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后台出动
(); “荒唐!”叶郡守听完之后,气得一拍桌子,骂道:“真是荒唐!崔心妤这个小丫头,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别的本事没有,就擅长给她老子惹事!”
“叶兄息怒,依我看,这个崔小姐并不是重点。”
“哦?老弟此话何意?”
“她只是此次事件的由头,而且错误本就在她身上,即便日后那位青河谷主找上门来,我们也有道理可讲,但是……”
“但是什么?”
“那个冷桐冷师兄,他是什么人,叶兄可有所了解?”
“嗯……听说过,但不是非常了解,只知道此子聪明伶俐,天赋极高,乃是青河谷主的爱徒之一,平素为人嚣张跋扈,干过不少缺德事,可说是劣迹累累。”
“那,这些‘缺德事’中,可包含人命官司么?”
“这个……自然是有一些的。”提起这一茬,叶郡守不禁有些尴尬。
好歹他也是此地父母官,既然清楚这些情况,而此人还逍遥法外,那自然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好在洪大人对此也未多提,毕竟青河谷在青澜行省是个什么地位,他又不是不知道,叶郡守在此为官,不论大事小事,经常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所以打好关系也是十分必要的。
“叶兄。”他忽然拱了拱手,又道:“这次的事,我不方便插手,恐怕要麻烦你出面了。”
“咳,这话怎么说的,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好,那请叶兄听我一言,赶快派遣高手过去,我估计此时现场情况已经不妙了,我的护卫张大虎只是金丹境的实力,纵然刺符全开,也不是那个冷桐的对手,若去晚了,只怕不止易辰,连令千金也要跟着遭殃。”
“他敢!”叶郡守一拍桌子,怒目圆睁道:“来人!备轿!我现在就过去看看,他冷桐是不是真有那么大胆子!”
洪大人本也跟着出门,临行前忽然皱了皱眉,朝翠儿招招手道:“你过来。”
“大人有什么吩咐?”翠儿立刻很有眼色地凑了过去。
“我记得你说过,此事还有一位东流宫的弟子参与是吧?恰好凌仙子就在府上,你不妨过去知会她一声,记得态度要淡,别说什么请仙子出手之类的话,意思带到就好。”
“是,我现在就去。”
……
另一边,廖护法听闻了消息,也大发雷霆,将手下骂得一头包。
“妈的,你们干什么吃的?让你们去盯着盯着,你们就是这么给我盯着的?大小姐不了解情况,你们难道也不了解?就没一个人想到要提早告诉她吗?”
前来报信的弟子一脸委屈,心道我特么就是个跑腿的,这种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就会拿我撒气……
好在廖护法心里也清楚,这种时候光发脾气也没用,得赶紧拿出方案来解决才是。
他看向那名仍然跪着不敢起身的低阶弟子,语气稍稍和缓了些:“我问你,大小姐现在怎么样?”
“禀廖护法,大小姐先前不慎,吃了一点小亏,后来冷师叔发力,逼得对方那些人不得全力自守,大小姐已被杨侍卫趁乱救出,现在应该是安全了。”
“那,冷桐呢,他对战那些人,到底是占上风还是落下风?”
“这个……弟子修为低下,不敢妄言,但冷师叔实力高强,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吧?”
“哼,那可很难说。”廖护法冷笑一声,心道对面有个东流宫门人,据说还是凌仙子的贴身丫鬟,她会不会有什么秘密大招之类的,那可谁都说不准。
“廖护法,咱们要不要……”
“要怎样?你且说来听听。”
“要不要先通知谷主他老人家?我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见了巡防营的人正在集结,朝那边赶去。”
“那又如何?巡防营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我青河谷的人拉屎放屁?”
“不是……那个……嗯……”
“你有话就说,不要吭吭哧哧,听着真烦!”
“是,弟子想说,冷师叔先前与那帮人动手,曾使法宝sh……伤了不少人,所以……”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是杀了不少人,还是伤了不少人?”
“这个……都有。”
“妈的!妈的!”廖护法气得一拍门柱,又道:“到底杀了多少人,你可看清楚了?”
“呃……弟子没看全,但就临走时的情况而言,死者应该有个七八人,伤者就……不太清楚了。”
“操!!!”廖护法气得直接爆了粗。
要说杀人,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身为宗门子弟,谁在外行走时,不把头昂得高高的?这难免惹人嫉恨,于是仇怨当然少不了,动手冲突,自是在所难免。
无论是青河谷,还是澜山宗,又或者别的大小宗门,谁家的弟子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杀过个把人?
甭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廖护法是不信的。
综上所述,杀人对于宗门子弟来说,实在不能算什么大事,这也养成了大家都不太把人命当回事的习惯。
可是,今天这个事儿,情况明显有些不一样。
首先,对方并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人,就算小神童的身份不重要,但别忘了对方阵营里还有叶家小姐,还有东流宫弟子呢。
事后真要论起理来,首先一条对方可以保证绝对不虚你青河谷,完全有资格坐下来平等交流,甚至略占上风。
毕竟,这件事的起因是由崔大小姐先挑起来的,人家小神童已经说了,今天要去拜会洪大人,此乃尊师重道的行为,最是冠冕堂皇,试问谁能反驳?
再往后,大小姐和东流宫的那个小丫头互相掐起来,更是提都不能提,人家凌仙子若是知道了,不兴师问罪就不错了,谁还敢主动找她理论啊?脑子进水了吧?
其次,冷桐那小子当街跟人动手,居然失去理智,把法宝乱扔,毁坏街坊民居,杀伤无辜路人,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本来嘛,大家都参与了殴斗,谁也不占什么理,但现在的情况是一方理智出手,不胡乱殃及他人,另一方却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杀伤民众达七八人甚至十几人以上!
这……不管怎么说,冷桐这次的行为是真的有些过分了。
最后,这事儿还被巡防营逮个正着,简直贼他娘操蛋!
要知道,巡防营是负责保卫地方的半军事机构,性质介乎于警察和军队之间,既有巡街办案的工作,亦有保土安民的职责。
原本呢,当街殴斗这种事是轮不到他们插手的,可要是当事人里面有宗门子弟,并且实力达到灵境之上,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早在一千二百年前,大洛刚建立的时候,太祖爷就曾下过令,但凡宗门子弟,不得随意在世俗中出手闹事,欺压平民,违令者格杀勿论。
如今,这条法令已渐渐松弛,大家都不太当回事儿了,可真要说起来,也不能完全当它不存在。
巡防营……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武装力量,虽说战斗力比不上正规军,但也不容小觑。
他们若插手进来,并将情况了解清楚,只怕冷桐就要倒霉了……
按照律令,冷桐所犯的事儿,该当场问斩,剁头剁个七八次都绰绰有余。
若在往常,青河谷上下打点一下,疏通疏通关系,也就解决了,可是这一次,人家叶府和东流宫会善罢甘休吗?
他们也不需要使什么手段,只消提出一条:大家都别玩阴的,秉公办理,敢不敢?
就算叶大人避嫌,不审理此案,转由别人代审,青河谷也是吃不消的。
想到这里,廖护法不再迟疑,立刻开口道:“你起来,随我一起过去,谷主那边,先不要通知,容我先去看看再说。”
“是。”
……
当易辰给张大虎升级完山岩符时,对面冷桐已经发现了这边的玄虚,不禁冷笑一声,提刀猛劈,碧绿色的光轮呼啸袭来,逼得二人不得不分头闪开。
“哟呵,两个鼠辈,在那边偷偷摸摸地弄了半天,到底弄出什么新鲜手段来对付爷爷?来来来,尽管使出来瞧瞧,爷爷全都接着。”
面对冷桐的挑衅,大虎哥也是完全不虚,立马提锏上阵,替下朝颜,与冷桐翻翻滚滚地斗了起来。
这一回,他总算捞到跟对方正面硬干的机会了,当即抖擞精神,使出了全身本领!
冷桐与他战上十几个回合,便感觉有点难受。
虽然他的修为碾压对方,但对方这一身符箓加成却忒有点变.态,仅凭**力量,就压得他难以喘气,更别提反击了。
不行,不能这么打。
对方是刺符武士,谁脑子坏了才会跟他打肉搏战。
要不,还是跟刚才一样吧?
短短一息间,冷桐就作出了决断。
他提刀一横,封住身前位置,接着朝后一退,探手打开腰间百宝袋,准备摸法宝。
就是现在!
易辰呼哨一声,发出了提醒!
张大虎一听,立马跟疯狗一般窜了过去,两条腿上的风行符和踏云符都被易辰激活,同时发动了增加移动速度的符技!
这一下,张大虎的速度迅猛激增,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刺客型职业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不仅如此,他右臂上的山岩符也亮起了特殊的符箓灵光——那代表着一个新的符技已被激活,随时可以使用!
第121章 官印之威
(); “准备!”易辰看向朝颜,朝她使了个眼色。
朝颜心领神会,立马提剑往冷桐所在的位置冲去。
这个架势,冷桐一看也有所察觉,忙提高了警惕。
凌厉的剑气呼啸袭来,被他丢出一面玉牌法宝,通通拦在了外面。
至于张大虎这一击,他便只能提刀硬挡了,虽然对方力大,挡起来比较吃力,但总好过朝颜的逝水剑气——那可是没法挡的东西!
但听“铛”的一声大响,刀、锏相交,一道土黄色的光芒从铜锏上迅速传到了关刀上!
“不好!”冷桐刚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就被一股极其沉重的力道猛撞在胸口上,剧痛之下,直接令他昏晕过去!
四阶山岩符·符技——崩山震!
恰好此时,朝颜的逝水剑气也已穿透那面玉牌法宝,朝着冷桐激射而去!
可怜冷桐此时正处于晕厥状态,暂时没法作出任何应对。
“住手!!!”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大喝,语气甚是焦急。
此人正是廖护法,他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岂料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
即使他有心相救,从这个距离上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气穿过冷桐的身体,然后在一道蓝光之下,骤然化作数十根冰刺,从冷桐体内穿刺而出!
冰棘乱刃符·符技——乱棘丛生!
刹那间,冷桐就变成了一个血葫芦,双眼望天,嘴唇微张,似乎想叫喊什么,然而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便断了气。
廖护法眼睛都红了,飞身赶来,挥手就是一掌,目标正是易辰!
这当口,他也顾不上什么谷主命令了,眼前这个小王八蛋如此可恶,若不当场击杀,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以他的实力,这一掌下去,掌力把半条街都笼罩在内,无论易辰怎么躲,都难逃被压成肉泥的下场!
关键时刻,一圈半球形的光罩忽然拦在了易辰头顶上,将他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
巨大的掌影拍在光罩上,登时震得地面都抖了三抖!周围不少屋舍,均被撕出了大大小小的裂缝!
“廖廷楷,你疯了!?”叶郡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语气中满是愤怒。
与他同来的还有洪大人——事实上,刚才那个光罩正是出自他的手笔,若无这道七阶金垒符保护,易辰怕是早已驾鹤西归。
“叶大人,见谅了。”廖护法冷哼一声,拱手道:“我对令媛绝无半分伤害之意,只想把这小子带回去,还请你行个方便。”
“方便,我怎么给你方便?”叶郡守看看四周,怒道:“往日你们青河谷的人怎么胡来,我都不说了,可是今天,你自己看看,这让我怎么处理?”
“叶大人请放心,此间一切损失,我青河谷自会赔偿,只要让我带走这个小子,咱们一切都好说。”
“笑话!”叶郡守还没开口,洪大人就抢了先:“如果我没看错,此地至少有十名以上的平民惨死!这些屋舍你能赔,可是人命,你拿什么来赔!?”
廖护法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位大人,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不是本地官员吧?上头命你过来,是主管科考事宜的,不是让你代理地方事务的,难道这件事你也要管?呵,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吧!”
“哼,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们做得,难道别人还说不得?莫非在这青澜行省,天理王法都大不过宗门豪权了?”
“哟,洪大人此话何意?我们遵不遵法纪,得由叶大人说了算,您新来此地不过数日之久,便敢断定我们丧尽天良了?这是什么道理?”
“道理?”洪大人气极反笑,“好,你要讲道理是吧?我就跟你讲道理!”
言罢,他伸手一指易辰,沉声道:“这名学子姓易名辰,本届科试他是榜首,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请问他犯了什么罪,居然劳动你这样一位大高手当街出手,要将他毙于掌下?”
“呵呵,大人难道眼睛不好么?他犯下的,乃是杀人大罪!我青河谷的一名核心弟子,就在我面前被他残忍杀害,试问我没有理由找他报仇雪恨吗?”
“哦?杀人?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杀了你们的核心弟子?”
“证据?这还需要什么证据?满街的人都看见了,难不成大家都眼瞎吗?”
“好啊,既然你说满街都看见了,那就请你找出几个证人来,帮你作证吧,我倒想听听,所谓的‘残忍杀害’到底是怎么个残忍法。”
廖护法一听,不禁语塞。
事情的真相,他也不是不清楚,还找个屁的证人,这满街的百姓,不跳出来告青河谷的黑状就不错了,岂有帮忙作证的道理?
思虑再三,他还是跳过这一点,岔开话题道:“洪大人,这些审问章程,貌似不应该由你来问吧?叶郡守还在旁边没说话呢,大人此举,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啊。”
“你不用扯到叶兄身上,我问你,既然你没有什么证据,那么你凭什么判定易辰杀了你青河谷的人?事情没搞清楚就直接出手,请问是谁给了你生杀予夺的权力?”
“呵,笑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是天下皆知的道理么?还需要什么权……”
“无知!”洪大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朗声道:“杀人固然要偿命,可就算是偿命,也应该由官府在公堂上裁定,再按律押去法场处决,你算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代替官府,随意处决别人性命!?”
这话可就很重了,骂得廖护法狗血淋头,偏生他还没办法反驳。
尽管从私下来讲,杀个把人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但要放在台面上讨论,可就没法自圆其说了……
毕竟,朝廷法令确实如此,甭管是谁,犯了什么错,官府之外的人或势力都无权行使处决。
关于这一点,尽管大家都不太遵守,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尤其对方还是朝廷官员,在他面前牌坊总不能丢吧?跟他讨论法治律令问题,岂不是自讨没趣么?
想到这里,廖护法只能放软语气道:“洪大人,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妨说个条件出来,大家好商量。”
“我不想怎样,此事如你所说,我只是个朝廷派下来负责科考的人,像这种地方治安问题,与我何干?至于以后怎么处理,自是叶大人说了算,我只求一个公平审判,严防某些人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就乱动手脚。”
“哼,那这么说来,洪大人是不想好好商量了?”廖护法冷笑一声,心中不爽已达极点。
“此言差矣,我是想好好商量,就怕某些人没有这个诚意。”
“好,既然大人认为我没有诚意,那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手底下见真章吧,看看今天到底是你这个外来户声音响,还是我们本地青河谷说了算!”
“行!”洪大人也不磨叽,当场掏出了一方大印,冷笑道:“我今儿还真想见识见识,你们青河谷身为青澜第一大宗门,到底有多少真本事!”
言罢,他将大印朝天一丢,一圈红光便朝四周扩散开来,瞬息间形成了一个涵盖周围数十米方圆的大型符阵。
“嗡——”一个繁体的“灋”字忽然显现,迅速化为两团虚影。
紧接着,两只庞大的异兽一左一右出现在符阵上方——这便是“廌”,一种上古神兽,相传会辨别曲直,在审理案件时,它能用角去触理曲的人。
易辰一看,不禁睁大了眼睛。
真没想到,洪大人的符道修为竟然如此高超,少说也得是个七阶符箓师!
此等修为,已经相当于武道中的明境高手了,有资格开宗立派,收徒授艺。
而且他的符印,真的是很硬霸……
易辰第一次看到官印,以前只是在书中了解过官印的厉害之处,现在亲眼目睹,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简而言之,官印是由朝廷内司制作,颁发给各级官员证明身份的信物,不管是批阅公文,还是驱使下级,这玩意儿都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啦,官印的作用并不仅仅只有这些。
就拿最小的县官来说,甭管你是不是符箓师,都可以自由发动官印上所刻的那几道基本符箓——比如“审判符”,比如“鞭笞符”,再比如“斩决符”等等。
公堂之上,只要县官愿意,就可以随意处治犯人,如果有实力高超之辈,不服审判,便可祭出官印,教他知道律法之威!
之所以这样,就是考虑到各人的差异性,因为天下间并非每个人都像易辰或者洪大人这般,可以文符双修。
那些在职的官员,其实大部分都是只会读书的文人,有符道天赋的毕竟寥寥。
但是,一旦有了官印,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可以凭借官印,惩处实力高强的犯人。
至于洪大人,他本就是符箓师,用起官印来,自是如虎添翼!
廖护法一看他动了真家伙,心里也有点发怵。
朝廷官印的威名,他也是知道的,真要动起手来,鹿死谁手可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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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谷主驾临
(); 正僵持着,叶郡守忽然开了口:“老弟,给愚兄一个面子,这件事,就让郡守府衙来解决吧。”
洪大人已经摸出了青云飞毫笔,一听立刻收了起来,笑道:“叶兄开口,小弟无有不从,只怕某些人就不肯轻易答应了。”
叶郡守又看向廖护法,沉声道:“廖兄,你我相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我的为人,你应该清楚,这件事可否给个薄面,由我来审理?”
廖护法心里直骂娘,嘴上却不好说。
这件事若秉公办理,冷桐可就白死了,就算杀人偿命,偿的也应该是那个东流宫小丫头的命——毕竟是她一剑杀死冷桐,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怎样也栽不到易辰那小子头上去,顶多算个帮凶罢了。
可是,东流宫的人,就算给青河谷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随便乱动啊!
要说公堂论理,人家是绝对不会怕的。
再说私下了结,人家更是巴不得按这个规矩来,试问东流宫的人行走天下,何曾朝谁低过头?
这件事若想找个出气筒顶缸,就只能找那个姓易的小子,可偏偏他不是直接出手人,这事儿可难办了……
想来想去,廖护法还是难以决断。
叶郡守看他犹豫不决,一张脸不禁更加阴沉:“怎么,廖兄是不打算给我这个面子了?那也行,你不妨试试,看看你们青河谷今天能不能顺利把人带走。”
言罢,叶郡守手一扬,身后巡防营的人马立刻齐刷刷抬起了手中的长枪,端的是气势如虹!
这些人,若一个个单拉出来,廖护法能车轮战他们全部,连口气都不带歇的。
可是,他们若分成队组,再集结成战阵,由符将率领,整体战斗力便可一跃而上,产生质的变化!
当初的大帝,手下便是有着无数支这样的队伍,方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廖护法就是对自己的实力再有自信,也不会傻到去跟这样一架战斗机器叫板——那不是勇敢,而是彻头彻尾的鲁莽!愚蠢!太年轻!
“好。”思虑再三之后,他还是开了口:“既然叶大人这么不给面子,那我也无话可说,今天的事,我让你一步,但不代表我们青河谷上下都不计较,大家走着瞧吧!”
言罢,廖护法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只是他还没走两步,就被一只白嫩的小手给拦住了。
“廖叔叔,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吗?”原本一直不见踪影的崔心妤,此时突然出现,还带着一脸怨气。
“不,大小姐,这件事我们绝对不会放弃。”廖护法一脸阴沉,咬牙切齿道:“只是目前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好硬办,走吧,先回去见见你父亲,请他来主持大局。”
“轰!”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半边天都跟着暗了下来!
一团乌压压的黑云骤然出现,霎时间遮蔽了天空!
不少人都被这股异象吓了一跳,纷纷望向天空,想看个究竟。
万众期待中,天上终于降下一个声音:“不用啦,若什么事都等到你来通报,我们青河谷的威名早就荡然无存了!”
这个声音,廖护法一听,当场就跪了,口称该死。
他不可能不怕,这是谷主的声音啊!话说他老人家不是安安稳稳地呆在离此百里之遥的青河谷么?为何好端端的会出现在这东平郡呢?
这个问题,当然是得不到解答了,青河谷主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多啰嗦,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边的易辰身上:“小子,听说你胆子肥得很,连我的女儿都敢掌掴,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随着这个声音,一股恐怖的精神威压立刻横扫全场,将整条街都笼罩在内,压得每个人都呼吸不畅!
易辰那一片,更是重灾区,所有人都站立不住,不得不半跪于地,苦苦抵抗这股可怕的无形压力!
在如此重压之下,易辰真的很想随大流,往下一软。
可是,胸中那股傲气让他努力站直了身体,咬着后槽牙道:“不错,就是我!”
“好,有种。”青河谷主的声音带上了三分狰狞,“我曾经给过你机会,只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极其罕见的好苗子,若正确培养,日后必成大神通者!可惜,你自己不珍惜,如今就莫怪我心狠手辣。”
“珍惜?”易辰怒极反笑,“我几时不珍惜?你要不要再好好问问你家那位大小姐,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呵,还跟老夫讲起道理来了,不错,我家心儿有时候做事情的确鲁莽了些,但要说到管教,只有我这个父亲才有资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她?”
“我碰也碰过了,怎么地?”易辰冷笑一声,继续硬挺着脊梁道:“麻烦回去告诉你那个喜欢惹事的女儿,既然穿着开裆裤出来,就不要怪别人喜欢操.她!就她这副狗脾气,如果不改,相信日后还会有很多跟我一样的人,乐意代替你好好管教管教她!”
“臭小子,你……你……你放肆!!!”青河谷主一听,肺都要气炸了。
真的不知有多久,他都没听过如此忤逆的话了,毕竟青河谷在青澜一带积威已久,无人敢质疑其威名,就算跟别的什么势力偶有摩擦,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也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才敢指着他这样一位大宗门的掌门人如此痛骂,完全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一瞬间,青河谷主就动了杀心。
尽管他的真身此时并不在这里,但是以他的本领,随便降下一道神识波动,也足以将这一条街的人尽数诛杀!又何需亲自赶到?
叶郡守和洪大人同时看出了这个苗头,不禁头皮发麻。
虽然他俩也都实力不俗,但是跟这位名震青澜的大高手比起来,还是无法相提并论。
如果对方硬要动粗的话,眼下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关键时刻,一片青色的云霞忽然自东边飘来,将黑云挤开了原位!
二人一看,登时面露喜色。
瞧这片青色云霞的来向,应该是东平书院那边,而书院中有这等实力,可与青河谷主分庭抗礼的,也就吴监院等寥寥数人。
不管怎么说,东平书院的高层总算是注意到这个事儿了,真是万幸。
倘若他们不出手,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还真是有些不好办。
毕竟青河谷主实力高超,若他一意孤行,先把人杀了再来讲理,那最后还能把他怎么样呢?
道歉?人都死了,道歉有个卵子用?
赔偿?没关系,青河谷家大业大,多少都能赔得起。
偿命?这……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么?
综上所述,此时最好在还没发生之前,就把萌芽彻底掐断!
而现在具备这个能力的,就只有东平书院,以及澜山宗。
当然啦,澜山宗没有充分的出手理由,即使易辰是个极好的苗子,也不值得他们为此跟青河谷翻脸。
只有东平书院,最近在易辰身上付出了这么多,怎么着也要回本啊。
哪怕一沓子钱丢进水里,好歹也得听个响儿吧?不然多心疼……
东平郡,不管怎么说都是东平书院的地盘,但凡是在这片地头上发生的事,都不可能瞒过东平书院的耳目。
先前未吱声,是因为叶郡守已经赶到了,有他出面,东平书院便不用插手。
可是现在,青河谷主不讲规矩,直接就要动手,这让东平书院如何能忍?
笑话!怎么说易辰也已经是半个东平书院的人了,要动他,怎么也得问问书院答不答应吧!?
随着天上那团青色云霞驾临,压在所有人身上的那股无形压力便骤然轻了下来。
易辰不禁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踏马的,总算来了,再不来真要挂了……
正想着,胳膊忽然被人碰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朝颜。
“喂,你刚才疯了?居然跟那个老家伙对骂?你知不知道,他只要一个念头过来,就可以把你当场震杀!”
“知道啊。”易辰微微一笑,眯着眼睛道:“可他终究还是没能杀了我,不是吗?”
“那你怎么知……哦~~我懂了。”青筠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
易辰笑了笑,跟着稍微解释了一下。
事实上,他才不是那种为了骨气,就傻乎乎不顾一切的人呢。
能说两句痛快话固然爽,但若为此而丢掉性命,那就是纯傻13了。
既然敢跟青河谷主那样的老怪物当面硬刚,他心里必定是有所依仗的,如不是料定了东平书院会出手,又岂会梗直了脖子不自量力地叫骂呢?
东平书院……嘿嘿,这里可是它们的地盘啊。
但凡宗门,都会把自家的地盘看得无比重要——这一点跟大自然中的猛兽是一模一样的。
每一只猛兽,都会有自己的“领地”,不管是谁,只要敢擅闯领地,那都是没道理可讲的,能动手绝不逼逼。
人类之间,虽然没这么野蛮,但说到底原则是不会变的。
你青河谷再怎么嚣张,东平书院管不着,但是你在东平郡这个地方,要杀东平书院的弟子,那就不好意思了,没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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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发出去,又出问题,我真是…了狗了!折腾到现在,总算出来了,抱歉啊小伙伴们。
第123章 逝水·剑气如虹!
(); 听到这里,朝颜忍不住扬起了嘴角,顺便给了易辰一拳:“你这家伙,鬼心眼儿真多,刚才吓死我了,以后若再有这种事,先知会我一声行不行?别老让我提心吊胆了,真是的。”
“你?你担心个什么鬼?”易辰耸耸肩,又道:“你是东流宫的人,他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你一根毫毛吧?”
“那可说不准。”朝颜撇了撇嘴,又看向天空道:“人在气急败坏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刚才真的是千钧一发,幸好你赌对了。”
易辰闻言,不禁淡淡一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他刚才敢那么干,还有一层心思就是赌凌仙子会不会出现——好歹朝颜也是她贴身侍女呢,遇到危机了,怎么着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既然翠儿都回去把叶郡守和洪大人喊来了,相信也会顺便知会凌仙子一声,毕竟住在一起嘛,多走两步的事而已,凌仙子不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
眼下,她说不定也在附近观望,至于现不现身,那就说不清楚了,得看青河谷和东平书院对掐的结果。
只见那团青色云霞飘来之后,跟着便响起一个声音:“崔谷主,别来无恙啊,什么事这么大火气?”
“哼!”青河谷主冷笑一声,回道:“吴监院,你这话问得真是有点莫名其妙,若你东平书院中的某位核心弟子被我青河谷的人所杀,恐怕你现在就要盯着崔某破口大骂了吧?”
“哪里,哪里。”吴监院笑了笑,又道:“我们东平书院是圣人教化之所,向来遵循礼法,又岂会随意与人发生争执?更不可能出手诛杀你青河谷的门人弟子了,所以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担心的。”
“哦?是吗?那今天的事又作何解释?莫非你想不认账?”
“哈,崔谷主说笑了,我们有什么账可认?您空口无凭,可不能乱说话呀。”
“放屁!”青河谷主忍无可忍,当即骂道:“这小畜生当众欺辱我女儿,又诛杀我爱徒,难不成凭你一句话,就给一笔勾销了?天下间还有这样的道理!?”
面对他的辱骂,吴监院也没生气,而是淡淡道:“崔谷主,令媛的事,容我说声抱歉,或许我们家这位小神童年少气盛,做事的确冲动了些,若你想要什么赔偿的话,请尽管开口,相信我们东平书院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冷公子这桩人命案子,你可不能乱说呀。”
“乱说?我乱说?”青河谷主怒极反笑,“在场的这么多双眼睛,皆可作证,我哪里乱说了?莫非他成了你们东平书院的弟子,便可高人一等,连杀人都不犯法了?”
“崔谷主请息怒,道理这个东西向来不是比谁嗓门大的,冷公子到底是被何人所杀,我就不信你一点都没看到,为什么不找当事人说理,却要把怒火撒到无辜之人头上呢?莫非你看我东平书院和洪大人比较好欺负不成?”
“你……”青河谷主一时语塞,心里气得不行。
他何尝不知道,真正出手杀人的乃是东流宫的那个小贱.人!
可是,就凭“东流宫”这三个字,他敢哔哔吗?
不敢,真的不敢……
朝廷神马的,或许他都不怎么在意,毕竟山高皇帝远,管也管不着他。
但东流宫不一样,人家也是宗门势力,而且昌盛了数千年,在大洛皇朝还没建立的时候,便已名震天下,这种长时间的威望积累,不是开玩笑的!
东平书院只要把这三个字抬出来,他就难受得不行,想找借口都不好找。
可是,他既然现了身,就代表着青河谷的脸面,总不能连一句场面话都不敢放吧?日后还好意思出来混么?
想了半天,青河谷主还是冷哼一声道:“吴监院,你不用抬出别人来压我,有能耐的,咱们就出手抢一抢,如果你赢了,人自然归你,如果你输了,那就什么也别说,以后这小子任凭我处置,如何?”
“哈,崔谷主说笑了,您是谷主之尊,怎能与我打这个赌呢?日后传出去,也不好听嘛。”
“你就不用自谦了,吴监院,谁不知道你是东平书院第二高手?如果连你也不敢应战的话,莫非我还要去挑战你们家周山长,这个传出去也不大好听吧?”
吴监院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话。
其实这个事儿吧,大家心知肚明,周山长他老人家名义上是山长,其实早就隐居幕后,不过问书院的日常事务了,所以目前书院就是他当家——这个情况,跟青河谷其实是一样样儿的。
崔谷主说起来是谷主,其实青河谷最厉害的人也不是他,而是一位太上长老,听说姓崔,是高他好几辈的老家伙,年纪跟周山长也是差不多的。
这两个老家伙,才有互谈对战的资格,相比之下,崔谷主和吴监院,都是小字辈了,在一般人面前抖抖威风自然没问题,可要说到挑战老人家,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周山长不会出手——这一点,崔谷主早已料定。
以他老人家的风格,断然不会为了这种事,就自降身份,胡乱对小辈出手。
所以,崔谷主有恃无恐,不断对吴监院施压,先不谈什么事情对错,大家凭实力说话,不哔哔。
在他的不断挑衅之下,吴监院也有些耐受不住了,虽然他性子一向平稳,但毕竟执掌一院,岂能没点尊严?
像这种被人欺上门来挑战的行为,他若不接,以后东平书院还有何脸面继续坐镇东平?
考虑再三之后,吴监院沉声道:“崔谷主,既然你想这么解决的话,那我奉陪,不过咱们事先说好,不论谁输谁赢,都得有一个妥善的处理方式,我东平书院的弟子并不占据主要责任,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青河谷主冷笑一声,傲然道:“我怎么处理,是我的事,你有这个闲心说道理,还不如好好琢磨一下怎么从我手上把人抢走。哦,我明白了,莫非你信心不足,先做了输的打算么?”
这话可就有点过分了,吴监院当场变了语气:“崔谷主,你这么说,就是不准备讲道理了?”
“道理?我有得是道理!”崔谷主语气森然,硬邦邦地回道:“现在死人的可是我青河谷,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没有道理可讲,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不管你说出什么花来,只要有人动了我青河谷的弟子,我就要他偿命!”
“是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自天际响起,飘然落下。
易辰一听,不禁心头一震,同时精神也为之一振!
没有闷响,没有云霞,但见一道清清淡淡的光虹自东边叶家大宅的方向闪亮,眨眼间就来到这边,刷地切入了黑云之中!
“轰!”占据半边天空的黑云被这道光虹骤然打散了一半,犹如被闪电劈开的夜幕!
可是,这道光中并没有人,有的只是一柄剑!
一柄三尺长短,乌黑木鞘,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剑!
“这……”很多人都惊呆了,均不知这是何方神圣。
不过叶郡守和洪大人,倒是心有戚戚,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露出会心的笑容。
同时露出笑容的,还有朝颜和易辰。
朝颜就别提了,自家小姐的剑,当然不会认不出来。
易辰呢,以前也算是跟凌仙子打过照面,对她印象非常深刻——尤其是这把乌鞘三尺剑,虽然看起来不显峥嵘,但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不等他开问,老家伙就在他心中嚷了起来:“好!好一把三千逝水剑!千年过去,人不在,剑依旧,真是想死我了!”
“啥?”易辰顿时就听不懂了,“前辈,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人不在,剑依旧?莫非你当年跟这把剑的主人,还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纠葛?~”
“啊哈,这个嘛……”老家伙立马怂了,吭哧半天,就是不肯明说。
最后,他干脆岔开话题道:“小子,你把眼睛睁大了,仔细看好,如果接下来两边动手的话,你可以好好学学,像这种高手过招的场面,可不常有,必须珍惜啊。”
“明白!”易辰哪还用他提醒?早就集中了全部精力!
天空中,代表青河谷主的黑云被人一剑劈开,险些一分两半,如此丢人的事,自然令他极为恼怒!
可是,对方的身份,却让他不得不偃旗息鼓,好好说话。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凌仙子吧?久仰,久仰,不知仙子今日莅临,究竟有何指教?”
半空中的那柄剑震了震,发出一个清冷的声音:“指教是没有,不过你刚才说,要我东流宫的弟子偿命,是吗?”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吴监院、叶郡守和洪大人,已然彻底轻松,他们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接下来就可以安心看好戏了。
这个事,谁事先也没料想到凌仙子真的会插手,眼下她既已忍不住发声,想必不可能放两句场面话就走了吧?必然要好好杀一杀青河谷主的威风啊!
你青河谷再狂,碰到这种天下间一等一的大宗门,哼哼,看你怎么狂得起来!
第124章 暂时平息
(); 重重压力之下,崔谷主淡淡道:“凌仙子此言差矣,我刚才的话,并未针对谁,如果你一定要刻意曲解,恐怕不太合适吧?”
“嗯。”清冷声音顿了顿,又道:“最好是这样,否则这件事咱们必须当面说清楚。”
“凌仙子想怎么说?”
“简单,如果你想讨论对错,分清罪责,我奉陪,如果你无意追究,我现在就走。”
崔谷主考虑了一下,回道:“那就请仙子自便。”
“好。”清冷声音淡淡地应了一声,又朝着下方道:“还不走?”
“马上马上。”朝颜面色一僵,看向易辰,无奈地吐了吐舌头,转身匆忙走人。
半空中那柄乌鞘三尺剑也重新化为一道清光,骤然返回。
这位BOSS一走,场中局势登时变得有些微妙。
原本咄咄逼人的崔谷主,在受了一番打击之后,也不好意思再放什么嚣张言论,否则一张老脸真是被打得啪啪响。
反观吴监院,语气可就轻松多了,甚至还带着一些调侃的味道:“崔谷主,事不宜迟,既然你要找人为你的弟子偿命,那你可要抓紧了,否则越拖下去,前来提人的恐怕会越来越多哦。~”
言罢,他还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洪大人立刻会意,当即板着脸道:“大虎,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回来!”
“是。”场中的张大虎弯腰朝洪大人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又拍拍易辰的肩,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人。
于是乎,场中便只剩下易辰、袁博、黄鑫、青筠和叶瑾兰。
“你也是。”叶郡守跟着开了口,“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无端卷进这种风波里?还不速速回来!”
“是……”叶瑾兰素来乖巧,此时虽然有些担心易辰的处境,但父亲的意思她也不敢违逆,只能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至于剩下的这些人,青筠和易辰属于绑定状态,黄鑫和袁博都已经是东平书院的入学新生,不论如何,吴监院都会袒护他们到底,否则也没必要跳出来发声。
老实说,七个人中一下子走了三个,崔谷主这张老脸算是丢了个精光。
先前说什么“只要有人动了我青河谷的弟子,我就要他偿命”,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句屁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若在往常,崔谷主定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他青河谷是何等威名,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可是今天,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硬挺下去,毕竟人都是要脸的,如果这种情况之下他还要强行出手,那么无论输赢,都不可能起到维护青河谷尊严的效果了。
罢罢罢,今日暂且给东平书院一个面子,此事要解决,并不急于一时,等回去之后好好合计合计,再上门找场子不迟。
想到这里,崔谷主便冷笑一声,放了两句场面话,大概意思就是:算啦,我青河谷大人有大量,今天就先不追究了,你们不是要公平公正么?行,我给叶郡守一个面子,人你们带走吧,等到开审之时,咱们再好好评评理。
如此结果,吴监院自然是十分满意的,当场就答应了。
叶郡守和洪大人也都松了口气,既然老家伙肯作出让步,那便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不能再奢求更多,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随着谈判结束,天上的黑云和青霞相继散去,露出了朗朗晴空。
此时约摸上午九点,一轮红日正冉冉上升,阳光静静洒下,和煦而温暖。
叶郡守带着手下兵差,将易辰一干人等全部押往府衙,听监候审。
当然啦,这也就是走个程序而已,真到了府衙中,根本连堂都不升,直接就把人给放了。
易辰呢,也没傻到直接回去,今天这个事儿,很明显是经过多方努力,最终才换来这么个结果,如果不知好歹,连一声谢谢都不会说的话,那未免也太不识趣了。
他找到叶郡守所在的内堂,跟外面值守的衙差说了一声,要求见叶大人。
衙差还未来得及通报,就听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这还求见什么?快进来吧,就算你不来,我也要差人去找你呢。”
易辰微微一笑,抬腿进了内堂。
这里空间甚大,装饰得富丽堂皇,看来叶大人平素为官,并不十分清廉。
当然啦,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看看就好,犯不着多嘴。
“你来啦?”叶郡守一看见他,脸就板了起来,“嘿,好小子,你可真会惹事,平时安安稳稳的,一出事,就是这种惊天大事,真有你的。”
“叶兄。”洪大人忍不住插了句嘴,“什么惊天大事,哪有那么夸张,你别吓坏了孩子。”
“我?夸张?”叶郡守哑然失笑,“好好好,是我胡言乱语了,你的得意门生,还是交给你自己好生管教吧,我不插嘴了。”
“别别别。”洪大人立刻咧开嘴,笑道:“叶兄别在意嘛,我也是就事论事,不存在什么偏袒之心。”
“切,这还不偏袒呢?”叶郡守翻翻白眼,对此嗤之以鼻,“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哈。”洪大人尴尬一笑,岔开话题道:“叶兄,此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正好我今天不走,咱们不妨好好商议商议。”
“这有什么好商议的,咱们又不做什么亏心事,还需要合计?他青河谷也说了,要公平公正,那咱们就给他公平,究竟谁对谁错,公堂之上自有清白。”
“嗯。”洪大人点点头,又看向易辰道:“小子,你也真能惹事,怎么好端端的就惹上青河谷了呢?难道你忘了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没有。”易辰拱了拱手,朗声道:“大人的教诲,学生岂敢忘记片刻?只是那崔大小姐咄咄逼人,我也是没有办法。”
“嗯,这个情况,我已经听说了,不过当时事态紧急,也没工夫了解清楚,现在正好有空,你且细细说来,让我和叶大人分析分析。”
“好。”易辰当即将整件事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他有文试第一的头脑,口才也非常好,述说这种亲身经历的事情,自然是绘声绘色,生动之极。
两位大人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原本不太了解的一些细节,至此终于清楚明白。
老实说,易辰并没有做错什么,像崔心妤这样一向刁蛮任性的宗门大小姐,谁碰上了都一肚子气,区别只是敢惹不敢惹而已。
以往,真的没人敢开这个头,不过这一次,崔大小姐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居然撞到了易辰手里……
或者说得再准确一些,是撞到了朝颜小姑奶奶手里。
这位姑奶奶向来直率,性格又有些泼辣,碰上这种事情,当然是不能忍的,于是冲突在所难免。
在青澜行省这片地头上,别人或许不敢招惹你青河谷的崔大小姐,但在东流宫的门人看来,青河谷算什么东西?有什么碰不得的?
既然你敢在我面前跳啊跳的,就别怪我出手替你爹教育你!
而易辰呢,在这起事件中,顶多算是帮凶而已,冷桐被杀,虽然跟他的那道冰棘乱刃符有很大关系,但别忘了直接出手的人可是朝颜,只要细心遮掩一下,便很难赖到他头上。
综上所述,这个事儿其实不算什么“惊天大事”,青河谷虽然嚣张霸道,能量很大,但易辰这边也不是孤家寡人,有东流宫和东平书院这两大巨头在前面顶着,青河谷想绕过去直接动他,也是基本不可能的。
当然啦,这并不代表此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青河谷毕竟是大宗门,不会平白吃这么一个大亏而毫无表示。
今天选择退让,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任何动作。
至于到底是什么“动作”,叶郡守猜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只是暂时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种。
反正,青河谷的报复一定是很疯狂的,这一点无需置疑。
易辰就算死罪可免,大大小小的活罪总是逃不了要受一遭的。
想到这里,叶郡守不禁叹了口气,看向洪大人道:“老弟,你这回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怎么?”洪大人眉头一皱,“莫非以叶兄的能量,还不能摆平此事?”
“摆平?呵呵,摆平谈何容易?你在这边呆的时间少,不了解情况,青河谷到底有多大能耐,你也不清楚,我这么说吧,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往后走,咱们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而且是不轻的代价,才能勉强让此事过去,至于这小子——”
他转头看向易辰,续道:“他能不能挺得过去,我就不知道了,希望他能看开些吧。”
洪大人闻言,不禁变了脸色;“叶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这话有些模糊,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些,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没法具体了。”叶郡守摆摆手,又道:“我又不是那个崔谷主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他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先等吧,我看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派人跟我联络商量了。”
第125章 不悔
(); 西南荒野,碧霖山,青河谷。
“砰!”又一个云蜀特产的景纹炙花彩釉瓶被摔在墙上,碎成了一堆瓷片。
“谷主息怒。”宽敞的内殿中,早已跪了一地,人人都被谷主的怒火吓到了——从刚才到现在,他老人家已经摔了一堆家具,其中不乏一些珍贵物件。
那可都是花大价钱才淘来的,如今全部变成了碎片,看着真是令人心疼。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么?”崔谷主兀自怒气冲冲,“全跪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退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咬咬牙纷纷后退,逐渐撤了个干净。
等到内殿中变得空空荡荡之时,崔谷主才冷哼一声道:“出来吧,别躲躲藏藏了,有什么话你就说,正好我也有些事要与你商量一下。”
空气中,一条淡淡的影子渐渐显出了身形,看身段,凹.凸有致,甚是婀娜,竟然是个女人。
只见她拱了拱手,淡淡道:“谷主,你神游一趟,怎么弄得这么大火气?到底是碰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哎,还能有什么事?就心妤那档子事呗。”
“心妤?”女子皱了皱眉,“不是说她受了点欺负么?这有什么难解决的,谷主你亲自露面,莫非还收拾不了那个狂妄之徒?”
“收拾?哼哼,我差点让人给收拾了!”崔谷主阴着脸,满嘴都是恼怒的语气,“要不是我最后让了一步,今天的事,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才能收场呢。”
“当真如此?”女子秀眉一挺,甚是吃惊,“敢问此人是谁?何门何派?”
“呵呵,你问了也没什么用,人家是堂堂东流宫的少宫主,三千逝水剑一出,试问天下间有几个人敢不买她的面子?”
“原来如此。”女子点了点头,“凌仙子的威名,近年来确实窜得很快,放眼整个大洛,她也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既然事情跟她有关,谷主让着些也是应该的。”
“应该个屁!”崔谷主呸了一声,骂道:“她的丫环金贵,我徒弟的命难道就不值钱了?此番小桐惨死,就是她的贴身丫环下的手,无论怎么说理,杀人总是要偿命的,可她倒好,来了直接动手,我都还没怎么追究呢,她倒先暴躁起来了,真是好大的脾气!”
“谷主息怒。”女子笑了笑,劝道:“人家是少宫主,出门在外,总是要护着自家人的,更何况是贴身丫环?谷主您不也……嘻嘻。”
“笑,你还笑!”崔谷主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话是这么说,但当时那个场面,你是不知道,那么多人都看着呢,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真是气煞我也!”
“好吧。”女子来到他面前,屈膝危坐,淡淡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生气亦是无用,不如把来龙去脉全说出来,我也好为谷主出谋划策,分析一二。”
“嗯……”崔谷主想了一下,将事情大概地说了一遍。
女子静静听完,不禁笑道:“原来是这样,心妤这回,确实是莽撞了些,受个挫折倒也不委屈,只是冷公子惨死,这事必须要讨个公道。”
“怎么讨?”崔谷主双手一摊,恨恨道:“那小贱.人是东流宫的弟子,我难道还能找凌仙子去要人不成?”
“那当然是不行的。”女子微微一笑,又道:“讨公道,自然也要找个合适的对象,凌仙子那边已经自动排除了,不妨考虑一下其他几方。”
“你的意思是?”
“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东流宫的弟子咱们办不动,东平书院的学生总可以掐一掐吧?如果就这么算了,岂不让别家看咱们笑话?”
“嗯,要我就此罢手是不可能的,只是我现在也有点拿不定主意,到底要怎么办那几个小子才好。”
“这有何难,全部杀了便是,左右不过是几个徘徊于气境、丹境的小子,想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我青河谷自有一票好手可以拍着胸脯接下。”
“此话不错,但那个姓易的小子天分极佳,就这么一刀杀了,总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嗯,这倒也是,不过谷主你想过没,此番他跟咱们青河谷结下这么大的梁子,还有可能抛弃东平书院,转而入我门下么?”
“不能。”
“既然无法为我们所用,那又有什么好可惜的?难不成留着送给东平书院,好让他们日后多出一位惊世高手么?”
“嗯……”崔谷主嘴上不说,心里却认可了。
毕竟他是一派之尊,所作所为当然要为自家门派考虑。
像易辰这样的人,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就断不能放给敌人——那啥,虽然东平书院跟青河谷也没多少过节,算不上仇敌,但也绝对算不上盟友——可以说,历来关系就没好过,一直是貌合神离,暗战不断。
而这段时间,东平书院跟那小子一直来往甚密,连这种事都要跳出来袒护,可见私下里已经差不多快要收归门下了。
既如此,青河谷还傻乎乎地努力争取,岂不成了冤大头?
一边白给人家送礼物,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投向东平书院的怀抱,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恶心的事吗?
想到这里,崔谷主终于下定了决心。
女子察颜观色,知道劝说已然生效,不禁笑道:“谷主,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咱们要找准方法,准确出击,给他一个……”
“你先等等。”崔谷主打断她,摇头道:“按你说的,一刀杀了,固然好,但也要考虑到难度,如果那小子受了惊吓,从此以后躲在东平书院内半步都不出来,那如何是好?”
“这……”女子顿了一下,暂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毕竟是东平书院啊,里面高手如云,谁敢闯进去杀人?活腻了不成?
即便是青河谷,也没有几个高手敢去做,或者能做到这样的事——就算真有,也必将付出很大的代价,未必值得。
崔谷主思虑再三,才咬牙道:“这小子辱我女儿,杀我爱徒,我是一定要找他算账的,但是不一定非要杀了他,能令他生不如死,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原来如此。”女子点点头,开始思考。
半晌后,她忽然盈盈一笑,凑过去在崔谷主耳边说出了一番话来。
崔谷主闻言,不禁大笑:“好!这个主意甚妙,就按你说的办吧,此事后面由你全权负责,去东平,把廖廷楷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给我叫回来,我要好好罚他!”
“是,属下这就出发。”
……
城东,叶家大宅。
易辰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出过房门了,自从被洪大人带进叶府之后,他所做的事情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件:吃、睡、练功。
这种简单的日子对他而言,倒也没那么难过。
若照以前,他说不定还会觉得无聊,但是现在,他已然身兼逝水诀、九转元鼎诀、玄虎变、墨海诀等好几种奇功,每天光修炼都还觉得时间不够呢,岂有心思去想别的?
叶郡守和洪大人的动向也很奇怪,一直没差人来找过易辰。
按说像这样的杀人案件,既然人证物证俱在,现场也清清楚楚,主要人犯更是全部“落网”,本应立即升堂审理才是,可叶郡守一直压着,迟迟没有开动,显然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易辰也没怎么去过问,反正事情做都做了,后面几方怎么博弈,跟他也没太大关系,安心等着就是。
正闲着,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易辰运起灵犀之眼一看,不禁笑了,原来是朝颜。
“进来吧,门没锁。”他动都没动,只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只见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朝颜鬼鬼祟祟地跳了进来,掩好门后,才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干嘛呀这是,弄得跟做贼似的。”易辰一看她这架势,就忍不住发笑。
“你还笑!”朝颜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真佩服你,还有心思乐呵,外面都什么样儿了,你真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易辰淡淡一笑,“难不成我一定要慌里慌张,见你进来就噗通一声跪下,抱住你的大.腿高呼女侠救我,你才会觉得正常?~”
“你……”朝颜一个没忍住,被他逗乐了,于是一边笑,一边给了他一拳,“你这人,一天不油嘴滑舌就浑身难受是吗?”
“还好吧,一般般。”易辰耸了耸肩,又道:“你刚才说,外面都什么样儿了,来,你倒是说具体点,究竟怎么样了?”
“这个……”朝颜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道:“我不太清楚,只是听瑾兰妹妹说,这几天一直有青河谷的人过来,跟他爹密谈你的事,后面结果究竟怎么样了,还不清楚,但是估计情况不太好。”
“哦,这样啊。”易辰嘴角一勾,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情况不好我也知道,但是现在追悔已然无用,况且,自打当初出手的那一刻起,我就没后悔过!”
“是……是吗?”朝颜一听,脸上不禁泛出光来。
要知道,这件事虽然由易辰而起,但真正的导火索,却在于她跟崔大小姐之间的争执,到后面易辰完全是被动出手,可以说就是为了她才把事情闹成这样。
如今,这一句“没后悔过”,细想之下,也是别有深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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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凌仙子相邀
(); “干嘛这样看着我?”易辰被她盯得有些不得劲儿,干脆将桌上的玉盘推了过去,“喏,尝尝这点心,我吃过的,挺不错。”
“是吗?”朝颜捏起一块尝了尝,点头道:“嗯,确实还可以,这种味道我还没吃过,是地方特产么?”
“那我可不清楚。”易辰双手一摊。“点心是人家叶小姐送来的,你喜欢吃不妨找她要。”
“呵,她倒是挺关心你。”朝颜撇了撇嘴,又岔开话题道:“喂,你真就一点都不担心么?我该说你没心没肺,还是早已算清全局?”
“哈。”易辰笑了笑,“算清全局倒不至于,但大部分可能发生的状况,我已心里有数,放心,我承受得起。”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青河谷会怎么对付你?”
“这有什么好说的,岂不见当日崔大小姐那副恨不得吃了我的表情?我猜啊,她回去之后,肯定立马向她那个谷主老爹告状,求他派出精锐杀手,一刀杀了我,好让她出一口恶气。”
“哼!她敢!”朝颜柳眉一竖,忿忿不平。
“她有什么不敢的,别忘了这里是东平啊,以青河谷的势力,杀掉个把人算什么?”
“切,你叫她来动我一下试试?脸都给她抽肿!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嚣张!”
“你?拜托,你就不适合拿来当例子了吧?咱们现在讨论的是我,不是你。”
“嗯……那你就不担心吗?外面可是有一堆杀手等着取你小命哦。~”
“担心,所以我这几天连门都没出过,不是吗。”
易辰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其实暗杀都不算什么,有东平郡守府和东平书院庇护,青河谷想动我也并非那么容易,就怕他们不来硬的,专门捅软刀子。”
“软刀子?什么软刀子?”
“这个暂时还说不准,我只能作出猜想,却无法确定,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就对了。”
“比如?”
“比如捏造证据,控诉我犯了别的罪行,让我天天吃官司,无暇去做别的事。”
“嗯,有可能。”
“再比如,极力阻挠我加入东平书院,同时威胁警告别的势力,不准收我,否则跟他们势不两立。”
“靠,真卑劣。”
“甚至,他们有可能拿我的亲人开刀,也不必直接杀死,只要请去喝喝茶,就足够他们站在主动的一方,随意威胁掣肘我了。”
“这……太过分了!”朝颜听到这里,不禁义愤填膺。
“呵呵,有什么过分的,我跟他们本就已经撕破脸皮了,这些整人手段,那是肯定少不了的,区别只是迟早的问题。”
“那……你准备怎么应对呢?”
“正在想,还没想好。”易辰微微一笑,又道:“先别说我了,说说你吧,那日回去之后,凌仙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骂了我一顿。”朝颜吐了吐舌头,一张小嘴噘得老高,“不瞒你说,我家小姐性子有些古怪,素来不爱插手别人的矛盾,有时候我路见不平,出手惩处一些泼皮无赖,她都会说我两句,更别提今天这种大事了。”
“是吗,原来凌仙子是这种性格,看着不太像啊。”
“有什么不像的,我家小姐一向便是这副冷淡性子,在京都那边,他们都不叫她凌仙子呢。”
“哦?那叫什么?”
“叫冷仙子。”
“呃……倒是挺贴切的。”易辰一边说,一边回想了一下初见时的画面。
记得凌仙子长发如瀑,面蒙轻纱,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饰品,清淡自然,简约却不简单。
她的面孔,虽然无福得见,但光凭眉眼,易辰也能在心中勾勒出一幅冰山美人的模样,再加上那冰雪般清冷的嗓音,称一声“冷仙子”,倒是挺合适的。
“对了,你家小姐既然不爱多管闲事,那想必这件事她也不愿插手了?”
“可不是,我回去之后就被说了一顿,叫我以后不要再掺和到这种地方宗门势力的斗争中来,因为我们只是过客,没必要为这种事牵涉太多巴拉巴拉的,说得我头都大了。”
“哈哈,你在背后就这么说你家小姐,当心她知道了揍你。”
“应该不会吧?”朝颜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看了看凌仙子所住屋舍的方向。
“哎,先不提这个,我跟你说,我们真的快要走了。”
“嗯,上次不是说过了吗?”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那个女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又说要走,我们没办法,只好……”
“哦,原来是咏瑜仙子又改主意了。”易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一阵轻松。
说真的,这个消息对他而言,绝对算是一个好消息。
抢夺皎夜琉晶冰的事,只要咏瑜仙子一日不走,就有可能被她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到时候肯定是一桩大.麻烦。
如今,她主动要走,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朝颜看他面露喜色,不禁有些不快:“怎么,每次一说到我们要走,你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
“没有,没有。”易辰赶紧否认,“我怎么会开心呢,你想多了,要不要我现在就作几首感叹离别的诗给你听听?”
“谢谢,不用了。”
“哦,那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呢?不会又想要礼物吧?~拜托,画那种东西可是很费神的,我现在可没这份闲情逸致。~”
“去你的!”朝颜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像是那么贪心的人吗?”
“不是像,你就是。”
“你……你找打!”朝颜一边说,一边挽起了袖子。
“哈哈,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易辰赶紧绕着桌子躲开。
朝颜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小拳头刚举起,就放下了,转而又是一番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了?”易辰赶紧凑了过来,“我看你今天来此,好像是有什么心事要说,既如此,就痛快说了吧,憋在心里多不舒服。”
“嗯……”朝颜想了一下,说道:“你的画,我已经给我家小姐看过了,知道她是怎么评价的吗?”
“这个真不知道,想来以凌仙子眼界之高,应该不屑一顾吧?”
“你少来,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朝颜白了他一眼,又道:“我家小姐说,画这幅画的人天分高绝,无论符道、诗才、书法还是丹青之术,都已到达一个相当不错的境界!如果是成人,那倒也罢了,可偏偏下笔的是一个十二岁的稚子,当真令人惊奇。”
“啊哈,凌仙子谬赞,我真是愧不敢当。”
“我家小姐还说,整个大洛,与你年岁相当,又有如此造诣的人,她此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难怪东平书院和青河谷因为你而闹得不可开交,谁要是得了你,日后必将迎来一个壮大的契机,所以这一次,青河谷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这一口毒奶,真的好吗?”易辰作抹汗状,笑道:“凌仙子这么吹我,我真担心把我吹炸了。”
“实话呀,我又没有添油加醋。”朝颜耸了耸肩,又道:“不仅仅是我家小姐,就连那个女人也对你赞不绝口,还有那个怂包蛋,也说你是个天生奇才。你瞧瞧,这么多人都说你好,你不能再怪我家小姐乱吹你了吧?”
“好吧……”易辰无奈地低下了头。
老实说,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他自己有多厉害,他自己清楚,但是并不希望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人生在世,一定要低调,扮猪吃老虎才是王道啊!
正想着,朝颜又道:“其实我今天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替我家小姐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愿不愿意来我东流宫?”
“这个……”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你惹了青河谷,本身便已处于自身难保的境地,纵然有东平书院庇护,却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无微不至。所以,目前你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青澜,去别的地方,他青河谷手再长,也不敢伸到我东流宫的地界上,否则来几只,斩几只!”
“明白了。”易辰闻言,不禁暗暗点头。
眼下他的确过得很艰难,虽然面对欺凌时,脊梁骨是挺直了,但是接下来所需要面对的,却是疾风骤雨般的报复!
在这个时候,凌仙子肯再一次抛出橄榄枝,那自是再好不过!
若没有葫中仙,易辰说不定头脑一热,真就答应了。
想想吧,一个你朝思暮想的女神,忽然告诉你,她对你印象很好,想邀你去她家作客,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去去去!说什么也要去啊!谁都别想拦我!!!~
老实说,在某个瞬间,易辰真就是这么想的。
可惜,老家伙最终还是冒了出来,在他心里咳嗽一声,提醒道:“喂,小子,你可别头脑发热啊,挺住!”
“啊……啊?”易辰愣了一下,“这个……”
“这你妹!忘了我上次是怎么说的?去哪里都可以,千万不能去东流宫、归元宗和北海十三盟这种大派,否则你身上的秘密,就百分之百保不住了!”
第127章 秉烛夜话
(); “明白。”易辰在心中暗叹一声,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怎样,你还是没有考虑好吗?”朝颜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见状不禁嘟起了小嘴,“没关系,我家小姐说了,一切全凭你自愿,如果你看不上我们东流宫,想要另觅高枝,我们也绝对不会阻拦。”
“是吗?”易辰淡淡一笑,“这真是你家小姐原话?”
“……”朝颜脸一红,没接口。
易辰一看就乐了:“我就知道,这话不可能是凌仙子所说,试想东流宫是什么地方,我区区一介白丁,还‘另觅高枝’?往哪觅啊?难不成去加入咏瑜仙子的北海盟么?貌似北海盟的排名还不如你们东流宫吧?”
“那当然。”说到这个,小丫头脸上又露出了一丝骄傲。
不过很快,她就被易辰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续道:“你也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啊,比如那个怂包蛋所在的归元宗咯,人家可是上三宗之一,论威望,甚至比我们东流宫还要高一点呢。”
“归元宗?”易辰皱了皱眉毛,“抱歉,我不太了解这些宗门,要说加入的话,肯定也是跟着熟人走,那个什么怂包公子,我跟他真的不熟,还是算了吧。”
“那这么说来,我算是你的熟人不?~”小妮子立刻双手捧脸,笑眯眯道。
“你?不算。”
“你说什么!?”这丫头立刻化身姑奶奶形态,一脸凶神恶煞。
“干嘛这么大声?吓shi我了。”易辰嘿嘿一笑,又道:“什么是熟人?熟人就是指彼此比较熟悉,曾经打过交道,有一定关系,却又不是十分密切的人。至于咱俩,嘿嘿,咱俩谁跟谁啊,早就是很亲密的朋友了吧?这个阶段,又岂是熟人二字可以形容的?”
“呸!谁跟你亲密?你想得美!”朝颜白了他一眼,语气却大大回暖,嘴角眉梢也微微扬了起来。
“是是是,小生不知好歹,高攀了,还请仙子见谅。”
“去!”朝颜伸手打了他一下,又道:“那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真的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吗?眼下时局艰难,你可要想好啊。”
“嗯。”易辰点点头,很庄重地拱了拱手道:“你和你家小姐的好意,我很清楚,这样吧,容我再想一想,你们临走之前,我一定给你们一个答复,如何?”
“好,我等你。”朝颜喜笑颜开,伸手跟他击了下掌。
……
另一边,叶郡守刚刚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回到内宅,这才刚到门口呢,就看到洪大人站在那里,仰头望天,似乎心事重重。
“怎么了老弟?”叶郡守立刻迎了上去,“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去休息,心里真有那么烦么?”
“你说呢?”洪大人叹了口气,“这都三天过去了,事情还是没个定论,你让我如何不急?”
“哎,老弟啊,不瞒你说,我这心里也堵得很,正准备找你一叙呢,来,进屋,咱们慢慢谈。”
叶郡守言罢,推开房门,命下人整了些清茶糕点,又让他们关门离去,这才开口道:“老弟,现在的局势,已经比较明朗了,我虽然可以保那小子不死,但别的地方,难免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让青河谷那边平息,不再继续追究。”
“我明白。”洪大人点了点头,“青河谷势大,叶兄你既然在此为官,就不得不仰仗他们,否则做事便多有掣肘。”
“哎,老弟你理解就好,愚兄这些年在地方上做官,也是很不容易啊,朝廷法令要维护,地方权贵要照顾,宗门势力也要与他们妥善合作,相互惠利,若是哪一方没照顾好,生了仇怨,以后做事可就难了。”
“是啊。”洪大人点点头,深以为然,“叶兄深谙官场之道,而这些也是我近年来一直努力学习的,日后有不懂之处,还想跟叶兄多多请教呢。”
“你?”叶郡守哈哈一笑,“你就算了吧,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你学不会的,自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或许这些道理你都清楚明白,但是真要你做,恐怕你就不屑为之了。”
“啊哈……”洪大人尴尬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心里最清楚,叶郡守的话真是一点都没错,道理他都懂,可就是做不到,没辙……
好在叶郡守也没继续讨论,而是岔开话题道:“这几天,青河谷的人来找了我好几次,起初是廖护法,他嘛,我还比较熟,以前也合作过,彼此好说话,但是后面突然换了个女的来,倒让我有些难办。”
“女的?”
“是啊,据说姓梅,也是个护法,不过她的分量似乎比廖护法要重,说话也硬气些。”
“嗯,怎么个硬气法?”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可以全权代表青河谷主,她的意思,便是谷主的意思,所以说起话来,很少让步。”
“哼,我倒想听听,她到底几个意思。”
“行,我就说给你听,起初她来找我,语气很强硬,就是要给那小子判罪,不来个斩立决都不行。”
“嘿,做她的春秋大梦!什么斩立决,她说斩就斩?她算老几啊?”
“是啊,我当然是不能答应她的,于是就跟她摆证据讲道理,后来她也改了口,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对嘛,这话还稍微能听。”
“那可不,其实这件事咱们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必要的程序还是得走一走,她漫天要价,我就地还钱,总得商议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来。”
“那最终结果如何?眼下可有定论?”
“尚无。”
“那,他们的要求是什么?叶兄可否明说?”
“说当然是可以说的,就是怕你听了难免愤慨。”
“无妨,请讲。”
“那好吧。”叶郡守喝了口茶,又道:“这个梅护法心眼毒得很,居然要我设法取消那小子的功名,剥夺他的三试第一,然后……”
“然后怎样?”
“没什么。”叶郡守含糊了一下,又道:“如此一来,那小子最大的倚仗就没有了,功名被取消,将来乡试也没有资格,还得回去一步步重考,哎,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荒唐!”洪大人忍不住拍案而起,心中一阵愤慨。
“冷静。”叶郡守皱了皱眉,“早说了不能跟你讲,你还不信,现在怎么样,还是忍不住蹦起来了吧?”
洪大人这才坐下,忿忿道:“叶兄,你说她怎么能想出如此毒计?取消功名,我去他娘的!本届主考是我,我倒要瞧瞧她凭什么取消我亲评的榜首功名!”
“瞧瞧,又激动了不是,说到底这不过是她的建议,还没定论呢,你急个什么劲儿。”
“抱歉,叶兄,我这人一向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还请见谅。”
“行行行。”叶郡守白了他一眼,又道:“这个条件虽然残酷,但比起丢掉性命来,无疑要强得多,只是考虑到那小子年少热血,心气又高,对此事肯定无法接受,若真被剥夺了功名,恐怕从此以后会一蹶不振。”
“是啊,别的什么都好,就这个万万不能答应。”
“所以嘛,我一口回绝了,但是看样子那女人并不会放弃,而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哎,她青河谷势大,若真让她继续下去,结果如何犹未可知啊。”
“放心吧叶兄,功名一事,主要在我,若我不点头,她难道还能篡改了我的诏书不成?”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要做此事,也不一定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
“哦?那还能有什么方法?我倒真想见识见识!”
“嗯……我也说不准,总之我没答应,她就先告辞了,说是天色已晚,她还要去东平书院一趟。”
“东平书院?她去那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游说,我估计她会先闹上一阵,然后开出条件,逼迫东平书院就范。”
“是吗?我倒觉得叶兄此言差矣,东平书院是什么地方,岂能乖乖听他青河谷摆布?”
“老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本来那小子跟东平书院一直眉来眼去,差不多快加入他们了,突然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你说,他是不是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嗯,确实。”
“东平书院既然想把这块烫手山芋继续攥在手里,就难免被烫掉一层皮!至于青河谷,反正争取已然无望,还不如使劲闹一闹,让东平书院多出点血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
“所以咱们现在就不用管他那么多,先让他们两方斗一斗,看看他们商议的结果是什么,再作判断,也好过自己纠结,徒然浪费时间和心情。”
“叶兄高明,小弟佩服。”
“佩服什么呀,这里面的关窍,我就不信凭你那个脑袋瓜子想不到,无非是关心则乱,要我说,你也别想太多了,这小子的性命,眼下已确保无碍,只是难免要受些苦,到时候,还得你这个主考大人前去安慰呢。”
第128章 青河谷的毒计
(); 次日,叶府的人一早就守在东平书院门口,监看动向,打探消息。
直到晚间,青河谷一干人等才走出大门,驾车离开。
而书院方面,也立刻派出了赵院士,前往叶家大宅传递消息。
叶郡守今天手头上依然没什么事,就等着那边来消息呢,一见赵院士赶到,立刻将他请进了内宅。
“哎呀,老赵啊,我等你可真是等得望眼欲穿,怎么样,现在情况如何?”
“不太妙啊。”赵院士叹了口气,拱手道:“大人,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可是青河谷那边态度也硬,反正他们死了人,而且还是核心弟子,所以尽可以狮子大开口地提条件,我们也难办啊。”
“嗯,这一点我早已料到,不怕他们提条件,只要别说什么杀人偿命就行,别的都好商量。”
赵院士一听此话,脸色顿时放松了不少:“既然大人是这么想的,那老朽就不担心了,实不相瞒,那边提的条件有些过分,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哦?是什么?”
“就是……”赵院士迟疑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取消那小子的榜首功名。”
“哦,果然如此。”
“怎么,大人难道已经猜出来了?果然是神机妙算,未卜先知啊!~”
“别,我哪里是猜出来的,那个梅护法,昨夜已来过我这里,跟我提了一些条件,我没答应她,果不其然,次日一早,她就去找你们了。”
“那……依大人所见,这个条件可否答应?”
“当然不行,要取消本届榜首的功名,必须得有主考大人参与,他不点头,我们谁也没有能耐做这种事。”
“对啊,所以我这不找大人商量来了吗,听说您跟那位洪大人是多年好友,交情甚笃?”
“嗯,话是如此,可你不知道,我那位洪老弟是什么脾气,你想让他答应这种事,比登天还难!”
“呃……事在人为,大人要不要试试看?”
“想都别想,我那位老弟当年乃是探花郎,满腹诗书不说,还有惊人的符道天赋,这样的人才要去哪里找?当时杨相在京城一手遮天,发榜不久后,便立即遣人前去送礼拉拢,可我那位老弟愣是不领情啊。也正是为此,他惹恼了杨相,这些年来一直受到冷落,否则凭他的本事和功绩,早已平步青云,出人头地,又怎会混到今天这般模样?”
“唔,这位洪大人,倒也是傲骨铮铮,佩服佩服。”
“所以啊,你觉得以他的脾气,能答应这种事吗?反正我是不信。”
“这……”赵院士不禁面现难色。
“你别看我,这件事,他不点头,咱们办不了,毕竟评定榜首是主考的事,将来也是由他上报礼部,咱们可插不了手。”
“可是,这不还没有上报礼部么?”赵院士微微一笑,又道:“只要上面没有接到报告,将本届中榜名单登记入册,归入档.案,这件事就没有盖棺论定,还是有转机的不是?”
“你的意思是……”叶郡守立刻皱起了眉。
“大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而且如你所说,我们书院的确插不上手,所以必须由你来办啊。”
叶郡守沉吟半晌,开口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于我有何好处?”
“好处可多着呢。”赵院士捋着胡子,解释道:“大人可知,青河谷那边给我们开出了什么条件?”
“正是不知道,所以才急着见你啊,你倒好,上来跟我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浪费好多时间。快说,他们到底愿意拿什么来交换?”
“大人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首先,取消了那小子的成绩,咱们便可以重新排定本次科试的榜单次序。”
“哦?怎么说?”
“大人您想,那小子不是三试第一么,他没了,岂不是白白多出三个榜首名额来?青河谷那边的意思是,文试第一的位置,就由您的侄儿阮通今来顶替,他也是我们东平书院的人,所以……”
“嗯,那符试呢?”
“自然也是阮公子了,毕竟青河谷是宗门,符道人才并没有多少,本届符试,他们也没派遣出什么潜力弟子前来参加,想便宜也便宜不了他们。”
“那,武试呢?”
“武试第一自然由贵公子顶上,青河谷那边的冷森可排第二,澜山宗的石崇便是第三,这个排序,您看怎么样?”
“唔……”叶郡守想了想,神色已然有些松动。
老实说,青河谷提出这种东西,着实令他有点没想到,不过细细考虑一下,也确实好处多多,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他再高尚,也还是人,怎么可能完全没有私欲?
叶子昌再怎么浑,也是他亲儿子。
阮通今再不争气,也是他亲外甥。
如果这两个小家伙能从此事中获利,他心里肯定是乐意的。
青河谷肯做如此让步,把冷森都排在后面,可见确实有诚意,也从侧面印证了崔谷主对某个小子到底有多恼恨,居然不惜付出如此代价,真是有点太夸张了。
“对了大人,那梅护法还说,如果大人肯答应,那么贵公子日后,便可随意出入青河谷,修炼所需的功法丹药,也由他们一力承担。”
“是吗?”叶郡守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甚是高兴。
要知道,他虽然贵为郡守,但手上掌握的资源仍然是有限的。
在地方政务上,他的确握有大权,但在修炼资源上,他并不别人好多少,只能拿钱财去购买。
可是修炼这种事,钱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许多天材地宝,都是有价无市的,有钱你也买不着。
在这方面,宗门无疑更有优势,他们掌握着最多的修炼资源,只要开了这个口,叶子昌日后的修炼就真的不用担心了。
想到这里,叶大人心中已经开始松动。
看得出来,青河谷这次,是铁了心要办成这件事,为此不惜付出如此代价!
在自己身上,他们尚且如此,在东平书院那边,更是不用多说。
表面看起来,似乎是他们在闹,要借此事撕下东平书院一块肉。
可实际算一下,他们没准儿许给了东平书院更多的好处,否则凭什么让赵院士这个老狐狸如此帮他们说话?
叶郡守并不傻,岂能看不出赵院士今天的态度跟前两天大不一样?
这个转变,肯定是有原因的,若不是东平书院收了好处,拿人家的手短,又何至于此?
只是这份好处具体都有哪些,他就懒得过问了,反正左右不过是一些修炼资源的事,没猜错的话,肯定跟什么罕见的天材地宝有关,青河谷少不得要出点血了。
念及于此,叶郡守不禁问道:“青河谷这么做,真的值得吗?老赵,你们难道真就一点都没起疑心?”
“回大人,起初我们也觉得这很不正常,不过后来仔细一想,崔谷主那个人,性格不是一向如此么?只要有人敢惹到他,那么他的报复,必将是疯狂而且不计后果与得失的,不是吗?”
“嗯,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对吧。”赵院士微微一笑,又道:“这一次,崔谷主的的确确是动了真火,岂不见那一日,易辰这小子当面顶撞他,气得他当场便要痛下杀手?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种事他断无容忍的可能,更何况他那个爱惹事的女儿,这些天也一定是闹腾不休,吵着要报仇的,他火上加火,跟着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叶郡守下意识地用手轻敲着桌面,“那你们呢,就这么答应了?不再考虑考虑?”
“大人,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为了易辰一人,放弃这么多好处,殊为不值,况且我们已经保下他的性命,只要人没事,以后还有机会啊。”
“是吗,你们把他的功名都弄没了,他还能有什么机会?”
“嘿嘿,大人,他青河谷所要的,不过是出一口气罢了,我们就给他出,至于易辰以后的安排,我们不妨商量一下,先让他在我东平书院里好好呆上一阵子,消停会儿,安心修炼,然后……”
“然后怎样?”
“是让他继续走科考功名的路子,还是留在我东平书院先默默清修,日后一战成名,我等尚未商量出结果来,还需叶大人来决定。”
“你们倒是轻松,把这种难事全部丢给我。”叶郡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要怎么劝他?像这种少年天才,都是心气极高的主儿,你给他整这种事儿,怕是日后就会变成废人一个了,那对你们东平书院还有用吗?”
“大人请放心,我们肯定会给予充分的补偿,这一开始嘛,小孩子家家难免接受不了,但是只要我们持之以恒,相信时间一长,他会改变想法的。”
“行吧,只是这个口,我却不方便开了。”
“无妨,等明日我派人前来登门,就说接他去书院一叙,后面的事情嘛,就交给我们东平书院好了,放心,委屈不了他。”
第129章 叶小姐的抉择
(); 屋外,桂花树下,一片淡紫色的裙角悄然一动,离开了此处。
裙角的主人尽量控制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迈动着步伐,唯恐发出一丝异样的声音。
此时,她的心里充满了惊慌与恐惧……
原本她只是想来给父亲大人请个安,顺便问些事情,岂料来了之后,竟然让她听见了这番对话。
重要的是:对话的内容十分可怕,可怕到她简直不敢想象,平日里看起来笑眯眯一团和气的赵院士,其真实面目居然是这样。
更令她难受的是:父亲居然也没反驳,而是跟赵院士沆瀣一气,合伙把事情给定了。
而他们的理由呢,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己方能从中得利罢了。
什么“死伤百姓数十人”、“毁坏民居数十所”、“律法无情我也难办”……这些前日里用来拒绝青河谷访客的说辞,到头来竟然全是空话。
在这些大人心目中,人命、财产、律法、公正等等,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唯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虽说这些东西她早已从书中得知,但亲身经历之痛,远比冷冰冰的文字要来得震撼得多!
老天在上,某个瞬间叶瑾兰真的想冲进屋去,大声问问父亲,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理智阻止了她。
毕竟东平第一才女,不是开玩笑的,若是连这点智商和情商都没有,还才女个屁?回房好好绣花去吧。
叶瑾兰很清楚,此时现身,于事情本身毫无半点益处,只会给自己带来一顿痛骂。
所以,她只能屏住呼吸,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异常的响动。
当听到赵院士说出明日要邀请易辰去东平书院那一段时,她便再也忍不住,提前离开了。
此处并不隐蔽,她站在这里已有半晌,倘若再偷听下去,难免被往来下人看见,到时候随便喊上一声,场面可尴尬得紧。
回到自己房中之后,叶瑾兰兀自觉得胸中一颗心砰砰直跳,难以自抑。
看样子,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
只是,此事若憋在心里,那么不止今晚,恐怕以后也将夜夜难眠。
翠儿敏锐地发现了自家小姐的异常之处,不禁皱眉道:“小姐,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说要去请安的么,怎么回来之后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大人骂你了?”
“没……没有。”叶瑾兰心烦意乱,随口应答。
“那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莫非你病了,觉得不舒服?”
“也不是。”
“那你究竟……”
“哎呀你别问了。”叶瑾兰被她说得五心烦躁,脑海中仿佛有一团乱麻,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翠儿看她这般反应,越发认定这里面有猫腻,于是缠住了她,左右问个不停。
也亏得主仆两个关系好,要换了另一对,只怕当小姐的早就要不耐烦,命人拖下去扇嘴巴了。
叶瑾兰被她一顿问,终于还是没忍住,把事情说了出来。
“啊???”翠儿听完之后,也呆住了,“这……这对易公子而言,也太不公平了吧?事发当天,我们都是在场的啊,这件事易公子有什么错?凭什么他要受到如此惩罚?凭什么??”
“你小声点。”叶瑾兰拍拍她的脑袋,又看向窗外,确定左右没人之后,才放低音量道:“我也想问为什么,可是这种事的结果,不是你我跳出去质问几句能决定的,所以你不要太激动,让我想想办法。”
“这……还能有什么办法啊?小姐倒是快点想啊!”
“别催嘛,你老这么吵,我怎么想啊?”
“是是是,我不说话,不说话。”翠儿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叶瑾兰也望向窗外,开始思考对策。
眼下她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是易公子还不知道,按照正常的推演结果,最迟他明天早上就会知道,介时,他已然身处东平书院之内,就算心有不甘,想做点什么,估计也没法行动了。
毕竟那是东平书院,里面高手无数,守卫森严,谁想在里面搞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件事不能拖到明天,必须今晚就让易公子知道。
甭管他会作出何等选择,起码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日后想起,也不会后悔。
思来想去之后,叶瑾兰还是决定遵从本心,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虽然这不符合礼法,也不符合孝道,但却是一个正直的人所应该做的。
打定主意之后,她立刻走到书案前坐下,一边想,一边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完事喊来翠儿,附耳叮嘱了几句,又将书信交给了她。
“记住,一定要亲手送到易公子手上,而且必须速去速回,万万不可让别人看见你去过。”
“知道了,我尽量。”翠儿点点头,揣好书信,开门匆匆而去。
叶瑾兰望着她的背影,感觉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很多,比起刚才那种心乱如麻的焦虑,真是强上一万倍。
可是没过多久,她又没来由地开始紧张起来……
易公子,他到底会作何选择,还真是让人忍不住为他担心呢,希望他不要冲冠一怒,干出什么令人失望的事吧。
……
此时,叶家大宅另一边,叶郡守也迈入了洪大人所住的厢房,手中还提着一瓶40年东平老窖。
“咦,叶兄你怎么来了?莫非又有什么新消息?”洪大人正在秉烛夜读,见他来了,立刻精神一振,起身相迎。
“坐,坐。”叶郡守将他按了下来,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过来找你说说话。”
“哦。”洪大人皱了皱眉,心里觉得非常不对劲。
不过,他也没有挑破,而是顺着往下说道:“行,叶兄请坐,小弟这就陪你喝两杯。”
叶郡守当即坐下,将桌上的杯盏收拾了一番,倒上两杯酒,先跟洪大人干了一杯。
“哟,老弟,你还在看这首词呢?”他敏锐地发现了桌上纸张中的内容,不禁饶有兴趣道。
“是啊。”洪大人微一点头,叹道:“这一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是我近年来看过最好的咏月词——不,应该是最好的词!相比之下,京都那帮文人骚客,都不免落了下乘呢。”
“这么厉害?”
“你说呢。”洪大人笑了笑,“叶兄好歹也是进士及第,不会连这点鉴赏能力都没有吧?这首词的好坏,你我一瞧便知。不夸张地说,若我把它带回京城,请符道大师重新誊写一番,定当引发极高阶的天降异象,介时轰动京都,引得人人传抄,甚至弄到京都纸贵,也是极有可能的。”
“哈……”叶郡守尴尬一笑,笑得甚是勉强。
“怎么了叶兄?”洪大人有点忍不住了,干脆挑明道:“叶兄,你此行找我,究竟所为何事?不如痛快说了吧,你我兄弟,何必这么遮遮掩掩,引人不快?”
“那好吧。”叶郡守叹了口气,耸肩道:“我这趟过来,的确是有事情要跟你说,只是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啊。”
“哦?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让叶兄如此为难?”
“还不是你那个得意门生的事。”
“易辰?他又怎么了?莫非他又闯祸了?”
“不,那倒不至于,眼下他正在我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闯什么祸?我所说的,还是上一件事。”
“叶兄已经跟那边商量出结果了?难道……”
“其实是这样。”叶郡守心道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迟早都是要说的,还不如早点说了,也免得自己难受。
于是,他干脆将今晚与赵院士商议的决定说了出来,言辞尽量小心。
“荒唐!”洪大人听完之后,还是一拍桌子,立刻爆发!
“叶兄,枉我如此信你,你怎会与人商量出这种处理方式来?这点蝇头小利,当真就如此重要!?”
“不是,你先冷静。”叶郡守头大如斗,站起来安慰道:“我并非贪图那点利益,而是有别的考量,你可知道,这件事不是由青河谷的人来跟我说的,而是东平书院的赵院士。”
“那又如何?东平书院看上去一本正经,仿佛圣人教化之地,想不到做起事来,也是这般颠倒黑白,唯利是图,实在令人不齿!”
洪大人越说越激动,火气都快把屋顶冲飞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叶郡守不禁无比头疼……
他有预感,今晚怕是要跟这位小老弟耗上了,不说个口干舌燥,估计很难搞定。
……
宅院另一边,易辰正在练功。
这几日,他已将修为提升到了先天二重,虽然这个进步幅度并不算大,但基础却牢固了很多,日后冲击更高境界时,也会稳当得多。
相比之下,符道的进益还要更加明显,毕竟这几场实战,他几乎都是靠着符道手段来取胜的,感悟自然要深刻一些。
东元斋的诸多典籍在其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易辰凭借着圣贤书,即查即用,确实应付了不少危局。
他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这几日加练了不少次墨海诀,符力水平突飞猛进,已经从二阶初级晋升到了二阶高级,离三阶只有一步之遥。
这个进步还是可以的,毕竟符种的品级摆在那里,玄品一星——若想在符力上成功进阶,难度也必将比普通符师要大上很多。
易辰正琢磨着这个事儿,忽然间,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很轻。
第130章 报信
(); 咦,怎么是她?
易辰眉头微皱,有些不解,但嘴上还是说道:“进来吧,门没上闩。”
“啪。”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翠儿一边跨入,一边鬼鬼祟祟地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关上房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这是?”易辰一看就忍不住笑了,“你们是不是都商量好的,怎么进来之后都是这副模样。”
“谁啊?”翠儿一脸不解,“还有谁来过吗?”
“呃……没。”易辰迟疑了一下,还是岔开话题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是叶小姐那边有什么事要转告我吗?”
“是啊,很急的。”翠儿按住胸口喘了几口气,这才摸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易辰,叮嘱道:“我家小姐要我一定交到你手上,你快看看吧。”
“什么事这么急?”易辰笑着打开了封口,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面色陡变。
靠!居然还有这种事!?
青河谷这一手,玩得实在太特么阴了!可以啊他们,居然能想出如此毒计来,智商真的是爆发了!
如今自己最大的依仗,一个是东平书院,一个就是朝廷承认的功名。
如果连功名都不在了,那此行还有任何意义?不等于白来一趟,两手空空了么?
妈的!太毒了!
青河谷不愧是大宗门,背后的智囊团还是有点脑子的,深谙整人之道。
对于少年天才来说,打打杀杀什么的是吓不住的,但是这么整,却能让一个人愤怒到失去理智——毕竟多年寒窗苦读,才换来世人承认,岂料一朝成空……
这种落差,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年长的人或许还好,足够多的生活阅历已经让他们变得成熟,不会太过于计较得失。
可是年少的人,则未必能承受这些,毕竟一个人的心性总是要靠着时间来打磨的,不管你有多聪明,多早熟,看过多少讲述人生道理的圣贤书,都没用。
有些道理,总要到了一定的人生阶段,你才会懂。
不经历过真实的事,没体验过真切的痛,又怎会明白先贤总结这些道理时的心境?
可这些对易辰而言,都不成立。
他可不是十二岁的“少年天才”,而是前世今生加起来足足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说一声大叔都够了,又岂会连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
青河谷把这种主意打到他头上,也是找错人了。
翠儿一直观察着易辰的神色变化,见状不禁有些担忧,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声道:“易公子,易公子?”
“嗯,在,怎么了?”易辰立刻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
“还行啊,怎么了?”
“哦哦,还行就好,还行就好。”翠儿拍了拍心口,又道:“发生这种事,我和我家小姐真的很担心你,来的时候我还在想,万一你忍不住雷霆大怒,我该怎么办,现在看来,貌似是我想多了。”
“啊哈,倒也不算想多,事实上我现在的确很生气呢,不骗你,真的很气!~”易辰一边说,一边摆出了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翠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啦易公子,你没事就好,那什么,我先走了,否则叫人发现,我可就完蛋了。”
“不怕,这不有我在么。”易辰嘿嘿一笑,抽.出了落赤乌毫笔,“你先站着别动,我给你处理一下。”
“处理?”翠儿妙目圆睁,“怎么处理?”
“看着就是了,我还能害你不成?”易辰嘴角一勾,提笔在翠儿的背后衣服上画了一道隐踪符。
虽然这道符阶位不高,也没升灵入玄,但是拿来蒙蔽普通人那是绰绰有余的,毕竟这里又不是东平书院两炁屋,哪用得着什么高级货色?随便弄弄就行了。
翠儿听易辰解释,知道了这是隐踪符之后,大是高兴。
有这玩意儿在,她回去时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哪怕大摇大摆地从主道上走过去,也无需担心被发现。
送走翠儿之后,易辰立马面色一沉,咚的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妈的!说句老实话,碰到这种事情谁不生气?谁不恼火?
虽说他心理年龄已经足够大了,但不代表他的棱角已被完全打磨掉,陡然听闻这种消息,心中还是忍不住义愤填膺。
青河谷干出这种事情来,可以理解,毕竟自己跟他们关系本来就不好,如今更是成了生死仇敌。
这敌我双方之间,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没有道德可言。
但是,叶郡守和东平书院这一手玩的可就有点不地道了,居然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给卖了。
或许他们觉得,能保住自己一命,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至于后面的事,自然要以利益为准,怎样才能从脑子不清楚的青河谷身上捞取足够的好处,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想法,自然也无可厚非,易辰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许多事若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一旦套用到自己身上,就不行了……
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你可以看笑话。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难免脑子发热,保持不了冷静。
易辰现在就很火大,虽然暂时不至于失去理智,但急切之间却也找不到什么发泄的途径,未免憋屈。
好在葫中仙这老儿立马冒了出来,自觉扮演起知心姐姐……啊呸!知心老爷爷的角色。
“怎么了小子,这点儿打击就受不住啦?可不像我平时认识的你啊。”
“过奖,我平时其实也没有那么坚强的。”易辰拱了拱手,语气中还是带着几分火气。
“啊哈,你也不用自己黑自己,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这点小事,岂能打倒你?那个什么鸟谷的人想用这种事来整垮你,也是痴人说梦。”
“哼。”易辰冷笑一声,又道:“他们不整事儿还好,我原本也没打算继续追究了,可这么一闹,我要是继续忍下去,那还算是带把儿的男人么!?”
“说得好。”老家伙鼓了鼓掌,“我举双手支持你,不过眼下谈报仇,还为时尚早,不如多想想眼前的局面,尽早拿出应对的方案来。”
“嗯。”易辰点点头,坐了下来,开始分析:“目前我们算是占着一点情报优势,叶郡守和东平书院还不清楚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这就是信息不对等,我想,应该可以利用一下。”
“对。”老家伙也举手赞同,“要我说,你还不如直接走人了事呢,反正他们明天早上才会来找你,到时候这里已经人去楼空,看他们怎么玩下去,哈哈!~”
“真要这么匆忙么?”易辰面现难色,似乎有些纠结。
“怎么,这还需要考虑?”老家伙立刻瞪圆了眼睛,“拜托,你不会是舍不得这几个漂亮妞儿吧?哎呀我跟你说,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有本事,何患无妻?更何况你小子长得这么帅,又会吟诗作画,何愁以后泡不到妞儿?”
“不是……”易辰额头顿时冒出一排黑线,“前辈您想哪去了?这说正事儿呢,还能不能好好讨论了?”
“行,好好讨论,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想走?”
“我没有说一定不走,只是从现在到明天,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再多商量一下。”
“好吧,你想商量些什么?”
“第一,此事是否还有转机?毕竟我这一走,可就什么都没了。”
“嗯,我明白你的顾虑,只是你说的转机到底是什么?难不成你还指望天上忽然掉下一个大馅饼砸死你?”
“不,我说的是洪大人,你记不记得,叶小姐的那封书信中,只是说到了她父亲和赵院士秉烛夜谈,却未提及洪大人。”
“哦,你说你那个主考官是吧?我有印象,这小子是个好人,就是脑筋死了点。”
“不,那不叫死脑筋,而是有原则有底线,如今这样的人不多了,天幸让我碰到一个,若不是他,我也拿不到本届榜首,可以说,他是我命中的贵人。”
“那现在呢?你是指望这位贵人再出手帮你一次么?”葫中仙撇了撇嘴,又道:“别傻了,他一个人坚持有什么用?别忘了青河谷是什么样的存在,它能用利益打动姓叶的和东平书院,难道就不能用刀剑来解决姓洪的吗?”
“嗯,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易辰想了一下,点头道:“洪大人是本届主考,名次评定什么的都是他说了算,上报礼部的工作也是由他来做的,如果不能搞定他,那青河谷先前所做的都是无用功。”
“对嘛,你这句话才算说到点子上,青河谷的人最终肯定会找上这小子的,至于到底会用什么手段逼迫他就范,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一定会有这么一出的。”
“妈的!”易辰忍不住一拍桌子,“洪大人天性倔强,品行高洁,肯定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所以必将受到一些恶毒手段的打击,看来这一次,算是我坑他了。”
“哎,你也别这么想,什么坑不坑的,眼下还未定论,只要你作出正确的选择,那小子是不会受到牵连的,全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第131章 走人
(); 内宅中,叶郡守和洪大人的争论还在继续……
平心而论,叶郡守觉得自己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可面前这位生性倔强的小老弟,却还是态度坚决,死活不同意这件事儿。
这种情况,叶郡守早已料到,但阻力如此之大,着实令他十分头疼。
只听洪大人引经据典,说出了一堆大道理来,他静静听着,不点头也不摇头,话语更是半句没有。
这种沉默战术,倒也有一定的效果。
没过多久,洪大人就改了口,语气稍微松动了一些:“叶兄,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讽刺谁,你我乃是同科进士,你的学识和为人,我还是知道一些的。眼下这种局面,你确实也难办,必须权衡利弊,计算得失,这些我通通都可以理解,但请恕这个解决方案我万万不能同意,别的什么都好,就这个不行!”
“哎……”叶郡守叹了口气,举起酒杯猛喝了一口,又道:“老弟啊,道理你通通都懂,局面你也看得一清二楚,为什么就不能变通一下呢?左右不过是个榜首功名而已,没了就没了,还可以再考嘛。他青河谷制霸青澜不假,但手再长难道还能伸到外地去?我们完全可以安排易辰去别的地方参加科考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凭那小子的才学,你难道还怕他考不上?”
“那倒不是,只是咱们何必如此折腾?再说三试第一的成绩,也有不少运气成分,再考一次,就未必能复制了。”
“那又如何?他的本事就摆在这里,是他的终究是他的,不是他的即使侥幸拿了一次,也不能从此以后靠在上面睡大觉了吧?”
“哎,话虽如此,但此事对他而言,终究是个很大的打击,我担心……”
“什么打击,不过是个虚名而已,区区科试,全国各地每三年都要评出一批来,又有什么珍稀可贵了?咱们之所以这么看重这小子,还不是因为他天赋异禀,三道同修,而且样样顶尖?最重要的是,他年纪很小,将来前途无量!若非如此,区区一个科试头名,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可是……”
“别可是了,对于一个人来说,才华本领,都是次要,关键是心性品德,这小子在这方面还可以,为人也圆滑,就是关键时刻不够隐忍,还需锻炼。依我看,此次挫折,就是最好的锻炼,咱们不妨先杀一杀他的傲气,再让东平书院以优厚资源好生培养,绝不耽误他各方面的修炼,如此一来,他说不定还能化屈辱为动力,从此潜心修炼呢。”
“这……”
“你放心,东平书院是绝对不会亏待他的,若不看重他的天赋才华,又何必得罪青河谷,死保他性命?”
“哼,这个我倒是不怀疑,只是这般做法,实在……”
“哎呀老弟,你怎么还在纠结做法问题?咱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诸般权衡计算之后,才决定的,这是为官处世之道!谁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学会!纵然那小子一时不能理解我们的做法,以后他也必须要懂,否则的话,权衡利弊都不会,又凭什么入朝理政?是不是?”
“……”洪大人虽然保持了沉默,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此话有理。
叶郡守察颜观色,又加了一把火:“还有,挫折打击都是一个人必定会经历的事情,能挺过去的才是强者,若是连这点小小的打击都不能扛住,将来难道还能指望他匡扶社稷?那岂不是痴人说梦么?哼,朝堂上的那些血雨腥风,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哪里是这点小阵仗所能比拟的?”
洪大人继续沉默,虽然他心里仍然不赞同这种做法,但叶郡守的话也有些道理,倒是不太好反驳。
最后,这次谈话自然是没谈出什么结果,双方意见没能达成一致,于是不欢而散。
……
夜半时分,叶家大宅内已然熄了灯,四下一片寂静。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葫中仙盯着面前的少年,不疾不徐道。
“嗯。”易辰点点头,回道:“若照前辈所说,这东平我是呆不下去了,还不如尽早离开。”
“这就对了嘛。”老家伙嘴角一咧,露出了笑意,“其实你这趟来,也不算是全无所获,起码你在他们东平书院捞了不少好东西,不是吗?从圣贤书,到九转元鼎诀,包括东元斋的所有藏书,甚至皎夜琉晶冰,这些可都是常人打破头也找不到的好宝贝啊,你全拿了,可以了,不亏不亏。”
“嘿嘿。”易辰笑了笑,又道:“从这个角度而言,我的确是不亏,只是功名被夺,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罢了。”
“那有什么不痛快的,谁夺了你的功名,日后让他付出十倍代价便是!哼,小小的一个青河谷,行事如此嚣张,当真是山高皇帝远,把这些小门小派都给养野了!”
“……”易辰对于这番言论,只能当作没听见。
毕竟,类似的话他已经从朝颜那里听过好几遍了,所谓“小门小派”神马的,都是相对而言。
人家有那个底气说这种话,他可不行。
当然,这也不代表他就怂了,相反,这口气一直憋在他心里,不出是绝对不行的!
甭管青河谷使出什么手段来脏他,都无所谓,只要人不死,这个仇就必须报!
只是,眼下他实力还不够,盲目去送人头是不可取的,只能先战略性撤退一波,日后再图报仇雪恨。
打定主意之后,易辰立马开始收拾行李。
他的东西其实不多,而且大部分都藏在葫中仙的葫芦里,因此真要收拾的时候,也费不了几分钟。
临行前,他走到书案前坐下,提笔蘸墨,写了三封简单的书信,然后便披上焚天幡,悄然出门。
叶小姐的闺房离此并不远,易辰一路上绕开了各种警示符阵,又用一张穿墙符,悄然潜入房中,将书信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茶几上。
毕竟,此次能够预先得到警示,全靠人家冒险前来提醒。
这个情,非常重!易辰当然会牢记心中,现在要走了,怎么着也得留个信儿,否则做人就真的有问题了……
至于另外两封书信,一封是写给朝颜的,一封则是写给洪大人的。
这两个人,也都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留个信儿是必须的。
只不过,朝颜跟她家小姐住在一起,因此她们的房间,易辰说什么也不敢靠近,只能把信留在了自己房间的桌子上。
洪大人的信,也是一样,毕竟他是高阶符箓师,精神力水平非同小可,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一桩麻烦?
既然要走,就得走得干干净净,不能磨磨唧唧。
做完这一切,易辰便赶到下人所住的偏房,先作了一张静音符,将四周罩住,然后又作了一张昏睡符,悄悄丢了进去。
这种符在战斗的时候基本没什么作用,毕竟“昏睡”这玩意儿控制效果极其有限,倘若对手意志力较强的话,顶多让人家打个哈欠而已,有个屁用?
可是,昏睡符用来对付普通人,那是非常好用的——尤其是现在这个局面,里面一帮丫环都已睡着的情况下,昏睡符效果更佳。
出于谨慎,易辰硬是等了一刻钟,才用穿墙符钻了进去。
这里是专门给下人住的偏房,青筠既然来了,自然也要住在这里。
跟她睡在一起的还有别的几名叶府丫环,都是十几岁的小萝莉,哪能招架得住昏睡符?
瞧她们一副睡得死死的样子,哪怕易辰在这个时候干点什么不.轨的事情,她们也不会醒。
当然啦,易辰才没有那么邪.恶,他进来,只是想把青筠接出去,仅此而已。
此时的青筠也中了昏睡符,动都不动,好在易辰是施术者,随便一道醒神符下去,就把青筠给弄醒了。
小丫头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登时吓了一跳。
“少爷,你你你……你怎么……”
“嘘。”易辰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上,笑道:“我来找你,自然是有事,快,给你半柱香的时间,穿好衣服随我出去。”
“哦……好。”青筠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问太多,而是立刻就遵循指示,准备下chuang穿衣服。
毕竟,对于自家少爷,她始终有着绝对的信任。
当然啦,这种信任在某些方面也是有差别的,比如……
“那个……少爷,你能不能把脸转过去?我……”
“哦哦,不好意思忘了。”易辰正在考虑事情,没注意到自己一直面朝着这边,人家小丫头怎么好意思从被窝里出来乱动?
等青筠穿好衣服出了门,时间已经差不多凌晨一点。
易辰让青筠趴在自己背上,然后把焚天幡往后一盖,两个角在自己脖子下面打了个结,便算完事儿。
以焚天幡上那几个经过特殊处理的隐踪符,即便穿行于两炁堂,也是绰绰有余,更何况防卫远远不及的叶家大宅?
趁着夜色正浓,易辰背着青筠,悄悄跳出院墙,风一般朝自己原先居住的客栈赶去。
第132章 黑衣杀手
(); 路上,青筠忍不住心中好奇,问起了原因。
易辰也没打算瞒她,干干脆脆地说出了真相。
青筠听完,忍不住捂住了小嘴,满脸都是惊诧与愤慨:“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怎么就不能。”易辰笑了笑,反手拍拍小妮子的脑袋,示意她安心。
“我瞧叶大人平素很和善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为什么他要如此处理这件事?这对少爷而言,也太不公平了。”
“公平……”易辰冷笑一声,“公平算什么,利弊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这一点上我不怪他,况且他保下了我的性命,也算是于我有恩,怪罪就不必了。”
“可是……”
“好了丫头,别抱怨那么多了,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人本来就不是区区好坏二字可以区分的,叶大人,哼哼……”
易辰话尽于此,没有再说下去。
从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看,他对叶郡守这般的处理态度并无异议,换作是他,说不定也会这么选。
可现在受害的一方是他,所以他也绝对不会感激叶郡守,顶多不谢不恨,从此就是陌路人吧。
约摸一盏茶的工夫,客栈已近在眼前。
易辰放下青筠,将焚天幡交给她,并嘱咐一定要藏好不能乱动,等他回来。
“嗯。”青筠乖巧地点了点头,很自觉地在街对面成衣铺子附近藏了起来,一动不动。
她有焚天幡保护,易辰倒是不担心,毕竟焚天幡上的隐踪符他每天都要重新画一遍,保持上面的符力,所以至今仍有极强的效果。
安顿好青筠,易辰自己给自己作了一道隐踪符,贴在身上,然后飞身窜上了二楼。
此时客栈早已关门,从正常途径当然是进不去的,好在他有土遁符,可以穿墙,这点小问题,并不能对他造成阻碍。
进去之后,易辰左右扫了扫,发现已经没什么人住宿。
这也难怪,自打几天前这一闹,客栈里的客人们都被吓坏了,哪敢继续在此留宿?
更何况,那一战冷桐瞎丢法宝,把这附近都毁得不像样子,这家客栈虽未全部倒塌,却也破了好几个洞,短期内是不能住人了。
易辰找到自己和青筠的房间,看了一下,将还未被损坏的行李通通收拾起来,塞进了葫芦里。
临走前,他想了一下,还是从葫芦中摸出一锭金子,丢在了楼下柜台中。
如今他已不同往日,身上着实有不少奇珍异宝和金银钱财。
既如此,做人就不能那么没有良心。
这家客栈的老板因为此事,已然损失惨重,这点小钱,权当是一点歉意吧。
易辰一边叹息,一边画出土遁符,准备离开客栈。
岂料他才刚迈开步子,后方就突然亮起了一蓬淡淡的青光。
紧接着,一道寒气倏然袭来,如刀!如匕!
易辰自打练了逝水诀之后,精神力水平大有提高,连带着五感也敏锐了很多,这一击虽然很突兀,却也没到令他一点都反应不过来的地步。
只见他腿上突然亮起了一团符箓玄光——那代表着风行符已被激活!
“狂风行”——这个符技是风行符三个符技中瞬间加速最快的,易辰情急之下,也没想太多,完全按照本能来行动。
这个选择无疑是正确的选择,对方这一记原本完美的偷袭,居然硬是被他闪开了。
只不过,此人的攻击威力甚强,易辰虽然避开要害侥幸未死,但胳膊却免不了被刮了一下,登时便是血流如注的场面。
“嘿嘿,小子,你闪得倒挺快。”偷袭者跟着现出了身形。
只见他一身黑衣,蒙面遮脸,手中提着一柄弯刀,看上去就不像是干正经营生的人。
易辰紧紧盯着他,不动声色道:“阁下何人?你我素不相识,为何一见面就痛下如此杀手?”
“哈,小子,你这个问题问得太业余了,要杀你,何必跟你相识?”
“说得好。”易辰跟着鼓起了巴掌,“那么我等下要是把你宰了,你也不会有任何疑问的,是吗?”
“你?宰我?”黑衣人仿佛听到了一个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行吧,你继续臆想吧,我这就送你上路,等你下了地府之后,还有得是时间给你慢慢想。”
言罢,他手中刀锋一横,就要动手。
“慢。”易辰忽然喝止了他,沉声道:“虽然我并不太关心阁下是谁,但动手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一句,阁下是青河谷的人么?”
“哼,你倒也不笨。”黑衣人双眼一眯,笑道:“如今在这东平郡的地界上,有理由动你的也就是我们青河谷了,原本我还以为领了份没事干的闲差,岂料梅护法神机妙算,竟然真的让我逮到你了!”
“梅护法?”易辰双眉一皱,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隐隐间,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堕入了一个陷阱……
今夜从叶府出逃,理论上应该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为何此处竟然会蹲着一个杀手呢?
莫非那个梅护法当真能掐会算,未卜先知,算一卦就知道他今晚必定来此?
不,不不不,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更合理的解释应该是:梅护法知道消息有可能会走漏,自己有可能会出逃,所以早早做了部署,封死了一切他可能要去的地方。
黑衣杀手察颜观色,不禁笑道:“小子,你别猜了,我们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逃出叶府,刚巧让我抓个正着。嘿,我还想问问你呢,你老老实实呆在叶府不好吗?为什么要大半夜的出来乱跑呢?难道你不知道现在街上有很多坏人吗?小孩子家家的调皮捣蛋不老实,坏叔叔就要抓你去喂妖怪哦。~”
“是吗?”易辰微微一笑,“妖怪长什么样儿,我还真不知道呢,要不坏叔叔带我去见识见识?”
“没问题,老子这就送你上路!”黑衣杀手双眼骤然眯成了一条缝儿!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也突然化为一串影子,消失在空气中!
此人身法之快,甚至远超黄鑫!一旦发动,便能让人完全摸不清楚他在哪里。
易辰竭力睁大眼睛,用灵犀之眼去看,也只能看到几条模糊的黑线在视野中窜来窜去,至于人,那是完全看不清楚的。
“小子,快跑!”葫中仙的声音立刻在他心中响起。
“往哪儿逃啊,我现在不能乱动啊,否则人在半空,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易辰心中焦急,但一时还未失方寸。
“往上!”老家伙斩钉截铁道:“你只有往上逃,此人的实力至少是聚灵境,跟他动手你必死无疑!”
“好!”易辰丝毫不耽搁,果断用土遁符穿过墙壁,足尖在地上一弹,朝上方疾速蹿升。
“哪里逃!”黑衣杀手一声断喝,手中弯刀化为一圈月轮状的光,将正面大门连带墙壁通通劈成了齑粉!
而他本人也飞身奔了出去,朝上方继续追击!
易辰此时早已火力全开,将身上能用的加速符箓都用了,在各家屋顶上来回奔走,片刻不停。
可他的实力毕竟差了人家老远,即使一直在跑,双方距离也还是被不断拉近中。
此时的易辰,只恨出来之前为什么不多作一张灵翼符带上。
如果有灵翼符,身后那个杀手又有何惧?随随便便就能甩开。
可是他也没办法,符箓这个东西,都是有“保质期”的,时间越久,符力流失得就越严重。
所以,一般来说符师作战都是临场作符,效果最佳,只有那些作起来很费时间的符箓,才会选择用纸符来代替,毕竟瞬发嘛,即使效果差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上一次易辰作灵翼符,是为了下地底偷取皎夜琉晶冰。
如今宝物已然到手,他便暂时用不上这等逃命利器了,闲得蛋疼才会去画它。
“前辈,如此局面,你怎么看?”无奈之下,易辰也只有向老家伙求助了。
“看看看,看你妹看,我能怎么看?”老家伙满腹都是怨气。
“这……您难道真准备袖手旁观,就这么看着我歇菜?”
“我看行。”
“擦!前辈你别闹了,快想想办法,我拖不了多久。”
“哼,这还拖个屁?我看你前几日跟那个冷桐打的时候,也没这么怂过啊,怎么今天突然就萎了?”
“靠!那天我身边有帮手的,作为一名符箓师,只要前面有肉盾顶着,就能创造无限可能,但现在不行啊,求求您别跟我拌嘴了,快动起来!”
“嘿,瞧瞧你这样儿,真没出息,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区区一个聚灵境而已,敢追这么深,直接弄死就是,还跑个屁?”
“啊??”易辰愣了一下,忽然眉角一扬,“听您这意思,您可以直接出手击杀他?”
“废话!他聚灵境怎么说也只是灵境,还没到肉身精聚,固若金汤的地步,灵识也不够强大,想来应该发现不了我。”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先上去秀个大.腿,然后您动手干掉他。”
“我看行。”老家伙嘴角一扬,笑得甚是邪.恶,“老子的剑,也有很长时间没开荤了,今天正好开张做买卖!”
第133章 一剑穿心
(); “咦,跑啊,你怎么不跑了。”黑衣杀手盯着面前突然停下脚步的少年,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我跑不过你。”易辰双手一摊,很干脆地撇撇嘴道:“阁下身为灵境高手,欺负我这么一个气境的小孩子,未免有点说不过去吧?”
“哈,你也会装可怜?”黑衣杀手冷笑一声,又道:“想当初你可是意气风发,谁都不放在眼里呢,我还当你真是条汉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么。”
“阁下说笑了,汉子都是装给别人看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有大把的青春等着挥霍呢,岂能随随便便就死在这里?”
“哼,青春?挥霍?你想多了吧?莫非你以为今晚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为什么不呢?”易辰微微一笑,耸肩道:“阁下奉命前来杀我,说到底只是奉命而已,又不是真跟我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既如此,想来还是可以商量的吧?”
“商量?你想商量什么?”黑衣杀手听他这么一说,登时皱起了眉。
“嘿,你现在杀了我,所得到的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但是你们梅护法,哦不,应该是你们崔谷主,他想要的,恐怕绝不仅仅只是一具尸体吧?”
黑衣杀手闭口不言,心里盘算着此话的正确性。
易辰又道:“此前你们青河谷的人是怎么对我的,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当然啦,那些对于眼下的情况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崔谷主是怎么想我的,你也是青河谷的人,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黑衣杀手想了一下,冷哼道:“谷主他老人家的想法一向玄奥难言,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揣度的?你倒是说说看,若说的有理,我暂时可饶你不死。”
易辰笑了笑,解释道:“我那日当面顶撞你们谷主,想来他心里一定很气恼吧,否则也不会这么大动干戈,既如此,光是杀了我,估计还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愤。”
“嗯,你这么说,是想让我把你抓回去,供谷主他老人家发落么?”
“阁下果然反应神速,不错,正是如此。”
“你还真是想得出来。”黑衣杀手狞笑一声道:“在这里也是死,跟我回去也是死,难道你就只想多活这一时半刻?”
“非也非也,你怎么知道我跟你回去就一定是死路一条?”
“哦?莫非你觉得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当然,阁下不妨换位思考一下,你们谷主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最终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你有话就说全,不要磨磨唧唧。”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受东平书院和郡守府保护,你们谷主也伤不了我的性命,他花费那么大代价,最终也就是取消我的功名,想给我一个沉重的打击,至于后续还有没有什么计划,我暂时不得而知,但就目前来看,他能对我做的事是有限的,若不是我今晚擅自出逃,你们也不会逮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嗯,然后呢?”
“然后很简单啊,我主动降了,行不行?”易辰嘿嘿一笑,又道:“作为你们谷主而言,如果能生擒我捏在他自己手上,那么就等于握住了一张最大的底牌,先前所作出的那些承诺,通通都可以一笔勾销,什么都不用付出了,岂不甚好?”
“可是直接杀了你,也是一样。”
“不,那怎么能一样,我好歹也是东平书院的人,若我死了,东平书院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吧?到时候一闹起来,你们青河谷难道就不头疼么?而作为凶手的你,嘿嘿,难道你觉得你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黑衣杀手紧紧盯着他,语气越来越冷:“小子,你不要巧言令色,故作深沉,你的这些话,根本骗不了我!”
“我骗没骗,阁下仔细想一想就知道,两个大门派因为这种事相争,玉石俱焚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也不会轻而易举就结束,最后总是要推出个把倒霉蛋来顶缸的。阁下您呢?愿意出来当那个倒霉蛋,为您挚爱的青河谷壮烈献身吗?”
黑衣杀手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种弯弯绕的东西,他的确是不太擅长的,但细想之下,也的确很有道理,不禁信了三分。
易辰察颜观色,又加火道:“而让我活着,事情就不一样了,青河谷扣着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就有跟东平书院谈条件的资本,不仅先前许下的承诺可以一笔勾销,反过来东平书院为了保住我,说不定还要放点血,给你们一些好处咧,这样上好的买卖,你们谷主难道会那么糊涂不抓住?”
黑衣杀手想了一下,口气终于松动:“好,你说的也算是有几分道理,我就暂时不杀你,留你一条性命跟我回去向谷主当面请罪。”
“好。”易辰点点头,伸出了双手,“要不要来个枷锁什么的,我可是符箓师哦,弄这个很方便的。~”
“你还真是够配合!”黑衣杀手呸了一声,又道:“从现在起老实点,不要说话,我让你往哪儿走,你就往哪儿走,清楚了没?”
“清楚。”易辰脑袋直点,转过了身。
“先下去吧。”黑衣杀手收刀入鞘,淡淡道。
“好。”易辰一边缓慢行走,一边看着屋顶砖面上的影子,算好距离,忽然符笔一抽,疾速画出了一张光耀符!
这种符没什么攻击力,顶多能让周围的人目眩眼花,一段时间内看不清东西。
可眼下,易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黑衣杀手陡然中招,不禁大怒!
虽然他眼睛已经花了,什么都看不见,但凭着气息感应,也一样能察觉到易辰的位置。
只见他怒吼一声,抽.出弯刀朝易辰疾速冲去,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团碧光,看得出来已尽全力!
“前辈,就是现在!”易辰嘴巴没动,心里却大喊了一声。
“来了!”葫中仙早有准备,眼瞅着黑衣杀手朝下方的易辰追去,立马亮出银色飞剑,化为一道银光朝那边追了过去。
他的速度显然远远快于黑衣杀手,当那团碧芒刚接近易辰的时候,便已飞身追上!
但见银光落刃,碧芒被冲得稀里哗啦,四散飞落,速度也明显一滞。
“噗!”黑衣杀手摔落于地,口中发出“荷荷”之声,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在他身后,一柄银色的飞剑赫然插在背上,从后心进入,又从前胸透出,强大的真元早已摧毁了胸腔中的五脏六腑,眼看人是没救了。
易辰刚才也是速度全开,才堪堪避开锋芒,此时双腿也不禁有些发软。
“妈的,就这点本事,也敢跟我老人家作对?”葫中仙落在地上,跟着上前拔出了自己的飞剑。
“哈,这种人本来就是亡命之徒,有什么不敢做的。”易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恢复体力。
“小子,你演得不错,连我老人家听着听着,都差点信了。”老家伙转过头来,冲易辰挑起了大拇指。
“过奖过奖,这么点骗术,还不都是跟您学来的,不足挂齿啦。”
“嘿,你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跟我学的?我有教过你这些卑鄙无耻阴险毒辣的玩意儿吗?”
“没有吗?”易辰一脸讶异,“我怎么记得某位老人家曾经跟我提过,说他是千年前的当世第一雄辩家,能口若悬河,舌灿莲花,把死的都说成活的,上可舌战于朝堂,天子群臣尽皆叹服,下可……”
“停停停,那啥……这个人你准备怎么处理?”老家伙一听,不禁老脸一红,忙开口打断他,并且岔开了话题。
“什么怎么处理,直接烧掉就是。”
“好,不过他身上的东西都归我了,你没有意见吧?”
“我有又能怎样?”易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说了,您老人家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去接青筠,她一定急坏了,到时候仍是老地方见。”
“好。”老家伙邪邪一笑,挽起了袖子。
易辰按照原路返回,不多时便赶到了客栈门口。
这里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虽然时值深夜,但巨大的响声还是引来了周围不少民众围观。
易辰开启灵犀之眼,立刻找到了青筠——这丫头估计是害怕得紧,居然还蹲在原来的位置没动弹呢。
既如此,易辰便也没声张,而是静悄悄地走过去,拍拍她示意自己来了,然后让她张开焚天幡,依旧按照原来的姿势趴好,起身上天。
离开这条街之后,青筠才算缓过气来,忍不住问道:“少爷,你刚才怎么了?吓死我了……”
“没事,料理了一个不长眼的家伙而已,你瞧我不是好好的么,有什么可担心的。”
“嗯……”青筠点点头,又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刚才那么大的响声,估计要不了多久,官兵就要赶过来了。”
“他们来就来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易辰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这样也好,他们去查看,我们就执行原计划。”
“什……什么计划?”
“出城。”
第134章 留书三封
(); 次日清晨,曦光微露,叶府花园里新种的芍药又悄然绽放,院中一片鸟语花香。
翠儿早早便起了chuang,正在清扫屋子。
忽然间,她眼前一亮,抓起角落茶几上的一封书信匆匆看了几眼,立刻奔进内间,嚷嚷道:“小姐,小姐,易公子给你回信了。”
“你小声点。”叶瑾兰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翠儿脑袋直点,将书信交到了小姐手中。
叶瑾兰摊开纸张,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才看一半,两条新月薄眉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小姐,易公子说什么了?”翠儿因视角原因看不全,也是急得不行。
“没什么,就是……”叶瑾兰迟疑了一下,还是叹道:“他走了。”
“走……走了??”
“是的,他在信中跟我说,功名于他如浮云,没了就没了,只是东平书院和我爹的做法他无法苟同,也不能接受。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大家没这个缘分,倒不如好聚好散,胜过留下来撕破脸皮。”
“没了?”
“嗯……”叶瑾兰点点头,手指却将衣角攥得更紧。
其实在信的后半段,还写着一段话,只是她没好意思念出来……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所谓大恩不言谢,昨夜之事已化轻风,常驻你我心头,此情此恩,粉身难忘。
卿本佳人,奈何天妒,世人皆浊,无需理会。
既负美名,当行善事,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人心险恶,多多提防,他日相逢,必有厚报。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愿卿珍重,永如兰瑾。
叶小姐在心里默念着这段话,念着念着,鼻子忽然一酸,莫名地不想再念下去。
这种感觉陌生而又熟悉,心中空空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挖走了一般。
翠儿一看自家小姐表情有异,也就不再多说,安安静静地下去了。
在这个时候,沉默往往比安慰更加有效。
……
另一边,叶府门口迎来了一行客人,尽皆头戴方巾,身穿学袍,一看就是读书人。
叶郡守早已站在院中相迎,一见他们来了,立刻喜笑颜开。
赵院士第一个凑了上来,笑眯眯道:“大人,昨夜之事,怎么样了?能否先给老朽透个底?”
叶郡守微微一笑:“若是不成,你们现在还能看到我笑着站在这里么?”
“如此说来,大人是成功了?”
“非也,我那个小老弟脾气倔得很,我昨晚那一席话,尚未完全说动他,只是让他变得不那么抵触了而已,不过你放心,只要咱们再拖一拖,他就该着急了。”
“哦?怎么说?”
“你想啊,原本他今明两天就要离开,去闲阳郡主持科试,作为礼部指定的主考官,别人拖得,他可拖不得,所以放心吧,最迟这两天就有结果。”
“好,好,既然叶大人这么说,我这一颗心就放下来了。易辰呢,他住在哪里,可否让我先见见他?”
“当然可以。”叶郡守笑了笑,招手示意丫环前头带路。
一行人一边聊着,一边朝易辰所住的屋子走去。
等到了地方,丫环先上去敲门,敲了半天没人理睬,只能退回来请示主人。
“这小子不会是心中难受,睡得太晚,以至于现在还未起来吧?”叶郡守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挥手让男仆去叫门。
可是这一回,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大家开始感觉有些不正常了,赵院士更是干脆,伸出食指就在窗户上画了一个透视符。
于是乎,真相大白,屋里根本没人。
饶是叶郡守素来镇定,此时也不禁有些懵圈。
这……这这这小混.蛋,他上哪儿去了?不会是……跑了吧!??
“来人,给我破门!”
“是!”几名男仆立刻抢上前去,一脚踢开了房门。
里面果真一个人都没有,连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显然住客是早就离开了。
叶郡守和赵院士对视一眼,均露出了苦笑。
其余一帮东平书院的人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讲什么好。
按理说,他们今天早上就是很正常地过来接个人,怎么这小子提前跑了呢?莫非消息走漏了?
这也不太可能啊,目前知道这个消息的,除了叶郡守、赵院士和东平书院的几名高层人物之外,其余的就没有了,这小子又怎么可能得知呢?
奇怪,太奇怪了……
“报,大人,这里有两封书信。”下人发现了桌子上的东西,立刻呈报上来,片刻不敢耽误。
叶郡守看了眼名字,倒也不太好意思随意拆封,只能先命人去洪大人和朝颜的住处,把他们喊来,让他们自己看。
二人接到这个消息之后,都觉得很诧异,立刻就赶了过来。
“叶兄,这是怎么回事?”洪大人看样子是刚起不久,衣冠都没弄整齐。
“你自己看。”叶郡守摇摇头,将书信递给了他。
洪大人拆开书信,一目十行。
信的内容很短,大体意思就是:恩师在上,学生易辰在此说声抱歉,昨夜惊闻一则震撼消息,令我十分难过。
叶大人和东平书院此举,虽保下了我的性命,于我有恩,但也取消了我的功名,并打算禁锢我的自由,请恕我对这种处理方式无法苟同。
人生在世,难免遇到不平之事,子曰君子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处事一向如此,若别人欺上头来还不能还手,做人还有何乐趣?
只是敌方势大,手段又卑劣,若我一意孤行,难免牵扯无辜。
思虑再三,唯有将此事一人扛下,方不负众位对我的恩情。
所以,我走了,您以前的叮嘱,我自当铭记,虽身无功名,但心系天下,亦不负大人教诲。
学生易辰,拜上。
看完书信,洪大人心中一阵难受。
这个臭小子,走便走了,还写什么信,纯粹不想叫人好过嘛!
话虽如此,书信他还是好好折了起来,放入怀中贴身收好。
另一边,朝颜也打开了易辰留给她的信。
这一篇内容可就长多了,毕竟双方是同龄人么,心的距离比较近,什么话都能说,况且易辰跟这位小姑奶奶的关系也确实比较微妙,走之前,还是有一些平时不敢说,或者不好意思说的话想一吐为快。
朝颜看到一半,就脸红心跳,差点把信纸当场扔掉。
不过瞄了瞄四周,她还是稳住了,将信看完,然后塞入袖中收好,闭口不言。
好在周围的人也没空跟她啰嗦,一个个都在紧急讨论易辰逃走的事。
洪大人和赵院士算是彻底玩砸了,原本精心布置好的计划,到头来全部没用上,人家青河谷答应的条件,看样子估计也没戏了。
发生这种事情,真的让人很郁闷!
为今之计,还是要快点找出泄密的家伙,同时加派人手,去寻找易辰,把他给弄回来。
叶大人处理这个最在行,立马喊来心腹侍卫,让他去跑一趟府衙,通知下去,立刻封锁城门,严禁十五岁以下者进出。
侍卫领命,立马奔了出去。
岂料刚到门口,一行人就气势汹汹地赶了进来,下人拦都拦不住。
为首之人是个女的,细眉薄唇,眼带煞气,正是前几日来过的梅护法。
“叶大人。”她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道:“你还真是‘言而有信’,我青河谷一向以礼待你,对此事诚意十足,结果你就是这么‘言而有信’的?”
“怎么了?”叶郡守本就心情不佳,此时听她这般指责,更是火冒三丈!
不过他好歹也是一郡父母官,基本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总算按住了火气,没有当场发作。
“您自己看看吧。”梅护法冷笑一声,挥手示意。
手下人立刻抬上来一副担架,揭开盖在上面的白布亮了一下,又复盖上。
大家都看得很清楚,里面是个死人,心脏有伤,面目狰狞,应该是死透了。
而青河谷如此气势汹汹地上门来讨说法,很显然死者就是他们的人,只是不知为何会找上叶郡守。
按说以叶郡守的身份,即使杀了一两个青河谷的弟子,对方也绝不会这样直接上门来闹,如今这副架势,明显事情有些不对头。
也正是考虑到这些,叶郡守才暂时压住了火气,询问事情详情。
梅护法冷哼一声道:“叶大人,我们信得过你,所以这几日都让那小子苟安于你府上,未曾滋扰,只是昨天夜里,这臭小鬼忽然逃逸,并且潜入我们青河谷在城东的那处宅院,大肆胡闹!杀我弟子!烧我房宅!你说,这样的事情让我们怎么能忍!?”
“有这等事??”叶郡守听完,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在他的印象中,易辰这小子虽然行事风格比较刚,但本性仍是个聪颖正直的好少年,且处事老练,不像是这么鲁莽狠辣的人。
可梅护法这边,也是振振有词,连证据都摆出来了,倒也不能不信。
况且,易辰这小子确实已经逃跑了,昨晚他到底干过些什么,叶郡守并不能保证。
万一梅护法说的是真的呢?事情岂不尴尬了……