗河境内跟婉言,师弟她们军阵推演结束,确定了天下一统之后,在回京的路上柳明志就不止一次考虑过这个问题。
御驾亲征之前,刚刚迁入宫中之后柳明志也曾经有过这方面的念头。
可是几个月一来,思来想去的柳明志始终拿不定一个主意。
立谁为后,柳明志心里第一个念头自然是自己的第一个结发妻子齐韵无疑,除了她之外,东宫皇后之位众多娘子之中没有谁比她更合适。
西宫皇后自然是三公主李嫣当之无愧。
至于女皇跟师弟筠瑶这边,虽然也有封后的资格。
可是百官这一关就过不了,柳明志自己心里的关隘也过不了。
韵儿十八岁妙龄嫁给自己为妻,相濡以沫十多年,事事以夫为本,处处谦让自己这位夫君。
这个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不是说柳明志厚此薄彼,不重视其她的娘子。
恰恰是重视其余的娘子,齐韵才必须是东宫皇后之位。
然而让柳明志一直犹豫不决,迟迟下不定决心的并非是这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人选是哪位娘子。
而是这储君之位。
这才是让柳明志一直头痛,无法下定决心的根本原因。
一旦立了齐韵为皇后,也就意味着老二柳承志就算不昭告天下,明面之上就成了太子储君的最佳人选。
毕竟一旦立后,柳承志这边无论是嫡子的出身,还是齐韵东宫皇后的身份,都将会令百官不得不动一些心思。
可是老二到底有没有成为储君的资格跟能力呢?
柳明志对于立长不立贤,立贤不立长这套说法,并不是太过看重。
他更希望将来的储君是一个可以造福百姓的新君。
偏偏自己这位父皇是半路出家的皇帝,儿女们根本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观念。
三个年龄稍大的长子,谁更适合继承位置柳明志自己都不太清楚。
这个时候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就立下太子储君,柳明志实在有些犹豫。
可是不立的话,过不了几年刚刚建立的新朝就得出现党争的局面。
原因自然是柳承志哥仨他们三个成年的皇子。
到时候乱局更甚啊。
比如边军将领飞鹰卫大将军南宫晔,柳明志不用深思就知道他肯定会支持老三柳成乾。
毕竟众多儿女之中,只有成乾这孩子是三公主这位李氏公主所生。
南宫晔没有理由不支持自己的外孙。
立也不是,不立也不行。
庆王,蜀王他们几兄弟为了皇位干的那些事情柳明志可是亲眼目睹的,至今尚且历历在目。
自己这位父亲造反称帝,开了个坏头,若是自己的儿子将来也......
“唉!”
一向抱着平常心的柳明志,此刻也不由自主的惆怅了起来,心中犹如一团乱麻,毫无头绪可言。
“没良心的!没良心的?”
“啊?怎么了?”
女皇担忧的看着柳明志回到后殿后一直变化无常的神情:“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想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柳明志双手搓了几下面颊,朝着桌案旁走去,捧起凉茶痛饮了几口。
“痛快,殿前说了这么久嗓子都哑了。”
“小诚子。”
“陛下?”
“百官出宫之后,把赵王请到御书房去!”
“是,咱告退!”
“柳松!”
“少爷?”
“你回家给我娘说一声,年夜饭少爷跟诸位少夫人,小少爷,小小姐回柳府吃,让我娘辛苦一下,多准备一点。”
“明白,小的告退。”
柳松小诚子两人一离开,殿后只剩柳大少,女皇,呼延筠瑶三人。
“婉言,筠瑶,为夫真不知道你们俩这些年怎么撑下来的,上一次朝,比打几天仗都累。
终于结束了,可以安心的过个好年咯。”
女皇目光复杂的看了柳明志一会:“在我金突两国兴建学舍,教导蒙学,两代人或者三代人之后,就意味着金突两国的百姓彻底就成了大龙的子民了。
再也不会怀念或者在意自己遗民的身份了,对吗?”
柳明志眉头一挑,看着女皇复杂的目光犹豫着点点头。
“天下归一,就要书同文,车同轨,真正的天下归一。
婉言,筠瑶,为了后世子孙安宁,我只能如此行事。”
女皇贝齿紧咬薄唇,望着殿外的飘雪默然了许久,忽然轻笑了一声。
“嗯,天下归一!
确实当如此!
如今公事该忙的都忙差不多了,你也该处理处理私事了。
对吧,小妖精?”
一旁默默无语的呼延筠瑶听到女皇忽然将话题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怔然了一会儿,望着女皇打量着自己跟师兄二人之时促狭的目光,登时明白了什么意思。
偷瞄了一眼一旁揉着鼻子轻笑的柳大少,呼延筠瑶手指缠绕着大氅上的丝带,面颊逐渐的发烫嫣红起来。
女皇皓目眯眯眼一笑:“呦,小妖精你这是害羞了吗?”
听到女皇言辞之间的调侃,呼延筠瑶俏脸上的红晕更加清晰了,目光躲闪的白了一眼女皇:“你....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事,晚上你就懂了。”
女皇言毕,走到呼延筠瑶面前,忽然抬手伸入了呼延筠瑶的大氅内的曼妙玉体上快速游曳了一下。
“呀!你......你干什么?”
女皇看着呼延筠瑶惊呼一声攥着衣襟盯着自己谨慎羞赧的目光,乐呵呵的转身搭住了柳大少的肩膀。
“没良心的,我们众多姐妹中,知性的知性,优雅的优雅,端庄的端庄,娇俏可人的娇俏可人。
只有嫣儿妹妹那边跟小妖精她们两个甜美乖巧,体贴人心。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妙龄佳人,含苞待放。
乖巧可人,甜美多汁。
不但小妖精不会痛苦,你也有福了。
是不是?
甜美多汁哦!”
柳明志一怔,看着女皇揶揄的眼神,瞄了一眼呼延筠瑶迷糊的凤目悻悻的笑了笑:“别瞎说,筠瑶还是姑娘。”
女皇凑到柳大少脸上轻吻了一下,转身对着呼延筠瑶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樱唇含笑着朝着后宫走了过去。
“筠瑶,婉言都跟你说什么话了?”
呼延筠瑶神色茫然的看着女皇远去的倩影,转头对着柳明志愣愣的摇摇头。
“姐姐说她自己是外冷内热,小妹是甜美多汁,有时间一起伺候你这位夫君,让你好好享享福!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啊?”
柳明志心头一热,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笑眯眯的牵起呼延筠瑶软乎乎的玉手,瞄了呼延筠瑶曼妙的身段眼神飘忽的朝着后宫走去。
“咳咳......婉言她....她就会胡说八道,不用多想。
正好我要回御书房等李涛入宫,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回京路上你不是说也想学点武功吗?为兄正好抽机给你讲解讲解关于点穴的一些技巧。”
“真的?师兄你可得好好教教筠瑶,不过你那么懒,能教好小妹吗?”
“必须能啊,为兄好歹也是先天高手了,点穴的技巧少说也是当世一绝的存在。
教你这个只会点粗浅功夫防身的门外汉。
简直就是白虎上面找黑毛,手到擒来!”
第九百六十章患得患失
后宫东苑云锦宫后殿。
柳明志浅笑着望着缩在锦被内面颊嫣红的呼延筠瑶,手指不着痕迹的在一旁的绢布上擦拭了两下。
“今天就教你这一个穴位,人身上其它可以致命的周身要穴为夫以后抽空在教给你。
别忘了为夫教给你的技巧,等我忙完了晚上为夫再陪你温习一遍,好不好?”
呼延筠瑶媚眼如丝的白了柳大少一眼,双颊红晕的犹如天边夕阳之时的云霞一样令人着迷。
看着师兄笑眯眯的目光,呼延筠瑶急忙用被子盖住了脑袋,躲在被窝里瓮声说道:“坏人,就会骗筠瑶。”
柳明志俯身处理了一下一旁的火炉,抬手塞好了床榻上的锦被。
“好好休息,为夫先去见一下李涛这小子。”
呼延筠瑶缩在锦被中不声不响,也不知道是否同意了下来。
等到柳明志走到殿门的时候,呼延筠瑶轻轻地将被子掀开了一角柔声说道。
“师......夫君,筠瑶等你!”
柳大少咧嘴一笑:“嗯,好好休息,晚上温习的话会熬夜的哦!”
在呼延筠瑶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柳明志关上了殿门,哼着小调转身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将来的金陵十三钗就差这一插....钗咯。
半柱香功夫左右,柳明志停在御书房前殿内轻咳了一声。
正在批阅不重要奏折的哥仨如闻惊雷,急忙放下折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爹!”
“爹!”
“爹!”
柳明志轻笑着点点头:“都这么紧张干什么,坐下说吧。”
“是!”
哥仨看着朝着主位走去的老爹,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不时地偷瞄着柳明志的一举一动。
心里惴惴不安着,不知道老爹会不会翻前几天去天香楼的旧账。
柳明志提起火炉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捧在了手心里。
“今天去给皇外祖母请安了吗?”
“去了,不但我们去了,娘亲,姨娘们,姐姐妹妹也都去了。”
“见你们了吗?”
“跟以往一样,除了嫣儿姨母之外,外祖母没有见任何一个人,孩儿跟娘亲,姨娘她们在福安宫外说了问安的话之后就回来了。”
柳明志将目光看向了老三柳成乾:“老三,你娘跟你说你外祖母跟她说什么了吗?”
柳成乾默默的摇摇头:“孩儿问了一下,还是跟以往一样聊一些家常话,其它的什么都没说。”
柳明志微微颔首,目光怅然的盯着茶杯中微微荡漾的茶水。
“没有就没有吧,以后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坚持去请安,你们外祖母见不见你们是她的事情,去不去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不准因为你们外祖母不见你们,就疏忽懈怠了请安的事情。
更不准心生不满,知道吗?”
哥仨忙不吝的点点头:“嗯嗯,孩儿兄弟谨记在心。”
柳明志浅尝了一口茶水,从袖口取出一张银票拍在了龙案上:“你们哥仨也都不小了,爹也知道京城之中,达官显贵家里跟你们年龄相仿的公子哥去天香楼,醉春阁,鸳鸯阁这种地方早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你们不去的话,国子监进学的时候会被同窗他们疏远,聊不到一块去。
这一千两银票你们哥仨分了,就当每月例钱外的零花钱了。
忙完正事之后,实在无聊的时候跟你们三叔可以去天香楼这些地方耍耍。
但是一定要记住,没有及冠之前,喝酒看戏,摸摸姑娘的小手跟身体这没关系。
但是切记不可在里面行同房之事,更不可以在这些地方擅自过夜。
你们毕竟还太小了,身体搞垮了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点一定给老子记在心里,否则老子真的会把你们的腿打折了。”
哥仨愣了一下,神色忽然变得尴尬起来,他们万万没想到老爹会跟他们了关于儿女方面的事情,一时间瓮声瓮气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柳明志将银票折叠起来,直接丢到了老大柳乘风的身边的桌案上。
“拿着吧,别让你们娘亲知道了就行,否则她们教育你们的话就别怪老子不帮你们说话就行。”
柳乘风看着桌案上的银票怔然了许久,还是没敢真的动手拿起来,犹豫不决的看着喝茶的老爹,心里思索这是不是老爹在钓鱼执法呢!
“拿着啊!”
“哦!好好好。”
柳乘风听到老爹的话语,颤巍巍的将折叠成方块的银票装进荷包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老爹的神色。
见到老爹神色始终平静如常,柳乘风紧绷的心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前几天月儿跟着,你们肯定放不开手脚,把你们审批过的折子搁到桌案上,去找你们三叔吧。
没两天就要过年了,去天香楼喝点酒放松放松吧,别贪杯就行。
天黑之前记得回宫就行了!”
“咕嘟——真....真去啊?”
柳明志看着哥仨将信将疑的眼神,无奈的摆摆手:“滚吧!”
哥仨对视了一眼,慢慢的站起来朝着三步一头的走了过去。
“等等!”
哥仨猛然一顿,脸色僵硬的转身看着喊住自己的老爹,感受着砰砰乱跳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不约而同的喊了一声。
“爹?”
柳明志沉默了一会,目光复杂审视着神色僵硬,惴惴不安的哥仨。
“你们.....你们....谁想当皇帝吗?”
哥仨神色一愣,怔怔的看着老爹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哥仨的年龄确实不小了,可是自小出身的环境让他们对皇帝这个念头并不是多么的深刻。
皇帝很尊贵他们知道,可是却不清楚自己要死成了皇帝意味着什么。
柳明志望着哥仨茫然发怔的神色,皱着眉头摆摆手。
“没事了,去玩你们的吧。”
“啊?是,孩儿告退。”
哥仨的身影消失在殿后,柳明志拿起哥仨审批后的奏折翻来翻去,却怎么也看不到心里去。
神色焦虑的将折子丢到桌案上,柳明志望着手中的茶杯默默的开始发呆。
心里不由的兴起一股患得患失的苦涩心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传来,小诚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启禀陛下,咱奉旨把赵王请来了。”
柳明志回过神来,将已经凉了的茶水倒进了痰盂中,起身朝着前殿走去。
“请!”
“是,王爷,陛下有请。”
柳明志刚刚走到前殿,李涛便迈入了殿中,看着迎出来的姑父,李涛神色怔了一下,目光复杂的看着柳明志。
“参见陛下!”
柳明志盯着李涛的眼睛看了一会:“你还是叫我姑父吧,陛下从你嘴里喊出来,姑父听着有些刺耳。
里面聊聊吧,小诚子你先去忙你自己的吧!”
“是,咱告退。”
李涛看着柳明志直接走进后殿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柳明志提壶倒了两杯茶搁到桌子上:“坐,喝茶的话自己拿。”
“嗯!”
第一章龙凤和鸣
柳明志坐到了龙椅上,平静的看着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李涛思衬了一会儿。
“这几天应该见到你娘亲跟静瑶小妹了吧?”
“嗯!叔爷李成白派人把孩儿从宗人府带了出来,然后就在小妹的公主府里见到了娘亲跟小妹她们两人。
这应该是姑父你的意思吧?”
柳明志浅笑着点点头:“没错,确实是我的意思,见到了就行,省的你整日提心吊胆的为她娘俩担心了。
你也够有魄力的,自己沦为阶下囚在宗人府思过,却把她们娘俩丢到明州十一王叔那边去。
你也不怕她们娘俩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受欺负了。
你明王叔这个人姑父印象中只见过他一次,那时候他跟你差不多大小。
对于他这个人的秉性,姑父我完全不了解。
把她们娘俩放在他的身边,姑父不放心,于是便派人请她们回京定居了。
不过你完全不需要担心,姑父把她们俩接回来京城定居,没有要将她们当做人质要挟你的意思。
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就是不忍心看着她俩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明州虽然距离京城不远,可是却也不近。
万一出点岔子,姑父就算想帮忙到时候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你娘她回京以后,愿意在静瑶的公主府里待着就在府里住着。
不愿意的话姑父会给她找一处环境优雅僻静的宅子安度余生,保证她衣食无忧,不会受到任何的打搅。
这点你可以放心,姑父不会对她娘俩怎么样的。
我父皇你爷爷,跟你父皇在世的时候,静瑶这丫头跟你二表弟承志他们俩有婚约在身多年。
如果静瑶以后不反感承志的话,想要继续再续他们之间的情缘。
姑父也不会因为静瑶是前朝的公主,李家血脉就加以阻挠,行棒打鸳鸯的恶举。
等他俩到了婚配的年龄,姑父会跟你娘亲商议他们俩的婚事的。
保证明媒正娶,让静瑶这丫头风风光光的过门!
如果静瑶因为姑父的缘故,改变了主意不愿意嫁给承志,姑父也不会怪她,我会妥善处理静瑶的婚事,保证她找一个自己称心如意的驸马安度余生。
我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无论嫁给任何人,都不会让她受到丝毫的欺负。
这一次叫你来,主要就是说这些的。
说实话,恨姑父吗?”
李涛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似乎根本不在意姑父会可能会雷霆大怒,将自己如何了。
“恨!”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恨什么?恨我夺了你的皇位?”
“不是,恨你造反夺了我李家的基业,孩儿确实因为皇位跟皇兄不合,无论如何那也是我们兄弟俩的事情,可是祖宗的基业却....
孩儿身上流着李家的血脉,没办法不恨!
这是孩儿的心里实话,如果姑父想要听孩儿因为怕死的阿谀奉承之词,孩儿也可以说给姑父听。
只是姑父信不信,就是姑父你自己的事情了。”
“嗯!这是实话,姑父无话可说。
只是你造反的理由是因为皇位,姑父造反却是你大哥容不下我。
对错与否,姑父也就不再继续唠叨了。
因为姑父心里明白,姑父就算是说破大天去,你也听不进去。
以后在宗人府可以自由活动,不用再继续思过了。
这件事姑父会派人给李成白打招呼的。”
李涛沉默了一会,端起茶水细饮了一口:“你就不怕我自由活动,暗中积蓄力量,将来某一天夺回我李家的基业?”
“怕不怕两说,但是姑父不希望你这么做。
这不是警告,更不是姑父对你的威胁,而是姑父对你的肺腑之言。
孩子,姑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小子从小跟承志他们一起长大,以往的日子去姑父府上串门如同家常便饭一样。
姑父对你这孩子的感官属实不错。
你想跟姑父斗,你还差的太远了。
不是姑父侮辱你,瞧不起你。
你啊,差的还太远了。
好好过自己锦衣玉食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最好别干什么不该干的事情。
否则,到时候纵然姑父我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廷上的官员也不会轻而易举的饶过你。
到时候让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于心何忍呢?
话姑父就说这么多了,至于你能不能听进去,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姑父此次御驾亲征归来,还没有时间给你的祖母去请安。
走,这次咱们爷俩一起去。
你没事的时候也常进宫给你祖母尽尽孝心。
这点姑父是不会禁止你的。”
李涛看着柳明志犹豫了良久,默默的点点头,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柳明志淡然一笑,先行朝着殿外走去,任由李涛默默的在后面跟着。
福安宫殿门外,昔日的大内二总管钱路战战兢兢的看着柳明志,李涛爷俩。
“陛....陛下,娘娘让赵王千岁进殿,您的话就......”
柳明志看着钱路惶恐不安的脸色,浅笑着摆摆手:“无妨,朕在殿外候着就是了。”
“涛儿,去给你祖母请安吧!”
李涛诧异的看了柳明志一眼,默默的点点头,迈入只开了一条门缝的福安宫殿门。
“老钱,母后的凤体还安康吗?”
“陛下放心,娘娘的凤体一切无恙。
您这些日子虽然不在宫里,可是三公主跟诸位娘娘却一点没有怠慢太皇太后。
相比你登基的那段日子,娘娘的气色比以往好多了。”
“身体安好那就好,老钱,我不去内殿,你让朕在前殿珠帘外看一眼母后怎么样?
母后不见我,我不跟她见面就行了。
我虽然干了谋反篡位的事情,可是对母后的孝心,朕绝对是诚心诚意的。
你看在咱们以往的交情之上,给朕开个方便之门如何?”
“这....”
“老钱,朕如果执意要进殿,你拦不住,母后也拦不住,朕尊重母后,也不想为难你。
你也给朕通融通融,好吗?”
钱路犹豫了许久,瞥了一眼身后的福安宫苦笑着点点头。
“陛下,此事你可得给咱保密才行。”
“放心,朕不会让你在母后面前难为的!”
钱路回眸望了一眼身后的殿门,将拂尘搭在胳膊上。
“陛下,咱去方便方便,一会就回来!”
柳明志看着钱路远去的背影,暗道了一声妙人,步伐轻盈的朝着福安宫内迈去。
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声,柳明志缓缓地停在了珠帘外的轻纱外,朝着内殿张望了起来。
一眼便看到了南宫梦,李涛两人跪坐在蒲团上的身影。
瞄着身着浅薄云纱的南宫梦跟以往一样没什么区别的端庄仪态,柳明志这才松了口气。
亲眼目睹了南宫梦确实凤体无恙,静静地听了一会祖孙俩聊着的体己话,柳明志默默的退出了福安宫的前殿,走到外面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等候李涛的出来。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钱路缓缓地从一旁走了回来,李涛也正好从殿中走了出来。
“陛下?”
“见过了,确实安然无恙,继续去照顾母后吧,朕跟赵王就先回去了。”
“是,咱就不送了,陛下慢走,王爷慢走。”
柳明志点点头,径直朝着东苑走去,李涛回头望了一眼福安宫,默默的跟了上去。
御花园拱门处,柳明志对着李涛默默的摆摆手。
“回去吧,没事的时候常来就是了。”
李涛抿着嘴唇,神色挣扎的沉默了一会:“姑父!”
“嗯?”
“你——没对我母妃.......算了,孩儿告退!”
“好,不送!”
看着李涛远去的背影,柳明志眉头一挑扣了扣下巴呢喃了几句。
“难道何舒对李涛说了我们之间的发生的关系了?
不能啊,以这傻女人娇柔的脾性,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儿子说这种事情呢?
不过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这小子比谁都更会保守秘密。”
自言自语的柳明志望着天上来势不减的飘雪,转身朝着女皇居住的凤仪宫赶去。
跟呼延筠瑶洞房花烛夜就在眼前,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找婉言要一根金国大萝卜以备不时之需的为好。
不然万一辜负了佳人的深情可就尴尬了。
天色迟暮之时,停息了两个时辰左右的天空再次雪花飞舞。
夜色幽深,柳大少神清气爽的朝着云锦宫走了过去。
接过小诚子手里的锦盒,柳明志摆摆手。
“回去歇着吧。”
深知柳明志不喜欢被人听墙角的小诚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是,咱告退。”
刚刚靠近殿门,云锦宫内哗啦啦的水声令柳明志心底一热,轻悄悄的摸了进去,关上了殿门朝着热气蒸腾,烟雾缭绕的屏风后。
“瑶儿,为夫来陪你温习了。”
水声戛然而止,呼延筠瑶略显紧张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
“等...等一会,筠瑶在沐浴,一会就出来。”
“干嘛要等啊,为夫忙碌了一天,也想泡泡热水澡解解乏,一起就是了,正好一边沐浴,一边给你温习啊!”
“别...我害....”
呼延筠瑶一句话没说完,柳大少就光速解衣跳进了雾蒙蒙的浴桶之中,将佳人笼罩在雾气中的晶莹无暇的玉体一把抱在了怀里。
“好瑶儿,不怕。”
呼延筠瑶呼吸紊乱起来,玉体无力的软倒在心上人怀中。
“夫君,怜.....怜惜妾身。”
云锦宫外的雪势越来越大,夹杂着寒风呼啸,吹的殿外的灯笼吱呀作响,有几盏大红灯笼更是失去了光亮。
令殿中的光线朦胧起来,增加了几分暧昧氛围。
水声静静的萦绕殿内外。
渐渐的殿中开始回响娇媚的音符,动人心神跌宕起伏。
直至一声似怨似诉轻哼传来,云锦宫中娇柔妩媚的声响此起彼伏,再也难以平静。
令前来更换灯笼的宫女芳心紊乱,面颊滚烫的捧着换好的红灯笼匆匆离去。。
第二章有本事单挑啊
翌日。
天色大亮,扫帚与石板交织在一起的沙沙声,让柳明志从酣睡中苏醒了过来。
打了个哈欠,柳明志掀开床帘朝着云锦宫外张望了一眼,宫女低语说笑的声音虽然细微,却还是萦绕在了柳明志的耳畔。
柳明志稍加思索,便反应过来应该是宫女们开始清扫宫苑内的积雪了。
双臂高举伸了个懒腰,柳大少转头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依偎在软枕上因为自己起床动作早就醒了过来,却还在装作酣睡的呼延筠瑶。
笑嘻嘻的托着下巴贴了过去,听到佳人有些紊乱的呼吸,柳明志抬手拨动了一下呼延筠瑶轻颤的睫毛。
“太阳都快晒屁股了,大美人还没有醒,这也太懒了吧,看样子昨晚累的不轻呢!”
柳明志说完将手伸进被窝里轻轻的捏了一下山尖。
呼延筠瑶娇声嘤咛了一下,急忙睁开了迷离的丹眸,娇嗔的白了柳明志一眼。
“你早就看出筠瑶醒了,就会欺负妾身!”
柳明志撑着身子俯视着佳人幽幽一笑。
“那么夫君欺负你,你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呢?”
望着柳明志狼性的目光,呼延筠瑶双颊渐渐红润起来,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慢慢的闭上了双眸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嗯!喜....喜欢。”
“傻娘子,你才刚刚初为妇人,不能为了为夫委屈了自己,先把身子养好再说,以后咱们的日子长着呢,为夫慢慢的补偿你。
天色不早了,我给你疗疗伤,然后该起来去给你韵姐姐她们见礼了。
然后咱们趁着回柳府过年,正好给爹娘请安!
不然的话,你这才刚成小媳妇就不守礼节,小心以后娘亲给你穿小鞋。”
呼延筠瑶睁开眼睛,感动又柔情的点点头:“好,妾身听你的。”
一炷香的功夫左右,在柳明志内力的疏理下,呼延筠瑶洞房花烛夜初为人妇不适降到了最低。
夫妇俩互相服侍着穿戴整齐之后,柳明志朝着殿外走去。
“来人!”
一个清扫积雪的清秀宫女急忙将扫帚丢给了一旁的姐妹朝着柳明志跑了过来:“奴婢云锦宫常侍小蝶参见陛下。”
“小蝶是吧,准备洗漱的物品。”
“是,陛下稍后,奴婢去去就来。”
盏茶功夫左右,小蝶带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宫女端着洗漱用品走进了云锦宫殿中。
“陛下,娘娘,洗漱的热水皂角,漱口的细盐都好了。”
“放下吧,继续去扫雪吧!”
小蝶一愣:“这....陛下娘娘不用小蝶服侍的吗?”
“不用,朕跟娘娘自己洗漱就行了,不需要你们服侍。”
小蝶三人清秀的小脸一白,扑通一下急忙跪在了柳明志面前。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柳明志眉头一凝,无奈的摇摇头,将小蝶她们扶了起来。
“知罪,知罪,你有什么罪啊,朕就是习惯了自己洗漱,跟你们没关系,你们没犯错,以后别动不动就下跪知罪的,朕不喜欢这样,把骨气都给跪没了。
记住这是朕的习惯就行了,以后不用胡思乱想,带着你的两个小姐妹去扫雪吧,堆成堆之后让小诚子找禁军清理出去就行了。”
“陛下真...真不怪奴婢?”
“你没犯错我怪你什么,去忙吧!”
“是,奴婢告退。”
小蝶姐妹三人俏脸煞白的退出了云锦宫,柳明志挽起袖子苦笑了几下,扶着呼延筠瑶叹息着朝着换洗架走去。
“看来以后得让韵儿宣布一下,把宫里以前的老规矩改一改了。
因为一句话就吓得六神无主,脸色发白,这样的日子比普通百姓都不如,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呼延筠瑶将拧干的热毛巾递给了柳明志:“夫君,你刚刚登基没多久就御驾亲征了,宫里的宫女不知道你的习惯也是情有可原。
万事开头难,等宫女太监熟悉了你之后,就不会这样了。
别往心里去了。”
“说得对啊,万事开头难呢!
洗漱吧!”
光明殿中,柳明志跟所有娘子齐聚一堂,呼延筠瑶神色羞赧的端起莺儿手中托盘上的茶水朝着齐韵走了过去。
“韵姐姐喝茶!”
齐韵浅笑着接过呼延筠瑶递来的茶水:“哎,今天的日子不同往日,这杯茶姐姐就受了,以后就不用这样了,咱们家向来姐妹同心,平等相处。
不用天天这礼节,那礼节的。”
“嗯,筠瑶明白了!”
呼延筠瑶说完,转身将第二杯茶水递给了三公主李嫣。
“嫣姐姐喝茶。”
“哎,好妹妹辛苦了。
你比我痴长一岁,以后私下里称呼嫣儿妹妹就行了。”
“这.....不好...”
柳明志直接打断了呼延筠瑶:“筠瑶,嫣儿说得对,咱家私下里没那么多规矩。
为夫虽然称帝了,咱们一家也住进了宫里。
可是为夫希望你们能够姐妹同心,不分彼此。
那些貌离神合,貌合神离的事情,为夫不希望看到在你们众姐妹的身上出现。
你们对为夫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姐妹要是不一心,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还是为夫这个夫君。
家!就要有个家的样子才行。”
呼延筠瑶环视了一下众姐妹深以为然的神色,这才默默的点点头。
“是,妾身知道了。”
看着齐韵,三公主姐妹俩将茶水喝了之后,柳明志扶着呼延筠瑶坐了下来。
“都坐吧,咱们说说回家过年的事情,这皇宫虽大,可是太过冷清了,一点年味没有。
为夫吩咐柳松让娘亲多准备了一些酒菜,打算带你们回柳府过年。
你们待会都好好准备一下,给爹娘准备点礼物。
老头子家大业大,家里什么都不缺,不用去刻意准备什么贵重的礼物,心意到了就行。
把孩子们都通知一下,等午时前后咱们就回柳府,年前年后这几天就在家里住下了,暂时不回宫了。
嫣儿!”
“哎!夫君你说!”
“母后那边只见你一个人,你问问母后的意思愿不愿意一起出宫过年,愿意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不愿意的话也不要勉强。”
三公主神色黯然了一下,无声的点点头:“妾身知道了。”
“都去准备吧,然后在赏风亭等我,我去一趟御书房处理点事情,然后去找你们。”
“是,妾身告退!”
“婉言,你别忘了帮衬着点筠瑶!”
女皇似笑非笑的点点头,瞄着呼延筠瑶径直凑到柳大少耳边:“小妖精走起路来眉头都不皱一下。
怎么?吃了萝卜助威也不行了?
唉!看来以后姐妹们可有的煎熬咯!”
柳大少脸色一僵,嘴角抽搐的瞪了女皇一眼。
“完颜婉言,没你这么糟践人的,士可杀不可辱不知道吗?”
女皇哼唧一声,轻蔑的看着柳大少不愤的脸色。
“士可杀不可辱,就你?
你那点微末道行,老娘还不清楚吗?
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数吗?
就你那点本事,用的着老娘侮辱你吗?”
“你……行,你行!
完颜婉言你别狂,等回了柳府本少爷跟你单挑,到时欧你可别哭就行!”
感觉受到了侮辱的柳明志留下了一句狠话,愤愤不平的朝着御书房走去。
女皇娥眉轻挑,捂着樱唇笑了笑。
“好啊,老娘等你!”
一群佳人不知道俩冤家嘀嘀咕咕的又在打什么哑谜,浅笑着摇摇头,朝着殿外走去。
“娘,姨娘们,你们快看谁来了。”
刚刚要回去准备的一群佳人,因为小可爱欢喜的声音停下了步伐,转头朝着过廊的方向望去。
女皇看着站在小可爱身边的英俊青年愣了一下,神色欣喜的迎了上去。
“飞熊,你怎么来大龙了?”
第三章归客
齐韵等人正在默默的思索着站在小可爱身边这个眼熟不已的青年才俊是谁。
女皇惊喜的话语一下子点醒了她们,认识完颜飞熊的几女惊异的对视了一眼也急忙迎了上去,目光不敢置信的打量着变化不大却也不小的完颜飞熊。
“飞熊?你是飞熊。”
完颜飞熊拍了拍小可爱的发鬓,走了上来对着惊喜的众佳人躬身行了一礼。
“大姐,诸位嫂子,小弟完颜飞熊有礼了。”
“免礼!”
“快免礼!”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女皇盯着完颜飞熊打量了一会,皓眸微润。
轻笑着抬手锤了一下完颜飞熊的肩膀:“臭小子,你不是跟王叔回金国了吗?
怎么一声不响的就来大龙了?也不知道提前通知姐姐一下,大雪封路久已,路上万一出了点事情你让姐姐怎么办!”
齐韵她们几个跟完颜飞熊相熟的嫂子也好奇的看着完颜飞熊。
“婉言姐姐说的不错,你来大龙怎么不提前写信通知一下呢!
大龙距离金国这么远,路上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倘若是....呸呸呸,到了就好,到了就好。“
“你这臭小子,一别多年,长高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嫂子我们几个差点都认不出来你了。”
对于当年这个暂住柳府之中,时不时地闹出一阵阵动静的完颜飞熊,齐韵几人还是相当亲切的,跟自己家的亲小叔子一样看待。
尤其是当年完颜飞熊拿出参王救了岌岌可危的夫君跟青莲一命,更是让齐韵他们打心底里对完颜飞熊感激莫名。
当初他要离开柳府回金国的时候,不止柳明志这位大哥,自己这些朝夕相处数年的嫂子同样惋惜不已,希望能留下他在大龙安家落户。
只是始终没有留下去意已定的完颜飞熊。
一别经年,当年在柳府上蹿下跳,时不时让柳府鸡飞狗跳的毛头小子也长大了,粗略估摸着比夫君都高出了半头了。
完颜飞熊看着齐韵他们对自己真挚诚恳的目光,唏嘘的环视了一下阴沉天空下的大龙皇宫,对着众女轻轻地笑了笑。
“当初不得不回金国,这一走就是好几年的光景了。
如今天下一统,大姐跟小月儿也来了大龙安家。
我待在金国也是闲着,一时兴起就辞别了王叔,想着来大龙看看姐姐跟小月儿,再给干爹干娘拜个年。
这么多年因为种种缘由,也没跟他们二老有多少书信联系,如今天下安宁,我再不来拜见二老一下,他们该骂我没良心了。
这不一路上风餐露宿迎风冒雪,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在年前来到京城。
本想着先去柳府的拜见干爹干娘的,没成想在街上遇到了小月儿跟夭夭,依依她们姐妹三个在闲逛。
月儿非要拉着我进宫,我也只好先来宫里了。
对了,大哥呢?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你大哥去御书房了,要不先让月儿给你带路,你去见见他吧。”
“不急不急,大哥既然去御书房肯定有正事,就先别打扰他了。
见到大姐跟嫂子你们就行了,宫里我也不方便久留,小弟我先跟月儿去买点礼物,去柳府拜见干爹干娘了。
咱们柳府见。
小弟先行告退了。”
“急什么,进殿喝杯茶暖暖身子歇歇脚也行啊。”
“不了不了,见到你们就行了,小弟跟月儿先出宫了。”
齐韵伸手拦了一下:“等等!”
“嫂子?”
“韵姨娘?”
齐韵从袖口摸出一张银票塞到了小可爱的手里:“月儿,你舅舅来得及,给你爷爷买奶奶买礼物的时候别忘了付钱。”
小可爱倒也没有客气,接过银票往夹袄了一塞,拉着完颜飞熊朝着后宫外走去。
“娘亲,姨娘们,月儿跟舅舅先走了。”
齐韵拍了拍女皇的肩膀:“姐姐,别担心了,用不了半天就能见到了,先回去准备一下吧。”
女皇不经意的抹了一下眼角,微微点点臻首。
“好!”
御书房外,柳明志脸色平淡的走了出来。
“小诚子!”
“陛下,您说!”
“去跟韵儿说一下,朕有事向出宫一趟,让她们收拾好之后先带着孩子回去就行了,我忙完了就回去了。”
“遵旨,咱要不要及时赶回来陪着您?”
“不用了。”
“是!”
“对了,朕不在宫里这几天,你吩咐御书房,做顿好的慰藉一下宫里的太监跟宫女们,每人在赏二两银子。
银子从内库里支取就行了,该赏你的朕不会少了你的,你可别从中间吃什么,让朕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是是是,咱一定不敢贪墨一个铜板,恭送陛下。”
“嗯,去忙吧。”
“咱告退!”
柳明志独自一人离开了后宫,跟把守宫门的禁军交代了几句,孤身朝着城东的民巷走去。
太子旧府外,柳明志四下望了望,纵身一跃跳进了院墙之内。
踩踏着积雪刚刚进入了内院,高瑾谨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大胆,什么人竟然.....陛...陛下?
老奴不知陛下驾到,参见陛下。”
柳明志看着高瑾手里锋利的斧子,又看了看一旁摆放整齐的柴堆。
“不用多礼,起来吧!”
“谢陛下。”
“以前不是跟你说过,找点下人跟丫鬟回来吗?怎么现在劈柴都轮到你自己上阵了!”
高瑾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正殿望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
“娘娘越来越喜欢清净了,不让咱招下人回来伺候。
小...小....小公主降生以后,太后娘娘也只找了一个奶娘跟两个丫鬟,两个厨娘回来服侍。
加上娘娘说家里没有男人,找下人回来不方便。
咱也就没找,不过府里闲散,咱找点事做也能解解闷。”
柳明志了然的点点头:“你不嫌累就行,以后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去找我说一下,我派几个人过来帮衬你一二。”
“是是是,多谢陛下体谅。
咱还有一点茶就劈完了,陛下你先进去吧。”
“好,天冷了,累了就多休息休息。”
“是,咱知道。”
柳明志看着坐到木凳上再次准备劈柴的高瑾,目光感慨的朝着正殿走去。
就目前而言,诸多自己相熟的太监这么多人。
除了苏安之外,老周,曾海,钱路,福海,高瑾,小德子他们都是好样的,对主上都是尽职尽责,忠心不二。
老周这位昔日的老祖宗,给他们做了个好榜样呢!
希望小诚子也别让自己失望吧。
“婕儿,我进来了!”
柳明志说完,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入目的便是两个整理火炉的小丫鬟正愣愣的看着自己。
“你.....你是谁?高叔,高叔你快来!”
“红儿,绿儿,不要喊,你们先退下吧!”
屏风后陈婕的话让两个丫鬟惊慌的神色平复下来,好奇的看了柳明志一眼,对着屏风福了一礼。
“奴婢告退。”
“王嫂子,怜娘给哀家,你也退下吧。”
“是,民妇告退。”
屏风后一个身材丰满的妇人颔首低眉的穿过屏风,一眼都不去看柳明志,直接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第四章烂在肚子里
柳明志收回了目光,抬手解下了身上大氅,挂在了火炉旁的木架上,径直朝着屏风后走去。
陈婕正半躺在床榻上的锦被中,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凤眸看向了走进来的柳明志,目光复杂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
“什...什么时候回京的?”
柳明志直接坐到了床榻边沿,淡笑着看着没有太大变化的陈婕。
“有几天了,一直处理朝事没来及马上来看看你,这不忙完了一闲散下来就过来了。
来,让我看看咱们的小怜娘长大了没。”
陈婕抬手将襁褓递给了柳明志:“你小心点,怜娘刚刚吃饱王嫂子的奶水睡着不久,弄醒了又得哄好久了。”
柳明志动作轻柔了下来,连声音都压低了不少:“好,我轻点就是了!”
低头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小丫头,柳明志的目光柔和又宠溺。
不管自己跟陈婕的身份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这都改变不了襁褓中的小婴儿是自己亲生骨肉的事实。
常言道舐犊情深,柳明志对每一个儿女都打心里喜爱的不得了。
上辈子一直没有机会成家立业的自己,这辈子总算开枝散叶,儿女满堂了。
将来还会儿孙满堂!
前世的爹娘如果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如此幸福,应该也会为自己感到由衷的欣慰吧。
轻轻地将孩子嘴角的小泡擦去,望着小丫头长长的睫毛,柳明志转首看了看盯着孩子同样目光中满是母性光辉的陈婕。
“这丫头越来越像你了,尤其是眉毛跟眼睛,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咱家又多了一个小美人,将来光是修门槛就不知道得花多少银子咯。”
陈婕没好气的白了柳明志一眼:“说话没边际,怜娘还没有满岁呢,你就开始想着她将来嫁人的事情啦!”
陈婕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跟柳明志两人之间的相处越来越融洽了,越来越像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妇。
“开玩笑,开玩笑,我就是打个比喻,说咱闺女是个美人胚子,你怎么能当真呢!
天色也不早了,你怎么还在床上躺着,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要不要我找个大夫来给你把把脉?”
“不用,我什么事都没有,屋里闷热,方才抱着孩子出去透了一会气。
风有些大腿受凉了,你来之前还没有半柱香的功夫我才回来坐到了床上暖暖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往里靠靠,我也坐上去暖暖脚。”
柳明志说完也没等陈婕同意,一手轻若无物的托着襁褓,一手掀开被角直接钻了进去,看着想要往旁边退缩的陈婕直接一手揽到了怀里。
“孩子都有了,靠近点有什么害羞的?”
陈婕还是本能的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改变什么,只能默默地依偎在柳明志肩膀上。
柳明志将襁褓放在两人怀里:“我属下汇报,李晔那边现在情况还不错,虽然要隐姓埋名,可是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我已经让人给他筹备了足够的年货了,你不用担心什么。”
“真的?”
“他的小命我都能放过,又何必在这些小事情上欺骗你!”
“嗯!我知道了!
母后的凤体还安好吧?一连着承受了这么多的打击,我真担心她会扛不住。”
“前几日我偷偷地去看过了,一切安好,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这也算一种坏结果里面的好结果了吧。”
“是啊!
往事如烟,何必再提呢,过去的就过去吧。
正好怜娘也睡着了,干聊也是聊,要不——再给怜娘生个弟弟或者妹妹怎么样?以后长大了也有个伴不是?”
柳明志突然将话题转到了这种事情上,令陈婕惊愕了一会,反应过来面颊上已经染上了一层红霞。
贝齿轻咬着红唇沉默了一会,陈婕目光含羞的朝着床头的摇篮努努嘴,默默的缩进了被窝里面。
柳明志嘿嘿一笑,小心翼翼的将襁褓放到了摇篮里面,转身朝着锦被中钻了进去。
房外,正在帮着高瑾捡拾木柴的俩丫鬟听到房中传出的她们从来未曾听到过古怪动静,下意识的看向了高瑾。
“高叔,夫人没事是吧?她好像在哭呢,要不我们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高瑾脸色怪异的丢下了手里的斧子,起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没事,走,咱们去后院堆雪人去。”
“好吧,对了高叔,你以前说要教给我们俩学什么天什么掌来者,说以后好保护夫人,现在正好有空,你教教我们呗。”
“好啊,不过你们要做好吃苦受累的心里准备才行。”
约莫一两个时辰左右,恩爱过后又被陈婕缠着闲聊了许久的柳明志再次做了一回梁上君子,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太子旧府朝着柳府的方向赶去。
“老头子,娘亲大人,在不在啊?”
柳明志尚未走进正厅,老远就扯着嗓子干嚎了起来。
“喊你娘啊喊,跟号丧似得!”
柳之安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厅中传来,显然对于柳大少的行为很是不爽。
“嘿嘿,这不眼瞅着老头子你没几年了嘛,本少爷先练练,以免到时候不熟练让人笑话。”
空气中沉寂了许久,等柳大少走到厅门的时候一个茶杯径直飞了出来。
“你他娘的一回来就气老子,你没了老子都不会没了的。”
柳大少急忙抬手接住迎面而来的茶杯,笑嘻嘻的朝着厅中:“败家,这么好的细瓷杯值不少银子呢,你就不能省着点啊。
有钱了不起啊,小心哪天本少爷一道旨意把家给你抄了,让你到大街上要饭去。
呦,岳父也在呢。
您跟老头子小日子不错嘛,还下上棋了。”
正在捏着一枚棋子的柳之安看着走进了的厅中的柳大少,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将棋子落在棋盘上。
“你回来干嘛,死外面不好吗?”
齐润急忙就要起身,却被柳明志一把扶住肩膀按了下去。
“岳父,孩儿是韵儿跟雅姐的夫君,您老的半个儿子,其它的都不重要,不是吗?”
齐润看着柳明志诚恳真挚的目光,欣慰的点点头。
“哎,老夫听你的,好女婿。”
“这就对了嘛!来女婿给你倒茶,以前咱们怎么样,以后咱们还怎么样。
学学我爹这个老不正经的,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压根不在乎。”
“混账玩意,你跟你岳父客套就跟你岳父客套,你他娘的说谁老不正经呢?”
柳大少将茶水递给了齐润,自己也端起一杯浅尝了起来。
“哎呀,这冷风一吹,脑子就特别清楚,记性也好的不得了。
二十三那天本少爷去逛街,似乎遇到了几个熟人呢。
当时喝了酒一下子还想不太清楚了呢!我想想,容我好好想想。遇到的人是谁来着?不行,我娘跟岳母大人身为妇道人家,心细记性好,我还是去找她们问问,帮本少爷回忆回忆好了!”
厅中登时寂静了下来。
柳之安嘴角不由的抖动了一下,齐润的神色也有些尴尬,借着喝茶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纸张抖动的声音打破了厅中的寂静。
一沓银票被柳之安递到了柳大少面前。
“听月儿说,你最近胃口不错,吃什么都能很快烂在肚子里,对吗?”
柳明志不着痕迹的将一沓银票纳入袖口里面。
“哎呀,老头子你说的太对了,胃口好什么都能烂在肚子里。
这胃口一好,咋还就说饿了就饿了呢!
我娘跟韵儿她们呢?怎么不见人呢?”
“你娘本以为你们明天小年才回来,哪曾想韵丫头她们突然就回府了,你娘跟你岳母还有莲丫头阿母去后厨帮衬了。
飞熊说这次来要多住些日子,丫鬟带他去以前的庭院打扫房子了!”
“原来如此,那本少爷就不耽搁你们两个臭棋篓子下棋了,我先去找我娘跟韵儿她们了!
嗯?等等,老头子你刚才说谁要多住些日子?飞熊?”
“对,他从金国来京城给老夫和你娘拜年来了。”
柳明志神色一喜,轻声嘀咕着:“太好了,正想着怎么把这小子坑回来呢,他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你们下棋,我先去东跨院了。”
“咳咳——嗯哼!”
“放心吧,本少爷一饿,什么都记不住了。”
柳之安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乐呵呵的看着齐润。
“亲家,咱们接着下棋。”
“好!咦?老夫的棋子怎么少几颗?亲家,你不会——”
“少了吗?你记错了吧,就是这些......咦,老夫的龙尾呢?齐润,你个臭棋篓子没有棋品啊!”
“柳之安,你别贼喊捉贼!”
柳大少听着身后互相指责的亲家俩人,嗤笑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得数颗棋子,笑眯眯的朝着跨院赶去。
内院凉亭外。
叽叽喳喳的声音中又夹杂着尖锐的惊叫。
柳大少的几个儿女一人抱着好几个雪球正在花园的草地上肆意的奔跑着。
凉亭中,吃着蜜饯零食看戏的一群佳人不时地轻笑着闲聊。
女皇似笑非笑的捏着一张银票,笑盈盈的看着对面的呼延筠瑶:“这几个孩子的声音终究还是比不上昨夜某宫苑内的动静啊。
凤仪宫隔着一道宫墙,老娘都被吵的睡不着。
到底是草原上的女子啊,豪放!”
“吭哧!”
“嗯哼!”
“扑哧!”
闷笑声此起彼伏,齐韵她们脸色怪异的看着被女皇调侃的呼延筠瑶,手中的零食也不吃了,憋着笑意默默的看戏。
呼延筠瑶毕竟初为人妇,跟齐韵她们不一样,又羞又急的看着笑盈盈的女皇,面颊登时染上了一层红晕。
“你...说好的互问问题,增加姐妹之间的了解,答不上来就罚一张银票,你说这些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错了,姐姐错了,你方才问我没良心的平时喜欢吃什么,我已经回答你了,现在该我问你问题了。”
女皇说着说着捏着银票示意了一下。
“没良心昨天晚上跟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答不上来你的私房钱就是姐姐我的咯。”
呼延筠瑶怔了一下,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
虽然这话有些隐秘,但是只要不是关于洞房花烛夜的缠绵情话,自己还不至于不敢说,抬手就要去接女皇手里的银票。
“我肯定能答上来!”
女皇皓眸一眯,将银票递到了呼延筠瑶面前。
“有魄力,没良心的跟你说了什么。”
呼延筠瑶自信满满的去接女皇手里的银票,奈何扯了几次都没有到手。
“你别耍赖,快把银票给我,你夹得太紧了,我拔不出来!”
女皇娥眉一挑,故作迷惑的看着呼延筠瑶疑问道:“什么?没良心的说了什么?”
呼延筠瑶用力去夺女皇手里的银票,气呼呼的看着女皇:“你夹得太紧了,我拔不出来!”
“哦——哦——呐,银票给你。”
“哈哈....”
“咯咯咯.....”
“嗯哼——嗯哼——”
呼延筠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齐韵他们忍俊不禁的闷笑声给弄得神色茫然,不明所以。
“怎....怎么了?姐姐你们笑什么呢?”
“噗嗤......没事,没事,你们接着比试,我们就是冷的哆嗦。”
“对对对,太冷了!”
“不是,你们笑成这样跟天气冷有什么关系啊?
筠瑶也没说什么思之令人发笑的话语啊,我没乱说呀,本来就是婉言姐姐她把银票夹的太紧......”
呼延筠瑶说着说着,似乎反应了过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神色羞愤的看着女皇。
“你——你——欺负我!”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太紧了,筠瑶,谁欺负你了呀?”
呼延筠瑶听到身后柳明志的声音,飞燕还巢一样扑到了柳明志怀里。
“夫君,老女人她....她欺负我!”
柳明志愕然的看着呼延筠瑶跟发烧了一样的双颊。
“别急别急,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
第五章一较高低
呼延筠瑶听到柳大少让自己慢慢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樱唇嚅喏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有蹦出来。
回眸羞愤的瞪了一眼笑意悠悠,故意挤眉挑衅自己的女皇,回眸看着夫君好奇的目光更是欲言又止。
自己只是听到了老女子的调侃之词就羞涩的面红耳赤心烦意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让自己当着夫君跟诸位姐妹的面亲口说出来那句话,自己的脸皮怎么可能厚到这般境界嘛!
跟女皇她们这些身经百战的抽水机相比,呼延筠瑶这个昨夜刚变成小媳妇的存在脸皮终究还是太薄了一些。
被夫君再锤炼个一年半载呼延筠瑶或许还敢直面女皇的调戏。
现在嘛!万万是没有那个本事的。
“我——我——”
“你什么?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不说,你让为夫怎么给你做主啊?”
呼延筠瑶银牙咬的咯吱作响,扶着柳明志手臂扭动了几下柳腰。
“哎呀,老女人就是欺负妾身了嘛!”
柳明志看着呼延筠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模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石凳棉垫上笑盈盈的女皇,隐隐明白了什么。
女皇方才肯定用闺房之乐的话语,来调侃呼延筠瑶这位刚刚蜕变成小妇人的姐妹了。
若是因为其它的方面,以呼延筠瑶的性格早就反唇相讥,针锋相对了。
也只有在闺房之事这种话题上,与自己久经沙场的女皇才能稳稳的压呼延筠瑶一头。
“好瑶儿,为夫明白了,为夫给你报仇好不好?”
呼延筠瑶一愣,美眸圆睁的点点头,神色羞赧的看了一下众姐妹,垫脚在柳明志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好夫君,给筠瑶报仇,打.....打.....老女人屁股!”
听到呼延筠瑶宛若小孩子复仇一样的要求,柳明志哑然失笑,浅笑着点点头:“好!”
说完虎着脸朝着坐在石凳上,还在对不时回头的呼延筠瑶呼挤眉弄眼女皇走了过去。
“婉言,你可是姐姐,怎么能欺负新姐妹呢?
筠瑶可是指名道姓说你欺负打了,为夫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在女皇尚未反应过来的怔然目光下,啪啪几声轻响,女皇娇吟一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捂着翘臀皓目羞愤的看着柳大少。
“好你个没良心的,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是吧。
说好的不分彼此一视同仁,手心手背都是肉呢,你凭什么打老娘?”
“凭你要跟本少爷单挑,现在先给你来点下马威,晚上本少爷再好好鞭笞你。”
“你——好啊,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老娘鞭子给你撅折了!”
呼延筠瑶听不懂两人之间的对话,不代表齐韵她们也听不懂。
脸色微红的暗啐了一声,幸好亭中只有自家姐妹们所在,若是让外人听到了大白天夫君就跟姐妹说这些荤话可还了得。
柳明志望着女皇锐利的挑衅目光,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了。
先是呼延筠瑶,又是陈婕,今天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女皇,搞不好自己今天还真的就马失前蹄了啊。
目光躲闪扣了扣眉毛,感受到齐雅她们戏虐的眼神,柳明志暗自咂舌,思衬着阴阳和合大悲赋,益气经没有大成之前还是别嘴硬的为好。
无奈的将目光看向了呼延筠瑶:“筠瑶,你跟婉言都是女儿家,又没有外人,怕她作甚?
她说什么,你比她更口齿伶俐就是了。
为夫还要去找飞熊,你们接着闲聊吧!”
“夫君,我——”
“好瑶儿,不用怕,拿出你的诡辩之术好好跟婉言一较高低,为夫先去找飞熊了。”
女皇看着有些落荒而逃的柳大少,皓目笑眯眯的弯成了月牙,对着呼延筠瑶挺了挺浅蓝云缕夹袄内的峰峦。
“听到没有,让你跟姐姐一较高低呢,你行吗?”
呼延筠瑶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犹豫了一下朝着一旁绣着手帕的齐雅走了过去。
“雅姐姐,你帮帮小妹,跟老女人比一下好不好,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齐雅优雅一笑,拉着呼延筠瑶坐到了一旁。
“傻妹妹,等你有了身孕就好了,不生气哈。
婉言妹妹,你也知道筠瑶妹妹敢跟夫君圆房脸皮嫩,就别逗她了。
你要是真想找个斗嘴的啊,过两天姑姑就该来登门给公公拜年了,你可以跟她较量较量。”
女皇浅笑着点点头:“知道了雅姐,妹妹不逗她了,你说的这个姑姑很厉害吗?”
齐雅看着女皇好奇的目光,知性柔和的目光难得露出了一抹笑意,眼前浮现出夫君在姑姑柳颖面前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场景。
“你跟她较量较量就知道了,据我所知放眼天下能把夫君弄得灰头土脸的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女皇望着齐雅笑幽幽的目光,对于柳颖这个妖孽姑姑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东跨院厢房之中,柳明志刚刚靠近房门就听到一声磁性中和的声音。
“两位妹妹,谢谢你们帮我收拾房间,新年了,这五两银子你们拿去补贴家用或者买点衣物首饰什么的。”
“不敢不敢,飞熊少爷你快收回去,这本来是奴婢姐妹的分内之事。”
“飞熊让你们拿着就拿着吧,过年了,沾沾福气。”
柳明志的的出现让两个丫鬟怔了一下,急忙福了一礼。
“见过大少爷。”
“免礼,拿着银子回去忙吧。”
“这....多谢飞熊少爷!”
“大少爷,奴婢姐妹告退。”
“嗯!”
“大哥!”
柳明志淡笑着点点头,打量着相貌比当初离开京城之时略微有些变化的完颜飞熊,不由得暗赞一声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的金国岳父倒是好底子。
大女儿完颜婉言美若天仙,二女儿完颜颜玉绝色倾城,儿子又英俊潇洒,可惜自己生不逢时,未能与之有一面之缘呢。
可惜啊!
更可惜的是自己的小姨子完颜颜玉这位大美人,嫁给谁不好,竟然便宜了了凡这个和尚了。
真是造化无常,世事弄人。
拍了一下完颜飞熊的肩膀,柳明志神色唏嘘的朝着一旁的椅子走去。
“你小子啊,这一走就是几年光景,连一封书信都没有给大哥送来。
前些日子回京路上大哥还想着怎么把你从金国叫回来呢,你自己就过来了。
如此一来倒也好了,省的大哥又浪费时间了。”
完颜飞熊提壶给柳明志倒了一杯茶水,苦笑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大哥,那时候大龙跟金国势同水火,为了帮我姐姐分忧,小弟也是....唉.....有些事飞熊不想掺和,只想一心钻到自己事情上不问世事。
奈何身份使然,飞熊不想关注这些事情,可是为了姐姐也只能身不由己的出面帮衬一二了。”
柳明志抬手打断了完颜飞熊:“行了,往事如烟,既过休提。
你小子的为人大哥心里清楚,就像你说的那样,身不由己。
这句话大哥认同,有些事确实身不由己。
再说无益,你跟大哥说实话,火龙车你还能改良一下吗?”
完颜飞熊呆滞了一下,忙不吝的点点头,倒好的茶水也顾不上喝一口,便朝着昔日钻研科学的桌案走去。
第六章五年计划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完颜飞熊从桌案上的包袱里捧着一大摞摆放整齐的纸张,朝着柳明志走了过来。
“大哥你快看,这是小弟两年前就完成的关于火龙车的构思,就是一直没有来得及验证是否真的可行。”
柳明志看着一谈及这些就变得雷厉风行的完颜飞熊,无奈的笑了笑,这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完颜飞熊啊。
柳明志接过完颜飞熊递来的稿纸默默的翻看着,片刻之后柳明志眉头微皱的叹息了一声。
图纸跟大致用意自己倒是看得明白不假,但是却看不懂里面的根本。
关于火龙车的理论知识自己是晓的,可是具体如何操作自己是真的丝毫不懂。
就像最初研究火炮一样,如何铸造火炮,如何令炮弹发射杀敌这些自己都有一个大概的认知。
可是如何铸造出真正合适征战沙场所用的火炮,自己不一样让江河蛰伏东海带领工匠用心研究火炮多年嘛。
一切都保证的前提下,铸造出最合适的火炮却依旧消耗了自己数百万两的银子开支。
同理,关于火车的概念是自己教给飞熊的不假,理念跟知识也是自己教给飞熊的不假。
可是如何利用蒸气让火车动起来,柳明志就是一个一窍不通的小学生而已。
柳明志将让自己头痛不已的图纸递给了完颜飞熊:“不瞒你说,说实话图纸大哥看起来也是一知半解不知所云,先把你的想法说一说,大哥再做权衡。”
完颜飞熊接过宣纸,蹲在地板上一张一张的铺开:“关于改良火龙车,两年前小弟心里早就有了成大致的构思,可是因为战事连连,小弟却一直没有机会来得及施行。
尤其我们金国兵造监冶炼出来的器胚根本达不到小弟所要求的标准。
之前的火龙车制造了出来不假,可是无论是铺设的轨道,还是火龙车拖挂的数目都远远达不到小弟的心理预期。
小弟觉得,改良火龙车咱们可以用铁轨来代替木轨来完成火龙车的运行。
原因就是木轨不禁用,而且木头车轮跟木头轨道的摩擦很大,损失的蒸气动力也很大。
但是铁轨不一样,光滑,结实,保养修缮也方便,更能减少蒸气的浪费,还可以增加拖挂的........
小弟曾经仔细的演算过,不止火龙车,船只一样可以用利用蒸气来驱动。
根据大哥当初教给我的浮力定理,小弟猜测除了木料之外,河船,海船完全可以用中空的钢铁来铸造。
将来万一发生了水面上的战斗。
别人乘坐的是木船,咱们的却是铁船,两军对垒之下无形之中就占了上风。
再说说滑翔翼,眼下简单的滑翔翼可以借助风力飞行,反之,是不是同样可以借助其它的力量来催动飞行呢?比如蒸气或者其它的力量。
咱们可以将滑翔翼比作火炮的炮弹,只要有催动它的力量,它们就可以飞上蓝天。
只是借助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来促使滑翔翼翱翔天际,小弟思来想去暂时还没有思路。
不过我想过,既然煤炭可以利用蒸气带动火龙车,是不是可以用其余的一种东西来催动滑翔翼呢。
而且,一旦借助这种力量,滑翔翼就不是眼下的这种简易制造的滑翔翼了,而是可以让人坐在里面或者躺在里面的那种滑翔翼。
就像马车一样,人可以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之中。
只是这种能量是什么,我一直在寻找,可是至今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头绪.....”
柳明志目光热忱的看着托着下巴苦思冥想的完颜飞熊:“油!油可以实现你所说的那种催动滑翔翼翱翔天际的能量。”
完颜飞熊眼前一亮,激动的看着柳明志:“油?什么油?火油吗?”
“不好说,是不是火油我也不敢给你十足的保证。
不过这是一种从地底搞出来的黑油,目前我也没有见过这种油,但是大哥给你保证这种油一定存在。
只要有这种油,然后在想办法提炼出来,就一定可以满足你的一切猜想跟构思。”
哥俩跟以往一样你一言我一语,滔滔不绝的讨论了起来。
大多时间都是柳明志在说,完颜飞熊在听,柳明志终于毫无保留的将一切朝前的知识给理论全部讲解给了完颜飞熊。
大哥的解惑给超前的概念,令完颜飞熊激动的连连提笔记述。
很多东西他总是抓不住至关紧要的关键所在,如今大哥的讲解令完颜飞熊埋在心中数年的疑问豁然开朗。
期间柳松,小可爱先后来喊哥俩去吃饭,都被哥俩给轰了出去。
一个提供理念,一个进行构思的哥俩完全沉浸在了在别人看来是异想天开的话题中无法自拔。
哐当一声,房门应声而开吱呀作响。
柳之安沉着脸站在门外,看着目瞪口呆哥俩背手走了进来。
“他娘的,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比诸葛孔明还难请是吧,一大家子人在厅中等着你俩吃饭,你们俩还摆上架子了。
柳松请不动你们,月儿请不动你们,老夫是不是也请不动你们啊?”
哥俩反应过来,看着神色不善,一副不耐烦模样的柳之安急忙放下了手里的毫笔。
“飞熊,关于飞机的事情大哥以后再给你讲解,先去吃饭,先去吃饭。”
完颜飞熊意犹未尽的将手里的宣纸放了下来,神色遗憾的点点头:“好吧,先去吃饭吧!”
“行,我方才说的关于大龙三步走的五年计划,你可得放在心上。
大哥能不能实在更远大的抱负,全看你了。”
“大哥放心,小弟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能忘了你交代的事情。”
“你们来没完了是吧,鸡会不会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你们来侃侃而谈说了一下午就聊这些玩意了?
有这个闲工夫你们聊聊京城哪家的窑姐功夫更好也比这些强吧。”
柳明志没好气的看着骂骂咧咧的柳之安,摇着头朝着门外走去。
“胸无点墨的糟老头子,本少爷羞与为伍,吃饭去了咯!”
完颜飞熊看着柳之安激变的脸色,急忙跑了过去。
“干爹息怒,干爹息怒,大哥他狗屁不懂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孩儿给你带了一点土特产,你稍等一下,孩儿马上取来。”
完颜飞熊言毕,再次朝着书桌跑去,眨眼的功夫一个锦盒被完颜飞熊递到了柳之安手里。
“干爹,这里面是三棵参王和一株天山雪莲,药效嘛孩儿就不说了,干爹也明白,啊!
咱们去吃饭?”
柳之安顿时喜上眉梢,乐呵呵的将锦盒抱在了怀里,拉着完颜飞熊朝着门外走去。
“乖儿子,干爹没有白疼你!”
“干爹,孩儿一走就是几年,一点小心意而已,干爹喜欢就好。”
“喜欢,当然喜欢了,你干娘最近瘾是越来越......咳咳....吃饭去,吃饭去。
臭小子,你那些商铺的利润干爹都给你存着呢,回金国这些年也讨个婆娘没有?
缺钱了干爹先给你拿个十万两八万两的应应急。”
“干爹,我哪有时间呢,这些是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什么以后再说,老大不小了不娶亲怎么能行呢?
春节过后京城画舫一条街随便去,报老爹的名字保证你横趟一条街畅通无阻。”
柳之安爷俩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不正经的话语,柳大少已经赶到了正厅之中。
“孩儿柳明志见过娘亲。
见过岳父岳母大人。
见过阿母!”
柳夫人几人笑呵呵的站了起来,急忙拦住了想要行礼的柳明志。
柳夫人宠溺的看着柳大少,抬手捏了捏柳大少的脸颊。
“傻孩子,这么多礼干什么,快坐下。”
“哎,我听娘的。”
“妾身齐韵。
齐雅,青莲,闻人云舒,苏薇儿.....
见过夫君。”
“孩儿柳依依,柳菲菲,柳乘风,柳承志,柳云风......”
“拜见爹爹!”
“拜见大伯。”
“坐坐坐,全都坐下。”
“多谢爹爹!”
“多谢大伯!”
“娘,岳父岳母,阿母,孩儿让你们久等了,你们可别跟孩儿一般见识,我本来想........”
柳明志正乐呵呵的跟跟柳夫人,齐润夫妇,青莲阿母几位长辈赔礼,忽然一股让人心悸的气势传来,令柳明志的话说到了一般便停了下来,目光幽幽的朝着厅外望去。
柳夫人白冰风韵犹存的俏脸也是神色一凛,抬手抓住了长子的手腕,美眸清冷的朝厅外凝望过去。
齐韵,齐雅,女皇,闻人云舒她们这些功夫在身的佳人们也急忙站了起来,朝着另一桌的儿女小跑了过去,将一干儿女晚辈护在了身后。
柳明志拍了拍柳夫人的手背,起身朝着厅门走去,目光谨慎的扫视着正厅外的诸多角落。
“何方高人,是敌是友不妨现身一见!”
第七章帝师归
柳明志的话音刚刚落下,回应他的便是一道惊人心魄的通天剑意。
方才那股令众人感觉到心悸的气势登时在别人的身上荡然无存,全部凝聚在了柳明志一个人的身上。
寒冬腊月之际,柳明志感觉到比寒风更加刺骨的剑意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身上遍体生寒,额头却细汗密布。
“何方高人——”
柳明志刚一开口,迟暮的天空下忽然闪现出一道灰影,继而一道无形剑气宛若雷霆之势朝着柳明志迎面而来。
一直蓄势待发的柳明志右手剑指一挥,挂在厅门上的天剑发出一声嘹亮的剑吟声朝着迎面而来的剑气激射而去。
而柳明志也紧随其后,纵身天剑之后朝着空中滞留的人影飞射而去。
来势汹汹的无形剑气在天剑激射而至,快要撞击一起的时候又是一道无形剑气后发而至,将第一道剑气凌空斩断。
一刹那,两道先后而来的凌厉剑气凭空消散,可是柳明志用剑指激射而出的天剑却余势不减,在两道剑气消散的空隙间继续朝着头顶斗笠的灰袍人要害飞射而去。
在柳明志惊愕神色与惊喜目光同时出现的一瞬间,面对转瞬便到面前的天剑,头戴斗笠的灰袍人右手剑指好似漫不经心的划了一道剑招。
凝实的护体真气萦绕周身,一个通体由真气长剑幻化而成的剑盾以灰袍人剑指为中心,将灰袍人护在了剑盾后面。
宛若铜钟大吕,金戈交击的巨响回绕在柳府内院中经久不绝。
天剑的剑尖点在剑盾的中心,剑身都发出了轻颤的剑吟声依旧是寸步难进,柳明志蓄势久已的一招天人惊竟然连会灰袍人漫不经心的一计防守都没能攻破。
听着天剑剑身颤栗的蜂鸣声,灰袍人指尖萦绕的剑盾瞬间消散,而灰袍人的剑指瞬间以一种轻松写意的姿态将天剑的剑尖夹在了双指之间,微微一扬天剑便朝着凌空而来的柳明志反攻而去。
神色惊愕的柳明志心神惊变,遍体生寒,下意识凝聚护体罡气凌空一翻,一道剑指挥去,激射而来的天剑围着柳明志的手臂环绕了一周被柳明志稳稳地抓在了手里。
一句话都没有交谈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撤去了周身的护体罡气,缓缓地朝着庭院中落去。
两人先后落地之后,对面的灰袍人气定神闲,缓缓抬首露出了斗笠下的庐山真面目。
反观柳大少则是天剑拄地支撑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气息紊乱到呼吸不畅。
两人眨眼之间的几次凌厉交锋高下立见,柳明志无奈又激动的看着对面的灰袍人。
“老.....老爷子,先是....先是颍州王府,今日又是京城柳府,你给小子我的见面礼为何总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幸好本少爷破而后立遁入了先天之境,否则这一计天人惊,本少爷非得英年早逝不可。
你也不怕舒儿正直妙龄就得守寡吗?”
柳明志的话语直接道明了来人的身份。
当阳书院的山长,前前前前朝帝师闻人政。
闻人政抬手轻轻的拿下了自己头顶的斗笠,露出了饱经风霜却精神饱满的面容,虽然比之前更加的老态龙钟,可是精气神却不可同日而语。
几年前离开颍州之时的闻人政就是一只迟暮的雄狮,眼看着说不准哪天就要撒手人寰驾鹤西去。
如今的闻人政反而更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壮年猛虎,看似老态龙钟命不久矣,实则随时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人性命。
闻人政目光朝着柳家内院四处空无一人的房顶扫视了一眼,收回目光淡笑着提着斗笠,步伐稳健的朝着柳明志走去。
在闻人政收回目光的一刹那,屋顶背面四个身着浅绿色长袍,胸前绣着金丝柳叶的老者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擦拭了一下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腹议了一句这老家伙莫非已经步入了传说中三花聚顶的境界了,然后才悄然隐退了下去。
“子睿,还得接着练啊。
老朽埋在你体内的先天剑气可不止这么点威力啊。”
“老爷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得有时间勤加修炼呢!
政务不处理吗?国事不处理吗?朝务不处理吗?民生大计不处理吗?
全天下的臣民都在盯着我呢,哪像您可以闲云野鹤一般,心无杂念的四海为家。”
护卫在柳大少一群儿女身后的闻人云舒经过片刻的愕然,美眸逐渐红润起来,眼底水雾凝现,莲步发颤的朝着厅外走了过来。
呼延筠瑶同样神色激动,凤眸欣喜的迎了出来。
“爷爷!”
“恩师!”
闻人政闻声望去,苍老却锐利的双眸柔和的看着走出厅门的两女颔首微笑。
“傻丫头,子乐,好久不见了。”
闻人政的一句话令闻人云舒美眸中噙着的水雾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飞燕还巢一般朝着闻人政扑了过来。
“爷爷!快六年了,您去哪里了?颍州一别之后,你再也没有音讯传来,舒儿...舒儿还以为您已经......已经.....”
闻人政低头望着扑在自己怀里小声哽咽着,哭的梨花带雨的闻人云舒,枯槁的双手轻轻地抚着孙女已经盘起的乌黑发髻。
“傻孩子,爷爷让你担心了。爷爷让你担心了。”
“只要见到爷爷一切安好舒儿就放心了。”
闻人政取出手帕递给了闻人云舒,望着闻人云舒已经盘成了妇人的发髻,神色无奈又欣慰的点点头。
终究,自己家里的小白菜还是让徒弟这头猪给拱了啊。
“孩子,把泪水擦擦吧,已经成了人妇了,再哭哭啼啼的就不好看了。”
闻人云舒泪痕滑落的双颊微微一红,转眸看了一眼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接过手帕擦拭起来。
“子乐!”
一直在一旁等候的呼延筠瑶急忙走了过来:“恩师,子乐见到你真好。”
闻人云舒打量着呼延筠瑶一袭淡黄色的交领襦裙,淡笑着点点头:“终将戎装换花黄了,连你也遭了这小子的毒手了。”
呼延筠瑶脸色一囧,羞赧的低下了臻首,带着撒娇意味的喊了一声:“恩师!”
柳明志赶忙错开身子示意闻人政厅中叙旧:“老爷子,故人重逢,咱们也别在厅外寒暄了,请。”
“对对对,夫君说的对,爷爷你快里面请。”
“恩师请。”
闻人政倒也没有客套,将斗笠丢给了柳明志直接朝着正厅走去。
柳夫人急忙带领一帮家眷迎了上来,苦笑的看着闻人政:“老爷子,是您老人家啊,你这一出面,可真是天雷地火的动静呢!”
闻人政浅笑着回应了一下:“白家丫头,打搅你们的团圆饭了,你们可别往心里去啊。”
“老爷子你这话从何说起,你能来寒舍那是让柳家蓬荜生辉的事情,快请上座。”
“那老朽就不客气了!”
“请!”
齐润也恭敬的陪衬着:“山长,多年未见,依旧风采依旧啊,学生有礼了。”
“都坐,都坐,你们这样让老朽情何以堪呢?”
“是,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子睿,你这位东道主还这样站着吗?”
柳大少浅笑着坐了下来:“老爷子,我给你斟酒。”
闻人政瞥了一眼孙女闻人云舒:“这杯酒老朽就不客气了,为了舒儿喝了。”
“好酒!”
“闻人政刚把酒杯放下,柳之安的声音便从厅后响起:“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山....山....学生柳之安见过山长。”
“免礼,老朽方才还纳闷你这位柳家主为何不在呢,念头刚一落下你就出来了。”
“处理点小事而已,不知山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山长不要见怪。”
“行了,这些客套话就不要说了,你是家主,总不能让老朽这个客人反客为主,请你入座吧!”
“不敢不敢。”
柳之安坐了下来,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山长,多年不见,学生跟亲家敬你一杯。”
齐润也急忙端起了酒杯附和着点点头:“没错没错,学生跟亲家敬你一杯。”
柳明志先后给闻人政还有自己斟满了酒水。
“老爷子,请!”
第八章句句言忠,步步在反
天际最后一抹亮光散去,柳府之中到处都已悬挂起了大红灯笼。
内院正厅之中更是早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除了柳明志他们这些喝酒的男人,一干女眷早已经吃饱喝足起身离去。
当第十坛酒见底之后,柳明志摇头晃脑的站了起来:“不能喝了,不能再喝了,老爷子,老头子岳父,明礼你们也该散场了。
好酒莫贪杯,微醺胜买醉。
喝痛快了就行,伶仃大醉没有必要。”
柳明志说完,摇摇晃晃的转身朝着东跨院赶去,再喝就没有力气跟女皇单挑了。
柳明志一起身,闻人政他们也寒暄着放下了酒杯。
“小子,待会老朽在府门外等你。”
正要穿过厅门的柳明志身体一僵,无声的点点头,苦笑着朝着东跨院走去。
东跨院春雨苑厢房中,柳明志正神色可怜的对着女皇赔不是。
“婉言,真不是为夫不守约定,实在是老爷子相邀,为夫不好推辞,明天,明天再单挑好不好?”
女皇单手托着香腮斜躺在软枕之上,冰肌雪肤的凝脂肩膀半露在微红的烛火之下,高挺的峰峦在月白色的肚兜下随着呼吸更是起伏不定。
低眸望着蹲在床头,神色可怜兮兮的柳大少,女皇皓目哀怨的翻了个白眼,抬手随意的挥了挥。
“滚吧滚吧,你没时间,老娘正好还想早点安歇呢!”
柳明志如蒙大赦,起身在女皇额头轻吻了一下,拿起衣架上的大氅朝着门外走去。
“好婉言,你也早点休息,为夫先去赴约了。”
看着柳明志急不可耐出门的身影,女皇娇哼一声,捶了一下床沿翻身缩进了锦被之中。
早知道这样,自己何必沐浴更衣,又是香薰又是胭脂水粉的忙碌了大半天。
夜空阴沉,不见星月。
京城以南的官道之上,两道人影一人提着一个酒葫芦正在缓缓前行,正是使用轻功遁出城外柳明志,闻人政师徒两人。
柳明志手中的红灯笼随着迎面而来的冷风微微晃动,笼内烛火更是摇曳闪动,微动光芒映照着道路上脚印杂乱的积雪。
“老爷子,自五年前颍州一别,这么多年您一直都是了无音讯,不但云舒,就连小子跟筠瑶都以为您老人家已经——
好不容易风云渡一见,您老人家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又一次神龙见首不见尾音讯全无。
后来我细细思虑了一下,知道你是故意躲着不见我们,小子也就没有大费周章派人去寻找你的行踪。
回京之后,小子跟舒儿私下还在谈论,不知道您今年是否会现身一见呢。
好在黄天不负有心,您老人家终于肯现身了。
这些年,您都去哪里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来书一封报个平安,让我等好不担心啊!”
闻人政提壶默默的喝了一口酒水,轻声叹息了几下。
“人生际遇无常,有些事就连老朽都不知道该如何谈起啊。
别说你们,就连老朽都以为自己离开颍州之后就要命不久矣,安想世道无常,刚一出门便遇到了师兄李布衣。”
“师...师兄?”
“对,师兄他是代师父收徒,以老朽师兄自称,遇见他之后.....情况大致就是如此了。”
柳明志惊叹的点点头:“原来你竟然跟在李布衣这个老神棍身边清修,怪不得多年音讯全无。
好在苍天有眼,您老人家依旧建在啊。
您也是的,既然风云渡一役之后,您就在我们周围蛰伏,为何不现身呢?”
闻人政的神色渐渐的沉默了下来,眼神复杂的看了柳明志一眼。
“老朽虽然早有预感,可是见到你小子真的走了那一步之后,老朽依旧有些无从适应。
短短的十几年光景,大好的局面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本来老朽是打算与你一见的,可是见到你举兵之后,老朽心思复杂怅然,也只好再次隐退下来暂时没有与你见面了。”
听到闻人政纠结的话语,柳明志神色唏嘘的叹息了一声。
“非但老爷子你没有想到,小子自己都没有想到我会走这一步。
如果不是李晔风云渡刺杀之举,或许小子一辈子都不会走这一步。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这件事终究是发生了的。”
“你是想说举兵此举的根源是因为李晔君逼臣反吗?”
“大抵是如此吧!”
“大抵?为何不是肯定?”
“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言说!”
“呵呵.....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正视过你执棋人的身份,君逼臣反?你只看到了李晔君逼臣反,却从来没有看清过自己身上的原因。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走到这一步,真的是李晔在君逼臣反吗?
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也或许是你自己不敢承认,当年言和的那一杯试忠奸的茶水早就令你的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言和大行之后,太子李白羽登基继位。
如果李白羽没有因为他的那些兄弟骤然发起的造反之举而英年早逝,你们或许真的会延续又一代君臣佳话。
偏偏天公不作美,李白羽这位德行不弱其父皇李政的新君为了百姓选择了以身殉国。
你跟李白羽相交多年,虽然君臣之情不如跟言和根深蒂固,可是加上三公主李嫣的缘故与你跟李白羽的兄弟之情,倒也弥补了这一不足。
可是你跟李晔呢?
虽有父侄情分,可是以往的私交却只是泛泛之交而已。
你能力顶他登基称帝,不过是因为你父皇言和的临终所托,跟大哥李白羽的托孤重任而已。
后来李晔你们相处的虽然极为融洽,可是比之李晔的爷爷跟父皇来说,终究还是相差甚远。
而李晔登基之时你麾下兵马于宫中不尊新帝圣意,却被你一言喝退的场景,早就已经无形之中埋下了你跟李晔之间注定无法消除的间隙。
裂缝一旦产生,无论你怎么努力,都再也没有重归于好的可能了。
后来你力主北伐之前,曾经将自己撰写的两本教导李晔为君之道的书籍私下献给了李晔。
为君之道竟然不是李晔自己登基称帝之后慢慢领悟的,而是由你这位臣子教导的,无形之中又一次加深了你跟李晔之间的裂缝。
你虽是因为李白羽的托孤重任尽职尽责,想要帮助李晔尽快坐稳皇位,可是你也犯了一个身为臣子最不该犯的错误。
僭越之罪。
而僭越之罪无异于欺君犯上。
功高莫过于救主,罪大莫过于欺君呢!
再加上李晔年少,登基实在太过仓促了。
与其父皇李白羽相比更是不可比拟。
李白羽被立为太子多年,在言和身前耳濡目染之下早就无形之中懂得了些许的为君之道,又有言和言传身教,李白羽早年虽为太子储君,可是却早已经有了帝王之姿。
再加上找朝中经营过年根基深厚,虽然是刚刚登基称帝,在百官心目中的威望却早已经根深蒂固。
反观李晔,登基之时既不是太子,又没有接触过任何的为君之道,与百官更是毫不相熟,从未深交。
因为父皇英年早逝,不得已仓皇登基,然而年幼的他毫无根基,根本无法服众。
他之所以能够坐上皇位,不过是因为你大军在手,力排众议鼎力扶持而已。
一个不是太子,没有接触过任何为君之道的皇子直接登基为帝,尚无有余力稳定朝纲社稷,获得百官真心辅佐,你却直接教给他了为君之道。
你这不是帮他,而是在揠苗助长,毁其根基。”
“换而言之,你是真心实意的帮他坐稳皇位,还是别有目的?
若是真心辅佐,你在应该明白,待在朝中慢慢对其言传身教,远比两本书籍一股脑的强塞给他为君之道,犹如揠苗助长更为合适。
可是你非但没有如此,而是威压朝中百官,力行北伐之举,李晔起初没有同意,却因为你执意请旨北伐不得不同意下来。
李晔虽然没有当过太子,可是国子监进学多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什么叫做大局为重。
他虽然没有被父皇教导过为君之道,倒也不会傻到一无所知。
他会不清楚当时的局势稳定朝纲,远比北伐一统天下更为重要吗?
可是三朝元老比比皆是的文武百官都被你压得无话反驳,他一个刚刚登基为帝,毫无根基的幼年君主,又如何能阻挡的住你这位早已经下定的决心,且大军在握的并肩王跟中路兵马大元帅呢?
而此举,注定你们之间的君臣裂缝又一次扩大了一些。
在天下人看来,你是忠心耿耿,为了两位先帝的临终所托,力行天下一统,报答两代先帝的托孤重任。
可是老朽看来,你柳明志却是句句言忠,步步在反!”
第九章造势
闻人政的犀利言辞让柳明志的神色古朴的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可言。
句句言忠,步步在反。
何为诛心之言,闻人政的话对于柳明志来说便无异于诛心之言。
不过柳明志却丝毫没有恼羞成怒的感觉,提着酒葫芦痛饮了一口反而轻声失笑出来。
他心里明白,老爷子既然酒后相邀自己出城单独相会,肯定不会是为了指责自己或者口伐自己什么。
“老爷子,若是如你所言,你说的这些我确实无话反驳,毕竟从任何方便来看,我都心怀不轨之意。
可是你既然暗中查清楚了小子跟李晔之间发生的一系列前因后果。
那么老爷子肯定也查清楚了皇兄李白羽大行之后的一些局面。
昔日皇兄为了百姓无奈自绝勤政殿中,在此之前,他派人将李晔,李涛跟两位皇嫂他们一家从宫中密道送出城外,且亲自下令谍影密探落下了断龙石,彻底断绝了自己弃城而逃的后路,这件事乃至后面的事情,老爷子你应该也暗查的一清二楚了吧。”
闻人政沉默了许久,似乎明悟了柳明志话中的意思,不过却还是附和的点点头。
“然也!”
“老爷子清楚便好,三哥蜀王李云龙等诸位藩王举兵攻入城中之后,大哥李白羽自绝勤政殿中。
而此时两位皇嫂她们携带儿女也早已经逃出了城外,且按照大哥李白羽的交代兵分两路,分别去颍州跟云州去寻找小子跟当时的靖国公云阳。
此举的深意不外乎怕被蜀王他们的追兵给一网打尽,多了几成复辟皇兄血脉的希望。
于是李晔,李涛兄弟俩开始了逃亡生涯,且先后遇到了小子跟现在的北越王万明亮。
为了肃清叛军跟朝廷的内奸,小子先将李晔安置明州蛰伏,待小子整顿朝纲之后再将其迎回。
那时候,传国玉玺已经到了小子的手里。
小子当时率军杀入城中,清缴完城中叛军,整个京城乃至京畿各府小子我大军在手,无有一合之敌。
统帅麾下精兵同样入京勤王救驾的武国公万明亮更是远在数百里之外。
那个时候小子大权在握,兵多将广且有传国玉玺在手。
我若装作没有发现皇长子李晔跟太后陈婕的行踪,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之名,拥兵自立,岂不是轻而易举?
那个时候小子想要自立称帝完全是唾手可得的事情,我若是步步在反,又何至于多此一举,将皇长子李晔迎回京城登基称帝呢?
直接仰仗兵锋威势跟传国玉玺当场称帝不是更好吗?
老爷子你又作何解释?”
闻人政似笑非笑的点点头:“这恰恰正是你的算计,你之所以没有自立称帝,而是你不敢自立称帝。”
“哦?何解?”
“当时李白羽在位之时,昭告天下北伐金突两国。
当时北伐大军兵分三路,由左中右三位兵马大元帅统帅三军将士。
换而言之,天下兵马数十万,你麾下统领的兵马只有其中一半而已。
你凭借虎符帅印能够号令的兵马也只有新军六卫的三十万铁骑罢了,而北疆六卫以及各部府兵皆不在你所掌控之内。
那个时候你若自立称帝,势必会被天下口诛笔伐,且会被北疆六卫这些对朝廷,对李氏江山忠心耿耿的元老将领率兵讨伐。
届时,满朝文武或许会一时屈服你的淫威之下,然而等到北疆六卫以及各地州府兵马这些真正的勤王大军赶来之后,你势必会遭到满朝文武和禁军与北疆六卫的兵马里应外合之下的夹击。
倘若只有北疆六卫跟禁军和各地府兵的兵马对你进行讨伐之举,以你当时麾下的百战精锐这么多兵力,加上你用兵的手段你自然不惧。
全是骑兵精锐的你纵然可能会不敌,大不了弃城而去,划地称王罢了。
最惨的结果也不过是落个两败俱伤而已。
老朽方才说的让你不敢自立称帝的真实缘故,是因为关外金突两国的那些对大龙虎视眈眈的兵马。
一旦你跟北疆六卫的兵马拼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届时我朝精锐尽失,最终便宜的不过是金突两国而已。
这是你不想看到的结果。
于是便有了后来你迎回皇长子李晔,并且力排众议,鼎力拥戴其登基称帝,继承大宝的造势之举。”
“老爷子,你别忘了,那个时候小子跟婉言已经是有实无名,且诞下一女的夫妇了,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以我对月儿这孩子的疼爱,我完全不怕婉言趁着我跟北疆六卫的兵马两败俱伤之后,趁机南下犯边。
毕竟金国当时势大,比突厥强了不少,婉言夺得了天下,将来继承大宝的人乃是小子的血脉至亲柳落月这位金国唯一的小公主。
天下最终都是姓柳,我何惧之有啊?”
“你对妻儿的疼爱,老朽亲眼目睹,这点我并不否认。
但是昔年在江南金陵,你初入当阳书院,后来又拜入老朽门下,接着有了与子乐这孩子师兄弟闻人舍的偶然初遇。
当时你,我,子乐师徒三人坐论天下大势。
你慷慨的言说了自己对异族的看法。
你言说自己并不排斥怨恨异族,但是这个前提是对我朝没有威胁的异族。
反之来说,你对金女皇跟落月这孩子的深情厚谊,并不代表你对金国臣民,尤其是屡屡南下犯边的金国将士也会一视同仁。
换而言之,你并不怨恨排斥金突两国不假,前提是她们不会对我朝汉家朝廷带来杀身之祸。
再换而言之,你所接受的金突两国是对我大龙示以友好的金突两国,而不是以兵锋威势,南下犯边,铁骑长刀杀入我大龙的金突两国。
这是你不排斥金突两国的底线。
昔年主动东来叩关犯我边疆的西域诸国,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初你统兵西征期间,西域诸国臣服者共存,违抗者亡国,恰好印证老朽言说了这一点。
你在西域的一举一动,一举一动都有兵部随军录事详细记述,一查便知。”
感受着闻人政精光闪闪的苍老眸子,柳明志嘴角嚅喏欲言又止,终究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闻人政仰头痛饮了一口酒水,抬手擦拭着花白胡须上的酒水。
“你不用想着矢口否认,你是老朽教出来的徒弟,你是什么样的秉性老朽心知肚明。
不过你不用觉得老朽是在指责你什么,反而老朽很认同你的观念。
民族大义,国家大义高于一切,这才是大丈夫立于天地间的根本。
所以,你对金女皇百般疼爱不假,你对落月千般宠溺也不假。
可是你绝对不会坐视金突两国的铁骑祭起手中屠刀南下犯边,叩关而入。
那么造势,对于当时的你来说便是唯一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