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传奇”大师
“乡亲们。你们不觉得这几年生活越来越艰苦了吗？种地的收成越来越少，做生意的钱越赚越少，连捡垃圾的都没得捡了吗？”
“南方的大水，北方的大旱。边境的兵荒马乱，还有我们这里的盗匪横行！乡亲们，不觉得这么多事情很不正常吗？”
底下的愚民们议论纷纷，他们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就书生这么一说的话，好像还真不正常？
为什么这么多坏事都集中到一起了？
“是有些奇怪啊。”
“对啊，不合常理啊。”
站在县官身旁的乞丐，看着下面的愚民们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议论起来，嘴角露出了笑容。
愚民就是愚民，你和他讲大道理是没有用的。他们不关心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只有像大旱、大水和盗匪这种和他们切身相关的事情他们才会关注。
他们不懂边境问题是因为朝廷**，因为边境战乱抽调军力，他们这里才会盗匪横行。北方的大旱是因为这一年从星象上是今年刚好是凶星，而因为朝廷的经济问题，根本没有余力去赈灾。愚民们不知道，在大旱大水之后，很快还会再发生蝗灾和疫病。这些给愚民们说了他们也不会懂，还不如伪造一个能让他们更信服的理由。
制造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敌人。
“大家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灾害会在这几年一起出现吗？”
“不知道。”
“不知道。”
下面的愚民纷纷摇头，他们很好奇书生来说个为什么。
“乡亲们，因为狐妖啊！狐妖！因为狐妖到我们这里来了！”
“狐妖？”
“狐妖！”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狐妖呢？太可怕了。”
“就是啊，怎么会有狐妖呢？”
“乡亲们，有狐妖不要紧，不要紧的！因为有我，还有我身后这位传奇大师！”
书生一招手，乞丐立刻从后面走到前台。他俯视着底下的愚民们，伸出双手好像要拥抱大地一样。县衙身后的大山此时好像和他融为了一体。
书生后退两步，站到了乞丐的后面。
“有我在，就对了。民众们，你们想赶走狐妖恢复以前的生活吗？狐妖起诉并不可怕，狐妖来了靠我们就可以把它赶走！赶走狐妖，恢复我们以前平静的生活。”
听说狐妖祸乱，再加上前面书生说了那么多可以让人信服的“证据”以后，大家本来各个人心惶惶。现在突然看到从县太爷的身后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看起来就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这乞丐什么来路。但是他是从本城的县太爷身后出现的，这就说明了连县太爷也信任他了。那我们这些底下人，还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底下的愚民们想到这，立刻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求大师救命。”
“苍天在上，求高人救命啊。”
“救救我们吧。我怕狐妖。”
连身后的县太爷和他的衙役们都纷纷跪在乞丐脚下，平时不可一世的高傲头颅磕在了地上。
“求大师，救救我吧。”
乞丐背着双手，看着下面纷纷跪拜的人群。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在吸进雨后湿润清新的空气一样，脸上出现了享受的表情。
然后，他满意的抬起头仰望天空。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毫无信仰的人可以在共同的绝望下靠到一起取暖，所谓的病急乱投医。愚民迷信，此时面对狐妖这个鬼怪，他们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了。只能寄希望强权告诉他们的“大师”。
“大家，抬起头来吧。除掉狐妖不是什么麻烦事情，只要大家能够支持我，我保证一定除掉狐妖。”
愚民们纷纷抬头，一脸希望的看着大堂上的大师。
“我们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大师！”
对的，就是这样。对我百依百顺起来。
把这种盲目转换为信仰！
“那么。”
大师突然高举双手，仰天长啸起来。
“愚民们，献上你们虔诚的信仰吧！”
姑娘此时才从城外返回，她飞到城门附近后就立刻改成徒步进城了。
她不想引起守城军士那里不必要的麻烦。
但当今天，姑娘从树林里走到城门口时，直觉告诉她，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她看看城门两边，今天早上城门口竟然没有军士守城？姑娘又快走两步，走进县城抬头去望城墙的上面，那里平时也会站两三个人望的。
但今天，连城墙上面也没有人。
怎么回事？
不是都害怕盗匪吗？城门大开，还没有守门。这样真的好吗？
心中隐约感到不详的姑娘首先想到的是，先回家一趟。
因为不知道县城里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书生在哪里，如果回家说不定他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姑娘朝着家的方向赶去。随着她深入县城，她注意到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但是气氛有些不对劲？
守城军士各个手里提着武器，一般的平民则是手里拎着锄头镰刀，虽然装备简陋，但是也可以看出来他们在准备对付什么。
是山贼进城了吗？因为大门被攻陷所以所有人都聚集到县衙去防守了？
姑娘想到这心里又紧张起来，要是真的山贼入侵，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连个锄头都拿不稳可怎么办啊？
她决定抄近路回家。
主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姑娘突然注意到。那些县城的居民，他们每个人的嘴里都喊着一个相同的口号。
“杀死妖狐。”
“杀死妖狐！”
暴民们摇晃着锄头，喊着口号朝县衙前进。
“怎么回事？”姑娘躲进一处小巷和主干道相接的阴影里，看着面前一群暴民扛着镰刀锄头高喊着口号从她面前的街道上走过去。
他们面目狰狞，此时双目全都呈现不正常的红色。双目血红，那是人类可以有的颜色吗？
越来越多的暴民从街道上每一间房子里钻出来，从每一个小巷里冲出来，逐渐汇聚成了一条长龙。朝着县城中心县衙的聚集。
（是那个神秘乞丐的缘故吧。）
马上猜到了这些异象是因为什么，姑娘奔跑着冲回自己的家。
那个乞丐如此神通广大， 甚至可以控制人的思维，得马上找到书生才行！
（你在哪？你在哪？）
姑娘回到家，焦急地打开了屋子里每一扇门，翻遍了屋子里大大小小的每一个房间。
但是，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的身影。
“不在？现在外面这么危险！他竟然不在家？”
姑娘生气地说着，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担心。
她沉思着，踱步来到这间房子算是客厅的地方。突然，在房间中央，那张旧旧的小方桌子上。有一张信纸吸引了她的注意。
自己家里平时比较拮据，纸张一类的东西很少会去买。现在桌子上怎么会多了一张信纸呢？
姑娘疑惑着，走到桌子前拿起了那一封信纸。
信纸是对折放好在桌子上的，透过信纸背面，姑娘还可以看见上面有墨汁渗透的痕迹。
痕迹只有两处。
姑娘顿时心生不详，她捏着这封书信，不敢打开。
“杀死妖狐！杀死妖狐！”
屋外传来了暴民的呼喊声，从声音上判断，他们好像把这栋屋子包围了。
暴民在外面将这间房子的茅草墙团团围住，几个胆大的已经把门推开了，朝里面望呢。
但姑娘对外面的那些暴民毫不在意。
她颤颤巍巍的，犹豫了很久，最终鼓起勇气打开了手里折成两面的信纸。
信纸很薄，是最便宜的纸张。
上面只有两个被墨迹印染了的大字。
“再见。”
姑娘轻轻读了出来，她的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双手颤抖着，最终无力的垂了下来。信纸轻飘飘的飘到了地上。
“她在里面！上！”
十几个暴民举着锄头推门朝姑娘冲了过来。他们觉得现在姑娘看起来失魂落魄，应该很轻松就可以把她抓住。就像是去拎一只小鸡。
但是。
当他们冲到姑娘身后的时候，突然从姑娘身上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冲击波。冲击波顷刻间掀翻了环绕周围的茅草墙，也将包围她的所有暴民狠狠的捶倒在地。
“啊！！！”
一声绝望的哀嚎，从冲击波的中心发出。
第八十七章 小人
县衙里面，乞丐已经完全控制了这里的所有愚民。当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时候，是最容易被言语控制的。更别提是言灵了。
乞丐把全县的人集中起来，将他的话以言灵的形式传递给在场的所有人。
“愚民们，献上你们虔诚的信仰吧！”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启动一个终极指令一样。现场所有听过他完整发言的人都会被言灵洗脑，完全变成他虔诚的信徒。
乞丐刚刚派了一队人去书生家里蹲守，看看那妖狐会不会回来。他和书生则趁这个时候，整顿刚刚回家拿兵器重新聚集回来的信徒们。
就在两人忙活的时候，一声刺耳、听起来无比绝望的哀嚎，从书生家的方向响了起来。那是只有人最绝望的时候，才能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冲击波扫过全城，形成的小风吹起了县衙院子里的沙土。
书生转身看向自己家的方向，他满脸的疑惑。大堂的阴影里，乞丐站在他身后，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对书生喊道。
“可以了，该你了。”
书生转过头，脸上透着一丝迟疑。但马上又把那露出一秒的迟疑藏了起来。
书生松开自己的发髻，让头发披散下来。走到县衙里平时县太爷审判的石台子上，走向底下手握兵刃拥挤攒动着的暴民们。
“各位！各位！大家听我说！”
书生用尽全力的喊道，让下面的暴民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想要打倒妖狐，我们大家必须齐心协力！一会我会和她面对面的单挑！但是妖狐太强大了！想要获胜，就需要大家把自己虔诚的信仰之力给我！这样我才能击败妖狐！大家懂了吗？”
“没问题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打倒妖狐！！”暴民们兴奋的摇晃着手里的镰刀。
“打倒妖狐！打倒妖狐！”
“打倒妖狐还我们一个太平！”
下面的暴民此时就像磕了药一样兴奋的不受控制，他们癫狂的呼应着，晃着自己手里的刀枪棍棒。好像此时妖狐在他们面前的话，他们立刻就可以扑上去把妖狐撕成碎片。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可以让人忘记恐惧，变得疯狂。
难怪当朝圣上会推行新政，废弃宗教了。
就在下面的暴民们疯狂高呼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一抹单薄的倩影，悄无声息的从人群的最后面挤了进来。
青色的倩影在人群中挣扎着往前，用尽全力推开眼前癫狂的暴民。努力的往最前面，书生站着的石台前挤去。
站在高处的书生自然看见了后面的异动，但他并没有阻拦，也没有喊暴民去拦住她。
姑娘好不容易才从后面挤到了最前面，她上前一步，和那些暴民脱离开。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看着书生。
最前面，姑娘周围的暴民们，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姑娘立刻安静了下来。他们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挤到这么前面，而且还挑衅的看着台上他们的大师。
书生默默地站着，同样一句话不讲。他在和台下的姑娘对视。
倒是后面的乞丐看见了姑娘，一步跨到前台，手指着姑娘冲着人群喊了起来。
“信徒们！就是她！她就是一直伤害我们的妖狐！！”
“啊！！妖狐来了！！”
暴民们听到年轻人这么一说，顿时惊恐的喊道。
“什么！妖狐来了！！”
反应过来的人纷纷扬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把女子围在了中间。
“想不到竟然是她？”
“我早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没想到是个狐狸精！”
“呸！骚狐狸玩意。整天干一些祸害人的事，活该去死！”
人群们疯狂的喊着。
“杀死她！杀死她！杀死她！”
“把她打死！！”
暴民们涌了上来，把姑娘围了起来。手里的凶器纷纷亮了出来，几个锄头尖甚至都已经够到了姑娘的肩膀。
姑娘的余光看着这群暴民，似曾相识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像，太像了。
上一任妖君也是这样，用同样的方法控制凡人的。
这种唯命是从的癫狂，不用大火是不可能清洗干净的。
暴民们不敢轻易上前，他们打算先用锄头试探一下姑娘。就和动物一样，如果猎物没有任何动作或者转身逃跑的话，到时候就是他们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了。
被四面八方的锄头推来推去的姑娘不做丝毫反抗，她只是盯着面前的那个男人。
“嗖！”
不知从什么地方，一颗石子飞了出来，打到了姑娘的额角。
鲜血立刻从额角的伤口涌了出来。
“滚”
突然间，姑娘的头发里冒出了两只灵动的狐耳，她的眼角一瞬间变成了青色的竖瞳。说话间，青色的火焰从她的齿间冒出。
周围的暴民一间狐妖原形毕露，吓得连忙退后。本来围住姑娘的包围圈立刻扩大了一倍。
“妖！”暴民们指着姑娘喊道。
“露出原形了！”
“好可怕！好丑！”
台子上的年轻人也同样在看着她。
她在等他的回应，能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曾经两人一起度过的这些日子不是虚假的。
我走了一万里的长路才遇见你。
（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
（快点回来吧。）
乞丐踱步到了书生的背后，将手搭上了书生的肩膀。
“狐妖来了，除掉它吧。”
书生没有说话，他好像一尊雕像。雕像的职责就是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永远。
“唉。”身后的乞丐叹了口气。“还是凡心未泯啊。”
“让我助你一把吧。”
说完，乞丐化成一团黑烟，和前一阵在破庙里的状况一模一样，黑烟钻进了书生体内。
“别靠近他！”
姑娘吼了起来。
灵力化作肉眼可见的波浪，打向石台上的乞丐。
石质的台子在淡蓝色力量的撞击下四分五裂，书生和乞丐的黑烟一齐掉进了废墟中。
姑娘的竖瞳散发出青色的光芒，她的视线穿透了漂浮的烟雾，看见里面的书生完好无损的站着。
“杀死妖狐！”
漫天弥漫的烟雾中，书生咆哮着命令周围的暴民。
“杀了妖狐！杀了妖狐！”周围的暴民挥舞着镰刀锄头扑了上来。
“退下！”
姑娘扫视周围，再次冷冷的喝道。
灵力化成言灵，在言灵的影响下，周围的暴民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开。
“果然啊。普通人是不可能对你造成伤害的。”
书生的声音从废墟里传出，姑娘抬头望去。书生双眼散发着不正常的金色光芒，那个乞丐正在借用书生的身体。
“还是得我亲自来。”
乞丐狞笑道。
姑娘痴痴地看着书生，她看着的是书生的脸。不是那个顶着书生面孔的“乞丐”。
她的嘴唇翕动、闭紧。她想说话，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周围拥挤的人群仍在咆哮着，女子缓缓的向冲她狞笑着的书生伸出手，好像要抓住什么。
终于，在手臂伸到极限的时候，姑娘手掌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你……”
她的音色变得冰冷，像是涂月的寒风扫过。
“是不动明王，是吗？”
“你说着莫名其妙的理由，扰乱人间原有的秩序，控制无辜的人们。最重要是，破坏我们夫妻关系。”
姑娘的左手展开，里面攥着她刚才在桌子上拿着书生给他写的信。
她把那纸书信揣进怀里，头发和衣服里，白色的狐耳狐尾钻出。姑娘抬起手结出五个手印，手指翻飞好像一支“舞蹈”。
她最后双手合十，再分开。
掌心里此时凭空出现了一把古剑，一把从未见过的，外形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宝剑随着手掌的分开而渐渐显露。
“孤要把孤的夫君，从你这个小人的手里抢回来。”
第八十八章 书生和九尾狐
街道上，已经破破烂烂的县衙里。
身穿青衣的姑娘，也就是洛清后来见过的司空， 在她的面前，披头散发的书生冷冷的看着司空。拧着眉头，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你真的很无耻。神都是这样的吗？”
司空盯着批头散发的书生，声音里透着酸楚。
她是在讽刺眼前的这位不动明王。
其实司空早就知道了，从那天晚上书生夜出未归再到后来的种种异象。司空已经猜到了大概。只是她一直在骗自己，骗自己不会到这一步。
书生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剑，那把宝剑剑身佛光闪耀，神性庞大。书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双目冷淡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现在司空面前的已经不再是书生了，而是顶着书生身体的不动明王。
司空手中宝剑指向占据书生身体的不动明王。
“你不是他，哪怕顶着他的脸我也能一眼看出来。”
“今天孤，就要把孤的生活，从你这个小人手里抢回来！”
天空上，一白一金两道光芒在天上碰撞、分开、再碰撞、再分开。
每一次碰撞出现的冲击波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不动明王尽量引着司空向高处飞，远离下面的房屋。而司空根本不在乎这些，她只想杀死面前这个“小人”。
又一次碰撞。冲击波掀翻了下面所以建筑的屋顶。
屋子里是面色紧张的暴民们。
（得把她引到野外去！否则这里会变的一片狼藉！我会输的！）
看着下面县城里自己的决胜关键，不动明王突然脱离了战斗，朝着野外飞去。
见不动明王飞向野外，司空低头看看下面惊慌失措的暴民。立刻猜出来了不动明王的想法。
他的神力来源于下面那群暴民的信仰，如果把他们都杀死的话……
她手上的剑微微颤抖，最终。咬咬牙追了上去，并没有对下面那群刚刚伤害过她的暴民出手。
两人大概飞行了十几公里，最终停在了一处湖泊上空。
“就在这里一决胜负吧！”
不动明王冲司空喊道。
“哼！虚伪的神，你是怕自己信仰之力的根基被动了吧！”
司空立刻讽刺道。
不动明王没有答话。
“这里也好！山清水秀的正好做你这个伪君子的葬身之地！”
说完，司空提剑冲了上来。
她手上长剑包裹着一股难以形容、庞大复杂的灵力。上面既有天上的仙力，又有地下的妖力。两种完全不同的灵力相搅在一起，却没有丝毫排斥，反而更加强大。
两股力量实质化成了肉眼可见的两种有色“气体”。
不动明王举剑抵挡。
两道光芒又撞到了一起，冲击波撼天动地。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在信仰之力的加持下不动明王渐渐占据了上风。他由原先的被压制反压制了司空。
“你的灵力快用完了，而我还有。”不动明王对天空另一边，衣衫褴褛气喘吁吁的司空说道。“胜负一目了然。”
“那又如何？伪君子。你觉得我会束手就擒吗？”
司空手上的宝剑已经没有了早些时候那样充沛的灵力，拿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不动明王这里也没有好多少，宝剑上的神性同样无影无踪，他裸露着上半身，上面布满了伤口。
但是，却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看来是这个傻女人手下留情了。
“不，和你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我从来就没指望你能投降。”
“也许这样也好。”他抬起宝剑，看着宝剑剑身笑着自言自语道。“如果你束手就擒任我斩杀的话，我反而可能会因为内心而使得刀刃变钝。但如果是战斗中的话，刀剑无眼，这样杀死你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不动明王放下宝剑，活动活动肩膀嘲笑道。
“你不应该手下留情的，感情让你变得迟疑了！”
“我虽沦落为妖，但还是有着凡心。哪像你，竟然用他的身体和我……”司空突然不说了，她将剑抬起，摆出架势作攻击状。“我问你！他接近我只是为了你的这一天？这些年都是你已经布置好的了吗？”
司空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心里无比重要的一段时光其实是这个家伙早就安排好的。书生根本就是一个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为的就是为了让她暴露出弱点。
不动明王看着司空，眼睛里流露出了复杂，却没有说一句话。
“是时候了，最后一击。”
他举起宝剑握紧剑柄。瞬间，庞大的灵力灌注到了剑里。金色光芒刺破了黑暗，那把剑又再次充斥着神性，变得危险无比。
“就在这！了结你！”
他的背后，渐渐浮现出了与天同高的不动明王法相。
“尊坐盘石座，呈童子形。顶上有七髻，辫发垂于左肩，左眼细闭，下齿啮上唇，现忿怒相，背负猛火，右手持利剑，左手持索，作断烦恼之姿。”
什么是“不动明王”？
“不动”，乃指慈悲心坚固，无可撼动，“明”者，乃智慧之光明，“王”者，是驾驭一切现象者。
这一刻，天空佛光显露，好像出现了第二颗太阳。比朝阳更加耀眼，照亮大地，驱散邪恶。
司空的身体在接触到佛光之后就好像在被烈火灼烧一样。她眯着眼睛，盯着这尊法相嘴里喃喃道。
“终于……可能抢不回来了。”
在她这边，突然相对的爆发出了一股足以不动明王法相相媲美的庞大妖气，一只金白色，体型巨大的九尾妖兽站在了不动明王的对面。
妖兽的九条尾巴在半空中挥动，身上的灵力肆意流动，它有一种和其他妖怪不同的，反倒是充满神性的祥瑞之气。
但和不动明王的金色光芒不同的是，她的灵力反而抹黑了这半边天空。
一半晴天一半黑夜。
“来吧！九尾狐！”
不动明王高举神剑，大喊着劈砍下来。
另一边，司空的宝剑也冲不动明王法相中心的本尊刺去。
“今天，就在这了结这一切！”
第八十九章 “世界终结的时刻”
八百年前，不动明王和九尾狐大战了一天一夜。
最终，因为不动明王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而夺得了上风。双方最终在一处大湖上空展开了最后的决战，这场战斗中不动明王击败了九尾狐，九尾狐的魂魄被一分为二。
一半被镇压在这片战场之下，另一半则逃之夭夭，杳无踪迹。再往后多少年，遥远的日本便传来了玉藻前的故事。
在大湖上空，威严的不动明王法相，散发的佛光照亮了半边的天空。金色佛光相伴着天边清晨的朝阳，天空上好像出现了第二个太阳。另一边，九尾司空为了与他对抗释放出巨大的九尾狐虚影。虚影上散发出的深紫色灵力浸染了半边的天空，将朝阳的金色日光染成了深紫。
“你还觉得自己能打的赢我吗？”
不动明王身后的法相近乎实体化，他手中神剑指着对面的司空。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在逃跑我反而更能理解。”
司空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飞进了身后的九尾虚影中，别看九尾狐好像从气势上可以和不动明王法相相抗衡，但那只是司空用全身灵力幻化出的影子而已。而对面的不动明王法相已经近乎实体化，这是他们灵力的质量和剩余量的差距。
就像不动明王说的那样，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没办法和拥有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的不动明王相比。
“开什么玩笑，该逃跑的人是你。”司空脸上毫不惧色的冲着不动明王冷笑道，“对待你，哪怕耗尽我的最后一滴血，也要战到最后！”
不动明王盯着司空，想要说话但却又说不出来。他咬了咬嘴唇，最后问道。
“为什么？”
“身为神的你永远不会懂的。”司空冲不动明王笑了笑，只是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凄凉。
巨大的妖狐虚影挪动四肢，迈开脚步朝不动明王走了过来。
“等什么呢？来啊？让我们厮杀到最后一刻吧！”
司空站在妖狐的影子里，渡鸦般乌黑的长发随着虚影里的灵力流动而随波漂曳。她的衣裙因为汗水贴在了身上，拼尽全力召唤本尊的影子对现在的她来说消耗也是巨大的。
不动明王看着慢慢靠近的妖狐影子，手里的神剑微微颤抖起来。他的剑尖以不可察觉的幅度上下摇摆着。
手腕颤抖的瞬间，不动明王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左手抬起握住右手手腕，止住了轻微颤抖的手腕。
（我竟然在害怕？怎么可能？）
不动明王看着自己的右手。左手青筋暴起，用最大的力气紧紧的捏住手腕。
（害怕？我不可能害怕。）
（不是！不是害怕。八明王之首的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一只妖？是她用妖言在迷惑我的心。是我的这具身体被她迷惑了。没错，九尾本来就善于迷惑他人！）
不动明王不再用左手压着右手腕，通过自我安慰，他握着神剑的右手停止了颤抖。
“既然你想死。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重新剑指九尾司空，刚才言语中透露出的那一丝动摇被不带情感的完全抹去了。
不动明王法相长着一张狰狞的面孔，他的身形巨大，皮肤黝黑。身上的四条手臂姿势各异，或曲臂或做背剑状。四只手上各握着四件法器。神棒，神剑，索和金刚杵。背后燃烧着熊熊烈焰，是迦楼罗之势。
狰狞的面孔和巨大的身躯相结合，给面对他的人一种遮天蔽日的压迫感。
遮天蔽日的不动明王法相迈开脚步，冲着妖狐虚影跑过来。仿佛明亮的太阳在向前移动。
法相向前奔跑，从湖水上踏水而过。湖面上巨浪翻滚，滔天巨浪翻涌而起拍打着两岸的岩石。远处的小山和森林也因为法相的步伐而上下起伏。
不动明王法相的前进速度要比九尾虚影快得多，两者相向而行距离在被迅速拉短。
站在虚影中的司空神情严肃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不动明王法相。这个法相对她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他几乎拥有不动明王九成的灵力，是一个巨大的灵力聚集体。再加上他手上的四件法器，每一把都会给她的妖兽之体造成严重的伤害。
（不能和他打近身战。）
想到这，妖狐虚影停下了脚步。在虚影里面的司空，抬起双手，纤纤玉指在胸前飞快的交织，结出一连串繁琐的手印。
手印结完，站在原地妖狐的虚影对着不断靠近的明王法相发出一声怒吼，在虚影的四周，卷起了一股旋风。
这股以九尾为中心降下的龙卷风，风速极快。连携的狂风将周边的云彩卷成一团，形成了规模极大的旋涡云。这片厚实的旋涡云被迅猛的狂风带动，在半空中竟然以肉眼可视的速度旋转，漆黑的旋涡云里面，还夹杂着频繁的闪电和拳头大的冰雹。
突如其来的巨型龙卷风笼罩了两人，明王法相在狂风中开始变得寸步难行。他背后的火焰也在狂风中仅仅坚持数秒后，被旋风卷进了云层里。明亮的烈焰霎时间染红了整片旋涡云。旋风搅动火焰，云层外面被明焰包裹，里面又有雷暴肆虐。
巨型火龙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烈火燎原。
站在火龙卷里的明王法相已经不可能再前进一步，但是，法相和妖狐虚影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不动明王紧皱双眉，他虽然想让自己的法相尽量靠近妖狐，这样法器才能给予她最大的创伤。
但现在来看，已经不可能了。
他伸出双手，结出一个佛教法印。明王法相立刻双脚站定，他面对着妖狐虚影，四条手臂轰然挥下，手上的各色法器发出金色的佛光，对着司空打了下来。
随着法器挥下，原本包裹两人的旋涡云突然从中间向四周爆开。环绕云层的火龙卷因为冲击力迅猛扩散，像一个炸裂的气囊，狂风裹挟火焰、雷电扫过周遭大地。
周围的小山被这股爆发推平，附近森林树木环绕式的向一边倒去。
而爆发的最中心，明王法相和妖狐虚影都消散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还站在这里。
司空衣衫褴褛，半跪在地上。不动明王则裸露着上半身，站在司空面前神剑紧贴着她的脖颈。
“结束了。”
不动明王对着司空说道。
司空没有说话，她疲倦的抬起头，盯着眼前的这柄神剑。
“我说过了……”
她的目光跃过宝剑，紧盯后面的不动明王。
“要和你厮杀到最后一刻。”
她的古朴宝剑不知道从哪飞来，一下挑开了紧贴脖颈的神剑。
司空趁机站了起来，向后拉开了距离。
“我们还没到最后一刻呢。”
她举起了自己的宝剑，和不动明王重新对峙起来。
就这样，他们又继续战斗到了深夜。
九尾狐最终被击败了。
“没想到，你竟然能和我打到这个时候。”
夜幕降临，站着的人，任然是不动明王。
只不过，他已经没有了早晨的神采奕奕。眼神里流露着深深的疲倦，哪怕他有着无限信仰之力，但是以凡人之躯不眠不休的战斗，也是能累垮一个人的。
司空比其他更是可怜。仰面躺在地上， 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她任然紧盯不动明王，眼睛里燃烧着仇恨。
至始至终，她的双目都没有离开过这个人，她要亲眼看着，这个仇人的狰狞嘴脸。
“这个仇恨……孤会讨回来的……”
司空断断续续的诅咒着，她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破坏了孤的生活……你的每一代转世……都将遭到……孤的追杀……”
“孤会……一直追杀到世界终结的最后一刻……你逃到哪里……都没用……”
“终于，可以真正了结这一切了。”
不动明王不理会司空的诅咒，颤颤巍巍走到司空面前，听着司空恶毒的诅咒，手里的神剑对着她毫不犹豫的劈下。
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不必多讲。被唯一爱过的男人伤害，又差点死于他手。这是司空绝对不想提起的事情。侥幸逃脱的她一直将这段回忆深埋记忆深处。
对她来说，这段回忆是相当于龙之逆鳞一般的存在，触者即死。
下面的一千年里，司空一直在追杀着不动明王。她不确定最开始的不动明王究竟是附身还是书生本来就是他的转世。但是，只要她遇到和不动明王有密切关系的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报复。
通过报复来兑现她的血腥诅咒。
“孤会一直追杀你到世界终结的最后一刻……直到有一天孤自己放下了仇恨。”
第八十九章 “世界终结的时刻”
八百年前，不动明王和九尾狐大战了一天一夜。
最终，因为不动明王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而夺得了上风。双方最终在一处大湖上空展开了最后的决战，这场战斗中不动明王击败了九尾狐，九尾狐的魂魄被一分为二。
一半被镇压在这片战场之下，另一半则逃之夭夭，杳无踪迹。再往后多少年，遥远的日本便传来了玉藻前的故事。
在大湖上空，威严的不动明王法相，散发的佛光照亮了半边的天空。金色佛光相伴着天边清晨的朝阳，天空上好像出现了第二个太阳。另一边，九尾司空为了与他对抗释放出巨大的九尾狐虚影。虚影上散发出的深紫色灵力浸染了半边的天空，将朝阳的金色日光染成了深紫。
“你还觉得自己能打的赢我吗？”
不动明王身后的法相近乎实体化，他手中神剑指着对面的司空。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在逃跑我反而更能理解。”
司空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飞进了身后的九尾虚影中，别看九尾狐好像从气势上可以和不动明王法相相抗衡，但那只是司空用全身灵力幻化出的影子而已。而对面的不动明王法相已经近乎实体化，这是他们灵力的质量和剩余量的差距。
就像不动明王说的那样，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没办法和拥有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的不动明王相比。
“开什么玩笑，该逃跑的人是你。”司空脸上毫不惧色的冲着不动明王冷笑道，“对待你，哪怕耗尽我的最后一滴血，也要战到最后！”
不动明王盯着司空，想要说话但却又说不出来。他咬了咬嘴唇，最后问道。
“为什么？”
“身为神的你永远不会懂的。”司空冲不动明王笑了笑，只是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凄凉。
巨大的妖狐虚影挪动四肢，迈开脚步朝不动明王走了过来。
“等什么呢？来啊？让我们厮杀到最后一刻吧！”
司空站在妖狐的影子里，渡鸦般乌黑的长发随着虚影里的灵力流动而随波漂曳。她的衣裙因为汗水贴在了身上，拼尽全力召唤本尊的影子对现在的她来说消耗也是巨大的。
不动明王看着慢慢靠近的妖狐影子，手里的神剑微微颤抖起来。他的剑尖以不可察觉的幅度上下摇摆着。
手腕颤抖的瞬间，不动明王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左手抬起握住右手手腕，止住了轻微颤抖的手腕。
（我竟然在害怕？怎么可能？）
不动明王看着自己的右手。左手青筋暴起，用最大的力气紧紧的捏住手腕。
（害怕？我不可能害怕。）
（不是！不是害怕。八明王之首的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一只妖？是她用妖言在迷惑我的心。是我的这具身体被她迷惑了。没错，九尾本来就善于迷惑他人！）
不动明王不再用左手压着右手腕，通过自我安慰，他握着神剑的右手停止了颤抖。
“既然你想死。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重新剑指九尾司空，刚才言语中透露出的那一丝动摇被不带情感的完全抹去了。
不动明王法相长着一张狰狞的面孔，他的身形巨大，皮肤黝黑。身上的四条手臂姿势各异，或曲臂或做背剑状。四只手上各握着四件法器。神棒，神剑，索和金刚杵。背后燃烧着熊熊烈焰，是迦楼罗之势。
狰狞的面孔和巨大的身躯相结合，给面对他的人一种遮天蔽日的压迫感。
遮天蔽日的不动明王法相迈开脚步，冲着妖狐虚影跑过来。仿佛明亮的太阳在向前移动。
法相向前奔跑，从湖水上踏水而过。湖面上巨浪翻滚，滔天巨浪翻涌而起拍打着两岸的岩石。远处的小山和森林也因为法相的步伐而上下起伏。
不动明王法相的前进速度要比九尾虚影快得多，两者相向而行距离在被迅速拉短。
站在虚影中的司空神情严肃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不动明王法相。这个法相对她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他几乎拥有不动明王九成的灵力，是一个巨大的灵力聚集体。再加上他手上的四件法器，每一把都会给她的妖兽之体造成严重的伤害。
（不能和他打近身战。）
想到这，妖狐虚影停下了脚步。在虚影里面的司空，抬起双手，纤纤玉指在胸前飞快的交织，结出一连串繁琐的手印。
手印结完，站在原地妖狐的虚影对着不断靠近的明王法相发出一声怒吼，在虚影的四周，卷起了一股旋风。
这股以九尾为中心降下的龙卷风，风速极快。连携的狂风将周边的云彩卷成一团，形成了规模极大的旋涡云。这片厚实的旋涡云被迅猛的狂风带动，在半空中竟然以肉眼可视的速度旋转，漆黑的旋涡云里面，还夹杂着频繁的闪电和拳头大的冰雹。
突如其来的巨型龙卷风笼罩了两人，明王法相在狂风中开始变得寸步难行。他背后的火焰也在狂风中仅仅坚持数秒后，被旋风卷进了云层里。明亮的烈焰霎时间染红了整片旋涡云。旋风搅动火焰，云层外面被明焰包裹，里面又有雷暴肆虐。
巨型火龙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烈火燎原。
站在火龙卷里的明王法相已经不可能再前进一步，但是，法相和妖狐虚影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不动明王紧皱双眉，他虽然想让自己的法相尽量靠近妖狐，这样法器才能给予她最大的创伤。
但现在来看，已经不可能了。
他伸出双手，结出一个佛教法印。明王法相立刻双脚站定，他面对着妖狐虚影，四条手臂轰然挥下，手上的各色法器发出金色的佛光，对着司空打了下来。
随着法器挥下，原本包裹两人的旋涡云突然从中间向四周爆开。环绕云层的火龙卷因为冲击力迅猛扩散，像一个炸裂的气囊，狂风裹挟火焰、雷电扫过周遭大地。
周围的小山被这股爆发推平，附近森林树木环绕式的向一边倒去。
而爆发的最中心，明王法相和妖狐虚影都消散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还站在这里。
司空衣衫褴褛，半跪在地上。不动明王则裸露着上半身，站在司空面前神剑紧贴着她的脖颈。
“结束了。”
不动明王对着司空说道。
司空没有说话，她疲倦的抬起头，盯着眼前的这柄神剑。
“我说过了……”
她的目光跃过宝剑，紧盯后面的不动明王。
“要和你厮杀到最后一刻。”
她的古朴宝剑不知道从哪飞来，一下挑开了紧贴脖颈的神剑。
司空趁机站了起来，向后拉开了距离。
“我们还没到最后一刻呢。”
她举起了自己的宝剑，和不动明王重新对峙起来。
就这样，他们又继续战斗到了深夜。
九尾狐最终被击败了。
“没想到，你竟然能和我打到这个时候。”
夜幕降临，站着的人，任然是不动明王。
只不过，他已经没有了早晨的神采奕奕。眼神里流露着深深的疲倦，哪怕他有着无限信仰之力，但是以凡人之躯不眠不休的战斗，也是能累垮一个人的。
司空比其他更是可怜。仰面躺在地上， 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她任然紧盯不动明王，眼睛里燃烧着仇恨。
至始至终，她的双目都没有离开过这个人，她要亲眼看着，这个仇人的狰狞嘴脸。
“这个仇恨……孤会讨回来的……”
司空断断续续的诅咒着，她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破坏了孤的生活……你的每一代转世……都将遭到……孤的追杀……”
“孤会……一直追杀到世界终结的最后一刻……你逃到哪里……都没用……”
“终于，可以真正了结这一切了。”
不动明王不理会司空的诅咒，颤颤巍巍走到司空面前，听着司空恶毒的诅咒，手里的神剑对着她毫不犹豫的劈下。
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不必多讲。被唯一爱过的男人伤害，又差点死于他手。这是司空绝对不想提起的事情。侥幸逃脱的她一直将这段回忆深埋记忆深处。
对她来说，这段回忆是相当于龙之逆鳞一般的存在，触者即死。
下面的一千年里，司空一直在追杀着不动明王。她不确定最开始的不动明王究竟是附身还是书生本来就是他的转世。但是，只要她遇到和不动明王有密切关系的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报复。
通过报复来兑现她的血腥诅咒。
“孤会一直追杀你到世界终结的最后一刻……直到有一天孤自己放下了仇恨。”
第九十章 从此以后我来替你背负
“孤会一直追杀你到世界终结的最后一刻……直到有一天孤自己放下了仇恨。”
司空一千年前说完最后一句话，洛清脑海中的幻象结束了。
不动明王和濒死的司空的画面全部消失，记忆的画面又退回了它们来时的黑暗中，天与地仿佛只剩下了洛清一个人。
他站在这片黑色的海潮里，任由自己的思绪像打翻的流水一样四处飘散。
因为刚才脑海里出现的那个未知的声音。
（那现在，看看你想知道的答案吧。）
洛清看到了大部分他想知道的事情，看到了司空对他一直隐藏的事情。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个梦，那座被青色火焰包围的古城。原来也是司空曾经做过的事情，好像是她在争夺十妖君之位的时候降下的狐火焚城。
在刚才的记忆画面里，一千年前书生的外貌和洛清的一模一样。估计也是因为相貌相同，所以在终南山，司空会临时改变主意吧。
仇恨驱动司空这一千年间的复仇，而名为“爱情”的东西，则让她一直坚持着，坚持着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可是她想找什么？
这个疑问洛清在回忆中也没有看出来，可能想知道这个最终的答案。必须要去问司空本人吧。
最后那一封疑点重重的告别信，还有书生究竟是不是不动明王的转世。
从始至终，洛清都没有看到不动明王和书生这个名义上的转世有什么关系，他更像是“鬼上身”，附身在了书生的身上。
如果书生不是不动明王转世，那后面一千年的恩怨又是怎么回事？司空手上的那柄剑又是怎么找到目标报仇的。
这些洛清都不明白，而且他猜测，连司空自己也不明白这些问题。
她还在找答案。
（答案到底是什么？）
洛清很好奇，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个，就需要靠你自己找答案了。”
原本一片漆黑的天与地忽然亮了起来，就像是漆黑的房间中打开了灯。上帝指着天说“要有光”一样。
就在这无边的黑潮中，突然迎来了黎明。黎明的阳光驱散了黑潮，将它赶回了天边。但和无边永恒的黑暗一样，莫名来到的黎明同样让人惶惶不安。
洛清抬手遮住双眼，突如其来的阳光让本来已经习惯黑暗的他睁不开眼睛。就在这时，在他的耳边响起了说话声。
洛清急忙转头，眼前是一名亭亭玉立从未见过的少女，暖人的微笑蕴在她的嘴角。
在这惶惶不安的黎明中，看到这一抹暖人的微笑，就算连浴血战场的死士，都会瞬间放下心中警惕的。
逐渐习惯了阳光之后，洛清放下手开始四周打量，他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一座古代的威严宫殿之下。在洛清的四面，全是高耸入云的亭台楼阁，木质的走廊悬空穿梭在高耸入云或层层叠叠的树丛之间，云海在一座座楼阁的窗边环绕，整座宏伟的建筑群在这乳白色的云海中若隐若现。
“这是哪？”
洛清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从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见过如此宏伟的中国古代建筑群。没有哪个帝王的宫殿，能和眼前这座宫殿相提并论。整体去看，宫殿的建筑好像和群山树丛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它是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
突然，从天上洒下一束金色的阳光。光芒掠过眼前的楼阁，驱散了环绕在楼阁扶梯之间的云雾，将乳白色的雾气逼到了最下面。洛清面前，原本遮遮掩掩羞涩隐藏在雾气中的树木露出了它们本来的颜色。明明没有任何花朵，树枝上却全是五彩的颜色。
桃红色的树叶簇拥着淡白色的树枝，清脆的流水声在树林中淅索的起舞。树林里还有一些树木散发着青蓝色的灵性光芒，从它们的身上，洛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纯净又充沛的灵力。
“这是灵木，天地孕育出来的灵力集合。世间最纯净的灵力都集中在它们身上。”
洛清的身后，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在这座宏伟建筑群中，还有一位奇妙的少女的存在。
洛清看向少女，面前的少女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长发及腰。少女戴着一个看起来是出自名家之手的时尚金百色针织小帽，一束头发扎成马尾的样子从小帽后面梳下与瀑布般的长发融为一体。她穿着一件同样金白色的凸显身材的紧身背心和小短裙，肩上罩着一件金黑白三色相间的长披肩，上面绘着太极阴阳图。双腿被黑白渐变的裤袜紧紧包裹，一双修长美腿完美释放。
少女的整件衣服都是金白黑三色交织而成的，上面的花纹是黑色的阴阳周易图，却不显的有任何另类，反而让人感觉，它本应就是这样的。
“你是……谁？”
洛清愣在原地，他猜测自己又被拉入了一个幻境，而将他拉进来的就是眼前这个奇怪的少女。
少女听到洛清的问题，掩嘴轻笑起来。
“你忘了吗？你的神仙术，降下来的就是我啊。”
“什么？”
洛清回忆神仙术释放的时候，他的脑袋里明明全是一千个小人围着火堆跳舞欢呼的声音，不停叫嚷着要夺走他的身体。现在怎么变成这么一个美少女了？
难道说？这个美少女就是最终夺走他身体的恶鬼？
洛清打了个寒颤。
虽说是恶鬼，但是这么漂亮的恶鬼，至少能让他死的比较舒服吧。
洛清想到这，索性眼睛一闭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来吧，有安乐死之类的吗？”
“安乐死？”少女奇怪的抿嘴道，她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你把我当成那些孤魂野鬼了吗？”
“嗯？难道不是吗？我的身体不是被你给占走了？”
“我说你啊，把我当成什么了？”少女明显不满道。“我可是救了你性命的恩人啊，帮你赶走了所有的孤魂野鬼。让你成功完成了神仙术的人。”
“你帮我完成了神仙术？”洛清看着眼前的少女，满脸的不可置信。没有先祖遗物的神仙术召唤来了巨量的孤魂野鬼，明明已经失败了的仪式……怎么可能又成功了？
“可是我没有那个叫什么来着？先祖遗物。怎么可能让神仙术成功？难道说那万分之一的成功率让我撞上了？”
“怎么可能？”少女无情的泼了洛清一盆冷水。“神仙术要有那么高的成功率让你这个衰仔撞上，那大家都去用神仙术了。你不是没有先祖遗物，你身上有一个算是媒介的东西，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什么东西。”洛清自己还从来不清楚自己还有这种东西呢，某位大能的遗物？
少女手掌张开，掌心里面浮现出了一抹金光。这个发光的圆形物体飘了起来，透过金光洛清认出来了，那好像是他老爹给他的玉饰。
“就是这个东西，勉勉强强也算是个宝物吧，多亏了这个，你才能被我找到。”少女低头打量着这个阴阳鱼咬尾的玉饰，手掌合拢。散发金光的玉饰在手掌中碎成了点点光斑，钻出指缝消散了。“只是现在也坏掉了，没法还给你了。”
“啊……”洛清伸着手，失望的长大了嘴巴。他刚想把玉饰拿回来，却没想到却立刻就被告知自己再也拿不回来了。真是让人失落。
“洛清，你刚才说。你想知道九尾狐的回忆中，她也想知道的答案，是吗？”少女突然改变了话题。
“啊？嗯，是啊。我想知道困扰司空的那些答案。”洛清有些跟不上少女的脑回路，“难道你知道吗？”
“吼？”少女发出一声不屑的语气词，还故意拉长了尾音，“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洛清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他。
“你不懂吗洛清。你和九尾狐的因果，就是因为这些未知的答案而结下的。在你们的命数里，以后注定会自己找到你们想知道答案。但如果我提前告诉了你这个答案，你们的命数就会被改变。因果也就断掉了。”
“我和司空的因果，会断掉？”洛清不太明白少女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和她的因果联系会被中断，命数也会重写。在新的命数里，这次事件之后，你和她还能不能再次相遇，这连我也不知道因为命数还是未知的。但我觉得你也不想中断和九尾狐的因果吧。”
“是。”
洛清当然不想中断司空和自己的联系，他已经对司空彻底改变看法了。一个有深仇大恨的人，是不可能那样舍命救自己的了。
说起司空救自己，洛清突然想起自己昏迷前，外面的危机。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司空有危险，所以我才强行使用神仙术的。你被我召唤下来了，快点帮我救救她吧！”洛清央求面前的神秘少女，这么一个神秘的少女，她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吧，洛清不想让司空被李弈晨杀死。
他想救她。
“当然可以，对我来说救九尾狐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洛清，在这之前，我有些事情必须和你说清楚。”少女突然严肃了起来，完全变了一个人。一种凝重笼罩了洛清。
“什么事情？”
洛清也紧张了起来，他害怕少女下一句就说，要和他交换灵魂之类的承诺，就和网络小说里面的狗血剧情一样。
“你还记得，你和我的约定吗？帮我完成一件事情。”
“我们的约定……”
洛清现在记忆有些混乱，脑海里刚才司空的回忆还在闪烁，他努力把那些画面赶走，尝试记起自己和眼前这个少女做过的什么约定。
（我借你力量，作为交换，你要完成我的任务。是无条件的完成。）
（帮你完成任务？会很危险吗？我会死吗？）
（换取我的力量当然会很危险，只是，到时候，死都是一件奢望。）
（但如果你现在不换的话，你和她就都要死了。你想让她死吗？）
洛清想起来了，当时在他昏昏沉沉中，脑海里响起的那个声音。
他当时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我想起来了。你帮助我，我以后也帮助你。”
洛清对少女重重的点头说道。
“我还是选择同意，有什么危险都是以后的事情。可是就现在，我不想让她死，我想替她背负她的重担。”
“好的洛清，你的决心很强。但我还是最好提醒你一下，这是我唯一一次提醒你所以你要记清楚，绝对不能忘！我给你的任务很难。你现在放弃的话，我和你就不会出现因果联系，任务也就不会开始。但是如果你同意，并且接受了我的力量的话。我们就会正式产生因果联系，想要中断因果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你以后每接受一次我的力量援助，我们的因果就会加深一次。到时候，你想反悔都不可能了。”
“我以后还会借用你的力量吗？”洛清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女竟然能把以后的事情说的这么确定，他自己可并不想老是让别人帮助，尤其是这种有巨大代价的事情。
“自然，你的命数我是可以看到的。你以后一定会再次需要我的力量。我们的因果一旦开始，就一定会愈来愈强”
“就算是这样，你也同意吗？”
少女再次郑重地向洛清确认。
听了这么多警告的话，洛清也没有片刻的犹豫，他点点头。
“来吧。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这一次我也想拯救世界一次。”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超级英雄，也许这个超级英雄飞不高，跳不远，遇到坏人还十有**会被揍出血。但是，一旦他得到了机会，每个人的超级英雄都能拯救一个人世界的救世主。
第九十二章 黑长直少女
在巫shan 县一带的国道上，无数的交警设置了紧急路障，以突发性自然灾害为由封锁了重qing 市到巫shan 县所有的出入道路。
国家方术管理局杭zhou 总局总局长，黑长直少女在刚刚的电话中，以中央政府的名义要求当地警方、医院和消防的全力配合。警察封锁国道，所有开往周边县市的火车和飞机都被强制停靠。这么做也是希望能尽量拖住其他九名十殿守护长一点的时间。
只是不知道这样能拖住他们这帮“异能者”多长时间。毕竟他们个个都是最顶尖的方术师。
四十多辆车在国道上排成长队朝着那个未命名的小公园急行军，车大灯将整条国道照的灯火通明，来往车道上全部是管理局的专车。所有的车辆上警灯闪烁，彰显着他们的国家特权。
在这个车队的头顶，那驾特勤机动小组的直升机飞在前面，帮他们开路警戒四周，直升机上打下来的射灯不断扫视着车队看不到的周边黑暗区域。以防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势力打算埋伏车队。在这个日益混乱的方术界，又是事关九尾的大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无数双眼睛盯着的九尾妖兽，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坐在打头一辆黑色suv的黑长直少女神色淡然，大将必须纵使面对千军万马也要不露惧色，这样才是大将风范，一举一动都要让手下感觉她胜券在握。黑长直少女拿起车上的无线电，目光紧盯不断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目标位置，终于按下了对讲机上的通话键。
“猫眼，猫眼。报告情况，周围一切正常吗？”
猫眼是这次行动中他们头顶直升机的代号。
黑长直少女松开通话键，对讲机里面立刻传出了飞行员的声音。
“报告局长，你们的正前方看起来有些问题。完毕。”飞行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直升机的射灯也锁定了车队的正前方。
其实不用直升机汇报，车队上的人也能看见前方的异象。半边的天空被凶猛的烈火烧得通红，无数的火星被热流吹上天空，方圆十公里都能看见无名公园燃起的大火。幸好这周围没有什么住户，不然早就打爆市区报警电话了。
“目标位置出现了火灾，火情不明。完毕。”
“还有别的什么吗，猫眼。”黑长直少女看起来倒是很是平常，无名湖发生方术战斗是意料中的事情，如果那里一片平静反倒可能说明她的判断可能有误。
黑长直少女放下对讲机转头都身后的秘书小姐姐说道，“通知消防立刻出动。现场出现大火。”
“**，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那边除了火光，还可以肉眼确认周围的山体出现了些许变化，我需要飞高一点才能看清。完毕。”
“准许，完毕。”
黑长直少女挂断无线电，将对讲机扔到一旁，眉头微皱，她有一些不安。
“全队战斗准备。”
冷静的下达了作战命令之后，黑长直少女从副驾驶的座位下面取出一把军刀。这把军刀类似于欧洲的骑兵刀，军刀的种类偏向于东欧，不是英国细细的剑形马刀。而是宽背薄刃，微微弧刃，较沉重的刀身，这样设计有利于增大砍劈的力度。刀柄和刀鞘都是漆黑的涂装，整把军刀上唯一的亮点就是漆黑刀柄上，一个银色大到可以遮住整只持剑手的弯形护手。
这把军刀并不是像其他方术师手里那样的传世武器，它只是李氏家族每年批量制造给家族成员的标准军刀而已，出了军刀样式还有各种宝剑样式。黑长直少女在挑选的时候随便选了一把比较少见的欧洲军刀。
李氏家族量产武器最大的亮点就是坚固，人的身体是世界上最坚固的东西。最快的杀人刀在斩杀十人之后也会因为热血和骨骼而卷刃。李氏家族的量产武器在使用了现代工艺以后，可以大大提高武器的寿命。只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人会用这些武器去杀人了。大多数家族子弟只是背着好看，延续李氏家族一千年来的负剑传统罢了。
黑长直少女握紧了军刀，虽然这次跟着这么多名特级方术师，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她不认为李弈晨能有什么反抗之力，但这可能是一种心理问题，每每战斗前夕黑长直少女都会非常紧张。
车上的方术师们也纷纷取出了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
黑长直少女再次拿起无线电，打算最后问一下目标地的情况。
“猫眼，猫眼。发现什么了吗？完毕。”
“收到，我已经上升到了高空，我看见……”
无线电里的飞行员话还没讲完，黑长直少女就看见，一道明亮的蓝色光芒在他们的前面闪现，那里是他们目的地的方向，奇异的蓝色冲击波照亮了夜空，正在急剧朝周围扩散。
“……那是什么？”
天空中，直升机的驾驶员看着正在高速接近他们的蓝色冲击波，疑惑的呢喃道。
急速扩散的蓝色冲击波从车队的正前方迎面扑来，瞬间横扫击穿了四十多辆车的车队。
黑长直少女领头的suv，仪表盘在蓝色冲击波扫过的同时，爆出了大量的火花，从空调通风口里涌出了呛人的黑烟。驾驶位上开车的司机一惊，连忙猛踩刹车。
suv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车上的乘客随着失控的车辆左右摇摆。嗵！一股巨力从车尾顶到车前，后面的车辆也发生了和领头suv一样的情况，车上所有的仪表爆火，全部电子设备失灵。突然的刹车让后面车辆径直撞上了领头车辆的后保险杠。
四十多辆车的车队在空无一人的国道上发生连环追尾，每一个司机的第一反应都是刹车，但是高速行驶的惯性却让汽车继续向前滑行，有些撞上前面的车辆停了下来，有些则翻下了公路，在黄土路上连翻几个滚才最终停了下来。
“求救！求救！直升机不受控制！我们要坠机了！”
天空中，原本正常飞行的直升机被蓝色冲击波扫过之后，发动机失灵，仪表盘全黑。任凭飞行员怎么去拉操纵杆都无济于事，飞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空中疯狂打着旋儿，飘飘忽忽的朝地面砸去。飞行员冲着无线电嘶吼，但无线电里，只是和他们几百米相隔，刚才还在通话的黑长直少女此时却完全静默。没有任何回音。
“救命！救命啊！”
直升机上的两名驾驶员和四名特勤队员发出绝望的哀嚎，随飞机砸到地面，一团火光吞噬了直升机，碎片被气浪掀起，落到了周围五十米的草地上。
横停在国道上的suv里，黑长直少女一脚踹开一脚变形的车门，从近乎瘪了小半截的suv里踉踉跄跄钻出来，坐在地上朝着后面挤成一团的汽车残骸喊道。
“伤亡情况？李雨杭，李雨杭。你在哪？”
suv后座里，传来了秘书小姐姐弱弱地说话声。
“大小姐，我，我在这里……”
轰！
爆炸声在黑长直少女身后的荒地响起，她顺着声音转头望去，三四米高火光从荒地上窜起，照亮了不远处的荒地，那是直升机坠毁的火光。黑长直少女感觉一股风从耳边刮过，一块金属碎片掠过她的身旁，“哐当”一声扎进了她刚跑出来的副驾驶位里。整俩suv都随着碎片的冲击力动了一下。
车里响起了秘书李雨杭的惊呼，这声音刺激着黑长直少女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车旁，戴着黑色手套的纤手一把拉下了，本来就已经变形彻底卡死的后车门。
很难想象需要专业工具才能打开的车门，黑长直少女竟然这么简单就用手拽掉了。后车门打开黑长直少女看见，后排车座因为刚才的冲撞，后备箱已经完全消失，薄铁片几乎占满了后面的空间，李雨杭正以奇怪的姿势趴在后座上，四肢正好躲过了挤过来的后备箱铁片。
“快出来。呆在里面很危险。”黑长直少女说着，探身进去将小心蜷缩在狭小后座上的李雨杭抱了出来。
“其他人呢？有受伤的吗？”黑长直少女公主抱着李雨杭，冲着车队喊道。
“有，我们这里有一部分人伤势较重。需要救护！”车队废墟中有人大喊着回应道。
“无线电。用无线电通知120！”
黑长直少女下达命令，越来越多伤者的**开始从汽车残骸中传出来，很多人被突然起来的撞击困在变形的车厢里，不借助大型设备根本没法救援。
黑长直少女把李雨杭轻轻放在一处空旷的草坪上，发生了突发事故现在他们必须停下来救人才行。
“好好呆在这里，我去去就回。”黑长直少女转身走向残骸堆成小山的车祸现场。
“无线电通知后方派救护车和消防来，带重型救援设备！”
“局长，我们的无线电全都坏了，像是过载烧坏的。”一个方术师趴在一辆还算完好的汽车驾驶位外面，摇晃着手里的无线电无奈的冲黑长直少女说道。
“手机也全坏了，我们联系不上后方了。”
通讯设备全部瘫痪，车上的电路也无一幸免。黑长直少女脑袋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能一瞬间破坏所有电子设备的，是电磁脉冲吗？”
如果是电磁脉冲的话，就可以解释一切了，电磁脉冲波横扫了他们的车队，摧毁了当时所有运作的电子设备。但问题是，究竟是什么人释放电磁脉冲来攻击他们呢。
黑长直少女思索着，右手暴力拉开一扇变形卡死的车门，旁边的方术师立刻上去从车厢里面抢救伤员。看着忙忙碌碌的干员们，黑长直少女突然想到了她刚才一直疏忽了的东西。
（敌对势力的攻击吗？）
如果是敌对势力放出的电磁脉冲，那么他们现在该杀过来了。
她猛地转身，视线在周围漆黑的地平线上来回搜索，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踪影。
“所有人都戒备起来！”
黑长直少女冲着正忙上忙下的方术师干员们喊道，她担心敌人已经潜行到他们眼前了。
干员们奇怪地抬起头，他们虽然属于国安部，但并不是特工，只是国家在编的方术师而已。几乎没有人意识到隐藏在他们身边的危险。
所有人放下手里的搜救工作，各就各位，沿着车队左右站了两排，都茫然地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黑漆漆的野地。
黑长直少女站在车队的中间，暂时无视附近的哀嚎声，一股灵识从她的身上涌出。灵识三百六十度的向周围散射而去，仔细检查国道周围的每一寸土地。
（奇怪了？没有人？）
灵识扫视了一圈，黑长直少女并没有找到任何敌踪。
（难道不是敌人的伏击吗？）
黑长直少女揉揉头，把这个最坏的猜想否定了。
“戒备取消。统计伤者数量，方术师一级以下，以及全部治愈师留在现场搜救伤者和请求后方支援，其余人整理装备，我们徒步前进。”
如果不是敌人的伏击的话，那么就是现场的问题了。不能在这里继续拖下去了，得马上赶到现场。
“局长，局长。”一个干员跑到黑长直少女面前，气喘吁吁地开口道。“局长，只留下二级方术师恐怕人手不够，负伤者的数量比我们想象的要多。还有一些重伤者。”
（意思是一级方术师也要留下吗？算上我只带精锐的话应该也可以，高级和特级方术师是不会在车祸中受伤的。）
“一级方术师也留下吧。我只带高级和特级干员去就行了。”黑长直少女突然直视着面前干员的眼睛，右手重重拍上他的肩膀。“所有人都要救下来，不能让一个人因为这种事情牺牲。懂了吗？”
“明白。”干员重重点了下头，抹了把被糊脏的脸。
“拜托了。”
黑长直少女拍拍干员的肩膀，走到车队的最前面，身后跟着已经重整的队伍，每个人都从残骸里挑出有用的装备，这个时候也不管谁是谁的了，能用就行。
“一级方术师也留在原地参与救援，装备转让给高级干员和特级干员，剩下的人”
“出发！”
第九十三章 剑
李弈晨左手的烈焰和洛清右手的雷霆相击，电芒和火光四散爆射。瞬间爆发的热量烧焦了周围的地砖和草坪，点燃了远处的树木。洛清右手的雷霆散成了千万道闪电电弧向四周扩散，电弧卷起了一道蓝色的奇异冲击波，冲击波飞速朝周围扩散出去。
“啪！”
电弧扫过，无名公园的路灯全部熄灭了。
两人周围的树木上“爬”满了火焰，火苗舔舐着枝干和树叶，周围闪耀的火光成为了唯一照亮二人的灯具。
李弈晨的火焰从五行相生相克上化解了洛清的金系法术，但他明显受到的伤害要更大。李弈晨左半截宽大的袖袍已经不翼而飞，裸露在外的的左臂一片焦黑。表面的皮肤组织全部碳化，如果没有妙手回春的医术恐怕是很难保住左手了。
洛清看着李弈晨重伤的左手，轻笑一声松开了原本一直抓着的李家神剑。
李弈晨立刻抽回宝剑，向后退走。
“你看起来喜欢耍剑？”洛清抬起手，活动了活动手指。“来跟我耍耍吧。耍好了，今天留你个全尸。”
（洛清，你会用剑吗？）
耳边，神秘少女的声音疑惑的询问道。
“不会，但我不是有你吗？”洛清一脸轻松，如果能在李弈晨最得意的地方击败他。那自己也算报了一部分司空的仇了。
（你开玩笑吧？我也不会用剑？）
神秘少女气鼓鼓的叉腰道，虽然洛清看不见少女，但他觉得少女现在就是这幅姿态。
（我喜欢的是法术，还有一切有理论值得深究的东西。不喜欢打架。）
“那刚才那么强的法术，你是用来干什么的？”
洛清可不信施展刚才那么强的法术的少女，会是一个善茬。
（那只不过是我用来吓唬敌人用的，你以为我真会动武吗？我只会让你替我的。）
神秘少女说着洛清听不懂的话，一股冰凉的感觉钻进了洛清的体内。那种感觉就像是把一瓶子风油精浇到自己手上一样，冰冰凉凉还带着疼痛。
（这次再附赠你一次，本来快点结束就挺好。但我还是想尽量让你报仇报的满足，这样你才能心甘情愿的以后给我干活。）
（你现在已经有了能击败李弈晨的剑法，但是剑招却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不是你的力量。知道的太多只会给你带来危险，但你也不用怕，只要你现在拿起宝剑，你就已经掌握了世间最强大的剑法，它就像是你的本能，如同喝水吃饭一样。但是只限这次，用完之后你就会把它忘掉。我得确保剑法的保密性。）
“拿剑？我哪里有剑啊？等等你说我只能用这一次，那我以后再遇到他怎么办？”
洛清嘴唇不停上下开合，忙不迭质疑着神秘少女的决定。一个人如果站在你面前看起来不停的自言自语，那么你肯定会骂他有病。洛清和神秘少女说话时就像是突然抽风了一样怪异，对面的李弈晨早就注意到洛清的奇怪举动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洛清得了怪病，不停抽抽。后来他逐渐猜到洛清在干嘛了，他是在和身上的英灵交流。很多英灵都喜欢和附身者说话，可能他们都闷得太久了，一出来各个全变话痨。
“说完了吗？说完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让洛清一直那样没完没了嘟嘟囔囔说个没完李弈晨可受不了，哪怕他这一战必败，那也绝不能受尽屈辱而死。对手站在面前旁若无人的聊天就是在羞辱他，李弈晨身为李家最骄傲的血脉，绝对不能容忍对手的羞辱。
李弈晨摆出李氏剑法最精湛的起手，焦黑的左臂甩在一旁，此时的他完全无视了疼痛。他终于认真起来了，从刚刚和司空在空中对拼剑法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李弈晨是个高傲的人，平时桀骜不驯、口出狂言。但他认为，在战斗上，如果尊敬一个人，那么就该让他被自己最强的招式杀死。
（就这样了洛清，东西我也都给你了。你平时爱玩游戏，我给你的就像是你玩《只狼》打不过的时候开了修改器，瞬间从地狱难度降到普通难度，已经这样了，就好好享受。毕竟玩游戏如果开了无敌锁血，就彻底失去游戏的乐趣了。你也不想失去乐趣对吧。）
（接下来我将不给你任何帮助，全看你自己如何使用修改器了。如果普通难度你都失败的话，那我就得重新选一个人了。）
说完，神秘少女真的不再说话了。不是闭嘴不应，而是连存在的感觉都消失了。刚刚神秘少女就像是一件天生就拥有的东西，洛清不觉得她在身旁有任何不妥，但现在他好像心里被冰激凌勺挖了一块，心里空荡荡的。感觉很难受。
心好痛，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洛清捂着胸口，奇怪的感觉让他想哭，但他却忍住了。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去哭，实在是有够丢脸的。幸好周围没有熟人，要不还以为他失恋了呢。
他抬起头看着李弈晨，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洛清又想笑。你谁啊？至于吗？我一个菜鸟，这么对我。
洛清的额头冷了一下，他仰头伸出手摊开手掌。周围滴滴哒哒的，冰凉越来越强。
下雨了。
“搞什么啊，这个时候下雨。”洛清垂下手臂，站在雨中任凭淅淅沥沥的小雨点打湿他的肩膀。
失意之人配冰雨，真是绝配。经久不衰。
心中莫名悲痛的洛清恶狠狠的微笑起来，右手向前虚空一握。散布在半径五十米内所有的金属颗粒从草坪和泥土缝隙中漂浮起来，这些都是刚才李弈晨被打碎的九把飞剑。
金属颗粒在洛清手中凝聚成了一把样式奇怪的剑。说是剑，但其实是一把波斯战刀，造型更像是《巫师三》中的【爱丽丝】。
战刀的刀身上交替闪耀着蓝、金、紫和红色四种光芒。
“这么急着去死吗？盼着我说完话。”
洛清挥舞战刀，每挥舞一次，刀锋就带动着空气发出“嗡嗡”的震动，刺的耳膜生疼。仿佛普通的一挥都可以把空气切开。
“洛清，我想说，你是个值得我用最强剑法对待的敌人。但我这么做不是尊敬你，而是尊敬附身在你身上的英灵。你在我眼中任然是个菜鸡，一个请来了帮手的菜鸡……”
“费那么多话干嘛，说遗言也能不能说点实际的。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能谈的吗？”
“呵……”
李弈晨嘴角一歪，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不再说话了。
他的剑尖上凝结出了一层寒霜，在盛夏的重qing 剑尖竟然可以凝结出寒霜，周围燃烧的树木被一股看不见的寒气突然吹灭，就像是吹灭一根蜡烛。从李弈晨宝剑上溢出的杀气向周围扩散，封住了洛清的呼吸。他的剑招还没使出，胸口就已经有一种被一剑穿心的寒冷。
洛清隔着宽大的风衣感受到了金属剑身的冰冷，这就是李弈晨剑法的最强一击吗？专为杀敌而生的剑法，这一刻李弈晨仿佛已经不再是一个白衣翩翩的道士，而是一个背负血海的地狱修罗。
他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战刀，毫无架势的把刀立在胸前，就像是动画里日本武士最大众的起手式一样。虽然神秘少女说他已经掌握了绝世剑法，但洛清现在依然什么都没感觉到，一举一动都像个完美的初学者，和第一次握剑没什么两样。
这个动作催动了李弈晨，如此难堪的架势只有丝毫不会用剑的普通人做得出来。洛清根本不会用剑，自己剑招上的杀气就已经足够击破他的防线了。
李弈晨身形整个化为虚影，他轻吸一口气突然踏前，宝剑上裹挟着血海地狱般恐怖的杀气直扑洛清而来。他曾经用同样的感觉攻击司空，那次是他剑上的道家经文让洛清觉得世间的力量仿佛都在那一剑上，现在代替道家经文神圣感的是令人窒息的觉悟、恐怖。
他早已化身修罗，从邹家前门到楼观台，早就已经深陷血海无法自拔了。这也是剑客的宿命，从师傅那下山到最后的那一刻，李家剑客的宿命就是身处血海，斩绝恶鬼。
那一次是洛清在远处看着司空面对，而此时是他直面这毁天灭地的最强一击。
他挥舞【爱丽丝】，刀刃撞向李弈晨“虚幻”的神剑，毫无章法的一挥。李弈晨却像被无形大棒当头一击，向后退去，毁天灭地的一招就这样被普通人胡乱的一挥打破了。本来封住洛清的冰冷和绝望，就像是漂浮在空气中的雪花和冰颗粒突然遭到七月天太平洋上的烈日炙烤一样，瞬间化为乌有。
【爱丽丝】上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像是闪烁的霓虹灯。逼退了李弈晨，洛清又胡乱的横刀向前一扫。
无形的刀刃向四周斩切，面前所有的树木和路灯被拦腰斩断。李弈晨用来防御的神剑如同报纸卷一般段成两截，无数金属颗粒在剑风中挥洒。宝剑不是被洛清斩断的，而是被那股神秘的金系法术分解了。
“我……的……剑……”
李弈晨艰难的在剑风和威压中低语，他的身体在威压中被放慢了40倍，好像一个慢动作的镜头，慢慢抬起头绝望的看着洛清。
【爱丽丝】高举头顶，好像使用者正在做一个大大的肥揖，洛清正在模仿《巫师三》中主角杰洛特经典的架势，被玩家们戏称拜年斩的超重击。
战刀的刀身上，血一样的红色光芒覆盖了整个刀身，从刀锋到握柄。刺眼的红光照亮了李弈晨的瞳孔，他的眼中只剩下这一片乍眼的红光了。
刀锋砸地，巨大的冲击波从刀尖跃出，推倒了无名小湖所有的建筑，填埋了旁边那个原本潭水不绝的深潭。现场好像陨石撞击现场。
巨大的环形坑代替了原本的小公园。
二卷尾声
雨水从天而降，在手电筒的白光下变成了万条银丝抽打着地面。本来就全是泥土的地面变得更加泥泞不堪。雨滴落在泥水坑里，泥点溅起打在黑长直少女的高级西装上。黑长直少女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满是积水的草地上，细雨像一层薄纱一样蒙在她的眼前，让她看不见手电筒光都照到了什么。
跟在黑长直少女身后的干员们心疼自己的皮鞋踩在水坑里，在后面慢慢的伸脚探路。
“犹豫什么？快点啊？今天的任务圆满结束，每人发奖金，重新买皮鞋。”
大家一听黑长直少女这么说，纷纷打起了精神。虽然对这个空头支票还是保持怀疑，但也不像刚才那样谨慎，终于迈开脚步追上黑长直少女的步子了。
无名水潭的方向一片漆黑，原本他们从国道出发的时候那里还在燃烧的熊熊火光，被刚才突然出现的一阵强冷风吹息了。在场的精锐方术师都感觉到了冷风中蕴藏的很明显的杀气。
“快走！可能要出事！”黑长直少女面色一紧，朝着无名深潭的地方飞奔而去。其余方术师们也紧随其后。
如此浓烈的杀气，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散发出来的。
黑长直少女和方术师们踩过泥泞赶到原本的无名水潭，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地图上标识的水域，在这里完全看不出来。整个公园变成了一个环形坑，原本建在这里的木质观光道已经不翼而飞，地面上湿漉漉的满是泥泞，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水坑能证明这里曾经有一个水潭。冲击波在泥土上造成的痕迹一层一层清晰可见，逐层向上。在环形坑周围，还半掩着路灯杆和数不清的破木残枝。一个个一半扎在泥泞里，另一半四仰八叉的裸露在外面。
“大小姐……这里真的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吗？”
李雨杭小秘书不确定的走到黑长直少女身旁耳语道，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小公园，倒像是陨石撞地球的现场。而且还是刚刚撞的，巨大的冲击力抹去了一切。
“地方没有问题，但是我也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黑长直少女摇摇头，这里战斗超乎她的想象。连她自己也不能肯定这里还是不是那个小公园了。
“所有人散开，提高警惕，找一找我们的目标在不在这里。”
本来聚成一团的方术师们立刻散成扇形，开始从一侧到另一侧地毯式搜查。
黑长直少女站在这群方术师的后面四处观察，她想确认一下水潭究竟在哪里。但是现场好像真的被陨石撞击了一样，地形地貌完全被改变了，这个时候找一个天天住在这里的人都不一定能认出哪是哪，更何况黑长直少女这样一个从来没来过的人呢。
她抽抽鼻子，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奇特的灵力残留，级别直达【仙】级，但却和上次在西an 发现的灵力残留完全不一样，不是一个人留下来的。灵力残留普通干员只能用灵力检测等办法检测出来，但像黑长直少女这样的“异类”，却可以直接感觉到现场的灵力残留。
九尾出现的地方会伴随着强大的【仙人】级灵力残留，她的身边一定跟着什么实力极强的人。但这两次完全不同的残留又是怎么回事呢？
正想着，突然前方有一个干员大喊起来。
“找到了！一男一女，是洛清！”
散布在周围的方术师们立刻围了上去，黑长直少女也跑了过来。
黑长直少女跑过来，一群人正围着他们。这一块周围都是黑泥和浑水，只有这一男一女呆的地方竟然神奇的有一块完整的草地。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孩静静的躺在男生的怀里，男生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衬衫，全身一件湿透了。还到处是泥水的污渍。
男生低着头，对围在周围的干员们不理不睬。一心只是在怀中昏迷的女孩身上。
他怀中抱着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女孩看起来很是可爱，精致的眼睑安静的闭着，呼吸很轻，像是睡着了一般。白色的衣裙大半都浸泡在水中， 男生将她抱在怀里不让她的身体也泡在冷水里。女孩的脸上还有些泥水的污渍，只不过已经花了，看起来将她抱在怀里的男生用手给她擦拭过。不过根本没有擦干净，只是越抹越脏最后男生也放弃了。
黑长直少女看着男生怀里的女孩，男生他认识。就是一个多月前从西an 市失踪的洛清。可是他怀里的那个女孩是谁？哪家的女儿吗？他失踪中途和这女孩私奔了？那九尾又去哪了？
感觉自己不能再这么干等着下去了，黑长直少女上前一步，面对着洛清半蹲下来。她试探性的开口道。
“洛清？”
低着头为女孩挡雨的洛清好像没听见一般，一动不动。
“都没事了。我是方术管理局的方术师。这里有我们呢……”
黑长直少女继续慢慢靠近。
“别靠近我！”原本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傻了一样的洛清突然抬头，目光凶狠的威胁道。
一股凌厉的杀气从洛清身上猛地爆发，和洛清双眼不小心对视的黑长直少女都不禁后退几步。洛清身上散发的杀气，那副从瞳孔射出的凶光。仿佛是她站在一片浓雾中，抬头隐约看见头顶的浓雾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缓缓行走一样的恐惧感，必须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不让巨大的黑影发现自己。那是对未知的恐惧，从心深处的惧怕。
“局长！”
周围一圈的方术师们虽然也被杀气威慑到了，但下意识的全部抽出了武器。如果洛清有任何攻击他们的敌意的话，这群方术师中精英不介意立刻灭了他。
他们都是【特级】方术师，有这个实力消灭洛清。
身后的李雨杭秘书跑了过来，蹲在泥水中将黑长直少女扶住。刚才的惊吓让黑长直少女差点坐在泥水里。
“我没事。”黑长直少女看见李雨杭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上闪烁缠绕着一抹蓝色的光芒。那是李雨杭发动天赋封印术的前兆，李雨杭的封印术非常奇特，自身实力不高却有着封印妖君的封印术。这也是为什么这次黑长直少女将她带在身边的原因，可以用她的封印术抓住九尾。
“都把武器放下来！”黑长直少女呵斥周围的干员们，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洛清，可不能一时冲动错失良机。
“我来和他谈。”
黑长直少女从李雨杭的怀里起来，将腰间的佩刀取下，递给身后的李雨杭。她张开双臂，表示自己没有敌意，慢慢走向洛清，目视着他的瞳孔。直面着那片令她恐惧的未知。
“洛清，我是方术管理局的总局长李伊。我不是你的敌人，相反我可以为你和你怀里的女孩提供保护，你们正在被楼观台追杀，方术家族也都不值得信任。但你可以信任我。我向你保证我和他们不一样，你可以信任我。”
洛清看着眼前一头齐刘海的美丽少女，她看起来还没有自己大，只有大概十六、七的样子。但是她的感觉和别的家族派来的使者都不一样。
有一种……邻家妹妹在劝说大哥哥的感觉。
很亲切。
洛清从上次开学离开家以后，就再没有感受到这样的亲切感了。他想念这样的感觉。他想家了。
面前少女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恐惧，是自己的那股力量吓到她了，她身为周围这群人的最强，有着他们没有的敏锐感官，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不一样的灵力。
那个神秘少女的力量。
洛清眼中的杀气渐渐退了下去，他放下了戒备。现在的他无依无靠，真的需要一个庇护的地方了。
“我跟你们走……”他小声说道，语气里全是无助。一个男人用这样无助的语气在大雨中和你说话，连黑长直少女的心都不禁软了下去。
“我跟你们走，我需要帮助……我可以信任你们吗？”
黑长直少女蹲下去，洛清身上那股恐怖的力量已经消失了，她不再害怕洛清了。
“没问题的，我以我的姓氏担保。你绝对可以信任我。”
“我有一个请求，你们能善待九尾吗？不要把她像工具一样对待，她和我一样，她只是个女孩而已。”
“可以，我会把九尾和你一样对待的。绝对不会利用她或者强迫她。只是洛清，你能告诉我，九尾在哪里吗？”
洛清的眼睛看向自己怀中的女孩，黑长直少女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她是……九尾？”
黑长直少女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给他们带来这么多麻烦，引的九大家族大打出手的九尾狐。竟然是面前靠在洛清怀里的一个小女孩。
这落差感觉有些大。
“本来不是这样的，但是我刚才找到她的时候，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也不知道原因。”洛清嘴里嘟囔着，雨水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打了个寒颤。
“我知道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黑长直少女还是伸出了手，这个时候已经可以了。不管九尾发生了什么，现在也已经是他们的东西了。他们成功了，抢先一步得到了九尾，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吧。现在要做的是马上离开这里，其他十殿守护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到时候可就不是他们能轻易脱身的了。
“我叫李伊，不用担心了。以后所有要对你不利的家族和势力，就都是我李伊的敌人。”
黑长直少女在等着洛清握住她的手。
洛清看着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因为脱下了手套，少女洁白小巧的手在雨水的浸润下变得更加白嫩细腻。他先前探身，抓住了那只手。冰冰凉凉的，比他的手还要冰。是冷的吗？
雨幕中，洛清怀抱司空，轻轻点了一下头。
“局长。”
已经搜查完周边的方术师们回到这里，凑在少女耳边轻声说道。
“我们找到李弈晨了，他还有一口气。我们还在周围找到了一条龙。”
在不远处，环形坑的中心位置。一个看起来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黑土豆一样的家伙，死狗般的躺在地上。旁边站着手持长枪的黑发御姐，如果洛清在这里肯定能认得出来。她是自己第一晚在学校见过的那个，被称作白姐的人。
要不是现场再没有发现其他人了，几乎没人认得出这死狗一样的物体，就是曾经骄横的李弈晨。
“局长，我们怎么处理李弈晨。”
黑长直少女李伊把洛清和九尾交给周围的干员后，转身面露寒霜的说道。
“把他带回去，别让他死了。他是我们以后重要的筹码。龙留在那，我亲自去看看。”
“以后有李弈晨在我们手上，我就不信霍青峰还敢再那副德行。”
雨幕之下，黑衣干员们拖着死狗李弈晨，离开了这个曾经是小公园的环形坑。留下李伊一个人面对那条潭底龙王。
第九十三章 五瘟吊命
救护车闪烁着红色的警灯，在通往重qing 的国道上飞驰。被裹成粽子的洛清就躺在救护车的车厢里，三名医疗组的护士正围着他使用各种抢救措施。
从小公园出来以后，洛清就突然陷入了昏迷。好在黑长直少女李伊他们在遭受电磁脉冲攻击之前，就已经向后方发出了要求支援的指示。从他们在国道上弃车徒步没多久，救援队就从县城赶到了车祸现场，开展了紧急救护工作。后来李伊他们带着洛清回到国道，急忙在救援队中安排了一辆救护车把洛清和司空带去最近的医院。
救护车驾驶座上，开车的并不是原本的驾驶员。而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留着乱糟糟自然卷的络腮胡猥琐大叔在开车，他的旁边坐着是和洛清有过一面之缘的特级方术师，白姐。
这个络腮胡蓬头大叔洛清从来没有见过，白姐倒是还和以前一样。留着长长的麻花辫，额前被细细的碎发刘海遮住。她的标志性长枪放在了后面车厢里，此时的她正拿着两部手机。一部放在耳边接电话，另一部握在手里在看导航。
“局长让我们把洛清带到最近的医院去，可是县医院能治疗洛清吗？他现在的看起来很危险。”白姐接着电话一边和身旁的蓬头大叔说道。
蓬头大叔目视前方没有答话，在雨夜中开快车非常的危险，车在湿滑的路面急速行驶，雨水瓢泼般泼在车的挡风玻璃上，挡风玻璃上两个雨刷器最大功率的运作都不能及时把雨水擦净。每次雨刷器抬起和落下的那一秒间隔里，水幕就能彻底遮住挡风玻璃。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飙车非常的危险，更何况现在这辆车上还拉着的是两个更危险的家伙，一个是大妖九尾，另一个是猜测具有神级灵力的洛清。要是处理不好，他们可担不起责任。
“喂，护士们。”蓬头大叔紧盯前面的路面，头也不回的朝后面正紧张抢救的三个护士喊道。“这家伙还有救吗？送到县医院行不行？”
一个护士正在扯开洛清的衬衫给他做心肺复苏，旁边两个紧张的盯着旁边的心跳仪，手里拿着抢救器械。变成萝莉的白裙司空则一动不动的睡在车厢地板上，三个护士谁都没有去管她。
“不能！最好立刻把他送到重qing 市里医院去，病人正在出现心搏骤停。我尝试给他做心肺复苏，但是没什么用处！那个女孩已经没救了，生命特征全无，来不及了……”
“听见了吗？重qing 市。快输导航！”
蓬头大叔冲着旁边举着手机傻愣愣的白姐喊道。
“噢！噢噢。”
被蓬头大叔这么一吼，身为特级方术师的白姐竟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慌乱的把耳朵边的手机用脖颈夹住，腾出两只手来输入导航地址。
“c-h-o-ing、重、q-ing。是、是这样吗？”
两只大拇指笨拙的在屏幕上敲出导航的地名，还要再像蓬头大叔确认一下。谁能想到特级方术师白姐竟然意外的不太会使用智能手机。
“手机屏对着我，我看！”
蓬头大叔紧张开车之际，趁间隙急忙转头扫一眼白姐紧握对着他，亮着雪白手机灯的屏幕。
重qing。
是这两个字没错。
“对的，点开始导航。把音量放到最大。”
“是，好的。”白姐又把手机收回去折腾起来。“开始导航……调节音量，音量在哪个键？”
“手机侧面两个紧挨着的按键，按上面的那个。”
“噢噢！好！两个键上面那个。啊啊！屏幕黑了！”
白姐慌乱的把手机凑到蓬头大叔旁边，楚楚可怜的问道。
“怎么办……”
蓬头大叔一脸无奈的开着车，瞟了一眼白姐都快顶到他鼻子上的手机屏。
“拿开一点，顶到我嘴上我怎么说话。”
等手机屏离远了一点，蓬头大叔突然放声在车厢里喊了起来。
“亲爱的，解锁。”
本来全黑的手机屏在听见他的声音以后，“唰”的亮了。屏幕锁被声控打开了。
车厢后面三个小护士面面相觑，都一脸鄙夷的看着开车的蓬头大叔。
“想不到你竟然叫自己的手机亲爱的。”
“恶心……”
蓬头大叔倒是一脸轻松，继续专心致志的开着自己的车，他并不在意这些小护士的评价。反正这次过后也不会她们再见面了，不需要在意。
白姐此时也已经输好了导航目的地，而且还一次性成功调高了音量。温柔的女声终于从手机里响起。
“开始导航，距离目的地500公里，大约需要用时五小时四十分钟。前方直行，到下一个交流道进入沪蓉高速。”
导航里的女声温柔的在安静的车厢里回荡，蓬头大叔、白姐和三个护士都不说话了。
五个多小时，太远了。他们绝对来不及赶回去的，已洛清现在的情况来看，十几分钟还能坚持一下。但是五个小时，等跑到重qing 市，洛清肯定已经没救了。
小护士手上的抢救动作都不禁慢了下来。
已经没有希望了，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大男孩死在自己的面前。这就是医者的痛苦，虽然痛心却无力回天的那种捶胸顿足的无力感。
“干什么呢！”站在车门旁边的护士看见本来正在抢救洛清的护士竟然停了下来，突然大吼道。“继续抢救啊？”
“啊？”
被吼了一声愣住的护士看着自己的同事，此时她的脑袋里全是五小时车程的事情。继续抢救又有什么意义？等车到了重qing 还不是一样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走开！”
车门旁的护士走上来一把推开了原先的护士，开始继续抢救洛清。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努力，这是医者的责任。如果连努力都做不到只能在这傻站着等结果的话，就不要当医生了。医生就是不向死神妥协的人。”
这时，本来专心开车的蓬头大叔突然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进外套内兜里掏出一把符纸。旁边的白姐看见了蓬头大叔拿着的符纸上的文字，闪电般一把握住了蓬头大叔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你要帮他续命？生死由天，我们不能干涉！”
“不是续命，只是让他能撑到重qing，我唤五鬼给他吊口气，别死在车上。他要是死了我们都得滚蛋，李伊不会放过我们的。”
白姐本想继续阻拦，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一定要顺从黑长直少女李伊的命令，李伊让他们两人把洛清送到医院去抢救，要是还没到医院就死了。白姐从心底里觉得对不起李伊。
这是从小教育的顺从心理，让她一定会听地位比她高等级的人的话。更何况，李伊比较特殊。
白姐紧握住蓬头大叔的手松了下来，她想完成黑长直少女李伊的任务。蓬头大叔并不是想要给洛清续命，吊口气和续命并不是一个等级的法术，虽然它们用的符纸都一样。
她这样劝自己。
蓬头大叔手里握着的是方术师符术中的厄符，符上的文字和冥府鬼神相通，这是一种邪术。一般这种东西是走入邪道的方术师才会常用的东西，管理局或者九家族这样的正派方术师很少有懂行的。包括连白姐也只是听说，她自己从来绘制过任何有关邪术的符纸。想不到蓬头大叔现在竟然看起来很是了解这种邪术。
他要帮洛清吊气，是打算用厄符召出冥府五瘟，用他们身上的“气”，来拖延洛清死亡的时间。
“白月，五瘟吊命不能让寻常人目睹召唤仪式。”
蓬头大叔转头看着白姐，话语中意思让白姐想办法不要让那三个小护士看见他的符咒。厄符会给普通人带来灾厄，如果目睹厄符的发动，可能会给一个人带来不可预估的惨祸。
“嗯。”白姐点点头，她转头看向车厢后面的三个小护士。
三个小护士此时都听见了蓬头大叔和白姐的对话，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这俩西装革履看起来是政府官员的人怎么嘴里不断的说着封建迷信的东西，而且说得还那么吓人。
她们此时全都停止了抢救洛清，背靠着车厢门，满脸惧色，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拉开车门跳车逃跑。只是现在车速太快了，大雨天在这么快的速度下跳车，无疑于自寻死路。
“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白姐嘴上说着，藏在阴影里的双手飞快结印。车厢里弥漫起一股浓烈的水气，好像大雨穿透车顶浇到里面来了一样。满脸惊恐的小护士们只觉得水气越来越重，空气里的氧气好像越来越少。不一会她们就呼吸困难因为缺氧晕倒在车厢里。
见三个护士晕倒了，白姐立刻解除了法术。大脑缺氧不及时抢救的话可能会给大脑带来永久的损伤，她可不想伤到她们三个。
方术师们平时不光会使用具象化的法术作为武器，在中医学中，金、木、水、火、土还相对象征着人身体里的不同器官。方术师可以通过操纵相应灵力来影响人的器官造成伤害，或者直接操控相对应的物质，比如火术士可以操纵火气，水术士操纵水气之类的。用这些看不见、想不到的东西来达到出其不意击垮敌人的目的，这也是方术师的必修课。
“开始吧。”
白姐对蓬头大叔说道。
她是特级方术师，并不用害怕这些邪术。
蓬头大叔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散开了这一把厄符。救护车厢的窗户都是紧闭的，但是这一把厄符却像被狂风吹散一样，数不清的符纸在车厢里旋转，自行贴满了除车前窗以外的所有窗户和门缝。
白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双手掐诀，她虽然不怕厄符的灾运，但邪术里传说的五瘟还是要防范一下的。
“你只要保护自己就行了，不用分神去管那三个护士。看不见五瘟的人是不会遇到灾厄的。不要用其他的法术，以你的实力如果使用其他法术的话，可能会让我的召唤仪式失败。”
蓬头大叔叮嘱白姐。
白姐点点头，她转头扫了一眼放在车厢里的长枪。
“你的仪式需要多长时间？”
“只是吊口气而已，三秒钟就够了！”
蓬头大叔单手掐诀，车厢里莫名出现了一股黑气。黑气弥漫在车厢里，渐渐的连温度都降低了。白姐瞟了一眼仪表盘上的空调表，明明开的是23摄氏度，但现在车厢里却像是秋冬的冰雨一样阴冷。
弥漫在车厢里的黑雾，最终凝聚成五团最为浓烈的黑气。黑气在车厢里漂浮着，环绕着。最后五团黑气变成了五个黑影停在了洛清的正上方。
那五团黑影就是五瘟，普通人看见的话只是五个奇怪的黑影。但在白姐眼中，那五团黑影却是五个身穿古代官府的厉鬼，他们有些是和普通人一样的面相，有些却是凶神恶煞的鬼脸。
倒挂在车厢顶的五个厉鬼注意到了白姐的目光，一齐向她看去。白姐则是毫不避讳的和他们对视起来。十二双眼睛就这样相互看着，白姐并不害怕这五瘟神，对方好像也并不忌惮她。这让她的自尊心收到了挑战。
“别去挑衅他们。我们是要借他们的‘气’去给洛清吊气，你要是和他们起了冲突谁来帮我们。”
蓬头大叔见白姐眼中的战意愈发强烈，暗道不妙连忙出声劝阻起来。
你个特级方术师虽说不怕他们，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又不是收妖。求你白月大人忍一忍吧，别坏了我的事啊。
听了蓬头大叔的劝阻，白姐想到了黑长直少女李伊的嘱咐，这才收回了挑衅的目光。目视前方不再看车厢里的五个瘟神。
“这样一来，洛清就能坚持到重qing 了吧。”她问蓬头大叔。
“嗯，应该没问题了。到了医院我再取消法术就行了。只是现在十殿守护都被我们拖在周围县市的车站，洛清命是保住了，但我现在担心的是会不会在重qing，和他们撞个正着。你还是联系一下局长，看看她有什么想法……”
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下一步的蓬头大叔突然不说话了，白姐疑惑的转头看他。蓬头大叔此时双手紧握方向盘，手上青筋暴起，面色狰狞。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突然，白姐在车厢里听见了一声心跳声。
她立即转头四处查看，但是这里并没有什么人，车厢后面的各种医疗仪器也是处在待机状态，根本不可能发出心跳声。
“啊！！”
白姐身旁的蓬头大叔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口黑血从嘴里喷出溅在了方向盘上。
第九十五章 你不会死
穿着奇异款式黑白短裙的神秘少女在洛清躺着的推车旁转来转去，她绕着洛清绕了一个圈，又一个圈。眼睛却始终不离开洛清。
终于，她停了下来。站在洛清的面前，两旁站着的是正在努力抢救的护士们。这些护士正在一心一意的抢救洛清，好像神秘少女在她们眼中并不存在一样。不过也确实如此，神秘少女刚才围着洛清转了那么多圈，她的身体每每和护士们触碰的时候，就像是一团看不见的空气一样从她们身上滑过。她并不存在。
“真是个傻瓜。”神秘少女淡淡说着，眼睛看着驾驶座上激烈争吵的蓬头大叔和白姐。两人正为厄符的使用而争论不休。
“说过了你不会死的，我说的话。还没有食言过呢。”
空气中弥漫着水气突然浓烈了起来，氧气含量在急剧减少。刚才被蓬头大叔称为白月的女子，正在使用五行方术想要逼迫三个护士晕倒。
神秘少女并没有阻拦白月，五瘟本来就不是凡人能见到的东西。让三个护士晕倒，他们的做法没有错。
泛黄诡异的厄符贴满了车厢，每一张上面都是用鲜血写出的咒文。血液作为上等的通灵媒介，能够很大程度提高通灵的成功率。
五个恶鬼从阴门中钻出，在车厢内环绕几圈后停在了车顶。每个恶鬼站在不同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势。类似于道家的法阵，但是大体一看还是能看出明显的区别。头顶上的这个法阵非常的阴邪，在成型的瞬间便阴气肆意，仿佛地狱厉鬼都要从里面钻出来。
这个法阵的唯一用途就是增幅鬼气，让周围变成孤魂野鬼的乐园。
“洛清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可是那个女孩……九尾怎么办？她好像死了。”
“没有办法了，鬼气不能给妖续命。就算可以代价也太大了，我做不到。现在只能保洛清一个人。”
“重qing 现在很可能已经有十殿守护被我们托在那里，我们现在过去会不会正好和他们撞上。”
“很有可能，如果我们真的在市里和他们遭遇了，到时候就要仰仗白姐你了。以你的实力，对付一到两个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如果遇到更多呢？”
“遇到更多，到时候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白月不说话了，她低着头沉默着。雨水迎面拍打在面前的挡风玻璃上，水流的撞击声在车厢里回荡响个不停。
“要不你还是联系一下局长，看看她有什么想法……”
神秘少女站在洛清的身旁，抬头看着倒立在车厢顶上的五个厉鬼。五个厉鬼全部注视着副驾驶座上的白月，因为白月身上，特级方术师气息让他们感觉到了危险。五瘟全身戒备着白月，却发现不了在他们的正下方，神秘少女同样也在观察他们。
“有意思……”
神秘少女看着五瘟神喃喃自语着。
“还从来没见过呢。这就是五瘟吗？”
五瘟身上散发的阴气和他们结成的阵势形成共鸣，整个车厢里充斥着黑色的“迷雾”，阴森的鬼气几乎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神秘少女从五瘟身上收回目光，看五个沙雕看多了也没意思。
“洛清，我说过了。用了我的力量，你以后就是想死都难了。事情还没有结束呢，能让你就这么死了吗？”
洁白的玉手轻轻按在洛清的胸口，就像是一个业余人士随心所欲的使用心肺复苏术一样，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轻拍，神秘少女轻轻在洛清的胸口上按了一下。
一声整间车厢都能听见的响亮心跳声从洛清的身体里传出，听见心跳声的白月立刻从副驾驶上回头查看。但她什么也看不出来，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头顶上的五团黑气和平静的医疗仪器。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发出心跳声。
她旁边正在开车的蓬头大叔倒是立刻就感觉到了异常，车厢里厄符上聚集起的阴气被一股突然出现的神秘力量给冲散了。
法术反噬的痛苦立刻吞噬了他，心绞痛般的剧痛让他紧紧抓住了方向盘。
不能让剧痛彻底吞噬，这么快的车速如果司机出了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车毁人亡的惨剧。
不能出问题！不能出问题！要忍住！
“啊！！”
但是忍住剧痛谈何容易，整个胸口包括里面的脏器都好像被拧成一团，好像拧毛巾一样，要把他的血肉都榨干净，令人窒息的疼痛让蓬头大叔控制不住的叫喊起来。
“噗！”
一口黑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溅满了方向盘、仪表盘和面前的那一块挡风玻璃。
蓬头大叔再也忍不住了，他右手情不自禁的脱离了方向盘，狠狠捂住胸口，用力揉捏着。好像这样就能减轻痛苦一般。
他的左手拼命捏住方向盘，蓬头大叔此时已经没有余力抬头了，胸口的疼痛让他反射性的蜷缩身体，脖颈上、手臂上这些肉眼可见的地方青筋暴起。他右脚猛踩刹车，急刹导致笨重的救护车在雨天湿滑的路面上左摇右晃。
头脑还算清醒的蓬头大叔知道大事不妙，这样下去绝对会翻车的。原本狠狠揉捏胸口的右手又猛地向前，连同左手一起握住方向盘，不断随着车身摇摆的方向转动方向盘，不让救护车翻车。
“啊！”
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白月被刹车的惯性甩向挡风玻璃，所幸身上的安全带第一时间拉住了她，才没让她撞碎挡风玻璃飞出车外。她右手“砰”的一声撑在面前的收纳盒上，整具身体蜷成一个“弓”型，尽全力抵抗着惯性的拉扯。
救护车厢里晕倒的三名小护士无意识的被惯性甩到一侧，然后又被抛到另一侧。撞翻了车厢里的医疗器械，金属器械“乒乒乓乓”的互相碰撞，洒落一地。
而唯独造成这一切的神秘少女不受任何惯性的束缚。稳稳地站在左右摇摆的车厢里。
她抬头看着因为厄符阵法被破而惊慌失措的五瘟。
“滚吧，这里不需要你们这些东西。”
她轻声说道。
车厢里到处贴着的符纸“轰”的一声在一瞬间一齐着了起来，符纸上蹿出熊熊火焰。明亮的火焰驱散了原本弥漫着的黑气，所有的厄符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烧了个干净，不留一点灰尘的消失了。车厢顶的五瘟在符纸被烧后，各个发出凄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嚎，五团黑影瞬间化为乌有。
“一群烦人的东西，早该走了。”
神秘少女看着五团黑影逃走后咧嘴嘲笑起来，转头又看见躺在角落生死不明的萝莉司空。
“小狐狸。虽说我并不想管这些事情，但你要是死了的话。洛清也会难过吧。难过了就不能帮我做事了，做不了事我就回不去了。”
神秘少女走到萝莉司空面前，抬起右手举在萝莉司空胸口的正上方，和刚才对洛清一样，隔着空气轻轻按了一下。
像是被电击了一样，萝莉司空的身体弹起变成一个弓形，弹起的瞬间她重重咳嗽了一下。随后落回车厢地板上，本来已经呼吸心跳全无的她，现在胸口竟然出现了微微的起伏。
她又活过来了。
现在的情景用妙手回春都不能形容，只能是奇迹般的起死回生。神秘少女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本来必死的两人拉回了人世。这样的奇迹，真可以用神的手笔来形容。
“刺啦啦。”
救护车上的无线电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蓬头大叔的手机和白月的手机，微信通话和移动电话一起响了起来。两个不同的功能同时运作起来，两种不同的提示音也同时奏响了音乐。手机的屏幕闪烁着，一会变成微信的通话提示，一会又变成移动电话的通话提示。
白月手上握着的那部手机，刚刚一直用来导航的蓬头大叔，现在竟然因为两种功能的冲突而死机了。
救护车最终停在被大雨浸透了的国道上，两旁孤零零的，只有树和草在风雨中摇曳。
雨水啪嗒啪嗒的打在车厢上，被安全带拉扯，头枕在柔软的安全气囊里的白月终于从急刹车的昏厥感中慢慢清醒过来。
入耳全是噪音的聒噪，白月摇摇头，想要把自己的头脑从昏厥感中更快的“甩”出来。
“白月，陈琳峰！白月，陈琳峰！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无线电中，黑长直少女李伊的呼喊声一遍一遍的响着，但是如果没有人去接那个无线电，她注定什么都听不见。
白月被安全带拉扯着靠回椅子上，看看旁边的蓬头大叔，正枕在安全气囊上昏迷不醒。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想要扑上去去接那个一直在那边呼喊的无线电。但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胸前暗袋里的手机也在疯狂作响。
可能是出于“懒”，摸索自己衣服里的电话比去爬过去接听无线电更省力气。白月抬起手，按了半天蓬头大叔已经死机还在疯狂唱歌的手机，却发现按了半天都不能把那个破屏幕按亮之后，只好伸手摸索进了自己的暗袋，掏出了叮咚作响的电话。
她的手机上也是微信和移动电话同时振铃，但是移动电话的功能却把微信通话的界面给“挤”走了，屏幕上只显示着移动电话。
来电人是李伊。
白月用拇指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在右耳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喂，局长。我是白月。”
电话里面的声音却并不是李伊的，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
“嗯？局长！我这里接通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应该正冲着某个方向兴奋的喊道，他的声音明显减小了。
很快，有人走过来接过了听筒，李伊的声音传了出来。
“白月吗？我是李伊，你们在哪里？为什么不接通联络。”
“局长……”听见李伊的声音，白月这么大的一个姑娘，此时竟然露出了哭腔。
“我……我们……”
电话那头的李伊也听出来了白月的哭腔，连忙收住火气安慰道。
“别哭，慢慢告诉我，你们发生了什么？”
白月这才一字一句的把刚才五鬼吊气到突发异变，现在他们被撂在半路上前不着错后不着店的境况告诉了李伊。
“局长，我们急需医疗救援。陈琳峰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吐血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洛清、洛清他快不行了。刚才的那一下子五鬼也散了，那个小女孩。好像已经没气了。”
电话那头的李伊听完梳理了一下情况，然后才接着说道。
“白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镇静，你们出发之后我已经联络了新的救援队，现在只要你们还在国道上就应该能遇到他们。救援队里有一架直升机，等和他们回合后。把洛清、九尾和陈琳峰都转移到直升机上然后带出省去，重qing 情况有变，你们要去别的省市重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下车警戒，以防突发状况给了不轨之徒可趁之机。听懂了吗？”
“嗯……我知道了。那局长你呢……你怎么办？和我们一起撤出这里吗？”
对现在发生了什么没头没脑的白月听了李伊的话，便下意识的以为楼观台已经打过来了，现在重qing 危在旦夕，他们要急需撤出。
“我没有关系，我会继续带着人留在这里，和霍青峰好好谈一下。不用担心我了。”
不知道李伊和白月什么关系，白月在李伊的语气里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现在好好去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吧。”
“明白了局长，我一定完成。”
挂了电话，白月又从电话里那个好像长不大的姑娘重新变回了以前那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特级方术师。她把自己的手机放回西装暗袋，左手拿起看看蓬头大叔已经停止振铃却任然处于死机状态的手机。一脸鄙夷的把它扔向蓬头大叔。
“早点换个新手机吧，挣那么多钱，一天不知道花在哪里了。手机都这么破。”
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走到外面大雨滂沱的夜幕里，回首关上了车门。她走到后车厢，打开车厢门爬了进去，检查了一下三个小护士和洛清的状态。
四个人生命特征平稳，只是昏迷了而已。
白月松了一口气，从车厢里拽出自己的长枪。一个人重新站回雨水中警戒起来。她的样子就像是古代的大将军，孤身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冷清的宫殿中，面对着敌人冲过来的千军万马。
只是今天面对的不用是敌人了。
在他们车厢的正后方，白月的视线中，雨夜里慢慢出现了闪烁着的警灯，天空中也出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李伊口中的救援队已经赶到了。
挂了电话，穿着雨衣的李伊把耳机递给旁边的干员。
他们并没有用手机拨打白月的电话，而是用电脑同时去拨打陈琳峰和白月的所有联系方式。
而就在刚刚，他们留在重qing 的干员通知，十殿守护已经全部抵达重qing 了。
“打个电话到霍青峰的手机上。”
李伊站在雨幕里冷冷看着夜色，雨水从雨衣的帽檐出汇成小河落到她的鼻尖上。
“告诉霍老头，李弈晨在我手上，让他马上撤走他的狗给我们让道。我们要回重qing 了。”
第九十六章 看书，看你
传说，盘古开天地之前，世界本是一片混沌。就像是一个生鸡蛋握在手里摇晃过一样，蛋清和淡黄互相搅在一起，根本难以分开。
洛清在浑浑噩噩的黑暗中苏醒，立刻就感觉自己是跑到了另一片混沌之中，大脑里面仿佛都是搅成一团的鸡蛋清和淡黄。他的头很痛，根本无法思考。
他一会在混沌中挣扎，一会又感觉自己能感觉到外面发生的变化。身旁是人的说话声，分不清男女。洛清感觉到自己被从一个地方抬到了另一个地方，紧接着天与地都在移动。他应该是被推着行走。
在无数次的颠簸后，他又被人抬下，被推着前进。洛清想尝试动一动自己的手，但虽然大脑命令手臂抬起，但手臂却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是躺在床上梦魇了一样。只是现在大脑更加混乱罢了。
一阵嘈杂中，洛清又开始头痛了。他终于忍不住再次昏迷了过去。
在无数次的昏迷与苏醒间，洛清感觉到，一种像是睡饱了再也不想睡的感觉充斥他的整个脑壳。
这种眼不能视，耳不能听的烦躁感让他难以忍受。
洛清猛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白色。洛清认不出那是什么，他一思考就头疼欲裂，疼痛感拼了命的想要阻止他思考。洛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休息了一会等痛感减轻之后才再次睁开双眼。
这次他不再思考，而是尝试转头去右边。转头带来的眩晕感和痛苦潮水般涌来，但转头有一种好处，就是它的不可逆性。当他的头转到一半的时候，整个脑袋里都像灌了铅一样，被重力“拉”到了一侧。洛清的右脸重重撞在枕头上，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但他终于把头转过来了。
右边的床边坐着一名制服打扮的可爱女孩，女孩留着像是曲奇饼干一样的浅色头发，穿着一件类似于日韩高中女生的小毛衣加白衬衫，胸口红色的小蝴蝶领结扎的一丝不苟。干净的小手此时正翻着一本阿列克谢耶维奇的《切尔诺贝利的祈祷》，琥珀般的眼瞳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上面的内容，完全没有注意到洛清已经醒过来而且还正在转头看她。
少女的额头用红色的颜料或者别的什么化妆品，点着一个好看的印记，有点类似于唐代的花钿。这个红色印记并没有破坏她的面容，反而给她锦上添花的感觉。
洛清静静的看着少女，她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阳光穿过枕边的窗户洒进房间，刚好照在少女的发丝上，让她本来就浅颜色的头发变得更浅了。
一阵微风从窗户外面悄悄溜了进来，带动了少女额前的刘海。也赶起了她旁边浅黄色的窗帘。
洛清像是看呆了一样，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女。床头白色小柜上的花瓶，鹅黄色被风吹起的窗帘，美丽干净的少女聚精会神的看着书。还有一个躺在床上含情脉脉的看着少女的痴情男孩。
这些仿佛只有在画卷中才会出现的场景，此时竟然一次全部展现在洛清的眼前，而且他更是画中的一员。那个含情脉脉的痴情男孩。
（其实不是啊！）
洛清在心里大吼，他只是头转过去再也转不过来了了才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的，他想喊面前聚精会神看书的女孩，却根本没有力气张嘴说话。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只能这样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少女，期盼她能别再看那本《切尔诺贝利的祈祷了》，抬头看我一眼啊，我已经醒来了。那本书我也看过，你把我扶起来我给你讲啊。
然而这些任然只是他在心里的怒吼，在心里吼得再大声，少女也不可能听见的。洛清只能继续和美少女保持那个他臆想中，画中的场景。
窗外的微风好像大了许多，鹅黄色的窗帘不满足于只是拂到少女的肩膀，直接上前用自己“浑厚”的身体挡住了少女手中的书。少女终于动了，她抬起手把面前的窗帘赶开，然后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打算去把窗户关小一点。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洛清岂会错过，他趁此机会在床上发出了点声音。
“啊……”
一个含糊不清的说话声。
声音成功吸引了少女的目光，她随意的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却突然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一只手拿着自己的书，另一只伸出去要关窗户，身体就这样僵在了半空。少女和洛清四目相视，洛清努力的想要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对少女说。
（嗨，能去把你家大人叫过来吗？我醒了。）
只是他现在说不了话。
少女倒是“不负众望”，《切尔诺贝利的祈祷》一下子扣到洛清的脸上，砸的洛清差点当场叫娘，少女自己飞快的跑了出去。
洛清晃晃脑袋，忍受着头晕眼花的恶心感。把书从脸上摇了下来，刚才面前的少女已经不见踪影了，应该是去叫人去了吧。
（这样也好）
洛清躺在床上想到，赶紧把人叫过来好让我知道是谁把我救了，别是一群兄贵就成。
门开了，洛清看向这间病房唯一一扇门。
走进了的不是一群兄贵，而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穿着西装的男人。西装男的身后还跟着刚刚跑出去的少女。
西装男看见洛清醒了，便径直从门口走向洛清。在他过来的时候，洛清注意到，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黑色的提箱。
他走到洛清面前，拿了刚才少女坐着的椅子坐下，把手提箱放在床边，看着洛清最后说道。
“你好，我是杭州总局方术师陈一凡，是今天负责照顾你的人。”西装男彬彬有礼的说道，他又一指身旁站着的少女说的。“她叫戴睿睿，也是一名方术师。”
洛清依然看着他们，不说一句话。
“你能够醒过来真是个奇迹，从上次事件过后，你已经昏睡半个月了。连带你身边的那个女孩也是，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也都在猜测，你和她谁会先醒过来，没想到是你先醒过来啊。”
“……”
洛清张了张嘴，旁边说话的西装男看见了洛清想要说话，立刻停住了嘴。他和少女看着洛清，等着洛清说话。
“我……”
洛清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西装男附身凑到洛清面前，他没有听清洛清说些什么。
休息了一下，好像先积蓄力量然后爆发一样。
“……这是……哪？”
洛清使出浑身力气，吐字能省则省，才把自己的意思大概表达出来。
西装男也明白了洛清的意思。
“请放心，你在杭zhou 的医院里。是我们管理局的总局，这里都是值得信任的方术师。”
“从上次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你的家里人我们已经妥善的告知他们你的下落了。等你恢复了就可以回家和他们团聚，和你一开始就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你也不用担心。她因为昏迷现在正在监护室里静养，有我们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护她。”
西装男猜测洛清可能有些问题还没问出来，所以贴心的帮他把其他的事情一次全都告知了。
他站起身，拎起手提箱。
“请好好休息，局长听说你醒了下午就会来看望你。这期间小戴会照顾好你的，有什么需要和她说就好。”
西装男又转头叮嘱名叫戴睿睿的少女。
“你就在这里照顾好洛清，有什么自己做不了的事情按铃叫护士来帮忙就行。我出去呆着了。”
西装男转身离开病房，房间里又剩下少女和洛清两个人了。
少女看着洛清，看到自己的《切尔诺贝利的祈祷》，连忙附身把书从洛清的脸庞抽走。
她小声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不起，刚才走的太急了。”
她在为刚才把书扔到洛清的脸上而道歉。
“没什么……”
洛清又闭上了眼睛，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他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洛清又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夜幕了。
床边坐着的不再是那个好看的短发刘海少女，而是变成了半个月前在无名水潭见过的黑长直少女，方术管理局的总局长李伊。
她正坐在椅子上削一个苹果，抬头看见洛清醒了，手上的速度慢了下来。
“醒了？吃苹果吗？”她手上削苹果的速度又从慢速逐渐加快，“我刚来，听说你还没醒于是就在这里等等你。”
洛清现在的精力要比白天的时候要多一些，可以问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司空呢？”
“在特别监护室。”
李伊削净苹果皮，开始将完整的苹果切块。她的手法非常娴熟，削完苹果的苹果皮竟然是一整串连成条的，中间没有一丝折断。
“很抱歉，她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却没法醒过来。你们症状相同，都是不明原因的昏迷，所以我只能把你们留在医院里一直观察。而且，我很担心九尾以后醒过来的状态，所以在病房外面多派了点人。”
“你把她关起来了吗？”
洛清看着李伊问道。
“那倒不是，你随时可以去探望她。只是她没法和你说话罢了。”
“洛清。”李伊突然语气严肃了起来，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和洛清对视着。“你现在要决定你的归属问题了。”
洛清的双眼也毫不畏惧的看着李伊。
“如果你不能加入我，那么我就没有办法给你提供庇护了，最多到你彻底康复，我们就会把你送回天tin 老家，九尾则需要继续留在这里治疗观察。你离开了这里，回了天jin 。就失去我们的保护了。”
洛清没有接话，任由李伊往下说下去。
“九大家族还有道家都在找你。九大家族现在对你的兴趣并不是很大，等他们听说你丢了九尾以后，想必也就很快会对你失去兴趣吧。倒是道家楼观台，他们现在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为什么？”
洛清不懂李伊是什么意思，楼观台的目标不是司空吗？自己只不过是跟在司空身边，被牵扯进去的一个小角色罢了。为什么现在反而不能放过自己了。
“你在巫shan 县，小三峡附近重创了霍青峰的爱徒李弈晨。霍青峰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你觉得这次他会轻易放过你吗？就算以前他的目标是九尾，那现在你也已经变成他的目标之一了。”
“我……”
洛清想要辩解什么，可是一张口却又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是他使用了神仙术，降下了神秘少女借了她的力量击败了李弈晨。只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就好像击败李弈晨的不是他自己一样。洛清到现在都感觉那一晚，那个挥手间世间光芒都能暗淡的能人并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
但就算他有这种感觉也没什么用，击败李弈晨毁了无名小潭活埋潭底狐妖小玉的就是他，那个人长着他的脸。
“对了！”想起李弈晨，洛清突然担心起龙王老谢和他小老婆起来。“谢龙王他们没事吧，他在潭底下还有家室……都是我的错。”
“不用自责洛清。”李伊打断了洛清的自责。
“那起事件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谢观海和他的家眷都平安无事现在正在管理局的帮助下进行损失申报工作。不过洛清，你倒是要倾家荡产赔偿谢观海被损毁的房产了。”
“……”
洛清不说话了，谢观海的水下府邸价值多少他不清楚，但是那一金库的黄金的价值他心里还是有个数的。
打死他他也赔不起啊。
“洛清，其实这些问题都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李伊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只要你正式加入我们方术管理局，我们就可以帮你负担债务。”
“加入我们管理局，成为真正的方术师干员。这样九大家族就再也不会找你麻烦，连霍青峰我也可以帮你彻底摆平。”
洛清听着李伊的话，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李伊从怀里掏出一部老式功能机，把功能机和削好的苹果一起摆在洛清旁边的床头柜上。李伊的手很巧，削好苹果上还带着一点点的红色尖尖果皮，摆在盘子里像一个个小兔子一样活灵活现，可爱无比。
“吃点水果吧，特意为你削好的。我很少去照顾别人，你这次算是个特例。”
李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身后的坐着的一众方术师也同时起身，护卫在李伊左右。
“想通了就拨打数字一，我会替你处理好一切。如果你拒绝了，这周我就安排班机送你回家。”
“天不早了，你大病初愈，早点休息吧。”
一众黑衣人簇拥着李伊离开病房，临走前还友好的替洛清关上了灯。只留下洛清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思考今后的道路。
第九十七章 请多指教
今后的道路究竟要何去何从。
李伊走后，躺在床上的洛清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本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结果被什么前世情缘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把他卷进了方术师的世界。
在这个普通人看不见的“里世界”中，神通广大的方术师们并不是独来独往的。而是经过了千百年的洗礼，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组织和团体。在方术“里世界”中，普通方术师必须依附强大的方术师团体才能存活。至今还没有听说可以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方术师。
也许只是洛清不知道罢了，但，独来独往的方术师也很少能存在像武侠小说中那样的隐世高手。方术师们是一群极度排外的人。如果有那样不合群的绝世高手隐居山林，那么多半都会被他们的组织兼并。如果不从，就会被消灭。
像洛清现在在方术师中的曝光度，隐居山林是不可能了。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呢。就算他可以跑，自己还有家人。洛清很怕那些针对自己的方术师们去伤害自己的家人。
毕竟，他们这样的存在只需要下个小咒，普通人就一命呜呼了。
李伊说的没错，离开了他们。自己和司空必死无疑。
想要保护司空和家人，就必须加入他们。
不过好像也没有坏处，李伊是至今为止最尊敬自己的一个，也还是最可爱的一个。加入她或许不错。
洛清这样想着，用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病房里已经关灯了。好在医院看起来建在市区，从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足够让洛清看清旁边床头柜上摆着的东西。
那盘李伊给他削好的小兔子苹果还静静的放在那里，从李伊走后就一直没有人动它。盘子的旁边还摆着李伊留给他的老式功能机。
洛清夹起一块苹果送入口中，还算可以不是特别甜，可能是因为外表被氧化的关系，小兔子苹果也不脆了，外观也不好看了，幸亏是晚上洛清也看不太清楚照样往嘴里送。
从桌子上拿起功能机，机型还是当年比较流行的翻盖机。
洛清“啪嗒”一声翻开手机屏幕，是一部很中规中矩的老式手机，打开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个叫七小姐的联络人。
（这是谁？七小姐？是指李伊吗？）
虽然心生疑惑，但洛清还是把电话拨通了过去。听筒里的响铃直响了两声，就立刻被对面接通了。
电话接通后，另一边却只有小小的呼吸声，并没有人说话。这种展开让本来想先说些什么的洛清也尬住了，还想先说话占到先机呢，结果对面的战术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他干咳一声，又支吾了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电话另一头的人忍不住了。
洛清听见，那一边的人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小声的询问式的开口道。
“喂……是洛清是吗？”
是李伊的声音，怎么现在不像是个威震一方让各大势力都忌惮的管理局总局长，倒是真变成了第一次和哥哥打电话的邻家小妹妹。
“嗯，嗯。我是洛清。你是……李伊……局长吗？”
这种超出预料的展开让洛清也结巴了起来，他甚至都不确定电话另一头是不是李伊局长或者是自己打错了，打到什么从未莫名的七小姐手机上了。她们气场差太多了。
“嗯，是我是我。洛清你终于打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打过来了呢……”
电话另一头的李伊小声说道。
“呃……”
洛清抬头想了下时间，李伊来的时候是晚上七点，现在是晚上九点，不过刚过两个小时而已啊，很长吗？
“那个，我不是现在打过来了吗？”
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洛清只能这样说道。
“那洛清你是同意我的提案了吗？”
听了洛清的安慰，李伊的语气又恢复了往常那样的女强人感觉。
洛清深吸一口，然后重重应道。
“嗯。”
“恭喜你。”李伊明显很是开心，“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
“按照我们的协议，你的欠款和其他势力的的追杀我都会帮你搞定，明天和我一起去局里报道吧。另外，今晚特别大酬宾。你可以随意提一个要求，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应许的。”
“我可以提一个要求？”
“嗯啊，什么都可以。比如说见一面你一直在乎的九尾之类的……”
“我要见一面。”
“什么？”
洛清答应的速度超乎李伊的想象，她本以为洛清还会再思考一下的。
“这么快吗？不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我想确认她平安无事然后我就会正式加入你们。”
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
“没问题，你现在到走廊上来，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洛清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穿着一件病号服，还好没有光着，要是光着他连门都不好意思出。
洛清从床下找出拖鞋穿上，来到走廊里。
门口的长椅上坐着正在打瞌睡的戴睿。
洛清没有关病房门，他怕关门的声音吵到这个熟睡中的姑娘。扫视走廊两边，两边的走廊没有开灯，仿佛是深渊一般，只有自己的门口戴睿睡觉的长椅上方。亮了一盏白昼灯。
“该去哪里找他们呢？”
洛清看着两边的黑暗，在考虑先该去哪里找找李伊才是。正当他踌躇的时候，却没想到李伊已经从一侧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洛清，来的好早，心急吗？”
“李伊……李局长。”洛清本想直呼黑长直少女的名字的，但想了想还是改口了。
“叫我的名字就好。”李伊并不在意这种形式主义，官称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她摆摆手从洛清身旁走过，来到了灯光另一侧的黑暗中。她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微微转头看着洛清。
“走呀，你不是想要去见一下九尾吗？她就在顶楼的重症监护室里。”
洛清皱了皱眉头。司空为什么会在重症监护室，她伤的很重吗？可是自己在和李弈晨战斗的时候，明明已经用治愈法术让她痊愈了才对。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李伊走进了黑暗中，洛清跟着走了进去。像是踏入了深邃的洞穴，彻底进入了黑暗中。
“司空为什么会住进重症监护室？”
漆黑的走廊尽头有一个绿色的逃生指示牌，为他们二人提供着在黑暗中有限的照明。
“现在任然还不清楚。”李伊走在前， 她的眼睛似乎并不受黑暗的影响。“身体上并没有发现伤痕，连内伤都没有，但就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法苏醒。”
两人走到了走廊转角，这里是医院的电梯间，李伊抬手按亮了三个电梯按钮。
“persist vegetative states. ”李伊突然开口，“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pvs，植物人……的意思。”
“嗯，pvs。九尾的种种反应都表明她现在正处于一个与植物生存状态相似的特殊的人体状态，就是我们俗称的植物人。”
两人走进电梯，电梯上行，这个医院的楼层竟然有三十多层。看来不是一个小医院了，至少也是杭zhou 的市医院。
“三十层，一半建在地底，这里是管理局的特殊机构，专门负责治疗你们这种不能暴露在普通人世界的存在。”
“能醒过来吗？”
洛清的心思并不在这个听起来有多牛批的建筑上，而是在昏迷不醒的司空身上，听到司空现在是“植物人”他心都凉了半截。多少新闻，一旦成了植物人苏醒的可能性很低，就算醒了，也只有很少一部分的人能够恢复自理能力。换句话说，植物人苏醒了其实和没苏醒差不了多少，都是丧失自理能力需要人照顾的对象。
洛清现在在乎的是司空还能不能醒过来。
“不知道。”李伊靠在电梯墙上，眼睛盯着电梯显示器上慢慢增长的数字。
“但她是妖，所以不能以人类的标准来判断。你放心吧，说她是植物人只是以人类的标准来判断的。妖怪是不一样的。”
“就是说，她还有醒来的可能？”
洛清本来死灰的心又活了，他都忘了，司空是妖，和人是不一样的。
电梯抵达了医院的顶层，洛清一出电梯就感觉冲进了一股严肃的气氛中。
顶层的走廊和下层的不同，灯火通明几十盏节能灯管把整条走廊照的如同白昼。走廊上站满了身穿特勤制服的武装干员，这些人和洛清平时看见干员都不一样，这些人的衣服上都写着【国安】的字样。他们是国家安全部方术管理局的特勤干员，全员端着洛清只在杂志上才见过的还没有列装的新式***。上面还罕见的加装了瞄准镜、红外线辅助和枪支握拨。这些特勤干员的制服也和普通的特警不一样，看起来更加先进，更易于和特警区分。
果然是国家的隐藏部门吗？连装备都不一样。
洛清暗自乍舌，特勤干员们在走廊上大概十米一岗，走在他们中间人没干坏事都不自觉怂了起来。这就是威慑力吗？
李伊走在前面引路，两旁的干员们都向李伊敬礼。开始李伊还还礼来着，后来估计是特勤干员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她不停敬礼也够累的便改成点头了。
来到走廊尽头，这里有一间独立的icu，在墙壁上开了一扇小小的观察窗，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一名没有配枪的特勤干员，戴着帽子遮住了发型，但是看脸倒是很年轻。他见到李伊之后立刻站起来向李伊敬礼。
“头儿。”
他没有像其他干员那样称李伊为“局长”，而是像对待山大王一样叫李伊“头儿”。
李伊和洛清走上前，和这个看起来像队长的干员面对面站立。
“情况怎么样？”
李伊探头像旁边的小窗里面看去，icu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医疗仪器，密集的像一片森林，在那片医疗仪器的“森林”中，只摆着一张孤零零的小床。
司空就躺在那张床上。
洛清从李伊的身后走到前面，站到小窗前想去凑近看看床上的司空。
“喂！你……”
门口的警官干员看到洛清竟然私自靠近他正在戒备的icu，打算呵斥洛清离远一点。这里面是局长点名要保护的重要对象，除了局长和指定的医生以外不允许有任何人靠近病房。但他的呵斥声还没有出口，李伊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
李伊摇摇头，重新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她情况怎么样？”
“是头儿，一直处于昏迷，医生护士都是按时间来病房的，没有任何特殊情况发生。”
洛清趴在小窗户上，换了几次角度才看清床上安静躺着的司空。
萝莉版的司空精致的小脸上，以前那双好像能摄人心魄的眼眸此时正安静的闭着。两只小手放在被子里，好像真的变成一个小孩子一样。
（变成现在这副小孩模样，就算是她的那双眼眸现在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摄人心魄了吧。）
“等她状态稳定以后我就会让人把她转入看护病房的，到时候你随时可以来看望她。”
李伊凑到洛清身旁，和他一起看着病房里沉睡着的司空。
“我希望你说话算话，我加入你们是为了保护她。”
洛清目光停留在司空的身上，目不转睛的和李伊说话。
李伊转过身，面露微笑的看着洛清。洛清同时也转过身，两人面对着面，他的个子要比李伊高很多，俯视着李伊。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以后请多指教。”
第九十八章 杭州总局
医院的大门口停了一辆漆黑的轿车，轿车边站着一名穿黑西装的司机。
李伊和一群黑衣干员从医院走了出来。站在路灯下，回首仰望医院。这间医院从外表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件普通的医院而已，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是地下十五层的神秘建筑。
医院的门口并不像是其他知名医院那样门庭若市直到深夜急救科都还满是病患和救护车。这所医院虽然门庭和大型医院一样，但却意外的冷清。门口连辆救护车都没有。
“局长。”
轿车司机向李伊微鞠一躬替李伊拉开了车门。
李伊没有坐进后座，转而对司机说道。
“我自己开车回去吧，你今天早点回去。”
“可是……”
司机为难的瞅了一眼李伊不足一米六的身高，这样的身高明显还属于小孩子吧。开车路上要是碰上交警查车，肯定会被以未成年人驾车被拦停吧。
李伊已经坐上了驾驶座开始调整驾驶座的高度。她看出了司机的难处。
“不用担心，轿车上的特殊牌照会帮我免去很多麻烦的。”
李伊的车挂着特殊部门拍照，这样的汽车在路上有很小的几率才会被拦下来。
“局长……”司机还想再说这么。
“早点回去吧。”不在理会司机的嗦，李伊反手拉上了车门。她的手机已经震动半天了，有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给她打电话，而且非常锲而不舍。
李伊启动轿车，轻转方向盘驶入了大道。她戴上了蓝牙耳机，连接上手机点开了接听键。
“这么久，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老头威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听起来很是为刚才李伊一直不接电话而恼火。
来电人是道家霍青峰，李伊不用看显示听声音就知道了，这个家伙可是在北jing 特别区刁难了她好多次呢，到现在李伊一想到那次的会面还很来气。
“霍道长，想不到您也会用手机。”李伊并没有理睬霍青峰的怒吼，重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刚才忙了一下，霍道长今天晚上为什么这么坚持的想要打电话给我呢？”
（老东西，不过才刚凉了你三分钟你就受不了了？在特区的时候你可是凉了我三十分钟呢。）
霍青峰这样的道家大人物，平时可是受着众星揽月的对待，现在竟然被李伊这个看起来就是个未成年少女的家伙晾了三分钟。实在是太无礼了！
“李局长，我们家李弈晨承蒙您这些日子的照顾了。”
霍青峰不咸不淡的提起了一直被李伊关着的李弈晨。
（老家伙，终于想来和我谈判了吗？）
“照顾谈不上了，他现在是负罪之人，我只是给了他罪人最基本的标准罢了。”
“……”
电话另一头的霍青峰沉默了一下，随后重新开口道。
“李局长，开门见山吧。我撤销对九尾的追杀令，你把李弈晨给我还回来，怎么样？”
“霍道长，您可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了。虽然我是局长，但也不能搞这种不符合规定的例外，把人从里面捞出来这可是重大的违规行为。我不会干的。”
“你！”
霍青峰这种平时不涉及政治的人，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连李伊都比不过，要知道李伊可是被其他政界老人牵着鼻子走的。
“霍道长，李弈晨现在在李家内部，一家人团聚让他欢天喜地的，道观那种清修之地，我想以后可能就并不适合李弈晨了。”
“你想怎么样？”
霍青峰服软了，他贵为他道家至尊，平时号令全国近乎一半的方术师的强者，自然不可能做得到为李伊低头。可为了李奕辰现在已经是他能做得出的最大忍让了。
李伊的轿车在一处十字路口前被红绿灯挡住，她想笑，名震天下的方术界霸主竟然会为了那样一个傲气小子服软？
“霍道长，把洛清的追杀令也取消了吧。”
“什么？”
“还有楼观台以后也不能为难洛清和九尾狐，因为他们已经是我们管理局的干员了。相关的信息我也会随后向各家族发出通知。”
“烦请霍道长也尊重管理局的干员。顺带说一句，霍道长要是同意的话，您的爱徒我想也应该是很快可以回到‘家’的。”
“……嘟”
电话的另一头挂断了。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刚好亮了起来，李伊摘掉蓝牙耳机，驾车驶入下一个路口。
霍青峰虽然挂了电话，但是如果他想要回李弈晨的话，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同意自己的要求。
（接下来只要等他同意就好了。）
“洛清，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办公室了。”
第二天，在医院病房里见过一面的那个拎手提箱的年轻男人，带着洛清来到杭zhou 总局报到。
杭zhou 总局的外表和洛清想象的并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差很多。这总局是一间盖在老旧大院里的四层建筑，建筑风格整体上是上世纪的县政府感觉，大门口旁小小的传达室外面，一个穿保安服的老汉坐在马扎上正在看报纸，看见年轻男人的车抬头用本地话打了声招呼，随后又继续聚精会神的看报纸上的国际新闻去了。
总局的大门口修在一个小巷子里，从街道上看根本看不见这个老建筑。就算走到了门口，也不知道这就是方术管理局杭zhou 总局。因为它传达室上挂的是【钱塘小馋嘴食品厂】的招牌，洛清坐车走到门前，还以为这是把他拉到哪个黑心厂准备卖掉呢。【小馋嘴食品厂】整体的布局接近一个扇形，后半边的楼房是一个街角建筑，凸出的楼房部分建在大街的路口。街角建筑的一层是一间挂外国牌的小咖啡馆，一个美国胖大叔在里面卖美餐和提供纯真美式咖啡。
年轻男人把车停在后院，带着洛清走上二楼，沿着一条绿白色分隔墙壁的旧式走廊，参观一间中型的开放式办公室。这里大概能容纳十到十五个人办公，旧式的绿白色墙壁，木质的老办公桌，还有养在水泥窗台上生长旺盛的吊兰和其他不开花的绿植。
一切的一切，都让洛清感觉和他想象中高大上的方术管理局总局！扯不上关系。
这里其实并不是总局吧。它真的只是一个食品厂，一个连杭zhou 小卖部都没有卖过的零食【小馋嘴】。
洛清站在这里默默吐槽，但走廊里人来人往穿黑西装脖子上挂管理局干员身份牌的人却无情的打破了他的自我安慰。
“江枫回来了。”
“江枫下夜班了？”
来往的文职干员都点头和洛清身旁的年轻男人打招呼。
洛清从这些人的口中才听出来，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年轻干员名字叫江枫。他站在一旁不说话，看着江枫和那些文职人员们聊天。
“马上下夜班了。我带新人来报个到然后就回去了，医院值了一晚上班真的困死了。”
“哈哈，江枫带新人啊。”
“是啊是啊。你们先忙去吧。”
“好的，回见啊。”
寒暄之后，江枫带着洛清走到了办公室的中央。能容纳十五个人的办公室里现在只要寥寥几人坐在办公桌前发呆，刚刚七点半，这几个值夜班的干员正喝着咖啡揉着眼睛，各个随时准备收拾东西下班。
“快请进吧。这里就是你以后的部门了。特搜二科，专门负责处理恶性灵异事件。”
“各位。”江枫冲着不断犯困强撑的同事们提高声音说道，“这位是要加入我们的新人，洛清。局长把他安排到我们组，希望大家以后多照顾照顾我们的新人洛清。”
几个干员抬头看向洛清，眼里透着困倦和不耐烦。
洛清感觉有些尴尬，但还是故作镇定的上前一步冲着他们笑了笑。
“大家好，大家好。请多指教。”
有些害羞的自我介绍。
干员中，女同事还冲洛清笑了笑，其他男同事喝着咖啡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洛清。这个名字他们都知道，这几个月和九尾闹的他们不得安宁的家伙。想不到真见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一个鼻子两只眼，并没有什么三头六臂能把霍青峰气的到处追的能耐。
“洛清，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给你找一张办公桌。”江枫指着墙角摆着的一排木质长椅，自己去别的地方找家具去了。
“小刘，哪里还有办公桌？仓库里有吗？”
走廊传来了江枫的喊声。
洛清目送江枫离去，回头重新看看办公室同事各个奇怪的眼神，气氛非常的尴尬。大家都像看一个珍奇动物那样，有些眼中还带着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懈。
按照江枫的吩咐，洛清去办公室里面摆放的木质长椅上休息。走廊上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不同于其他文职干员那样稳中有序的脚步声，是一大群人杂乱的踏步走。办公室的门被一个西装男推开，簇拥着李伊的一群黑衣干员走了进来。
“洛清，你准时来报道了，我很开心。”
看见李伊，本来还些许紧张的洛清倒是放松下来了，李伊在这群人中还算是他唯一比较熟悉的人，她来了自己也算是见到“家人”了。
李伊看着洛清，又看看其他办公室的同事。
“你们可以下班了。”
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但李伊可能今天看见洛清心情不错，决定让这些熬了一夜的干员们早走十分钟。夜班干员一听李伊让他们提前下班，咖啡杯都懒得去冲洗了，直接站起来开始穿衣服背包准备往出走。
“走之前我介绍一下，洛清是你们的新同事。希望你们能够想对待老朋友一样善待他，这关系到你们的奖金问题。”
走到门口的干员停下脚步，各个目瞪口呆。关照洛清还和奖金挂钩吗？那献殷勤是不是就可以拿到额外补贴。
洛清也没想到李伊会这么说，他虽然希望管理局能够尽快接纳自己，但也不希望李伊用这种办法去压迫其他人，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
“对了洛清。”
李伊不再理会下属们的目光，四处扫视着办公室里的布局说道。
“洛清，职工宿舍最近满员了。不好意思这段时间麻烦你就睡在员工休息室吧。”
第九十九章 入职了！
“洛清，职工宿舍最近满员了，不好意思这段时间麻烦你就睡在员工休息室吧。”
洛清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伊，想不到自己在管理局中自认为最熟悉的李伊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安排，自己真的没有被欺负吧？没有吧？
“员工休息室？”
洛清不确定地重新问了一遍，内心里期待是李伊吩咐错了。
“嗯，员工休息室。”李伊倒是一脸认真，还亲自带洛清去“认床”。
“员工休息室，员工休息室……喂，二科你们的休息室在哪呢？”
转悠了半天也没在这个办公桌和杂物一起东摆西放的破房间找到休息室的李伊有些恼怒地问道，“你们的办公室就不能好好整理一下吗？这是人呆的地方吗？作为最精锐的部门就不能把自己的地盘收拾好吗？今天晚上之前要是还整理不好，你们就集体搬到仓库去！”
洛清站在一旁心说，李局长别再这样好了吗？再这样下去我刚来二十分钟就拜托你把我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都得罪光了，我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啊。再说我马上就是这个办公室的人了，你把他们赶到仓库区那我岂不是也要搬去仓库？唉，算了，仓库可能和员工休息室差不了多少。
“局长？”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懒懒散散的男声，没看见人光听声音洛清就能想到这一定是那种整天吊儿郎混吃等死的公司员工。因为这种人的声音有一种魔力，既没有献媚也没拼劲，让人一听就是那种感觉。
洛清和一众干员一起看向门口，他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
门口，一个留着介于非洲黑人头和爆炸头发型之间的油腻胡须大叔，半倚半靠的立在门框上。穿着一身看起来像从地摊上淘来的被染成土灰的黑色西装，脚上一双伤痕累累起皮快要开胶的棕色皮鞋，几乎变成黄色的衬衣上松松的挂着一条破抹布一样领带，看起来好像是条花色领带但却因为污渍太重无法分辨具体是什么花色。
“陈琳峰。”虽然并不能闻见蓬头大叔身上有什么气味，但李伊还是故意捏着鼻子说道。“作为国家公务员，你能不能也注意一下自己的个人形象。”
“局长。修道之人怎么能被凡物所困扰呢？”
“你是个鬼的修道之人啊？”
陈琳峰潇潇洒洒的走进办公室，推开了门口挡路的保镖，用手一指房间拐角一处被大花盆挡住的地方。
“休息室在那。好久没用了，打扫打扫应该还可以用吧。”
蓬头大叔走到办公室里，在打卡机上按了下指纹。
“欢迎上班。七点五十七分。”打卡机里甜美的女声精确的报时，这种机器上每个公司老板都最喜欢的东西，因为能用它来监视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名员工的动态。
“啊哈，七点五十七，提前三分钟。局长这个月的全勤奖记得发给我啊。”
在他经过洛清的时候，洛清才看见，陈琳峰那身皱巴巴像是地摊货的西装，竟然还是高档西服品牌【报喜鸟】，而且还包括里面的高档衬衣和领带，这一身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千元了。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把一件至少五千元的西装穿成十几块地摊货的感觉呢。
陈琳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办公椅上。
“最近也没有什么大案子啊，太平盛世太平盛世。但好无聊啊。”
“方术师没有案子才是最好的事情。”
李伊伸手在大花盆的后面摸索，这是盆鹤望兰，宽大繁密的叶子完全挡住了员工休息室的小门。用力拨开挡视线的叶子，成群的小飞虫立刻从花盆里飞了出来，这些小飞虫平时都栖息在花盆的土壤里，李伊一拨叶子结果把它们全都惊扰出来了。
“噗，什么东西。”李伊松开鹤望兰的叶子，退开几步摆弄双手想要赶走这些到处乱飞的小虫子。“喂！陈琳峰！”
“啊？噢！那是昨天曹彬给那盆花上肥了。想不到这些小虫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陈琳峰一边说着，一边从办公椅上起来，走到房间里另一张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电蚊拍。
“局长，请，用这个就可以轻松解决了。”
陈琳峰走到李伊身旁，递上电蚊拍一脸贱笑道。
李伊嫌弃的看了一眼陈琳峰发黄的衬衣，没有去接他递上来的电蚊拍。
“帮我把花盆挪开，以后这扇门要露在外面。还有把虫子打一打。实在不行搬到院子里去。”
“是是是。”
陈琳峰挥舞了一下电蚊拍，电网上面立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样“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面前，小虫子数量再多也是毫无还手之力。陈琳峰弯下腰，慢慢挪开沉重的鹤望兰花盆。好不容易清开了休息室的小门。
李伊上前一步推了一下休息室的小门，门关的有些紧，可能从装修好以后就没人使用过的关系。她稍微用力推了一下，小门发出“嘭”的一声轻响，向里面“弹”射出去，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李伊扶住门走进去，洛清紧随其后。
休息室里充斥着一股霉味和灰尘味，房间里摆满了木质高低床，所有的床都是床板，没有铺床垫。高低床分开在房间两边，一侧的墙壁还有被挡住的红色标语【发展是硬道理】，时代感十足。高低床中间留着一条狭窄的过道。顺着过道走到另一头，头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像是地下室小窗那样的采光窗。窗户正对面，挡住小过道的有一张用白布蒙起来的沙发，窗户正下方还有很多摆放杂物的小木桌。
“你们根本就没用过这个休息室吧。”
李伊用手扇了扇从采光窗照射进来的光柱下，上下飞舞的灰尘。检查这个像是废弃仓库一样的员工休息室。
“员工休息室啊，好像从搬进这个办公室起就没用过。”
陈琳峰探着脑袋朝里面望，一副没见过稀奇玩意儿的样子。
“原来这个里面有这么大啊，比职工宿舍大多了。从搬进办公室我就没有进来过这里，早知道这里面这么好，我就搬进来了。”
李伊四处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转身走出员工休息室。
“陈琳峰，这个休息室就麻烦你收拾好了。”
“什么？局长，既然洛清要住在这里那就让他收拾就行了啊。”
李伊才不管陈琳峰的这一套，上班时间也到了，干员门陆陆续续的走进办公室打卡。其中还有在巫shan 县过道上把洛清送上直升机的白月。
打卡的同事走进办公室，各个都好奇为什么今天屋子里来了这么多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局长驾到啊。大家连忙乖乖打卡后立马准备工作，有些鸡贼的人还借口肚子疼，跑到别的办公室打算躲一会。
“陈琳峰，你拿着我的电蚊拍干什么？”
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白衬衣百褶裙留着像是日韩剧中学生刘海的靓丽女孩背着挎包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瞅见陈琳峰正拿着在自己精心呵护的鹤望兰面前摆弄。害怕陈琳峰这个糙汉子伤到自己鹤望兰的女孩立刻出声呵道。
“趁我不在折磨我的花？我告诉你，那花可比你精贵！局，局长……”
走到近前，女孩才注意到在一群黑衣保镖中间，站在休息室门口的局长。
她连忙敬礼问好。
“早上好局长！刚才失礼了！”
“啊，曹彬你来的正好。”
陈琳峰才没有这个叫曹彬的女孩那样紧张呢，再说刚才都和李伊拉了半天闲话了，现在也严肃不起来了。继续没心没肺的开口道。
“快来处理一下你的花，都生虫了。喏！你看。”陈琳峰挥舞了一下电蚊拍，上面一阵电光闪过，劈啪作响。“到处飞。刚才局长都骂了。”
“对，对不起局长！因为昨天施了肥料，我这就处理！”
一听局长因为她的花很不高兴，曹彬连忙紧张的道歉起来，她冲上来一把抢过陈琳峰手里的电蚊拍噼啪噼啪的开始打起小飞虫来。
“给局长添麻烦了！对不起！”
“算了算了。我也没有多生气，你不用太紧张了。”
李伊被面前这个一板一眼的女孩逗乐了。
“很少能在二科看见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了，是刚来的吗？”
“是的！曹彬。职位，侦查员。2018年新入职，高级方术师，现在灵异特别搜查二科任职，是高级方术师陈琳峰的搭档。”
虽然李伊这么说，但曹彬还是很紧张。从她入职以来就没怎么见过李伊，唯一一次还是半个月前李伊把他们都召集到巫shan 县的时候。那一次只是远远的跟在背后，后来在过道上遭遇了emp的冲击，因为坐在车后排没系安全带的她撞在前座上晕了过去，然后就被转运到了重qing 医院接受治疗。后面就再也没见过李伊了，直到今天李伊竟然亲自来办公室。虽然不知道为何原因，但是万一是来看望自己的呢？
曹彬可是李伊的小迷妹啊，现在虽然表现的紧张但其实内心活动非常剧烈。满脑子想的都是，年轻漂亮又强大的李伊局长和蔼的视察下属，然**手鼓励什么的。
“嗯。”
李伊冲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一板一眼的小迷妹笑了笑，她倒是看出来了曹彬的心理活动，不过可惜今天是为了洛清的事情而来，但也不能给这个小姑娘太多打击了嘛。笑一笑安慰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李局长太帅了！连笑容都是这么暖。）
曹彬可看不出李伊的想法，已经完全被李伊的笑容迷住了。连陈琳峰在一旁都扭头看不下去了，太夸张了吧。又不是追星少女。
“洛清，办公桌我给你搬过来了。”
正在这时，江枫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江枫一个人抱着一张办公桌正往办公室里走，洛清回头看见后连忙上去打算帮他一把，却被江枫摇着头拒绝了。
“不用，我一个人能行。比起我，你去外面帮她吧。”
（外面还有人吗？）
疑惑地洛清朝外看去，走廊里穿着日韩系小西装制服的少女戴睿，正在全力推一张比她大得多的办公桌，木质桌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低头正努力推桌子的戴睿感觉桌子一轻，抬头看见是洛清帮她抬住了另一边。
“洛……前辈？谢谢前辈呀，我刚好赶来报道碰见了在仓库里找东西的江枫哥，就一起抱桌子过来了。可是……”
戴睿抓住桌子另一角，胳膊一使劲配合洛清抬了起来。
“这个桌子实在是太重了，我一个人根本搬不动。”
“前辈？”洛清被戴睿的称呼搞蒙了。
“可我比你来的晚啊。怎么就成前辈了？”
“因为前辈你比我年龄大啊，我也不能直接叫你的名字。这个时候叫前辈比较好吧。”
洛清还想说什么，戴睿却没有给他什么机会。
“别再纠结了前辈，就当是我随便找个称呼吧。我们赶紧把桌子搬进去吧。”
洛清也不再说什么，点点头和戴睿一起努力把桌子搬进了办公室。
放下桌子，戴睿走到李伊面前，敬了个礼立正说道。
“戴睿，一级方术师，七月入职，今天被调派到到灵异特别搜查二科了。”
她又面向办公室里的各位老前辈敬礼道。
“今天起就是二科的一员了，请大家多多指教。”
办公室掌声雷鸣，看起来大家很是受用这个新来的姑娘这一套见面问好。连陈琳峰都在一旁对旁边的同事说，这小妞看起来真是不错。
“前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搭档了。这个东西……是昨天江枫哥托我带给你的。”
和办公室里的同事打完招呼，戴睿又转身看向洛清，从裙子口袋里取出一个吊牌递给洛清。
洛清还沉浸在刚刚的掌声中没有反应过来，和他来的时候差太多了，这就是人气吗。
他下意识的接过戴睿递来的吊牌，上面是他的一寸照。旁边还写着：洛清，灵异特别搜查二科，四级方术师。
（四级方术师。自己现在只是个见习生吗？）
洛清撇了下嘴，倒也没意见。他本来就什么都不会，这个时候不让他去学校重修，直接安排工作就很好了
“前辈还有你的干员证。”
戴睿又递上来一个类似于警官证的小本本。里面和他的小牌牌上差不多，不过更详细一点，里面有他的血型和编号。
“上班的时候两个证件都要携带，出勤可以不带工作证。”
李伊在一旁叮嘱道。
洛清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好了，剩下你们帮忙整理吧。”
李伊和自己的一众保镖准备回去了，临走前特意看向靠在档案柜上的陈琳峰。
“陈琳峰，刚才我说的事情你都记住了吧？”
陈琳峰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想起来李伊说的是什么了，连忙拍着胸脯答应道。
“啊什么？噢噢，帮他俩收拾，好的好的。局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李伊眼神里虽然透露着不信任，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局长您慢走啊。”
陈琳峰在背后拍马屁般的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