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颠覆认知
柳明志望着魏永坦然的神色,心底不由的一紧。
魏永的反应跟自己来时路上所推测的反应截然不同,自然什么都没有说,魏永便说出愿意一死了之,人死债消的话来。
一时间令柳明志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
紧紧地攥着剑鞘,柳明志目光复杂有发冷的盯着对面的魏永。
“害我三叔一家惨遭灭门之祸,害得我二哥发配边疆,害的我妹子栖身青楼隐姓埋名,如此深仇大恨,岂是你说的一死了之那么简单?
你以为你愿意一死了之,就能弥补我三叔一家所承受的痛苦了吗?
魏相未免把这件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吧?
一死抵债乃是最荒唐的谬论。
很多事情是死也弥补不了的!”
魏永望了一眼柳明志有些痛苦怨恨的目光,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那么不知道王爷打算让老朽怎么弥补昔年的那件往事,才算了结呢?”
柳明志默然了,怔怔的望着魏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死都弥补不了的恩怨,还有什么办法是能够弥补的呢?
又有什么办法是比死更具有代价的呢?
尊严无价?纯属他妈的扯淡。
所谓的尊严也是分人跟事情的。
“本王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永诧异的看着柳明志,低头转动着手中购得茶杯沉吟了片刻。
“以王爷的实力,想要查清楚当年往事在老朽看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卷宗室封存的案宗王爷唾手可得,又何必再问老朽呢?”
柳明志嗤笑了一声,目光怪异的摇摇头。
“魏相,大家同朝为官,而且魏相乃是本王的前辈,卷宗室里面的那些门门道道魏相应该比本王更加的清楚!
一句话,本王信不过卷宗上面那记载了寥寥几笔所谓的事情的真相,本王想听你亲口说出当年的真相。”
“你跟三叔当年的恩怨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真的如传言中的所言,三叔铁面无私的将你的私生......你的儿子斩立决了?然后你挟私报复,向父皇诬陷我三叔勾结白莲教逆党,最终害的他一门老小家破人亡?”
魏永愣愣的看了柳大少良久,不由得失声笑了出来。
“王爷所谓的传言只怕还不止如此吧,是不是还有老朽酒后失德,与嫂夫人通奸苟合,生下了唯一的私生子,被家兄知情之后雷霆大发断了人根。
老夫因为唯一的血脉被凌刺史处斩了,因而绝后,对凌刺史发起了血腥的报复!”
柳明志愕然的望着魏永:“你......你....你都知道?”
“呵呵......老朽权倾朝野一时,若是连这些都不清楚也就坐不到这个位置之上了。”
柳明志沉默了良久,目光复杂的望着魏永。
“权倾朝野一时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本王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魏相如此一说,更令本王怀疑当年的关于这件事的传言有几分真实程度了。”
魏永低头望着手中茶杯沉默了起来,直到杯中茶水都凉了魏永这才抬起了头。
“也罢,人都不在了,说说便说说吧!”
柳明志闻言端坐了下来,表现出了倾听的姿态。
“王爷应该知道,当年你的三叔乃是扬州刺史凌道明,那么王爷应该知道扬州刺史是几品官员吗?”
“正四品下!”
“王爷说的是现在,昔年睿宗登基不久之时的扬州刺史只不过是区区的从四品上官员。”
柳明志疑惑的看着魏永:“几品官跟你与我叔父的恩怨有什么关系?”
“王爷莫急,听老朽给你娓娓道来。”
“凌刺史当年担任扬州刺史,乃是从四品上的官员,而老朽那时候就已经是六部尚书之一的朝中重臣了,而且是深得陛下隆恩的重臣。”
“六部尚书品级不一,从一品,正一品皆有之,可是品级最低的工部尚书也是一品下的大员。”
“老朽跟你叔父凌道明发生恩怨的时候乃是从一品上的一品大员。”
“那么,王爷可知你三叔凌刺史一家被满门捉拿的命令从何而来吗?”
柳明志狐疑的望着魏永:“圣旨当然是从父皇的手里下发出去的。”
“没错,从陛下的手里下发出去的。”
“敢问王爷,以你现在的位置,想报复一个跟你有仇的从四品官员,是什么难事吗?”
“本王正一品上,秩同亲王,想要处置一个从四品上的州府刺史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魏永轻笑着对柳大少竖起了大拇指:“王爷豪气。”
“既然如此,王爷认为老朽当年想要报复凌刺史算什么难事吗?用得着诬陷凌刺史勾结白莲教的逆贼吗?”
“老朽只需微微表达一些意思,下面的人成群结队的想要给老夫露出谄媚之色,他们联合起来收拾区区一个从四品的中州刺史还不是小事一桩。”
“小到不值一提。”
柳明志虎躯一震,望着嗤笑的魏永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魏永望着柳大少闪动的目光,将柳大少杯中冰凉的茶水倒了出去,从新续上了一杯热茶。
“一个从四品的官员对于老朽来说何至于向陛下诬陷他的罪行呢?哪怕是一个丰硕之地的一府总督,也劳驾不到陛下亲自出面降罪吧。”
三法司的折子一递,陛下过目一下都足以,亲自下旨处置一个从四品的州府官员,你觉得陛下是多闲啊。
王爷入朝之后,可以说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比王爷更亲近陛下,更得陛下宠信,也更了解陛下。
那么根据王爷对陛下的了解,陛下是这种人吗?”
“既然老朽跟凌刺史是私人恩怨,是个人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老朽岂会不明白?又岂会将私人恩怨闹到陛下那里?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我.....”
柳明志欲言又止,魏永的这番话对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令他有些恍惚。
随着自己让有关司调查当年事情的真相,柳明志知道昔年的这桩恩怨有些不简单,可是柳明志绝对想不到会有如此的不简单。
可以说是颠覆了自己以往知道的所有认知。
“那么,以王爷对陛下的了解,老朽纵然想借刀杀人,可是又有多大的本领能借动陛下这柄盖世之刀呢?”
“民间都言说,老朽与端王权倾朝野,结党营私,王爷没有入朝之前,想来也是如此认为。”
“可是王爷入朝之后呢?了解了陛下之后呢?”
“被百姓史官称之为盖世雄主的盛世明君,他治下的臣子竟然有权倾朝野之能。”
“抬举,太抬举老朽了。”
“说好听的,老朽是当朝宰辅,一品大员,说不好听就是陛下手里的一枚棋子。”
“更不好听的,就是一条狗而已!”
柳明志无力的软座在椅子上,怔怔的望着自嘲的魏永。
“到底是怎么回事?烦劳魏相赐教。”
第五百二十四章利字当先
魏永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王爷应该也对睿宗当年的登基之事有所了解,老朽也就不再多言了。
陛下登基称帝,朝堂时安时危,安的自然是威赫兵祸一事,令关外两国闻风丧胆,不敢轻举妄动,以试我大龙兵锋。
危的便是内政方面,这内政方面自然来源于陛下的兄弟们。
似端王,诚王.......嗯.......也就是后来的淮南王明公他们几兄弟。
陛下虽然已经堂堂正正的登基为帝,可是所面对的局势与先帝武宗的情况相差无几,诸位王爷皇子,心有不甘,伺机而动。
陛下被称为盖世雄主,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诸多王爷皇子连陛下的一合之敌都称不上,轻而易举的便被陛下瓦解了他们的联盟,逐个的给收拾了一遍。
说句大不敬的话,先帝若是有睿宗陛下的手段,下场决然不会如此。
奈何蜀王殿下的性格像极了睿宗陛下,无论是手段还是心性皆是如出一辙。
下面有这么一个不甘屈居于人下的兄弟,也注定武宗命中有些劫难吧。
陛下将朝局大定之后,便开始潜心整顿吏治,发展民生。
而你的三叔凌道明也就处在了淮南王李玉刚这位江淮总督的治下。”
柳明志握着茶杯的手掌一紧,瞳孔猛然一缩,对魏永话语中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有了几分明悟。
“那么我三叔跟你的恩怨也是因为如此?”
魏永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水。
“你三叔确实处死了老朽的儿子,但是这个儿子并非传言中那般的私生子,而是老朽的义子,一个老朽从小收养,当成亲生儿子来养的义子。”
“义子?”
“对,义子!”
“此子也算与老朽有缘,乃是有一年城外灯会,老朽酒后回府的路上一时心软救下的一个少女所生。”
“这个少女应该是刚刚承受了破瓜之痛不久,可谓是饱受摧残,从她的衣着打扮上老朽隐隐猜测出了几分,此女乃是一名宫女。”
柳明志心神一震,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出来,强压下心中的震撼,柳明志静静地望着魏永。
“接着说。”
“老夫将此女带回了府中,找大夫为其诊脉,得知他服下了藏红花这等打胎汤药,对于宫闱之中的事情,老夫也是有所耳闻,便心生仁慈,收留了她。
然而天意无常,此女明明喝下了藏红花汤药,却依旧结了珠胎,生下了一男娃。
老朽寻思着,此子也算是老朽有缘,于是便收下了他为义子,只是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
后来,这孩子三岁的时候,一个黑衣人闯入了老夫的书房,老朽也明白了自己收下的这个义子的身份是何等的惊人。
李。
至于具体身份,老朽不便说明。
自那以后,老朽对其更是呵护有加,不敢轻慢。
可是也养成了他娇纵跋扈的性格。
此子虽然娇纵跋扈,可是也绝非像是传言之中的那般不堪,知进退,识大体,就是性格有些冲动。
至于后面的事情,也就跟卷宗上记载的内容**不离十了。”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依据魏永话中的意思,这个孩子的身份十有**与自己方才的猜想不谋而合。
“后来因为某些事情,诚王李玉刚被贬谪江南为淮南王,到江南几年后,淮南王私下不停的笼络江淮两岸的州府官员,而你的三叔凌道明亦在其中。”
“淮南王与白莲教一事,你亲自剿匪经办,也就不用老朽再说了吧。”
柳明志吞了吞口水:“所以,我三叔勾结白莲教逆贼并非你因为你义子的事情挟私报复,栽赃陷害,而是事实?”
魏永目光复杂的微微颔首:“你三叔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一条可怜虫而已,自以为为官清廉,深得民心,乃是少有的好官,其中因为一些缘由,难免有些意气用事,可惜他不在朝堂,不知道朝廷之中的事情,平白无故的便受到了牵连。”
柳明志口干舌燥的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可是那么多江淮官员都跟明公有所联系,为何独独我的三叔受到了惩戒?其中岂不是还有你的缘故?”
魏永苦笑着提壶给柳明志倒了一杯茶水:“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其余的江淮官员毫无根基,但是你三叔不一样。
“结拜大兄,也就是你的伯父宋煜时任吏部侍郎,结拜二兄你的父亲柳之安继承你爷爷的家业富甲天下。
他们三兄弟在江南的时候便‘狼狈为奸’将当阳书院闹得鸡犬不宁。
你想想,如果你三叔依附了淮南王,吏部侍郎,跟富甲天下的江南首富便不知不觉的被绑在了淮南王的战车之上。
如此一来,他自然要被当做连接战车的绳索给拦腰斩断。”
当啷一声,柳明志手中的茶杯滑落在桌案之上,茶水滚了一片。
“也就是说,三叔的死因并非是因为跟你结下了恩怨,而是误入了一场皇权之间的斗争,在跟皇权作对!
换而言之,三叔其实是在跟父皇作对!
所谓的被你诬陷只不过是一个由头而已。”
魏永惊叹的望着柳大少苦笑着点点头。
“大抵如此,你三叔可以说是一个皇权斗争下的政治牺牲品。”
老朽一直被世人称之为当朝最大的奸臣,可是做一个奸臣也是需要本事的,没有本领,想做一个奸臣都没有资格。
什么是忠臣?什么又是奸臣呢?
老朽在位以来,虽然背负奸臣骂名,可是自王爷入朝以来,但凡老朽经手的政务可曾出过差错?
奸臣之名不过是与端王结党营私,打压异己,与童相因为权争而得。
然而背负奸臣之名,老朽自然做了不少奸臣应该做的事情。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老朽做的那些事情你以为陛下查不到证据?你以为童相查不到证据?
童相手中可以将老朽置之死地的证据怕不是能装上两大箱子。
可是老朽依旧活的好好的,锦衣玉食的在左相的位置上坐了十几年。
正是因为童相心里清楚,我们两个其实是生死相依的存在。
分则两利,合则全死。
一旦老朽倒台了,他在朝堂之上一家独大,离死也就不远了。
恰恰如此,陛下也是如此所想。
他希望看到朝堂之上内斗不断,因为他知道老朽死了,就没有人能节制童相的势力了。
你会觉得,陛下随时可以扶持一个人来权衡童相,可是想要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扶持这么一个人太难了。
既然如此,不如用着一个使着顺手,用着放心的棋子。
因为我是天下有名的奸臣,必须依靠陛下才能安然无恙。
陛下更清楚,我这个天下最有名的奸臣才是朝堂之上最忠心的臣子,因为老朽要靠他存活,只有对朝廷忠心耿耿才行。
正是如此,老朽才能虎踞朝堂数十载而屹立不倒。”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这个不劳驾魏相解释,本王心里明白。”
魏永默默的点点头:“你爹手里的柳叶闻名天下,你以为他查不到老朽徇私枉法,贪污受贿的证据?
只是他查到了又能怎么样?不但陛下要保住老朽,连老朽最大的对手童相也会想方设法的保住老朽。
有这两个保护伞在,老朽又有谁能动得了呢?
故而,为了保命,老朽只能拼命的做奸臣,贪污受贿,徇私枉法无所用之而不及。
老朽不想贪污都不行。
老朽不贪污受贿,陛下不安心,老朽手下那些跟我吃饭的官员也不安心。
朝堂之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敌人未必是敌人,朋友也未必就是朋友。
一切都讲究一个利字。
利字为先,这是谁都逃脱不了的!”
柳明志嗤笑了起来,无奈的摇着头:“振聋发聩,有酒否?”
“稍等!”
片刻之后,魏永从正屋旁的偏房中取出一坛酒水取下封泥递到了柳大少的面前。
“三十年的竹叶青,凑活喝吧!”
柳明志提起酒坛大口痛饮了起来,将酒坛提在怀里,柳明志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方才魏相所言,权倾朝野一时,大概也是如此吧,想来那些死在你跟端王叔手里的官员,并非是因为你们所死吧?”
魏永苦笑着点点头:“跟王爷这般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王爷未曾入朝之前,死在老朽跟端王手里的官员不知几何。
他们的身份都一样,都是昔日站在其余几位王爷身边的官员,陛下刚刚登基不久,自然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处置他们。
如此一来,奸臣的作用也就来了。
奸臣嘛,打压异己,残害同僚不过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而已。
所谓的奸臣,不过就是一把杀人尖刀而已。
一把君王手里的杀人刀。
就是将那些心怀鬼胎的官员一个个除去的利刃罢了!
我们不过是陛下用来造势的棋子罢了。
王爷入朝的时候,陛下大势已成,我们这些杀人刀也就该变成钝刀子,好好的蛰伏自己,为陛下尽忠职责了。
可是这尖刀虽然变成钝刀子了,但是这奸臣的名头却再也去不掉了。”
“棋子嘛,就要有棋子的觉悟!”
“其实老朽挺为你三叔感到惋惜的,奈何年轻人气势正盛,刚愎自负,自然也就免不了要为自己的不懂变通付出应有的代价。”
“忠也好,奸也罢!不过黑白之分而已。”
“其实没什么区别。”
“黑白,阴阳二字,天地奥秘,岂是我等凡人能够理解的。”
“我们能做的想来也只有怎么……唉……算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好人难做
魏永平淡的望着柳大少怔坐在那里神游天外的模样,无声的叹息了一声静静地喝起了茶水。
魏永心里也明白,柳大少之所以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就是自己方才的话语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
可是魏永也没有办法。
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自己本想着将昔年的一些陈年旧怨带进棺材里面,让它们永远的埋葬在地下。
奈何柳明志一直追问,自己也只好吐露一些当年的事情了。
久久无言,房中陷入了暂时的安静之中。
两人一个静静的品着茶水,一个不时地喝上一口酒水,相对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柳明志本能的提起酒坛往嘴唇送去,可是什么都没有喝到的时候才意识到一坛酒水已经被自己不知不觉的给喝完了。
默默的放下了酒坛,柳明志神色怪异的望着对面的魏永。
“多谢魏相赐教,本王心中多年的迷雾算是彻底的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魏永目光古怪的看着柳明志,玩味的笑了笑。
“王爷不怕老朽随意编造一个故事在欺骗王爷?毕竟陛下已经大行,无人可以证明老朽话中的内容是否真实,王爷难道如此的笃定老朽不是为了求生,胡说八道了当年的往事?”
柳明志默默的摇摇头:“你不会的,一个连面对死亡都可以坦然赴死的人,是不屑于说谎的,这点看人的微末道行本王还是有的。”
魏永了然的点点头:“王爷大善也!”
“不过,老朽方才说的那番话依旧作数,如果老朽的死可以消弭王爷心中的仇恨,可以化解当年的宿怨,老朽还是可以一死了之的。
只是这一死了之并非是因为老朽对凌刺史一家有什么愧疚之情,老朽愧疚的是当年老朽被陛下当做刀子残害的那些忠良之臣。”
事情已经过去了,陛下也已经大行数年了,老朽坦而言之,当年老朽跟端王爷被陛下当做杀人刀除去的那些官员,其中不乏忠良义士。
可是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站错了队伍。
站错了队伍还情有可原,他们错的离谱的是不该一心想要复辟旧主。
吏部尚书杜成浩,户部侍郎苗集,礼部尚书..........他们当年站在端王几人身后皆有之,可是陛下登基之后便马上幡然醒悟,力顶陛下登基为帝。鼎力辅佐陛下施政以仁德,这些年不一样在朝堂之上混的风生水起,人前显贵。
死的都是一些一根筋不知变通的酸儒腐儒而已。
无论你才识,德行如何,可是只要你不懂变通,只有一死了之。
明明大势已成,还要一条道走到底,谁也救不了你。
这天下大势如此,岂是三五个人能够改变的?
又岂是一些臣子能够逆转乾坤的?
但是老朽也挺愧疚的,不是为那些不懂变通腐儒酸儒之流愧疚,而是为了因为他们不懂变通而连累的家人愧疚。
说句不好听的,你三叔一家的下场算是好的了,起码儿女保全,香火得以延续。
有些官员的家属连香火都断绝了。
昔年的往事历历在目,老朽偶尔也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最小的女娃儿才四岁啊。
唉......
老朽既然能救下那个宫女,又岂是丧尽天良之流?
奈何他们的家主逆天而行了。
老夫不忍也没有办法。
他们不死,老朽的一家老小就要死掉。
可是,老朽还是愧疚啊。
或许一死也是好的,老朽起码不用再遭受良心的谴责了。”
柳明志望着魏永有些凄然低沉的神色,苦笑着点点头。
“天家无情果然不虚,虽然本王也为那些官员感到惋惜,但是站在理性的角度上本王并不觉得父皇做错了什么。”
“你不要觉得本王说这话有些心狠,他们执意一条道走到底,如果父皇不手段狠辣一些,一旦他们复辟成功,诸位王叔起兵造反,死的人将会是十倍,百倍,乃至千倍。
远的不说,先帝与蜀王他们几兄弟的事情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死上些许人,却避免了一场兵祸,但凡是个人物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魏永惊叹的看着柳明志,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王爷能得睿宗陛下如此赏识果然并非机缘而已,而是王爷能理解睿宗的心思。
睿宗雄才大略,崛起与国家颓废之际,却能劈风斩浪,傲视群雄,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咱们是臣子,目光始终无法与帝王相比之,远见更是远远的不足。
咱们能做的只有尽人臣本分了。
也许正是老朽杀孽过多,所以才会终老无后,这应该便是报应循环吧。”
柳明志诧异的望着魏永伤感的神色:“既然传言有误,不过是因为你是奸臣的诽谤之词,说明魏相你人根无恙,并不耽搁人伦大事,怎会无香火延续?”
“唉!”
“老朽无恙,可是我家夫人却.........”
柳明志明悟的点点头,原来根源出在了魏永夫人的身上。
“老朽当年也是一介寒士,十年寒窗苦读,后来有幸得遇..........
也就是那次流产,夫人便留下了病根,再也不能生育,当年若非夫人一碗热粥,老朽早已成了枯骨,为了避免夫人心中难受,老朽也就没有纳妾,没有娶平妻。
夫人没少为老朽张罗妙龄佳人,就是希望能为老朽留下一脉香火,后来都被老朽以各种理由给推却了。
老朽二弟,三弟家中香火旺盛,子孙满堂,只要我魏家能得以延续,老朽这一门有没有子嗣也就不重要了。
人嘛,知足常乐。
老朽早就看开了。”
柳明志看着魏永的目光也变得尊重了起来,再坏的人......魏永算得上坏人吗?应该算吧!
“魏夫人她?”
“走了十多年了,病根久治不愈,先老朽一步享福去了。”
“唉,这些事就不说了,十多年了,说来说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无心提及魏相的伤心事,还望见谅。”
“无碍,无碍,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往事大抵便是如此了,王爷也已经知悉真相,老朽也已无话可说,是杀是剐老朽悉听尊便。”
“不管怎么说,凌刺史一家的遭遇始终也有老朽的一份因果在里面,老朽也不想辩解什么。”
“王爷若要动手,希望能够给老朽一个痛快。”
“老朽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书桌里面有老朽早已经备好的遗嘱,老朽死后,希望王爷能代替老朽转交给老朽的两位兄弟。”
“老朽现在虽为一介乡民,但是请王爷看在老朽与王爷同朝为官多年的情分之上,能让老朽死的体面一些。”
柳明志望着魏永豁达淡然的苍老眸子,手臂颤抖起来,想去摸剑柄却迟迟下不去手。
“这就是魏相的遗言?”
魏永沉吟了一会平淡的望着柳明志:“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但是老朽冒昧一言。”
“王爷你是该给自己找个对手了。”
“一个人是当不了忠臣的。”
“朝堂之上没有奸臣,王爷也就成不了忠良之人。”
“如果没有坏人,王爷也当不了好人。”
“王爷想当一个好人,自然需要一个坏人来衬托,王爷如今的势力太大了,没有人来权衡注定长久不了。”
“如果王爷没有对手,你的忠心最后只会害人害己。”
“想做一个坏人简单,可是想当一个好人就太难了。”
“因为好人不是自己做的,而是别人说的。”
“别人认为你是好人,你才能是一个好人。”
“而这个别人,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当今陛下。”
“老朽言尽于此,听与不听全在王爷自己。”
第五百二十六章标本之论
柳明志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手按到了桌面上的天剑之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魏相,柳明志三十有二,自我持天剑饮血之后,杀不杀一个人还从来没有这般犹豫不决过。
正如你所说,我三叔一家的事情,始终有你的一份因果掺杂其中。”
可是..........
“还有酒否?”
“王爷稍等。”
片刻之后,魏永再次将一坛酒放到了柳明志的面前。
“请王爷开怀畅饮。”
“多谢。”
柳明志提起仰头仰头大喝了起来,三十年的陈年佳酿被柳明志一口气喝下了大半。
柳明志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酒水,跌坐到了椅子上。
“昔年,父皇尚且在世之时,本王从父皇口中陡然耳闻,魏相与童相因为一件政事从而政事不合。”
“敢问王爷说的是何事?老朽与童相的恩怨实在是太多了。”
“关于一统天下之后,对待金国跟突厥人的处置问题这件往事。本王隐隐记得,父皇当时说,童相建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统天下之后需要斩草除根,而魏相你的意思却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不知有此事否?”
魏永微眯起眼眸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良久之后魏永微微点头:“老朽想起来了,却有此事,当初王爷出使金国归来,边关贸易使得我大龙国力骤然增加,当初朝中百官同僚气势昂扬,便议论到了一统天下之后的安置之事。”
“陛下心血来潮,便顺口说到了此事,并且询问百官的意思。
同僚们众说纷纭,各抒己见。
后来便是老朽跟童相两人的君前奏对了。
童相建议一统天下之后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以防止两国将来卷土重来,再次对我大龙后世子孙行不义之兵。
而老朽建议则是兼爱非攻,集齐百家之长将两国百姓融入我大龙治下。”
柳明志了然的点点头:“不知魏相为何会有如此谏言?魏相身居当朝宰辅之位,定然是满腹经纶,应该深受儒家文化之理念才是,为何会谏言出这等与俗世格格不入,且背道而驰的理念呢?”
“王爷,儒家思想本无错,儒家思想也不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言也。
有些文人士子,自以为读了些许经史子集就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却不知道他们所谓的说法才是与真正的儒家文化背道而驰。
儒,毁就毁在了这些只会咬文嚼字的酸儒,腐儒身上。
倘若这种思想源远流长下去,终将会有儒生误国的一天。
自太祖立国之前,五胡乱华。
我汉家血脉早已深入草原,金国之中。
根据史册记载,北地尽半州府的百姓身上流着突厥,金国人的血脉,而金国,突厥两国子民身上亦是如此。
先人之过失,我等后人不便评价。
血脉既以融合,天下一统之后又何必再有汉人,金人,突厥人之分呢?
金国学习我大龙文化百年之久,除了语言之分,习性生活皆与我大龙相差无几,突厥自王爷师弟呼延筠瑶立国之后,亦与昔日之只懂得烧杀抢掠的西突厥截然不同,习我大龙文化以消匪性。
大家虽然国号不同,可是思想却逐渐的一脉相承。
昔年始皇帝一统六国,亦在善待六国遗民,如此千古一帝尚且如此,我等效仿之又有何异?
秦亡二世。
大汉一统天下,六国遗民也有了自己的信仰。
汉族。
为何我大龙一统天下,就不能将百姓融合一起,共创我华夏盛世山河呢?
非要刀兵相加,屠戮自己的臣民吗?”
柳明志目光惊异的望着侃侃而谈的魏永,想不到跟自己想法一样的人,竟然会是自己仇恨多年的敌手。
“请魏相继续开讲?”
“王爷,西洋之事尚未被陛下昭告之前,老朽便一直坚定此想法从未改变,西洋万里,国疆无数,此事因为海宁候巡视西洋万邦归来之后,老朽更是坚定自己的想法。
真异族者,西洋是也。
如果我大龙一统天下,仍旧将两国百姓视为敌寇,若是加以残害,必将掀起內患,若是见生机以无,两国百姓必然临死反扑,如此一来我大龙纵然一统天下,也势必国力衰退最低,十年,乃至数十年无法再回鼎盛之期。
西洋人已随船队归来,早已见识我大龙繁华盛世。
若是因为內患令我大龙国力衰弱,西洋夷敌必将群起而攻之。
一个繁荣昌盛却势微的国家,犹如小孩子手中抱了一块金光灿烂的金砖呢!
所以,要想展望西洋万邦,必须安我大龙内政。
天下一统已经是大势所趋。
然而统一天下容易,治理一统之后三国合而为一的天下可就难了。
如果不能将其一视同仁,天下一统之后反而会有更大的危机从中滋生出来。
秦之为鉴!”
望着对面柳大少惊叹的神色,魏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一边的书架走去。
“王爷稍等。”
魏永在书架上找寻了一会,捧着一捆精致结实的布匹走了回来。
将布匹铺在桌案上,精致详细的世界地图便展现柳大少两人的眼底。
“王爷且看。”
柳明志也站了起来,弯腰看着这副详细的世界地图,地图的样貌自己不知道在自己的书房中看了多少次了,可谓是早已经熟读于心。
他想不到的是魏永手里竟然也会有一副,想来是从御书房复制下来的。
“自王爷从西洋人手里得到这副地图之后,再由陛下告知群臣,算是令老朽开了眼界,明白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九州,寸土也。
老朽便先说说我大龙,金国,突厥三疆域。
待我大龙一统天下之后,需善待两国遗民,对其一视同仁。
令两国遗民从心底上接受我大龙的统治。
然而咱们要吸取前人之教训,不能令他们居于一处。
要将他们分批划入我大龙各地州府之中,化整为零。
届时,分土地,办私塾,兴教化,让他们接受我大龙教化
令其无法合在一起,如此一来也就不会发生兵戈之事了。
两国遗民的子孙后代,可以习祖宗之言,但是必须要以我大龙语言为根本,久而久之,这九州华夏将再也不会有什么汉,夷之分!
如此一来,国安方可放眼西洋,以开创万世之基业。
童相之言,与老朽之论犹如医学一道,治标,治本之分。
童相之言可治标,虽然快了一些,但是却在损坏自身为前提。
老朽之论则治本,虽然缓慢,需要消耗时间,但是却保留了自身的根本,仁政犹如汤药,保留自身亦可滋养我大龙根骨之基。
若是没有西洋之事,童相之言更好一些。
然而西洋蛮夷虎视眈眈,老朽之论才是长远之道也!”
柳明志轻轻的喝了一口酒水,目光中藏不住惊奇的色彩:“这真是魏相你一个人的想法?”
魏永默默的点点头,苍老的面容之上有些怅然,眸子里带着轻轻的唏嘘之色。
“话都说到了这里,老朽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不瞒王爷,老朽的身上也流血一半胡人的血脉,可是老朽自入朝一来,却从未有过对大龙的不一义之行。”
“什么?你也……”
“呵呵!看来王爷很惊讶啊,正是因为老朽的出身,所以老朽才更能看的出来天下一统之后,若不能一视同仁的切肤之痛。”
“只是,老朽的夙愿想开只能在天上看着王爷你们施行了。”
“无论如何,老朽希望王爷能细细的思索老朽的言辞。”
“天下一统之后,勿要行兄弟相戮之举啊。”
第五百二十七章魏永的野望
柳明志望着魏永有些低沉的神色默默无言,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魏永的形象在自己的心里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毫无意外可言,魏永绝对是一个坏人,但是却也说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坏人。
在做人的方面,魏永绝对可以说是恶贯满盈,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残害忠良的事实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了得。
可是在为官方面魏永却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官员,正如魏永方才所说,只要是他经手的政务,从来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
可以说魏永的形象完全处于两极分化的地步。
算不上好人,但是也并非那种绝对的坏人。
柳明志默默的喝了一口酒水,弯腰在地图之上巡视了起来。
“魏相接着说吧。”
魏永微微颔首,从一旁的桌案上取过一个包浆明显的竹竿点在了地图之上。
“王爷且看,如果朝廷能根据老朽方才所言施行仁政,一统天下之后只需三五年的光景便可展望海外诸国。
我大龙精兵完全可以兵分两路对西洋夷敌展开雷霆攻势。”
柳明志心里已经隐隐猜测到了魏永的谋划,因为魏永的想法极有可能会与自己不谋而合。
柳明志却并未开口说什么,因为他想知道魏永这个老狐狸到底能给自己带来多少的惊喜。
“魏相接着说!”
“王爷,咱们想要着手西洋之事,仅仅依靠海宁候安江河巡视西洋的大龙船队上的两万五千官兵远远无法对疆域辽阔的西洋诸国展开雷霆攻势。
首先便是兵力不足,其次便是粮草供给无法及时补充,虽然可以截取西洋诸国的粮草补充自身,但是一旦船队官兵发生了些许艰难之处,那些被攻占下来的西洋诸国的人十有**会临阵倒戈,脱离海宁候的掌控。
故而,想要攻占西洋,必须海陆联合出征,才能达到咱们预期的结果。
船队的速度远比陆地上的将士们快上许多,所以咱们可以将船队官兵当做辅助的一方,用来节制西洋夷敌的兵力以及帮助陆地上将士运输粮草之物,规划出征路线。
只要配合的好,如此一来想要攻占西洋诸国根本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我大龙精兵陆地将士亦可兵分数路。
一路北上,一路西下。
北上攻击地图上标注的沙俄国,西下由西域出兵向印度等大小诸国。
柳明志按捺住心中的震惊,默默的点着头。
“两路兵马以何为主?”
“北上兵马以收入我大龙治下突厥,金国旧兵联合我大龙精锐雄师为主。阴山以北的情况除了往昔的冠军侯霍去病大将军之外,我大龙没有任何人清楚那里的地势地貌如何。
但是突厥人跟金国人不一样,金国人崛起与北境,突厥人对阴山以北的情况更是了如指掌,知之甚详。
毕竟,靠近阴山的突厥部落多如牛毛一样,他们去阴山放牧可谓是家常便饭一般。
所以,咱们必须将我大龙兵马放在次要的位置之上。
毕竟相对于突厥人跟金国人来说,对于阴山以北的情况咱们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不得不听从突厥旧民这些熟悉阴山情况的人吩咐。
那时候天下归一,不分彼此,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大龙,突厥,金国之分了。
都是为朝廷效力而已。”
“那么西下的兵马呢?”
“自然是以安西都护府的府兵跟西域诸国的兵马为主,他们对于西域之西的地势情况远比咱们了解的清楚,没有任何人比他们单单主力先锋军更合适不过了。”
柳明志望着侃侃而谈的魏永,眼眸中藏着难以言说的意味。
轻轻的坐到了椅子上,柳明志双手抄在胸前神色复杂的望着魏永。
“本王突然很好奇一件事情,不知魏相能否赐教?”
魏永一怔,诧异的望着柳大少,说着手西洋的事情说得好好的,并肩王怎么忽然转移了话题了呢?
虽然弄不清柳明志是什么意思,魏永还是默默的点点头。
到了这个份上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被自己和盘托出,事到如今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还需要的继续隐瞒的了。
“王爷请问,如果不是涉及一些隐秘的事情,老朽会尽量为王爷解惑。”
柳明志沉吟了片刻,嘴角扬起一抹怪异的笑意。
“魏相无须多虑,本王问的对魏相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坦而言之,本王虽然与魏相同朝为官十余载,却并未与魏相深交,对魏相的了解仅限于朝堂之上的正常争论而已。
魏相今日一言,可谓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故而本王很好奇,似魏相这等人杰是怎么败在国丈任文越这等跳梁小丑的手中的。
换而言之,魏相致仕朝堂,真的是因为争不过任文越不得不选择远离朝堂吗?
前事姑且不说,仅仅今日魏相之言论,别说他一个任文越,便是三五个任文越摆在魏相面前也不过是一只强壮一些的蚂蚁而已。
所以,本王相当的好奇,魏相致仕的真正原因。
起码本王可以确定,绝对并非与任文越党争失利而引起的。”
魏永怔怔的看着柳大少良久,无奈的苦笑一声。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的眼睛,任文越不过是得势猖狂的小人物而已,在老朽看来,实在算不得上什么人物。
或许他在成州府担任总督之时,在成州这片地方有翻云覆雨的手段。
可是在朝堂这等卧虎藏龙之地,朝中官员若非看在皇后娘娘的颜面之上,他还真就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老朽真想跟他一般见识,皇后娘娘出面也没有什么可以保住他的手笔。”
柳明志若有所思的思索了一会,好奇的看着魏永:“那么魏相为何要致仕?”
“王爷有所不知,当初王爷北征敌国,朝堂之上的局势有些波诡云谲的令人看不清虚实,任文越的崛起一些不符合常理,仿佛有什么人在暗中扶持一样。
老朽明察暗访也找不出任文越身后的人是什么身份,于是老朽便动了急流勇退的打算。
一来,朝堂之上只需要一个奸臣权衡右相便可,老朽若是继续待在朝中,迟早会成为任文越的垫脚石。
对于任文越幕后之人的可怕程度,老朽是深有感触。
任文越,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可是他的背后之人却绝不一般。
老朽便生了明哲保身,急流勇退的点头。
二来,老朽其实也厌倦了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早就有了退去的念头,可是辅政大臣的皇命在身,老朽也只能继续为陛下效力。
偏偏来了个任文越这个崛起的有些不可思议的后进之士,老朽便顺水推舟了。”
柳明志了然的点点头,轻轻地嗤笑了两声。
“不愧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果然够狡猾。”
“该说的,不该说的魏相都说了,本王也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该送魏相上路的时候了。”
魏永怔然了一下,淡笑的点点头,神色平静如秋水无波。
弯腰卷起了桌面上的地图,魏永将地图放到了柳大少的面前。
“希望王爷能将本朝辅佐成前无古人的盛世帝国。”
“请王爷动手吧,恳求王爷给老朽一个痛快。”
柳明志深吸了一口气,动作凌厉的拔剑出鞘。天剑传出一声嘹亮的剑吟,森冷的剑刃令房中的温度都下降了片刻。
柳明志轻轻地提起天剑,左手拿起一旁的酒坛举在手中。
“本王喝了你的酒,送你上路定然不会让你有太大的痛苦。”
魏永默默的点点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眸。
柳大少举起酒坛畅饮了起来,几个呼吸之间剩下的酒水便一干二净。
“嗝........”
柳大少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的将酒坛丢在了地上。
“本王不是去天香楼了吗?这里是什么破地方,怎么这么简陋,看来本王又喝多了,进了人家的门了。”
“嗝.........”
柳大少再次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的提着天剑朝着门外走去。
一副伶仃大醉的酒鬼姿态。
听着大门猛然关闭的声音,魏永缓缓地睁开双眸叹了口气。
“何必呢,倒不如给老朽一个痛快。”
魏永说完,将目光望向了挂在墙上的那把自己昔日一直佩戴的君子剑,缓缓的走了过去。
嘡啷一声轻响,民院之中重归安宁下来。
第五百二十八章约法三章
京城主道之上。
柳大少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身影再次变得挺胸抬头龙行虎步。
丝毫没有伶仃大醉的模样。
柳大少停下脚步,望着街道之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目光有些朦胧,带着淡淡的醉意,显然从老姜跟魏永两人家中接连喝了两坛半酒水还是令柳大少有了些许的醉意。
但是绝对达不到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地步。
柳明志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目光有些怅然。
‘三叔,孩儿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魏永活着远比死去更有意义。’
呢喃自语的柳大少猛然转头朝着身后的某处街角望去,方才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在那个位置好像有人在偷偷的望着自己。
可是入目的除了冰冷的墙角跟墙角处洁白的积雪,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柳明志本能的朝着街角民巷走去,驻足巷口,望着空荡荡的巷子,柳明志默默的摇摇头,抬手揉捏起了太阳穴。
或许自己是真的喝多了,从而出现了错觉了。
柳大少轻轻地揉捏着太阳穴,转身朝着主街走去。
走了五六步左右,柳大少身影一闪飞退到了刚才的巷口朝着巷子里面望去,还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
柳大少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朝着柳府的方向缓缓走去。
柳大少离开民巷半柱香的功夫,民巷之中左侧民房的门沿下走去一道儒雅的身影,朝着巷口小望了片刻,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静静地搓着手中的一对明亮铁胆不疾不徐的朝着柳大少的来处走去。
“少爷,你回来了!”
柳明志看着神色恭敬的柳远淡笑着回应了一下。
“柳叔,回来了。”
“少爷回来便好,这天寒地冻的,去外面闲逛容易感染风寒,王爷还是快回房中去暖暖身子吧。”
“好的,有劳柳叔费心了,老头子呢?”
“老爷出门了,说是春节将近,要跟几个好久不见的老友出去小酌几杯。有一两个时辰了吧,想来也快该回来了。”
柳明志嗤笑两下:“这个老头子,谁也比不上他的日子生活潇洒惬意啊!”
“柳树,我先回内院了,小心保暖。”
“多谢少爷挂怀,少爷慢走。”
朝着回廊走去的柳大少又飞快退了回来,脸色有些窘迫的望着有些愕然的柳远。
“柳叔,我那妖孽姑姑走了没有?”
柳远明悟了过来,带着玩味的笑意微微摇头。
“长小姐说是思念少爷,不想马上回去,便在府上安住了下来,打算小住几日再回去。”
柳大少脸色一僵,机械的点点头,动作僵硬的朝着内院走去。
低头从怀里取出《益气经》翻了几下,望着书页上令人眼花缭乱的精彩内容不由得脸色有些微红。
走到内院的拱门处,柳大少脸色悲怆的将书本塞进了怀里。
有柳颖在家,自己怕是空怀宝书却也找不到用武之地了。
如此宝物势必会在柳颖的‘淫威’之下明珠蒙尘。
想起昔年那夜窗外传出的小明明如何如何,柳大少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听墙根听到如此境地,想来也只有柳颖这个妖孽干的出来。
柳大少穿过内院,直接朝着西跨院赛华佗老爷子居住的庭院走了过去。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药味,柳大少便知道赛老头一准没有出门。
“蛇毒可杀人,亦可为药治病救人,黄连虽苦,却可医治...........”
“赛老,在不在?”
柳大少看着敞开的房门,也没有避讳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房门大开,说明赛华佗并未做什么隐秘的事情。
果不其然,柳大少一进入房中赛华佗正在房中一边踱步,一边摇头晃脑的讲述着什么。
赛华佗的对面,柳夭夭正手持精致毫笔,俯首桌案之上细细的书写记录着什么。
听到柳大少的说话声,柳夭夭停下了动作,明亮灵活的眸子眯眯笑了起来。
“爹爹,你怎么来了?”
柳大少听到女儿的说话声,脸上顿时挂着幸福的笑意。
“乖女儿,又跟赛爷爷学习医术了啊!”
柳夭夭忙不吝的点点头,捏着桌案上的宣纸对着柳大少挥了挥:“嗯嗯嗯,夭夭现在正在记录赛爷爷的独门药方。”
“真乖,看来咱们柳家真的要出一个小医仙了,夭夭啊,你先去熟悉一些方才赛爷爷交给你的药方,爹爹找赛爷爷有些事情。”
“嗯嗯嗯,要要知道了,爹爹先忙。”
柳夭夭放下毫笔,捧起一叠宣纸朝着门外小跑了出去。
柳夭夭的脚步声消失后,柳大少动作猥琐的四下望了望,从怀里取出《益气经》递到了脸色有些愕然的赛华佗面前。
“赛老,本少爷淘到了一本好东西,你帮我看看里面的内容能否修炼!”
赛华佗望着柳大少手中书籍上《益气经》三个大字眼睛猛然大睁,迫不及待的抢过柳大少手中的书籍翻看了起来。
对于那些令人眼花缭乱,想入非非的插图赛华佗完全做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目光紧紧地盯着书籍一侧的经脉图络跟楷书记述的图释细细观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赛华佗脸色愕然的合上了书籍。
“竟然真的是道门无上典籍《益气经》,不知道少爷从何而来?”
柳大少将经过简要的说了一遍,赛华佗艳羡的看着柳大少。
“少爷果真是福缘深厚之人,竟然能从同一人手中得到两本无上秘籍,真是羡煞老朽了。”
“也就是说这上面的功法招式可以修炼?”
“当然可以修炼了,据说益气经上面的功法玄奥复杂及难领悟,但是一旦入了门径,便会有远超其它心法秘籍的奇妙功效。
更有人说一旦修炼大成甚至可以延年益寿,只是老朽也不知道真假而已。
此经书绝对不假,少爷尽可放心修炼。”
柳大少欣喜的点点头,拿过赛华佗手中的经书翻看着朝着门外走去。
对于赛华佗盯着经书不舍的目光直接选择了无视。
丫的都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了,看了又有什么用处。
柳大少小心翼翼的揣起了经书,扣着下巴目光不停的打转起来,显然在琢磨什么不健康的事情。
内院的回廊之上不时地传书令路过丫鬟们花容失色的龌龊笑声。
柳大少环视了一下周围,转身朝着女皇,呼延筠瑶两女下榻的厢房走了过去。
家里住着两个威力巨大的炸弹,柳大少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她们好好的聊聊了。
起码得约法三章才行。
如今京城局势复杂莫名,纵然是自己也不得不小心谨慎才行!
“婉言,看书呢!师弟呢?”
“被你姑姑拉去下棋了。”
“下――棋――”
“那可就太好……额……真是不巧啊!婉言,来这边坐,本少爷觉得有些事情是该跟你好好谈谈了。”
“谈什么?”
“你跟师弟身份特殊……”
“姓柳的你干嘛?你不是要跟老娘约法三......嘤.........关……嘤……门去!”
第五百二十九章污法污天
柳大少与女皇完颜婉言的约法三章渐入佳境。
不少路过的丫鬟们听到熟悉又陌生的音符,俏脸迅速像个红彤彤的苹果一样,对视了一眼,眼神有些羞涩,轻轻地掩住唇角窃笑离开了厢房的庭院之中。
少爷也真是的,大白天就不知道注意一些吗?
‘没良心的,这动作也太.........’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存在即是合理。’
“可是这也太.........嘤.....”
偏院厢房之中,柳颖纤纤玉指轻轻地盘着手中的黑色棋子,妩媚的美眸不时地抬眸瞄上一眼盘膝坐在对面的呼延筠瑶。
厢房房门紧闭,热腾腾的火炉将房中的温度蒸腾的温暖如春。
一张矮桌铺在名贵的地毯之上,桌案上放着两杯冒着淡淡烟雾的香茗。
柳颖对面呼延筠瑶身上穿着一袭裁剪得体的士子儒袍,宛若翩翩佳公子一样俊秀,看在眼里令人赏心悦目。
不止美人会令人觉得秀色可餐,‘男人’好看到一定的程度,同样会令人赏心悦目。
穿着士子袍服的呼延筠瑶便是那种可以令女人不由自主芳心发颤,忍不住偷看的‘男人’。
反观柳颖,好像根本不在意对面下棋对手是一个‘男人’的身份一样,包裹玲珑丰腴娇躯的锦绣华服早就只剩下轻薄的亵衣。
随着下棋的动作不时地露出些许令男人热血沸腾的浑圆部位。
知情的人知道两人确实是在下棋,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以下棋为名,在干些比较有情趣的事情。
柳颖发出一声娇媚的声音,缓缓的伸了一下懒腰,随着柳颖的动作幅度,轻薄的亵衣根本阻挡不住什么。
偏偏对面的‘俊俏小郎君’根本无心欣赏。
“呼延公子,已经半柱香的时间了,还没有想好要下哪一步吗?”
“啊?想好了想好了,筠瑶下这里。”
呼延筠瑶听到柳颖的问询,回过神来便随意的将手中的白棋落在了一个地方,至于落子之处是否合理,呼延筠瑶根本没来得及细看。
柳颖轻笑着摇摇头,捏起棋子放到了一处地方。
望着对面的呼延筠瑶,柳颖早就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
端起面前的香茗轻轻地吹了吹。
“呼延公子,你觉得这局棋咱们还有必要继续下下去吗?”
呼延筠瑶怔然了一下,抬头看着对面的柳颖,凤眸带着淡淡的疑惑之意。
“颖姐姐是觉得筠瑶的棋艺太差了,令颖姐姐不尽兴吗?”
柳颖品着香茗微微摇头:“呼延公子的棋艺自然不差,反而是一位少有的大家,但是我看呼延公子的心思并不在棋局之上。”
“三局对弈,呼延公子已经输了两局了,有些棋子呼延公子根本不会输的,偏偏最后还是输了。显然是我的棋艺太差了,令呼延公子提不起用心对弈的兴趣。”
呼延筠瑶看着柳颖促狭的目光急忙摆手摇头。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颖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误会,筠瑶绝对不敢敷衍颖姐姐的。”
柳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缓地抬起柳腰,倾着娇躯朝着呼延筠瑶凑了过去。
居高临下望着呼延筠瑶有些愕然的凤眸,柳颖轻轻地对着呼延吹了一口香风。
“呼延公子你的反应未免有些太过激了吧,我怎么觉得公子你跟我待在一起很不自在呢?咱们之间交集不多,公子应该不至于做了什么对我良心有愧的事情了吧?”
呼延筠瑶瞄了一眼柳颖快要贴在自己眼前的饱满位置,凤眸之中露出了一抹艳羡的目光。
似乎自己认识的女人都比自己的要壮观啊。
老女人是的,眼前的丰腴妇人颖姐姐是的,哪怕是自己的侄女呼延莲露都比自己厉害一些。
呼延筠瑶吞了吞口水,低头瞥了瞥自己的胸口,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无奈之色。
再瞄了一眼柳颖,呼延筠瑶目光更加的惆怅了。
九分羡慕,七分纠结,三分不甘,一分无奈之中流露出了十分的难受。
柳颖居高临下,早已经将呼延筠瑶片刻之间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看着呼延筠瑶凤目中的难受色彩,柳颖烈焰红唇扬起一抹幽幽的笑意。
“羡慕吗?想摸吗?”
“嗯!啊?颖姐姐,你在说什么?”
柳颖目光戏虐的在呼延筠瑶不可描述的位置拍了一下。
“呀!颖姐姐你.........”
呼延筠瑶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身子,目光发颤的看着柳颖,想不到柳颖竟然会如此的流氓。
“啧啧啧!”
柳颖砸吧着嘴角对着呼延筠瑶笑了笑,轻轻地盘膝坐了下来。
“呼延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呼延筠瑶羞赧的目光逐渐散去,好奇的看着对面的柳颖:“请颖姐姐赐教!”
柳颖双手环在胸前,依靠在了一旁的靠垫之上促狭的望着呼延筠瑶好奇的模样轻笑了两下。
“饱满的果实都离不开一双勤劳的双手。”
呼延筠瑶先是怔然了一下,随后发现了柳颖的目光,这次彻底明白了过来柳颖话语中的意思。
顿时俏脸发烫了起来,不敢与柳颖对视。
本来她以为老女人说起放荡之词来已经够可以的了,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老女人跟对面师兄的姑姑柳颖一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说是小污见大污也不为过。
说老女人是小污都是自己抬举老女人了。
对面的女人简直就是大污之中的佼佼者,完全可以说是污法污天!
“颖.....颖姐姐,咱们还是接着下棋吧。”
“哦?你要陪姐姐我下棋?从半个时辰之前你听到丫鬟说我家小明明回来了便一直心不在焉,你真的还有心思陪姐姐我下棋?”
“我.......我......当然可以了,主要是筠瑶有些不舒服而已,想来是天气反复无常引起的,并无大碍。”
“原来如此,姐姐实在是不好意思了,竟然没有看出呼延公子得病了,只是姐姐看,呼延公子的病只怕是不好医治啊。”
“无妨,找些医师号脉一下便好了!有劳姐姐挂心了。”
“是吗?相思病也是可以用药石医治的吗?”
“当然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只要是病........相.....相....相思病?颖姐姐的话筠瑶有些听不懂。”
柳颖望着呼延筠瑶飘忽不定,开始躲闪的凤目缓缓地站了起来,在地毯上轻轻地踱步。
“呼延公......不不不,应该叫呼延丫头,姐姐这么称呼你不介意吧?”
呼延筠瑶神色没有丝毫的意外,犹豫着点点头。
“当然可以,只要颖姐姐高兴,怎么称呼筠瑶都可以。”
柳颖默默的叹了口气:“丫头,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有些事情是靠自己争取的,等是等不来的。”
“比如姐姐,眼馋小明明十多年了,虽然屡屡失利无法得手,但是姐姐却从来不曾放弃,姐姐想,终有一日我会得手的。”
“你懂姐姐的意思吗?”
“我........”
呼延筠瑶望着柳颖盯着自己饱含深意的目光,咬着红唇低头沉默了下来。
柳颖见状,美眸中露出淡淡的狡黠之意,她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达成了。
良久之后,柳颖将自己的衣物穿戴整齐。
“丫头,走吧,咱们去找小明明聊聊去,一回来也不会来跟姐姐我请安,实在是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是也。”
“筠瑶听颖姐姐的。”
“颖......姐姐!”
准备开门的柳颖动作一顿,好奇的回首望着脸色有些窘迫的呼延筠瑶。
“怎么了?”
呼延筠瑶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白皙玉手望了望,羡慕的看了一眼柳颖的某个位置。
“勤......勤劳的双手真的能变......能有用吗?”
柳颖一怔,顿时扶着自己的柳腰哈哈大笑起来,银铃一般的娇媚笑声响彻房中。
片刻之后柳颖揉着自己的肚子,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呼延筠瑶愕然的目光微微颔首。
“当然可以了。”
“不过你见过几个女人种地的?”
“想要丰收,还得靠勤劳的男人才行。”
“你——懂了吗?”
望着柳颖推门而出的妖娆倩影,呼延筠瑶俏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追了上去。
果然是污法污天。
第五百三十章清热解毒
一辆略显普通的马车,从东城的方向缓缓的朝着主街的方向驶去。
马车之中摆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之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香炉,香炉冒着袅袅烟雾。
紫檀的香味充斥马车的车厢之中。
柳之安望着对面头戴斗笠,手搓明亮铁胆的中年人,脸色复杂的叹了口气,低头用铜签拨弄了一下香炉中的檀香。
“现在放下了吗?”
对面头戴斗笠的中年人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轻轻地脱下了自己的斗笠,露出了柳之安结拜三弟的凌道明的庐山真面目。
凌道明将斗笠靠在了车厢的车壁之上,将手中的明亮铁胆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衣摆之上。
双手颤巍巍的伸向了摆在车厢内矮桌上的一把古朴君子剑。
双手将君子剑托在手中,凌道明轻轻地拔出了剑身,望着锋利明亮可以照出人影的剑身,凌道明默默的点点头,将手中的君子剑一把插入剑鞘之中。
“放下了。”
柳之安目光平淡,古朴无波,从一旁的角落里摸出了一坛酒水,慢慢的拂去上面的封泥,摆上两个酒碗,提起酒坛倾倒了下去。
“尝尝这酒味道如何?”
凌道明端起酒碗送到嘴边浅尝了一口,目光怔怔的望着柳之安。
“这酒.........”
柳之安径直端起面前的酒碗,动作利索的一饮而尽,柳之安轻轻地呼了一口一口气,满是酒味。
“再喝当年的酒,是什么味道?”
“苦,涩,难以下咽。”
柳之安抿着嘴角重重的点点头,提坛再次给自己将酒水斟满。
在凌道明愕然的目光下端起酒水再次一饮而尽。
凌道明回过神来,也端起酒碗送到嘴中一饮而尽。
只是比起柳之安平淡如常的脸色,凌道明喝下酒水的时候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柳之安望着凌道明轻轻皱眉的反应,再次提起酒坛给自己二人斟满了酒水。
“当年老大还有你,你们两个只能喝得起这种廉价的酒水,可是那个时候,你们却觉得这酒香醇,实惠,解愁。”
“老夫为了你们,也只能放弃香醇可口的陈年佳酿陪你们喝着种最普通的酒水。”
“当年,咱们喝着最便宜的酒水,逛着最破旧的青楼,可是日子却比现在过得有滋有味。”
“酒水还是当年的酒水,喝酒的人同样也是当年的人。”
“可是为什么当年的人喝着当年的酒水,味道却如此的截然不同呢?”
“不是酒变了,而是人变了。”
“老三,是人变了啊。”
“你觉得你还是当年的凌道明吗?”
柳之安望着神色逐渐木讷的凌道明,端起酒水默默的喝了起来,神色说不出的低沉。
凌道明嘴角哆嗦了几下,也端起酒水默默的品尝了起来。
当酒水入喉的时候,浑身带着儒雅气质的凌道明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一样。
充斥精光的眸子也逐渐的昏暗了下来,缓缓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好酒!”
柳之安神色落寞的望着凌道明:“如果老夫告诉你,他想死没死成,你放下了吗?”
凌道明愣愣的盯着手中的酒碗微微颔首。
“放下了!”
“真的放下了吗?”
“放下了,二哥,谢谢你的酒。”
柳之安默默的点点头,将酒坛放到了桌案之上。
“喝完了就各回各家。”
“好!”
“老三,我不想咱们的子孙重走当年咱们的老路。”
“小弟明白!”
............
柳府内院通往跨院厢房的走廊中。
柳颖望着呼延筠瑶有些失落的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你再不争取,以后你将会更加的难受,承受更多的失落跟心酸。小明明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从他这些日子一回来就往跨院去的行动就能看出来。”
“他在想方设法的弥补亏欠金女帝的感情。”
“一层窗户纸,却让你跟金女帝两个人在小明明那里的待遇变得如此天差地别,你是不是也该反思一下自己呢?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小明明天生就是多情的人,姐姐不相信凭你的姿色会令他岿然不动。
若是真是如此的话,小明明也就不是小明明了。”
呼延筠瑶听着柳颖开导自己的话语,玉指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不是筠瑶不争取,我已经不止一次在师兄面前袒露心扉了,可是他却总对我不冷不热的,说只是拿我当当初在当阳书院之时的小师弟一样看待。
有时候我说的极为直白,可是他总是顾而言他,不想在感情的话题上深聊下去。”
柳颖好奇的看着呼延筠瑶:“你是怎么跟小明明表露自己心扉的?”
呼延筠瑶回忆了片刻,樱唇微启,开始对柳颖诉说关于自己与柳大少的往事。
“师兄当初明明收起了我的金刀,我还以为他已经从心底.......后来在颍州的时候.......”
两人停留在回廊之上吹着冷风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呼延筠瑶将自己与柳大少交集的往事简洁的诉说给了柳颖听。
柳颖怔神良久之后,抬手轻轻拍了拍白皙的额头,望着呼延筠瑶低沉的神色愣愣的摇摇头,目光充满了无奈之色。
“都说胸大无脑,你这也不怎么滴啊,怎么脑子就......”
柳颖的话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刃刺穿了呼延筠瑶的芳心,樱唇哆嗦着低头望了自己的胸口一眼,呼延筠瑶的神色更低落了。
小怎么了?穿你家衣服了吗?
用得着三句话扎我心窝子一下吗?
感受着呼延筠瑶幽怨至极的眼神,柳颖悻悻的笑了笑。
“那啥,你看姐姐这张嘴,实在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听你说了这么多,姐姐也明白了,你们俩的关系之所以处于这种不冷不热的地步,跟你对待小明明的方式有着很大的关系。
你呀,就是既想对他霸道又拉不下自己的颜面,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停下来。
若是换成寻常人家的女子还好,偏偏你的身份又不同凡响。
小明明十有**也在踌躇你对他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们俩之间还真的就只差了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了。
姐姐得好好想想,看看怎么才能让你们水到渠成,修成正果。”
呼延筠瑶眼前一亮,欣喜的看着柳颖:“真的?”
柳颖嘀咕了一会,美眸忽然一亮,带着淡淡的诡异之色,缓缓地凑想了呼延筠瑶。
“丫头,要不你学学姐姐当年的手段吧。姐姐保证,只要你发挥的好,绝对的十拿九稳可以将小明明一举折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什么办法?”
“下药!”
“啊?”
“你别啊呀,姐姐告诉你,就没有比这法子更加的十拿九稳的,你没有的话姐姐给你弄,要什么类型的有什么类型的。”
望着呼延筠瑶发窘的俏脸,柳颖无奈的摇摇头。
“还是当大姑娘没当够啊,你自己考虑考虑,咱们还是先去找小明明吧!”
呼延筠瑶默默的点点头,本能的跟在了柳颖的身后朝着跨院走去,今天算是彻底的颠覆了呼延筠瑶以往的人生观。
柳颖望着厢房大开的房门:“小明明,你在吗?姐姐进来了。”
柳大少正斜躺在椅子上惬意的品着茶水,看着两人走进房中急忙起身迎了出来。
“姑姑,师弟,你们下棋下完了。”
柳颖娇嗔的看着柳大少:“你还有脸说呢,姐姐等了你这么久,你倒好,回来了连人影都没有一个,害的姐姐白等这么久,姐姐还等着你一试深...........”
柳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房中,等步入房间之中,柳颖话语陡然停了下来,琼鼻下意识的嗅了嗅。
当察觉到空气中不正常的气味之后,柳颖美眸逐渐的怪异起来,望着柳大少有些飘忽的目光,笑盈盈的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
“小明明,怎么不见贵客啊!”
“额.......婉言身体有些不舒服,小憩一会。”
“哦!不舒服?姐姐怎么觉得是舒服的有些过了呢?”
柳大少脸色尴尬的转向火炉,提壶给柳颖开始倒茶。
“姑姑,师弟,下棋累了吧,喝点茶水解解乏。”
“谢谢师兄!师兄,大冷的天老女人怎么也不关窗户啊,还有,她的屋子里怎么有股怪味?她在干什么啊?”
“额......婉言她不幸中毒了,可能解毒的药味道有些大,通通风一会就好了,不用在意!”
“哦,好吧,老女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毒而已,已经好了,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姑姑,你也喝茶!”
柳颖笑盈盈的接过柳大少递来的茶杯。
轻轻地凑到了柳大少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亲热解毒,姐姐也很在行呢!可以说深谙此道,你要不要跟姐姐试试?”
“姑姑也会医术吗?清热解.......啊?”
第五百三十一章乱套
柳颖望着柳大少瞠目结舌的窘迫脸色,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诱人的猎物一样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纵然是一旁懵懵懂懂的呼延筠瑶都从柳颖娇柔妩媚的的美眸之中看到了一丝见猎心喜的光彩。
呼延筠瑶自然不是什么只会卖萌的小姑娘,一刹那便反应了过来,看来事情并非像师兄方才说的那么简单啊。
于是乎,呼延筠瑶便仔细的打量起了房中的布置,学着柳颖一样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然而呼延筠瑶无论如何的绞尽脑汁,未经人事的她始终猜不出空气中这股子淡淡的腥味意味着什么。
呼延筠瑶娥眉凝在一起,下意识的将凝脂玉颈微微倾斜,看看能不能从柳颖跟师兄之间的悄悄话里面打探出一些什么。
呼延筠瑶的举动自然没有瞒过柳大少的目光。
眼神无奈的望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柳颖,一把扯住柳颖的手腕将其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朝着一旁的墙角走去。
“姑姑,只有咱们两个人你胡闹一些也就算了,可是当着师弟的面你就不能收敛一些吗?你明白就明白了,万一说漏了,你让师弟怎么看我跟婉言?
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脸皮厚些没什么,可是婉言呢你想过没有?
她不但是一个女子,还是金国皇帝。
让她在师弟面前丢脸你很高兴是吗?”
望着柳大少有些深凝的眉头,柳颖顿时变成了泫然欲泣的模样,美眸瞬间水汪汪的,可怜兮兮的看着柳大少。
“小明明,你竟然凶姐姐,你知道姐姐为了你做了多大的牺牲吗?你个没良心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姐姐虎着脸色,姐姐再也不爱你了。
嘤.......呜呜呜呜.......”
柳颖的反应顿时令柳大少手足无措了起来,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柳颖这般眼泪汪汪,泫然欲泣的模样。
以往每一次柳颖与自己的交锋,总是以自己失败而告终,柳颖大胜而归。。
柳大少情不自禁的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方才的话语说的有些重了。
“姑姑,志儿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志儿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志儿就是........”
柳颖眼泪汪汪的望着手足无措的柳大少闷笑了一声:“下次还敢不敢凶姐姐了?”
“不敢了不敢了,打死我也不敢再跟姑姑你摆脸色了。”
柳颖眨巴了几下眼睛,取出手帕在眼角处抹了抹:“这还差不多,下次再敢跟姐姐我摆脸色,姐姐我就一辈子不理你了。”
“好好好,姑姑说什么就是什么,再有下次,志儿认打认罚,绝不说半个不字。”
柳颖伸出纤纤玉指一把揪住柳大少的耳朵扭了半圈:“看在你态度不错的份上,姐姐我就原谅你了,不过......”
“不过什么,姑姑你尽管说。”
“姐姐待在火炉蒸腾的房中,身上全都是细汗,晚上姐姐我想沐浴,你帮我擦背好不好?说不准姐姐还有机会给你施展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亲热解毒呢!
姐姐什么吹拉弹唱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保证让小明明你食髓知味。”
“吭哧.....”
柳大少闷咳一声,无奈的望着柳颖,好端端的怎么又撤到这种话题上了。
姑姑你到底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在戏耍我啊。
“姑姑,你能不能正常点,我活的已经够累了,你在这样调侃我,我真....”
柳颖伸出玉手一把捂住了柳大少的嘴巴:“姐姐知道了,姐姐以后一定会看你的心情在决定怎么对待你。话说..........”
柳颖瞄了一眼数步外正不停的倾斜腰肢想要偷听的呼延筠瑶:“小明明,你跟姐姐我说实话,你怕姐姐将事情捅漏了,是怕你的婉言小宝贝颜面上不好看呢?还是怕你的师弟小宝贝心里不舒服?”
“姑姑,你说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肯定是.............我..........我...............”
柳明志说着说着,本来掷地有声的语气忽然变得迟疑了起来,沉默了许久,始终无法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不走自主的回头偷瞄了一样身后的呼延筠瑶,柳明志沉默了下来。
自己师弟呼延筠瑶真的仅仅是师兄弟的感情吗?
或许是吧。
也可能不仅仅这么简单。
柳明志现在自己都给不了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自己都没有准确的答案,又该如何答复柳颖的问题哪?
柳颖见状,妩媚的凤眸伸出藏着淡淡的精光,看来大哥跟自己商议的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一些。
柳颖嗔怒着屈指在柳大少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
“你啊,可真是一个多情的种子啊。你爹对感情如此坚贞不移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多情的儿子呢!”
柳大少嗤笑着撇撇嘴:“什么啊,你太瞧得起老头子了,他是不想多情吗?他是不敢多情。也就在我面前跟个男子汉大丈夫一样,私下里我娘说句话,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要是真的像我一样多情,给我找个二娘,三娘,小娘的什么的,我估计萱儿跟明杰都不一定有机会出生。
甚至连明礼这个混小子都不一定有机会降世。”
柳颖闻言闷笑了一声:“你也就敢私下里编排一下他,当着他的面你怎么不敢了?”
柳大少悻悻的揉了揉鼻子:“谁让他是我老子呢,我不得给他留点面子啊。话说回了,还有几天就要新春佳节了,萱儿怎么还没有归家啊,她去什么地方了?”
“萱儿今年都十八了,也该到了出阁的年纪了,难道被哪家的王八蛋小子给骗回家过年去了?”
柳颖望着柳大少咬牙切齿的神色,美眸躲闪了一下。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萱儿还没有什么心仪的男子,前天她给姐姐来了一封书信,说是跟明礼一样可能二十六那天会赶回家里来。”
柳大少轻轻地吁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家妹子长得倾国倾城,世间少有的大美人,可不能被一些口花花的纨绔子弟给骗走了芳心,要嫁也得找一个本少爷看得上眼的德才兼备的如意郎君才行。”
“没良心的,外面乱糟糟的发生.........”
完颜婉言神色带着淡淡的薄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走出了屏风,见到了正厅的情况顿时愣了下来。
反应过来之后急忙缩了回去,盏茶功夫之后女皇穿着整齐的走了出来,对着柳颖微微颔首。
“颖姐姐!”
“哎,婉言妹妹。”
柳大少猛地一拍额头:“你们俩是有病吗?胡乱称呼什么呢?这么叫不都全乱套了吗?姑姑胡闹习惯了,婉言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女皇傲娇的瞪了一眼柳大少,挑了挑娥眉。
“谁胡闹了?老娘早上已经跟颖姐姐义结金兰了,你以后要称呼老娘我为小姑姑,知道了吗?小明明?”
小明明三个字的小字女皇说的语气及其的重,似乎在强调什么!
望着柳大少哆嗦的眼角,女皇恍然大悟状的哦了一声。
“忘了忘了,老娘是你二姑姑,她才是你的小姑姑。对吧,小妖精!”
柳大少脸色僵硬的朝着呼延筠瑶望去,只见呼延筠瑶脸色无奈的点点头,朝着柳颖两女走了过去,轻轻地挽起柳颖的藕臂,目光怪异的看着柳大少。
“师.........小明明,以后咱们各论各的。你叫我姑姑,我叫你小明明!”
“我.......我......我他妈造孽啊!”
“柳颖,我跟你拼了,本少爷跟你势不两立,没你这么糟践人的!”
第五百三十二章尽情复仇吧
柳颖莲步轻移,在名贵的地毯之上缓缓踱步起来。不时地挑眉戏虐的看着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起来的柳大少。
看着柳大少憋屈的神色,柳颖缓缓地蹲在了柳大少的面前,露出了嚣张至极的笑脸,抬手轻轻地托着柳大少的下巴吹了一口香气。
“怎么样啊小明明,你还以为姐姐是一个人在战斗啊。你真以为姐姐两个干妹子是白认的吗?”
“还想跟姐姐我势不两立,你可真能耐,姐姐给你机会了,但是你不中用啊。”
柳大少奋力的活动着嘴巴上绑着的半紧半松的毛巾,憋屈的望着柳颖得意洋洋的神色。
“柳颖,你别嚣张,要不是完颜婉言这个叛徒偷摸点了我的穴道,你信不信本少爷打得你我爷爷从棺材里爬出来都认不出你是谁!
尤其是你呼延筠瑶,昔年在当阳书院的时候,恩师他不止一次告诉咱们师兄弟要相亲相爱,不要同室操戈,师兄想不到你竟然会如此对我,绳索是捆自己人的吗?”
呼延筠瑶有些不安的看着师兄瞪着自己不甘的目光,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当看到柳颖个女皇两女毫无惧色的笑意之时,芳心也安定了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柳颖身边靠了靠,坚定的站在了组织的队伍之中。
柳颖松开了柳大少的下巴轻轻地拍打了两下手掌。
“小明明,看来你还挺不服气的啊,也罢,姐姐今天好好的给你玩玩。
婉言妹妹,你去鸡毛掸子上面找一根比较长的鸡毛,再去取一支细腻的毛笔过来。”
女皇似乎明白柳颖意思,抿着樱唇幽幽一笑,皓目看着柳大少的目光有些同情之色:“好的,颖姐姐!”
“筠瑶丫头,你帮姐姐按住小明明的双腿,姐姐把他的鞋袜褪下来。”
“啊?好的,筠瑶明白了。”
柳大少看着柳颖诡异的笑意,也明白了柳颖想要干什么了,顿时在地上挣扎蠕动了起来。
“柳颖,士可杀不可辱,你可不要太过分了,否则本少爷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柳颖毫不在意柳大少的言辞威胁,径直脱去了柳大少的鞋袜。
“做鬼也不放过姐姐,姐姐好怕怕呦,如此一来,姐姐就更不能心慈手软了,筠瑶妹妹,给姐姐按住了。”
“好的姐姐。”
女皇此刻丝毫不像一个三十出头,成熟雅韵的美人,反倒是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美少女一样活泼机灵,一手捏着鸡毛,一手握着毛笔笑盈盈的蹲在了柳颖的身边。
“柳.....姑姑.....我错了,给个机会行不行,我认了,我认了还不行吗?你别说她们俩是你妹妹,你说她们俩是你姑奶奶我都认了还不行吗?给条活路吧。”
柳颖笑吟吟的将柳大少的布袜轻轻地一甩。
“晚了,谁让你不从了姐姐的,姐姐可是很记仇的呢!”
“婉言妹妹,上刑具!”
“遵命,颖姐姐,小妹帮你把小明明的这只脚的鞋子给扒掉。”
柳颖看到女皇准备去脱柳大少左脚的鞋袜,美眸中闪露一抹慌乱之色。
不著痕迹的将女皇的玉手拦了回去。
“婉言妹妹,这只脚的鞋袜不用脱!”
女皇愕然的望着柳颖:“为什么啊,两只脚一起来不是更让人难受吗?”
“两只脚一起来,会让小明明慢慢的习惯的,那样也就........”
柳颖说着说着,话语一顿,望着女皇的目光顿时有些怪异。
柳颖忽然反应过来,女皇连女儿都给自己的侄子生了一个了,关于侄子左脚脚底上的疤痕肯定了然于心,似乎没有隐瞒的必要。
“还是婉言妹妹说得对,那就两只脚一起来,让小明明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双倍快乐。”
女皇笑盈盈的点点头:“怪不得小妹跟姐姐情投意合,义结金兰,原来是兴趣相投啊。”
柳大少惊恐的望着女皇挥着毛笔朝着自己脚底靠近的动作:“婉言,你个歹毒的女人,本少爷费心费力的把你伺候舒服了不是让你联合别人一起折磨本少爷的。”
女皇眯起皓目瞪了一眼柳大少:“骂吧,骂吧,你骂的越厉害,老娘的愧疚感就越少。”
“我..........婉言,我的亲亲大宝贝,我错了,我错了,给个机会行不..........唔........”
柳大少说着说着忽然虎躯一震,双腿猛然伸直在地毯上蠕动起来。
“哈哈..........哦..........唔......啊...........哈哈........”
“柳..........柳颖.......完颜婉言.........呼延筠瑶........你们三个.....哦呦.........给..........给本少爷..........唔........等着........”
脚心被毛笔跟鸡毛同时来这种折磨人的‘酷刑’柳大少顿时在地毯上挣扎扭动了起来,脸上带着欲哭无泪的模样。
于是乎,整个跨院厢房的庭院之内传出了类似杀猪一般却又有所不同的惨叫声。
路过的丫鬟纷纷惊慌的逃离了庭院,去找柳远这位大管家汇报情况。
房顶之上,柳七嘴角抽搐的望着房间里柳大少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模样,目光带着淡淡的不忍之色。
“四哥,咱们就这样干看着?要不去解救一下少爷吧。这也太残忍了吧!死起码还能落个痛快不是!”
柳四淡淡的瞥了一眼柳七,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眼神惊惧的望着柳颖蹲在房中不停拨动羽毛的倩影。
“如果你还没有忘记当年柳一的惨状,你可以试试你的忠心行为,去把少爷解救了,你真的能从长小姐手里把少爷安然无恙的救出来,四哥我敬你是条汉子。”
柳七愣了一下,目光带着回忆的色彩。
片刻之后柳七不走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嘴角哆嗦的望着柳颖的倩影,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恐惧的往事。
很难想象柳颖当年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令柳四,柳七这样的死士都会情不自禁的瑟瑟发抖。
柳七嘴角嚅喏了两下,从怀里取出两根布条,将其中的一条递给了柳四,自己则将手里的布条绑在了眼睛上面。
“罢了,眼不见心静,不是咱们当属下的不尽力,实在是对手太无可匹敌。”
柳四目光同情的瞄了一眼自家少爷,也将布条绑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面,随后直接躺在房顶之上翘起了二郎腿晃悠了起来。
“老七,你有没有觉得长小姐对呼延筠瑶这位大可汗的态度有些奇怪?”
“咦,原来四哥你也发现了,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觉得有些奇怪呢,今天长小姐对这位大可汗的态度就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
“额.....我说了你可别传出去!”
“放心吧,四哥的嘴出了名的严,快说像是什么?”
“像青楼的那些妈妈哄骗那些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四哥你觉得是不是这种感觉?”
“四哥?四哥?柳老四?我他娘,柳四,老子信了你的邪,你给老子站住,你敢乱传老子跟你没完。”
几炷香功夫,柳颖看着瘫软在地毯上跟一摊烂肉一般的柳大少,笑吟吟的丢掉了手中的羽毛。
“婉言妹妹,筠瑶妹妹,姐姐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你们的了。”
女皇两女闻言,看着摊在地上不时地哆嗦一下的柳大少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柳颖要走,令她们瞬间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然而柳颖没给她们反应的机会,整理着衣服径直朝着门外走去,并且极为自觉的带上了房门。
柳颖偷偷摸摸的从怀里取出一把精致的铜锁落在了门栓之上。
啪的一声,柳颖望着锁上的铜锁,笑眯眯的将手里的钥匙随意的一丢,拍着手朝着自己下榻的庭院步伐欢快的走去。
樱唇挂着诡异的笑意呢喃了起来。
“小明明,等恢复过来便尽情的复仇吧,把你所有的怨恨跟屈辱通通的在她们两个身上报复回来吧。
姐姐帮你造势这么久,你再不争气一些,姐姐非得阉了你不可!
只要三国之间貌离神合,姐姐跟你爹也就不再有什么为你担忧的了!”
“小傻瓜,不要恨姐姐,只要你跟小溪的将来能够过的好,姐姐哪怕是豁出去性命,也要把你命格中所有可能发生的艰难困苦给你铺平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交什么权
柳颖走后的厢房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之中。
柳大少望着手腕上不知何时被人解开,也可能是自己方才挣扎久了导致自己脱落的绳索,脸色逐渐的绛红了起来。
柳明志知道自己的穴位被女皇给点上了,根本使不出内力,现在必须趁着两女没有发觉之际赶紧摆脱绳索的束缚。
望着两女因为姑姑柳颖离开而发愣的神色,柳大少偷偷摸摸不着痕迹的解决着身上的绳子。
女皇功夫在身,自然是耳聪目明,回过神来听到细细索索的声音盛颜一怔,一股令脊背发凉的不好预感渐渐地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女皇一转身便看到柳大少双手扯着绳索,不时地拉扯上一下,正目光‘阴冷’的盯着自己跟呼延筠瑶。
“你......你什么时候解开的绳索?”
听到女皇惊异慌乱的说话声,只有粗浅功夫在身的呼延筠瑶这才后知后觉的转身望去,这一转身自然也发现了师兄柳大少阴恻恻的神情。
“啊!”
柳大少转动着绳索缓缓地朝着呼延筠瑶走了过去,脸上带着癫狂的神色:“叫?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整个柳府全他妈都是老子的人?
你们折磨本少爷折磨的那么痛快,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也该轮到你们让本少爷我痛快痛快了吧?啊?我的好师弟!”
呼延筠瑶望着柳大少奸邪无良的笑意,娇躯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下意识的朝着后面退了几步。
自己明明知道师兄的穴道被老女人给点上了,使不出内力的他在粗浅功夫方面自己未必不是对手。
只要自己跟老女人合力一处,未必不是师兄的对手。
可是看着师兄隐隐有些诡异的眼神,自己还是不由自主的会心生惧意。
柳大少缓缓地朝着呼延筠瑶逼近了过去,直接略过了一边的女皇。
自己现在内力被封禁了,只能柿子先挑软的捏,只要制服了呼延筠瑶这个会成为帮手的师弟,任凭女皇功力如何的高深,自己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方才稍微的修习了一下益气经上的功夫,自己似乎隐隐的摸索出了女皇的软肋.
“师.....师....师兄,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可不要胡来?我可是会功夫的!”
“无所谓,本少爷不怕你挣扎,你越挣扎本少爷就越兴奋。”
见到自己的恐吓言行无果,呼延筠瑶不由的将目光看向了一旁一直旁观的女皇。
“老......婉言姐姐,你快帮帮我啊。”
呼延筠瑶是对师兄心里情愫已生,但是他想象中的情况不是这个样子的。
一旁的女皇神色犹豫了一下,她本想着促成没良心的跟小妖精的好事,可是却鬼使神差的想要出手阻止没良心的。
或许在自己的心底深处,还是隐隐有些吃醋的吧。
然而女皇刚想出手,俏脸却猛然惊变,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为何自己一点的力道都使不出来。
女皇愣神了片刻,猛然看向了一旁桌案上面的茶杯,方才柳颖让自己休息一会之时递给自己的茶水难道有问题?
软筋散三个字情不自禁的浮现在女皇的脑海之中。
难道那杯水中被下了软筋散了?
柳大少一直暗中关注着女皇的一举一动,自然察觉到了她的怪异之处。
望着女皇软绵无力的手掌,柳大少眉头一挑,眼眸中带着淡淡的欣喜之色。
虽然不清楚女皇为何会与自己一样无法使出内力,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此刻厢房之中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一个人反而变成了威胁最小的一个人,
“嘿嘿嘿..........天助我也,本少爷会好好让你们反思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的,给我过来吧你!捆绑什么的本少爷还没试过呢?今天就拿你们开开荤。”
柳大少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呼延筠瑶虎扑了过去,绳索径直朝着呼延筠瑶白皙的脖颈套了过去。
呼延筠瑶惊叫一声,抱着头缩在了墙角。
呼延筠瑶心思复杂至极,自己的脑子告诉自己,只要自己奋力反抗,十有**会从一旁打开通风的窗户上逃出生天。
然而脑子无论如何的清醒,自己的心却不听从脑子的指挥,选择了一个束手就擒的举动。
柳大少直接将绳索套在了呼延筠瑶的香肩之上,此刻他早就忘了所谓的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只要着如何折磨这两个让自己饱受折磨的‘恶毒女人’。
“少爷!”
柳大少一怔,下意识的环视了一下房中,什么都没有发现又开始了自己的动作,准备给呼延筠瑶来上一个经典至极的捆绑方式。
“少爷。”
柳大少眉头紧皱了起来,下意识的朝着房门望去。
第一次是错觉,第二次就肯定不是错觉了。
“柳松?”
柳大少询问的问了一声。
果然,门外再次传来柳松的声音:“回少爷,是小的。”
柳明志眉头微皱了片刻松开了手中的绳索,瞄了一眼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呼延筠瑶朝着房门走去。
柳大少并未因为柳松打扰自己的复仇行动而心生怒火,他了解柳松,只要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轻易不会来内院打扰自己。
顺手拉了两下房门,本来可以轻而易举来开的房门这下子却纹丝未动。
“少爷,房门在外面被锁上了。”
柳大少脸色怪异的回头望了一眼女皇两女,朝着通风的窗户走了过去。
“来窗户这边。”
“是!”
柳明志停在了窗台前,望着走过来的柳松将身子探了过去:“怎么了?”
“护国候.....护国公跟宋少爷来了,说是有事找你商议。”
“一起来的?”
“对,此时正在正厅等候。”
柳明志眉头一凝,张狂跟宋清一起联袂而来,难道又出了什么大乱子了,否则怎么会劳驾两位刚刚晋升的国公一起前来寻找自己。
柳明志低头思索了一会微微颔首:“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好的少爷,小的先告退准备茶水去了。”
柳明志轻轻点头:“知道了。”
柳松走后,柳明志目光复杂的看了两女一眼。
“你们的账本少爷有机会在给你们清算。”
柳明志神色有些遗憾的翻窗出了厢房,整理了一下衣物朝着正厅走去。
他隐约已经感到了柳颖的用意。
也知道这是一次捅破自己与呼延筠瑶之间这层窗户纸的好机会。
可是张狂他们的到来自己又不能置之不理。
也只能以后再说了。
起码呼延筠瑶今天的反应来看,似乎并非自己想的那样复杂。
柳大少走后,呼延筠瑶俏目复杂的解开自己脖颈上的绳索,双手抱膝倚靠在墙壁之上愣愣出神。
柳大少步入正厅,望着静静喝着茶水的张狂两人,动作爽利的朝着主位走了过去。
“舅舅,大哥,你们怎么一起来了,难道京城又发生了什么动乱了,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张狂两人放下茶杯,点头回应了一下。
私下里三人的关系完全不需要一些虚礼。
张狂两人看着端起茶杯品尝茶水的柳大少,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商议之色。
良久之后,张狂走到了离柳大少较近的椅子坐了下来。
“志儿,如今国战已经告终,北疆战事已息,咱们是不是该交权了?”
柳明志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眸扫视着张狂两人,目光深处藏着淡淡的惊疑之色。
这是张狂两人的意思?还是李晔的意思。
柳明志脸色平静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交权,交什么权?”
第五百三十四章因为你
柳大少的一句交权,交什么权。令张狂宋清两人的神色猛然一怔,瞳孔不受控制的紧缩了一下。
柳明志说完这句话,便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两人的神色反应。
看着两人脸上以及眼眸中的反应,柳明志心底微微嘀咕了一下,难道交权之事只是两人突发奇想才来提及的,里面并没有李晔的意思。
张狂手臂僵硬的端起了茶杯,用喝茶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一杯茶水下了大半,张狂缓缓地呼了一口热气。
“自然是交兵权了,如今战火停息,以金国,突厥两国的颓废之态,想来边疆三五年应该不会再起兵戈了。
既然北疆无战事,咱们这些将领手里的虎符帅印在留在手里也就不合适了,虽然陛下在最后一次大朝会上没有提及此事,但是我觉得咱们也应该主动点把手中的兵符上交上去。
尤其是你们左中右三路兵马大元帅手里的帅印,没有战事的情况下,将虎符帅印还掌控在手里只怕有些不好吧。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尤其是文官那边的态度,人言可畏啊。”
张狂说完,宋清附和着点点头,倒是没有长篇大论,陈明利弊。
“三弟,我觉得舅舅说得对,陛下要不要是陛下的事情,咱们交不交是咱们的态度,如今战事平息,三军主帅再握着虎符确实有些不符合常理了。”
柳明志平静的望着张狂,宋清爷俩饱含深意的目光,端起茶水吹了吹低头细品起来。
登时间,正厅中寂静的落针可闻,只有柳大少喝茶的吸簌声传入三人的耳中。
因为柳大少一句交什么权四个字,平日里私下中无话不谈,无话不说的爷仨之间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宋清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瞄着柳大少也端起了茶杯轻喝了起来。
如此一来,柳大少与张狂之间的氛围可就有些令人难以琢磨了。
一盏茶在古怪的气氛中慢慢的喝完,也没有人帮着续杯。
柳明志放下茶杯,佝偻着身子将手摸向了宋清腰间的旱烟袋。
熟练的装上了烟丝,柳大少对着一旁的烛火点燃吞吐了几口。
“舅舅,云老帅,南宫帅那边进宫了吗?”
张狂一怔默默的摇摇头:“还没听到风声,不过想来年前他们两个应该会进宫交权的吧。云老帅世代承受隆恩,对朝廷的态度自然不必多说,南宫这个家伙乃是太皇太后的兄长,一旦云老帅有所动作,他肯定当仁不让的一同进宫。
剩下的也只有你这位中路兵马大元帅的意思了。
咱们之间的关系就不用老夫多说了,所以老夫才先行来看看你的意思。”
“三弟,我跟舅舅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听听你的建议而已,换个外人你看舅舅会不会理会他,你可别对舅舅心中生有芥蒂。
他是拿你当我一样的亲外甥看待你才如此直言不讳的。”
柳明志轻笑着点点头,重新续了一袋烟吞吐起来。
“大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怎么会对舅舅不满意,正如你方才所言,舅舅也不会操心外人的事情。”
“你们说的虎符帅印我自然会主动上交,肯定不会继续掌握在手里,给别有用心的人留下把柄。
方才我只是有些诧异,你们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就提及交权的事情,我还纳闷该交什么权呢?
你们说的不错,是该交权了,如此战事结束,国泰民安,咱们这些领兵之人继续手握号令三军的虎符确实有些不合情理,难免会让人误会怀有不臣之心。
当然可以交了,咱们商议个时间,在年前一同入宫把虎符上交了。
说实话,不但你们想要,我早就有这个点头了,这些东西拿在手里我是吃不好睡不好,本想去找你们一趟,没想到你们倒是先来了。”
张狂看着柳明志挂着微笑满是真诚的神色,端着的心也不由的松了下来。
方才柳大少这位外甥的一句话,真的将自己的心吓得一咯噔,猛然紧缩了一下子。
如今这位外甥的权势在大龙朝堂之中可谓是无可匹敌,若是他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势必要掀起一场远超蜀王他们数倍的腥风血雨。
北疆哪怕新补充了三十万新兵,一旦这位外甥起兵,估计也只能与之麾下的二十万铁骑斗个旗鼓相当。
不是张狂自我贬低他们北疆六卫,实在是兵备之上的差距太大了。
北疆所有的骑兵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万兵马。
反观这位外甥麾下的兵马,清一色的百战精锐骑兵。
六卫之中东拼西凑出来的二十万骑兵对上身经百战的二十万铁骑,胜败一目了然。
北疆六卫的二十万骑兵,想要达到彼此的默契,少说也要折损五万精兵才能磨合出来,可是人家新军六卫的二十万铁骑,早已经在征战之中达到了攻守兼备,化整为零的地步。
两方兵马交战在一起,张狂实在没有什么底气。
而且人家未必会给你磨合的机会,就已经将你全军吞没了。
尤其北疆六卫之中还有不少成名的将领,都是跟着柳大少当年出征西域的门生。
以这位外甥三次国战在北疆积蓄的威望,后果只怕..........
也许朝廷竭尽全力能阻挡住北地的攻势,可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就真的好吗?
或许金,突两敌国没有积蓄出卷土重来的新力量,大龙便已经在自己的内乱之下土崩瓦解了。
短短的盏茶功夫,张狂心中已经思索了无数个可能。
听到柳大少愿意交出兵权,张狂心中的石头顿时落地,如释重负。
“志儿,你能明白舅舅的苦心就好了,至于什么时候入宫面圣,舅舅跟清儿我们两个等你的通知,你说什么时候去咱们便什么时候去。”
“好,过了这几天吧,二十三四左右咱们就去,具体哪天我会给你通知的。”
“如此便好,舅舅此次来还有别的事情想要让你帮衬一下。”
两人之间的芥蒂已经消失,柳明志将张狂手里的冷却的茶水倒在了地上,提壶给自己三人一人倒了一杯。
“什么事情,只要孩儿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是关于西域援兵的事情。”
柳明志诧异的望着张狂:“西域援兵怎么了,咱们回京之前不是已经下令他们分成六批入驻北疆六座主城了吗?”
“是啊,入驻北疆主城确实是没错,可是现在西域援兵的情况有些不太妙,你的表哥张默从北疆传书,现在西域诸国的兵马已经隐隐不再那么听从他的节制了。”
柳明志目光一冷:“怎么会这样?难道西域诸国的那些统帅因为一场国战的缘故便恃功自大,开始目中无人了不成?”
张狂叹息着摇摇头,望着柳大少的目光再次复杂了起来。
“不是因功自大,而是因为你。”
“因为我?舅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没听错,就是因为你的缘故,你表兄无意中听到西域一些将领的私下谈论声,他们更愿意听从你的指挥啊!
如此一来,你表兄现在可就左右为难了。”
柳明志回过神来,若有所思了片刻,算是明白了张狂说这些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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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
第五百三十五章野火烧不尽
柳明志听懂了张狂话中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该高兴为好,还是应该发火为好。
本来自己在西域诸国之中因为西征之时留下的威信,已经在西域诸国的将领的脑海之中渐渐地抹去。
没想到一场国战,又将昔日的威信给重新的树立了起来。
无论张默镇守安西都护府之时表现的多么冷血无情,如何的不苟言笑。
可是相比较当年差点将西域诸国打的破城亡国的柳明志,张默的威信在西域诸国的将领之中,某些方面还是差了不少。
毕竟张默镇压西域之时是一国一国的镇压,而柳明志统领的西征大军面对的却是整个西域三十八国的联军。
当年柳明志炮轰城门,马踏联营的场景已经给西域诸国的将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次国战,柳明志指挥兵马一鼓作气攻陷了金,突两国的半壁江山,又让所有的将领回忆起了当年自己差点陨灭在大龙西征大军铁骑下的往事。
张默的铁血无情,镇压局部叛乱,柳大帅的杀伐果断,破城亡国。
如此相比较下来,高下立判。
张狂的言外之意不外乎张默依旧想用自己的铁血手段镇压这些胆敢不听从自己节制的西域兵马。
可是碍于柳明志的颜面却不能如此的不讲情面。
毕竟西域三十八国的兵马之所以万里援驰北疆国战,看的就是柳明志的颜面。
他们如今也是隶属柳明志麾下的将士,如果自己不经过这位表弟的默许便私自惩罚那些西域将领,只怕将来再次见面了,两人的颜面都会有些抹不开。
柳明志重新点燃了一袋烟吞吐了片刻,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望着张狂希冀的神色微微颔首。
“舅舅的意思孩儿心里已经明了,等咱们商谈忘了孩儿便回书房给西域诸国的将领去书一封,让他们收敛一些。
西域诸国的兵马依据当年签订的条约乃是隶属安西都护府的节制,连张默表兄这位府帅的话都敢忤逆,这还得了。
舅舅放心,孩儿一定会警告他们的。
若是他们再敢有不敬行为,张默表兄尽管处置。”
张狂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既然志儿你如此的深明大义,舅舅也就放心了。
如今朝野内外局势复杂,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大龙朝堂,咱们这些为人臣子的人,总得事事为朝廷着想才是。”
“舅舅说的孩儿当然明白,只是.........”
张狂望着柳明志忽然变得严肃的神情,脸色微微凝起,看了一眼对面的宋清,发现自己的外甥神色也带着淡淡的疑惑之色。
张狂诧异的望着柳大少:“只是什么?志儿有话直说无妨。”
柳明志轻轻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磕出烟锅里面的灰烬将烟袋还给了宋清,步履稳健的朝着厅门走去。
张狂两人见状,也只得起身跟了上去。
方才厅中叙话的三人转眼之间便在柳府的前院之中闲逛了起来。
柳明志顺手扯下一朵庭院中栽种的梅花放在鼻尖下面轻嗅了几下。
“舅舅,大哥,你们都是亲自跟随我出关北征的将领,金国,突厥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别人不了解,你们会不了解吗?
根据朝堂上的局势来看,陛下大有来年再聚兵北征的意思,可是两国的情况真的像随军录事记载的那样,兵部尚书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读的那般呈现了一击即溃的局势?
只怕你们还有满朝文武,乃至陛下都想的有些太理所当然了。”
两人心头一震,望着柳大少有些沉重的脸色,疑窦顿生。
默默的对视了一眼,纷纷的看出了彼此眼神中透露出的不解之色。
金国,突厥两国被攻下了半壁江山这是不争的事实,若非粮草后继难支的缘故,两国早已经沦陷在了大龙的铁骑之下。
怎么听柳明志一说,眼下的情况并非如此呢?
张狂,宋清两人低头沉吟了起来,思索着柳明志话语中的意思。
宋清的神色还带着淡淡的疑虑之色,张狂似乎明白了什么,似有明悟的看向了柳大少。
“志儿,你说的是金国,突厥坚壁清野的事情?”
柳明志幽幽一笑,转头望了一眼询问状的宋清:“看来舅舅你好像明白了什么,两国兵马在咱们的攻势之下,一路边打边退,虽然陷落了半壁江山的国土,可是两国真正的实力损耗了多少你们心里有没有估算过?”
听着两人话语的宋清也神色一激灵,猛然看向了柳明志:“咱们虽然攻陷了金国的半壁江山,可是斩杀的都是他们各地州城的府兵,真正参与过南下犯边的精锐之师却并没有多少。
金国在退而求全!
他们的真正精锐应该还保留了八成左右。
尤其是他们各地州府的粮草要么被付之一炬,要么在咱们赶到之前便被搬运一空。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两国现在目前保存下来的力量依旧可以对咱们大龙的北疆造成极大的影响!”
柳明志望着宋清惊疑不定的神色轻笑着点点头。
“看来大哥你也明白了,金国坚壁清野,看似是白白的拱手让出了大半的疆土。可是却保留了他们卷土重来的精锐力量。
金国如此,突厥亦是如此。
云老帅,南宫帅他们斩杀的突厥兵马不过是一些来不及与王庭联系上的小部落而已,真正的大部落早就随着王庭北撤阴山方向了。
咱们粮草后继难支,打下来了两国的半壁江山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要白白的拱手还了回去。
如此一来,损失了半壁江山,却保全了有生力量的两国朝廷,在咱们撤出攻陷的疆土之后又可以马上返还回去休养生息。”
柳明志望着两人惊愕的神色,将手中的梅花揉碎成了一片花泥,低头苦笑了两声。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如果咱们一鼓作气,付出一定的代价自然可以将退无可退的两国兵马斩杀个七七八八,彻底的断绝了他们死灰复燃的可能。
从而奠定了一统天下的基石。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本少爷千思万想也想不到,北征夭折不是夭折在敌国的兵力强盛的缘故上,而是夭折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这可能就是天意吧。
天不亡金,突两国,我等凡人纵然绞尽脑汁,费心劳力又能如何呢?”
张狂回过神来,目光一凝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来年大雪之后没有疫情爆发,陛下举兵北征的话,统帅倘若换了人,想不到其中的关键,岂不是会在两国兵马示敌以弱,猝不及防的合击之下有着一败涂地的风险?”
柳明志冷笑了两声,目光深邃的望着院墙上的积雪。
“舅舅还真会说好听的,你真当金国的统帅是泥捏的不成?若是被他们趁机给钻了空子,北征大军别说是一败涂地了。
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啊!”
第五百三十六章我说的算
张狂低头沉吟了起来,心里将柳大少的话默默的回想了一遍,推算着来年如果用兵,统帅之人不知晓金,突两国的真实情况可能会发生的种种可能。
良久之后,张狂虎躯一震,目光带着深深的不安神色。
“不行,老夫必须马上面见兵部尚书跟陛下,将其中的原委陈述给他们听。”
柳明志看着张狂火急火燎想要离去的动作,对于张狂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实在有些无奈。
“舅舅,稍安勿躁!现在大雪封路,无论是我大龙,还是突厥,金国任何一国,想要用兵都没有可能。
时间尚早,来年会不会用兵尚且两说,你现在告诉陛下跟兵部尚书又能如何。
机会多得是,着急也不急一时。”
张狂脚步一顿,转身望着柳大少有些无奈的神色,抬手拍了拍额头。
“对对对,你看老夫这个脑子,差点把这些都给忘了。
依照雪势,没有三五个月别想用兵,确实不用急着汇报此事。”
张狂静下心来沉思了一会,若有所思的望着柳明志:“志儿,你觉得如果明年没有疫情爆发,我大龙再次用兵的话,会是何人挂帅?”
柳明志眉头一挑,眼眸伸出隐藏着淡淡的深意。
“舅舅,你这可就为难我了,我是人不是神,陛下会选什么人挂帅的话我如何得知?
如今朝堂之上的局势令人看不清虚实,皇后任清蕊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仿佛成了一桩悬案。
那么多因为任文越一案遭受牵连的官员是否会被重新启用尚且两说,因为任文越致仕的朝中元老是否重新还朝同样犹未可知。
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就不要妄图揣摩圣意了。”
张狂神色复杂的看着柳明志,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柳明志没有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回想起朝堂之上现在的局势,张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看来你对妖后的幕后之人没有现身,心里是耿耿于怀啊。”
柳明志背手缓缓的朝着前面走去,不时地回头看上一眼跟上来的张狂爷俩:“舅舅,我怎么能不耿耿于怀。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无论是皇后,还是幕后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针对我柳明志这个人。
皇后三言两语不离我要造反,三番五次的想要逼反我。
这是她的意思,还是幕后之人的意思现在因为皇后的死去都成了一桩查无可查悬案。
任文越不知所踪,一些小虾米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朝中有一个势力极大的家伙一直在阴影处盯着我,你让我怎么能够安心?
陛下来年倘若用兵的话,朝中隐藏着这么一个可怕的家伙,势必会对北征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
更重要的是,年后我就要回北疆镇守了。
到时候朝堂之上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可就两说了。”
张狂低头思索了一会:“不见得,如今朝野之中年龄与你相仿的人,还有谁比你更会用兵?
云老帅年事已高,估计来年挂帅的可能只有三成左右,南宫这个家伙应该可以再次挂帅,唯独这中路统帅不好说了。
不过十有**还是你柳明志,一旦没有疫情,你估计还要北征两国了。”
“呵呵....无所谓,我更希望能待在家里陪陪家人,挂帅不挂帅的话全看天意了。
舅舅,交权的事情已经商议完了,孩儿还打算去拜访一下宋伯父,就不留舅舅喝酒了,以后咱们有机会再聚。
交兵符的时间我会通知舅舅你的。”
张狂微微颔首,对着柳大少抱了一拳:“如此老夫也就不打扰了,年底了,你也是该登门拜访一下宋煜了,舅舅就先回去了,你们兄弟俩一同回府便是。”
“行,恕不远送。”
“留步,再会!”
“再会!”
宋清让开了身子,对着张狂微微颔首:“舅舅慢走,孩儿不送,过两天我跟娘亲回门,咱们爷俩再叙。”
“好孩子,留步!”
三人寒暄了一下,张狂龙行虎步的朝着柳府的大门外走去。
柳明志望着张狂远去的身影,转头望了宋清一眼。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交权的事情真的只是你跟舅舅两个人的意思?”
宋清神色平静的点点头,目光毫不闪躲的望着柳明志:“三弟,大哥还会骗你不成,退朝之后我再校场之上遇到了舅舅,然后.............”
良久之后,宋清将遇到张狂的事情详细的说给了柳明志听,连去天香楼找了几个姑娘作陪都没有隐瞒。
柳明志明悟的点点头:“大哥,你觉得我该不该交出兵符?”
宋清一怔,目光复杂的沉吟了片刻,目光中心事重重的对着柳大少摇了摇头。
“舅舅走了,咱们兄弟俩出生入死多年,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但说无妨,咱们兄弟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见外。”
宋清目光谨慎的环视了一下周围,柳明志见状抬手拍了拍宋清的肩膀。
“放心说,在柳府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宋清松了口气,目光深邃的望着柳明志。
“大哥说的话可能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大哥还是不得不说,眼下这种时局,一旦交出虎符帅印,等于是在找死。
你在朝堂之上的声望太大了,盯着你的人不是一点半点,一旦被他们抓到了把柄,手中没有兵符威慑的话,只怕对你很是不利。
我担心,到时候是个跳梁小丑都敢爬到你的头上拉屎撒尿。
你的地位在这摆着,无论胜负,都会留下诟病来。
我建议的是陛下只要不主动要,咱么便不交为好。
舅舅的苦心咱们可以理解,但是也得根据实情来决定。
一旦再发生了像禁军包围你的事情,没有兵马威慑,你的安危将会受到很大的威胁。”
柳明志静静地望着宋清眼眸中的真情实意嗤笑了两声。
“大哥,你就不怕万一某天跟我走上了不归路?”
宋清苦笑着给了柳大少一拳:“你狗日的,老子早就上了你的贼船,下不来了。
咱们一世两兄弟,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真到了君逼.....到了那一天早点打招呼,老子得给你嫂子和离了才行。”
柳明志从怀里取出自己掌控的虎符在手里托了托,目光有些复杂:“你说伯父知道你说的这些话,会不会把你吊在树上活活的抽死?”
“应该会吧,老头子对朝廷还是听那啥的!”
“那就是了,区区一块虎符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交!”
宋清虎躯一震,愕然的望着把玩着虎符远去的柳大少。
“真交?你不怕到时候......”
“大哥!柳明志统兵靠的可不是虎符帅印这两个东西。”
柳明志回头平静的望着有些担忧的宋清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自己头顶之上的王冠。
“它,代表着总揽一切军政要务。”
“在北疆,军政要务是我说的算!这是先帝赐予的,有没有虎符重要吗?
脑子不要太死板了,谁说我柳明志调兵遣将只需要虎符帅印的?”
宋清望着柳大少挥手远去的背影,愣神了片刻苦笑了出来。
“得,就当老子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呗!”
第五百三十七章满意就好
大龙永平元年十二月二十四。
今日乃是柳大少与张狂,宋清两人约定的入宫交权的日子,柳大少一大早便起床洗漱,整理着装,准备入宫的事宜。
齐韵为柳大少系好蟒纹玉带,将厚重的披风递给了夫君,越是接近新春佳节,天气也就越发的寒冷了,一个不注意保暖便会感染风寒。
齐韵望着系着披风的夫君,凤目之中带着淡淡的忧愁之色。
“夫君!”
“怎么了韵儿?”
齐韵迟疑了一下:“夫君,现在嫣儿妹妹对住在跨院厢房贵客的身份已经有些怀疑了,妾身该不该将金女帝她们的身份如实相告?
嫣儿妹妹毕竟是大龙的三公主,若是知道了她们二人的身份,妾身怕是会引起一些风波。
不告诉的话,嫣儿妹妹毕竟是咱家的主妇之一,她若非是怕伤了夫君的颜面,完全可以自己去跨院亲自过目贵客的身份。
这两日妾身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圆满了。”
柳明志系着披风的动作一顿,眉头渐渐地深凝了起来。
“你说的事情确实是个问题,因为为夫擅自调动西域兵马却并未受到陛下处罚的原因,现在不少人的目光都在盯着为夫。
现在为夫可谓是处在风口浪尖之上,若是让有心人知道金国皇帝跟突厥可汗现如今正下榻柳府之中,定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到时候被人稍加引导,就会是一场难以处理的麻烦。
不告诉嫣儿也不行。
为夫从来不会怀疑你们几个对为夫的感情,为夫相信,纵然嫣儿知道婉言她们的身份,也不会做出对为夫不利的事情。
只是,她会不会做出对婉言跟师弟不利的事情可就难说了。
正如你方才所说,她始终是大龙的三公主,有些事情咱们也得为她考虑考虑才行。”
齐韵娥眉紧蹙的叹息了一声:“那咱们该怎么办?说也不行,瞒也不是,可谓是进退两难啊。”
柳明志系好披风,目光沉着的在亭中徘徊了起来,良久之后柳大少停了下来,目光平静的望着齐韵。
“韵儿,如今大雪封路,婉言跟师弟她们两个根本没有回国的可能,若是困在冰天雪地的官道之上,下场是什么样为夫不说你心里也明白。
让她们去别的地方居住不是不可以,可是为夫担心她们两个人的身份是一个大问题。
于公,若是她们两个在大龙出了问题,哪怕大雪封路,也必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于私而言,为夫怎么可能会忍心看到她们两个受到伤害。
所以,于公于私她们都不能离开咱们的家,放眼大龙,也没有咱们家更能保证她们安危的地方。
为夫方才思考了一下,事到如今也只能将真实的情况告知嫣儿了。”
齐韵贝齿紧咬红唇,玉手抓起夫君的手掌紧紧地握了起来。
“告诉嫣儿妹妹之后,万一一个不慎,牵扯到了你的安危怎么办?”
柳明志微微摇头:“嫣儿是不会这么干的,这个为夫心里还是有很大的底气的。
这样吧,你先透露一点口风给嫣儿,不用把话说得太明了,看看嫣儿是什么反应,其它的等为夫入宫之后交兵符回来再说吧。”
齐韵默默的点点头:“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夫君路上小心一点。”
柳明志低头在齐韵白净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放心吧,为夫可舍不得你们这些千娇百媚的小娇妻们独守空房。
交个兵符而已,又不是行军打仗,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为夫先去了,诸事放心。”
“嗯,妾身知道了。”
齐韵望着夫君远去的背影,莲步轻移着在客厅中徘徊了起来,不时地抬手捶打一下手心,脸上带着局促不安的神色。
“脚踏七星,脚踏七星,难道这真的是命中注定的结果吗?”
齐韵呢喃自语片刻,转身朝着姐姐齐雅居住的庭院赶了过去。
“少爷,坐骑。”
柳明志淡笑着接过柳松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驰骋而去。
半柱香功夫,柳大少勒紧马缰停了下来,望着宫门外等候多时的张狂,宋清两人。
两人不知道来了多久了,正双手抄在绣袍之中,佝偻着身子不停的转动着,借此来抵抗朝着身子里面钻去的冷风。
“舅舅,大哥,久等了!”
“下官张狂。”
“宋清,见过并肩王!”
当着禁卫军的面,两人恭恭敬敬的给柳大少行了一礼,尊卑有别,两人自然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落了柳大少的颜面。
柳明志见状,也不再客套,翻身下马朝着宫门走去。
“免礼,随本王入宫面圣。”
“是,王爷请。”
一个柳大少有些陌生的禁军都统领客客气气的给三人搜查了一下,便将三人放进了宫里继续坚守岗位。
柳明志环视了一下两侧威严耸立的禁卫军,放缓了脚步与两人同列而行。
“怎么样,其余各路将领都入宫交权了吗?”
宋清默默点头,冲着张狂示意了一下:“让舅舅给你说吧,里面的一些事情他比我更加的清楚。”
柳明志将目光看向了张狂,等待他的下文。
张狂四下张望了一下,微微靠近了柳大少一些。
“就在老夫跟清儿拜访你回来的三天后,你姑父云冲还有他们四个前后便都来了老夫的府上给我会晤,所说的事情与老夫给你说的事情相差无几,都是关于兵符的事情。
他们几人的意思大致相同,都是想从老夫这里探探口风,想要看看你这位一字并肩王并中路兵马大元帅的意思。
老夫含蓄的将你的态度告知了他们几个,他们的虽然没有明言说什么,但是也都已经表示领会了你的态度了。
其中你姑父云冲的意思老夫揣摩了一下,十有**是云老帅的授意。
老夫听说,三天前云老帅已经与南宫帅一同入宫,上交了自己的虎符帅印,前天各路将领也纷纷入宫面圣交出了自己手中的兵符。”
柳明志若有所思了片刻,轻笑着点点头。
“看来一干将领的态度都很明确了。
陛下是如何回应的结果你们听闻了吗?”
两人动作一致的摇摇头。异口同声的说道:“并没有!”
张狂神色有些轻松:“虽然没有听说陛下回应的结果,不过从他们出宫之后的反应来看,结果还是挺不错的,想来陛下对咱们这些臣子的态度是极为满意的。”
柳明志目光深邃的点点头。
“满意!满意就好!”
就怕满意的背后还藏着其它的深意。
这句话柳明志并未当着两人的面说出来,而是暗自腹议了一下。
回朝之后,柳明志便觉得朝堂上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至于因为什么,柳明志也说不出来。
只能说是一种直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